爱玩是每个爱玩是孩子的天性是谁说的芹菜放你自己的长辈了解他小时候完全吗爱玩什么最后一点也叫一下长辈小时候玩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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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是林向北》by周白(这是一个一年才更九章的坑,萌)
人都爱林向南,然而我是林向北。没有关系,我的生命里已有太多的不圆满。我已习惯做被放弃的那一个。大多数人的一生都是这样,只能退而求其次,一无所有也没关系。万事如意是需要运气的。谢二这样幸运,所以我愿意用我的不圆满成全他的圆满。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向北,林向南,谢兼 ┃ 配角:姚乃,九枚,谢谦,顾白 ┃ 其它:无授权,侵删
南北辄  从来没有人将我和林向南弄错,谢兼是第一个。  我同林向南是双胞兄弟。  但我一生下来,已经和林向南不一样。  我妈总爱对我唠叨:“向南真是不一样,我记得他刚出生,安静的睁着两只乌溜溜的眼睛,不哭也不闹,像天使!而你,你同别的孩子没什么两样,生下来眼睛也不睁,只知道哇哇大哭,吵得要掀翻房顶。”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说,从一开始,我已泯然于众,而林向南,他注定不同凡响。  当然,像我这种被马克思主义思想熏陶过的少年先锋队队员,绝对不会相信我妈那种带有封建迷信色彩的宿命论论调。  林向南是他心头宝,自然怎样都是好的。  每当她这么说,我都对她做鬼脸:“生下来就会睁眼的那是畸形!”然后飞快的跑掉。  其实我只是普通男孩子,爱玩爱闹。可是因为林向南,如白雪覆在黑土上,我的缺点一下子变得刺眼,人也顽劣不堪起来。  凡双生儿家庭一定会有的那种尴尬,我家从来没有过。  林向南一定整整齐齐,干净似白雪公主,他从来温声细语,你同他说话,他会先脸红。  而我是邋遢鬼,衣服穿在身上一天就如同在泥浆中打过滚,纽扣永远没对齐,我妈被我气半死。  亲戚到我家,看一眼已经认出来,笑着问我和林向南:“你是向南,你是向北,可是?”说得一点都没有错。  连同一套校服,我们两个都可以穿出不同风格。  我小学五年级的一位老师曾惊讶的问我:“噫!你和林向南是双胞兄弟!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她用五年才发现这个事实,仍然吓得要死。  真的,明明是同一张脸,没人会将我和林向南联系在一起。  就像那则有名的小故事,一位画家想画天使,四处寻找模特,终于找到一张纯净如安琪儿的脸。数年之后,他又要画魔鬼,他费尽心力找到一名罪大恶极的死囚,竟然就是当初那名安琪儿!  林向南毫无疑问是众人眼中的天使,而我,在我妈心里,我大概比魔鬼还叫她烦心。  什么,你说心电感应?怎么会有人相信这么无稽的事?  反正我从来不明白林向南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东西。譬如,他竟然从暑假第一天便开始写作业!  我与林向南一向不亲近,每天我还在被窝里蒙头睡觉,林向南已经吃好早饭上学去。  我时常忘记做作业,未到中年已开始秃顶的班主任拿林向南做榜样,教训我:“你看隔壁班的林向南,再看看你!”  噫吁戏,朽木不可雕也,烂泥哪能扶得上墙!到后来,他都懒得对我费口水。  我十分不以为意,他是向南,我是向北,所以他向上流,我向下流。若是两个人处处都一样,还生我做什么,岂不多此一举?  及至年岁渐长,到了上中学的年纪。  我念得那所学校,校风并不十分好,每星期总有几天看得见奇装异服的学生对峙,挑衅彼此。  有一次放学,一帮人高马大的不良少年将林向南堵在巷子口,我恰巧路过,大惊失色,以为校园暴力终于要发生在他的身上,已经撸起袖子准备冲上前去。  却忽然,那个带头的男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封情书。  我当场笑到打跌,那个不良少年追求林向南!  他连桃花运都比我旺,虽然是朵怪桃花。  余下的初中生涯,我便开始狐假虎威起来,每天带两名小弟张扬过市,十分威风。  那不良少年的老大对待我如对待父母,认真替我抄作业,为我准备早餐。虽然林向南从头到尾都没认真看过他一眼。  被男生告白,他大概晚上会吓得做噩梦。  不过我每次都会假意安慰那老大:“不要灰心,我会替你向他说几句好话。”  于是他对我愈发的好起来。  真是看不出来,他平时领着一群不良少年,威风凛凛,盛气凌人。但是他爱起一个人来,倒纯洁如情窦初开,羞涩婉转。  也有人为我打抱不平。  我曾有过一个同桌,青春期叛逆的少女,看什么事都不顺眼。有一次她忿忿说:“多么不公平,你同林向南是双胞兄弟,同一张脸,为何大家独喜欢他!”  但我从来不嫉妒林向南。  想要什么必然要付出一点代价,讨老师欢心还不容易,多下一点功夫在功课上,考试得满分拿第一名,他们即时朝你露出微笑来。  可问题是,谁愿意花那一点功夫?林向南愿意,所以大家喜欢他。  这世界一向公平。  后来林向南以第一名的身份考入名校。我们那所高中将那一年考入大学的学生照片贴在门口供人瞻仰,林向南的头像有其他人的十倍还大。  很多年后我再回去,林向南的照片依旧印在学校宣传栏里,面孔纯净,笑得略带羞涩,经年未改。  至于我,用我老爸的话来说就是:“嗨,不提也罢。”不过一声叹息而已。  我在考场上睡着,醒来时一直金色的瓢虫从我指甲上爬过。考完试第二天,我已经背着一把吉他跑到另一个城市去了。  我加入一支乐队,多年来一直在酒吧街辗转流浪。  每次我回家,我妈都朝我抱怨:“你这样下去怎么成,整天不务正业,到现在连女朋友都每一个。”  林向南跑到英国去念硕士,一年也难得回来一次,倒从未见过她为他的终身大事发愁。  我窝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对她说:“您老放心好了,不知多少女孩子哭着喊着要嫁给我。”  乐队里的贝斯手九枚曾十分奇怪的说我:“你这人,平时看起来懒懒散散吊儿郎当,但是站到舞台上,倒好像被一束光笼罩住,竟叫人移不开眼。”  我妈竖起眉毛怒瞪我:“去那种地方怎么回事好人家的孩子!你要敢把那种女孩带回家,我揭掉你一层皮!”  “是是是。”我迭声答应她。  我妈思想仍停留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那种女孩是哪种女孩?恐怕哪一个拎出来收入都要比我高。  有时我也会酸溜溜对我妈说:“林向南那么好,但是回来陪你们过年的却只有我一个。”  这时她才会安静一会儿。
