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群侠传招式泰山压顶崩于前怎么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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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无限类小说致命武力新世界,其中一个故事是说主人公青奋穿越到武林群侠传里的205 江湖无聊,刀剑争锋(上)
205 江湖无聊,刀剑争锋(上)
“喝喝喝喝”一群人从左边杀了过去。
“啊啊啊啊”又是一群人从右边杀了过来。
青奋无聊的在一旁看着妖魔鬼怪乱舞的人世间,正义的人士和同样正义的人士相互厮杀,最后剩下的只是一地的尸体和残破的世界。
某年某月某日,太原太白醉酒楼上。
“剑乃百兵之王,其余十八般兵器尽皆称臣!”一票持各种长剑短剑的人士嗷嗷叫着。
“刀乃百兵之霸,其余十八般兵器见者低头!”另一票持各种大刀小刀的人士同样吼吼的嚷叫着。
青奋还是低头吃着面,山西面食天下一绝,这刀削面可比两边脑残争执的话题有趣多了。
来这个世界已经将近一个月,现在武林里最热闹的事情莫过于刀联与剑盟之争。这事的起源说来好笑,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某一天闲着没事打起了口水仗,你说剑好,我说刀强,两人引经据典各不相让。这场口水仗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本来只是文人酸病发作,谁曾想竟然将武林人士圈裹了进来。刀联首先成立,拥立那个写刀的文人为联主,随即剑盟也跟着拉起了山头,同样拥立那个写剑的文人为盟主,两下开始争斗不已。以青奋眼光看来,这事里面肯定有一些野心家在作祟,只是最底层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却是咋呼得最凶,真把刀剑之争当回事了,大有要或刀或剑一统江湖之意。
“口舌之争可以免了!”一个敞着怀,露出胸前黑毛,腰悬一口纯金吞口配刀的汉子一挥手,运起内力大声说话将大酒楼内争吵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说得也是,我们都是武林中人,要比的终究还是硬功夫!”剑盟那边一个看上去三十上下年纪,青布文士巾扎头,书生模样的人接口说道。看此人腰间悬一口龙泉宝剑,全身光鲜富贵,光是剑柄上那颗硕大的明珠就不知价值几何。
“这也未必!”汉子摇摇头,说道:“我们相斗已经快三个月了,双方兄弟损伤都不小了。”
“那又如何?怕死的话刀联的人可以认输,从此弃刀用剑,或者自认刀是二流兵器也可以啊!”剑盟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少侠傲气无比的接上了话。
“我看不如就由第三者来做评断吧!如果剑盟输了,从此退出太原府,要是我们输了,也是一样。”汉子没理会那不知所谓的年轻人,好像没这个人般依旧和那中年书生说着话。
“也无不可!”那中年书生一捋胡子,把眼睛投向了青奋:“那就他吧,这位小兄弟寻常人家,就由他来做评判!”
“啊?”青奋大吃一惊,自己已经尽量收敛,装得比常人还常人,怎么还是被卷进武林纷争来了。四下望望这才发现,太白醉酒楼整整一层二楼上,除了刀剑两边的人以外就只剩下自己了。想想也是,正常人看着这么几十号人动刀动枪的架势,不跑就奇怪了。果然伪装一道博大精深,自己还是不够细致。
“那就这位小兄弟吧。”汉子站起身来,走到青奋身边一抱拳:“某家北平胡汉桑,江湖朋友抬爱,送了我个绰号一刀两断。今天和对面那些使剑的朋友有些争端,烦劳这位小兄弟做个公道!”
“啊,啊。”青奋快速将嘴里的面咽了下去,这一瞬间他又开始后悔自己装得太像。要是早告诉这些人自己是使刀的,也会武,那他们横竖也不会让自己来做公证啊。真是世事难料啊。
“某家这就表演一手刀法,过会儿那边的朋友也会演一手剑法,小兄弟看看哪边更高明,直说就是了。”这胡汉桑也不介意青奋看上去有些呆傻,径自说道。
“啊,好,好!”青奋有些呆傻状的点点头,这时候也只能继续装下去了。要是让两边人知道自己其实会武,一定会被怀疑是对方的托,那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刀重挥砍,势走磅礴,故用刀之人必定心胸开阔,有的是男子汉大丈夫气概。”胡汉桑口中说话,手从腰间缓缓拔出了大刀。旁边有相随的人知道他要表演一刀两断的绝技,连忙送上一根手腕粗细的铜杖,两人分持两头站定,将中间让给了何自在。
只见壮汉持刀却不忙挥出,反而是沉息良久,慢慢才举起刀来,动作缓如蜗牛。接着突然翻腕一刀落下,疾如闪电,快似奔雷。一刀划过,只听得如裂厚纸般的声响,那铜杖果然一刀两断。
刀联的人顿时喝彩声一片,便是剑盟的人也有不少支吾之声,想来是心理想叫好,却又强憋着不叫出来。虽然只是支吾之意,但表达出来的赞叹未必就不如对面强烈。
旁边分持两端的人,一人将半截杖交给剑盟的人检查,一人却将半截杖递给了青奋。
青奋低头一看,切口光滑灿烂,确实刚刚切开无误。剑盟那边好像也是这个结果,并无作弊的嫌疑。
那胡汉桑又是哈哈一笑,讨过身边之人的佩刀,如法炮制将自己的刀也是一刀两断,分别又送给了剑盟和青奋查验,以证明自己的“一刀两断”乃是真功夫,而非用了什么宝刀宝剑。
青奋看了也暗暗点头,速度、角度、运气、使力都不错了,算得是用刀入了门。
刀联已经显过威风,剑盟的人又如何甘示弱。那个方巾文士也长身而起,向青奋一抱拳:“在下长洲田平,也请这位小兄弟一品剑术。”
说罢也不用旁人帮忙,脚下一勾将一把四脚圆凳勾得飞了起来,右手明珠长剑出鞘,手腕轻动嗤嗤数声,众人只感一阵眼花,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凳子已经落下,长剑也已回鞘。
板凳落下,田平轻轻托住。大家这才看明白,田平竟然是在凳面上刻了一个大大的“田”字!
用利剑在木板上刻字,这种事情就算是小儿亦能办到。但如果是一寸七分厚的上好楠木,而又要求整个字通透表里呢?这活计就算是木匠来做也需要用斧凿刻上半天,更遑论是以剑为笔,凭空刻字,更要瞬息而成。不少人暗自揣摩,倘若自己与这田平对敌,岂不是连他出剑都看不清,就已经被他在脸上刺了数剑,那是非死不可了。想到这里,不由庆幸今天刀剑两边是文斗而不是武比。
青奋低头仔细看那“田”字,中间的四块田的部分都只有分毫与周围木板相连,看上去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可能塌下去。但就是这个摇摇欲坠更彰显此人功力圆熟,多一分则掉了,少一分则没了这惊险的感觉,似危实安,剑术已经收发由心。
这人的剑术要更高明一些。青奋比较两边,高下已经有了判断。
“剑走轻灵,重刺击。使剑者必定气质儒雅,风度不凡。这位小兄弟,你觉得我刚才这手剑术与胡师傅的刀法孰高孰低啊?”这田平傲然问道,显然胸中已经有了十成把握。
剑盟的人固然是哄然叫好,刀联的人也没力气反驳,他们脸皮还没厚到无视事实的地步。
青奋刚刚要宣布自己评判的结果,忽听隔壁雅间帘子掀起声,紧接着便是一个苍老声音传来:“既是刀剑之争,当要拿出刀法的精义,胡汉桑那点微末道行,如何能代表刀联?”
剑盟众人一见此老身形,顿时面皆变色,反看刀联却是大喜过望,好像十年大旱盼来了雨露,数人高叫了起来“何自在!百胜刀王何自在!何老师在此,看那些用剑的还有什么好卖弄的!”
青奋只见一个清癯老头走将出来,青布长袍背背一把鬼头大刀。这刀又厚又长,看上去不下四五十公斤,要是寻常人这把岁数这个模样,这么一把大刀压也压死他了,但看这个百胜刀王步履轻快,竟是没事人一般。
何自在看也没看一边脸色忽红忽青的一刀两断,大踏步走到中央,背后鬼头刀手出刀落。剑盟众人被他气势所迫,竟然集体退了一步。再看时原来他不是对着自己出刀,只是对着那把写了个田字的椅子砍了一刀。
按百胜刀王的身份,这把椅子就算是铁铸的也该要一刀两半了,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刀光过后,那椅子却依旧好生生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不见任何异状。
看到众人目瞪口呆不知何解,老者何自在哈哈一笑,伸出袖子轻轻一扫那椅子,椅子咔嚓一声,分成左右两半齐齐摔倒,竟是没半分不对称之处,连田字中间一竖都是剖得整整齐齐,甚至连倒在地板上都只发出了一个声动静。
“好刀法!”刀联的人大声喝彩,其声势比刚才剑盟更加哄然山响。
常人若是用力猛砍,或也能砍开一些东西,但定是木屑横飞,裂口枝桠纵横。此刻何自在刀劈厚木凳却纹丝不动,比那一刀两断的境界又高了数筹。
“好刀法!”青奋也由衷赞叹,若是用的血刀这样轻薄锋利的神兵,自己也能砍出这个效果,但若用如此一把沉重笨拙的鬼头刀,那除非已经练至举重若轻的境界,否则断难挥出如此一刀。就以刀法而论,自己是不及眼前这老者了。
206 江湖无聊,刀剑争锋(下)
206 江湖无聊,刀剑争锋(下)
“刀联的人到底要不要脸,你们到底是派谁出来比划?一个接一个,有没有一点江湖中人的口齿?”田平脸色发青,断然喝骂道。
“嘿嘿,我们刚才只说好比刀法比剑术,又没规定过各自只能派出一人只比一场。你们也可以继续派人啊,只要在这位评判小兄弟吃饱喝足离开这太白楼之前,你们想派多少人都可以啊!”用刀的人倒也不是全是五大三粗脑子里长的全是肌肉,马上就有人强行狡辩。这番话倒也不是无懈可击,但对方百胜刀王往那里一站,就算口水仗打赢了又如何?对方要赖帐自己有收账的本事吗?
田平正被这些用刀的无赖气得七窍生烟,突然自己这边的角落里又是一个声音响起,把他也吓了一跳。
“何老师垂名三十余载,刀法自然是好的。我练剑不过区区二十年,本想藏拙,此时也只好勉强出来献丑了。”角落里发声的是个戴斗笠穿道袍的人,听声音也就四十来岁。
何自在心头一紧,知道剑盟上层也和刀联一样,对太原这里放心不下,同样派来了援兵。
说话间那道士也站了起来,口里的话暗藏机锋,斗笠一摘已经露出了真面目。
“在下无名剑客吴承平。百胜刀王何老师,还有这位小兄弟,我这手剑术还请你们品评了!”
说罢左手抓起桌上一碟花生米往空中一抛,右手长剑拔出,舞若银光飞泻柳絮飘舞,看他动作也不是很快,也没有何老师那一份霸气,却是潇洒自在。
说是长,实是短,眨眼间风平浪静,吴承平手横长剑,剑身上一溜躺了几十颗花生。那满满一碟花生米竟然在瞬息之间被他用长剑接住,无一错漏。眼力之准,剑法之精当真惊人之至。
“好啊——”这次又轮到剑盟哄闹了。青奋突然觉得很有趣,他发现这事开始有点意思了,像剥皮一样一层一层的,他开始真的想知道,这事最后究竟会走到哪一步了。
“何老师,您以为在下这手剑术和您相比如何?”那吴承平将花生米抖落回碟子,不紧不慢的问道。
何自在哼了一声:“不相伯仲!”
