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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好看的书介绍一下
就是那种仙侠,玄幻类型的,例如诛仙,惟我独仙,白狐天下,空速星痕,搜神记,仙剑神曲,这些我都看过的,例如这些的,写完了的更好,等待的感觉不太好,呵呵.知道推荐一些吧,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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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共长天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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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修真类——总汇 排名不分先后 《诛仙》——作者:萧鼎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自太古以来,人类眼见周遭世界,诸般奇异之事,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又有天灾人祸,伤亡无数,哀鸿遍野,决非人力所能为,所能抵挡。遂以为九天之上,有诸般神灵,九幽之下,亦是阴魂归处,阎罗殿堂。 于是神仙之说,流传于世。无数人类子民,诚心叩拜,向着自己臆想创造出的各种神明顶礼膜拜,祈福诉苦,香火鼎盛…… 方今之世,正道大昌,邪魔退避。中原大地山灵水秀,人气鼎盛,物产丰富,为正派诸家牢牢占据。其中尤以“青云门”、“天音寺”、和“焚香谷”为三大支柱,是为领袖。 这个故事,便是从“青云门”开始的。 《宿缘》――作者:笑看天下 书如其名。主人公名苏缘(宿缘?),原是女娲补天所用五彩石幻化而成(又是石头蹦出来的?),少时与许仙意气相投(和白蛇传扯关系?),但命承天运,拜吕洞宾为师(是吕洞宾找他做徒弟)。修仙十余载,斩妖除魔,然何为天道,何为善恶,何去何从。作者笑看天下将带领大家进入追寻天道的仙侠世界。 该作行文流畅,文笔不俗。各种人物(妖怪)粉墨登场而又表现得活灵活现,不拘一格的吕洞宾,深情而又聪慧的牡丹仙子,单纯而又调皮的凤凰,无不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该作实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仙侠情缘》――作者:风杞 一段刻骨的情缘,一场跨越时空的爱恋,爱恨情仇交织成一张大网,无论是仙、是魔、还是人,都困在网中央,或庄、或谐、或喜、或悲,演绎了一出出人间百态,当一切尘埃落定,留下的不过是满地鸡毛。 仙侠情缘,第一眼看到它让人想到了仙剑游戏,所以决定去看看。主角喜欢大自然,喜欢到处游山玩水,这是也是能开始故事的起因,母亲的去世,女友的婚变(虽然不是有意的),使他身无牵挂能安心的陪同他心爱的另一个她到异世去,如果不是如此,想他也不可能会那样的干脆吧! 跟其它小说一样,主角太好,太帅,太温柔体贴了,引得PLMM惹不住要喜欢他,害得另一个只能暗自伤神,就算大度得能接受,想心里也不一定好受吧。喜欢主角对苏MM的深情,也喜欢他对事的热情,对人的真诚,所以喜欢这本小说,但并不是说这本小说就很好,太顺的人生会让人懒怠,作者大大啊!你还是让他多受点苦,让他慢慢地更成熟,更勇敢,更可爱吧! 《莽荒仙侠传》――作者:秦茗 主角的出场镜头有点意思,打破人们固有的联想。故事才刚开始,古灵精怪神神秘秘的主角夹在一堆贪恋宝物的灵异之中将会有何作为?几方人物的出场井井有条,情节紧凑,角色形像生动。 《我通灵你在意吗》――作者:小楼 初看题目,还以为是一篇有恐怖色彩的鬼故事,但看了文章后感觉不同。文章内容并没有说一些鬼话,而是讲诉了两个菜鸟神仙和一个叫陆小佳的学生的故事,内容搞笑。不过这仅仅是故事的开始,在两位神仙发现陆小佳有仙根以后,在福地洞天用计让他吃下人参娃娃和大蛇的肉丹(有些恐怖,可怜的人参娃娃),成了仙。这时,又出现了我们的另外几名主角----班长罗曼和陈丹馨,当然还有可恶的语文老师(汗)。有丑即有美,没有丑恶衬托,哪有主角的美好?就象我们的陆小佳和陈丹馨一样,是只有吃着巧克力糖才能品味出的甜美---他们的会面。可是,文章到此就结束了。(感觉空落落的)在后面内容中,八卦铜镜会起到什么作用?小佳和陈丹馨会怎么样呢?他和罗曼呢?两个菜鸟神仙会等到昆仑十二仙吗?总之,期待更精彩的后文。 《灵幻奇侠》――作者:千幻冰云 超级YY小说。几篇同人小故事有点意思,很有真实感,幻云呼救版超搞笑。正文第二卷开始的内容实在是俗不可耐,虽说是仙侠小说但仍然是武侠的套路,换汤不换药, &少林武当&等名称运用在此很是别扭。&至尊宝&是个很不错的角色,可惜作者把他写成了一个附属品,签订契约更是老套。 《乱世铜炉》――作者:又是十三 诓骗钱财的假道士,偶得灵龙镇煞钉,却使镇妖的法术被破,妖物横行。他自学道法,预备斩妖除魔。故事才开始,文笔不错。文中许多学道之人,自以为是,对待妖物冷酷狠毒,还不如一些妖怪有情意,是非善恶本就难以分清。 道缘儒仙》――作者:鬼雨 “ 这是一本完全中国文化的武侠玄幻小说,描述的是一个书生成仙成神而又入世入仕的故事。书生多识,本书不能知识贫乏;书生多思,本书不能没有幻想;书生多情,本书自然不能忘情;书生多才,本书自然成仙飞速。这本书涉及到书生、修道、成仙、入世、仕途、财富、奇缘、法宝、爱情、血仇等”(引用作者的原文) ◎ 《修真之路》――作者: 海风 作者虽然自称按《缥缈之旅》的设定来的,但他大部分内容都跳脱了“飘缈”,独创了“兽类修真”和“神之幻界”等名词。构想有点意思,文笔尚可。 ◎ 《都市剑仙行》――作者:主战坦克 很有创意的灵异小说。主角、孙悟空、刑天3个灵魂占一个身体,剑仙术法大破核弹。修真成了现代化毡榈慕坛蹋?庠谕?嘈∷抵谢故呛苌偌?摹:芟不吨鹘堑母鲂裕??屏肌⑵邮怠⒓崛汀G榻谟械阃享场? ◎ 《天道》――作者:杨色 本书讲述一个寻求天道的少年的故事。少年心性淡泊,一心只在修真,看似有情却又无情。第一卷轻松诙谐,充满童真童趣很有意思。第二卷 无忧宫有关合集双修写得很俗媚。作者写修真类的小说却用武侠的套路,正派修真者在此书中一无是处,还有许多阴险小人把“修真者”写得太肤浅了。 ◎ 《仙魔战记》――作者:碧落黄泉 平凡少年练云生,机缘巧合下成为剑·道两宗的传人,担负起化解的剑,道两宗修真之争的责任。只是修真人的卑鄙行事打破了他历来对于修真的单纯向往,宁愿投入万古洪荒中的上古血池,从炎黄大陆被传送到光明大陆,经历了传奇的异域修真。作者把修真者、狂战士、魔法师等融合在一起,东西方修真与魔法体系的对捍激烈展开。 ◎ 《飘渺之旅》――作者:萧潜 飘渺说成修真类的代表作可是当之无愧的了。飘渺构思独特,你书中也许会看到古代中华的延续;也许会看到先进的文明;也许会看到诱人的法宝;也许会看到仙人的遗迹;也许会看到西方中世纪的古堡;也许会看到各种稀奇古怪的野兽。不用奇怪,这就是缥缈之旅。 ◎ 《清音浊世录》――作者:游兮 少年凌乱秋被卷入争夺“生命神器”的混乱阴谋中,他用过人的机智周旋于几拨人马之间、九死一生后,悲意转化为强烈求生与复仇的欲望。文笔不错,对于斗智斗勇阴谋诡计描写得很精彩。 ◎ 《仙佛录》――作者:帝国上将 一部修真小说。一个强盗被高僧感化,步入了修真之路,却卷入了佛道之争,险遭灭顶之灾,然后当然遇难呈祥,因祸得福,奇遇连连,有点象飘渺之旅。情节也算跌宕起伏,人物特点分明,魔界、冥帝的引入虽不是独创,也描写的独树一帜,可想而知最后是一个魔、妖、人合一的局面。主角杨天行的实力进步太快,思想转化有点突然,算是美中不足吧,韩一啸这个人物的出现为小说增色不少。不过做为一部修真小说,也是一部值得一看的作品了。 ◎ 《左手仙缘》――作者:小道 少年失去了左手,却因而引发了仙缘情缘。故事展现了传说中仙境的秀丽画面,又有鬼蜮的恐怖与诡异,机缘巧合、幻象重重。主角坚忍不拔又乐天之命,很让人喜欢。故事才开始,虽然没有让人激动彭湃的情节,但这种清灵的笔调让人很舒服。期待! ◎ 《东胜神州志》――作者:紫渊 纯朴的猎户少年原虎偶得神玉有了嬉斓牧α勘痪砣肭3兜健把?⒕?⒐怼⒘?⑷恕?五族三界的大阴谋中,背负起巨大的责任。善恶不分、是非难辨、阴谋重重。故事背景比较奇特,第2卷后开始精彩起来,主、配角性格形象塑造非常成功,情节诙谐又错综复杂非常吸引人。男女主角的情感描写不够细致。 ◎ 《1920年的求道记》――作者:nanhe 到目前为止没有武侠或玄幻的内容 ,勉强可算“文艺小说”或“长篇散文”。就像看那个年代很老土电影一样。没见过世面的老百姓,有着迷信思想,通过许多途径“求道”!文字畅顺,别具一格,很“文学”。 ◎ 《剑修录》――作者:leother 故事以一个生死相随的凄美爱情故事开始的,季行南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被迫跳崖,使他心如死水寻求出家避世,机缘巧合下开始了剑修之路。故事才开始,还没什么特别之处 ◎ 《妖猎手》原书名《炼妖秘录》――作者:嬴政 讲述天师钟道临的悟道修真、斩妖除魔的故事。三界众生、妖魔阴灵、九天仙人……一个讲述天地大道的故事。文笔不错,致情致理。 ◎ 《破劫》――作者:忘川之歌 神州大地战乱忽起,妖魔横行,百姓苦不堪言。仿佛一夜之间,神州大地便失去了上苍的眷顾。少年列御寇奉师命游历天下,当他来到世间,却发现传说中早已死去的上古妖魔纷纷出现。这些强大无比的妖怪本可以将世间搞得天翻地覆,然而它们只是掀起了小规模的灾难。准确的来说这是一本比较YY的小说!到现在为止没有什么厉害人物出现过,基本上主角现在最强!之所以推荐它主要是文章的语言很好! ◎ 《升龙道》――作者:血红 故事讲述一个因为很小的原因被驱逐出师门的人被迫流落英国,在异国他乡独自挣扎求存的人。一个天生不认同伦理的人。一个在众多战争的夹缝中间苦苦的追求力量极至的人。一个将友情看的比生命更重要的人。精彩的人生,精彩的故事精彩的升龙道。喜欢修真类小说的朋友值得一看。 ◎ 《霓裳羽衣曲》――作者:紫难 霓裳羽衣,笑颜花容,本书作者虽是第一次写长篇小说,尚欠驾御文字的细腻能力,可大胆的将修道修心熔入中西文化,构筑了一部大陆间的恩怨情愁,故事以东方仙劫为原,禁地之门为媒,以西方游历为介,情节散而不乱。本书中没有众多的仙家法宝,没有可以平地飞仙的丹药,作者的初衷就是让主角在游历中成长,修道之路漫漫其修远。。。如有时间的书友可以细看此小说,支持一下作者,给予他(她)写作下去的动力HOHOHO。。。 ◎ 《九幽》――作者:辕三 太古,毁灭与崭新的力量创造出混沌一片,在这里,东西融合,仙魔似出同宗,却永远跳不出所降慕缦蓿?笫廊税颜馄?占浣凶鍪澜纭T谡饷?惺澜绲目占淅铮?嘶蛐碛涤刑旖缣斓牧α浚?蛐碛凶虐擞奶斓难?常?蚶醋杂钪嬷??蛟从谛呛又?鳌5?贾詹荒芴颖苤钌裨缁?值牡赜蚣懊?恕W髡呶谋仕吵?????畹?穑??⒚挥新淙肟蚣艿乃滋祝?媚阍诳凑庑∷档氖焙蛟僖裁挥心茉ぶ?笫碌南染跄芰α恕!!!!!? ◎ 《绘仙谱》――作者:虞仙人 乞儿十三蒙智仙老人搭救,引其修心,后因火龙鼎一事令其相救,从此身入红尘历经劫难。作者思路清晰,尽心写做,正如其自己所言:“不写一个复仇之鬼,不写一个创世之神。”,书旨落重在修道本修心上,很是符合道家“静”字根源。