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以前梦见读书时期期打群架就想不到大家一群训练结成军阵呢,对面一窝蜂冲过来结个刀盾兵阵就能玩死对面。

&p&1、&/p&&p&初春,我被罚绕操场跑十圈。&/p&&p&原因是,在我们学校举办全市小学生诗歌朗诵比赛时,我偷跑去后台鼓捣电脑,想找一份神秘的武功秘籍,却意外打开了老师下载的爱情动作片。&/p&&p&那天,东京热的开头曲响彻全校。&/p&&p&校长第一个反应过来,说:“不好!”&/p&&p&旁边的女老师问:“怎么了?”&/p&&p&校长:“这个音乐。”&/p&&p&女老师:“音乐怎么了?”&/p&&p&校长沉默。&/p&&p&男老师们都反应过来,冲向后台。&/p&&p&后来,由于没人承认视频是自己下载的,所以全校都知道了五年三班的郑大乾是个龌龊的色情狂。&/p&&p&跑圈时,我的同位刘天鸣站在跑道边看我。&/p&&p&每次经过他面前他就喊:“大乾!我相信你去后台是为了找武功秘籍!”&/p&&p&三圈后,我停下来。&/p&&p&我问:“你当真相信我?”&/p&&p&刘天鸣点头:“当真。”&/p&&p&我:“好,我同意你做我师弟了。”&/p&&p&他兴奋:“我们什么时候去见师父?”&/p&&p&“还有七圈。”&/p&&p&“好,我等你。”&/p&&p&“我的意思是,你替我跑。”&/p&&p&&br&&/p&&p&2、&/p&&p&放学。天色已晚。全学校就剩下了我和刘天鸣。&/p&&p&我们跑得浑身是汗,后来几乎是在走。&/p&&p&看门的王大爷走过来。&/p&&p&他说:“你们少跑几圈不要紧,反正老师们都走了。”&/p&&p&我说:“师父说过,答应别人的事,一定要做到。”&/p&&p&王大爷嗤之以鼻:“什么师父!就是个疯乞丐!成天在学校门口转悠,胡言乱语说要教学生武功,都被我打走好多次了。”&/p&&p&我说:“师父说过,他不能当着太多人的面使用武功,不然肯定把你打得落花流水!”&/p&&p&王大爷:“郑大乾,他说的这么假,也就除了你信!”&/p&&p&刘天鸣说:“我也信!”&/p&&p&王大爷摇头叹气:“又傻掉一个!”&/p&&p&我和刘天鸣加起来跑完十圈,气喘吁吁,精疲力尽。&/p&&p&“师兄,我们这就去见师父吗?”刘天鸣问。&/p&&p&“第一,现在我还不是你师兄,师父说了,收徒很严格,你要经过他的同意才算正式进入门派。第二,现在太饿了,先买个夹饼吃吧。”&/p&&p&“我请你!”&/p&&p&“好!”&/p&&p&我们出了校门,拐进一条小巷。&/p&&p&小巷里,我感到身后传来隐隐杀气。一回头,看到三个隔壁中学的不良少年。&/p&&p&“喂,小学生。”其中一个不良少年喊道,“把钱拿出来。”&/p&&p&刘天鸣说:“哥,我真没带钱,但他有,他说要去买夹饼的。”&/p&&p&我忍住气,开始拉外套的拉链。&/p&&p&不巧的是,拉链卡主了。&/p&&p&不良少年问:“你在干嘛?”&/p&&p&我说:“钱在我外套的内口袋里,但是拉链坏了。”&/p&&p&我说着又拉了几下,但越慌就越卡得紧。&/p&&p&“靠!”不良少年上来动手帮我拉。&/p&&p&他拉了几下,发现确实很难拉下去,他深吸一口气,猛得用劲,拉锁滑开,但同时夹到了他的虎口,硬生生夹掉一块肉。&/p&&p&他哀嚎,手上血流不止。&/p&&p&“恁奶奶个熊!”他大骂一声把我踢翻在地。不良少年们一拥而上,拳脚如雨点般落在我身上。&/p&&p&就这样,我被抢走了一百多块钱,还被一顿暴揍。&/p&&p&刘天鸣问:“师兄,你为什么不动手?”&/p&&p&我说:“师父说过武既止戈。在没有生命危险时切忌使用武功。你看,如果我刚才使用武功,他们起码残废两个。”&/p&&p&他竖起大拇指:“有境界!”&/p&&p&&br&&/p&&p&3、&/p&&p&废弃的旧仓库。&/p&&p&一个灰头土脸的乞丐站在半明半暗中,蓬乱长发下的脸庞棱角分明。&/p&&p&他小心翼翼挪动脚步,仓库地面经年未扫的灰尘扬起,把他油腻不堪的衣裤弄得更显肮脏了。&/p&&p&这时,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仓库顶棚传来。&/p&&p&他仔细分辨,发觉是脚步声。&/p&&p&突然,伴随着巨大声响,顶棚炸裂开,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乞丐面前。&/p&&p&定睛看去,是一个两米多高的黑衣壮汉。他手中拖动着一颗满是铁钉的链球,狞笑。&/p&&p&“你根本没机会逃回去。”黑衣壮汉说,“还不认命!”&/p&&p&乞丐轻蔑一笑,道:“我认命,但不认怂。”&/p&&p&黑衣怒吼一声,甩起手中铁链球,砸来。&/p&&p&乞丐不慌不忙,两根手指迎上,避开了铁链球上密密麻麻的铁钉,直戳在球体上。&/p&&p&铁球被肉指挡回,砸在地上,仓库的水泥地面破裂,溅起石屑飞舞。&/p&&p&乞丐脚下用力一蹬,身体瞬间贴近对方,拳出如龙。&/p&&p&黑衣壮汉吃下师父的一记重拳,身体失去平衡向后趔趄,但同时他挽了下铁链,靠着铁球的重量将脚步稳住。&/p&&p&“今日得见恒昱门的功夫,死而无憾。”黑衣壮汉言罢,又将铁球甩动起来,周遭响彻呼啸声。&/p&&p&乞丐站着不动,阖上双眼。&/p&&p&对方蓄足力,抛出铁球,疾如风。&/p&&p&铁球冲着乞丐的头顶砸来。可只是一瞬间,乞丐就消失了。&/p&&p&铁球再次砸向地面,发出巨响。&/p&&p&黑衣壮汉警觉地四下环顾,却不见乞丐踪影。&/p&&p&奇怪,人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p&&p&除非……&/p&&p&他猛地抬头,看到了乞丐从他头顶举拳砸下,他拉起锁链抵挡,却被乞丐将锁链锤断,拳头重击在他的天灵盖上。&/p&&p&黑衣壮汉身体轰然倒下,头半埋进了水泥地面。&/p&&p&乞丐落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背手离开。&/p&&p&“你说死而无憾,那就让你死而无憾。”&/p&&p&&br&&/p&&p&4、&/p&&p&运河商业街最阴暗萧条角落,雨棚下,师父的住所。&/p&&p&他讲完自己刚刚的决斗故事,然后模仿着当时背手离开的动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p&&p&刘天鸣听完用力鼓起掌来,拍得两手通红。&/p&&p&“师父太厉害了!不愧是武功天下第一!”他拍马屁。&/p&&p&师父沉浸在这种夸耀中,继续大笑。&/p&&p&这时一名商业街的保安走了过来。&/p&&p&“喂,叫花子,听说你刚刚去商场偷东西让人家保安打了一顿是不是?”&/p&&p&师父脸通红:“一派胡言!”&/p&&p&保安嬉笑走开,师父对我们说:“这个人欺软怕硬,老是编造谎言败坏我名誉,我严重怀疑他也是降蛊教众!”&/p&&p&师父气得坐在了地上。&/p&&p&我轻声说:“那现在确定的降蛊教众就有两个人了——这个保安,还有学校看门的王大爷。”&/p&&p&师父说:“不,这个保安我只是怀疑,但学校门卫室那个八九不离十。”&/p&&p&刘天鸣说:“我看那个王大爷弯腰驼背,确实不像好人。”&/p&&p&师父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鼻涕,打量着刘天鸣,问:“你为什么想加入我们恒昱门?”&/p&&p&刘天鸣说:“啥?恒昱门?不是丐帮吗?”&/p&&p&师父大怒:“什么丐帮!我们恒昱门的开山老祖乃是西汉开国三杰之一的萧何,他从秦宫取得天下武功的汇编,淬其精华,开创了恒昱门。我们一直是匡卫天下、高高在上的名门正派,怎么能和丐帮相提并论!”&/p&&p&刘天鸣说:“那师父你怎么打扮得像乞丐呢?”&/p&&p&师父一愣,说:“我这身打扮只是为了不引人注目。”&/p&&p&我说:“师父,其实你这样是最引人注目的。”&/p&&p&师父腾一下站起来,拍了我脑袋一下。&/p&&p&“孽徒!”&/p&&p&我疼得大叫。&/p&&p&师父看着刘天鸣,严肃地说:“在如今的世态下,恒昱门会遭受世人的冷眼和嘲弄,你准备好了吗?”&/p&&p&刘天鸣重重点头:“准备好了!”&/p&&p&师父说:“好,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恒昱门的弟子了。”&/p&&p&我吃惊,连忙说:“师父,当时你为了考察我,让我请你吃了半个月的肯德基,凭什么他这么容易就通过了?!”&/p&&p&师父愠色:“凭他比你有习武天赋!”&/p&&p&刘天鸣贱贱地冲我笑。&/p&&p&我忍住气。&/p&&p&师父接着对刘天鸣说:“我们恒昱门的敌人多且强大,你要有勇于牺牲的觉悟。”&/p&&p&刘天鸣说:“听上去特热血!我喜欢!”&/p&&p&师父说:“好,那接下来我就告诉你一个只有我门下弟子才配知道的,关于这个世界的,大秘密。”&/p&&p&&br&&/p&&p&5、&/p&&p&三百七十多年前,清军破了山海关,一路南下,兵临雁州。&/p&&p&一旦雁州城破,则南明必亡。&/p&&p&在那场铁蹄乱世中幸存的武林人士们齐聚云落山下,商议对策。&/p&&p&那时是杏花三月,云落山中万物复苏,可每个人的心头却一片荒芜。&/p&&p&所谓江湖,就是一群人在一个规则下争个高低排名。可如今天下亡了,没规矩了。没规矩,就没江湖。&/p&&p&人们纷纷乱语数个时辰,什么也没商议出来。&/p&&p&在一筹莫展时,空气里弥漫来了杀气,加深了绝望。&/p&&p&所有人提起刀剑,准备迎敌。&/p&&p&片刻的宁静后,无数暗器射来,像暴雨倾盆。&/p&&p&有人抵挡不及身中暗器,顿时皮肤溃烂,肉像腐烂的树叶般迅速剥落,五官凹陷,痛苦至死。&/p&&p&人们认得,这是降蛊教的怖疠蛊。&/p&&p&降蛊教源自暹罗,是遭武林人士唾弃的邪教,教众庞多,崇仰使蛊,由四大蛊师主事。&/p&&p&这四大蛊师每人会一种奇蛊,皆是以一敌千的角色。&/p&&p&降蛊教和满人定下契约,协助满人消灭江湖正派势力,作为交换,满人得到天下后,需将苗疆分封给降蛊教。&/p&&p&第一波怖疠蛊的暗器潮过后,降蛊教众们黑压压涌上来。所有教众手中都握着常人难以拿动的巨大兵器。&/p&&p&铜蛮蛊。&/p&&p&服用这种蛊的人,短时间内可增强体魄,力大无穷。&/p&&p&这第二波攻势持续到黄昏,武林人士只剩下了半数。&/p&&p&在大家刚要喘口气时,一股奇香飘来,本已死去的尸体纷纷站立起来。&/p&&p&尸弥蛊。&/p&&p&此蛊可操纵死去之人,让它们成为不惧刀枪的士兵。&/p&&p&尸体大军狰狞扑来,武林人士向山谷节节败退。&/p&&p&幸好,尸弥蛊有个弱点。&/p&&p&被控制的尸体只有半个时辰的活力,半个时辰过后,它们就将进入到永久的长眠,即便再使用尸弥蛊,也无法唤醒。&/p&&p&坚持抵抗了半个时辰之后,尸兵尽数倒下。&/p&&p&而武林人士,也只剩下寥寥数人。&/p&&p&山谷幽静,倦鸟归巢,一切似乎都结束了。&/p&&p&可一曲空灵的歌声传来,打破了奢望。&/p&&p&一大队降蛊教众缓缓行近,他们抬着一张巨大的雕花木床,木床上坐着一位黑罩遮面的人。&/p&&p&这是他们最后一个蛊师。&/p&&p&&br&&/p&&p&6、&/p&&p&师父讲到这关键处,叹了口气。&/p&&p&刘天鸣着急:“接着说啊师父!”&/p&&p&“那个蛊师手中捧着一只人头那么大甲虫,甲虫会发出非常怪异的声音,像是在唱歌,甲虫眼睛看到哪个方向,哪个方向的人便会头痛欲裂。武林人士被这头痛弄得毫无招架之力。这场争斗看似已毫无悬念时,转机发生了。没人会想到,蛊师的木床边——大乾!”&/p&&p&“师父你叫我?”我反应过来。&/p&&p&师父狠狠打了我的头。&/p&&p&“你是不是走神了!”&/p&&p&我道歉:“故事我听过了,所以就没集中精力,对不起。”&/p&&p&师父没理我,继续说:“没人会想到,蛊师的木床恰巧经过了一个并未死透的武林人。