“那你的意思呢?小兄弟。”吴承平很自信的转过目光,微笑着投向了青奋。
这个无名剑果然比百胜刀王要奸猾得多!青奋暗暗想道。其实两人刚才的表演,就难度而言确实可谓是不相伯仲,甚至于何自在还要显得更加圆熟老辣一些。但那个老人家只是普普通通的劈了椅子,这在外行人眼里看来,当然是比不过吴承平的接花生花哨好看。
“我觉得……都挺好,平手,平手!”青奋装模作样的说道。吴承平顿时脸色有些不好看,刀联的人却是松了一口气,暗道运气不错。
“这个,你们看我也不懂武艺,你们闹得太玄虚我也分不清高下啊。不如这样”青奋继续装着老实人:“我想啊,你们能不能打一架……我说的不是真打,而是那种慢慢的打,然后边打边解释能让我看懂听懂,最后谁打输了,不就代表哪一边比较弱。而且连我这样的外行都能明白的话,也就没人会质疑这个决断的公正性了吧?”
“慢打?”两边同时有人叫了起来。慢打其实也是一种格斗的方式,双方同时放慢速度,意在拆招,但如果实力有差距,就算速度再慢,胜负也是不会改变的。
“也可!那咱们就都不用内力,比一比刀法剑术谁更能克制谁。”何自在首先冷笑一声表示无异议。刚才吴承平暗讽他只仗了内力的便宜,现在他可要让对方把这句话咽回去。
“有何不可!”吴承平微微一笑,欣然接受。慢打是一件很耗体力和脑力的活计,对方武功虽高,但毕竟年事已高,精力衰竭,耗上半个时辰自己便可稳操胜券。
当下打扫桌椅板凳,支开了一块场地,虽然不甚宽敞,但好在对双方来说都是一样条件,也说不上不公平。
“请了。”吴承平自认晚辈,当先进招,剑势侧指就向对方左肩刺去。
“刀走正,剑走偏。尤其刀剑相斗,剑更要避免与刀在中路对决。”对方剑来得很慢,何自在还有余暇解说两句,这才应变还招,鬼头刀一立在身旁,若是对方一剑依旧刺来,一定先伤了自己的手。
“此招立地成佛,守中带攻,若是剑应对不当,立失先手。”吴承平也跟着解说对方的招数,手腕灵动,剑尖忽而上挑,直指对方咽喉。
“剑重灵动,刀无论如何不可能比它更灵活。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是故拙胜巧,大胜小。”见对方变招,何自在鬼头刀往肩后一扛,正是藏刀式。锋对锋,刃对刃,虽然看似笨拙,却是以大破小之局。
吴承平剑势一缩,脚下步伐运动围着何自在绕起圈来了。他的步伐也刻意放慢了下来,让所有人看得明白。只是他这么一绕,何自在也只能陪着他绕了起来,两人刀剑凭空比划不闻一声相交之声,刀招剑招每每出到一半就各自换招。看上去犹如老牛拉破车慢吞吞,但两人的神色却越来越肃穆,额头上手心里汗水渐显,刀剑虽缓,但在空中却发出破空之声,已经各自动上了真力。
两人就这么你来一招我还一式的斗将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两边人还有吆喝叫好的,但到后来渐渐只闻“唔”“哦”之声,所有人全神贯注于这场比剑之中,再没有人能够去分心喝彩了。
见一场高手比斗更胜自己三年苦练,更何况比斗两人还解说得如此详细,就是师傅亲授也未必如此尽心,一时间忘了这是刀剑之争,只想再看下去,多得一刻便好得一刻。
青奋内功已经颇有根底,刀使得也不错,但关键是其间要理无人指点,全然只是凭借实战经验,没有一个完备的体系,而剑术更是一塌糊涂。现在两人讲述的都是刀法剑术中的基础道理,对旁人来说或许有一两句话正能点透他们心中疑惑。但对青奋来说,两人每比划一招,每说一句话,他都是增益一分,心中难免连呼痛快,只希望这种瞌睡遇上枕头的事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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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人外有人,逍遥派现(上)
刀来剑往,堪堪半个时辰,吴承平气度依旧,何自在刀法虽然不乱,但面上已经微微泛起红潮,七旬老人,功力虽高,体力终究是跟不上了。吴承平根本不与他速决,每招应对都是不过不失,就是一个拖字,显然是早就有所谋划。这样的打法几近不要脸,但旁人却又说不出什么。刀联的人有眼明的无不暗骂卑鄙,什么无名剑客,根本就是一个无耻剑客!
何自在这时候也知道自己中了对方的套,连出狠招,又卖破绽。但吴承平也游历江湖几十年,经验老到,更重要是自己胜券在握,无所谓冒险突进。故还能好整以暇的评价着对方刀招,将其中的圈套和破法一一点出。
他们谁赢谁输青奋都无所谓,以力胜之固然是一招,以智胜之又有何不可。这个百胜刀王既然作为刀联的代表,他的智力不及也就代表了“刀”不及“剑”,输无可说。
眼看刀联已经是有败无胜,突然楼梯上传来一阵踏踏的脚步声,这当口居然还有人敢来这里吃饭?两边人皆将视线投向了那边。
楼梯口最先冒出来的是两个手柄,都是黑色棉线密密缠绕,颜色已经有些陈旧,看得出是久用之物,但保养得极好,由物及人,此人也必是一个细致的高手。剑柄之下露出一蓬不加任何打理的漆黑头发,常人头发长成这样那是邋遢,但这人却给人以异常洒脱张扬的感觉。再接着出现的就是一张与头发匹配的俊脸,凭良心说,这小子五官长得很不错,却有着上挑的眉梢和挂着嘲笑的嘴角,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本该是不招人喜欢,但在此人身上却有一股奇异的魅力。
“荆棘?”楼上起码有一半的人叫了起来,只是叫声凄惨无比好似鬼嚎一般。
“这么热闹,又在争刀剑谁强?不如我也参一脚吧!”那个叫荆棘的人已经走上了楼板,青奋这才看清楚他背后那两柄家伙,那是一刀一剑,这小子竟然是刀剑双修,插进这刀剑相争的局面里当真有趣的紧了。
“刀剑之争?嘿嘿,当真有趣得紧,我看你们再打半个时辰也未必分出胜负,大家时间宝贵,我来帮你们省省时间吧。”荆棘坏笑着伸手拔出了刀剑,眼看就要插进中间的战局中去。
“姓荆的,休想要捣乱!”看来这个叫荆棘的人很出名,而且很善于捣乱。但能捣乱到出名还没被人乱刀砍死,本身实力也是不容小藐。
几个性急的家伙已经跳将起来,各拔刀剑想去拦阻,但荆棘的武艺确实和他们不是一个档次,一声长笑响起,接着便是乒铃铛啷的武器落地之声,一众江湖人士抱手的抱手,捂腕的捂腕,竟是没一人能在他手下走过一招,甚至大部分人连他是如何出招都没看清楚。
青奋自是看清楚了,论招数而言这个荆棘并没出什么奇招,只是出手奇快,几乎是对方刚刚起手,他的刀剑已经砍在了对方身上。其中另有一股异样的感觉,非是简单的“快”字可以描述。
“什么刀联剑盟,你们这样的乡下把式的瞎胡闹,让天下人以为刀剑就那么回事,累得我跟着你们一块丢人。”荆棘森森冷笑:“你们没自知之明不打紧,但搞得江湖上乌烟瘴气就委实让人看不下去了。那个什么百胜刀王,什么无名剑客的,你们先看本少爷一招,看得下还有脸的,再来争什么刀剑第一。”
何自在与吴承平两人自荆棘一上来已经收住架势,此时更是提起十二分的谨慎就待对方来击。却见荆棘却不是针对他们,刀背轻拍卷起了一块豆腐皮,然后一刀挥过,那豆腐皮便从中分成了两块。不是变成两个小块,而是变成了大小不变,厚度只有原来一半的的两块!
何自在脸色顿时变了。这是豆腐皮不是豆腐块,本来就摊得飞薄,几乎入口可化。再加上这东西软绵绵不受力,挑在半空一刀横切两半,比自己的刀劈椅子难了何止十倍。
青奋也自讶然,他当年见过血刀老祖飞马挥刀,带走人鼻尖上发丝而不伤人分毫的绝技,与这荆棘相比也不过伯仲之间,但后者却比前者年轻了只怕四十岁还不止!
荆棘看到众人呀色,又是冷笑一声,似乎笑这些井底之蛙见识浅薄,这等刀术也值得大惊小怪,右手剑又挑起一枚大蒜,出剑点、刺、削、斩,随即横剑接住。众人再定睛看时,那枚大蒜已经被剥去了外皮,光溜溜躺在剑上了。
吴承平自认城府深沉,此刻见了这等精、准、快的剑法也不由为之一栗,自己若与此人相斗,对方一个照面当可取自己性命。
荆棘刀剑之技震惊四座,两边的人竟然连惊讶叫好都给忘了。
“早闻荆少侠乃忘忧谷传人,一身武学惊世骇俗,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既然少侠要调停此事,剑盟今天就卖你的面子,这场比斗就算和局。”同样是震惊,但吴承平反应要比何自在快得多,双手抱拳,一通场面话既捧了这个荆棘,又给刀剑之争留下转圜余地,处事可谓老辣。相较而言刀联那边就逊色多了,何自在武功虽高,但这些人情世故,勾心斗角的勾当却是陌生。加上自己这一大把年纪,被个可以当自己孙子辈的年轻人一招而败,还有什么脸称什么百胜刀王,满脸臊红一言不发,跺了跺脚,大踏步下楼去了。
一时间热闹非常的太白醉二楼,眨眼间变得冷寂无声,就留下两个年轻人打量着对方。
“我就说那些人有眼无珠只会自吹自擂,连你这么个高手放在一边都认不出来,还自称什么刀王剑君,这脸皮那得是多厚啊?”荆棘扯着嘴角对着青奋说道。
“哪里哪里,没你高,没你高!”青奋连连谦让。他金钟罩六关已经将成,虽然比兵刃造诣是不如之前那两人,但若真个动手自讨还是赢面居多,生死相斗更是有十成的胜算。不过他这话也是实话,和面对这个和自己同样年轻的年轻人相比,自己又确是有所不及。
“当然不能跟我比,但比之其他人,已经算是难得了!”这荆棘倒是一点不谦虚。同是张扬自信,在他说来却不给人以讨厌的感觉。
“这样的年龄这样的修为,除了师兄和寥寥几人以外,你是同龄人里我少有看得上眼的几人之一。我请你吃饭!”
荆棘挥手叫上来了那哆哩哆嗦的小二,片刻后杯盘罗列,各种好菜好肉,新鲜时蔬美味果品已经铺设了满满一桌子。
山西面食虽然好吃,但吃面终究还是不如吃肉。眼见对方如此爽快,青奋自也不会太酸,欣然入席,通过姓名这就算是江湖上的朋友了。
“什么刀联、剑盟,全是一群妄人在瞎闹。”荆棘两杯酒下肚就打开了话匣子:“江湖自天龙教解散之后二十年来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风波了,大家安逸悠哉,多少高手都是在自家后院和朋友酒桌上‘练’出来的。像那个什么百胜刀王,原来只是哪个偏僻角落里猴山上的老虎,现在被这刀剑联盟一吹捧,居然连他自己都飘飘然了,当真好笑。”
荆棘冷笑连连,青奋也听得摇头。包装、广告、造势,后世的造星一条龙,能把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转瞬间老母鸡变鸭的打造成天王巨星,只没想到江湖中竟然也有这么回事。其实那何自在刀法并不错,甚至那一刀两断也是有真功夫的人,只是多大能耐担多大名号,名过其实那便有害了。
“对了,荆棘……你是哪门哪派的啊?”青奋问道。
“你没听过我的名字吗?”荆棘很是讶异,江湖中人不知道自己名字的还真是异类。
“我也是在自家后院练出来的,现在刚出前门!”青奋苦笑了一下。自己降临世间太短,刀剑联盟又乱哄哄遮挡了大部分的视野,现在真的还没搞清楚武林的格局。
“你不是!”荆棘摇头,他能从对方身上嗅到血腥的味道,不过对方或有隐情,他也不是喜欢刨人私底的人,略一顿随即说道:“我出身忘忧谷,师从逍遥子。忘忧谷不是什么门徒鼎盛的大门派,谷里就是一群喜欢逍遥自在的世外高人。这次刀联和剑盟的狗屁之争我师傅觉得其中必有隐情,所以让我和师兄出来调查,顺便阻止这些蠢蛋自相残杀。”
荆棘话是这么说,不过看他的表情,显然对这些“蠢蛋”的性命看得不是很重。
青奋听了对方的来历,突然心念想起一事,说道:“忘忧谷?那月华神龙谷月轩是你什么人?”