李张冠  乐队里的九枚是个风流种子,常常周旋在几个女朋友之间,从没失过手。  这一天,台上唱完歌,他拉住我。  九枚一脸紧张:“向北帮帮忙,乔琪现在在后门等我,你帮我应付一下紫之。”  乔琪和紫之都是他女朋友,乔琪同九枚走了很久,紫之是他最近才勾搭上。今天不知哪路神仙看他不顺眼,竟然安排两个女人一起来找他。  我乐得看他倒大霉,颇有些幸灾乐祸对他说:“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啊!”  九枚捶我后背一下,从后门溜走。  紫之坐角落里,一手托着腮,十分无聊的样子。  我走过去,敲敲桌子。  她抬起头张望我的后面,疑惑:“九枚他人呢?我已经等他好久。”脸上还是露出一点不耐烦。  我帮九枚解释:“哦,他刚刚有急事,已经离开了,叫我来通知你一声。”  紫之一下子拉下脸。  我拍拍她的手,坐下:“别生气,来,我请你喝杯酒。”  招手请服务生过来,指指紫之:“给这位小姐来一杯加冰威士忌。”  一口气喝完酒,紫之仍然不高兴,闷着脸不说话。  我笑笑,同她说:“我看他走时慌张得很,应该是要紧事。走吧,已经这么晚了,我送你出去。”  她喝了酒,头有点晕,我上前扶她一把。忽然旁边伸出一只手大力将我推开,我退后几步,后腰撞到桌子才停下。  我惊愕的看着推我那个人,有点眼熟。这人叫姚乃,在附近有一间自己的酒吧,只是玩票性质,听说颇有来头。  他看我的眼神像看杀父仇人,我倒不记得哪里得罪过他。  刚想问他是不是认错人,他已经冷笑着问我:“你就是那个敢勾引我女朋友的小白脸?”  我看看脸色惨白的紫之,总算明白过来。九枚多情,紫之也不简单,两个人四只脚,各踏一条船,彼此玩得游刃有余,不亦乐乎,不愧是天生一对。  只是他两个平日乱搞男女关系,今日却轮到我糟无妄之灾。  姚乃去拽紫之,紫之害怕,又紧紧抓住我不放。  我也无奈,只得对姚乃说:“有话好好说,不要难为女孩子。”  姚乃面色不善的看我:“你算个什么东西,来管我的事!”  我挑挑眉,看看紧紧靠着我的紫之,问他:“你确定这是你的事?”  这下惹怒他,他放开紫之,转而紧紧盯着我,嘴角挂着冷笑:“你小子有点勇气,敢和我作对。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耸肩:“你是谁我不知道,不过看你这么蛮横无理,我猜你爸或许是李刚。”  周围旁观的人一阵哄笑,姚乃脸色变成茄子紫,他一拳朝我挥过来。我自小调皮捣蛋,打架怎么会输给他,矮身躲过去。  我俩打起来,我一拳猛地挥在姚乃脸上,他惨叫一声捂着脸跌在地上。我的拳头也很痛,估计那一拳打断他鼻梁骨。这时他带的几个人才冲上前去扶他,姚乃挥开他们,气急败坏的大叫:“还不快报警。”  我心里说:糟糕,要是我被抓去吃牢饭,我妈一定将我抽筋拔骨!  这时人一个男人来按住姚乃手下的电话,他对姚乃说:“姚先生,他是我的朋友。给我个面子,请不要报警。”  我没想到我还可以峰回路转,绝处逢生,连忙看向那个人。  那是容貌极为出色的一个男人,身形挺拔,眉梢延长,略带凛冽之气,看得出平常是不苟言笑的人。  姚乃看他一眼:“谢二,原来是你。”他又看看我,语带鄙夷问:“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他鼻血横流的说这话,一点气势也无,反倒让滑稽得要死。  我总算知道厉害,忍住没笑出来。  谢二温和而镇静同姚乃说:“我相信一切都是误会,姚先生大人有大量,不会计较。”  姚乃冷冷的哼了一声:“今天是看在你谢二的面上,我放过他。”又狠狠剜我一眼,道:“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他!”  谢二道一声“多谢”,拉着我大步离开。自始至终,我都未有机会开口说一句话。  谢二走起路来大步流星,我被他紧紧拉着手腕,直到坐进车里,我才得空喘息。  这时谢二才开口同我说第一句话:“向南,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哈。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将我错认成林向南!我忍不住笑,自小我就抄他作业过关,如今他在迢迢千里之外,依旧得救我一命。  我有意戏弄眼前这个谢二,不愧是与林向南相熟的人,端得上一表人才,眉黛风流。  我将声音放低放柔,学林向南那样略带无措的说:“我来看我哥哥——他在这间酒吧打工,刚巧碰到有人欺负女孩,我上前阻止,不知怎么就打起来。多亏有你!”抬头感激的看他一眼。  “那人是姚乃,他——”谢二皱着眉,不知为何没有说下去。我猜他是怕荼毒了林向南的耳朵。  他一边开车一边问我:“你回国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又顿一下,问:“谢谦呢,他为什么没有陪在你身边?”  没有通知他,自然是因为林向南还在大英帝国发愤图强。而那个谢谦又是谁呢?似乎听林向南提到过。  我没有答话,只是低着头,双眼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手指,仿佛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谢二紧紧皱着眉,总算识相,没有继续问下去,否则难保我不穿帮。
云泥变  我在谢二家睡一晚,他家客房的床真是软,好像七层云彩铺在身下面,只可惜被子上有一股洗衣粉的味道。  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客厅里被阳光照得十分明亮,我先伸一个舒服的懒腰。  这才看见谢二抱着双臂站在客厅里,眼神严厉,一脸冷若冰霜。跟昨晚简直判若两人。  哈,过了一夜,他总算明白过来。  我笑着对他说:“我是向南的哥哥林向北,昨晚谢谢你救了我。”半个字也不提骗了他的事。  谢二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我,大概是在生气。  我也不继续触他霉头,向他告辞:“昨晚打扰了,我现在就走。”说着朝门口走过去。  谢二突然问:“你就这么走了?”  我有些惊讶,转身看他。  难道还要付过夜费?他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谢二面目表情的说:“你打断姚乃的鼻梁,我替你赔他十万块医药费。”  十万块!姚乃他不是做了一个金鼻梁吧。  我对谢二摊摊手:“我没有钱。”十万块,卖了我我也拿不出来。  早知道姚乃敢这么狮子大开口,我宁愿到监狱里去吃牢饭,至少我妈不必再担心我会惹什么麻烦。  谢二盯着我不说话。  我浑身发毛,于是试着提议:“不如你辞了你家钟点工,我帮你收拾屋子?”  “谢谢,请允许我拒绝。”他嘲讽的打量了我一眼。  我昨晚未脱衣服就趴下,现在浑身皱巴巴的,难怪他拒绝的毫不留情。  我无奈的问:“那你要我怎么办?”难道卖肾?  谢二沉默良久,忽然说:“你昨晚扮向南扮得很像。”  我笑:“我与他是双胞胎。”怎么说也做了二十几年兄弟。  他说:“我要你做林向南。”  我愣住,问:“什么?”  我怀疑我耳朵出了问题。  乐队里的鼓手叶子爱读言情小说。  她曾津津有味的对我说:“爱情小说中有一种因爱情而疯狂的变态,由于种种缘由与所爱之人失之交臂、阴阳两隔,故而心灵发生扭曲,专爱收集与昔日挚爱长得相似的人,譬如眼睛,鼻子,头发,甚至声音。这种人往往伴有嗜血,暴虐,反复无常以及冷酷无情等特点,要是现实生活中遇到,真是有多远躲多远。”  此刻我突然想起她的话,不由得向后退一步。  我与林向南真是要多像有多像,连DNA序列都相同。这个谢二一定对他有非分之想,可惜他远在大不列颠,现在突然看到我,谢二的阴郁世界想必一下子豁然开朗。  我委婉的说:“对一个人过分偏执,其实算的上一种心理疾病,你有没有想过先去看看心理医生?本市中心医院精神科十分有名气。”说得犹豫,十分害怕刺激到他。  谢二似被我的话噎住,脸色十分难看,仿佛下一刻就会狂性大发。  我又退一步。  叶子说的真是对,回去一定要给林向南打电话,叫他以后离这个谢二远一点。  突然手机在口袋里乱响起来。  我顺手接起来,是九枚,他紧张兮兮问我:“向北,你还活着吗?”  我没好气:“我已经死了,现在从阴间与你通话。”  九枚在那边松一口气:“你今早才回来,听说了昨晚的事,加上你一夜未归,我以为自己成为千古罪人。”  现在他怕得要死愧疚的要死,可是以后一定还会犯。这种风流惯犯,一辈子都改不了。  我笑他:“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勾引有夫之妇。”  九枚大喊冤枉:“我怎么知道她是姚乃的女朋友!”忽而想起什么,低声叮嘱我:“你最近不要回来了,昨晚开始就有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在咱们门口徘徊,我看一定是姚乃派来抓你的,你还是找个地方多几天吧。”  