大家有空就去看看。。。。。PS:要想看主角无往不胜的小朋友们慎重选择此书。。。怕你们失望之余来骂我 ◎ 《屠龙者》――作者:zhuwuya 这是一篇典型滴现代修真小说。最先吸引偶滴是主角和作为守护穹庐散人留下东东的琰对白: “我是第一个进来的人?”周洛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琰的回答让他冷汗直冒。“你是第二十七个,前面二十六个都给熬肆吃了,你是运气好,在他快死还没死的时候进来。早了,有龙吃你,晚了,那条龙就给诸天三十六雷阵毁了,白白浪费东西。” (注:熬肆是条被困滴龙~)给人滴感觉比较不YY。。 而文文中的一些设定也给人耳目一新滴感觉,在朝滴昆仑和在野滴同盟,两者之间错综复杂滴关系。作者对这些关系把握的很是合理,给人感觉是很理所当然的顺畅,而置身这个大背景下的主角的发展历程也很实在,并不像一般滴小说,主角一定是站在国家之颠峰然后灭日本扫美英什么的,而是根据主角本身的性格给他一个定位。 ◎ 《风起紫罗峡》――作者:荆柯守 我辈都是无情人,一入修真断七情。风闲为了修道而乞讨三年,历经无数痛苦,最后在一个风雨之夜被迫亲手斩杀自己所爱的人,以明其志,当爱人的鲜血喷溅那刻,他的心充满了无情的决断,以及那已经不变的核心意志。 他闭观整整三百年不出一心向自己开辟的道路前进,他不愿接受命运的控制,向那高高在上的神仙低头。他就是他,以他的意志、决心、器量、力量、智慧容纳天地万物,他就是主宰 碧霞真人飞升之后,在二颗巨星和几颗新星的牵引下,无数的灿烂的明星,带着各自坚持的信念,彼此攻伐,各显光华,三百年以剑卫道的战争,风闲将带领我们走进那风起云涌,波澜壮阔的修真时代。 ◎ 《绝代野仙》――作者:周无名 修真类,主角给偶的感觉实在像是《绝代双骄》中的小鱼儿,小说的风格上也和《绝代双骄》很像。不过这次小鱼儿不再是孤单一人。 比较新的书,不过也已经超两万字了,更新蛮快的,应该是潜力型。最近看腻了《飘渺》之类汲汲于修炼,不断追求更大力量类型的修真,这本又恰好勾起了偶的怀旧情怀。先祈祷一下这本书不会也变成那类吧。九野这个人物是偶喜欢的类型,兄弟蛮多的,只怕以后会比较分散笔墨,不过只要作者保持现在的水平,应该不难解决这个问题。 ◎ 《日虚月玄》――作者:凤清流 我第一次以最快的时间看完的,好看的. 在浩瀚的宇宙中,人类这种智慧生命的存在到底是普遍还是偶然? 智慧的人类在物质世界中是独特的,除了地球以外难以找到类似的生命存在——迄今为止。然而,物质的世界又处处表现出一种标准化的趋向——一种混沌中的未知有序。这些让人感到困惑。若从一个角度说,支撑人类存在下去的,是人类已经存在、智慧已经被创造,没有任何疑问……对自身和物质世界的探索,贯穿了人类历史的始末,在探索的过程中,文明得以涌现。 ◎ 《幻刃仙缘》――作者:游兮 淩乱秋本书的主角只因为生性贪玩任性,因玩游戏PK到了不应该PK的人,被真实中的人逮到被困又连累到家人脱困后又迫卷入争夺神器之战和寻找家人,又因为好运不断和美女不断如燕依依身世神秘,多重人格,与小秋情缘纠缠三界,修为深不可测。 梅若雨:仰华城首富梅龙岩之女,后掌管梅家遍及全大陆的资产,生性温柔可人,喜爱主角。连清寒:修真界第一阶美女,性格娇蛮,但心地善良,在淩乱秋无意的帮助之下,练成顶级绝技“绝对防御”。踏上不断晋级之路。 ◎ 《生之道》――作者:老螃蟹 杜言修是一个三流大学历史系的学生,成绩一般,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朋友。可是杜言修也是一个修真者,有朝一日霞举飞升是他毕生的追求。而他那个漂亮的女朋友是和他有着三世姻缘的女孩。张治国是杜言修的朋友,是一名兽魂战士,为了恢复暴走后的身体,被杜言修当成试验品,练了无数奇奇怪怪的武功,却也被他练出了一流的身手。章岚,一个有着人类小男孩外型的恐怖生物,实力无法用地球上目前的标准来衡量。这样的几个人凑在一起,会有什么样的故事呢,都在这本书里了,各位自己去看吧。 ◎ 《神仙执照》――作者:天城 本书的故事是从几个小孩说起,天城(哈哈,熟悉吧,就是作者),子龙(好象哪里听过~~)月莲(????)三人(他们应该算人吧,就这么看吧)正在读书,(仙前班:神仙的孩子当然上仙前班,就象我们人类的幼儿园大班)年纪不清,大约相当于十多岁的人,在他们老师的引导加诱拐下为了一个他们大人的极其自私的理由,当然他们自己自尊心和好胜,好奇心也是一个很大的因素,将入人间界修行,期待修行成功回来夺取巨大的荣誉(千年的神仙执照),还有与之匹配的地位。小说是修真剑仙小说,题材到是很新颖,角度选择的独特,看过修真小说多的就会发现本书的YY成分不大(天生就是神仙中的高干子女想低也不行),相比之下这本小说除了应有的修真法宝,剑仙飞剑外,简直就和我们的生活一样(说话都有现代味),读来轻松自然。 ◎ 《仙界传》――作者:嬴政 山里人家之中有一对鹤发童颜百岁高龄的寿星老夫妻,向神鸟祈求它兑现送子的承诺后,怀胎九年,产得一肉球,剖开得子,取名石中炎,就是本文的主人公.作者有丰富的想象力,以商周为背景,亦真亦幻,很有趣味,以《封神榜》为主题,而且还把《封神榜》的历史更改了。把《封神榜》一则神话反写来衬托这一则小说的内容,也大大的增强了文章的诱惑力,只要是看过《封神榜》一则神话的读者应该会很好奇的对此书产生一种意念,总有一种想看的冲动,经典的人物形象,情节太吸引人了,往往让人忽视了人物心理的描写。 ◎ 《斩风》――作者:甲子 对于斩风来说,幸福的崩塌仅仅在一瞬间。仅仅因为他父亲的一个选择,他的全家和族人整整七十二口全部被斩首,他自己更是被断四肢,凌迟至死。为了保住原有的记忆,他毅然跳入了冥河。为了回到人界报仇,他拼命的锻炼着自己,并且练成了紫月之瞳和花月,他终于有资格踏出冥界。夹杂着血与火,他化身为厉鬼,为大陆带来一场又一场腥风血雨,虚伪的仙人和道士,丑陋的人族,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挡一课复仇的心。 ◎ 《赤天》――作者:邪阳 个小孩在出生时便已呈现异象,天空为他变成了赤红色,仿佛在预示着他日后定会引起惊天动地的腥风血雨。可出生后的他并未表现出超人才智,相反,智商处于混沌之中,连母亲都误以为天生白痴。等到他开智之时却糟千里追杀,死而复生后见到了会说人话的白虎等神兽,并从他们那里得知了自己的前世因缘,开始担负起自己所肩负的责任…… ◎ 《仙人传奇》[/color]――作者:鬼面 渡过九十九次天劫后,修真界泰斗紫霞真人雷天劫竟在最后一次天劫中失策!重入轮回的他转世投胎为另一个世界的一个小兵,在九死一生的关键时刻,他恢复了前世记忆,并凭此重修道法,并巧遇前世夙敌——魔界老大修罗。孤独的两人早在前世就互相钦佩对方,现在由于没有了以前立场的束缚,自然的成为了交心知己。他们相信上天不会无缘无故扔他们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来,在这里,他们一定有着他们需要完成的天命。他们在这里发现了以前世界所没有的力量——魔法。他们决定把魔法与道法结合,一起并肩去摸索和完成他们的天命。一个仙人的传奇在这里展开…… ◎ 《邪樱》――作者:凝翠崖 从没想过一个人经过五百年之后竟有如此大的变化。五百年的他,活泼开朗,充满青春气息的小男生,到底有过什么样的经历,才能变的如此冷血、漠情,自私专横? 是阴谋! 那不是一个单纯的阴谋,它经过精心的算计,瞒过了妖界、天界、佛界三大势力。 而他——成为了这场阴谋旋涡的中心! 如果有一天,你的师祖告诉你,他一直在利用你,你一直谨守的门规是忤逆的,让你投靠原来的敌人,你会怎么做?他——愤而与师祖决裂,率起千万妖精与天庭对峙五百年! 如果有一天,生死兄弟和痴恋情人一个个在你的眼前死去,而最后却发现你从一开始就错了,这是阴谋中的阴谋!你会怎么做?他——毅然回到五百年前,去挽回历史! 一个世界怎能允许有两个自己存在?他们成了不能杀死对方的夙敌,而隐蔽在最里面的阴谋开始向他们浮现…… ◎ 《妖星》――作者:鬼五 本书的主角叫范承,和多数小说里好命无敌的主角不同,他还没有在书中登场过,你问我原因?很简单,一开场他就是具尸体。 如果主角就这么倒下,本书就再也没必要存在,还好—— 他的身躯保存了下来,被一个“他们”所占据,失去了绝大多数能力的“他们”却还拥有着令人类胆寒的力量。 “他们”没有判断常识伦理道德法律好坏的能力,仅仅依靠着空白机械式的逻辑以及那断断续续的记忆,学习着自己周围发生的一切,以保存自我为优先,以寻找“母体”为目标。 如果你也居住在这个大城市里,请你当心,一定要当心!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如果你遇到一位叫范承的青年,请一定要保持镇静,不要做出过激行为,除非你也想提早置身于那璀璨绚烂的天堂…… ◎ 《孔雀妖》――作者:木之语童 这个年头什么都能成妖,狐狸小鸟之类的已经不稀奇了,石头电脑也都能跑能跳了。这次的妖特别一点,是只孔雀。这只孔雀妖法力强大,结果被诸神佛封印在了孔雀神石中。结果被一个叫通天的想要强大法力的笨蛋给放了出来。那个笨蛋本来是想把孔雀妖的法力给吸收了,结果却被孔雀把他的元神给吃了。然而这个孔雀妖却由于封印失去了记忆,他想找回他的记忆。他来到人间界,占据了一个被亲人谋害的少年的身体,开始了他在人间的生活…… 木鱼的新坑,与改变完全不同的风格,就是稍微少了点,不过还要是支持一下滴不够的话来这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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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西欧魔鬼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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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信心一个微笑的价值》这本书告诉我们许多人生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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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得看你的爱好是什么了
瑾兮你的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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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荒纪、像天蚕土豆的书都挺好看的、大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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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记,封神演义,白蛇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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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女》作者:赵熙之(完结)