荆棘闻此言,脸上颜色突然变得有些着急,有些意外,有些生气,青奋看在眼里,暗暗琢磨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208 人外有人,逍遥派现(下)
“月华神龙?”荆棘眉头一跳:“谷月轩是我师兄,他何时有这个外号了?”
青奋察言观色,看出对方似有几分不悦之意,但话已出口也收不回去了,只能继续说道:“前些时日无意听人说起,好像是一个叫钱三通的人和一大群人在酒楼喝酒,无意中说起江湖上的新一代,评了最杰出四公子,为首的就是古月轩。因为他成名一战是在月华之下,黄河之中,以仙气功逆江吸水,如蛟龙出江,如瀑布逆流。技惊了四座,震慑了排教和黄河九曲寨的人马,化解了一场无谓的血斗。所以钱三通送了他一个月华神龙的号。”
“无所不通钱三通!”荆棘咬牙切齿,突然转又殷切的问道:“那这四公子其他三人分别是谁?”
青奋看他从上楼一来一直对万事都不挂心得模样,这会儿却突然的热烈,显然这个答案对他很重要。但自己还是只能老实回答:“还有傲剑山庄的破日银凰傅剑寒,丐帮的笑脸麒麟萧遥和少林寺的敛眉狮子虚真。”
“岂有此理!”荆棘猛一拍桌子,拍得杯盘都跳了起来:“连虚真那个闷秃驴都能排上号,我荆棘哪一样不如他四个?排教那一战我也有参加,黄河九曲寨的人统统是我对付的,为什么江湖中人只记得他古月轩就记不得我荆棘?”
“……”这话青奋也只不知道该如何接了,只好又夹一筷子菜塞进了嘴巴。正寻思该说什么,突然间腹痛如搅,额头上汗出如豆,内息翻涌,分明是中了毒的迹象。
中毒?自己练功有成后多久没中过毒了?青奋想明白自己处境后吃惊更甚。要知道内功号称排斥一切非我,对毒药的抗性本来就极强。倒不是说自己已经百毒不侵,而是不应该这样无知无觉直到发作才明白中了招。
其实也是青奋还是和中国流的用毒高手接触的少了,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倘若内功有成就可以免疫毒素,那毒药早从武林消失了。
外国的毒药大都讲究效率,见血封喉立时毙命是他们追求的目标。而中国的用毒则花样百出,潜伏、隐忍之道亦是衡量毒药优良与否的标准。所以与其说是青奋鉴毒能力太低,不如说是他遇上了用毒的高手。
“咦?青兄,你怎么了?怎么……这是中毒了?”荆棘只比青奋晚了一刹那就发现了他的异状,他的表现也打消了青奋刚才一刹那对他的怀疑,虽然对自己下毒这件事对荆棘来说既无动机也无必要,更不符合他的性情。
青奋来不及说话,喉头一动,哇一声将刚才所有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接着又运指如风封住肠胃周围的穴道,毒药一定是刚刚吃下去,先要阻住毒性的继续扩散。又点了心脉周围诸穴,减缓了全身血液的流动,这才掏出百宝丹式的解毒要服下。但这种大杂烩式的解毒药,对于一般的毒药或许还有效,但对这样无声无息的剧毒,能镇一镇就算得不错了。
青奋已经盘腿在地,闭目运功。他功力善不足以逼毒,但却可以控制身体循环减慢再减慢,尽量延长毒发的时间。一旁荆棘本也掏出了自备的解毒药,但再一看青奋的情形,自己的解毒药恐怕也不济事了。自己的内功也未达至能替人驱毒疗伤的地步。医、毒天敌,情形虽拙,但还是只有找大夫一条路好走。
太原也是名城大市,荆棘翻身就要去寻这里的解毒圣手,却听楼梯又是微微轻响,来者好像还怕荆棘不知道自己大驾光临,还有意无意咳嗽了两声。
“师叔?”荆棘的声音有些怪异,不过青奋此时哪里还有细心去分辨这许多,只听师叔二字,如果以常理而断,荆棘的长辈应该有足够的内力帮自己暂时压住毒性吧。
“呵呵,小荆棘还记得师叔,很好,很好,有良心,不枉我亲自下厨为你们整治了这一席饭菜。”那师叔的声音听上去阴冷异常,连笑起来都是寒风飕飕的,令人不由为之寒颤。
“这毒是你下的?”
“哼,本来这是为你准备的。谁曾想你竟然光喝酒不吃菜,而那笨小子光吃菜不喝酒。此毒若有酒做药引,当要三天后才发作,毒性不会如此猛烈,但却更加缠绵刻骨。算你小子祖坟埋得好,有人替你顶了缸!”
“你……我哪里有得罪你,你竟然要下如此毒手?”
“你没得罪我,是你师傅得罪我了!罢了,这些陈年往事和你这小辈多说无益,这颗药你拿去,可以镇住毒性三天,然后你将这小子送回忘忧谷,就说是我给逍遥子出的题。只得七成药效,真是浪费了我的孔雀胆……”
青奋听到这里已经神智模糊,这毒药性子极烈,纵然他现在血流只比死人稍快仍是已经向脏腑蔓延,接着就觉得嘴里被塞进了一样很苦很涩的东西,再然后就天旋地转,人事不知了。
昏昏沉沉,青奋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空气是清的,没有血腥味。水是甜的,没有血腥味。中午的太阳直直照了下来,透过大树的枝叶将斑斑点点的阳光照到了自己的脸上,暖暖的。
自己枕在林倩的腿上,闭着眼睛享受着午后的休闲。佳人的手指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滑动着,勾起细细的麻痒。
“让我骑一下。”青奋闭着眼睛说道。
“你说什么?”清脆的女生略带不解的声音传来。
“那让我摸一下。”青奋退了一步。
“……”女声不说话了。
“好吧,最低限度,让我亲一下。”青奋忍痛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去死吧!这个色鬼!”女声尖锐的终于爆发了。青奋突然觉得全身上下几十处穴道被人下了重手,宛如无数把利刀插了进来搅得自己五脏六腑一阵翻滚,疼得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眼睛一睁,什么蓝天白云都消失了。这里就是一间草庐,鼻尖尽是中药的味道,眼睛里是一个清秀的少女,正愤怒地将银针往自己穴道里乱插乱拔!(!)
209 谷名忘忧,人不忘俗(上)
“湘云!看看你都把人家折磨成什么样了?医者父母心,你就是这样对待病人的?”一个有些胖的半老头呵斥着那个将青奋当成人体模型乱扎针的少女。
“爹!你不知道他刚才说些什么难听的话!”少女红着脸剁着脚:“这样的轻薄无礼之徒是怎么进谷来的,还不快把他扔出去!”
啊,啊。想起来了,青奋这时候大概回忆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自己中了荆棘那师叔的毒,看样子现在还是被送回了忘忧谷。嗯嗯,那接下来……
“你看,你看,他又在眼睛滴溜溜乱转,一看就在打什么坏主意!”沈湘云指着青奋尖叫了起来。
“咳,咳。我刚才昏迷中一时胡言乱语,或许无意中冲撞了这位姑娘,还请多多包涵。”青奋半真半假连声咳嗽。他刚才被插了那几十针可不是开玩笑的,要不是小姑娘学艺尚不精纯,狂怒下认穴没那么准,再加上那时候自己意识已经有几分清醒,护体气劲自生,否则说不定真稀里糊涂让她给插死了。
“看吧,我就说这位小兄弟不会是什么轻薄之徒。既然是梦话,人家又那么大度的道歉了,你怎么还咬着不放,一点气度都没有!”神医人坐在青奋床前,头却扭回去看着自己的女儿。青奋趁机对着小丫头做了个鬼脸,更把她气得七窍生烟。
“爹!你看看他在干什么?”沈湘云都快扑过来把指头点到青奋眼睛上了。
神医奇怪的转回头,看到一切正常的青奋一副莫名其妙又带几分谅解的表情,越发觉得是自己女儿无理取闹。
“你们都欺负我,我不管了!”沈湘云带着烟的跑去屋子去,远远还传来她的声音:“我叫荆棘来杀了他!”
草庐内,青奋和神医大眼瞪小眼,两人同感尴尬,瞪了一会还是青奋先开口:“啊,看我失礼的,还没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客气,客气。说来你中毒也是被忘忧谷的家事牵累,不见怪已经是大度,如何还说恩情。”这神医面目朴实,看上去很是谦和忠厚。
“不,不,救命之恩如何能一言带过。晚辈虽然力小,但若有真有需要差使之处,请前辈万万不要客气。”青奋这话确实出自肺腑。神医一生阅人良多,听对方说得真诚,心下又多了几分好感。
“对了!”神医突然想起一事:“逍遥子要你醒了就去见他,给你下毒的人正是他的师弟玄冥子。”
青奋这中毒一躺就是七天,下床出门一见阳光都觉得有些刺眼。玄冥子的毒确实不凡,青奋只感脚步虚浮,浑身真气不凝,正是大病初愈之像。
这忘忧谷布置得真有些神仙的味道了。看地势确实是在一个山谷里,抬眼望高处云雾缭绕,青松翠柏绿树成荫,鸟语花香不绝于耳鼻。神医的药庐真正就是几间草庐围一个院子,但搭得精致恰如其分,好像嵌进了风景中一般,让人难以增删一分。
沿着碎石小路,神医领着青奋前往逍遥子的住处。一路上向他解说谷内种种,忘忧七贤等人,竟是浑没把他当外人。
逍遥子的住处比神医的草庐正式了许多,雅致而不失气派。青奋进去见厅堂内多有一些字画古玩,虽然自己不懂,但也能感觉到定是些有来历的东西。
“青奋见过前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青奋见到一个童颜鹤发,精神奕奕的出尘老者站在桌边鉴赏一副山水,当知是逍遥子无疑,连忙上前行了大礼。
“免礼,免礼。你毒伤初愈,莫要久站,座下吧。”逍遥子人未动作,青奋已经觉得一股力道将自己托住。内功练至如此不愠不火,绵密如实物的地步已经不单单是一句功力深厚可以形容了。青奋心中赞叹,答了声“是”就坐了下来。
逍遥子终究还是关心他的身体为要,先搭了搭脉博,确定毒性已除,这才开始说话。
“我徒荆棘已经把事情大致都与我说了,说来也是我师门不幸连累了你,老夫深感抱歉。”
“哪里哪里”青奋连忙站起来:“荆棘兄虽然性子外扬,但处事公道仁义,为人豪迈,我很是佩服的。神医前辈和您对我更有救命之恩,连累一词请不要再提起了。”
“嗯。”逍遥子笑着点点头,示意青奋坐下:“虽然青少侠大度宽容,但此事终究我心有愧疚。这样吧,老夫医术占卜、琴棋书画、拳打脚踢都还略有所长,若是少侠不弃,我愿以一门学问相赠,以略表补偿之意。”
“那……晚辈就斗胆开口了,请您收我为徒吧!”