我叫:“开什么玩笑!他们找的应该是你。”  九枚颇为幽默的对我叹道:“好兄弟,一辈子。今生无以为报,来生做牛做马!”然后就这样挂上了电话。  我哭笑不得的收起手机。  那头谢二脸色已经缓和一点,他又恢复冷静沉着的模样。  他说:“你若不肯答应,我会向姚乃要回我的钱,到时你们俩个可以自己解决这件事。”  轻描淡写一句话,却狠狠戳中我的死穴!  那个姚乃也真是小人,口头上答应谢二放过我,不再追究,没想到私底下却找人抓我。  这人如此阴险卑鄙兼之财大势大,我一平头百姓怎么斗得过他?  谁知我前脚迈出谢家这扇门,后脚会不会被姚乃捉住打断腿。我真是进退两难。  我看着谢二:“喂,你在威胁我?”  谢二好整以暇的笑:“你可以不受威胁。”  他看得出我会屈服。  我果然屈服。  谢二同我谈条件,他说:“只要你在我身边三个月,你欠我的钱就一笔勾销。”  我挑三拣四:“你真寒酸,人家富商包养情妇,每个月也有十多万零花。”  谢二挑眉看我一眼,刻薄的说:“就凭你?每个月平白得三万五千块已经笑到梦醒。”  白费了他一张脸那样英俊,嘴巴这么不可爱。  我装作没有听见。  我好奇的问他:“为什么要我扮林向南,你爱上他?怎么不直接追求他?”  林向南自小桃花开得就与常人不同,我已见怪不怪。  他沉默,起身转到窗边站定,望着外面的风景。  我看着他的背影,竟然觉得有一点黯然神伤的味道。  他若再缺一支手臂,便可以去修炼杨氏黯然销魂掌。  过半晌,在我以为我不会得到答案的时候,他突然说:“向南他,现在和我哥哥在一起。”  说完就转身进了房间,那一整天我都没有再见过谢二。  很久以后的某一天,我问姚乃:“当初你已答应放过我,为什么还派人到我家门口抓我?”  “我什么时候派人抓过你?”他奇怪的问。  “我家门口那两个人不是你派去的?”  他生气:“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一向说话算话!”  我想了想,忍不住笑了。  我们住的那条街常有不务正业的人徘徊,一定是九枚先入为主,心虚的将那两人认作姚乃的手下。  我与谢兼本该没有什么交集,可是因为这个假情报,我留在了他身边。  命运自有其方向,我们身处其中,从来身不由己。
二三事    我与谢二相处的极为不愉快。  他似大牌国际导演,要求完美细致,严厉异常。而我是演技拙劣的演员,除却一张脸合格,其他根本不值一提。  我在酒吧卖唱多年,早已习惯颓废生活,他忽然要我早睡早起,每天早晨我都躺在床上j□j:“老天,饶了我吧!”  连饭桌上我多吃一口闲饭,谢二都会淡淡的来一句:“向南不会吃得这么没有形象。”   一个人怎么能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一时学得像,怎么能坚持一辈子。  林向南温和纯良,学识与教养都一流。而林向北懒散邋遢,一向吊儿郎当且肆无忌惮。我要怎么变成林向南?  夜里做梦,谢二沉着一张脸,冷冰冰训斥我:“不许吸烟!不许喝酒!向南不会弹吉他!”   最后几乎暴怒:“你不像他!不像他!”  活生生将我从梦中吓醒。  醒了依旧欲哭无泪的替自己辩解:“我根本不是他啊,怎么会像他?”   这样下去,我早晚得神经衰弱。  我闭着眼睛窝在沙发里,失眠让我脑袋发胀。  谢二端一杯热茶,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脚下穿拖鞋,衬衫的袖子卷上去,倒很有居家的感觉。  他瞥我一眼,皱起眉头:“你没有长骨头吗?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给我坐好!”   我已被他训练成巴普洛夫的狗,大脑还未反应过来,眼睛也没睁开,身体已经猛地坐起,脊背挺直如铁尺。  下一秒我清醒过来,肩膀一下子塌下去,我捂着额头向他j□j:“我当然长着骨头,可惜都天生带着弯儿的。谢二少爷,放过我这三级残废行不行?”  谢二理都不理我,冷淡的说:“我现在是你的债主,你最好照我说的做,我让你向南,你就不能向北。”  债主?我看他倒像绑匪。  相处几天,我深深明白谢二这个人蛮不讲理、灭绝人性,我可不想这样过三个月。   我从沙发上跳起来,挡在他面前,高呼:“不自由,毋宁死!”  谢二只是挑眉看我一眼,轻轻笑一下,端着茶杯走开了。  我颓丧的窝回了沙发。  他这样折磨我,我不敢走出那扇门。只要他同姚乃说一声,我便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谢二拿了一堆林向南风格的衣服给我。  我对着穿衣镜试穿,明明是那种暖色系的格子背心,竟也被我穿出一点落魄的气质来。   谢二在后面看得直皱眉——从他认识我那天起他就总是皱着眉,我怀疑他眉毛中间那一块皮肤会分泌胶水。  他十分不解的看着我:“向南怎么会有你这么邋遢懒散的兄弟?”  我脱下背心挽在臂上,听见这话,转过头一脸正色对他说:“不,你一点也不了解我弟弟。你根本不知道他平日在家里穿迷你裙,对住镜子跳芭蕾。”  谢二故作惊讶的问:“是吗?”他根本不相信,他的表情都这么假,连捧场都欠奉。   我把衣服甩到一边,坐到谢二旁边。  我对他说:“你为什么不养一只兔子,兔子也会比我像林向南更多!”他要我像林向南,他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连头发都长得比林向南快一些。  谢二看我受罪,倒显得颇为高兴。  他不无揶揄的回答:“或许因为我爱好逼娼为良。”  第二天他带我出门,一路开着车却不肯告诉我到底要去哪里。  到了目的地我才知道,那是一间芭蕾舞训练班。  一开头我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到谢二轻描淡写的对我说:“你不是说向南喜欢跳芭蕾?我特意为你报了芭蕾班。”  我震惊的瞪着谢二。  我抓狂:“我昨天只是开个玩笑!”他当时根本也不相信!  “哦,我还以为是真的呢。”他乜斜着眼睛,有促狭的神采一闪而过。   我怀疑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完全是以折磨我为乐趣。  我欲哭无泪,向他投降:“我错了。”  谢二完全不为所动,只是笑:“没有关系,我原谅你。”  他拍拍我的肩膀,似是好心安慰道:“好好学,我花了大价钱才塞你进来。”   教室十分宽敞明亮,两面墙上都镶着巨大的镜子,里面或站或坐了一群十二三岁的少女。   她们好奇的看着我,三三两两捂着嘴巴小声笑,对彼此窃窃私语。  谢二带着舞衣舞鞋让我换上,还一边状似鼓励我,说:“来,不要害羞。”   我总算知道他的厉害。  当然最后我没有留在那里学芭蕾。  回去路上,谢二还颇为遗憾的说:“浪费了那么贵报名费。”  我耷拉着脑袋,回去很是老实了几天。  那几天,我在谢二家中白吃白喝,过得十分惬意。  他家浴缸真是舒服,具有按摩功能,手边再放一杯葡萄酒,躺下去就叫人不想出来。难怪人人都想要做有钱人,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这一切。  谢二也似乎忘记要逼着我做林向南。  有时我躺在他的沙发上看电视,他路过看见了,竟也不在意。  我以为他终于对我完全失望,又或者他只是突发奇想,如今终于失去兴趣。   我也乐得清闲快活,准备在他家里躲过这一阵子风头就走。至于钱可以慢慢还给他,看他那么爱林向南,不至于会为难我。