金牌推荐VIP完结/霸道酷炫女王公VS鬼畜中书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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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盛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唯有一事,不能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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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天之骄子 女强 天作之和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淳一 ┃ 配角:宗亭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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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古色古香-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家国之 霸道酷炫女王公
文章进度:已完成
全文字数:23366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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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完结文
《半子》《配婚令》 《古代贵圈/贵圈(古代)》《销“魂”账》《谁说京官有钱有肉?》
《女前辈(复仇)》 《嫁人?噗…》《和离?呸!》《“财主”姑娘》《闹红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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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赵熙之
作者大大全文存稿中,只开启了文案让大家先睹为快,还请继续关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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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零一】东风起 ...
  好大的雨!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势要将长安淹没。锋利闪电催赶着雷声,一阵阵捶击宫殿阙楼,李淳一感到地面都在颤抖。   
  深夜殿中除了她一个人也没有,如萤灯火飘飘晃晃,随时要灭。天冷得教人战栗,李淳一牙根酸痛,胃气翻涌。杂沓脚步声踩着雨水迫近,人,全是人……“轰隆”一声,惊雷当空劈下,殿门被数十只手一起推开。   
  光影憧憧,人面如魔,同汹涌雨气一道扑进殿内。李淳一想逃,但却被魇住一般动弹不得,连惊叫声都被遏在了喉咙口。数只手朝她伸来,暴虐拽过她单薄衣袍,将她扯出殿门。   
  “嘶啦”声伴随着被地上锐物划伤的疼痛骤然袭来,李淳一面目几近扭曲。暴雨淋透衣袍,黑乎乎的雨水灌涌入耳,一阵天旋地转,这无休无止雷雨声忽然消停了一瞬,紧随而至的却是如金属丝颤动一般的噪音,尖锐拖沓的耳鸣声盖过了雷雨声,却让她其他感官更加敏锐。   
  她被拖拽下龙尾道,长二十一丈的步道,数百阶蜿蜒而下,每一阶都又硬又冷。血腥气在潮冷空气中浮动,她想喊痛却无法作声,数只手撕扯着她的头发,血滴在黑漆漆的雨水里,晕开,再晕开……   
  头痛欲裂,耳朵几乎要失聪,呼吸潮湿而沉重,她睁开眼,模糊眼界中只有一座巍峨宫阙,雨夜里的灯晕圆一团,随风漂移。   
  飞翘檐角下铃铎“叮——叮——”作响,声音细碎缓慢,似响在飘渺雾中,就在李淳一意识将散之际,将她召回。   
  身体血肉模糊,疼痛撕心裂肺,李淳一痛苦喘息,努力回想,也只意识到自己将去往刑场,去见证某个人短暂人生的终结。   
  雨夜的灯极尽吝啬,子时风中蕴满阴湿。   
  她被拖进夹城,数只手倏忽松开,将她扔在了步道入口。如豆大雨倾倒而下,碾压得她近乎喘不过气,闪电扑下来,雷声轰隆隆,李淳一奄奄一息地抬头,只见得一层又一层的阶梯,却不见是谁在受刑。
  哀嚎厉鸣声直窜入耳,一只乌鸦落在她耳畔啄她的头发,她想往上爬,手刚攀上一级阶梯,那嘶鸣声却戛然而止。   
  血腥气汹涌而来,伴随着那一道迫近的,是一颗热烫人头。   
  血淋淋的头颅滚到她面前,有人追着跑下来,捧起那颗头,掏了两只眼睛给她,笑盈盈地说:“看和你的多像。”说着就要喂给她吃。   
  抵抗与挣扎都于事无补,眼珠子被强行塞进嘴里,铁锈般苦涩的味道盈满了胃腹,腥气令人作呕。李淳一于挣扎中睁开了眼,那颗被掏空了眼的头颅就在她面前,血被雨水刷尽,闪电发作之际,她终于看清楚了那张脸。   
  那张脸——是她自己。   
  几乎是同时,她呕吐了起来。
  胃腹强烈的痉挛颠倒夜日,颠倒阴晴,颠倒梦与现实。   
  车驾的巨大颠簸让她从未关好的车厢侧门跌落下来,车夫闻声一惊,旋即停稳车驾,回头一看,即瞧见了从车上滚进河边蓬茸堆里的李淳一。   
  李淳一的呕吐从梦里延续到了现实。痉挛让她脸色煞白全身发抖,像有人将手伸进她的嘴里,掏挖她的五脏六腑,无休无止。扒在地上的手青筋凸起,一根根分明,好像随时都会爆开,额颞血管突突跳痛,这一瞬,简直生不如死。
  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扑棱棱飞下来,落在她肩头,尖喙啄散她的发髻,一下又一下,悄无声息。喘息声终于平静下来,李淳一费力睁开眼,轻盈蓬茸落在她脸上,细碎又温柔。芦花开遍的时节,风过白浪起,灰褐色的鹈鹕扑腾窜出,京都的秋风里藏着一缕萧索三分温情,天是湛蓝的,生机勃勃。   
  酸涩黏腻的胃液污了她身上礼服,于是她坐起来剥掉这沉重外袍与鞋履,光着脚走到河边,俯身洗了脸。车驾在不远处悄悄等着,谁也没有过来,李淳一兀自洗完,惨白的脸被冷水逼出一丝血色,但周身虚汗都已经凉透,像从雨季里刚刚爬出来,潮腻得难受。   
  她步子有些虚,额头微热,是在发烧。独自回到车厢,她轻拍门板提示,车驾便继续往西,直奔京兆长安城。   
  李淳一有七年没回长安,上一次走时,凄风苦雨夜。如今游子返途,天朗气清,却掉入虚梦巢窠,算不上是什么好预兆。
  长安如牢,方方正正;坊墙林立,泾渭分明。暌违多年的都城,似乎一尘未变。   
  车驾行至朱雀门,同左监门卫兵①出示金鱼符,得核验后予以进皇城,再一路奔驰,即可见高耸阙楼,那是承天门。进得承天门,乃是旧宫城,如今仍住着她的亲人们。
  母亲、阿兄、姊姊、还有主父。   
  而她母亲,既是宫城的主人,也是帝国的执权者。   
  当年她母亲跟随她祖父打天下,最后排除万难接掌帝国大权,同样也继承了她祖父的铁腕与气魄,在位将近三十年,治绩斐然,几乎无可指摘。   
  如今这位威名赫赫的女皇也已垂暮,大寿在即,预备热闹办一场。被遗忘在封地多年的幺女李淳一,也因此终可回归。   
& &&&她刚进承天门,便被告知太极宫内这会儿正有一场击鞠(马球)比赛,前来贺寿的吐蕃人与帝国朝臣之间正斗得如火如荼,请她直接前往观看。   
  李淳一下了车,年长的随行侍女发觉她已将礼服换成了玄色道袍,卸去妆容、束起长发后,再无先前的狼狈。   
  她翻身上马直奔击鞠场。小内侍匆匆赶在她之前去报信,就在她下马之际,击鞠场观台上即报“吴王殿下到——”,皇储及连同几位朝臣和外使在内,都朝她看过去。
  场内鼓声激越,尘土飞扬,马嘶声不绝于耳,李淳一在一片嘈杂中进了观台,未见女皇,只有她姊姊李乘风坐在主位上。   
  她躬身行礼,李乘风抬头看她一眼:“坐。”   
  后面几个外使趁嘈杂交头接耳,议论忽然到来的吴王;帝国朝臣们亦是各怀鬼胎,然都闭口不言,目光若有若无扫过李淳一的玄色道袍。   
  李淳一刚刚落座,即传来腾腾鼓声,以贺帝国骑手们击球入门。   
  帝国朝臣们面露喜色,外使却个个皱眉不服。飞扬了许久的尘土终于平静下来,马蹄声也渐渐歇,为帝国击进制胜一筹的那一人,骑马前行了两步。   
  内侍宣布比赛结果,他没有走得更近,只下马微微躬身行礼,接受了嘉奖。   
  “此乃我大周中书侍郎也!”某白须朝臣指着那人同外使如此说道,言下之意“我朝文臣入可运筹帷幄,出可安边护国,仅文臣出战即能击败尔等蛮夷”。   
  李淳一听出了其中炫耀意味,她眯了眼看向偌大击鞠场,在这后面是大片植林,各色树木蓊郁,春日里是桃花开遍粉霞接天,此时层林尽染一片红云,热气腾腾。   
  臂上系着红巾的中书侍郎,似乎在看她,但面目被护盔遮了,看不明朗。   
  “喜欢吗?”身侧的李乘风看着大周的骑手们,开口问了李淳一,又道:“陛下想让你从中挑一人,将婚事定下来。”   
  “姊姊,我出家了。”李淳一抬起玄色袖袍,一双明眸带着笑意看向李乘风。   
  “出家?”李乘风无谓笑了笑,侧过身罔顾身后的一*QUN*人,抬手就捏住了李淳一的双颊:“这样好看的孩子,怎能出家呢?不可以。”她面上带笑,下手却一点都不温柔,李淳一痛得要命,但也弯起眼尾来附和她。   
  实际上在多年前,已是少女的李乘风就这样对尚是幼童的她下过手。那时李乘风狠命窜个子,比她高了一大截,在朱明门与两仪门之间的横街上,忽然俯身用力捏住她一团稚气的脸,笑盈盈却又咬牙切齿地说:“真是好看,眼睛同你阿爷一模一样。”   
  她以前不懂其中微妙,只觉得疼,长大后明白了其中微妙,仍觉得疼。   
  李乘风倏地松手,看向大周骑手们,凤眸敛起,特意强调:“总之这些人中你选一个,不过中书侍郎,不行。”   
  她言罢起身,对身后吐蕃外使的态度不冷不热,甚至带了些微妙傲慢。待内侍宣告比赛结束,这秋日下午热腾腾的活动即走到了尾声。
  李乘风走,李淳一紧随其后,就像许多年前一样。   
  “今日击鞠陛下本要出席,但头风犯了,这会在内殿。”李乘风边走边道,“你既回京,就回我原先的府上住着,好好玩上一阵。”   
  李乘风言语间已然安排好了一切。自太子犯事被废,其一跃成为皇太女,俨然是帝国下一任继承者。接掌帝权需要魄力与能力,她行事风格与女皇极为相似,狠辣程度甚至青出于蓝。如今女皇频频为风疾所困,储君李乘风自然也顺理成章替帝王分担政务,她忙得分明没空顾及幺女的吃住,却要叮嘱她住到她原先的府邸上。
  李淳一知道这不是出于“长姊对幺女”的关心,李乘风只是想掌控她。   
  于是她又不厌其烦地重复:“姊姊……我出家了,住观里方便些。”她头发束着,白净面容上连妆也没有,看起来倒真像是清心寡欲的女冠子。   
  李乘风眸光无波,手忽然伸过去探她额头,声音稳淡:“道士非要住到观里去吗?”   