这个武林人虽然奄奄一息,但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拔出腰间的匕首,跳跃而起,将蛊师中的甲虫斩杀。甲虫被砍成两半,黑色的血喷涌而出。可那歌声还在继续,越来越响,越来越响……”&/p&&p&师父语气减弱。&/p&&p&“然后呢!”刘天鸣瞪大眼睛。&/p&&p&“然后,我睁开眼睛,就来到了2012年。”师父仿佛很疲倦,席地而坐。&/p&&p&“什么意思?”刘天鸣不明白。&/p&&p&我解释说:“虫子就是蛊,师父就是杀死虫子的人。他从三百七十多年前穿越到了五年前!”&/p&&p&刘天鸣楞了很久才消化了这么巨大的信息量。&/p&&p&“虫子是什么蛊?”他问。&/p&&p&“噬时蛊。”师父说。&/p&&p&“竟然是这么凶残的名字!”刘天鸣心灵受到了暴击伤害,“食屎蛊……”&/p&&p&“据传,那个虫子是从一块奇异玄铁中发现的,它的叫声可扰乱时空的洪流。”师父一顿,“五年前我来到这里,学习了这个时代的知识后,突然想到,所谓的奇异玄铁可能是天外陨石。虫子有可能是个外星生命”&/p&&p&刘天鸣兴奋:“天啊,我居然拜了三百多年前的人为师,师父还曾杀过外星人,太酷了!”&/p&&p&“不是酷,是残酷。”师父纠正道,“跟着我一起来穿越来的武林正派人士只有寥寥几位,但却有数倍的降蛊教众。这五年来,我一直想把正派人士集合到一起对抗降蛊教、找到返回三百年前的办法。但无奈的是,他们都被现代社会温柔富贵的生活腐化,乐不思蜀,不愿回去了。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还在坚持。”&/p&&p&刘天鸣问:“为什么坚持回去?回去是兵荒马乱,这里是太平盛世。”&/p&&p&师父突然眼中含泪:“为了阿汾。”&/p&&p&刘天鸣问:“谁是阿汾?”&/p&&p&我轻声说:“师父的青梅竹马。”&/p&&p&师父擦拭掉泪水,说:“好了,过去的事就讲到这里。郑大乾,我让你去学校找的武功秘籍找到了没有?”&/p&&p&我把今天的经历讲了一遍。&/p&&p&师父说:“下次注意点,不要再犯这种低级失误了。”&/p&&p&刘天鸣问:“你们说的那武功秘籍究竟是什么?”&/p&&p&师父说:“一本降蛊教武功的秘籍,上面记载了解除噬时蛊的办法。”&/p&&p&刘天鸣:“秘籍怎么会在我们学校?”&/p&&p&师父:“这几年我和降蛊教众交手过数次,从几名手下败将口中得知,你们学校有数个降蛊教众藏匿其中。那本秘籍被他们制作成了电子文档存在了某台电脑里。”&/p&&p&刘天鸣点头:“原来如此,那我们处境岂不是很危险?”&/p&&p&师父:“没错,所以你才需要练习武功。”&/p&&p&刘天鸣:“那师父快教徒儿吧!”&/p&&p&师父满意地捋了捋胡须:“郑大乾,今夜十一点,带着你师弟,老地方见。”&/p&&p&&br&&/p&&p&7、&/p&&p&次日清晨,刘天鸣来到班上,睡眼朦胧。&/p&&p&昨晚的练习强度明显超过他的体能。&/p&&p&他问我,你这半个月所谓的练武就是昨晚那样?&/p&&p&我停下正在背的英语单词,说:“对呀。扎马步,踢腿,出拳。师父说了,这是基本功,必须扎实。”&/p&&p&“那咱们自己在家练不就完了?反正他也不纠正我们的姿势,只在那里睡觉。”&/p&&p&“师父说了,练武这种事,得有点仪式感,必须在室外。”&/p&&p&刘天鸣撇嘴:“郑大乾,你说,有没有可能,师父他,根本就,不会武功。”&/p&&p&我狠拍桌子,吓他一跳。&/p&&p&“你怎么能这样怀疑师父!”&/p&&p&他不再说话,掏出课本开始背英语单词。&/p&&p&入夜。公园的小树林。练武之地。&/p&&p&刘天鸣比我早到。&/p&&p&我说:“想不到你比我还积极。”&/p&&p&刘天鸣耸了下肩膀。&/p&&p&一身酸臭的师父稍稍迟到。&/p&&p&“继续昨天的练习吧。”师父说着依在树干上,舔着一根冰淇淋。&/p&&p&我开始扎马步。刘天鸣站着没动。我拉了下他。&/p&&p&他不情愿地跟着做了。&/p&&p&师父吃完冰淇淋后,来到我们跟前,点点头,说:“嗯,郑大乾,你看你师弟,这马步扎的,比你有天赋呀!”&/p&&p&刘天鸣并没有表现出高兴,他叹了口气,说:“师父,弟子有个不情之请。”&/p&&p&师父擦了擦满是冰淇淋的嘴巴:“说。”&/p&&p&刘天鸣从马步姿势恢复,眼睛直勾勾盯着师父:“能不能,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武功。”&/p&&p&刹那间,万籁俱寂,仿佛只听得到我们三个人的呼吸声。&/p&&p&师父瞪大眼睛,紧皱眉头:“怀疑我?”&/p&&p&他脸上的愤怒表情扭曲了五官。&/p&&p&“我堂堂恒昱门,竟然沦落到被你这样的小毛孩怀疑!”&/p&&p&“如果你露一手给我看,我不就不怀疑了。”刘天鸣没让步。&/p&&p&师父苦笑:“武功,并不是用来显露给人看的。”&/p&&p&言毕,转身离开。&/p&&p&刘天鸣望着他逐渐隐进夜色的背影,轻哼一声,也扭头走了。&/p&&p&月光下,瑟瑟风起,树林发出碎碎叶响,我一个人独自站在原地,不知所措。&/p&&p&&br&&/p&&p&8、&/p&&p&次日中午,课间。&/p&&p&刘天鸣搬来了重重的历史地图册。&/p&&p&“郑大乾,你看吧。”他说。&/p&&p&“看什么?”我一时懵了。&/p&&p&“地图啊,这套书里编绘中国从古至今的精确行政地理图,你找找就知道, 三百多年前,根本没有一个地方叫雁州!”&/p&&p&我打开地图册,花了两节课的时间,从三百多年前的那个时间节点开始,前后找了数十张地图。&/p&&p&没有!&/p&&p&“信我了吧。”刘天鸣说,“那个乞丐就是在撒谎,他根本不会武功。”&/p&&p&“不可能。”我喃喃道,“半个月前,我打篮球回家晚了,出校门差点被车撞到,就是他救了我。当时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一只手就挡下了汽车。你想想看,几吨重的汽车,一只手就挡下来了!”&/p&&p&刘天鸣把手放在我肩膀上:“那你有没有想过,那辆车之所以停住,是因为司机自己踩了刹车?”&/p&&p&我楞住,说不出话来。&/p&&p&夕阳下,我和刘天鸣走出校门。&/p&&p&我们要去找那个乞丐,当面质问他。&/p&&p&为什么骗我?我那么相信你,你为什么骗我!&/p&&p&我不自觉得攥紧了拳头。我恨自己,恨自己太幼稚,竟然相信了那个乞丐烂透顶的谎言!&/p&&p&什么恒昱门,什么噬时蛊,都是胡言乱语!&/p&&p&我早该清醒认识到,武侠小说里的那些武功根本就是作家们瞎编的,从未真实存在过,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p&&p&怒气冲冲中,我们走进小巷。&/p&&p&那种不好的感觉突然又出现了。&/p&&p&小巷尽头,一个身影闪出,挡住了我们的出路。我心下一紧。&/p&&p&身后响起脚步声,我回头看见七八个人凑了上来。&/p&&p&我怎么会忘记,他们就是前天殴打我的不良少年。&/p&&p&“又见面啦。”其中那个被我拉链弄伤的人叼着烟,他竖起包着创可贴的手指头,“伤得可比我想象中重,医药费收你500,不多吧?”&/p&&p&我咬牙,说:“我没钱。”&/p&&p&他一脚踢在我肚子上,把我踢倒在地。&/p&&p&“没钱?去家里偷呀!”&/p&&p&刘天鸣吓得双腿发抖。我忍着腹部剧痛,颤颤巍巍站起来。&/p&&p&“不偷!”我怒火中烧。&/p&&p&“嘴硬!”不良少年们举拳打来。&/p&&p&我爆喝一声,摆出御敌架势,周身的血脉仿佛炸裂开。&/p&&p&我伸展开手臂,将不良少年的拳头一一挡下。&/p&&p&一拨一推,根本没人能近我的身。&/p&&p&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正在发生的事。&/p&&p&这个“所有人”里,也包括我。&/p&&p&这个半个月来,我每天只是扎扎马步,练练出拳,竟然能达到如此造化?&/p&&p&不良少年们的拳头再次袭来,我抓住一个,一扭,那人痛苦哀嚎起来。&/p&&p&另一只手轻轻一拨,挡下所有攻击。&/p&&p&我跨前一步,手掌印在其中一人腹部,猛地一推,那人便连滚带爬摔出数米远。&/p&&p&伤手指的那个不良少年哆哆嗦嗦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刀刃弹出,发出寒光。&/p&&p&他大吼一声,朝我捅来。&/p&&p&刘天鸣吓得闭上了眼睛。&/p&&p&这时,一只脏兮兮的手从侧面抓住了他持刀的手臂。&/p&&p&没人知道那双手的主人是何时出现的。&/p&&p&“师父!”我笑道。&/p&&p&不良少年鬼叫:“你这个叫花子想干嘛!”&/p&&p&师父一用力,他痛得松开了手中的刀。&/p&&p&啪!&/p&&p&师父一个巴掌打去,他脸上登时出现了五指印。&/p&&p&“我恒昱门弟子岂能容你们欺辱?”师父正气凛然。&/p&&p&不良少年们不识时务,齐朝师父攻来。&/p&&p&师父接下所有攻击,动作似快实慢,从容不迫。&/p&&p&“龙打!”师父大喝一声,招数骤变,手臂大开大化,如翻滚的蛟龙。&/p&&p&不良少年们瞬间被弹开,纷纷跌倒在地。&/p&&p&“留你们狗命!”师父说。&/p&&p&少年们反应过来,互相搀扶着站起,落荒而逃。&/p&&p&夕阳,小巷,乞丐,少年。&/p&&p&还有,绝世武功。&/p&&p&所有的怀疑在这一刻灰飞烟灭。&/p&&p&刘天鸣像木头一样足足呆立了一分钟,然后噗通跪倒在地,头重重叩在地上。&/p&&p&“师父!”&/p&&p&&br&&/p&&p&9、&/p&&p&每天深夜十一点,我都会偷偷从家中溜出,来到公园练功。&/p&&p&依然是基础的马步、踢腿、出拳,可我知道,按照师父的指导来,就能让这些简单的动作升华,成为真正的,武功。&/p&&p&师父靠在树干上,啃着鸡腿,月光下满嘴油光。&/p&&p&“明天是周末对吧。”他问。&/p&&p&“对。”我答。&/p&&p&师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怔怔看着前方,口中的鸡腿肉也顾不上嚼了。&/p&&p&“怎么了师父?”刘天鸣问。&/p&&p&师父汗水涔涔,脸色煞白。&/p&&p&我仿佛明白了,大喊一声:“是降蛊教!”&/p&&p&我和刘天鸣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警觉观察着各个方向。&/p&&p&可一切迹象表明,附近没有人。&/p&&p&这时,师父深出一口气,说:“好险,刚才差点噎死。”&/p&&p&“靠!”我和刘天鸣异口同声,“就不能慢点吃!”&/p&&p&凌晨1点半,练武结束。&/p&&p&我们和师父告别,各自回家。&/p&&p&快到我家小区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p&&p&“谁!”我惊觉回头。&/p&&p&“嘘!是我!”师父的脸出现在我面前。&/p&&p&“师父,你……”&/p&&p&“帮我个忙。”他说,以恳求的语气。&/p&&p&“师父尽管吩咐。”&/p&&p&“还记得我给你说过‘混乱之日’快到了吧?”&/p&&p&我点头。&/p&&p&是的,他说过。所谓混乱之日,就是每年三月份里的某天,师父的武功会丧失。他会变成一个普通人。&/p&&p&不,不只是师父。混乱之日会影响所有会武功的人,包括那些隐藏在市井里的武林人士和降蛊教徒,他们的武功都会丧失。&/p&&p&当然,我的也会。&/p&&p&这是噬时蛊的诅咒,它扰乱了自然铁律和逻辑因果。它可以让人穿越时空,也可以吞噬掉所有人的武功。&/p&&p&它是不可捉摸的魔鬼。&/p&&p&“每年的混乱之日都发生在三月份,但日期不固定。”师父环顾四周,“今年跟往年不一样。降蛊教徒已经盯上了我。我预感到他们将针对我搞事情。”&/p&&p&“可混乱之日时他们不也没武功了吗 ?”&/p&&p&“但他们人多呀!”师父无奈,“所以,你要帮我去通知一个人。混乱之日那天,我要和那个人在一起,这样,我才安全。”&/p&&p&“师父,徒儿多问一句,为什么你不自己去通知?”