龙虎斗  谢二大名叫谢兼,与他哥哥的名字只差一个偏旁,但谢二很少提起他。  我是偶然见到谢谦的照片。  谢二住的是复式公寓,二楼是他工作室。  上面摆着许多建筑模型,白色墙壁上贴着一些漂亮的建筑照片,其中有一张是一栋小楼在夕阳下沉默无声。  整个空间显得有些杂乱,但是井井有条。  我第一次上去,谢二坐在桌前,他闭着眼睛将头仰在椅子背上,用拇指与食指揉捏鼻间。  我走过去,问他:“原来你是建筑师?”  他睁开眼看见是我,倒也没有太惊讶。  “不像吗?”他眯着眼问,“你以为我是做什么的?”  我笑:“变态杀人狂咯。只在月圆的午夜出去杀人,戴皮手套,穿一身黑风衣,只有夜行的黑猫见过你。”  “你没有去拍电影真是屈才。”谢二讥诮的说。  我欠身:“承蒙夸奖。”  我转到另一张桌子边,桌上凌乱的铺了一些白纸和废弃的设计图,还有一叠航空信。一座小型建筑模型下面压着一张照片,只露出一角。  我低下.身移开模型,照片露出来,是两个人站在一起,背景是一片草地,天空泛着淡淡的紫色。仔细看,原来两人手牵手。  两个人里面自然有一个是我的弟弟林向南,而另一个男人,高大英俊,笑容温暖,有一种温柔的气质。  我问谢二:“这个人就是谢谦?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谢二沉着脸走过来,粗鲁的将照片从我手下夺过来,瞪我:“他是怎样的人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怎么说他也算是我的……呃……”我苦恼的想半天,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最后只得说,“他和我弟弟是那种关系嘛,你知道的。”  我对他眨眨眼。  谢二从鼻子里哼出声来,对我说:“你放心好了,我担保他一辈子都不想与你这种人有交集!”  他这样诋毁我!  我说:“你性格这么差,林向南没有选择你,真是他一声所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这句话一下子戳到他痛处,谢二的脸一下子变了色,话也没说一句,转身就下了楼。  到吃晚饭的时候我才见到他。脸色仍臭得很。  我干咳一声,对谢二说:“其实刚才我只是在开玩笑。”  谢二冷笑:“不是说我性格烂到家?”  我十分尴尬。  “我只是一时失言。”姿态已经放得十分低,随时恭候他一脚踩下去。  “结果一不小心说出真话?”谢二毫不领情。  这个谢二真是不可爱,我已向他示弱,他却不肯给我台阶下。  我怕多说多错,只得闭上嘴巴吃饭。  可是吃到一半,谢二忽然说:“向南会做饭。”  是,而且做得特别美味,许多人吃过都赞不绝口。但我不明白谢二没头没尾说这样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谢二看我一眼,接着说道:“从明天起,你来负责三餐。”  “什么!”我差些一口饭喷在他脸上。  他又面无表情的将刚才的话一字不差的重复一遍。  我这样一个择菜洗菜都能招我妈臭骂的人,他要我下厨房。  “你不会是因为刚才事才报复我吧。”  我放下筷子,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他的脸。经多日相处,我确定他心胸狭窄,小肚鸡肠。  他淡淡的看我一眼,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报复你?”他嘴角扯出一点笑,“你想得太多。”  “可是我根本不会做菜。”我说。  “没有关系,我不介意。”他也放下筷子,从容与我对视,“我这里正好有一本家常菜谱,可以借给你用。”  那本菜谱新的像刚拆塑料包装,明显是谢二下午从书店买回来的。  还说他不是报复?我信他才有鬼。  第二天我在谢二全程监视下坐好早饭。  我围着围裙在哪里狼狈的煎荷包蛋,谢二抱着双臂,笑得一脸得意的站旁边看。  每天早上看谢二随手磕两下就做好一顿饭,我还以为荷包蛋是很好做,谁知我一连浪费了十多个鸡蛋,最后只煎出两朵焦得发黑的奇葩。  我重重的将盘子放在谢二眼前,十分希望那片荷包蛋里含有剧毒,让他一食之下七窍流血。  这是当然不可能的,除非我师从古龙笔下的五毒童子。  谢二皱着眉吃完,吃完还摇摇头以示对我厨艺的遗憾,然后云淡风轻的上班去了。  我在厨房一事上毫无天赋,做出来的东西全部像狗屎。可是无论味道多么诡异的食物,谢二竟然都能若无其事的吃下去。  每次我都在他对面看得目瞪口呆。  当然我不会异想天开的认为他是爱上我。爱情电影中总有一方以折磨自己的胃来向另一方表达自己的爱意,但我相信谢二不会这么愚蠢。  他肯定哪里有问题。  他是变态,毫无疑问。  我拒绝食用我自己做出来的饭菜:“吃这种东西,我起码短寿十年!”  我指着桌上一盘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菜,说得声色俱厉。  谢二扬起一挑眉毛,略显惊讶,问我:“为什么不肯吃饭?你要减肥还是要慢性自杀?”看他表情多么无辜。  “你明知故问。”我被他气得咬牙。  谢二这才正视我,他淡然一笑,说:“你不吃,可以。那么你就慢慢饿死,总之我不会给你别的东西吃。”  我双手捂住脸大叫,像蒙克那幅著名的印象派油画。  他要我每天以吃狗屎为生,而那些狗屎居然是我自己造出来的!  我惊恐的说:“不不不,你不能这样对我!”  谢二无阴险的笑:“你可以试试看。”  我十分相信他说得出做得到。
舌生莲  冰箱里只有食材和矿泉水,谢二连一瓶可乐都没有给我留下。  谢二果然说到做到。  翻翻裤子口袋,我连叫外卖都穷的没有钱。  自我从谢二手中接掌厨房大全,我的饭量便急剧下降,昨天饭菜我勉强吃下两口后决定不再自我折磨,所以今早我被自己饥肠辘辘的声音叫醒。  我靠一根黄瓜兼两只西红柿熬过整个上午,冰箱里实在没有别的什么可以入口的东西。  实在没有办法,我只得将白水兑了厨房里的糖喝,聊以j□j。  到后来,镜子里我连眼睛都已经开始发绿,好似荒野上徘徊了整个冬季的独狼。有一刹那,我竟生出了冲进厨房洗菜做饭的念头。  我四肢无力的躺在沙发上,在生嚼了一根芹菜后,我决定不能自暴自弃,就这样轻易的屈服于谢二的淫威之下。  谢二家对面住着一位年轻女性,我曾见她同谢二打招呼,也不知是做什么的,终日不见她出门工作。  据谢二说她是一名专栏作家,为多家报纸杂志撰稿。是以我常常想象她整夜整夜睡不着,独坐在电脑前揪着头发冥思苦想,只为应付编辑夺命追魂似的催稿电话。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眼下两块乌云似经久不散的黑眼圈。  我去摁她家的门铃,对住监控说:我住对面,是谢兼的表弟。我们见过面的。  我心中想,若谢二真有我这样的表弟,恐怕他宁可从此同我断绝亲戚关系。  等了一会门才被打开。  女专栏作家站在门内狐疑的看着我:“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又将刚刚那套说辞说了一遍:“我是谢兼的表弟,刚从乡下来,现在借住在他家。”  然后我做出一副老实温顺的样子,开始信口开河:“我表哥去上班,家里吃的东西没有了,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原来你是谢先生的表弟!”女专栏作家像是被我打动,马上相信了我,“你一天没有吃饭?怎么不叫外卖呢!”  “我……我来了这么久,还没有找到工作,一直都是表哥照顾我。”我略低下头,仿佛有点羞惭,我甚至还脸红了。  “啊,”她马上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立刻转口,“我正好做了土豆炖牛肉,正愁一个人吃不完,你也进来吃些吧。”  她就这样把我请进家门。  我若改行去做演员,说不定等到八十岁还不死,奥斯卡会给我颁发终身成就奖。  这位女专栏作家厨艺了得,我怀疑她主持美食专栏。  她对我十分殷勤,热情招待我。一开始我以为她对我一见钟情,还自我陶醉三分钟,然而很快我就明白,她是喜欢谢二。  席间她不断向我旁敲侧击谢二的情况,她询问我的那几个问题都别有它意。亏她努力问得那样曲折,她大概还不知道她已经将自己的心思向我暴露无遗。  