  李淳一被她按着脑门,老实交代住处:“兴道坊至德观。”   
  李乘风倏地收回手,下了结论:“你在发热。”她罔顾李淳一的废话,侧过身与同行一名男子道:“送吴王回府。”言罢领着一众人往中殿去,直到消失在庑廊尽头,也没再回头看一眼。   
  李淳一身边的青年男子恭敬开口:“殿下请——”   
  这男人的衣着不是内侍,也不是朝臣,能如此堂而皇之着**出入宫廷,很可能是伎人或男宠。
  李淳一没兴趣也不打算理会,自顾自往前走。日头西沉得愈发厉害,仿佛要藏到阙楼后面。旧宫城的日落看起来十分壮丽,与她梦中的宫阙不太一样,只有铃铎声是一致的,“叮——叮——”不慌不忙,飘渺如雾。   
  女皇一手缔造了这盛世,浩大的新宫城正在东北角龙首原上如火如荼地筑建,似乎预示着帝国将走向更繁盛的明日。   
  李淳一在这满目繁荣中伫足,漆黑乌鸦落在她肩头,烈烈东风翻卷她的袍角,熟习天文的她知道,黑夜将至,长安城也很快要变天。她惧怕的黑夜和雨季,将携手而至。
  内侍将马牵来,她转过身,只见那年轻男人还在,忽伸手往他袍上贴了张符,神叨叨又十分客气地说:“送你符箓,辟邪长命,请勿再跟。”那男人一愣,她却已翻身上马,策马朝承天门疾驰而去。   
  她肩头的乌鸦霎时飞起,阴阳怪气的哀鸣声响在承天门上空,而此时长安城的闭坊鼓声也终于敲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某中书侍郎V:听说我被排除在外了?恩?
  ——*——*——
  ①左监门卫:是南衙十二卫之一。“监门卫”顾名思义主要职责守门看门,一般是“左判入,右判出”,所以还有个右监门卫。
  ——*——*——   
  开新坑啦,老客新客都拍手欢迎,顿首顿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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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零二】食血肉 ...
  李淳一预测到的这场雨,在夜幕垂降时携浸人秋意徐徐到来。   
  道观上了年纪,走廊里的陈旧地板被细雨悄然洇湿,后来雨点骤急,积水一时下不去,走廊里便湿嗒嗒一大片,行走时每一步都踏着潮冷。   
  屋外雷雨交错,间或有几声鸟鸣,夜风时缓时急,走廊里的灯也被折腾灭了。   
  李淳一浑身乏力,伏在软榻上,空气里浮动着药味。白日里摔下车遭遇伤痛,夜晚拉下衣袍抹完药,却无法缓解这持续的恼人低烧,连意识也混乱。潮气泛滥,一盏灯柔柔弱弱地亮着,李淳一半梦半醒间,甚至错以为自己泡在雨季的古桐林里。   
  夜晚迷幻,梦境潮腻。屋外走廊里响起脚步声,愈来愈近,最终在李淳一门口停下来。道观厢房的门有些年头,被推开时声音老旧,但混在夜雨声中,也不至于吵醒梦中人。
  那身影跨进门,室内灯苗便随气流跳晃,直到人在榻旁止步,这才消停下来。颀长身躯挡掉了大片灯光,李淳一的身体便隐在了阴影中。她的脸埋在散开的长发里,只有光洁的背裸.露在空气中,一对蝴蝶骨伴呼吸声起伏,皮肤上一层散着隐约药味的薄汗,又湿又凉。   
  来人一身单袍,还携着深夜雨气,但从容齐整,连发丝都是干燥的。他在榻旁坐下,手抬起来便能轻易触到李淳一的脊背,但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抓过搭在李淳一腰间的薄毯,往她脖颈的方向拉起。   
  那毯子覆上李淳一脊背的同时,他俯下.身,唇瓣几乎贴上了李淳一的耳朵。   
  气息盘旋入耳,李淳一痛苦睁开眼,但还未来得及坐起,对方便贴着她耳朵低语问道:“听闻殿下需要男宠?”   
  语声终止,然气息犹在,继续招惹她耳窝脸侧,鼻尖甚至蜻蜓点水般掠过她凉凉皮肤。就在李淳一想努力摆脱那热气时,一只干燥热烫的手却隔着单薄的毯子握住了她后颈,手指没入汗湿散发中,指腹温柔却又强势地摩挲她的皮肤。
  李淳一忍不住颤栗了一下,肩头微微缩起,连呼吸也愈发沉重。她无法辨别对方的脸,只知此刻他们彼此挨得很近,而那气息是秋夜里相当莫名的桃花气味。   
  她状况很糟,低烧令人迷乱,甚至难分辨梦与现实,然对方却不厌其烦地纠缠。   
  李淳一短促补了口气,借着昏昧灯火,她用余光瞥到一张模糊假面。那金箔面具几乎遮掉了他大半张脸,却掩不住挺拔鼻梁与漂亮唇形。   
  她几乎喘不上气,想要侧头看清楚他的脸,但后颈压力却制约了她的动作。他忽扳过她的脸,迫她看向自己,眸光则纠缠她双目不放,鼻尖交触,唇瓣几乎要碰到,彼此气息相撞,短兵相接中他用压制的声音追问她:“臣可是够格成为殿下的男宠?”   
  李淳一喉间似被锁住,连声也发不出,金箔面具下的那双目,她终于认了出来。她本能地要往后退,却更是动弹不得。对方仿佛看不够她,似要在这雨夜里将她这些年的变化彻底看透。两人间气息不断升温,呼吸声愈发急促,屋外雨点也骤然转烈,李淳一脑海深处的记忆再一次翻涌上来,嘶哑声音逼到喉间之际,顶上惊雷乍响。
  伴着那撼地雷声一道扑来的是栖在顶梁上的乌鸦,黑漆漆的身影俯冲而下,尖喙狠狠啄向男子后背,深入皮肉毫不留情。血腥气在一瞬间漫开,灯台火苗猛烈地跳动了一下,男子倏忽坐起,乌鸦却稳稳落在灯台旁,严正以待,随时准备扑向对方。
  整个过程中,李淳一趴着没动,她敛眸又睁开,本打算挣开对方钳制,然而对方的手却始终控制她的后颈。哪怕遭遇方才这样的意外,哪怕皮肉被啄开,对方却根本没有因此而动摇。他仍从容坐于榻上,掌控着主动权。   
  他一直都是如此,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失过手。   
  李淳一头痛欲裂,但她哑声开口:“宗相公。”   
  “臣在。”   
  “能拿开手吗?”   
  请求才刚提出,他干燥热烫的指腹便抵住她枕骨下的风池穴揉了一下:“殿下觉得不舒服吗?”   
  手温妥帖,力道适中,且凤池解头痛,但李淳一觉得“不舒服”。于是她倒抽一口气:“疼。”   
  “是吗?”他眸光微垂,又问:“殿下在发热吗?”   