&/p&&p&“我自己去的话会有些尴尬。”&/p&&p&“尴尬?”&/p&&p&“这个你没必要知道。”师父搪塞。&/p&&p&“那徒儿就不问了。”&/p&&p&“嗯,言归正传。你要去的地方,是少林寺。”&/p&&p&“河南嵩山?太远了吧!”&/p&&p&“不,河南那个不是真的少林寺。”师父捋着胡子说,“少林武功自三百年前那场战争开始就衰亡了——因为少林武僧在云落山一役中全部阵亡,只剩下了一人。那个人所在的地方,才有资格称为真正的少林寺。”&/p&&p&“他所在的地方……才有资格称为……真正的少林寺?”我琢磨着这句话。&/p&&p&“没错!”师父眼神一凛,“真正的少林寺就在我们这个城市。”&/p&&p&“哪里?!”我惊讶。&/p&&p&“粉莲街,大宝串串香。”&/p&&p&&br&&/p&&p&10、&/p&&p&俗话说,一场春雨一场暖,但肯定不包括正飘雨的当天。&/p&&p&乌云遮住了太阳,雨水在路面的凹坑中聚集。湿冷,阴翳。&/p&&p&刚开门营业的街边小吃店,匆匆忙忙的行路人。我从未想过,我生长的城市竟隐藏了这么大的秘密。&/p&&p&粉莲街,这座城市资格最老的美食街,从东到西,寄托着每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都绕不开的美食情结。&/p&&p&我打着伞,站在西头,抬眼望着大宝串串香的店面,内心彭拜。&/p&&p&普普通通的门头。普普通通的招牌。烧烤,火锅,炒菜,半价的啤酒。&/p&&p&以及,那个真相。&/p&&p&隐藏在市井中的,真正的少林。&/p&&p&我推门进去,店里还没有客人。&/p&&p&老板坐在最里面靠近厨房的桌边,是个三十岁左右相貌普通的大汉,他正专心玩着手机游戏,似乎没发现我进来。&/p&&p&我走过去。他抬眼看着我。&/p&&p&没错,和师父描述的一摸一样。&/p&&p&“您好。”我双手合十,怀着敬意鞠了一躬,“释玄新方丈,我师父让我来给您捎个话。”&/p&&p&老板看着我,手机游戏里的人物发出一阵惨叫,画面变灰。&/p&&p&他放下手机,打量着我。&/p&&p&“滚!”他说。&/p&&p&我没想到他如此不友好。&/p&&p&“方丈,我师父说,所有武林人士中,只有你还保有不屈于平凡市井之心,他……”&/p&&p&“滚!”他大吼,“又是那个神经病乞丐对不对!”&/p&&p&“他是乞丐没错,但不是神经病乞丐。”&/p&&p&“成天说自己从三百多年前穿越来的这不是神经病?!时不时就跑过来店里非让我承认自己是和尚这不是神经病?!腿都快让我打断了还是嘴硬自己会功夫这不是神经病?!”&/p&&p&老板拍案而起,越说越激动。&/p&&p&“方丈,先消气。”我试图稳定他的情绪。&/p&&p&“消你妈的头!”&/p&&p&我被他从店里踢出来。&/p&&p&“方丈,你听我说!这次的混乱之日和过去不同,如果你们还各自为战,会很危险的!”我拼命拍门,他不开。&/p&&p&我扯着嗓子喊:“逃避没法解决问题,师父说过,人活着不能只为了自己,还有肩上的责任!他之所以丐衣苦行,就是为了不忘记背负的责任,但你呢?就躲在这个小店里过自己生活,忘记了血海深仇,忘记了惩恶扬善!”&/p&&p&门猛地打开,老板探出半个身子。&/p&&p&我笑道:“太好了,方丈您想通啦。”&/p&&p&“滚!”&/p&&p&他把我落下的伞扔出来,然后重重甩上了门。&/p&&p&我心里十分憋屈,想哭,没撑伞就往家狂奔去。&/p&&p&我想让雨水把坏心情浇透。&/p&&p&但谁知,坏心情被浇透后,却更加枝繁叶茂了。&/p&&p&&br&&/p&&p&11、&/p&&p&晚上,雨停了,乌云散去。&/p&&p&我把早晨的经过讲给师父听。&/p&&p&他叹气,说:“不强求,只望他能在混乱之日自保吧。”&/p&&p&“他为什么这么倔?”&/p&&p&师父先是沉默一会儿,然后仰头看着月亮。&/p&&p&“大概是因为阿汾吧。”&/p&&p&“您的那个青梅竹马?”&/p&&p&“嗯,阿汾是我的师妹,而他,是我师兄。”&/p&&p&“什么?他不是少林派的吗?”&/p&&p&“当年我们都喜欢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师妹,为此还大打出手过。最终,小师妹选择了我。他深受打击,去少林出家为僧。不过,那个家伙——我最了解他——做事情没长性。他当了一个月和尚就后悔了,又跑来跟我决斗,说要最后争取一下师妹。”&/p&&p&“他肯定没赢。”&/p&&p&“他没赢,我也没赢。”&/p&&p&“哦?”&/p&&p&“乱世来啦。人命如草芥。什么儿女情长,什么江湖情仇,都被那场战争砍杀得体无完肤。为了保家卫国,我和他尽释前嫌。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们一同对抗降蛊教,后来中了噬时蛊。”&/p&&p&“那阿汾呢?”&/p&&p&“阿汾……”师父的眼神突然变得深情起来,“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一条小溪边,我对她说,往南走,走得越远越好,最好逃去海上。等这乱世过去,我们终会相见。她泪眼婆娑,离去时的背影那么孤单,想想都让我心碎呀……”&/p&&p&听他这么一讲,我眼睛也湿润了。&/p&&p&但为了不让自己像个娘娘腔,我赶紧转移了话题:“师父,雁州到底在哪里?”&/p&&p&师父从回忆里回过神来,说:“我也搞不懂。这21世纪,雁州竟然消失了——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搞不懂,搞不懂。”&/p&&p&“肯定是噬时蛊导致的。也许,你并不是穿越到未来,而是来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p&&p&“平行世界,这个概念我也看到过。”师父突然停顿一下,向我身后看去,“刘天鸣?!”&/p&&p&我回头。看到刘天鸣低着头朝这边走来。&/p&&p&身边跟着他的妈妈。&/p&&p&离着老远,刘天鸣的妈妈就指着师父骂道:“是不是你这个该死的乞丐教我们家天鸣学什么该死的武功?!”&/p&&p&师父皱眉:“这位女士,能不能把该死的这三个字去掉?”&/p&&p&他妈妈来到跟前,踮起脚尖:“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p&&p&师父说:“我理解你们这些女士,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p&&p&啪——&/p&&p&冷不防,师父被打了一巴掌。&/p&&p&刘天鸣的妈妈指着师父说:“警告你,再引诱我孩子晚上出来学什么武功,我就报警!”&/p&&p&说完她拉着刘天鸣就走。&/p&&p&刘天鸣扭头看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歉意。&/p&&p&他们走远后,师父对我说:“这是我经历过的,时间最短的战斗。”&/p&&p&&br&&/p&&p&12、&/p&&p&连续两天,刘天鸣都没来上课。&/p&&p&第三天下午,体育课临时改成班会。&/p&&p&班主任李老师站在讲台上,门口是刘天鸣和她妈妈。&/p&&p&我猜到他们要说什么。&/p&&p&“最近有家长反映,学校外有个疯乞丐纠缠骚扰学生。”班主任的视线扫了教室一遍,然后落在我身上,“今天,让刘天鸣同学跟大家现身说法一下。”&/p&&p&刘天鸣站上讲台,看见了台下的我,然后低下头,声音含糊不清:“那天,那个疯乞丐说自己是三百年前来的人,会武功,要教我。我信了。可是,他根本就不会。我学的只是一些花拳绣腿都算不上的东西。那个疯乞丐——”&/p&&p&“不是疯乞丐!是师父!”我拍桌而起,“刘天鸣你摸着自己良心说话!那天在小巷里你是不是见识了师父的武功!师父是不是一个人打败了——!”&/p&&p&“郑大乾!”刘天鸣妈妈尖锐的声音一下盖过了我,“本来跟你班主任说好了不把矛头转向你,可你不识抬举是吧!要不是你,我们天鸣能被这么弱智的圈套骗吗?”&/p&&p&我气得浑身发抖:“阿姨,你先让刘天鸣回答我的问题!”&/p&&p&刘天鸣抬起头,躲闪的眼神终于和我有了正面接触。&/p&&p&他说:“是那个疯乞丐给了那些痞子钱。”&/p&&p&“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p&&p&刘天鸣重复了一遍:“那个疯乞丐给了那些痞子钱,有好几百呢,被看门王大爷看见了!”&/p&&p&刘天鸣妈妈接过话来说:“傻孩子,你还不明白吗?那个乞丐花钱雇那几个小痞子演了一出戏,就是为了让你们上当!”&/p&&p&“我不信!”我憋红了脸,“王大爷才是骗子!是他想让你们上当!是你们被骗了!”&/p&&p&“什么态度!”班主任吼,“怎么跟长辈说话的!”&/p&&p&“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叫着跑出了教室。&/p&&p&来到门卫室,我一把揪住了正在看报纸的王大爷的领子。&/p&&p&“你为什么撒谎!”&/p&&p&王大爷一愣:“我撒什么慌?”&/p&&p&“你干嘛污蔑我师父!”&/p&&p&“哦,你说那个乞丐呀,我没污蔑呀,那天下班,我确实看见他做的那些事了。”&/p&&p&“骗子!”&/p&&p&“哎我说,你这个小同学怎么这么胡闹呀,我还有几天就退休了,我犯得着撒谎骗你吗?”&/p&&p&“你来打我!”我摆出防御姿势。&/p&&p&“什么?”&/p&&p&“你来打我!我证明给你看,武功是真的!”&/p&&p&王大爷叹了口气,猛地推了我一把,我一下摔倒在地。&/p&&p&“武功是真的?可笑!”他转过头继续看报纸。&/p&&p&不可能!&/p&&p&我站起来,再次摆出防御姿势。&/p&&p&“打我!”我说。&/p&&p&“较劲是吧!”&/p&&p&“打我啊!”我不依不饶。&/p&&p&王大爷把手中的报纸卷起来,一下下砸在我头上,我怎么挡都挡不住。&/p&&p&“信了吧!信了吧!信了吧!”他边砸边说,“什么武功!什么师父!都是假的!假的!假的!”&/p&&p&“够了!”我大喊,转身跑出了门卫室。&/p&&p&假的……&/p&&p&假的……&/p&&p&都是假的……&/p&&p&&br&&/p&&p&13、&/p&&p&放学后,我一路小跑,来到了商业街角落的雨棚。&/p&&p&师父的被盖还在这里,但人不知去向。&/p&&p&是得知自己的马戏被戳穿而不愿见我吗?&/p&&p&正纳闷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p&&p&“小鬼。”&/p&&p&我回头,看到二十多个痞里痞气的人朝我走来,他们手中都拿着铁棍之类的武器。&/p&&p&“叫花子呢?”那个被我拉链弄伤手的不良少年问。&/p&&p&我没说话。&/p&&p&“问你话呢!”他近乎嘶吼,“那个乞丐说三天内凑齐5000块,这已经是最后期限了,人呢?!”&/p&&p&“果然,是他收买了你们。”我轻声道。&/p&&p&一切都明了了。师父花钱让他们演了这出戏,但钱没给够,他们来找麻烦了。&/p&&p&简直是,太可笑了。&/p&&p&“收买?”他用铁棍狠敲了下地面,“是赔偿!”&/p&&p&我愣住。&/p&&p&“他那天打伤我们这么多弟兄,得罪我老大了!”他扭了扭脖子,“老大说了,那个乞丐不是很能打吗?那我们就偏不跟他打!我告诉他,除非凑齐5000块,不然——”他抬起铁棍,指着我,“我们就打你!”&/p&&p&“我?”&/p&&p&“对呀!你们师父徒弟不叫得很亲切嘛!”&/p&&p&明白了!那天,我和师父显露出的武功……是真的!而师父之所给他们钱是为了不让他们找我麻烦。&/p&&p&可是,今天在门卫室,为什么我的武功却没能使出……&/p&&p&突然,我想到了。&/p&&p&“混乱之日!”我大喊,“今天是混乱之日!”&/p&&p&不良少年们不明所以,互相看了一眼。&/p&&p&“你在嚷些什么?”其中一个说。&/p&&p&“我明白了。”