青奋走出逍遥子的住地,来到谷中溪边对水自照。虽然从中毒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天,但仪容却没变成花猫。一直以来都是沈湘云照顾自己,看来还是该跟她和解才是。
至于拜师一事其实逍遥子之前也已经有所预料,毕竟名师难求,聪明点的年轻人得此机会必定是求拜师。只是收徒一事兹事体大,师徒就如父子,讲的是相继传承,师父一身绝艺要传于后世,门派的精神更要继承下去。所以历来越是名师,择徒越严。资质、品性、性格无一不需详加考察,出一个师门败类,整个门派甚至历代祖师都会脸上蒙羞。所以对于青奋的请求,逍遥子需要一段时间考虑考虑,而青奋这段时间还是就在无忧谷里养伤。
受了如此剧毒,横竖一两个月是练不了功了,总得做点什么吧。正一边捧溪水喝着一边琢磨间,突然听得细碎脚步声响,本能抬起头看,却见小溪对面,一个紫衣丽人行步走来,手持一具短琴,却是来这里洗琴的。
漂亮女人青奋见得多了,甚至自家林倩也是美貌与气质兼备的佳人。但她们都是凡人,活在凡世之间的凡人。青某人第一次觉得段誉未必一定是个白痴,看到一个女人就叫“神仙姐姐”这种事其实还是有点靠谱的。
对于这个洗琴的紫衣丽人,什么肌肤如雪,眉目如画一类的形容词统统可以省下了,反正就一句话,青奋直觉得这女人清丽脱俗的好像不该生活在人间,在她身上简直感受不到一点烟火的气息。
“你姓青是吗?”紫衣女子看着溪对面的呆头鹅,微笑着轻轻问道。
“啊,啊,是,我是青奋!”青奋有些张口结舌,这个世界上还是存在能令他紧张的人物存在的:“你也是住在这里?”
“对!”紫衣女子说完这个字,便低头将琴放入溪中,让流水从琴上洗刷而过。
青奋咂巴了一下嘴,正考虑是该说“小姐贵姓”还是该说“小姐家住哪里,我有空去坐坐”。正衡量间,突然身后响起略有熟悉的女声。
“就是那了!荆棘,就是那个色鬼轻薄我!”沈湘云大叫着。
“他都中毒得只剩半条命了还想轻薄你,我怎么不知道他是个如此好色不要命之徒?”荆棘的声音有些懒懒的。
“你给我精神一点!”沈湘云死命拖着不情愿的人往这边挪:“他是你带来的,你必须要给我出气!”
一对小男女拖拖拉拉的来到了溪边,青奋还蹲在那里,扭回头看这大小姐到底想干什么。
“帮我修理他!”沈湘云左手叉腰,右手指着青奋。
“兄弟,毒伤怎么样了?”荆棘笑吟吟的问道。
“毒素都清干净了,只是还要调养一两个月。”青奋也笑道。
“哦,那有没有兴趣当我师弟啊?”
“我倒是想,逍遥子前辈说他还要考虑一段时间。”
“那是老头还要看看你的人品、悟性。”
“喂!你到底是干什么来的?”沈湘云在一边越听越不对劲,连连跺脚:“我是叫你来修理他的,你怎么反过来要叫他留下来!”
沈湘云拉着荆棘的袖子乱扯,荆棘却是理也不理。
“湘云,怎么了?”对面紫衣女子笑着这这面说道。
“咦?仙音姐姐,你也在这儿?”沈湘云好像很单线条,这时候才发现仅仅一溪之隔的仙音,随即叫道:“仙音姐姐,帮我把这个人赶出忘忧谷啊!”
“为什么呢?”仙音还是很温柔的微笑着。
“因为,因为他调戏我!”沈湘云涨红了脸,痛诉青奋的罪状。
青奋眨巴了一下眼睛,没想到自己竟然被痛恨到这样的地步。别说自己是无心的,就算是故意的……那当然不可原谅。可问题自己当时真的是在做梦啊,要如何才能让这个小女生明白呢?
“原来他是个坏人,那交给我吧。”仙音笑着把头转向了青奋:“怎么样,青奋,改日有闲有兴趣来听我弹一曲吗?”
“当然好。”青奋连连点头。
“那下月十五,月亮升起的时候,还是来这里找我吧!”仙音将琴从水流中取出来,用一块白绢擦拭干净,留下一个约会,迈着碎步犹如一朵紫云般的离开了。(!)
210 谷名忘忧,人不忘俗(下)
“这位是谁啊?”青奋这时候才想起问荆棘这紫衣女子的身份来历。
“她是仙音。忘忧谷七贤之一。其实我还是劝你还是不要来赴这个约会,什么琴琴画画的,整天沉迷这些东西哪还有时间去练功。”荆棘摇摇头,对“闲人”们的荒废时间在这些副业上表示难以理解。
“你才什么不懂呢!”旁边的沈湘云哼了一声:“你当别的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除了练功就知道睡觉,像头猪一样,什么都不懂!”
“嗯,那你还喜欢一头猪?”荆棘没事人一样的吐出这句话来。
“谁,谁喜欢你了?”沈湘云脸顿时红得像块红布。
“我说你喜欢的是我了吗?”荆棘歪着头反问。
“你……你也欺负我,我恨你!”沈湘云跺着脚捂着脸跑开了,好像是哭了。
“你这么欺负她,没事吧?”青奋有些担心的问道。
“哼,你欺负她的时候想没想过有没有事?”荆棘哼了一声反问。青奋一缩脖子,发现自己果然没有说这话的立场。
“另外,我来找你也另外有事的。”荆棘双手反握了一下,做了个松活筋骨的动作:“既然你毒伤没事了,那我们打一架吧!”
“……荆大哥啊,我才刚刚醒过来,手脚软得像面条,现在打架不是找打吗?”青奋无语了,这个荆棘简直就是战斗狂。
“嘿,大病初愈正合多运动,松开身体。少罗嗦,不用内力只比招式,看剑!”说是看剑,荆棘却是以指代剑,一剑刺来。
青某人连苦笑的机会都没有了。他不以刀剑见长,这方面就不用献丑了,脚步一虚,左手搭对方手腕,右手五指成爪已经反击荆棘咽喉。
荆棘不闪不避,左手高高举起握成刀状,当头便是一刀劈下。这一刀简单凌厉,朴实无华,深得刀法精髓。只是一刀斩下,青奋所有招数成空,不得不避其锋锐。荆棘再进,刀剑齐展犹如凤凰展翅,齐齐杀来。
只是一招已经占得上风,青奋无法再退,索性以攻代守。双手一合,童子拜观音之式和荆棘对擦而过。
青奋胸前的衣服裂出了一个“X”形的裂痕,而荆棘的肩膀上也吃了青奋的双掌合击。
“你输了!”荆棘收回了“刀剑”:“你还未练至招意并发的境界,出招还是比我慢了一瞬。”
“是!”青奋也知道是自己输了。自己出招前还有一瞬间的思考,这使自己刚才的招数被荆棘闪开,只打中肩膀而没击中额头,这个缝隙就是自己和真正一流高手的间隔。
“不过你有这个资质,好好休养吧,等你养好了,我们再正式较量!”荆棘说完话就想转身离开,却被青奋叫住了。
“等等,我还有事。”
“什么事?”荆棘略带奇怪的问道。
“扶我回去……我没力气走路了!”
饭桌上,沈湘云将一根青菜放进嘴里,使劲的咬来咬去。青奋看着那双凶狠瞪着自己的眼睛,同时为自己和那根青菜感到悲伤。
“咳!”饭桌上这气氛实在诡异,神医一顿饭吃得着实难过,不得不找话题改变气氛:“青奋啊,你以前是少林弟子吗?以你的年纪,一身金钟罩能练到如此境界,尊师是哪位啊?”
“啊,我不是少林派的。”青奋连忙回答:“我机缘巧合得到了一些秘籍,所有武功都是照着书本自行修炼,并没有师承门派,以前也没在江湖上怎么走动过。”
“这样啊。”神医颔首点头,如此武功的年轻人,如果说是曾经行走江湖,自己无论如何不该一点风声没听过。但倘若他真的没有名师指点而是自己练功练到这个地步,那这天资就更加了得了。
“对了,你体内有一条蚕后,那是怎么回事啊?”神医闲聊般的随口问道。青奋却如遭雷轰,都忘了自己肚子里还有那条铁板证据了,神医怎会不知那是什么玩意儿,这下该如何解释自己刚才所说的没行走过江湖这码子事。
“那个……”青奋面露为难之色,最后还是说道:“说来不怕前辈笑话,晚辈是蛮洲人,在家乡时与一女子有些情感的纠葛。一年前我自觉练功小有所成,就想来中原长长见识,可她生怕我看了花花世界就忘了她,于是硬逼我吃下了那么大一条蚕后。”
“原来如此,”神医点点头:“这蚕后培养颇为不易,便是在云贵五毒教里也只有上层人物才能拥有,小兄弟看来家门来历不简单啊。”
“哪里哪里,我家徒四壁,双亲早亡,没半点来历!”青奋连连挥手,要是自己被当成了什么五毒教要员,就算忘忧谷不以此为忌,但想拜入逍遥子门下那也是想也休想了。
“小玉虽然是五毒教里的人,也曾数次邀我入教,但我对那些毒蛇蜈蚣的实在不感兴趣,所以都拒绝了。比起使毒下蛊,我还是对硬桥硬马的真功夫更感兴趣。
虽然资质不差,用功也算勤勉,但自己关门造车终究还是不解之处甚多,如今难得有机缘来到忘忧谷得见逍遥子前辈,还请神医为我多说两句好话。”青奋话说得九真一假,神医光凭一面之词自然难以分辨。
“以你的武功路子,其实去少林拜师更为合适。为何不请逍遥子一纸书函代为引荐,反而一定要拜他为师呢?”神医医术精湛,为青奋驱毒多日早已经明了他的武功路数,自也是疑问不解。
“这个……”青奋为难了一下,最终还是回答:“少林寺不许吃肉喝酒!”
“哈哈哈哈。”神医哈哈大笑,拍了拍青奋的肩膀,觉得这年轻人甚为有趣。
“成天就惦记着喝酒吃肉,练功打架。和荆棘一样,酒桶、饭桶、木头人!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居然会喜欢你,真是瞎了眼睛!”沈湘云似乎是把对荆棘的怨气一并转移到了青奋身上。
神医拿这个女儿头疼得没办法,青奋却是脸皮够厚,区区一个小姑娘的孱弱诅咒能奈他何。荆棘和神医看样子都已经搞定了八九分,有他们出面说项,自己留下来的可能性已经大增了。
211 仙地染血,祸福相依(上)
大半个月的休养,青奋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神医确实是医术通神,虽然这段时间里逍遥子并没有答应收徒弟的事,但他还是用药物和针灸的法子替青奋疏通筋络,扩张气脉。青奋自己估计,自己的出力起码比之前强了一成不止。
沈湘云那小娘皮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估计其实心里也知道那次纯属是意外,折腾了几天也就把青奋“调戏”她的事儿给忘了,现在青奋寄宿在草庐,一切衣食住行都是她打点,没半点遗落之处,让青奋很羡慕荆棘这家伙好福气。
另外说起荆棘,这小子在谷里没呆了几天就被逍遥子打发出去了,说是刀联剑盟的事儿好像又有了些线索,要他咬住尾巴。临走时见了一面,荆棘非常愉快的表示等他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尽全力再将青奋送回病床上去,要青某人这段时间多多练功,免得到时候一个不小心直接进了墓地。
眨眼已经到了十五,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匆匆吃过晚饭,天色才刚刚擦黑,青奋已经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溪边。
方至竹林外,叮叮咚咚一阵清泉流水之声已经传来,青奋不由放慢了脚步。这是一曲欢快的曲子,春暖花开之际,冰河乍解,溪水快乐地流淌着。两岸边草木吐出了新芽,枝头上小虫子也刚刚醒来,第一批鸟儿开始叽叽喳喳,略带凉意的风呼呼吹过,带来春天的生机。
这曲春之曲洋溢着初春万物盎然的生机,青奋如身临其境,停下脚步静静倾听着。不知过了几许时候,曲音缓缓终结,飘散入无声的风中。
“是春天!”青奋走出竹林,果然是仙音正坐在溪边。还是大半个月前的地方,此刻铺了一张软垫,置了一张矮案,那天的那具短琴就放在案上。仙音此时正按着琴弦,微笑的看着自己。
“是春天吗?你听到什么了?”