  “恩,所以宗相公来错了时候。”李淳一语声变缓,低哑嗓音里压制着情绪。   
  “来错了吗?”他轻声反问,又不容置疑道:“殿下雨夜因病卧榻,周围却一个信得过的人也没有,如此境况,若有人欲图谋不轨,殿下只会像方才那样无能为力。”他略略低下头去,亲切又缓慢地说:“只有臣能保护殿下。”   
  说话间他抬手握住脸上假面,缓慢移开。那张脸随七年时光变迁,到如今却仍然璀璨夺目,教人移不开眼。且时间将他眉目养得愈发温润无害,仿佛是谦谦君子进退有礼,但没人知道,这皮相之下,藏着一颗怎样的心。   
  金箔面具落地,声响逢屋外闪电,激怒了灯台旁的乌鸦。漆黑影子一瞬跃起,然还没来得及啄人,就旋即落入了敌手。
  他的力量与速度都惊人,将其翼钳在手中,下手没有半点犹豫。   
  乌鸦只通主人之性,对陌生来者时刻戒备,遂出其不意俯头猛啄其手。伤口很深,皮肤上血液飞快涌出,滴落在榻上,但他却没有松手。   
  似乎越疼痛,反而越有力量。   
  他手背上分明青筋暴凸,但面上却浮了半分淡笑,更温声与气呼呼的乌鸦道:“既已尝了我的血肉,又何必再如此咄咄?”言罢他几乎要折断它双翼,却闻得一声“住手”传来。   
  “宗相公,适可而止。”   
  他应声松手,乌鸦避到一旁,然他手上鲜血却不断往下落。带着腥气的,又有些铁锈味,或许还混杂着一丝隐秘桃花气,落在榻上晕开,于黯光中绽出花来。   
  一滴血擦着李淳一的鼻尖滴落在她散乱的头发里,随后那只手垂下来,带血指腹擦过她的唇角,血腥气便随之涌来。   
  她因病发白的唇变得艳丽,只听得对方有耐心地问道:“殿下可也要尝尝看?”   
  李淳一却抿着唇翻过身,只留了个背给他。   
  她看一眼角落里受伤的乌鸦,道:“宗相公先前所言并非一无是处,我初回长安,的确鲜有人值得信任。但你弄伤了它,我眼下能仰靠的力量便又少一分,宗相公说可以保护我——”她有意识地阖上双目,又睁开:“我是很容易轻信别人的人,你可不要食言。”   
  “绝不。”他俯身理她被虚汗浸湿的头发,她也安安静静地接受,似乎方才这些求援与许诺,都是信誓旦旦,都是十足真诚,至于是否有虚情是否有假意,只有各自心知肚明。   
  这之后李淳一合上眼,睡了很久都没有翻身,自始至终她都以背示人。灯油缓缓燃尽,夜雨也悄悄停了,室内只剩下呼吸声。薄毯下的身体因为发烧不断出虚汗,呼吸沉缓,肩膀微微起伏。
  夜深人静,他伸手至里侧探她额头,光滑触感下是即将平复的体温。这场影响她状态的风寒或许快要结束,他似乎更愿看到她生机勃勃的模样,而不是毫无反击之力的痛苦样子。   
  他收回手,发觉屋外走廊里的灯不知被谁点亮,竟有几缕光线照进来。他于黯光中起身下榻,却又转过身,掖好她身上毯子,这才直起身打算离开。   
  恰这时,他又看见了乌鸦,乌鸦亦看见了他。他长指移至唇中央,竟是对乌鸦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回头看一眼床榻,这才像个合格男宠一样,在侍奉对象入睡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脚步声轻缓,走到门口打开房门,有些许风涌进来。就在他关上房门之际,李淳一却于黑暗中睁开眼,舌尖缓慢地舔了一下唇上已经干涸的血液。   
  她烧将退,雨夜也要结束,过不了多久,鼓声就会从承天门开始响起,街鼓紧随其后,坊门按次第打开,晨光将慷慨地铺满整座都城,所有人都会被唤醒。   
  舌尖上的腥气渐渐消失,铁锈般的苦涩味道返潮一般强烈起来。   
  这味道,其实她是尝过的,一模一样的味道,来自同一个人,他的名字唤作宗亭。   
  七年前他不过是尚未弱冠的白衣国子监生,但如今他是高贵门阀世族的继承人,亦是独当一面的朝廷要臣,执掌帝国政令核心中书省,位次仅低于中书令,是为中书侍郎——   
  虽为中书省副官,却已是紫袍宰相之位,时人尊称为“相公”。
作者有话要说:  
  某中书侍郎V:我可不会学公公以前的男主卖萌,他们都表脸。你们以后就会明白我其实是最正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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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子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 00:13:38   
  全部搂住!收下!趴地!顿首顿首!!!
  另外正常更新时间是白天,出现今天这样凌晨更新的情况一定是我脑子抽了…别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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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零三】演幻方 ...
  雨后黎明格外清新,街鼓声与道观钟鼓声此起彼伏催人醒。   
  角落里的乌鸦低沉鸣叫,似乎因双翼损伤而感到痛苦。李淳一睁开眼,伸手取过铜罐给它,里面还有些食物,足够它吃上一会儿。晨光肆无忌惮爬上床榻,让人无法继续安睡,李淳一裹着毯子坐了起来。   
  烧退了,身体干燥又凉。她取过袍子穿上,下榻时回头看了一眼,褥面上血迹斑驳,提示昨晚一切并非梦境。宗亭的确来过,弄伤了她的乌鸦,还将金箔假面留在了这里。李淳一俯身,捡起了地上那只假面。   
  时间催生出很多东西,包括这假面。久别重逢,各怀鬼胎,就譬如各自戴上假面,骗人欺己。   
  李淳一将假面丢进妆奁,敲门声随即传来。   
  来者是至德观的常住道人,道号司文,三十来岁,是个面目清秀的女冠子。   
  李淳一的随行侍女就跟在司文身后,此时正捧着漆盘候在门口。漆盘上叠放着干净齐整的亲王礼服,与先前被胃液污了的并不是同一身。   
  显而易见,这是从宫城里送出来的新物。   
  司文道:“昨晚便送到了,说是圣人今晚设宴,请殿下赴宴。”她说完接过侍女手中漆盘,吩咐道:“殿下尚未洗漱用饭,去准备吧。”   
  打发走侍女,司文将漆盘放在凭几上。李淳一坐在几案后,抬手摸了一下那衣料,忽问司文:“练师①有话要同我说?”   
  司文遣走侍女正是为此。她道:“昨夜是太女遣人到观中送礼服,那人欲单独见殿下传话,但被道长拦下了。”   
  李淳一问:“来者是哪个?”   
  “来者是太女府上的一位幕僚,据闻近来十分受宠。”司文说得含蓄,实际是指李乘风的所谓男宠。   
  李淳一忽然想起昨天傍晚想要送她去太女府上的那个男人。   
  李乘风明知道她发热体弱,雨夜里却遣男宠前来。打算单独见面传话?这其中的心思不太好猜,但李淳一知道,送礼服也好探病也罢,都是借口。   
  她骤抬眸,又问:“昨日可还有其他人来过?”   
  “没有了。”司文眸光中没有半点隐瞒,这应是她所知道的实情了。   
  那宗亭的到来又如何解释?不从大门进,难道翻墙入?可他昨夜似乎干燥清爽得很。至德观是女观,晚上闭门后便谢绝男客,宗亭避开耳目悄无声息地进来,并不是太轻易的事。
  但他为何要来?   
  李淳一短促闭目回想一番,昨夜他前后态度很是不同,起初戴着金箔假面时的狠戾模样差点吓到她,摘去面具后则又是一番姿态。   
  他伪装成陌生人前来吓唬她,又说她“因病卧榻,周围无人可信,若遇人图谋不轨,便无计可施”,分明是警告。好像倘若他不来,就会有心怀不轨的人前来,且后果严重难以估量。   
  因此他移去假面,流露虚无缥缈的温情,给出信誓旦旦的承诺。他低着头同她说“只有臣能保护殿下”的那一句,李淳一仍记得十分真切。   
  她下意识舔了一下唇角,忽听司文道:“观中如今也未必太平,殿下可是要多作些防备,或是避一避?”   
  李淳一移开那礼服,将她推演幻方②的盒子搬上几案,似乎并不害怕,只说:“避无可避,要来的总会来的。”   
  司文看她低头推演的幻方已达百数,繁复细密,变幻莫测,遂问道:“殿下推演幻方之法,是贺兰先生所授吗?”   
  李淳一思路骤停,抬首回说:“不,另有其人。”   
  司文只知她在江左封地这些年,是以青年名士贺兰钦为师,没想到还另有师傅。幻方是孤独的算学游戏,不便打扰,司文遂识趣离开,只留她一人沉迷这数字变幻。   
  秋日天光渐短,临近傍晚时天阴了下来,东风刮得很是恣意,似乎明日又要变天。年轻女冠们在日暮前忙着收符章,晒了一天的符章已经干透,每一张在俗世人眼里都显得神神秘秘。   
  李淳一练完功,换上亲王服往宫城去。她很久没见女皇陛下了,甚至不太记得那张脸。女皇不太喜欢与她亲近,只扔一座空荡荡的偏殿给她,拨几人照料起居,也不带她念书,完全放任自流。而那时她李乘风与阿兄李琮,早已入东宫馆阁学习,似乎再长几年就要成为国之栋梁。
  她到十几岁才勉强入了国子监,与门阀世族家的子女们同窗。   
  国子监的生活短暂,谈不上十分愉快,但也不能说一无是处。如今回想起来,那大概是她人生中最恣意的时期,不过都过去了。   
  长安傍晚街景显得匆忙,到处都是在闭坊前赶着回家的人。红衣金吾卫骑着高马腾腾而过,即将开始夜间都城的警备与巡防。   
  这时李淳一的车驾也驶进了宫城。承天门外东西朝堂,为中书、门下二省,是最接近帝国权力核心所在。继续往里,是外、中、内朝,格局规整泾渭分明。途中可见忙着点灯的小内侍,宫灯必须在规定的时辰内全部亮起,风雨无阻。
  晚宴所在两仪殿,已算是内朝,女皇习惯在这里宴请*QUN*臣。今日晚宴,请的是昨日赢得击鞠比赛的大周骑手们。昨日吐蕃人遣出的皆是强劲骑手,因之前战败给大周,本想在击鞠赛中赢回一口气,可最终还是输了,且还要被大周朝臣嘲笑“吐蕃所谓精英骑手连大周文臣也打不过”。   
  击鞠是危险的游戏,但尚武的大周人嗜之如蜜糖。   
  让吐蕃人自取其辱的骑手们,是今晚女皇嘉奖的对象,也是供她挑选的成婚对象,因此,这宴会的动机显得耐人寻味起来。   
  “殿下来迟了半刻钟。”熟悉声音在李淳一身后响起,声音主人正是“不在被选择之列”的中书侍郎宗亭。   
  他往前一步,与李淳一并行。   
  李淳一好像不在意迟到,拢拢袖说:“相公走路没声,真是吓了我一跳。”   
  “殿下这么好吓唬吗?”   