我自说自话,“今天所有人的武功都会消失,所以我在门卫室才会没有招架之力。”&/p&&p&“你他妈在嘟囔些什么!”不良少年们失去了耐心。&/p&&p&“上!”他们举起铁棍。&/p&&p&我一惊,慌忙用手挡在头顶。&/p&&p&“住手!”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p&&p&不良少年们的铁棍悬在我头顶上。&/p&&p&我偷瞄一眼,看到师父正走过来,眼神里燃烧着怒火。&/p&&p&“哟,来啦。”伤手指的那个不良少年说。&/p&&p&“放了我徒弟。”师父说,“我答应你们的事,我一人承担。”&/p&&p&师父从人群中挤进来,走到我身边,搂住我的肩膀。&/p&&p&“大乾,你先走。”他把我往外推。&/p&&p&“我不走!”我把他的手推开,“今天是混乱之日对不对?你没有武功怎么对付他们!”&/p&&p&“为师自有办法。”&/p&&p&伤手指的不良少年突然大笑起来,他拿铁棍指着我们,说:“好一幕师徒情深呀。可惜,你们谁也走不了!”&/p&&p&他笑容消失,使了个眼神,不良少年们一哄而上,手中的棍棒向我们砸来。&/p&&p&师父向前一步挡在我面前,张开手臂一下把我搂进怀里,棍棒在他背上狠狠肆虐着。&/p&&p&我蒙了。只看到师父的表情痛苦到扭曲,口鼻涌出鲜血。只听到棍棒在他身后的恐怖敲击声,像是来自地狱的鼓点。&/p&&p&“有机会……就……跑……”师父挤出这几个音节。&/p&&p&我泪如泉涌,大喊:“不!”&/p&&p&我推开师父,也挡在他面前,像他刚才保护我那样。&/p&&p&一道闪影在眼前划过,我额头剧痛,世界瞬间陷入了黑暗。&/p&&p&&br&&/p&&p&14、&/p&&p&等我睁开眼,已身处病房中,爸爸妈妈都在我身边,护士正在给我换吊瓶。我能感觉到头部包扎着厚厚的绷带。&/p&&p&我问:“师父呢?”&/p&&p&爸妈见我醒来,立马红了眼睛。&/p&&p&妈妈攥着我的手,眼泪流下来:“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整整两天两夜,你可吓死妈妈了……”&/p&&p&两天两夜……混乱之日已经过去了?&/p&&p&爸爸叹了口气:“都怪爸爸,忙着做生意,没看好你……”&/p&&p&我忍着头痛,又问了一遍:“师父呢?”&/p&&p&爸爸反应了一会儿,说:“是那个跟你一起被救护车拉来的乞丐?你管他叫……师父?”&/p&&p&“对,他在哪儿?”&/p&&p&护士接过话:“那个乞丐啊,刚刚自己拔了吊瓶,偷偷走了,大概是怕支付住院费吧。”&/p&&p&“师父不是那种人!”&/p&&p&我激动地坐了起来,耳朵里嗡的一声,像一堆蜜蜂在颅骨里来回冲撞。&/p&&p&紧接着是天旋地转的晕眩感。&/p&&p&我意识到自己不该起身,但已经晚了。&/p&&p&刚开始我还能听得到妈妈的哭号声、爸爸的求救声、护士的哀叹声。&/p&&p&但渐渐地,一切都沉寂了。&/p&&p&&br&&/p&&p&15、&/p&&p&医院天台。&/p&&p&乞丐穿着病号服,看着天上的月亮。&/p&&p&三百七十多年了,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变了。&/p&&p&只有这月光。皎洁如初。&/p&&p&起风了。风灌入他的病号服,夹杂着从四周涌来的杀气。&/p&&p&“终于来了。”乞丐说。&/p&&p&天罗地网一般的暗器呼啸着袭来,转瞬即至。&/p&&p&乞丐身形忽如狡兔,闪转腾挪,扭曲成近乎诡异的姿势,以不可思议的敏捷躲避开了全部暗器。&/p&&p&乞丐落地,气喘吁吁。&/p&&p&“看来混乱之日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恢复呀……”他调整了下呼吸,“再来呀!”&/p&&p&四个壮汉跃入视线中,每个身高都超过两米。&/p&&p&他们穿黑衣,手中握着一柄巨型斧头,月色下反射着寒光。&/p&&p&“这几年教训得最多的就是你们!”乞丐冲他们喊。&/p&&p&他脚底发力,如脱弦之箭,瞬间来到了他们面前。&/p&&p&乞丐将全部内力都集中在拳上一点,朝一个黑衣壮汉奋力打出。&/p&&p&那个黑衣壮汉将巨斧横陈来挡。&/p&&p&拳头打在巨斧上,拳风贯穿斧头,直直捅向黑衣壮汉的心窝。&/p&&p&壮汉后仰倒地,巨大的身躯向后滑出数米,不再动弹,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p&&p&一把斧头横劈来,乞丐迅速猫腰躲过,但立刻又有另一把斧头竖着劈来,乞丐躲闪不及,病号服被削掉了袖子,所幸皮肉无伤。&/p&&p&乞丐起腿踢向斧柄,斧柄断裂,接着又换另一条腿横扫,踢在壮汉肋部,肋骨骨折声咔擦作响。&/p&&p&第二个壮汉颓然倒下。&/p&&p&仅剩的两个壮汉挥舞巨斧,招招致命,但都被乞丐灵巧躲闪开。&/p&&p&乞丐边打边退,引两个壮汉来到天台中央的广阔地,然后他几个翻滚又回到刚才的位置,双手抓起斧柄断裂的那把巨斧,绕转数圈,将巨斧掷出。&/p&&p&巨斧朝两个大汉旋转飞来,两人站位相近,举起自己手中斧头阻挡,三把斧头撞击在一起,碎成数块。&/p&&p&乞丐用惊人的速度奔来,一刹那间已经近身,他跳跃而起,双拳分别打向两个大汉的面门。&/p&&p&拳头击打之处顿时凹陷,其状可怖。&/p&&p&不过短短时间,四个敌人毙命。&/p&&p&“再来!再来!”乞丐杀红了眼。&/p&&p&奇异的香味传来,似曾相识。&/p&&p&“嗯……”乞丐回忆起了三百七十多年前的那个修罗场,“轮到尸弥蛊了是吧……”&/p&&p&四个大汉的身躯重新站来起来。&/p&&p&乞丐轻蔑一笑:“不就是再杀一遍吗,没新意。”&/p&&p&这时,他身后通向楼梯间的门被什么东西撞开了。&/p&&p&他看去,只见十数具行尸冲上了天台。&/p&&p&这些原本躺在医院太平间的尸体被蛊香召唤,重回人间。&/p&&p&乞丐惊呆了——并不是因为这些尸体,尸体他见得太多了。&/p&&p&而是因为,这些尸体中的某个熟悉面孔。&/p&&p&“大乾!”&/p&&p&&br&&/p&&p&16、&/p&&p&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p&&p&恍恍惚惚,我来到一处露天的空地。&/p&&p&我看到了我的师父。&/p&&p&他喊着我的名字,泪流满面。&/p&&p&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悲伤。&/p&&p&眼前的世界是迷乱的,如同手持摄像机的镜头。我跟着身旁的行尸朝师父扑过去,残暴而狂热。&/p&&p&我看不清师父的动作,只感觉自己每次要扑上他时,他都有意只躲避而不伤害我。&/p&&p&这显然不是行尸们的饕餮狂欢,师父的防守滴水不漏,左右开弓,行尸围着他,却无法靠近半步。&/p&&p&残肢和血肉飞溅,让风声像极了呜咽。&/p&&p&我成了最后一个站立的行尸。&/p&&p&师父收起了招式。我再次扑了上去,师父只用一只手臂抵挡。&/p&&p&我狠狠咬住了师父的手臂,鲜血流出,滴在地上。&/p&&p&师父任由我撕咬,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p&&p&“师父对不起你,师父对不起你,师父对不起你,师父对不起你……”&/p&&p&我撕咬下了他手臂上的一大块肉,咀嚼了几下,接着又朝他的脖颈咬去。&/p&&p&师父推出一掌,我被打飞出去,摔落在地。&/p&&p&当我想重新站起来时,几块不成形的巨斧飞来,砍在我手臂和肋骨的空隙处,两根斧柄交叉在我胸口,将我锁住,无法再起身。&/p&&p&师父站到我面前,抽泣着,不能自己。&/p&&p&他手臂上被我撕咬的伤口还在滴血,但他没采取任何止血措施,我知道,他是为了惩罚自己。&/p&&p&他在我面前站立许久,然后使出内力,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p&&p&“再来!!!”&/p&&p&声浪向四面八方滚滚而去,空中回音不断。&/p&&p&没过多久,从楼梯通道传来了阴测测的笑声。&/p&&p&一个伛偻老者从通道出来,踏上天台。&/p&&p&这个学校里最不起眼的,被学生们称呼为王大爷的看门人,在今晚的月光下终于露出了隐藏的秘密。&/p&&p&“果然是你。”师父点了手臂上的两个穴道,血瞬间止住。&/p&&p&对方挺直了脊梁,气场完全变了。&/p&&p&“又见面了,恒昱门掌门,范连生。”他说。&/p&&p&“谢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很久没人叫了,还真有点不适应。”师父打量着他。&/p&&p&“我怎么可能忘记。”对方表情狰狞,“当年如果不是我一时疏忽让你斩杀了蛊灵螭,我早已是天下之主了。”&/p&&p&“原来你就是那个蛊师。”师父缓缓挪动着步伐,“没猜错的话,你们降蛊教所谓的四大蛊师只是障眼法。从头到尾,都只是你一人而已.”&/p&&p&蛊师笑道:“不高明的小计谋,不足为奇。”&/p&&p&“好了,废话到此为止。”师父拳脚蓄力,“指教了!”&/p&&p&师父猛踩地面,瞬间近身。蛊师身手敏捷,躲开了师父的拳风。&/p&&p&但师父粘紧了他,两人缠斗起来。师父封住了蛊师施展拳脚的空间,让蛊师根本无法使用暗器和蛊物。&/p&&p&几个回合过后,蛊师露出了破绽,师父一拳击在他的腹部。&/p&&p&蛊师作势将一口鲜血喷在师父眉目间,重重摔了出去。&/p&&p&师父迅速将鲜血擦净,但很快意识到了什么,面露惧色。&/p&&p&蛊师狡黠一笑,翻手射出数枚暗器。师父身体腾空,扭动关节,从暗器间的狭小空隙中完美躲避。&/p&&p&等等,并不是完美。&/p&&p&他被我咬伤的那只手,稍稍抬低了半寸。&/p&&p&暗器从手背划过,割出一条细小伤口。&/p&&p&师父落地,毫不犹豫,手刀一斩,将那只胳膊砍掉。&/p&&p&胳膊落地,抽搐着,像条蛇。手背上的皮肤从伤口处开始发黑、枯槁、剥离,然后迅速蔓延到整条手臂,没用多少时间,血肉便化为粉殛,被风裹挟而去。&/p&&p&“范连生,你少了一只手,还怎么玩?”蛊师说着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木匣。打开,里面爬出一只黑色的大甲虫,全身包裹在黑壳中,只露出六条手指长的腿,。&/p&&p&蛊师抚摸着甲虫,说:“你绝对想不到,五年前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身上带着一枚虫卵。”&/p&&p&“这虫子可比当年那只小多了。”师父擦了擦满脸汗水,“我猜它还不是成熟体,因此你没办法用它来改变时空。”&/p&&p&蛊师点头:“你说对了一部分。它确实还不是成熟体,确切地说,当年那个也不是。蛊灵螭的成熟体拥有的能力远超你的想象。不过,现在它已经具备了改变时空的能力,但只要再假以时日,等它长大……”&/p&&p&甲虫的眼睛发出了猩红的光芒。&/p&&p&“……我就能轻而易举成为……”蛊师稍顿,“全世界的王。”&/p&&p&师父皱眉:“既然它具备了改变时空之力,那你为何不直接回去?难道只是想和我较劲不成?”&/p&&p&蛊师楞了那么一两秒,突然冒出冷汗:“我也想直接回去,可是它不让。”蛊师抱紧手中的甲虫,“我能感受到它的思想……它想让我帮它报杀母之仇。”&/p&&p&甲虫发出一声低吼,像头凶兽。&/p&&p&蛊师目光呆滞,声音渐小:“有时,我分不清到底是我在操控它,还是它在操控我……”&/p&&p&趁着蛊师精力分散,师父看到了机会。&/p&&p&他大步奔袭,迅雷不及掩耳,&/p&&p&等蛊师反应过来时,师父的拳头已经快要打在甲虫身上。&/p&&p&“诵!”蛊师大吼一声。&/p&&p&甲虫发出刺耳的叫声。&/p&&p&师父竟被声波的力道击飞。&/p&&p&甲虫的黑壳上出现星星蓝光,汇集成符文。&/p&&p&“刃!”蛊师声如洪钟。&/p&&p&师父的身体瞬间血肉绽放,鲜血喷溅在地面上,仿如红莲。&/p&&p&他身上遍布密密麻麻的伤口,就像被割了千刀。