“流水、鸟鸣、虫子、花草树木,对了,还有风声!”青奋一口气说出一大堆,然后连他都奇怪,简单的几个音阶组成一连串曲调,为什么自己能听出那么多的东西。
“呵,和我想到一样,你还真的可以听出我的琴音。”仙音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嘴角微微翘起,露出春天一般的笑容:“青奋,你想学琴吗?”
“啊,你教我吗?那当然好!”青奋有些意外的惊喜:“不过,为什么仙音你会想起教我弹琴呢?我记得好像荆棘他们都不会吧。”
“这个……”仙音微微苦笑了一下:“荆棘也好、谷月轩也好,还有这谷里的其他几个年轻人,当中也有乐感天赋不差的人,比如荆棘的乐感就很好。但他们或者是只专心习武,或者是有其他考量,总而言之,整个忘忧谷里只有我一个人的技艺没人传承。看着大家一个个,总之就是我想收徒弟了。”
青奋肚子里暗笑,原来仙女一般的仙音也有这么世俗的烦恼,听她一席话真是觉得亲近不少。不过自己说想学琴也不是假话,林倩乐器玩得也不错,尤其萧吹得很好听,自己一直就琢磨学个乐器能与她合奏。至于学琴耽搁的时间……反正磨刀不误砍柴功,事实已经证明,这些杂学对自己的心境提高很有帮助,而禅宗武学越到高处,越需求心境。
“嗯,那我需要改叫你仙音师傅吗?”
“别贫嘴了,继续叫我仙音就好,快过来!”虽然被小小调侃了一句,但仙音心情很好,不介意这个有些不正经的徒弟。一边催促着他快过来听课,一边从身边的包袱里取出另一具琴,看来是早就备下的了。
青奋正乐滋滋一脚踏上水面的圆石要过河,突然对面竹林内一阵风声响动,青奋脸色顿时变了。风中有腥味,这是杀气,有杀手!
杀手将杀气藏得点滴不露,刚才听了半天的曲青奋一点都没察觉,此刻既然露出行踪,那便是动手之时了。
仙音也发现了有杀气对准了自己,猛然转头却是来不及了。她不习武艺,虽然长久浸泡音乐之中让她的感官远超常人,但便是明知有敌来袭,她也没办法作出适当的反应。
杀手落地,弯刀如圆月般斩下,撕风裂气发出一阵犹如鬼哭的声音。青奋力贯双足使出了全力,被神医扩张的经脉第一次全力贯通真气,整个人好像弹簧一样射了出去,十余米的距离瞬息而至。
半空扑下来的高手虽然黑布蒙面,但眼睛里还是露出了一丝讶色,在他的资料里,忘忧谷除了荆棘和谷月轩之外,应该没这个年纪的高手才是。不管怎么说,青奋这一踏步已经挡在了仙音的面前,杀手哼了一声,圆月弯刀转了一道弧线,竟然在转瞬之间修改了刀路,一刀如闪电劈下正向青奋脖颈砍来。
人在忘忧谷里闲逛,青奋随身都没带家伙,仓促间只能反手肉搏。敌人居高临下合身下斩,青奋一侧头一抬手,猴子偷桃正向杀手下阴袭去。
这招可谓是卑鄙下流外加非常有效,寻常人外功再练,能练到这个部位的那可是十分稀少。那杀手果然眼神中冒出冷气,被青某人这下流的一招激怒了,临空身子竟然突然一缩,明明下坠之势猛然一止,乍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拔高了几分。青奋看准对方下落之势一爪打出,高手相斗所争只是寸毫,这杀手突然滞空,青奋这一爪顿时只落到了对方大腿上,对方护体真气更是坚韧之至,好像抓到了一块韧牛皮,五指几乎没使上力。
几乎只在同时,杀手的刀也已经落下来了。此人刀随意走,青奋纵然侧身却好像没起到什么作用,弯刀落下圆月坠地,一刀还是砍在了青奋的脖子之上。却听得金属撞击声响,杀手的弯刀没将青奋一刀斩首,反而弹了开去,震得虎口微微一麻。
金钟罩?杀手大惊。能吃下自己这一刀,金钟罩非六关以上不可,少林寺什么时候又出了这等年轻高手?
青奋脖颈上中了一刀,虽然没伤但也震得血管经脉一颤,他的第六关在刚刚听琴的时候随着乐声刚刚封成,其间还有不纯熟之处,而这个杀手内力实在深厚,便是寻常钢刀在他手里也是切铁如腐,如是换成片刻之前的青奋,恐怕这一刀已经削下了脑袋来。
两个男人在打架,仙音虽然因杀手的出现大吃一惊,但也没乱了分寸,手指抚在琴弦上,凝神运气“当啷”一声琴音弹出,音调之高,穿透力之强,深夜里传出数里之遥,示警之意再明显不过。
“哼!”杀手终于第一次发出了声音,虽然只是一声冷哼,但也足以让人听出这是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此时两人都已经落地,忘忧谷的高手听到仙音的琴声示警,随时都可能赶过来。杀手横下心来也只再有两招的机会。
右手弯刀一式夜战八方,刀光如网将青奋裹在当中。霎时间青奋已经身中数刀,身上衣衫被砍得破破烂烂,虽然没造成什么伤害,但只见刀光闪耀连成一片,晃得眼睛都几乎睁不开,急猛刀招之下,杀手突然无声无息踢出一脚,轻轻巧巧正踢向青奋下阴。
这一阵坚刀猛攻,青奋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杀手更是摸得清楚,这小子只是六关修为,罩门未成,下阴正是防护不到的要害。
一脚正踹中对方的裆部,杀手此招已经运足了阴力,足以毙了青奋。但一脚踹实却感觉空空如也,这一脚和刚才对方那一爪一样,打空了!
缩阳入腹?杀手暗吃一惊,这是金钟罩七关才能具有的能力,莫非这小子还隐藏了实力?
是不是现在都追究不及了。四周围风吹来的味道已经不对,忘忧谷的高手都已经飞奔而来。杀手不再恋战,猛攻三刀逼开青奋,反身就要抽逃。这下轮到青奋不放他走了,龙爪手连连抢攻,杀手武功虽高,但被对方缠上竟然是脱身不得。
杀手眉毛猛然一立,弯刀一收,左手单掌开碑一掌劈出,青奋只觉一座泰山压顶而来,几乎瞬息就压得自己无法喘息。
一掌而来青奋根本无从躲避,身后就是仙音。一咬牙心一横,双掌一合聚全身之力和对方硬拼掌力。杀手的真实实力这时才展现出来,掌力如山崩如海啸,青奋只感觉全身好像被放进了正卷着十二级台风的海洋,周身筋骨都差点被一掌拍散了。
眼前全是金花,青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只是全想着要护着身后的人,全仗一股硬气撑着自己没有仰天便倒。那杀手见这小子居然接得住自己的聚阳一掌,心下也是意外,此时竹林处听闻一声清啸,数枚石子夹杂风声已经打了过来。那杀手反刀磕开石子,知道今晚机会已失,合身一纵跳上竹梢,三蹿两跳已经不见了人影。
青奋眼看大敌逃走,心情一松,喉头上又是一股鲜血涌上,耳边听得仙音的呼叫之声,再也支持不住,扑通一声仰天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
212 仙地染血,祸福相依(下)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重伤垂死两次,青奋说运道背也是够背,但若说运气好那也是够好。需知要卖忘忧谷众贤的人情,江湖上够资格的人两只手就可以数过来了。以青奋的武功和声望,若非机缘巧合,便是他拼命去卖也未必见得便有这个资格。
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青奋醒来只觉得腹中饥饿。回忆起之前身受不轻弹内伤,但此时略一运气,只觉得神清气爽,真气流动顺畅异常,没半点挂碍之处,甚至比受伤之前似乎更通畅几分。
“你醒了?”逍遥子在一旁打坐运气,感觉到床上人有动静这才告一段落。
“是!又多亏前辈相救了。这次劳前辈耗损功力,真是心有不安。”青奋内功修为已深,一做内视再一看逍遥子的模样就知道这两天是逍遥子以内力帮自己疏通了淤塞的经脉和理顺了走岔道的真气,这样以内功助人疗伤,虽然快捷而且对受功者有益,但施功者未免因此元气大损,便是逍遥子这等超凡入圣的修为只怕也许静修三月才能弥补得回来。
“区区功力不算什么。”逍遥子笑着一摆手:“来,给我说说那刺客的事,他武功家数如何,身形声音又有何特征。”
青奋仔细回忆,将与蒙面刺客打斗的全过程都细细说了出来,说到关要处,更站起来动手比划。他现在武功已经不俗,眼力更是精准,竟将当时的场面还原得点滴不漏,要害地方更是分毫不差。
“他刀法虽然厉害,但我觉得那不是他本家功夫。”青奋比划了最后那一式刀中夹掌:“这一掌不知道是什么名堂,内含炙热千里之气,焚人筋骨,毁人真气,当真厉害得紧。若非我练得金钟罩最擅坚韧,受此一掌只怕当场就会给蒸成干尸。”
“嗯!”逍遥子捋着胡子点点头:“那刀法是华山朝日刀,华山派现在算上几个经年不下山的元老,总共练成的人也不过七八个。但最后那一掌却更非同小可,那是天龙教三绝之一的赤地之招,看来此事牵扯不小。”
“天龙教?”青奋又听到了一个新鲜名词,好奇问道。
“天龙教的事情日后你自然知晓。日前所言拜师之事……”逍遥子面带微笑,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青奋何等人,送来的枕头要是都不抓住那就当真傻得紧了。当下连忙跪倒在地,一个头就磕在了地上。
“师傅在上,弟子青奋给师傅磕头了!”
“嗯。”逍遥子受了他一拜,算是认可了这个徒弟,等他站起身来立在一边这才说道:“徒继师业,首重传承。逍遥派历承五百余年,至你已经是第二十三代弟子了。说到武功一道,我们也算是有所建树,称得上有过人之处。但逍遥派真正的精神却是在锄强扶弱,匡武林正义,扶百姓家生。你若能武功高强为师固然喜欢,但若是以武横行,仗势欺人,只需干出一件对不起天地良心之事,为师定会毫不犹豫取你性命!”