  “本王胆子一向不大。”李淳一说。   
  宗亭不以为然地笑道:“殿下这些年没长个子,不好好吃饭吗?”李淳一这才意识到他长高了不少。七年前他不过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现在她只勉强够到他肩膀。   
  “本王不矮,是相公太高了。”李淳一仍拢着袖子。   
  两人都走得不着急,好像因为“身边反正有个垫背的”所以根本不在乎迟到。   
  外面夜风凉凉,两仪殿内却歌舞声不歇,甚是热闹温暖。主位坐着女皇,东西两边分开坐着太女李乘风和骑手们,中间圆地毯上,高昌乐工正奏琵琶曲,叮叮咚咚即将收尾。   
  他二人进殿时,乐声刚歇。一番行礼免礼声之后,李淳一终能抬头看一眼女皇。七年前她头发漆黑如墨,但如今已是花白。   
  “怎来得迟了?”、“儿臣估错了时辰。”、“那罚你舞个剑吧,琵琶拿来。”女皇言罢,内侍即将琵琶递过去,同时又有内侍将剑递给李淳一。   
  她舞剑,女皇亲自伴奏。铮铮声响,女皇才是舞剑节奏的控制者,李淳一只有配合的份。不仅舞剑,在所有的事上,都是如此。她不需要有想法,乖乖地服从与配合就是正理。虽然看上去女皇对她一直放任不管,但女皇的掌控欲,绝不亚于她姊姊李乘风。   
  舞剑全程,都在女皇的掌控与注视下。女皇以前也看她舞过剑,七年过去了,这幺女剑越舞越好,女皇甚至隐约察觉到了这其中被悄悄按捺下的锐利与锋芒。   
  与其说是罚,不如讲是试探。李淳一收剑躬身,女皇也将琵琶搁置一旁,道:“坐。”   
  李淳一应声入座,她对面的小案后,坐的正是李乘风。而李乘风右手边的位置,依次坐着宗亭等三人,她右手边也同样坐着三个人,皆是昨日上场的骑手。   
  这其中李淳一只认出三个人,中书侍郎宗亭、左千牛卫中郎将谢翛、还有一位起居舍人宗立,是宗亭的从弟。   
  共同点是,他们都是她的同窗。   
  不同点是,其他人都安安分分用餐观舞,只有宗亭隔着两丈远用唇语同她说话。他说的是“离他们远点”,而要命的是她居然看得懂。   
  有些默契就像本能一样难弃,于是她张了张嘴,用唇语回敬“本王不懂”。   
  对于不爱闷头吃的人而言,如此宴会无趣至极。事实上这样的无聊场合有许多,譬如国子监以前毫无新意的讲学集会,老夫子一讲便是一两个时辰,令人昏昏欲睡。她曾和宗亭在集会上隔着很远的距离讲唇语,甚至用唇语下完过一盘盲棋。
  以前集会人多,但今日人少,明目张胆用唇语交流太显眼。李淳一讲完那句便不再开口,只低头喝了些羹汤,期待宴会能早些结束。   
  她案上的一碗素羹汤几乎全部吃完,其余菜品则一动也没动。就在舞乐声暂告一段落之际,对面的李乘风问她:“那罐烩肉不合你胃口了吗?你小时候分明很爱吃。”  
  李淳一回说:“姊姊,我如今不吃肉了。”   
  “荤腥不沾?”   
  “恩。”   
  “可你方才喝的那碗素羹,是加了肉汤的,不要紧吗?”
  李淳一的唇角不起眼地压了一下,但随即又笑道:“不要紧。”她看向宗亭,轻轻张了下逐渐变冷的唇,是一个“走”字。然宗亭稳坐着不动,不慌不忙饮尽了面前的酒。
  李淳一胃气翻涌,她自觉等不到宗亭回应,打算起身告退之际,宗亭却稳稳当当站了起来,在这时充当了谏官,不急不缓道:“陛下,明早还有朔日大朝会,实在不宜休息得太迟。”   
  女皇淡笑,饮了一口酒,终开金口:“那就散了吧。”于是她起身,几个内侍紧跟其后,诸人连忙恭送。   
  女皇走后,李乘风亦带着内侍打算离开,但她刚走两步,又折回来,凑到李淳一耳边道:“听姊姊的话,别在中书省过夜。”她说完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宗亭,神情寡淡地转过身,便带上人回东宫去了。
  几位臣子各自结伴离去,唯宗亭与李淳一还在原地。他们还未走远,李淳一忽然转过身直奔廊庑尽头,最终在高耸的槐柳树前停下,弯下腰呕吐了起来。
  那呕法似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只有瘦骨嶙峋的手扒住粗糙树皮,借着树干支撑自己的身体。夜风里她大口喘气,有胃液溅到袍角上,空气里都浮动着酸涩气味。她阖了下眼放缓了呼吸,宗亭已是走到了她身后。   
  “这么多年,臣还以为殿下呕吐的毛病早已经好了,看来没有啊。”他缓缓说着走到她面前,摸出帕子伸手过去擦她的唇。带了一点潮气的夜风轻卷他的袍角,与他的动作一样温柔。   
  宫灯黯淡,这夜没有月亮。他擦完俯身,盯着气息未定脸色惨白的李淳一,单手握住她颤抖的肩,很是笃定地低语道:“殿下的病不在胃里。”   
  手往下移,按在她起伏不定的心口:“是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某中书侍郎V:ho!不让你在中书省过夜?   
  ①练师:唐对男女道士的尊称。
  ②幻方:组合数学研究课题之一,起源被认为是河图或者洛书,定义是在一个由若干个排列整齐的数组成的正方形中,图中任意一横行、一纵行及对角线的几个数之和都相等,具有这种性质的图表,称为幻方。
  幻方的特点是需要大量的计算,并且变幻莫测,越高阶越复杂。
  其实在射雕英雄传里,黄蓉在瑛姑那解的题目就是一个非常基础的3阶平面幻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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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首顿首,全部收下!太感谢啦!尼们都是小天使!么么么
04、【零四】金钱蒲 ...
  心病难医,尤其经年累月拖成大疾,更是难上加难。李淳一是合格的道家子弟,天文历法、符箓经文、医理单方皆有造诣,但对自己的毛病束手无策。   
  治无可治,就藏起来。她藏得一直很好,可回了京便原形毕露,吐得一塌糊涂。   
  风过柳梢头,悉悉索索。李淳一心口传来隐隐压力,隔着初秋袍服能感受到一点手温,宗亭靠她很近,肩膀随时可以借给力气透支的她倚靠,不过她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于是抬手摘了一片叶子,后退一步转过身,低头吹响了薄薄叶片,不满意地说:“长安的树叶吹起来还是这么难听。”   
  她言罢大步跨上台阶,庑廊下恰有一队卫兵经过。卫兵停下来同她行礼,领头朗将道:“末将奉命送吴王出宫,夜已深,殿下不宜在此久留。”   
  “知道了。”李淳一说着又转头,指了宗亭道:“不过那个家伙难道就能留在内朝过夜?”   
  朗将瞅见宗亭,懵了一下:“宗相公也要一起走的。”   
  “宗相公。”她隔着三丈远对他说话,“你也该走了。”说完兀自走出去好些路,才听到宗亭跟上来的声音。她略略回头看了一眼,黯淡宫灯下见宗亭低声同朗将说话,朗将一脸的心领神会。   
  在宫里安插心腹,是本事,不过权臣都爱玩这套,不稀奇。   
  李淳一下了台阶,走得很快。空气越来越潮了,她不想淋雨。卫兵将他二人一路送到承天门,核验鱼符后开门出宫城,非常顺利。   
  门再次关上,李淳一站在门道外,抬首一看,黑夜里巍峨阙楼好像几十年如一日的老样子,但是分明又不同。   
  “晚上进出宫城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容易了?”、“出易入难。”、“噢。”   
  不,其实是一样的。只要门打开,不管是出是入,宫廷的危险就会多一分,不然她那位废太子兄长,又怎能挑起元平年那场政变呢?   
  李淳一拢袖转身,却不往前迈步。前面是承天门街,此街同她所在的横街交汇西侧,即是中书外省。   
  李乘风“别在中书省过夜”的临别警告在耳畔回响,李淳一弯了弯唇角,豆大雨点便突袭下来。   
  由疏转密,由缓至急,讨厌淋雨的李淳一拔腿就往横街那边的官署跑,她往东,但一只手却突然伸过来将她拽往西边。待她气息初定,人已是站在了中书外省的庑廊下。只喘够了气的工夫,地上就已湿透,顶上汇聚的雨水如流线般顺檐角飞落,耳房值夜庶仆闻声打开窗飞快地朝这边瞅了一眼,见是宗亭,转瞬又飞快地关上小窗,不闻不问。   
  李淳一见那扇窗被关上,抖落抖落身上雨水:“庶仆避得这么快,莫非视相公如猛虎?”   
  “殿下看臣像猛虎吗?”宗亭背着手往东侧楼梯走,李淳一紧随其后。她回“说不好”,又瞥一眼庑廊北侧公房,此时灯火通明,留直官员仍在忙碌。此处是帝国政令的草拟与决策机构,事务繁重,不过长官倒似乎一脸轻松。他停住步子,下意识将手伸给李淳一,是要带她上楼。   
  狭窄楼道一片漆黑,李淳一将手伸过去,跟他往上走。行至拐角处,李淳一差点以为这楼梯是在国子监,而他们是深更半夜偷偷去阁里寻书,并非去什么中书省公房。
  然光亮就在出口,再往上走两阶梦就醒了。   
  楼梯东面一扇门,推开便是中书侍郎公房。虽然中书省最高长官为中书令,但中书令往往在禁内的中书内省办公,中书外省的常驻长官则是中书侍郎宗亭。   
  李淳一脱掉潮湿鞋履,摸黑要往里走,宗亭握住她手臂拦了一下。李淳一于是待在原地,等他点起烛台,四下看了看,这才走了进去。   
  不过是皇城内的一间普通公房,毫无特色,外面的树一贯的高,从窗户伸出手去就能摸到湿漉漉的树叶,夏天草木最蓊郁时,坐在窗边甚至会觉得阴凉。往边上走有个小间,可供休息,李淳一抬手拍拍门板,若有所思皱了皱眉,摸出一张潮湿的符章来贴了上去。   
  “殿下是在装神弄鬼吗?”、“怎么会?本王是为你好。”她言罢看看那扇门,煞有介事地说“这里曾死过人哪”,随后兀自走到案几前跪坐下来,阴测测地评价“中书外省的风水好像不太妥”,言罢眸光迅速将长案扫了一遍,最后落在一只排演幻方的盒子上。   
  九九八十一子,不算多也不算少。潮湿的手指探进去扒拉了两下,头也不抬:“相公还在推演九九图?”   
  宗亭在案对面坐下,看她灵巧纤长的手指在盒子里翻动标着数的小木块,也不打断她。   
  可她却说:“知道姊姊临走前同我说了什么吗?”她顿一顿:“她讲不要在中书省过夜。”又说:“雨停了本王就会走的。”   
  “殿下要当乖孩子臣绝不阻拦。不过殿下是何时开始对太女言听计从了呢?”   