&/p&&p&师父强忍,站立着没有倒下。&/p&&p&蛊师摇摇头,说:“幼虫期的蛊灵螭每使用一次能力就将晚成熟一年,为了杀你,这代价可太大了。”&/p&&p&师父突然控制不住笑了起来。&/p&&p&蛊师疑惑,问:“笑什么?”&/p&&p&师父说:“有人被同一种疏忽打败两次,你说他是不是傻?”&/p&&p&蛊师正琢磨着师父这话的意思,突然一个身影从他身后袭来。&/p&&p&那个人拳速如电光火石,一下洞穿了蛊师的身体。&/p&&p&蛊师看着从自己心脏位置伸出的拳头,想说些什么,可是嘴张开了,就再没闭上。&/p&&p&他身后传来一个正气凛然的声音。&/p&&p&“我隐姓埋名这么多年,就为了这一天。”&/p&&p&师父说:“别耍帅了,我都快死了。”&/p&&p&“等等,再说最后一句——记住,少林永远不会消失!”&/p&&p&&br&&/p&&p&17、&/p&&p&释玄新方丈抓住了准备逃走的蛊灵螭,走到奄奄一息的师父身边。&/p&&p&“你可真是有福气。我今天刚去学校偷偷拷贝了一份武功秘籍。”他说着把蛊灵螭举到师父头顶,“那份秘籍等于是《蛊灵螭使用指南》。”&/p&&p&“都写了些什么?”师父虚弱地问。&/p&&p&“蛊灵螭出现在世间远比我们原先认为的更久远,正因它来到地球后扰乱了自然法则,所以才会有武功这种东西存在。三百七十年前,蛊灵螭死亡,武功从此从世间消失。五年前,我们来到那个时间节点,虫卵再次现世,武功才得以重返人间。”&/p&&p&“我都快死了,说重点。”师父有气无力。&/p&&p&“蛊灵螭有很多能力,其中之一就是,杀其沐血——可活人。”&/p&&p&师父眼睛放光:“可活几人?”&/p&&p&“一人而已。”释玄新说完便要斩杀蛊灵螭。&/p&&p&“不,不要救我。”师父指着被巨斧限制在地上的我,“救他。”&/p&&p&释玄新大惊。&/p&&p&“你疯了?你中的是蛊灵螭的虚空刃,会死的!”&/p&&p&师父摇头叹息:“我早在三百多年前的那场战斗中就该死了。”&/p&&p&“我不会同意的。”&/p&&p&“师兄,这次你听我的可好?”&/p&&p&“不好!”释玄新语气坚定,“那年,你说你喜欢小师妹阿汾,说要和我决斗,我听你的,输了。这次,我不听!”&/p&&p&“师兄,我的脾气你知道,无需多言了。”&/p&&p&释玄新仰天长啸,像头野兽。&/p&&p&他猛地跺脚,脚下的地面碎裂。&/p&&p&“范连生!上次你让我失去了师妹,这次又让我失去师弟,你他娘欠我的!”&/p&&p&他喘着粗气,走到我身边,毫不犹豫地举起蛊灵螭,活生生撕开了它的身体,黑色的血流下,浇在我身上……&/p&&p&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意识彻底清醒了,我自如控制着身体,挣脱开限制我的巨斧,站了起来。&/p&&p&我看到师父坐在血泊中,释玄新在他身边,眼角似有泪光。&/p&&p&我走过去,喊:“师父。”&/p&&p&师父睁开眼睛,身体不住抽搐着。&/p&&p&“太好了。”他喃喃地说,“徒儿,你答应我一件事。”&/p&&p&我眼泪根本止不住:“师父,您说。”&/p&&p&“今晚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p&&p&“为什么?”&/p&&p&“蛊灵螭已死,从此,世间再无武功。假如你说出今晚见闻,将无法自证,你会被人误解,被人当成精神病,何苦呢……何苦呢……”&/p&&p&“但我知道这些都是真的!恒昱门是真的,他的掌门是我的师父,名叫范连生,师父的武功很厉害,天下第一!”&/p&&p&师父笑了。&/p&&p&“傻徒儿,别说了,为师能感受到你的心意,有你这个徒儿,是为师这辈子最大的幸事,死也瞑目了。”&/p&&p&“师父,您别说了,我现在心里很难受很难受。”&/p&&p&“好,为师不说了……也……说不动了……”他气若游丝,头沉沉低下,突然,又仿佛充满了活力,他抬起头来,看着前方,无神的双眼重新有了光芒。&/p&&p&“阿汾。”他笑着说。&/p&&p&月光下,师父的身体缓缓前倾,一寸寸低下去,最后倒在了血泊中&/p&&p&“师父!”&/p&&p&我撕心裂肺地叫着,嚎啕大哭。&/p&&p&这一年,我11岁,几乎淌干了一生的泪。&/p&&p&&br&&/p&&p&18、&/p&&p&毫无疑问,我的死而复生是个神迹。&/p&&p&爸妈说,在医生宣告我死亡之后,他们的情绪彻底崩溃,以致于几个小时后院方告诉他们我在太平间哭醒了,他们半个小时内根本没反应过来。&/p&&p&我忘记了我是怎么从天台回到了太平间,大概是释玄新方丈把我送去的吧。&/p&&p&之后我去过天台,上面已经没有了那场战斗的任何痕迹。大概也是他清理的吧。&/p&&p&院方特意给我做了心理康复治疗,他们说如果我出现过幻觉之类的经历,那是濒死体验的正常现象。&/p&&p&半年后,我上了初中。&/p&&p&我从此没再见过师父,人们说他让小混混打怕了,去了另一个城市。&/p&&p&我也没再见过学校看门的王大爷,人们说他退休了,跟女儿女婿一家移民澳洲。&/p&&p&只有我知道真相。&/p&&p&一个雨天,我撑伞站在粉莲街的大宝串串香店前,手放在门上,却迟迟没推开。&/p&&p&我回忆起那夜天台上,我和释玄新方丈的最后一段对话——&/p&&p&“小朋友,先别哭。我还有办法救连生师弟。”&/p&&p&“什么办法?!”&/p&&p&“我拿到的那本秘籍里写了,三百七十年前被连生杀死的那个蛊灵螭已十分接近成熟体,在它死亡时会产生时空裂缝,如果将死去三天内的人埋进当时蛊灵螭死亡的地点,那个人就会复活并回去三百七十年前!”&/p&&p&“那我们现在就去找!”&/p&&p&“蛊灵螭死在雁州城郊,可是雁州如今何处,不得而知。”&/p&&p&“这可怎么办……”&/p&&p&释玄新陷入沉思,片刻后突然目光炯炯:“我知道了!”&/p&&p&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再怎么努力也记不起更多了。&/p&&p&我在店前站了很久很久,无数次想推门而进,但都打消了念头。&/p&&p&我害怕。&/p&&p&害怕他没能找到雁州。&/p&&p&害怕他没能让师父复活……&/p&&p&雨水打在伞上,打在瓦上,打树上,全世界仿佛都是下雨声。&/p&&p&最终,我还是没能鼓起勇气。&/p&&p&我把手从门上退缩回来。转身离去。&/p&&p&我收起伞,任凭自己被雨淋湿。&/p&&p&这么怯弱的我,活该。&/p&&p&刚出粉莲街,就看到有电视台在做节目。&/p&&p&“大家好,我是主持人大天,众所周知,粉莲街是本市最著名的美食一条街,可很少有人知道它名字的来历。相传啊,在古代,有一对江湖侠侣,女的叫阿汾,男的叫连生,他们厌倦了打打杀杀,于是退出江湖,居住在此,开了家饭馆,生意火爆,人们于是便称呼这里为汾连街,久而久之讹传为‘粉莲’两字——咦,这位小朋友,你为什么在笑啊?”&/p&&p&“没事,开心。”&/p&&p&“有什么开心的事可以对着我们镜头讲哦,我们电视台一放,所有人都能看见。”&/p&&p&“所有人?”&/p&&p&“对哦。”&/p&&p&我接过话筒,站到摄像机前。&/p&&p&注视着镜头,仿佛它连接着另一个时空。&/p&&p&我愣了好大一会儿,直到主持人催促才回过神来。&/p&&p&我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深吸一口气。&/p&&p&“师父!我想你!很想很想你!”&/p&&p&雨好大啊,整个世界都模糊了。&/p&&p&【完】&/p&
1、初春,我被罚绕操场跑十圈。原因是,在我们学校举办全市小学生诗歌朗诵比赛时,我偷跑去后台鼓捣电脑,想找一份神秘的武功秘籍,却意外打开了老师下载的爱情动作片。那天,东京热的开头曲响彻全校。校长第一个反应过来,说:“不好!”旁边的女老师问:…
&p&·1&/p&&p&那年杨风怀七岁,拿着板凳把私塾先生给打了一顿。&/p&&p&&br&&/p&&p&杨府祠堂之内,老杨头气急败坏,说你个小兔崽子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尊师重道,我杨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p&&p&&br&&/p&&p&杨风怀咧嘴一笑,说你要我尊师重道,好歹也给我找个靠谱点的先生啊,那老头天天之乎者也,还让我们背他写的诗,背不过就打,他都写的什么狗屁玩意,我偏不背,他敢打我就敢还手。&/p&&p&&br&&/p&&p&老杨气的一哆嗦,甩手就是一巴掌,说你个小兔崽子还有理了是不是,给我跪下!&/p&&p&&br&&/p&&p&杨风怀挨了一巴掌,仍旧梗着脖子,两眼定定的望着他爹。&/p&&p&&br&&/p&&p&“我没错,我不跪。”&/p&&p&“还有,如果爹你坚持要叫我小兔崽子,那我只能喊您老兔崽子了。”&/p&&p&&br&&/p&&p&老杨头瞪大了眼,抬手又想赏他一巴掌,看着杨风怀丝毫不会退让的目光,扬起的手慢慢落了下去。&/p&&p&&br&&/p&&p&他说好,那你就在这给我待着,什么时候跪了,什么时候我再给你饭吃!&/p&&p&&br&&/p&&p&夕阳西下,杨风怀笑嘻嘻目送老杨出祠堂,还冲他喊着老爹慢走。&/p&&p&&br&&/p&&p&祠堂外,是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迎上老杨,轻轻抚摸着他的脊梁。&/p&&p&&br&&/p&&p&杨风怀看到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p&&p&&br&&/p&&p&那是他小娘,他爹纳的妾,他亲娘在去年已经死在乱兵之下。他跟这个小娘彼此看不顺眼,所以她才会送杨风怀去上私塾,并暗中示意私塾老师“给他点教训”。&/p&&p&&br&&/p&&p&只是谁也没想到,杨风怀竟然敢跟老师动手。&/p&&p&&br&&/p&&p&暮云四合,日落月升,杨风怀被关在祠堂别院之中,院墙很高,他连爬都爬不上去。&/p&&p&&br&&/p&&p&不过他一点都不慌,因为他还有外援。&/p&&p&&br&&/p&&p&杨风怀一想到这个外援嘴角就勾起一缕笑容,这个院子外面有一颗大树,外援时常会爬上大树来偷偷看他。&/p&&p&&br&&/p&&p&“杨风怀,杨风怀!”&/p&&p&&br&&/p&&p&有人小声的叫他,他抬起头来,对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p&&p&&br&&/p&&p&那是他的表妹,一双眼睛里似乎藏着天地间所有的灵气。&/p&&p&&br&&/p&&p&杨风怀从地上爬起来,笑嘻嘻跑到墙根,说小表妹,你又来给我送吃的啦,哎呀这大恩无以为报,肯定得以身相许啦。&/p&&p&&br&&/p&&p&表妹白了他一眼,从墙上给他扔下几块糕点,说杨风怀你就不能安分点嘛,我听爹爹说你们家给私塾赔了不少银子,还找来了一个新的教书先生。&/p&&p&&br&&/p&&p&小表妹嘟起嘴来,说肯定是来对付你的!&/p&&p&&br&&/p&&p&杨风怀吃着糕点,嘿嘿一笑,含混不清说,那就让他对付,我杨风怀怕过谁啊?&/p&&p&&br&&/p&&p&很久以后,征战四方的君王送给杨风怀八个字,横刀立马,浑身是胆,可惜那个时候杨风怀再也找不到当初听他吹牛的姑娘了。&/p&&p&&br&&/p&&p&·2&/p&&p&那天私塾先生到来的时候,包括杨风怀在内的一众学子都石化当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迎来这样一个老师。&/p&&p&&br&&/p&&p&先生二十郎当岁,腰间还别着一个酒葫芦。&/p&&p&&br&&/p&&p&其他先生来上课的时候,都是穿着一尘不染的纯色衣服,这先生不是,这位先生花花绿绿,脑袋上还带着一点黄。&/p&&p&&br&&/p&&p&先生站到讲台上,目光一扫,笑着说哟,本人一出场就如此沉默,我知道你们对我还是不认可,不过没关系你们也不能奈我何,都给我安安稳稳的坐,打破规则,咱们开始上课。