她这样问我:“你从乡下这么多天,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谢先生经常出去约会女朋友吧,你一个人呆着会不会觉得孤单?像是我,自己一个人住这么大一间屋,有时也会觉得很害怕。”  我很是识趣的将她想听的话告诉她:“表哥没有女朋友,他不工作的时候都呆在家,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楼上画图纸,做模型。”  果然,她立即露出笑脸来。  啊,可怜的专栏女作家,我应该怎样告诉她,她一心恋慕的那个芳邻虽无女友,却早已心有所属,并且矢志不渝,非卿不要。  恐怕他一生一世都不会爱上另外一个人。  女作家赠我一锅土豆炖牛肉,她送我出门,十分体贴的对我说:“恐怕谢先生回来还有一段时间,你先拿来吃。”  这么贴心的女人为何至今云英未嫁?只为她那一手好厨艺,我愿意娶她。  我吃到肚皮圆滚,用谢二最为痛恨的姿势在沙发上摊成一团。  谢二终于下班回家,迎接他的便是桌子上那只被我添得明可鉴人的汤锅。  我故意气他,春风得意的对谢二说:“你隔壁那个女作家一定要送我土豆炖牛肉吃,我真是盛情难却。菜我刚刚已经吃完,你回来正好帮我把锅子还掉,顺便替我谢谢她,这是我吃过最美味的一餐。”  我拍着鼓起的肚皮对谢二笑。  谢二被我气得脸发黑。  他皱眉,仿佛不相信,问:“她怎么会请你吃饭!”  我张开嘴巴,将一根鲜红的舌头伸出来给他看。  “怎么,你舌头生了疮?”  谢二这张刻薄的嘴巴。  “你才长疮。”我狠狠瞪他一眼,不无得意的对他说,“我舌可生花!”  任她笔下生花,怎敌我舌粲莲花?  呵,谢二脸更黑了。  我真是爱极了他那副怒极攻心,走火入魔的表情。  谢二提着一只锅子敲开邻居的门。  他前后呆了不到五分钟便出来,女作家送他到门口。  我本来一只守在门边等着看他笑话,哪只那女作家见我在,竟十分怨嫉的注视我数秒,然后才不甘心的掩上门。  她那目光幽怨好似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薛平贵锦衣归故里,臂弯里挎着的却是千娇百媚另一个她。  我看一眼一旁的谢二,一定是他同那个女人说了什么。  他脸上仍是那副正经人的表情,除了我,大概谁也不知道他英俊外表下窝藏了怎样一颗坏心。  我问他:“你向人家怎样诽谤我”  谢二挑眉看我一眼,说:“我已经同她说,你是我的同居男友,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向来喜欢捉弄他人,你对她说的任何事,都请她不要相信。”  我目瞪口呆。  我还从未见过有谁为了抹黑别人,不惜将自己也拉下水。  我对他说:“喂,你真是幼稚。”  谢二不以为意。  他轻轻笑一下,以胜利者的姿态看向我,威胁似的轻声说:“来,我们商量一下明日菜单。我有一段假期,正可督促你努力锻炼厨艺。”  我面如死灰。  这一局,谢二大获全胜。  后来我才明白,大概一开始便注定,我们之间这一场斗智斗勇的游戏,他所向披靡,我一败涂地。
藏金屋  这样过了几日,我做的东西居然也有模有样,已经能够下咽。  我一边吃着我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一边啧啧称奇。  我十分怀疑若当年我的班主任有谢二担任,我会得考上世界名校。早一步遇见他,他可以改变我一生的命运。  谢二坐在饭桌那一边,挑剔我:“做来做去只是这两道菜,西芹炒百合,清炒油菜,啧。”一脸不满的样子。  我一身成就感全部被谢二破坏,他一定看不得我得意。  我忿忿的扔下筷子,没好气的同他说:“有的吃已经不错,再得寸进尺,明天请你吃草!”  这下他反倒笑了。  他垂着头,用手抵着额头,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  看得我简直莫名其妙。  折磨了我几天,谢二总算重新开工。我终得机会松一口气。  我欢天喜地似送瘟神出门,差一点笑出声来。  结果谢二在门口转过身,他面无表情对我说:“看你这样红光满面,想必精力十分充沛,我想吃那道叫鱼香肉丝的菜已经很久,今日正是好机会,希望晚饭回来吃得到成品。”  我的笑意僵在嘴角。  谢二此人简直是个暴君,连我真情偶尔流露一下都不许。如果他是一条龙,我怀疑他会浑身都长满逆鳞。  我对着他背影做不屑状。盼望我做鱼香肉丝?到时一定叫他尝尝我的拿手好菜——生不如死。  谢二忽然转过身。  我反应也不慢,立刻转换表情,做温柔关切状,假惺惺问他:“怎么,你落下东西未拿?我帮你。”  语气恶心得我自己先起鸡皮疙瘩。  谢二慢条斯理的说:“我前几天见过姚乃,他向我问起你。”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叫我瞬间花容失色。我桃花源里呆久了,都快忘记外面有只猛虎逡巡不去,等着撕碎我。  看到我的反应,谢二得意而去。  这个卑鄙小人!他一定是在威胁我。  我翻开谢二送我的那一部家常食谱,上面说,鱼香肉丝是川菜中的传世名品,具鱼香气,最是考验厨师手艺。  我一边看一边愁眉苦脸,这简直难过当年做数学题。  忽然听到开门的声音,我以为谢二提前回来,于是走到门口看,结果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男人。  他颇为惊讶,问我:“你,你是谁,怎么会在老大家?”  他手里拿着门钥匙,瞪大眼睛的样子十分可爱,圆圆的一张苹果脸,好像儿童动画片里的人物。  我猜想他是谢二的同事。  谢二给了他钥匙,但是忘记告诉他关于我的事。  我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上,故作神秘的说:“嘘,我是田螺王子,谢兼对我有恩,所以我趁他不在家时,为他洗衣煮饭。”  或许穿着围裙手提大葱的我的确有那么几分样子,有一瞬间,他居然相信了。  他后退一步,倒吸一口气,嘴巴张大,眼睛瞪得更圆,那样呆呆的盯着我看。  我对他眨一眨眼睛,说:“这是个秘密哦。”  他居然红了脸。  他对我点点头。  我在心里几乎笑得翻了天,我只想开个玩笑,他竟然真的当真了。我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好骗的人。  这时后面传出一个声音来:“小白,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进去找东西!”  原来他叫小白。  说话间那个人已经走到眼前,是个高大的年轻男人,穿一身黑衣,嘴里叼着一根烟,很落拓英俊的样子。  我撇撇嘴角,来了个智商正常的人,这下玩不下去了。  我还想多逗一逗眼前的小白呢。  那个叫小白的家伙显出很紧张惊慌的样子,他对那个男人结巴:“田螺…田螺……”  男人一脸不耐烦的看小白:“什么田螺?还没到你吃午饭的时间。”  他一把推开小白,走进屋里。  他环顾四周一遍,然后才看见我似的,扬起一边眉毛:“哦,金屋藏娇?”  他叼着烟的模样活像个黑社会流氓。  我面无表情的说:“谢二一定会喜欢你这个说法。”  他像是没有看到的难看的脸色,很不见外的问我:“喂,谢二的工作室在哪里?”  我指指楼上。  黑社会上去拿东西了,那个小白仍站在楼下。  他满脸通红,不知道是因为羞愧还是因为愤怒,他总算反应过来了。  我猜是因为前者。  我微笑,对他说:“我只是开个玩笑,请不要放在心上。”  他连忙摇头,表示他不介意。  我像他伸出手,示好:“我叫林向北,你呢?”  他犹豫一下才与我握了一下手,他说:“我叫白青争。”  清蒸?怎么会有人叫这样的名字?  早知道我告诉他我叫红烧好了,我们可以组建一个美食联盟,他与我分别当主席与副主席。我颇为遗憾的想。  那只被清蒸的小白问我:“你怎么会在老大家?我从来没在他的家里见过其他人。”