逍遥子话说到后面已经是声色俱厉,青奋听得耳里,毫不怀疑他的决心,忙又跪倒在地,称自己一定做个正人君子。
“起来吧。”逍遥子这才面色稍缓,让青奋站起身来:“逍遥派以逍遥为名,当然也没那么多的繁文琐节,只要你大节不失,其他的一任你自在逍遥。”
“是。”青奋恭敬的立在一旁。这不是装模作样,对于那些真正的大侠,青奋从来是非常尊敬的。
“既然入了逍遥派,那便不能不知道我们门派的来历。”逍遥子端过旁边的茶碗喝了一口,这才继续说道:“逍遥派立派于前朝,其时有一道人嗜武如狂,不但喜欢和高手切磋武艺,更喜欢收集各种武功秘籍,取长补短更精研武术之道。后来道人找上了当时军中第一高手的岳飞岳元帅,为他为国为民的情操而心折,甘心为其驱使。直到后来岳元帅被冤死于风波亭,道人这才逍遥于江湖,创下了逍遥派,行侠仗义,为万民立命的精神也一并传了下来。
逍遥派不求江湖称霸,所以从来香火不旺。我这一辈只有师兄弟两人,我那师弟也就是之前将你毒倒的那人。他因为掌门一事而愤然离开忘忧谷,虽然行事激愤颇有邪气,但尚未听闻有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我对他心中有愧,也不好将他抓回来。你日后行走江湖遇到了,记得要有分寸。”
“是!”青奋暗暗吐了吐舌头,遇到那老毒物还要有分寸,当人师叔真是占便宜。
说到这里,逍遥子起身从旁边书架上取下两册书来递给青奋:“你武功已有根底,筑基的部分可以跳过了。少林金钟罩是一等一的内功,你也没必要再改路子。这本《道气蓬莱功》化天地以融万物,与世间任何武学都不冲突,你拿去练习,当有助于内功修为。”
接着又递给他另一本稍厚的书:“你长于拳脚甚过兵刃,但行走江湖需知己知彼,刀剑之学亦不可轻废。这《逍遥刀法》和《逍遥剑法》,虽然是逍遥派入门武学,但刀剑真义已经包含其中,你拿去仔细研读,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再来问我。”
“是。”青奋接过两本书,一句“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再来问我”,说得他一时间心绪有些澎湃。自己练武也那么多年了,一直都在瞎子摸象的瞎琢磨,时到如今终于有一个师傅可以传道、授业、解惑。那些天生就有师傅的人不知道珍惜,大概也只有像自己这样的人才能感觉到,老师的珍贵。
说话间门外突然响动,一个精瘦干巴,唇边留着一缕山羊胡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一看青奋先是一愣,随即指着他笑了起来:“你叫青奋是吧?小伙子不错,不错!”
“啊?”青奋不知道来者是谁,更不知道他为什么夸自己,有些傻愣愣的站在了那里。
213 君子师兄,小人师弟(上)
“这位是棋叟,那天溪边你应该有个映像。”逍遥子笑着介绍道。
“哦,想起来了,最后打暗器的那个!”青奋倒不是认出他的样貌,事实上打暗器的人长什么模样他都没看见就晕过去了,现在能认出来,全凭对方那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
“不错,不错。当时你自个都快保不住了还挡在仙音前面,我棋叟最喜欢这种血热心活动年轻人。对了,仙音一直关心你的伤势,昨天一直守在这里刚刚才回去,既然你醒了,那就去跟她说一声,免得她担心。”棋叟捻着自己的山羊胡子,笑眯眯的说道。
“既是如此,奋儿你就去吧。对听仙音说你已经答应跟她学琴了是吗?那就好,平素里多在谷内走动一下,跟各位前辈学些杂技艺术,别像你两个师兄一样,成天除了练功还是练功!”逍遥子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那弟子去了!”青奋忍着笑,转身走了出去,刚刚走到门口,背后已经传来争吵之声。
“快下棋,快下棋,接着前天那盘下。”
“前天已逝,今天下棋自然要开新局。”
“嘿,我说逍遥老儿,你快输了就要下新局,我告诉你,你别想糊弄过去。”
“……@……!”
“……×……!”
这里还真是忘忧之地呢!
“这首《凤凰鸣》学成这样也就算成了。”转眼时间已隔数天,仙音的琴心小筑里,青奋已经学完了他生平的第一首曲子,虽然指法还在生涩,但隐约已经有些天成的味道。学琴就好象下棋,天赋之说实在不可小觑。
“是吗?我觉得还很生涩啊!”青奋盘脚坐在地上,抚摸着眼前的短琴,有些实不敢相信,自己这样的人竟然也有一天会能弹琴唱曲,干出这些风雅的事情。
“技术熟练只是时间问题,能弹出曲子的心声,这曲子就算是弹会了。”仙音站起身来,取过旁边的清水净了手。
“刚才我听你弹琴的时候,突然有感慨之音出现,你那会儿在想什么啊?”
本来纵使是师徒之间,若非事关紧要也没有直接便问你心里在想什么的道理,不过仙音与青奋是乐艺之传,琴为心声,弹琴就好比说话交心,她这么问却是十分自然。
“想起原来的一些荒唐事。”青奋面带微笑,虽说起荒唐事,心境却很平和:“少年时候不懂事,每天和一些闲汉厮混,没钱了打几天短工,但得几文工钱便胡乱挥霍。那时候看见那些衣冠楚楚的文雅之辈,虽然嘴上不屑一顾,但心下却是很羡慕的。不过那会儿对自己自暴自弃,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一泥腿子,永远没机会像人家那么,那么斯文优雅。
到得后来机缘巧合练了武功,虽然经历了几次生死,但心境也渐渐开朗,今天最终能坐在这里弹琴,突然觉得人生无常,老天总是给每个人各式各样的机会,若是总用一些诸如‘我是凡人’之类的言辞来麻痹自己,事后看来,未免太孩子气了。一时回忆起来,难免有些感慨。”
“少年轻狂,每每作出一些错事,走上一些歧路。”仙音玉容微开,唇边露出轻笑:“能迷途知返者固然稀少,福缘深厚者更是少之又少了。你能二者兼具,确是不容易。”
“对了。”青奋突然想起一事:“我大师兄回来了,师傅明天有事要让我们出谷数天,仙音你有什么东西想我带回来的吗?”
“带回来……”仙音稍稍迟疑了一下,面上忸怩之色一闪即逝,快得青奋差点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只听她言道:“东西倒是不必。不过……不过要是你遇上徐子易,倒是叫他常回谷中来看看。”
徐子易?《武林通鉴》的编撰者徐子易?他也是忘忧谷的人?青奋大奇。这几天闲着没事在逍遥子那里对武林中的名角也算是马马虎虎有了一个谱,这个徐子易也算是武林中一个奇人,岁数不大,名望却不小。生平专注一本《武林通鉴》,记录武林中种种大事。虽然不是专职的包打听,但说出话来却极有分量,没想到竟然也是忘忧谷的人,而且似乎和自己这个仙音师傅有那么些藕丝之连。
青奋肚皮里想象着,面上自然流露出了奇怪的笑容。仙音虽然淡雅,但这方面却比寻常女子更加脸薄,被青奋怪异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忙一掀帘子躲进内室去了。
“那具凤凰琴就送与你了。桌上还有一本《春之曲》的曲谱,你且拿去了。这段时间在谷外也不可轻忽了练习。”
隔着帘子,仙音的声音传了出来。青奋应了一声,卷起短琴和曲谱就走出门去。临走前突然回头说了一声:“仙音放心,那个徐子易我要是见到了,就算用绑的也要把他绑回来!”
“你……罢了,罢了,随你胡闹吧!”
青奋越发暗自好笑,仙女一般的仙音也会有这样心口不一的时候。
第二日,逍遥子的自在居里,青奋和谷月轩前来向师傅辞行。
“青城派虽然地处边陲,但终归也是堂堂大派,这次青霞子掌门的即位典礼想必江湖各派都会派人观礼。轩儿你在江湖中人面日广自然不需要我叮嘱,奋儿却是初出江湖,一切需要注意。即不可坠了逍遥派的身份,也不能妄自尊大得罪同道。”云床上,逍遥子作着临行前的叮嘱。
“是。”青奋答应道:“我一路上会多请教大师兄的。”
“嗯。”逍遥子点点头,取出一个细长的盒子递给了谷月轩:“这是鹊华秋色图,你们拿去便当贺礼吧!”
师兄弟这便出了忘忧谷,青奋来到时候是让荆棘给背来的,此刻是第一次出谷,回头望去只见整个忘忧谷隐埋在青山白云之间,云蒸雾霞道路隐微,若非知情人,只怕放着在这山里找上一年半载也找不到忘忧谷的入口。
“师傅做事果然人所难料,我这才出谷数月,回来便发现自己多了一个小师弟,当真意外得紧。”谷月轩人如其号,月华公子实符其名,荆棘和他两人站在一起,活脱脱就是小鱼儿与花无缺。
“大师兄说笑了,我以后还有很多东西要向你请教。”青奋连忙做谦虚状。
“师兄弟之家不用客气,我听湘云说你和荆棘可是随意得很,我虽然是大师兄,但架子也不会比他更大的。”谷月轩开了小小的玩笑。
“那我就不客气了!”青奋本来也不是一个惯于拘谨的人,要是谷月轩真是个学究君子型的人,他反而要头大了:“听师傅说最近你和二师兄都在奔波关于刀联剑盟的事儿,之前我与那些人也略有接触,感觉不过是些江湖上的二流人士在自抬身价,为什么师傅对此事如此看重?”
“这个你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谷月轩快步走在山间小道上:“江湖上终究是二三流的门派和人物占据了大多数,能有资质有机缘投入名门大派的人终究是少数。刀剑之争这回事虽然现在层次不高,但波及却是很广。而且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江湖中人都好个虚名,若是处置不当任由它扩散开去,一旦有大派被别有用心的人士卷入,整个武林都会陷入一场大风波。”
“那现在有眉目了吗?这刀联剑盟的主事是什么人?”
“若能将主事揪出来事情就已经算是解决了大半了。”谷月轩一皱眉:“现在两边都有些邪气森森的味道,高层主事犹如神龙见首不见尾,直到现在除了两个名义上的领导之外,真正的掌控者还躲在暗中,我几次想要顺藤摸瓜,半路线索都被人掐断了。”
“那你们有没动员其他门派一起调查呢?”青奋自然知道情报工作的不容易,尤其逍遥派又不是什么人数繁茂的大派,小猫两三只要调查一个阴谋组织的根脚,那几乎是大海捞针。
“师傅也曾经给武当、少林等门派寄去过书信,不过看来似乎其他人都不以为然,认为师傅有些警惕过度了。”谷月轩有些无奈。
“那那些包打听呢?从他们那里有什么收获吗?”所谓包打听就是江湖上专门的情报收集组织。一些声名隆盛的包打听,触手之深那是令人难以置信的。
“与我相熟的几个包打听,要么是没探明白,要么是忌讳颇深,只说情报已经被人买走,显然是主事者能量惊人,竟然垄断了情报。”谷月轩有些恨恨不平。
“这就好办了!”青奋却是松了一口气:“只怕是没人知道,既然有人知道那些主事者的底细,那么撬开他们的嘴也就是了。”
“怎么能那么干事?要是坏了规矩,从今以后逍遥派就别想再从任何包打听手里买到任何情报了!”谷月轩连连摇头。
“撬开人嘴的方法很多,放心放心!”青奋大包大揽,一副老夫自有手段的模样。谷月轩看得好奇,不过既然师弟都这么说了,那试一试也无妨。
“那走吧,前面最近的清风镇上就有一个不卖情报给我的包打听。”谷月轩一挥手,笑看着自己的师弟,正要看看他有何等手段。
214 君子师兄,小人师弟(下)
“咳,师弟,你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谷月轩小声的问旁边的青奋。现在两人正坐在清风镇北四十里,淮安城最大的青楼也是酒楼里正喝着花酒。
“请客吃饭啊!”说来这还是青奋第一次逛青楼,有女人陪酒的地方果然新鲜。
“少卖关子,快说是怎么回事?”谷月轩倒是久惯这种风月之地,只是若以为一顿酒就能撬开这些包打听的嘴,那也未免太小藐他们了。
“放心放心,山人自有手段!”青奋滴酒不沾,只好用菜堵住自己的嘴巴,然后和师兄请教些武功上的疑难之处。而秦池早就已经人事不知,被两个水蛇腰的姐儿扶到里间去生剥活吞了。
“这招倒骑驴用来拆三敬酒倒也使得,只是寓攻于守,守备的势道不免弱了。若是对方功力较深,这招未免让自己陷于被动。嗯,我还是不明白,请他喝酒宿馆,如何就能让秦池开口?”谷月轩心中有事,说了两句武功还是扯回了正题。
“哈”青奋打了个哈哈,自己这个大师兄虽然聪明机灵,但为人未免太过正派,思路老是只朝着一个方向使劲。《铡美案》里那八王妃说得好,想要一个人妥协,当要知道他想什么、要什么、做什么、怕什么。刚刚去他家里找到这秦池,看到他和他夫人的第一眼,青某人已经知道该如何对付这样的人了。
“家乡里曾经有人告诉过我拜托人的方式,要么就是放低姿态让对方得到一种上位者的快感,不过这种方式或成或败往往没有把握。要么就是给予对方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而这样的理由往往因人而异,需要对症下药。”青奋又卖弄了两句自己的学问,这才压低了声音对谷月轩说道:“这个秦池最大的软肋就是——怕老婆!”