&/p&&p&&br&&/p&&p&末了,先生又哇了一声,说牛逼,本人贼牛逼。&/p&&p&&br&&/p&&p&嘭,拔开酒葫芦的塞子,自己喝了一口。&/p&&p&&br&&/p&&p&堂下群脸懵逼。&/p&&p&&br&&/p&&p&那天杨风怀头一次知道,原来还能这么讲课,先生讲的内容还是诗词歌赋,经史子集,但莫名的魔性和洗脑。&/p&&p&&br&&/p&&p&先生说,你看他天地玄黄,里面有浩然正气暗藏,宇宙洪荒来往,你可知唯有君子坦荡荡,今日先生在这里教书,是要叫你们不要与世界同流合污,你再看那逝者如斯夫,背弃了自己的都只剩长歌一哭。&/p&&p&&br&&/p&&p&先生:哇,牛逼,再来一口。&/p&&p&&br&&/p&&p&杨风怀开始觉得,这老师不是他爹他小娘能使唤得动的。&/p&&p&&br&&/p&&p&下课后,杨风怀屁颠屁颠去找先生,朝先生嘻嘻一笑,说老师,我爹是不是找过你?&/p&&p&&br&&/p&&p&先生上完一堂课,已经醉意醺醺,“你是,杨风怀?”&/p&&p&&br&&/p&&p&杨风怀连连点头,说是,就是我,我爹让你来好好教育我?&/p&&p&&br&&/p&&p&先生说对啊,我来当教书先生不就是来教育人的吗,你说你爹是不是智障,多此一举干嘛?&/p&&p&&br&&/p&&p&先生又笑起来,说不过你爹送我的钱我倒是都收了,钱是个好东西,本人已经很久没有喝过好酒了。&/p&&p&&br&&/p&&p&杨风怀大笑起来,说先生走,我请你喝酒!&/p&&p&&br&&/p&&p&啪!&/p&&p&&br&&/p&&p&先生一巴掌拍到杨风怀脑袋上,说小屁孩喝什么酒!&/p&&p&&br&&/p&&p&杨风怀捂着脑袋,朝先生竖起中指,说先生你这就是钓鱼执法了,我一片好心,你就不能领会吗?&/p&&p&&br&&/p&&p&先生说,我当然领会啊,我又没说不去跟你喝酒,我喝,你看着。&/p&&p&&br&&/p&&p&杨风怀:……&/p&&p&&br&&/p&&p&先生哈哈大笑起来,说你还愣着干嘛呢,走啊!&/p&&p&&br&&/p&&p&·3&/p&&p&那天先生喝得很开心,杨风怀心里也壮怀激荡,觉得无聊的世界里终于遇到个不俗的奇人。&/p&&p&&br&&/p&&p&杨风怀问先生,说父母是必须要孝敬的吗?&/p&&p&&br&&/p&&p&先生说,父母生你那都是寻欢作乐的产物,孝不孝敬不一定的。&/p&&p&&br&&/p&&p&杨风怀两眼放光,重重点头表示认同,又顺便给先生倒上了酒。&/p&&p&&br&&/p&&p&先生这次倒是没急着喝,斜眼瞅着杨风怀,说但是一般的孩子,是不会问这个问题的,你问这个问题,一定是不想孝敬爹娘了,为什么?&/p&&p&&br&&/p&&p&杨风怀心一抖,觉着这老师更加非同凡响。&/p&&p&&br&&/p&&p&杨风怀开始讲自己一年前的故事:那年我七岁,我娘死在逃难的路上。&/p&&p&&br&&/p&&p&这是个诸侯混战,天下大乱的时代,人命如草芥,本来谁死都不稀奇,但我娘却是不该死的。&/p&&p&&br&&/p&&p&在我很小的时候,隐约记得家里又来了一个女人,她是我爹纳的妾,我娘不想他纳妾,与我爹吵了许多次架。&/p&&p&&br&&/p&&p&我六岁那年,爹娘就分居两处,但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竟然连逃难的时候爹都没有再来找娘。&/p&&p&&br&&/p&&p&那天我拎着一根长棍,翻墙而出,一个人背着我娘的尸体徒步赶回新家。&/p&&p&&br&&/p&&p&一个七岁的孩子,来回一百里路,还背着一具尸体,整座杨府的人都惊呆了。&/p&&p&&br&&/p&&p&我那个小娘最为惊恐,她看到我回家时候抬起的头,目光幽深如寒潭,仿佛要将她吞噬。&/p&&p&&br&&/p&&p&其实我不在意她怎么想,我知道她也不过是图我爹那点家产,我爹也不在意我怎么想,如果他能跟小娘生出一个孩子,家产肯定没我的份。&/p&&p&&br&&/p&&p&正好,我也不在意。&/p&&p&&br&&/p&&p&啪!&/p&&p&&br&&/p&&p&又是一巴掌,杨风怀委屈的抬起头来,正好迎上先生的目光。&/p&&p&&br&&/p&&p&先生笑着说,你小子是不知道世事艰难,到时候你没钱没势,太多事你做不了。&/p&&p&&br&&/p&&p&杨风怀摸摸鼻子,没懂。&/p&&p&&br&&/p&&p&先生笑着挥挥手,说行了,你走吧,这顿酒为师喝得很好。&/p&&p&&br&&/p&&p&杨风怀举手,说最后一个问题,先生你这么潇洒,说话都那么有味道,是因为什么啊?&/p&&p&&br&&/p&&p&先生说,哦,那就是一种音乐,叫嘻哈,讲究的是潇洒,自由,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老子一抬手就摸得到天,天下再无可阻挡我之物。&/p&&p&&br&&/p&&p&杨风怀听得热血沸腾。&/p&&p&&br&&/p&&p&先生一笑,说改天教你咯。&/p&&p&&br&&/p&&p&·4&/p&&p&那天先生正在家里灌酒,屋门忽然被人一下撞开,阳光从外面洒进来,亮得他一时睁不开眼。&/p&&p&&br&&/p&&p&“先生,是你跟风怀说不必孝敬父母的?!”&/p&&p&&br&&/p&&p&先生心里打了个突,定睛看去,终于分辨出来来人正是老杨。&/p&&p&&br&&/p&&p&先生干咳两声,说当天喝得有点多,令郎又满面红光,我一时不好扫他的兴……&/p&&p&&br&&/p&&p&“那先生你也不能乱说啊!”&/p&&p&&br&&/p&&p&先生一怔,继而笑道:“杨老爷,我觉得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说如果我没喝那么多的话,会记得告诉他不要到处乱讲。”&/p&&p&&br&&/p&&p&老杨:???&/p&&p&&br&&/p&&p&先生说,你不觉得我那句话很对吗?&/p&&p&&br&&/p&&p&老杨怒极反笑,说好好好,我看你是不想在这个镇子里待了!&/p&&p&&br&&/p&&p&先生眼前一亮,说怎么,杨老爷要派护院赶我走?&/p&&p&&br&&/p&&p&老杨说,先生如果再不好好教育小儿,那杨某人只能请先生离开了!&/p&&p&&br&&/p&&p&先生挥了挥手,说我知道啦,大清早就为这么点破事,你放心吧,风怀肯问我这个问题,证明他心里还是有你,有孝道,你与其来我这里兴师问罪,不如想想你到底对他是什么态度,为什么他会想过该不该孝敬你。&/p&&p&&br&&/p&&p&老杨闻言炸毛,说什么叫应不应该,我是他爹,他当然该孝顺我!&/p&&p&&br&&/p&&p&两人三观不合,以老杨愤愤然摔门而去告终。&/p&&p&&br&&/p&&p&·5&/p&&p&杨风怀垂着头,说先生,我错了。&/p&&p&&br&&/p&&p&先生说,你错哪了?&/p&&p&&br&&/p&&p&杨风怀说,不该把话说出来,更不该把先生你给卖了。&/p&&p&&br&&/p&&p&先生叹了口气,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是你师父我快要被你爹给赶出镇子了,你有什么办法啊?&/p&&p&&br&&/p&&p&杨风怀说,不如我跟你一起走?&/p&&p&&br&&/p&&p&先生:……&/p&&p&&br&&/p&&p&先生说,你就不会在你爹面前装装样子,哪怕是为了我呢?&/p&&p&&br&&/p&&p&杨风怀又说,师父,嘻哈呢,嘻哈的精神呢,怎么能装装样子呢!&/p&&p&&br&&/p&&p&先生:……&/p&&p&&br&&/p&&p&杨风怀正色道:“我杨风怀这辈子什么都学,什么都试,唯独不会装装样子!”&/p&&p&&br&&/p&&p&·6&/p&&p&杨府,大堂,杨风怀端着盏茶,笑嘻嘻的给老杨和小娘送到面前。&/p&&p&&br&&/p&&p&老杨慢慢点头,说你今日怎么突然转了性了?&/p&&p&&br&&/p&&p&杨风怀说,不敢不敢,儿子这是发掘本心了,儿的本心便是孝的,这段时间先生教育的好,终于是被发掘出来了。&/p&&p&&br&&/p&&p&老杨咦了一声,说看不出来,你那先生还有点本事。&/p&&p&&br&&/p&&p&杨风怀眨眨眼,卖萌道:“那是相当有本事呢!”&/p&&p&&br&&/p&&p&·7&/p&&p&那段时间,是杨风怀这辈子最开心的一段时光。&/p&&p&&br&&/p&&p&先生还在唱着rap教经史子集,私下里教杨风怀三招两式防身,用先生的话来说,你这性子迟早得闹出大事来。&/p&&p&&br&&/p&&p&杨风怀很惊奇,说先生你竟然还会武?&/p&&p&&br&&/p&&p&先生笑了,说老子多么的风骚,岂止会武,还通兵法,晓时事,可惜这世上的诸侯眼都瞎,没一个人敢用我。&/p&&p&&br&&/p&&p&杨风怀眼睛里又放出光来,说先生,那可不可以教我兵法?&/p&&p&&br&&/p&&p&先生说,其实兵法这玩意教不教没区别,真有天赋的人看本小黄书都能领悟到万人敌,没天赋,你想想赵括的长平之战就懂了。&/p&&p&&br&&/p&&p&杨风怀眉毛一挑,说放心,学生肯定是天赋贼高的那种!&/p&&p&&br&&/p&&p&先生说,不错,你这就很嘻哈,可惜这年头嘻哈并没有什么卵用。&/p&&p&&br&&/p&&p&偶尔小表妹还会给杨风怀来送饭,仨人一起练练功夫,互相对唱,比双押三押四五六押,玩得不亦乐乎。&/p&&p&&br&&/p&&p&杨风怀十六岁那年,镇上来了一个儒雅的中年人,在私塾外旁听了先生一堂课之后,走进来施了大礼。&/p&&p&&br&&/p&&p&中年人说,我姓常,草字士诚,先生大才,特来请先生出山,来日与我一统天下。&/p&&p&&br&&/p&&p&那天先生大笑三声,丢了酒壶,说姚某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年,此去定助主公成就千秋伟业!&/p&&p&&br&&/p&&p&杨风怀还在窗外等着姚先生下课,此时正正的看着先生洒然离去,没有一丝怀念,这才明白原来先生已去踏上他早该踏上的舞台了。&/p&&p&&br&&/p&&p&·8&/p&&p&先生走后,杨风怀与家里的关系越发恶劣,他的小娘年纪已大,迟迟没有孩子,怎么看他都不顺眼。&/p&&p&&br&&/p&&p&而杨风怀的祖母嗜赌,天天在家里聚赌,杨风怀也怎么看都不顺眼。&/p&&p&&br&&/p&&p&表妹告诉他,不如改天你入赘到我们家来,以后就不用相看两厌啦。&/p&&p&&br&&/p&&p&杨风怀笑嘻嘻说,行啊,那以后我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我放牧,你就负责美,怎么样?&/p&&p&&br&&/p&&p&表妹说,我觉得不行,你这韵脚都不押。&/p&&p&&br&&/p&&p&细看,表妹的脸已经红得像猴屁股。&/p&&p&&br&&/p&&p&那段时间里,杨风怀去到城里打工,在码头扛过货,在工地上搬过砖,有先生传他的功夫底子在,竟也一直撑得下来。&/p&&p&&br&&/p&&p&他想着,等赚够钱,就去明媒正娶了表妹。&/p&&p&&br&&/p&&p&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年一场天灾,当地全是流离失所的百姓,杨风怀回乡的时候踌躇良久,最终把打工挣来的钱都给捐了。&/p&&p&&br&&/p&&p&后来他把这件事情告诉表妹,表妹笑了笑,说这很好啊,很嘻哈,哈哈。&/p&&p&&br&&/p&&p&杨风怀却忽然想起师父的话来,可惜这世道嘻哈并没有什么卵用。&/p&&p&&br&&/p&&p&杨风怀暗暗对自己说,如果有下次,下次一定把钱偷偷藏起来,娶表妹,好好过日子。&/p&&p&&br&&/p&&p&表妹还在忙着跟舅舅一起布施余粮给穷人,杨风怀坐在院子里,长出一口气,决定出去走走。