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  我被他追问得无奈,回答他:“我欠你们老大巨额债务,因为无力偿还,只好卖身谢家,为奴为婢,任劳任怨,以身还债。”  听起来简直是发生在上个世纪旧社会的故事。  然而这么灭绝人性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清蒸小白一脸同情的看着我。  “那一定是很大的一笔钱吧。”他问。  我点头。  对赚来钱就随手花掉的我来说,那的确是很大的一笔钱。  到此时才知道有点节蓄的重要性,否则我怎么会沦落到受谢二摆布?  所以世界上所有悲惨的故事都是以一个人没有钱开头。  小白没与我谈太多,那个讨人厌的黑社会一样的人已经从拿了东西从楼上下来了。  他扬扬手里的资料,对小白说:“走了!”  小白很有礼貌的向我道别。  那个黑社会临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对我咧嘴笑:“你在做饭啊?谢二很有福气嘛,哪天摆喜宴一定叫我啊。”他哈哈哈的大笑几声,带着小白走了。  原来世上真有物以类聚这回事,看来谢二身边也集合了不少神憎鬼厌的家伙。  倒不知那条清蒸小白是怎么不小心混进去的。
终生误  我研究那道鱼香肉丝研究了一整天。  最后耗尽了谢二家最后一块猪肉,总算做出一盘不那么像剧毒物质的东西。  当然我没有敢亲口尝一下。  我把它端到桌上放着,菜还冒着热气,我希望谢二能在它变凉之前回来,因为我没有第二份材料再做给他。  我走到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那条可笑的围裙还围在我的身上,上面沾着许多酱汁,我一脸油光,身上一股久久不散的油烟味儿。我想谢二如果看到我就这副邋遢摸样坐在他家沙发上,他一定大发雷霆。  但是我没力气再动了,三魂中丢了两魂,七魄里去了六魄。  再也不敢说家庭主妇多么轻松,下一次见到妈妈,一定要跪伏在她脚下拜谢她多年来劳心劳力才行。  不知怎的,我竟有点期待谢二吃到菜的表情。  我实在是有些累了,就那样倒在沙发上盹着了。  我听见沙沙的声响,像微风吹过林间叶,或者花瓣落在泉上水。  这声音挠得我耳朵痒,然后我就醒过来。  我看见谢二盘膝坐在我对面不远处,手里拿一本速写簿子,用炭笔画我的肖像画。  他垂着眼睛,时不时抬起头看我一眼。  我本来要开口调侃谢二:”噫,这个场面好熟悉,莫不是泰坦尼克号的杰克与萝丝?”  可是他的神情有一种奇异的沉静与认真,让我不由自主的静默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画好。  我赤着脚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画上的那个人躺在长沙发上,闭着眼睛,沉睡的面孔特别安详静谧。  谢二抬头,微笑问我:“你睡好了?”  我点点头,我说:“怎么不叫醒我?没想到一眨眼天就黑了。”真的,时间过得这么快,我尚未察觉,它已自我掌心走丢。  我又问他:“你画的是我吗?我都不知道你画画得这么好。”  谢二只是深深的凝视着我,并不答话。  过半晌,他复又收回视线。  他看着速写纸的那个人,低声说:“对于我,你知道的实在太少。”语调中带一点莫名的伤感。  他今晚实在是有些异样,但我并未注意。  或许因为我刚刚自睡梦中苏醒,头脑尚混沌,眼神尚朦胧。  我突然想起那道鱼香肉丝。  我问他:“你尝了我放在桌上的菜吗?”  他点头。  “怎样,感觉如何?”眼神略带期待。  他笑,说:“我差点以为你要毒杀了我!”  “嘿!”我不满的瞪着他。  虽然早知道结果不会尽如人意,但是被他说出口,还是情不自禁的失望。  谢二终于收敛一些,他的目光落在我的手上,问我:“你的手怎么了?”  我伸出双手,指头上有一些细小的伤口,手背上有被油烫出的水泡。  我刀法不熟,不小心切伤几根手指,没想到被他注意到。  我不以为意,我说:“只是小伤,没有什么关系的。”  但是谢二特地从储物箱里翻出医药箱。  他让我坐在沙发上,自己蹲在我身前,小心翼翼的替我做消毒处理,然后贴上创可贴。  他的动作有些笨拙,他大概还从没为别人做过这些事情吧。  我想发笑。  但是灯光下,他的神色却那样温柔。  谢二低着头,侧脸相当之英俊,他抿着嘴唇,眉头微皱,似乎有些紧张。我闻见他身上烟草的味道,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想要屏住呼吸,不愿惊扰了这一刻。  可是他终于处理好。  谢二起身,将东西一一收拾进医药箱。  我看着我的两只手,叹气:“幸好不是折断胳膊,否则铁定被你包扎成木乃伊。”  我以为他一定会反唇相讥,谢二一向不肯对我示弱。  可是他竟然脸红了。  我惊讶的看着他,真是稀奇,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害羞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无奈似的。  他说:“林向北,有一天你胳膊会折断,也一定是因为我对你忍无可忍才下了手。”  我乐得笑出声音来。  我问谢二:“那幅画可以送给我吗?”  他一愣,似乎在迟疑。  我很不满:“喂,你这么小气,明明画里的人是我。”  谢二这才点点头。  他说:“是呀,我画得明明是你。”  怅然若失的口气。  那副样子,如果我不是当事人,几乎要以为他被人抢了传家宝。  那夜睡觉,到夜半突然就清醒过来。窗外月光那么亮,洒得满室清辉。  我将两只手举高,放在月光下看。  忽然想起谢二脸红的样子,忍不住得意的笑起来,觉得自己可是赢他一筹。  完全像一个小孩子一样。  那时我还未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很久很久以后,我带着点颇为自怜的情绪再次回忆起这个有关夜晚的一切片段,忽然似有醍醐自头顶灌下,刹那间我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一切。  谢二把我当做了林向南。  是我误会了他的温柔。  就是在这一个瞬间,我对谢兼释怀。  一切都只是个误会。  是我弄错了。  日后在记忆里慢慢回溯,才明白这一个夜晚所发生的一切是我生命中的一桩意外,如同一只扳手,轻轻搬弄我行进的轨迹,使我朝另一个方向驶去。可是它是这样的悄无声息,这样的漫不经心,以至于粗心大意的我并没有发觉。  它发生的那一刻,我仍旧无知无觉,迟钝懵懂。  要到得后来,旧伤口复发痛不可忍时,才知道这一路鲜血淋漓,而我已在错路上走过太远太远,不再能够重新回去。  后来我离开时并没有带走那幅画。