“啊?”谷月轩大惊,他和秦池认识不是一天两天,自己最早的包打听就是此人。他家去过不下十数回,每次都见是秦夫人低眉顺眼伺候丈夫,哪有半点母夜叉的架势。
青奋嘿嘿而笑,刚才一进门,看到这两口子样貌形态,他就已经知道不寻常了。这秦池五短身材面皮焦黄,鼻孔朝天十指宛如十根萝卜,一句话,丑男中的丑男。而他夫人,不说是貌比天仙——起码青奋觉得比自家女朋友还是差点,比紫苍兰好像也差点——但和他两人站在一起那么一比,那真是天仙下凡,让人感叹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但真正令青奋作出判断的还是两人之间的眼神,每每要夫人伺候的时候,那秦池眼底总有一丝不安一闪即逝,更加让青奋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虽然看上去那夫人三从四德的,恭顺温柔,但他肯定,只要门一关上,这两口子的地位马上就会调一个个儿。
“不过就算他真的怕老婆……我总还是觉得这事儿有点不靠谱!”谷月轩皱着眉还是摇头,觉得这事儿太儿戏了。
“你是看刚才他进青楼的时候那仰首阔步的样子觉得心里没底?呵呵,你见过有几个怕老婆的人会把这事抬在嘴上说的,越怕的人才越要撑面子。”青奋微笑,便是他自己也不会公开承认自己怕老婆的:“放心放心,就算事情最终一无所得,咱们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谷月轩想了一想,也是如此,这才终于放开心怀,和师弟喝酒论武,谈说江湖各种掌故和禁忌。
两人就这么一直谈说,从中午一直到了晚上掌灯的当口,桌上的午饭已经换成了清茶,这会儿又换成了晚饭。终于听得内间里一声鬼哭狼嚎般的惨叫,接着便是不明物体从床上滚落的声音,再然后就是布帛撕扯的声音,最后一个面无人色与活鬼无异的粗短男子胡乱反穿着衣服,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了出来。
“咦?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但秦兄也不必这么急匆匆连衣服都不穿好就忙着出来谢我们吧!”青奋面带诡异的笑容,昔日被同伴“牺牲”的怨气,终于转嫁到其他人身上了,顿时神清气爽,果然当个坏人才是王道啊。
“你……你……”秦池这个包打听也是惯于看人神色,一看谷月轩略带抱歉的样子就知道主使者肯定不是他,反倒是旁边那个在莫名冷笑的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好了,好了,朋友有通财之谊,请你喝顿花酒宿宿馆不算什么,我们不会认为秦先生的嘴巴这么不严实,这点小恩小惠就能让人吐露刀联剑盟背后的情报的。规矩我懂,这趟花酒纯粹是朋友相请,我们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青奋收起怪笑,面目严肃的说道。
虽然他说得好似真诚,但在秦池听来无疑全都是反话,每一句都是在要挟自己,而实际上,青奋也确实是在要挟他。
其实以男女之事作为把柄,这种手段简单有效,亘古有之,便是到了现代也仍在常用。青奋曾听唐雅讲过前苏联色情间谍——燕子和乌鸦的故事,拖一个敌国官员下水远没电视上演得那么传奇。人性往往没常人想的那么坚强,职业道德这种东西更只有在阳光下面才有其被坚持的意义。
“只是朋友间喝花酒?”秦池突然不哆嗦了,语气也镇定了下来。
“当然。”就像没哪个老鸨会自称老鸨一样,尤其作为中国人,恶行恶状的坏人终究是少数,起码青奋不是。
“嗯,果然是朋友!”秦池这句话说得连谷月轩自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就看着他在自己面前重新整理着衣服。
“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不会。”
“也不会有任何人再提起?”
“不会。”
“你们也不会问我任何事情?”
“不会。”
“你们这趟是去青城参加掌门继任大典,只是顺路过这里?”
“正是如此。”
“那你们去吧,再见了!”
说完了,秦池衣服也整好了,推开房门,好像没事人一样的走了出去。
215 麻杆打蛇,武当华山(上)
“这是……”从头到尾,秦池一句话没和谷月轩说。大师兄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局外人,看着秦池离去疑惑的又看了看自己小师弟。
“好像失败了!”青奋有些无奈的一摊手,谷月轩虽然感到好笑,但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他不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待别人,对待敌人尚且令他感到不舒服,更何况是对待朋友。没有结果对他来说,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我就说没那么儿戏的事吧。算了,天色已晚,今晚也不用投店了,就在这里住一宿,明天还得加紧脚程把今天耽搁的赶回来呢!”谷月轩不想太过教育自己师弟该怎么办,只要不涉及大是大非,逍遥派里就算是逍遥子本人都是不干预徒弟的处世态度的。
“恩,那我们今晚就早点休息,明天一早上路吧!”青奋摸了摸鼻子,谷月轩若是和这个师弟相处时间较长当可发现,这种情况下青奋本该是失望的神色直接爬上脸来的。
草草吃过晚饭,师兄弟两人都开始做晚课,各自在房间里盘脚练气了。但似乎事实证明谷月轩选了一个糟糕的落脚地,白天的时候还不明显,这一到了夜里,这座名唤“客不归”的青楼仿佛才刚刚睡醒,开始焕发出生机。
迎来送往,觥筹交错,公子小姐称呼之声不绝于耳。更时不时有各种浪语之声传来,这座青楼的隔音设施也做得太不好了!青奋有些胡思乱想的想到。
本来这样的地方也只能浅浅的练气,入定自然不会很深,听到周围动静自是难免。作为一个抱着香喷喷的女朋友却吃不到嘴里的处男,这样的环境实在是一种折磨。
“罢了,静不下心来的时候勉强去静是一种错误,出去走走算了。”青奋打散盘脚从床上下来,套上外衣走到了外间。
和所有的青楼一样,这客不归有一个灯火辉煌的外间,四面巨大的屏风将外间一分为二,外面放着十余张大圆桌,里面则是青楼搞神秘的所在。大厅两边各有一道楼梯通往二楼,也就是恩客们的喝酒宿馆之所在。此刻青奋就正从其中一架楼梯上下来,准备出去逛一逛淮安城的夜景。
刚刚走到楼梯口,就听下面一阵喧闹。本来青楼之地,热闹嘈杂本是寻常,但热闹不等同吵闹,而现在下面明显是起了争执了。
“啧,我来往青楼楚馆也不是一回两回,这客不归也算熟悉,什么时候多了这让姑娘女扮男装的调调。”一个腰间佩剑,看上去面目也算英俊却难免让人产生浮华之感的男子伸手就要去摸旁边一个小书生的脸蛋。
这“小书生”身形本就娇小,脸上更是白净的好像刚剥壳的鸡蛋,细眉毛小嘴唇,如此女扮男装也算扮得失败了。真要看不出她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漂亮女人的,那肯定瞎得可以。也不知道这里看门的人是怎么把她放进来的,或许是看在她腰间那口剑的分上也未可知。
“下流!”女子俏脸通红,大概是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调戏,人往后一仰,躲开了那只下流的手,自己手已经按在了腰间剑柄之上。
旁边同样一个女扮男装,身材略高的女子连忙一把拉住了她,耳边低语了两句什么。
小书生听了同伴的话,略一犹豫,不知道是顾忌到了什么,忿忿一声将抽出了半截的宝剑归鞘,转身就要离开这里。
“且慢走啊!”谁曾想那浮华男子居然还不放过她了,身形一转已经拦在了两个女子面前,双臂一张挡住了去路。
哦,步伐不错!青奋瞳孔微微缩了一下,这个男子虽然看上去轻浮无聊,但这两部制脚踏易数,显然是一门上乘步伐,只可惜自己阅历还浅,看不出他是哪门哪派的。
两个女子显然也是识货的,见被对方拦住,知道这事情善了不了了,两人一齐宝剑出鞘就朝对方刺了过去。
“华山剑法!”青奋身边突然传来动静,不用转头,听刚才脚步声就知道是自己大师兄也出来了。
两女子同施削云断日,一左一右分刺浮华男子双肩。剑法是上乘剑法,但法度力道就太马马虎虎了,那男子武功不弱,嘿嘿笑声中身子如穿花蝴蝶在双剑中游戏,看似惊险,其实二女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又刺得几剑,那浮华男子越发肯定了这二女的功力剑术,动作也越发大胆,穿过剑网凑进前去,手一伸,在那小书生的脸上重重摸了一把。
“啧,真香啊,便是客不归的头牌恐怕也不及吧!”那浮华男子夸张的将指尖送到鼻翼,闻了闻,然后大声说道。青楼大厅里看热闹的人一齐哄笑,不论是男是女都在笑,这样戏文里才有的大家小姐乔装入青楼的戏码,确实值得大家一笑。
客人、小姐笑得欢愉,被笑的人可不会觉得开心。脸上被摸底那女子更是满脸通红,一把剑舞得越发急了,但使得越急其中的破绽就越大,那浮华男子越发轻松,一进步二指一捉,将她戴在头上的头巾给扯了下来,顿时散下一头青丝,周围更是一片起哄叫好之声。
女孩现在是泪眼婆娑,长这么大没受过这样的羞辱,现在她只想一剑刺死这个男人,再一剑刺死自己。她的同伴也顾不得再手下留情了,招招都是华山剑法里的杀着,虽然限于火候威力不足,但其精妙之处也不由让那男子嘴上调笑,心下实提起了三分忌惮。
但哪派的杀着都不可能无穷无尽,二女修为浅薄,翻来覆去精妙招数都只是那么几下,浮华男子看得明白,欺身又进,二指再伸,这次却是扯掉了那小书生领口的纽扣,露出她白皙修长的脖颈。周围顿时又是一片怪叫怪笑之声。
“师兄,别,别,别这样!”旁边一个有些壮实,看上去就忠厚老实如乡下人的男子双手连搓,跺着脚,着急上火却是拿这个师兄没有办法。
“少管闲事,坐在一边看你的戏!”浮华男子冷声喝了一句,转脸向二女又变回了那副无聊色鬼的模样。
“武当的,过分了!”青奋感到身边人气势一凝,知道这浮华男子的行为已经触碰到了大师兄的底线了。江湖中人打打杀杀,你欺负我我欺负你本来平常,纵然慈悲如少林寺的和尚也没有见一场打架就阻止一场的道理。但很多时候大家都存在着默认的公则和私人的底限,这个男子调戏妇女的行为已经越界了。
不用任何言语宣告自己的存在,谷月轩身如大鸟一般,直接从二楼扑了下去,足尖一点已经朝着那武当男子肩膀踢去,这一脚若踢实了,男子一条手臂就算是废了。
听得风声不对,再感受那噬人的气势,武当男子脸色一变,知道来者不像这两个雏一样好对付了。右手一按腰间,剑簧弹动,一把精光灿烂的长剑已经出鞘了。
武当回风剑,一施展开来其绵如丝被其坚如铁块,正是武林中防御力一等一的剑法。谷月轩不使兵刃,一脚踢空随即手挥琵琶抚向对手肋下,招式固然凌厉,姿态更见潇洒。
两个华山的雏女还想上去掺一脚,却被背后的人拉住了。两人一惊一回头,差点又是一剑刺了过去。青奋吓得连忙举起双手,表明自己和那位英雄救美的大侠是一伙的。