&/p&&p&&br&&/p&&p&·9&/p&&p&很多年以后,杨风怀都会回想起自己从舅舅家出门的那一天,如果那天他没有出门,或许一切都不一样,又或许以他的性子,无论出不出门,都一样会走到命定的结局。&/p&&p&&br&&/p&&p&那天杨风怀走出门来,在长街上看到一群流民正在被自己家里的护院乱棍赶打。&/p&&p&&br&&/p&&p&在那一瞬间,有热血上涌,杨风怀早忘了刚刚下定的决心,大喝一声走上前去,想要问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p&&p&&br&&/p&&p&跋扈少爷的余威犹在,护院们不敢再动手,说家里屯着一堆粮食,准备高价卖出去,不能卖给这群流民。&/p&&p&&br&&/p&&p&杨风怀冷笑着,说难道就看他们活活饿死?&/p&&p&&br&&/p&&p&护院们不敢说话了,杨风怀大手一挥,说让他们进去拿粮食,就说是我下的令!&/p&&p&&br&&/p&&p&护院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敢让开,显然杨风怀的话在他们耳中并没有太大的威慑力,小娘风风火火的从里院跑出来,大喊着说不要让他们进来,让这群贱民都滚,滚得远远的!&/p&&p&&br&&/p&&p&杨风怀冷着脸,不知道小娘这句贱民是不是也在影射他,他已经不在意了,踏前一步,逼视着护院和小娘。&/p&&p&&br&&/p&&p&“今天有我在这里,这些流民就一定会有饭吃!”&/p&&p&&br&&/p&&p&小娘咬牙切齿道:“要不是你爹不在家里,定然要请家法来治你!”&/p&&p&&br&&/p&&p&杨风怀哈哈大笑,说家法?家法何时治得了我?我凭的是天下之法,我要这天下再无不公之人,天下再无不平之事,家法如何治得了我?&/p&&p&&br&&/p&&p&“想活命的,跟我来!”&/p&&p&&br&&/p&&p&杨风怀一声大喝,身后的流民闻言两眼通红,噗通通跪下磕了几个头,哭喊着说谢谢大老爷。&/p&&p&&br&&/p&&p&杨风怀回头一挥手,说不要跪,这天底下没什么人值得你们跪,诸侯混战,皇帝都死了,你们还跪个屁啊!&/p&&p&&br&&/p&&p&一群流民便哗啦啦站起来,小娘慌了,急忙号令护院们守住门口,护院们刚刚站成一排,就看到了杨风怀。&/p&&p&&br&&/p&&p&杨风怀一记鞭腿踹飞护院,说大家伙跟我来!&/p&&p&&br&&/p&&p&轰然一声响,杨府的大门被杨家自己的少爷给踹破了,大堂里杨风怀的祖母还在赌,一堆金银财宝推出去,丝毫不管门外饿殍遍野。&/p&&p&&br&&/p&&p&杨风怀积郁了十八年的怒火终于爆发,一脚踹翻了祖母聚赌的台子。&/p&&p&&br&&/p&&p&嘭,牌九踉跄四散,杨风怀知道,自己这一脚彻底与杨家决裂了。&/p&&p&&br&&/p&&p&·10&/p&&p&流民们涌进杨家,官府总是要查的,祖母又下了狠心要把杨风怀给废了,等到老杨回来,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p&&p&&br&&/p&&p&那天夜里,杨风怀在舅舅家吃最后一顿晚饭,舅舅问他,你现在有什么打算?&/p&&p&&br&&/p&&p&杨风怀说,如果这是个太平世道,我确实没办法,人们都说以下犯上,忤逆不孝乃是死罪,但现在是个乱世,我还有机会。&/p&&p&&br&&/p&&p&小表妹眼睛亮了,她问说,什么机会?&/p&&p&&br&&/p&&p&杨风怀冲她一笑,说我去从军,等我成了领兵十万的将军杀回来,谁还能奈何我?&/p&&p&&br&&/p&&p&表妹一拍桌子,兴奋道:“我也去!”&/p&&p&&br&&/p&&p&舅舅一声断喝:“去什么去,姑娘家家的,一点姑娘该有的样子都没有!”&/p&&p&&br&&/p&&p&表妹颓丧得低下头来,杨风怀摸着她头发嘿嘿一笑,说你放心好了,你家风怀哥哥绝对是个不世出的天才,一定会名扬天下,结束这个乱世。&/p&&p&&br&&/p&&p&当夜,杨风怀背起行囊,离开了家乡。&/p&&p&&br&&/p&&p&兵荒马乱,杨风怀走了不久,就看到招兵的告示,他在那个告示面前停了很久,认出了熟悉的字体和一个不熟悉的名字。&/p&&p&&br&&/p&&p&姚盖。&/p&&p&&br&&/p&&p&这是他师父的字,这名字大概也是他的,杨风怀笑了笑,紧了紧包裹就去了兵营。&/p&&p&&br&&/p&&p&其实杨风怀一直都不知道师父教他的武功有多高,在军营招兵处,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身手有了点认识。&/p&&p&&br&&/p&&p&他一路走来,发现这座军营里所有的士兵都在嬉戏打闹,甚至还有窝在角落里赌钱的,如果真有敌军攻打,几百精锐就能端了这八千人的大营。&/p&&p&&br&&/p&&p&招兵处的校尉也很懒散,指指点点让人填报姓名、家世,还偷摸收了几个兵的银子,都被杨风怀看在眼里。&/p&&p&&br&&/p&&p&杨风怀笑着走上前去,低声对那校尉说,这样不太好吧?&/p&&p&&br&&/p&&p&校尉脸色一变,说你这是什么意思?&/p&&p&&br&&/p&&p&杨风怀说,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问问你收他们钱,能给他们安排些什么好差事?&/p&&p&&br&&/p&&p&校尉见杨风怀声音压得低,脸色有些好转,说刚来的?以前没当过兵,家人也没有当过兵的吧?来我们这里报名的,有些会被分到斥候队里,九死一生,还有的会被分到辎重队里,不仅能活下来,还能偶尔去打打秋风,抢点粮食姑娘,你说那有多开心?&/p&&p&&br&&/p&&p&杨风怀眯起眼睛来,眼底有精光闪烁,那是压抑着的怒火。&/p&&p&&br&&/p&&p&“不是说常将军的军队,是为救黎民百姓,一统中原而存在的吗?”&/p&&p&&br&&/p&&p&“你这个年轻人,怎么比七岁小孩还天真,那都是骗骗土包子的,我看你穿的挺好,到底给不给钱?”&/p&&p&&br&&/p&&p&杨风怀笑着,说好,我给钱。&/p&&p&&br&&/p&&p&校尉笑逐颜开,看着杨风怀把手伸进袖子里,可惜还不等杨风怀出手,旁边就有人风一般掠过。&/p&&p&&br&&/p&&p&那人双眸燃火,说给钱?给他个屁!&/p&&p&&br&&/p&&p&紧接着,一个拳头擦过杨风怀的耳边,要狠狠砸到校尉的脸上。&/p&&p&&br&&/p&&p&校尉反应得快,急忙伸手阻挡,结果另一只更快的拳头到了,杨风怀的手在袖子里装模作样一晃,骤然击出。&/p&&p&&br&&/p&&p&嘭!&/p&&p&&br&&/p&&p&校尉鼻梁砸断,鲜血喷溅,杨风怀回过头去,正看到李一襟英气勃勃的脸。&/p&&p&&br&&/p&&p&·11&/p&&p&乱世出英雄,李一襟也是来投军的。&/p&&p&&br&&/p&&p&那天杨风怀和李一襟初见,就在常士诚的青州军营里闹了场大动静,俩人左右开弓,将招兵处的人打得七零八散,招兵处的木案也被俩人砸碎,落了满地碎屑。&/p&&p&&br&&/p&&p&到后来满营的兵马都围在俩人身边,俩人还持枪握刀,背靠背站在一起。&/p&&p&&br&&/p&&p&青州营的将军廖英走出来,叹了口气,说不曾想我这大营已经弱到如此程度,连两个年轻人都抓不住了。&/p&&p&&br&&/p&&p&李一襟哈哈笑着,说你这军营弱是不假,但主要是我们两人太强。&/p&&p&&br&&/p&&p&杨风怀勾唇一笑,说不错,我二人联手,天下哪里都可去得。&/p&&p&&br&&/p&&p&廖英说,你们认识?&/p&&p&&br&&/p&&p&杨风怀摇了摇头,李一襟却回过头来,问他道:“我叫李一襟,你呢?”&/p&&p&&br&&/p&&p&杨风怀怔了一下,笑道:“杨风怀。”&/p&&p&&br&&/p&&p&李一襟挺起胸来,对廖英大声道:“认识了!”&/p&&p&&br&&/p&&p&廖英哑然失笑,说一襟风怀,好名字,天生就该在军营里当兄弟,你们愿不愿在我军中当斥候,今天你们犯下的军规本将军既往不咎。&/p&&p&&br&&/p&&p&李一襟说,不用你既往不咎,我们犯了军规,该挨多少军棍就挨多少棍,这个校尉贪污舞弊,你把他处置了就行。&/p&&p&&br&&/p&&p&杨风怀举手,说他说得对。&/p&&p&&br&&/p&&p&校尉还躺在地上,鼻梁处的鲜血仍在流,此刻听到这俩一唱一和,面如死灰。&/p&&p&&br&&/p&&p&将军想了片刻,笑道:“好。”&/p&&p&&br&&/p&&p&校尉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p&&p&&br&&/p&&p&·12&/p&&p&当斥候是件很危险的事,杨风怀却乐在其中,杨风怀对李一襟说,听说前朝的柱国大将军就是斥候出身,你说咱俩能不能混个大将军当当?&/p&&p&&br&&/p&&p&李一襟说,我觉得可以,不过我觉着常士诚不行。&/p&&p&&br&&/p&&p&杨风怀默了一下,说其实如果我师父不在常士诚身边,我也觉得他不行。&/p&&p&&br&&/p&&p&李一襟说,你师父在也不行,常士诚这一看就是要统一天下做皇帝的,我从军之前想了很久,其实这天下不一定非要有皇帝,如果天下连皇帝都没有,普天下的百姓都站起来,岂不是会很大程度上消弭战争?&/p&&p&&br&&/p&&p&杨风怀震惊了,说竟然还有这种操作?&/p&&p&&br&&/p&&p&杨风怀又说,但到时候肯定黄袍加身,你想不当皇帝也不成啊。&/p&&p&&br&&/p&&p&李一襟挑了挑眉,说那就看能不能撑得住咯。&/p&&p&&br&&/p&&p&秋风从北方吹来,杨风怀打了个哆嗦,突然反应过来,“你这小子想当皇帝?”&/p&&p&&br&&/p&&p&李一襟一摆手,道:“都说了,我不当皇帝。”&/p&&p&&br&&/p&&p&杨风怀呆了半晌,说从前我以为我已经够叛逆,够嘻哈了,没想到你才是一把燎原的火,要开辟新的规则。&/p&&p&&br&&/p&&p&李一襟说,什么叫嘻哈?&/p&&p&&br&&/p&&p&杨风怀说,嘻哈就是……&/p&&p&&br&&/p&&p&杨风怀话还没有说完,俩人就一起安静下来,把目光放到远处,那里风吹草偃,隐约露出苍青色的甲胄。&/p&&p&&br&&/p&&p&“老杨啊,你说那像不像敌军的盔甲?”&/p&&p&&br&&/p&&p&“老李啊,我们这位置不该被发现啊,我们是不是被卖了?”&/p&&p&&br&&/p&&p&李一襟叹了口气,说我猜军中受过那校尉恩惠的不少,但没想到会被卖的这么快,这么惨。&/p&&p&&br&&/p&&p&四面八方传来沙沙的声响,杨风怀动了动耳朵,知道今日他们两人在劫难逃了。&/p&&p&&br&&/p&&p&李一襟抽出刀来,吹了声口哨,霍然起身,朝八方大喝。&/p&&p&&br&&/p&&p&“你们一起来吧!”&/p&&p&&br&&/p&&p&噗嗤,被一弩射中了膝盖。&/p&&p&&br&&/p&&p&杨风怀扶着额,说大哥,你装逼能不能分清楚场合?&/p&&p&&br&&/p&&p&李一襟疼得龇牙咧嘴,竟然还有工夫笑。&/p&&p&&br&&/p&&p&·13&/p&&p&当日,杨风怀和李一襟双双被擒,敌军想从他们嘴里获取情报,连夜鞭打。&/p&&p&&br&&/p&&p&休息的功夫里,李一襟对杨风怀说,其实我们都看不起常士诚,不如招了吧。&/p&&p&&br&&/p&&p&杨风怀连连点头,说招,必须招。&/p&&p&&br&&/p&&p&结果审讯官过来的时候,俩人白眼望天,还是一句话都没有出口。&/p&&p&&br&&/p&&p&末了,又有烙铁加身,杨风怀疼得嗷嗷直叫,回头对李一襟说,妈的太疼了,受不了了,咱们下次一定招,行不行?&/p&&p&&br&&/p&&p&李一襟说招招招,什么都招。&/p&&p&&br&&/p&&p&然而次日俩人扯了半天淡,还是什么正经事都没交代。