  “从小到大。”她仍低头排演木块,却另起话头:“相公的手伤还疼吗?”   
  “怎么会不疼?殿下没受过伤吗?伤口不会一朝一夕就好。”他当着她的面打开小屉,开始换手上的药。几句话明明说得直白,却好像另有所指。   
  李淳一不理会他话中深意,继续排演幻方。楼下这时传来一些说话声,听不太清楚,总之小小地热闹了一阵,李淳一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十分了然:“公厨给留直官送吃食。”说着低头咬住纱布打了个结,又问她:“殿下方才吐了个干净,可要吃些东西?”   
  “不吃。”她语声固执,忽瞥了一眼砚台边上的一盆金钱菖蒲,那几乎算得上是无趣公房里的唯一点缀。这种东西没有养成庞然大物的风险,小巧可爱,香气文雅,一只手就可以盖住,她曾经因为喜欢兴冲冲地种了一盆。不过后来她离开了长安,就再也没有养过菖蒲。   
  “看它眼熟吗?”他捕捉到她神色转瞬即逝的变化,将那盆长了很多年却依然小巧玲珑的金钱蒲移到了案桌正中央。   
  李淳一抬头注视它半天:“它又没有脸,我要怎么认它?”   
  “殿下真是薄情典范。”宗亭寂寥地笑了一下,“自己亲手种下,却一走了之说不要就不要。那年天冷,又下了很多雨,你将它丢在国子监,差点就死了。”   
  “我有些想起来了。”李淳一认真地看看它,“所以之后一直是宗相公在养?我依稀记得宗相公那时候去了边地任职,莫非将它也一道带去了吗?”   
  七年他经受历练、仕途辗转多地,难道还随身带一只盆栽?   
  “怎能不带?若我不养,它就只能死了。”他说得一本正经,措辞唬人:“我对殿下的物件,可是一贯的长情。”   
  “我信。”李淳一低头继续排演木块,语气诚挚:“相公说什么,本王都信。所以本王想问一件事,请相公慎重回答我。”   
  宗亭眉棱骨轻挑了一下:“问。”   
  外面雨声渐缓,楼下也安静了。皇城内醒着的人寥寥,灯也都一盏接一盏地熄灭。李淳一停下手中动作,拈了一只木块悬在盒子上方,抬起头不急不缓问宗亭:“为何陛下会突然召我回来,当真只是因为大寿吗?”
  女皇素来不爱办寿辰,今年却说要大办,且还借此机会将她召回,有反常态。她心中有一些揣测,但她想听听宗亭的说辞。   
  “皇夫身体每况愈下,据说已难回天,陛下之所以大办寿辰,大约有为他冲喜的意思。而大寿之际召殿下回来,臣也觉得没什么不妥。”   
  他讲得轻描淡写,李淳一听完不置可否,手中最后一只木块终于放进了盒子里。她缓慢将盒子转了一圈,正面呈给宗亭:“排完了,请相公算一下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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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亭没有算,他知道这结果一定对。不论行列、对角,她肯定已经心算妥当才会给他看,她有这样的把握。   
  以前她到国子监,他教她最简单的幻方推演办法,那时只有九个数,变幻有限,后来她自己推演,数字越玩越多,且乐此不疲,很快就显出青出于蓝的架势。而如今他确定,她是真正的青出于蓝了。   
  九九图他推演了很长时间,但现在她只花了一顿饭的工夫便将其中一种完整呈现,这期间甚至还一直分心与他说话,这意味着她已经玩到更高阶,且心算和记忆都超**,九九图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了。   
  李淳一仍保持跪坐姿态,双手按住幻方盒,眉头轻轻地皱了皱。   
  “怎么了?”   
  她上身前倾,压低声音一字一句说:“腿、麻、了。”言罢抬头看他,声音更低,几乎是用唇语吩咐道:“你抱我起来。”   
  宗亭眸光紧盯住她,她便回盯:“本王想去里间休息一会儿。”   
  宗亭绕过案几,俯身将她抱起来,他袍服上的桃花熏香便瞬间盈满她的鼻腔。这怀抱有力却温柔,是成年男子的胸膛,而非七年前那个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有欠坚实的胸膛。   
  李淳一的手自然环住他的脖颈,指腹却触到他的喉结,她不太避讳这触碰,那喉结在她指腹下的每一次轻动,她都可以清晰感知。他皮肤很热,对她来说甚至有些烫,这与七年前几乎是一样的。   
  “殿下在摸我吗?”   
  “没有啊,是不小心碰到了吧。”李淳一挨他极近,说话时气息就在他颈间萦绕。她借着黯光细细观察岁月带来的一切变化,闭眼轻嗅了一下这潮湿隐秘的桃花气味,声音微哑:“相公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指腹下喉结轻滚,李淳一忽然凑过去,指腹移开,柔软的唇便触到他的喉结:“这样吗?”   
作者有话要说:
  某中书侍郎V:占我便宜   
  -----   金钱蒲是一种小菖蒲,非常小,几乎长不大的即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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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顿首顿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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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零五】大朝会 ...
  李淳一的举止虽没有更近一步,甚至将唇移开了半分,但鼻尖仍擦碰他颈间皮肤,气息令人觉得有几分暖,更多的则是麻酥酥的痒。宗亭抬脚踹开了通往里间的门,门上的符章颤巍巍要落,却被李淳一伸手抓住。   
  “重新贴好。”她说。   
  “臣抱着陛下,又如何腾出手来贴?”宗亭垂眸睨她一眼,继续往里走,连灯也不点,径直将李淳一放在了榻上。就在李淳一打算坐起时,他却将双手撑在她肩侧,俯身看黑暗里的她。   
  李淳一蜷躺在榻上,回盯着他,手里紧攥着符章,声音低哑、语气则显出一丝神秘:“符章掉了可是会出事的。”   
  “符章不重要。”他像看蛰伏将醒的小动物那样看她,“殿下知道臣不信这些,何必拿这些把戏来唬人呢。嗯?”鼻音稍稍拖长,身体再往下低两寸,带来的是近在咫尺的压迫感。   
  “我倒是觉得相公太自信盲目了,这不太好。相公平日里不在这里歇吧?躺下来就是噩梦,哪怕只是打个盹。是不是这样?反正睡不睡得好只有相公自己才知道。”她阴测测地说完,右手攥了攥榻上褥面,手感潮湿,隐隐散着许久未换洗的陈旧气味,同这小间一样。一贯挑剔的宗亭又怎可能容忍自己睡在这样的地方,有榻不用,那么只可能是他因为某些原因,不愿意歇在这。   
  而这其中原因,李淳一好像能猜到一些。   
  宗亭暗中的确皱了下眉,却将身体压得更低,他甚至能听到李淳一吞咽唾液的声音:“殿下卖弄小聪明的本事丝毫不逊当年,不过臣不会再上当了。”几乎是音落之际他低头吻了下去,近乎压迫的强势的亲吻,带着一些宴会里的酒气,混杂着桃花气味侵袭而来,李淳一后脑抵着褥面,避无可避。   
  她启唇迎接他的亲吻,手探进他宽大袍袖。年轻男人的皮肤干燥又温暖,反之李淳一的手又潮又凉,触感奇异交错,是极其隐秘又久远的体验。隔着单薄皮肤甚至能感受到血管的搏动与形状分明的肌肉,她不出声,舌尖与他相触纠缠,湿润凉掌心覆着他愈发烫人的皮肤。   
  喘息升温,宗亭却咬住她下唇瓣,她肩头轻颤了一下,他却松开牙关,潮湿唇瓣移到她耳边,声音中都充溢着压迫感,甚至带了些恶狠狠的意味:“这些年殿下可是有一丁点、想念过我吗?”   
  “想,每天都想。相公期待的可是这个?”她胸膛起伏,愈发感受到他的压迫:“相公压得我喘不过气了,我很累。”   
  她承认得太轻而易举,每个字都透着不愿意过脑子思考的无情无义。宗亭压在她肩窝一言不发,天知道他刚才多想咬她。   
  黑暗中的角斗难分胜负,李淳一也不太想赢,她从他袖袍里抽出手,送到他唇边:“相公想解恨就咬一口吧,本王不怕疼。”   
  宗亭到底没有下手,他说:“既然累了,殿下睡吧。”   
  “今晚雨会停吗?”   