生死场  我烧毁了谢二家的厨房  起因是他昨晚在餐桌上这样说:“吃素我尚且可以不介意,但是至少一餐做到有三菜一汤。”  谢二指着桌上两道菜,赞叹说:“西红柿炒蛋,蛋炒西红柿,它们究竟哪里不一样,居然可以被你算作两道菜?”  我自觉自己近日来任劳任怨毫无怨言,被他如此嫌弃实在不应该。  我喊冤:“西红柿与蛋的分量各有不同,掌握其中分寸也是一门学问,需花费许多心思,你吃不出其中区别,全是因为你没有用心品尝。”  谢二觉得我在强词夺理。  虽然我的确是将一道菜分在两个碟子里装。  他怅然的说:“自从由你掌厨,我几乎变成食草动物,孔子说‘三月不知肉味’,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在讽刺我吗?  不怕,我也持高中毕业证,熟读《论语》多篇,立刻冷静反驳他:“孔子也说‘食不言寝不语,虽疏食菜羹,瓜祭,必齐如也。’”古人吃粗茶淡饭也要祭一祭的。  自从他闭嘴之后,餐桌上相安无事,我十分满意。  当然我不会因为谢二说了几句诛心之词就恼羞成怒,炸毁他家厨房作为报复。  我怎么会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这完全是个意外。  我准备晚饭——经过多日非人折磨,我已经十分有模有样。  我穿好围裙,思及谢二说嫌我菜色单一,遂决心今夜大展身手,叫他从此对我心服口。  思索数秒,定下今晚菜谱:西红柿炒蛋,蛋炒西红柿,以及凉拌黄瓜。  已经是三个菜,且红绿搭配,十分喜人开胃。  至于谢二想要的汤,实在在我力所能及之外,我爱莫能助。如果他非要坚持,我可以勉为其难拿泡面的调料包为他冲兑一碗。  大计已定,我心情放松,打开冰箱取出所需食材。  我盯着案板上那块冻得硬邦邦可做杀人凶器的猪肉发呆。  本来只需西红柿、黄瓜以及鸡蛋数枚,我完全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这块搁置多日的冻肉拿出来。  它同其它食材放都没放在同一层,我甚至不能借口顺手。  我当时只是想起谢二那句调侃之言,他说三月不知肉味,于是不知不觉拿起这块猪肉。  我将冻肉丢进微波炉中解冻。  然后我站在灶台前茫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脑生反骨,一向对谢二阳奉阴违,怎么会因为他一句抱怨而费力气?  我百思不得其解,怔怔走回卧室,坐在床边沉思。  我似乎抓住一点点尾巴,但始终未能见其真身。  最终我将所有原因归诸于刚刚有外星人侵占我的大脑,否则我怎么会突然为谢二着想。  忽然间我听到一声闷响从厨房传来,吓一大跳,立即从床上蹦起来冲出去。  厨房里满是黑烟,由微波炉出源源不断冒出来,火星溅到油桶上,迅速蔓延各处,扑都扑不灭。  我心中大叫不妙。  我做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夺门而出,而是跑到楼上工作室去——谢二所有重要资料都放在此地,如若被火烧毁一定损失惨重。  到时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一边将所有东西狂揽进怀,一边打电话报火警。  然而谢二东西实在太多,在我看来哪一样都至关重要,简直不知道到底该带走什么。  心知此刻应该优先逃生,但是我实在不想看到谢二暴怒的脸。  若我葬身火海,不知谢二会不会顺带为我伤心。  当然我没有死。  若我死掉,故事必然到此完结,作者又该大呼庆幸,大可告慰坑底冤魂,自此又少一桩孽债。  我没有让此人得逞。  烟雾引来救火车,很快熄灭这场小型火灾。  谢二回家听到家中着火,焦急冲上去,我毫发无损。  谢二一言不发拉着我的手腕,他脸上看不出什么。  但是他握得我手腕疼。  厨房早已一片焦黑,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所幸这间公寓烟雾警报十分高级,火势没有扩大,损失不算惨重。  谢二面色铁青听完失火报告,点点头,不予置评。  自刚才起他就一句字也没有说过,我猜他愤怒出离,已经不可以用言语表达。  我心中有愧,故低头乖乖站在一旁。  他不发话,我也不敢开口。  早知遇到这种场面,我刚刚应自投火海,免得面对现时如此的难堪。  过半晌,我小声说:“我会赔偿一切损失。”  希望重置费用不贵,否则真得下半生都卖身给谢家。  谢二死死盯着我,看得我发怵。  我又急急补充:“看到起火,我完全没有赶着逃命,而是第一时间跑上你的工作室,想要保护你的重要资料。”  我如此不计前嫌,冒着生命危险维护他的财产,他总该动容了吧。  但是谢二完全没有被我感动。  他的脸色反而越发难看起来。  我伏低做小大半天,他始终没有表示,我终于忍不住:“喂,要杀要剐,总要有句话。”  劈头盖脸挨一通痛骂也好过被沉默煎熬。  谢二面如玄坛,阴沉沉的说:“你以为我是为了那些死物?”  难道不是?  我疑惑的看着他。  忽而我灵光一闪,自怀中抽出一物,献宝似的递给他。  我笑着说:“你是为着它吧,向南的照片我第一时间藏入怀中,一点也没有损坏。”我得意的看着他,觉得自己猜破他的心事。  照片上林向南笑容纯良,灿烂阳光自头顶打下,好似一顶黄金的桂冠。  谢尔一怔才接过照片,神色复杂。  过许久,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对我说:“下次记得自己逃命要紧。”  折腾半天,他总算说一句人话。  不过谢二竟然关心我?真是火星撞地球,离世界末日不久了。  不信你瞧,我不过想为他添一道肉菜就引发火灾。  我俩八字不合,命中相克。  所以一切都必然以悲剧收场。  由天注定。  由人完成。
君再来 厨房装修尚需时日,谢二决定暂时搬家。 我好奇,问他:“咱们要搬去哪里?” 谢二冷冷看我一眼,一言不发,态度十分高贵冷艳。 而我居然不敢有一句怨言。 谁叫我炸毁了他家的厨房呢?活该我低声下气卑躬屈膝。 我讨好的到谢二跟前,殷殷询问:“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叫外卖来吃。” 他收拾了一个早晨东西,到现在也未来得及吃东西。 谢二直起腰,看我,一字一句说:“你觉得我现在还吃得下东西?” 表情相当危险。 他的流理台自法国空运过来,由他亲手选购,价值可抵一辆名车,如今变成厨房里一摊焦黑碎块,换做是我,我也会想要杀人。 我小声说:“可是我有点饿。” 谢二神色凶狠的似乎要生吞了我。 我赶忙举双手做投降姿势,并且决定短期内不再骚扰谢二。 好在此时门铃响。 我得救似的说:“我去开门!” 谢二却叫住我。 “林向北,你最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那种口气,好像我随时准备炸毁他的下一间卧室或者洗手间。 我觉得他实在无理取闹。仰头高呼:“天啊,你为什么不造一条铁链把我锁在你身边!” 谢二对我的抗议无动于衷,他反而淡淡的说:“你以为我不想?” 谢二走去开门。 我跟在他身后,伸出脑袋看,结果看到小白一脸灿烂的笑容,以及他身边那张讨厌的脸。 黑社会(没错,自上次见过面,我一直称呼他为黑社会)叼着一根烟,挑眉对谢二痞笑:“听说你家差点被人烧掉?是哪一位干的,快为我引荐,我已经忍不住要向他表达我的崇拜之情。” 谢二皱眉:“楼迟,你怎么会在这儿?我只叫了小白过来帮忙。” 楼迟笑:“我关心你喽。” 原来黑社会大名叫楼迟。 叫凌迟不是更贴切? 真是感谢他的及时出现。他让谢二发现原来林向北还不是世界上最可恨的人。 楼迟径自走进来,四面张望一下,然后走进厨房。 他发出一声惊叹,回过头看我,一脸钦佩:“啧啧,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一副死人脸:“如果你愿意邀请我去家住,我可以为你现场演示。” 楼迟很无所谓,他笑:“如果谢二同意的话。” 这时谢二插进来,他对楼迟说:“把你的烟熄了。” “不要这么敏感嘛,我只是开个玩笑。”楼迟对谢二说。 谢二没有理他。 “滚出去,还是熄灭烟?” 口气相当不友善。 楼迟无奈,只得照做。 他招呼小白:“过来,跟我都楼上收拾东西去。” 他上楼之后,小白走过来,把一袋东西交给我。 我打开看,是可乐与汉堡。 我大喜过望,忍不住喊出声:“小白,我真是爱你!” 声音大的谢二都投来一眼。 小白脸红,有点害羞的小声说:“是老板让我带给你的。” 我有点惊讶,不禁扭头看向谢二,他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或许我该向他道谢? 不过我实在不想再看他那副想要杀人的表情,所以还是保持沉默好了。 我一边吸可乐,一边绝望的对谢二说:“真绝望,连肯德基都让我津津有味,是否以后我生吃苦瓜都会觉得幸福。” 自我开始下厨那一日,肯德基也开始成世间难得的美味。好似莽莽荒原上忽有吗哪从天而降,救芸芸众生于苦难之中。 我对食物的品位已无可救药。 谢二对我毫无同情。 他面无表情说:“你想吃苦瓜?