“停手、停手,不要打了!”那个武当师弟还是站在一边跺脚,但这会儿他的焦急又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刚才是怕师兄惹出个什么事来回山被师傅一顿责罚,现在则是要直接当心师兄会不会被人打成一具尸体或者残废送回武当山了。
浮华男子剑法不错,以青奋的见识中大概和那个无名剑客吴承平在伯仲之间,名门高弟果然不凡,难怪轻取两个华山小姐好像玩一样。不过这强弱之说分跟谁比,遇上谷月轩,这个武当师兄完全不够看了。
逍遥派武学本就讲究飘逸出尘,谷月轩翩翩公子,拳脚施展开来更如神仙下凡。偏偏每一式均凌厉异常,招招攻向敌人的要害,打得那浮华男子左右支拙。更兼谷月轩内功惊人,每一招内中都包含了由刚韧兼备的充沛内力,武当师兄甫接数招,已经觉得大石压胸,而且这块大石还越来越重,压得自己喘息不过气来。
再接两招,浮华男子握剑不住被一击打飞,胸前门户大开,谷月轩手下更不容情,双掌进击,僧推月下门正打在男子胸前,只听咔嚓声响,浮华男子胸骨已经被打碎了。
“师兄!”那武当师弟大叫一声,终于在一边不能再看下去,拔剑出鞘,一剑向谷月轩刺了过去。
青奋看他们打得精彩早在一边手痒,一见这个师弟出剑,自己也是一以贯之横架,顿时将这师弟的攻势接了下来。谁知这师弟看上去土拉吧唧,傻里傻气,这一出剑顿时整个人气势不一样了。一招指南针使得气凝如山,厚重异常,浑身上下没半点破绽。
216 麻杆打蛇,武当华山(下)
“好剑法!”青奋叫了一声,右手光刀也已经拽出,刀剑一和接下了武当师弟的一剑。虽然是师弟,但他多剑法竟更在那个浮华师兄之上。
一剑即出二剑又至,武当师弟剑如行云流水,虽然凝厚却没半点滞殆,刺、挑、削、抹,招招不离对手要害,出力三分却留有七分后劲,深得武当剑法的精髓。反观青奋,一刀一剑却是随意之至,一会儿是少林派刀法,一会儿是逍遥派剑法,一会儿干脆什么都不是,乍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拿着刀剑乱砍,却每每还击在对方招数的薄弱之处,逼得武当师弟不得不变招。
两人数招一过都是各自惊心,武当师弟固然因为宅心仁厚更兼理亏,此时也没出全力,青奋同样未仰仗自己看家的龙爪手和金钟罩,但两人已经是各自佩服,知道对方修为不在自己之下。
“那个道士,你大师兄再不医治,只怕就废了!”青奋与武当师弟一招分开,刚刚又要贴在一起,突然那个小书生的同伴冷着声音插了这么一句。武当师弟一激灵,转头看见自己师兄躺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额头汗水直冒,只是好顾颜面,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武当师弟见自己的对手收手在一旁,又看那个三招打伤自己大师兄的人负手而立冷冷站在一旁,两个华山女子更是眼光鄙夷。他自也心虚非常,俯下身去,伸手摸准了断骨,咔嚓两声已经对准了放位接了回去,接着又用剑削下两条椅子腿做甲板固定住,撕下衣服做成绷带,手脚竟是麻利异常。
小书生涨红着脸本来两度欲挺剑取下那登徒浪子的狗头,但都被她身边高个的同伴拦住,耳语了好一阵才让她忿忿将剑插回了鞘。武当师弟抱起了硬咬牙一声不吭的师兄,青奋明明听得那师弟一连串的低声道歉,看着他埋着头一路飞奔出了客不归。
“两位,咳,两位,要不我们还是出去说话吧!”谷月轩看着武当弟子背影消失了,这才转回头来,有些尴尬的对着两位华山小姐建议道。两个小女子也是满脸通红,低头不语快步走出了青楼。
“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华山曹萼华,敢问公子大名?”出了青楼,来到城中人口稍疏之地,小书生细言细语,显得甚是腼腆。
“在下逍遥派谷月轩。”
“月华神龙谷月轩?”二女一齐惊呼了起来,看谷月轩的眼神好像后世粉丝看到了超级偶像,欣喜狂热兼而有之。
“小小外号江湖抬爱,正是谷月轩。”逍遥派大师兄似乎见惯了这种眼神,只是笑得越发自然潇洒。青奋一边看了暗自佩服,这样的脸皮需要经受多少的吹捧才练得出来啊。
“在下华山钱琳,久闻谷师兄乃当代年轻俊杰中第一高手,三年前少年英雄会我和师妹因为武艺浅薄未能参与,但谷师兄力挫群英的事迹我们早就如雷贯耳了。这些年来月华神龙行侠仗义之举不绝于耳,今夜得幸一见,真是,真是难得之幸了。”那高个子的女子钱琳口齿伶俐,一番恭维话说得滴水不漏。反观那小书生就生嫩得多,只是在一边低头脸红,不时抬头看谷月轩一眼,随即脸上更是红得厉害。
“这位师妹过奖了,真是愧不敢当。”客气话说过,谷月轩话头一转进了正题:“刚才与二位师妹动手的是武当弟子,虽然未曾见过,但观那个木纳弟子出手之稳重,剑术造诣之高明,当是武当门下的古实无疑,而他口称师兄的恐怕就是武当大弟子方云了。虽然那方云平素就有些轻浮无聊的传闻,但,他一向深得武当掌教卓真人喜爱,此事又有些挂碍之处,恐怕最好只能就此作罢。”
谷月轩话说得客气,用意再明白不过了。一句“深得武当掌教卓真人喜爱”,其实说白了就是说卓人清护短,此事若是闹开,武当派是绝对不会乖乖认账的。而且华山派两个年轻女弟子夜逛青楼,说出去岂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杀敌不足三千,自损倒有一万,这番冲突终究只能闷了葫芦。他生怕两个女子年轻识浅,最后不忍吃亏大吵大闹起来,那是两边都下不了台。
“多谢谷师兄指点,我们知道分寸了。”钱琳这时候眼珠一转,好像才发现一边还有个装饰品也似的东西杵在那里,顿时脸一红,忙也抱手行礼。
青奋看到她终于把头转过来看自己这个闲人,差点感动得流下泪来,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不是无意中练成了什么隐身法,竟然没有存在感到这种地步。
“这位师兄刀剑双绝,想必就是荆棘荆师兄了吧?小妹也就久仰大名了!”钱琳朝着青奋一拱手,一句话,顿时又把他刚刚抬起来的兴奋给压了下去。终究还是无名小卒青某人一个啊!
灰心丧气之下青奋也懒得分辨了,胡乱回了个礼就算拉倒。
早闻这个荆棘性子算不得可亲,今日一见果然不虚。钱琳心中暗暗生气,面子上却不露出来,依旧笑咪咪的。
“谷,谷大哥,你们,你们为什么也在那,那地方?”曹萼华自从见了谷月轩之后就甚是腼腆,她师姐都说了这半天的话,她这才含含糊糊语意不明的说出一句。
“那个……我们有一些事情需要查办,借此地方好隐身。”谷月轩被这句话问得有些窘迫。除了诸如少林这样严禁女色的门派之外,其他各派无论正邪,门下弟子嫖馆宿楼都未有名文禁止,尤其逍遥派更是出了名的规矩少,年少风流本是寻常。但被曹萼华这么一问,谷月轩也总不能说我们就是来找乐子的,不得不找个“真实”的理由来解释,其实有些狼狈。
“咳!”钱琳也是有些尴尬,着实有些后悔被这个师妹硬缠着今晚要出来见识什么青楼,惹出一堆的麻烦和笑话。此时怕曹萼华再说出什么不当的话,已是把脸一沉:“谷师兄他们自然是有大事要办,难道和你一样是来胡闹的。这会儿时辰已经不早了,还不快跟谷师兄、荆师兄别过。”(!) 217 江湖路难,想好再行(上)
“是!”曹萼华一看师姐板起了脸,也知道今晚已经惹了祸,不敢再争辩,红着脸对谷月轩说道:“多谢谷师兄相助之情,我们这趟是前往青城派参加掌门继任典礼,不月便回华山。要是谷师兄有空,可以多来走走。”
“好啦好啦,谷师兄认得华山的路。”钱琳没想到自己这师妹胆子这么大,听得她都一阵脸红,胡乱应承了几句,拉着曹萼华就是一阵快步,远远的青奋还能听到几句诸如“女子如何如何”“矜持如何如何”一类的言语。
“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那个华山师妹只差连生辰八字都说出来,就等你上门提亲了!”青奋语气中不乏一丝酸味,自己是彻底的沦为了一把配角,不,是路人NPC。现在他有点理解荆棘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了,荆棘的脾气比自己只差不好,跟这个英俊潇洒的大师兄站在一处,完全就是反面映衬的效果。
“咳,师弟多虑了。”谷月轩也觉得有些对不住两个师弟,每次和他们一块出来,江湖中人无论老少都只把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导致自己名声越响,然后就越发关注自己,如此恶性循环,也难怪荆棘和自己越行越远。自己当吸取教训,莫要让这新收的师弟也重蹈二师弟的覆辙。
想到这里谷月轩神色一肃,道:“师弟说的是,以后我会多加注意。”
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谁曾想引出这样的反应,青奋莫名其妙怎知谷月轩此时的想法,只好找个由头岔开话题:“那我们这次得罪了那个方云,这事应该怎么结尾?”
“谅那方云也不敢把这事告诉卓掌门。我们始终没叫出武当和华山的名字,面子上并没有撕破。最多一些私下的手段,我又岂会怕他!”谷月轩神情甚是傲然,青奋想想,确实原也不用瞻前顾后。
此事至此告一段落,两人稍稍游览了一下淮安的夜景也便回客不归休息,此时江湖风气极盛,武林中人打架斗殴本是寻常,按规矩不牵涉地主,客不归的老鸨倒也不会因此将两人拒之门外。
又有数日的晓行夜宿,路上青奋方把秦池的暗示告之谷月轩。如秦池这等人素来最信钱货两清,利益交换,所谓的口头保证是他们最不信任的东西。所以既然秦池认栽,那他肯定是说出了线索以兑换自己两人不声张的承诺。细细回忆起来,最后那句“去青城”就大有深意,刀联剑盟的幕后很可能就隐藏在青城之中。
谷月轩、青奋两人正值年轻,都不耐烦闷在车马里,沿路施展轻功赶路,虽然不是陆地飞腾但步伐之轻快却也远是常人数倍。谷月轩更指点青奋逍遥谷轻功的要诀,后者武功已有基础,只欠关要处无人指点,如今一点就通,进展之快连谷月轩也暗自惊讶。
逍遥派武功都讲究潇洒自在,便是赶路的轻身功夫也是不愠不火,浑然没有半分急躁,更不会踢得沿路灰土四冒。不识武功的人看了只会觉得这两人走路走得甚是好看,只有细心的人才会惊觉怎么如此快法。
行了十数日已经距离青城山不远,这日午间正路过一个山间小村,两人找了个挑着“酒”字幡的人家略作休息。
这样的小乡村本没什么专门酒家店家,都是自家门头上挂个“酒”字或者“宿”字就代表愿意提供饭食住宿,客人临走时随意给些铜钱,若是无钱便帮着干干活,不求借此发财,只为方便来外行人,正是淳朴之家。
只是这次似乎有些意外,两人在门口等了半天才有一个老婆婆出来勉强招呼了一句,然后就转身到后面,又过了半天,才端出两碗面来。动作慢也罢了,青奋一筷子夹进嘴里,差点全喷出来,这做面的人感情是打劫了盐贩子,也不知道放了多少盐在里面,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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