&/p&&p&&br&&/p&&p&最后审讯官觉着这俩人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正赶上这一路诸侯的头领大寿,挥手间竟然把这俩人给放了。&/p&&p&&br&&/p&&p&杨风怀与李一襟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审讯官皮笑肉不笑道:“怎么着,还想进去走一遭?”&/p&&p&&br&&/p&&p&杨风怀连连摇头,说不了,这就走,这就走。&/p&&p&&br&&/p&&p&阳光重新洒在身上的时候,杨风怀简直想引吭高歌,只是身上伤痛太多,没有半点力气,与李一襟互相搀扶着,走到医馆里治伤。&/p&&p&&br&&/p&&p&当夜,杨风怀躺在病床上,说其实我从前还没当兵的时候,总以为我上了战场,就是无所不能,战功累累,一路飙升柱国大将军。&/p&&p&&br&&/p&&p&嘁,现在才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咱俩就差点成了白骨。&/p&&p&&br&&/p&&p&李一襟目光却还很坚定,他说我早就想到了,我随时都有可能成为白骨,但无所谓的,我还是得走下去,走下去才能实现我的抱负。&/p&&p&&br&&/p&&p&杨风怀心中一动,想起李一襟曾经说过的,要结束天下间的乱世,要让万千黎庶百姓站起来。&/p&&p&&br&&/p&&p&他叹了口气,说如果不是我有姑娘要娶,我一定跟你走。&/p&&p&&br&&/p&&p&杨风怀顿了顿,说算了,本来还想教教你什么叫嘻哈,我现在也教不了了,以后有缘再会吧。&/p&&p&&br&&/p&&p&深夜,俩人从医馆里出来,坐在屋顶上对着星辰喝酒,酩酊大醉,差点从屋顶上摔下去。&/p&&p&&br&&/p&&p&·14&/p&&p&离开军营后,杨风怀决定回家乡,他还算挂名在常士诚军营之下,相信官府也不敢对他怎么样。更何况他从军营的地牢里出来,万般酷刑经历过,还能害怕什么?&/p&&p&&br&&/p&&p&害怕生离死别。&/p&&p&&br&&/p&&p&杨风怀的家乡远远望过去,断壁残垣,焦黑一片,仿佛刚刚被铁蹄踢踏而过。&/p&&p&&br&&/p&&p&杨风怀的脚步慢了片刻,还在望着那片废墟出身,陡然间一个加速,向着小镇狂奔而去。&/p&&p&&br&&/p&&p&有时候世上事就是这样,真实比演绎更加虚妄,你以为你能打破一堵堵墙,实际上只能错过有关与你的一场一场。&/p&&p&&br&&/p&&p&舅舅说,其实大家本来都走了的,你表妹非要说回来留下个记号,要让你有地方去找她。&/p&&p&&br&&/p&&p&死在乱箭之下,一点都不嘻哈。&/p&&p&&br&&/p&&p&杨风怀咬着嘴唇,鲜血顺着嘴角道道流下,他机械般去到了表妹的墓地,跪了一天一夜。&/p&&p&&br&&/p&&p&舅舅没有埋怨杨风怀什么,还做了顿饭给他吃,舅舅在饭桌上说,我从小就很看好你,我相信你真的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真的能成为一人之下的将军。&/p&&p&&br&&/p&&p&“我没有儿子,一个女婿半个儿,我把你当儿子看,只是现在我安慰不了你什么,你走吧,去闯你的天下。”&/p&&p&&br&&/p&&p&杨风怀感到胃里一阵痉挛,哇的一声吐了出来。&/p&&p&&br&&/p&&p&舅舅抬起头,泪水顺着脸庞流下来,他说风怀啊,你知不知道谁哪里的兵马杀过来的?&/p&&p&&br&&/p&&p&杨风怀说,是谁?&/p&&p&&br&&/p&&p&舅舅说,青州口音,应该是常士诚的人,听说这次领军的人姓姚,他会不会是你先生?&/p&&p&&br&&/p&&p&杨风怀默默拿着扫帚打扫呕吐物,他说我不知道,我会查清楚的。&/p&&p&&br&&/p&&p&舅舅说,不必了,我们只是一介草民,乱世之中死便死了,很正常,如果你能尽早让世道太平起来,就是替你表妹报仇了。&/p&&p&&br&&/p&&p&杨风怀手背上青筋毕露,他紧紧握着扫帚,双目赤红,望向地面。&/p&&p&&br&&/p&&p&那一刻他想到了很多人,他想到死在草房子里的娘亲,想到了差点饿死在杨府门前的流民,想起了李一襟,想起了表妹的笑靥如花。&/p&&p&&br&&/p&&p&他说不对,你们不是一介草民,没人只是一介草民,大家都是爹妈生的,这个世道里每个人都在奋力挣扎,凭什么我们要任人鱼肉?&/p&&p&&br&&/p&&p&杨风怀猛地抬起头来,泪水大颗大颗落在地上,“舅舅,我会去改变这个世界,我要让每个人都挺直了脊梁做人!”&/p&&p&&br&&/p&&p&舅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p&&p&&br&&/p&&p&当夜月明星稀,杨风怀回乡不过两天,背起包袱再度出发,从这一天开始,他一生征战,都为了让所有人拥有尊严和骨气。&/p&&p&&br&&/p&&p&可惜,这注定是不可能的。&/p&&p&&br&&/p&&p&·15&/p&&p&杨风怀在回忆录里曾经写过这段时间的故事,他回到那个曾经关押他的牢狱,毛遂自荐,说自己可以当一个出色的斥候。&/p&&p&&br&&/p&&p&那个诸侯听说过他,本以为他是个没用的小喽啰,现在才知道是碰上了一条硬汉。&/p&&p&&br&&/p&&p&诸侯召见他说,其实我不太相信这世上有硬汉的,如果有,那一定是他还没碰到比他更硬的。&/p&&p&&br&&/p&&p&杨风怀说,那好,你找个比老子更硬的来。&/p&&p&&br&&/p&&p&诸侯招呼了十几个人,说给我揍趴下他。&/p&&p&&br&&/p&&p&杨风怀舞动着一杆长枪,顶天立地,纵横捭阖,招招都是杀手,同归于尽,出枪绝不会有变招,绝不会有后手。&/p&&p&&br&&/p&&p&十几个人,都残着躺在了地上。&/p&&p&&br&&/p&&p&诸侯嚯了一声,说厉害,如果你碰上几百个人,几千个人呢?&/p&&p&&br&&/p&&p&杨风怀说,你给我十八骑兵,百人可破,给我三百骑兵,八千可破,给我三千铁骑,天下横行无阻。&/p&&p&&br&&/p&&p&诸侯哈哈大笑,说我就喜欢你这年轻人的狂气,去吧,当一个斥候,可别让我失望。&/p&&p&&br&&/p&&p&杨风怀从此在军中扶摇直上,当他成为中军校尉,自领三百骑兵的时候,已经是四五年之后的事情了。&/p&&p&&br&&/p&&p&那位诸侯已经被人逼在城中,四面围困,很难再有出路了。&/p&&p&&br&&/p&&p&围城之人是常士诚,常士诚从青州起兵,没有逐鹿中原,而是奇兵下江南,先定南京,再依靠江淮的粮草转战中原。&/p&&p&&br&&/p&&p&诸侯时常对杨风怀感慨,说常士诚军中有能人,我输得不冤,恐怕日后一统天下的,将会是这个家伙了。&/p&&p&&br&&/p&&p&杨风怀想,那个高人一定是他师父,可惜他只有三百骑兵,不能替表妹报仇。&/p&&p&&br&&/p&&p&诸侯在城中建了一个粮仓,醉生梦死度过他最后的时光,杨风怀想劝他,说背水一战仍旧可以突围,还有机会东山再起。&/p&&p&&br&&/p&&p&诸侯笑了,说你不必劝我,我征战半生,实在是累,如今一朝基业成空,我还有什么拖累?你还年轻,带着那三百弟兄走吧。&/p&&p&&br&&/p&&p&杨风怀站在营帐前等了很久,诸侯自顾饮酒,没有丝毫改变主意的意思。&/p&&p&&br&&/p&&p&杨风怀叹了口气,决定使出杀手锏。&/p&&p&&br&&/p&&p&“你想想城破以后会发生什么,外面那群杂兵绝对不会沉默,他们会点起一圈圈火,烧干净你的相濡以沫,烧干净你的天高海阔,你还以为你能醉生梦死的走,其实你只会像是一条狗,根本喝不上最后一口酒,没有人能幸免在乱世的秋。你想活,就得拼尽全力的搏,哪怕是想死,也得先去斩妖除魔。”&/p&&p&&br&&/p&&p&否则,你死都死不安生。&/p&&p&&br&&/p&&p&诸侯抬起头,懵懵然看着杨风怀,说你刚才讲那么快,我没太听懂。&/p&&p&&br&&/p&&p&杨风怀说,懂不懂不关键,关键是你鸡皮疙瘩起来了没?&/p&&p&&br&&/p&&p&诸侯低头笑了笑,说行,听你一次,如果我能带着家小突围,这辈子一定会去找个青山白云的地方,了此残生。&/p&&p&&br&&/p&&p&其实诸侯听懂了杨风怀的话,他本来不想再拿起刀剑了,但是看到杨风怀上蹿下跳,磨破嘴皮,忽然又有力气笑出声来。&/p&&p&&br&&/p&&p&杨风怀挑了挑眉,把枪绑在手上,说那走吧,这一路颠簸,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交代了。&/p&&p&&br&&/p&&p&·16&/p&&p&那天杨风怀总共带了八百骑兵,突然冲出城去,冲溃一队兵马之后没有再度前进,而是在城门前兜了一圈,反复冲击那批败兵。&/p&&p&&br&&/p&&p&败兵欲哭无泪,我招谁惹谁了啊,顶在前面还以为有先登奖呢。&/p&&p&&br&&/p&&p&几次之后八百骑兵减员三百,那伙败兵却是真的败了,开始不断后退,杨风怀目光一亮,长枪挥舞,带着骑兵追在败兵身后,如狼牧羊,赶着败兵去冲击他们的大营。&/p&&p&&br&&/p&&p&营中将士面对着败兵,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败兵已经来不及转头迎战,只能仓皇冲进营中。&/p&&p&&br&&/p&&p&阵脚被败兵冲乱,杨风怀仰天长笑,赶着越来越多的败兵替自己开路,如虎荡羊群,五百骑兵硬生生冲出十万兵马合围的军阵。&/p&&p&&br&&/p&&p&很久以后,姚盖得知了这个消息,拔出腰间酒葫芦喝了口酒,说这小子还真是个用兵天才啊。&/p&&p&&br&&/p&&p&常士诚问他,什么是用兵天才?&/p&&p&&br&&/p&&p&姚盖笑着说,就是唱个嘻哈都能悟出兵法的那种。&/p&&p&&br&&/p&&p&那一战过后,杨风怀的名字响彻中原,诸侯确实隐居山野了,又有无数人向杨风怀伸出橄榄枝,杨风怀都没有理会。&/p&&p&&br&&/p&&p&听说在他的家乡,他那祖母又开始对人说自己是多么孝顺的孩子,如今领兵作战,是杨家的福分,是杨家祖上积德。&/p&&p&&br&&/p&&p&杨风怀嗤笑一声,带兵回了家乡,扔给祖母几个钱,说以后关于他的事情,都给他闭上嘴。&/p&&p&&br&&/p&&p&杨风怀又去见了一次舅舅,舅舅带着病,时日无多,他说能看到你跃马扬鞭,此生无憾了。&/p&&p&&br&&/p&&p&月上中天的时候,杨风怀也会在表妹的墓前,对她讲这些年的故事。&/p&&p&&br&&/p&&p&杨风怀说,你知不知道啊,现在你老哥我可牛逼了,八百骑兵击溃十万兵马,还不等那群人调整阵仗,就已经突围而出,多厉害啊。&/p&&p&&br&&/p&&p&杨风怀又说,行军途中,我还逛过青楼,你看看,你现在这模样连骂我都不能骂,你就不能晚几天再回家里吗?&/p&&p&&br&&/p&&p&当然啦,我去青楼不是我自己要去,哥们强行拉着我去。我去了当然也不会嫖,我还见义勇为,给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赎了身。&/p&&p&&br&&/p&&p&“如果你还活着,肯定就问我,你是不是对小姑娘有意思,不然为什么赎身?”&/p&&p&&br&&/p&&p&“其实不是有意思,人小姑娘还没卖身,又是个年轻蓬勃的时候,何必在青楼坏了一辈子?”&/p&&p&&br&&/p&&p&“你看,你说她年轻蓬勃,还不是看人漂亮?我猜你一定会说这句……”&/p&&p&&br&&/p&&p&……&/p&&p&&br&&/p&&p&秋风萧瑟,又一年春秋度过,杨风怀看这短松冈上的青苔孤坟,眼眶湿润,长长叹了口气。&/p&&p&&br&&/p&&p&·17&/p&&p&杨风怀救下的那个青楼姑娘叫红月,红月在得知杨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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