没关系,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会满足你这个愿望。” 那种认真的语气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我恨不能给自己两个打耳光,自己究竟怎么想,为什么在这种时刻火上浇油,贱到去招惹气头上的谢二。 我在考虑应该如何求得他的原谅,跪地求饶能否让他回心转意? 本来我还可以照着菜谱做几道荤菜以示诚意,可惜我已被禁令踏足厨房,唯一讨谢二欢心的机会也失去。 只好祈祷谢二没有看上去的那样残忍。 苦瓜?高中二年级有同班女生为减肥生啃三只苦瓜,结果痛苦到当场晕倒。 真是人间极刑。 我恋恋不舍嚼碎最后一块可乐冰,谢二派我去楼上看小白他们二人收拾得如何,我自然点头哈腰谨遵皇命。 一上楼进看见楼迟那个黑社会双脚搭在桌子上吸烟,后背靠着沙发上,姿态恣意。 他用那种懒散的腔调指挥小白:“这边的图纸都收起来带回公司。”“那边的东西扔进干脆垃圾桶好了。”“不要笨手笨脚的。” 小白被他这样颐指气使的指使,居然还一副好脾气的任劳任怨。 真是刷新我对良善这个词的认识。 小白先看见我,对我微笑打招呼:“你怎么也上来了?” 额头上都汗津津,足见他多辛苦。 我回答他:“谢二让我上来看一下收拾得怎么样。” 这时楼迟说:“马上就好,最多五分钟。”他说话都不肯把烟从嘴巴里拿出三秒钟。 我对他说:“谢二不是说你如果再吸烟,他会让你滚出去吗?” 楼迟摊手,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过片刻,他看着我暧昧的笑道:“我不过吸根烟谢二就要赶我走,你在他家厨房放火却还安然无恙呆在他身边,真是差别待遇呀。” 此人决定捉住我这条软肋不放手,时不时便出言刺激我一下。 人品实在低劣。 可惜叫他占领道德制高点,我因为有炸毁厨房这一明显瑕疵,在与他在斗阵中不得不败退下来。 我决定不再同他多话,简直是自讨苦吃。
少年事谢二要带走的东西并不多,多数只是收起来,以免装修时有所损伤。加之又有小白帮手,很快便整理妥当。 楼迟同小白带着一些公文及图纸回去公司,我则跟着谢二前往新的寓所,我们在楼下分道扬镳。 分开前,楼迟还搭着谢二的肩膀埋怨说:“真是绝情啊,我特意抽空来帮忙,居然不请我去你的新家参观一下。” 谢二带我去的是一幢旧屋。 红色砖墙,两层高,长势极盛的爬山虎自墙角一直攀爬至屋顶,覆盖大半墙面。绿色的叶子在夕阳晚风中沙沙作响,静谧安详似一幅画。 我情不自禁发出一声轻叹:“呵。” 扭过头去看谢二,他一脸平常,并不觉得美,可见习以为常。 我问他:“这是哪儿?” 谢二全不理会我的好奇心,只简短答:“我家。” 推门进去,院中种着大蓬盛开的月季花,生机勃勃,清香异常,显然有人细心照料。奇怪的是大屋内并没有人在。 我问谢二,他见怪不怪:“花钱请人定期来清扫打理,已有数年。” 平常我以为他只是高端白领,至此方知他家境亦优于常人。 谢二同我将衣物用品从车上卸下,今日从早忙到晚,我已累瘫,开始只是坐沙发上喘口气,不知不觉竟昏睡过去,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晨才醒。 身上不知何时披上一条薄毛毯,应是出自谢二之手。 会担心我夜半着凉,是否表示他已原谅我? 呆坐半晌才清醒,东西已由谢二收拾好,四处整洁干净。我准备洗漱,四下找洗漱间,但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竟走到别处去。 扭开门进去才发现那是一间小厅房,一面墙上配着八扇长形玻璃窗,是以室内十分明亮。 一架钢琴落在中央,玻璃窗前垂着落地的白纱,晨风中轻轻起伏,在这晨鸟清啼的早上,真是梦境一样。 我走过去坐到钢琴前,手指轻轻放在黑白琴键上,想了想,弹起《小星星变奏曲》。 我有超过十年未曾碰过钢琴,唯有这一首曲子,因为旋律简单所以至今还记得。 弹完才发现谢二播着双臂倚在门口,神情静静的不知在想什么。 我转过头轻笑着问他:“不鼓掌吗?” 谢二拍了两下手掌,走到琴架前。 他上下打量我:“没想到你还会弹钢琴。” 我笑笑不语,活动下手指,又弹起另一首曲子《欢乐颂》。 贝多芬总是有一种庄严恢弘的美。 我颇为惆怅的对谢二说:“小时候一直梦想拥有一架钢琴。” 这梦想至今未曾实现,真为自己难过。 谢二感兴趣:“为什么不买?” 口气轻松,叫我哑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谢二出身太过优越,有时不知人间疾苦,他丝毫不知道一个普通工薪家庭养育两个幼儿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 我摇头,吁气:“何不食肉糜!” 有人跟司马衷说民间许多人吃不上饭,皇帝陛下惊诧,问他们为何不吃肉羹?简直气死人。 谢二这一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唯一想得到却没有得到的便是林向南,因此成为不能忘记的伤口。 我等平民小卒的辛酸事多到可以拿来拌饭吃,已经不觉得委屈。 谢二听懂了,难得的沉默了。 我又将《欢乐颂》同《小星星变奏曲》弹一遍,然后合上琴盖。 我说:“年幼时盼望成为钢琴家,长大后却在酒吧弹吉他,现实真叫人气馁。” “呵,我小时候希望做美食家。” 我惊讶,抬头看他。 倒也不是想象不出他对住一道菜评头品足的样子。 谢二笑笑:“不知为什么,最后做了完全不相干的职业。” 真是,岁月的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我们都变了心。 “你那么挑剔,没做成美食家,实在是饮食界一大幸事。”我调侃他。 谢二不以为意,又问我:“你呢,为什么没有成为钢琴家?” 我歪头想了想,说:“我学习钢琴课程半年,父母觉得经济上有负担,所以不再支持我。” 谢二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不说话。 是否有些同情我? 我自己却丝毫不觉得惋惜。 过去太多年了,伤口都结痂,疤都不曾留下一个。 当年或许有过自怨自艾的心情,如今不过觉得好笑。就算父母排除万难全力支持,到得今日我也未必能有所成就。 然而当初那样委屈那样埋怨,只是因为觉得父母偏心,他们在林向南身上花费的心思金钱是我数倍,我只那一个心愿却得不到满足。 那时的我还不懂得,这也是一项投资,资金与耐心都有限,自然放在比较优秀的那一只股上。 因为不够优秀才被放弃,怎么能够怨得了他人? “因为这件事,我还曾离家出走呢。”我笑着回忆。 愤懑之下大哭着跑出去,只得十岁,自电视中学会这一手威胁大人的手法。 在外面徘徊至入夜,又冷又饿,街上一个人也无,害怕得连眼泪都忘记流,只得放弃回家。 最可笑的是父母完全没有找过我,只以为我是小孩子发脾气,果然当夜我就返家。 现在想来简直是自取其辱。 因为太过羞耻,连被迫放弃修习钢琴的事都忘记。 再也未曾提过。 “你和向南完全不一样。”谢二这样说。 “那是自然,”我说,“以为我们完全是两个人。”我是坏小子,他是乖宝宝。 奇怪的是,我从未想过成为林向南。 一次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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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楼这真的就坑了么
操你爸爸别留坑啊日
然而如今她依旧未填坑
这个文,没有了么
晋江上还有一些章节,,但是没有完结,,
有没有群,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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