  “殿下才精通天文推演之道,何必问臣呢?”他扯过一条毯子躺下来,李淳一翻了个身面对他。他分了一半的毯子给她,枕着屋外渐小的雨声闭上了眼。李淳一跟着阖目,但过了一会儿又睁开,视线里是昏昏暗暗的一张睡颜,她伸手想去触摸,但最终没有碰到他。   
  奇异的夜晚总会有梦,但李淳一根本没有睡着。屋外雨声停的时候她悄无声息坐了起来,蹑手蹑脚下了榻,光着脚往公房内去。   
  灯早已经熄了,窗户虚闭,有隐隐光亮照进来。她借黯光翻了翻公案上的折子,粗略读了几本,手探到案下,摸到一只匣子。   
  有锁。   
  她将匣子小心移出来,摸到那把锁。锁身七个转环,每个转环上刻着一圈图文,需要每一轮都转对位置才能打开。李淳一凑得很近去解那把锁,她记得宗亭在国子监时便习惯锁匣子,当时用的锁与这个似乎并无什么不同。铜轮缓慢转动声极细小,然就在她转到最后一个时,头顶却骤传来呼吸声。   
  “找什么?”他贴着她低声问,冷冷的像黑夜中忽然惊醒的毒蛇。   
  李淳一脊背紧绷,头皮甚至有一瞬发麻,但她一动未动,手却仍按在那只锁上。   
  “殿下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他的声音轻缓,但听起来却充斥着压抑:“所以……何必要偷偷找呢?”他的手越过她,握着她的手将最后一轮转了小半圈,锁便应声打开。   
  李淳一背后一层冷汗,她道:“我饿了,想找些吃的。”   
  “是吗?可谁会将吃的锁起来呢?”、“别人不会,换作相公就不好说了。”她仍能面不改色地狡辩,宗亭寂寥地笑笑,转过脸忽然面色一沉,李淳一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已是起身往窗边走去。   
  他推开虚闭的窗,一只潮湿的信鸽便跳了进来。他解下它腿上细竹管,搓开字条借着黯光看完,凤眸瞬敛了敛,随后走回公案前点亮灯台,将字条燃尽。   
  而李淳一也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郡王死了,半个时辰前。”   
  李淳一没有见过这位小郡王,尽管他们是亲姑侄。因小郡王出生那年,她就已经去了江左封地,如今回来,一面也没见上,就得了他的死讯。   
  一个孩子的死,对于子息单薄的皇室来说,是大事。   
  这位小郡王的父亲,正是废太子。太子被女皇折翅断足,如今拖着病体被软禁在夹城内,毫无自由。他唯一的儿子,被养在掖庭宫里,每日也见不到几个活人。   
  幼小的孩子受急功近利的父亲牵连,似乎丧失了重新继承帝国大权的可能。然而,皇太女李乘风成婚七年无子,吴王李淳一入道出家,在很多保守的大臣心中,仍隐隐希望这个孩子能够成为帝国的掌权者。   
  老臣们虽不敢言女皇是非,但他们对男性继承者的渴求,从没有减少过。   
  可是现在,小郡王也死了。   
  从他死,到消息传开,用了半个晚上。因此一大早的大朝会,愈发显得剑拔弩张。   
  拜宗亭的耳目所赐,李淳一半夜就得了噩耗。彻夜未眠之后迎来的早晨,浓云低垂,秋雨欲来,太极殿里乌压压一阵,气氛分外压抑。   
  李淳一头次参加朝会,站在西边柱子旁,听朝臣咄咄要求彻底追查小郡王死因。   
  “郡王一向身体康健,区区伤寒竟会不治?此间或有隐情,还望陛下将此事追查到底。”、“眼下应将郡王身边御医、宫人即刻拘押,彻查用药及照料中是存有疏忽还是有人授意,故意为之。”、“倘是人为致郡王暴毙,便是蓄意谋害皇长孙,其心可诛。”   
  李乘风耐心听完朝臣意有所指的诘问,终于开口:“郡王年幼,孩童幼体总不如成人坚强。诸卿如此咄咄,似已有凿凿铁证,全然罔顾陛下丧孙之神伤,可是不妥?”,又道:“此事自会有查证定论,诸卿于朝会上紧追不放,实无必要。”   
  “殿下眼中,这竟是无必要追问之事?我朝龙脉单薄,郡王早夭,更是雪上加霜。况且殿下身为储君,到如今膝下仍无子嗣,如何令陛下放心,令天下安心?”矛头直指已经成婚多年却无子的李乘风。   
  跟寻常人家生养孩子不同,天家子嗣乃是国事。李乘风既然已是太女,是帝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倘若一直无子女,便只能从兄妹膝下过继子女,不过显然李乘风对废太子的子嗣毫无兴趣,因只要这个小家伙在,朝臣们就永远惦记着夹城里的废太子。   
  矛头悉数指向李乘风,但她却毫不在意,只淡笑了一声。   
  此时朝臣里忽有人道:“吴王殿下已到婚龄,为何迟迟不定下亲来,为大周宗室开枝散叶?”、“正是,吴王早已成年,理应择婿完婚了。”、“臣等恳请陛下为吴王选婿——”   
  原本指向李乘风的矛头,倏忽之间转了向,都对准了李淳一。   
  李淳一从进殿到现在一句话未讲,只安心做个摆设。但她留意着每一个人的动向,各方声音便是派系,朝臣们的心思其实并不复杂。逼着女皇彻查郡王暴毙死因的,多是怀疑太女“为毁掉最后一点威胁弄死了小郡王”,恐怕是平日里就对太女不满;追问子嗣的大多也这批人,但其中也有中立派;至于最后扭转矛头,将话题挪到她身上的,那多是太女心腹。   
  大臣们议论得火热,女皇却如坐冰窟,一动未动,一言不发。   
  李淳一面对大臣们的逼婚,同样无动于衷。   
  过了好半天,她拢拢袖正要开口,忽闻宗亭问道:“宗正卿,我朝僧道还俗可是不得强迫?”所谓宗正卿乃宗正寺长官,宗正寺掌皇族宗亲事务,并管理僧道。   
  年轻的宗正卿忽然被问到,愣了一愣,忙说:“是。”
  “那么——”宗亭将目光转向身穿朝服的李淳一,“臣想请问吴王殿下,可自愿还俗吗?”   
作者有话要说:
  某中书侍郎V:满意你摸到的吗?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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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首顿首!全部收下!!么么么么么么小天使们
06 【零六】伤其类
  宗亭忽将问题抛给李淳一是诸人未料的,一众人静等李淳一的表态,李淳一速瞥了一眼李乘风,又看向宗亭,不慌不乱道:“相公问得实在太唐突了,教某如何答呢?倘若出家还俗都是临时起意做决定,是对神灵的轻慢。我朝奉道,怎可将此事说得如此随心所欲?”。
  她不表态,只说若你逼我当堂做决定那便是你藐视神灵。宗亭接了这话,顺理成章道:“既然如此,那就请陛下深思熟虑之后再作决定,毕竟事关天家,出家还俗便不止是殿下一人之事了。”
  李淳一不再出声,转头看向女皇。女皇昨日半夜未能睡好,此时头风似乎又要发作,甚至觉得这阴天的光也刺目,殿中嘤嘤嗡嗡声响吵得脑仁疼,于是她微微阖目,开口道:“吴王同宗正寺、礼部尽快将郡王的后事料理了吧。”她言罢略略偏头,老内侍忙宣“退朝”,满朝文武即恭送女皇离开。
  李淳一没着急走,朝臣从殿内往外去,人影憧憧,走路声议论声纷至沓来,她有些耳鸣,又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很久没进食的腹中胃液寂寞地翻涌,她张口低喘了一口气,一转头便撞上李乘风。。
  李乘风抓住她双臂,下手有力,捏得她骨头疼。。
  李淳一按捺下翻涌胃气,两边唇角配合地弯起:“姊姊有事吗?”
  “多吃点,抓起来都是骨头。”李乘风说完,倏地松开手,盯住她眼眸甚是贴心地叮嘱:“身体不好,许多事都是做不成的。”言毕短促地给了个笑脸,转过身往殿外去了。
  许多事都做不成,这一句意有所指太明显,因此即便李乘风已经走了,李淳一仍然身体紧绷,紧张的肩头根本松不下来。她转过身,看见礼部侍郎及宗正卿正站在外边等她,于是快步走了过去。
  周侍郎道:“郡王此事虽十分突然,但有礼制可偱,却也不难办。只是时间紧迫,不好再耽搁,所用物事臣已令人筹备,请殿下看看还有无缺漏。”他办事似十分得力,来朝会之前便安排好了一切,眼下直接将单子取出来给李淳一及宗正卿过目。
  李淳一低头阅毕,问宗正卿:“小舅舅?”。
  一旁的宗正卿点点头:“这样妥当,有劳周侍郎。”周侍郎拱拱手:“那某先行一步。”说罢略弓着腰快步走下台阶离去。
  宗正卿又道:“幼如,你还得随我往掖庭去一趟,今日是要小敛的。”。
  宗正卿虽是女皇族弟,但很是年轻,只比李淳一大了七八岁。他对李淳一倒无甚偏见,哪怕在这等地方,也亲切称呼她的小字。
  很久没人唤她小字,李淳一甚至愣怔一下,反应过来才随他往前走。她脸色愈发差,宗正卿没发觉她的异常,只兀自轻叹道:“一个孩子无依无靠住在掖庭,不慎得了病也是命中注定的可怜。”他刹住话头,将后面的话留在了心里。今日朝会一众人咄咄逼着查清真相,可都是嘴皮子工夫,哪那么容易?要知道,病中稚童根本无须再格外加害,少喂一顿药都可能要了他的性命。如此,到哪里去找凿凿证据呢?更何况……。
  “一大早太女便令郡王身边内侍陪葬谢罪,这时辰,大约该饮的药也都饮了。”宗正卿声音凉凉地说着,“皇家对待性命,真是隆重又轻贱哪。”他不怕死地继续絮叨,忽然瞥向一直沉默的李淳一,这才发觉她面色惨白。
  “呀!怎么了?”
  “小舅舅,等我一会儿。”李淳一走得飞快,她亟需倾吐腹中汹涌胃液。就在宗正卿发愣之际,她已是拐个弯消失在了西侧庑廊尽头。
  她如无头苍蝇,一只手忽伸过来将她抓到身前。李淳一强抑恶心,抬眸看到宗亭的脸。他咬掉一半药丸,按住她唇瓣,将余下的塞给她:“张嘴,咽下去。”。
  凉风从北侧入口处涌进来,李淳一咽下半颗药丸,却往前一步将宗亭压在冷硬殿墙上。为平抑呕吐的冲动,她闭上眼一句话也没有,头抵在他肩窝,冷如冰的指头一根根锁住他的手,掌心相贴,这样却还不够,又探进他袍袖攫取热量,手施压的同时,也在微微颤抖。冰冷的,像一条痛苦的蛇。
  三丈远之外便是中书内省,飞阁上有人行走,只要回头就能看到这一幕。
  这需索与依靠,争分夺秒。
  如此强烈地感受到来自亲王殿下的压力和需要,宗亭内心隐秘地溢出一丝微妙的愉悦,方才为让她“信任他”而吞下去的半颗苦药丸,在一个瞬间,有吝啬的回甘。
  她的颤抖逐渐平息,手指头似乎也逐渐回温,紧绷的肩头甚至稍稍放松。然这时却传来宫人行走的脚步声,几乎是在瞬间,李淳一收回手,若无其事地转过身连句道别的话也没有,便沿原路折了回去。
  “小舅舅,走了。”。
  掖庭位于宫城西侧,李淳一对此并不陌生,她曾在此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同几个话少不爱笑的宫人一起生活。掖庭人多、杂乱,匪夷所思的事常常发生,但多数时候都无人问津,墙外的人也不会知道。。
  或许是知道的,只是他们不关心也不在乎罢了。
  她抬头,看到阴云挪开,有惨烈的日光覆下来。天气诡异到超出她的推算,本该轰轰烈烈落下来的一场雨,忽然间就被老天悉数收回。
  李淳一低头敛眸,随宗正卿进门。。
  堂内浮动着强烈的气味,是来自沐浴水中的香料。几个宫人将煮好的淘米水端到西边的敛床前,打开帷幕安静地为小郡王擦身。小敛强调善,需精心待之,无人敢在这时多言,气氛堪称压抑。
  宗正卿拢袖站在旁边,面上愁云惨淡。他记忆中的小郡王聪慧可爱,就像志怪里的小神仙,十分生动顽皮;不过如今躺得平平,乖得要命,一点声息也没有。。
  沐浴完,屋外宫人洗净手,捧着小敛衣走入堂内,为其层层叠叠一件件穿好,又绑好他的头发,正要盖上衾被时,堂外却响起了嘈杂声。
  李淳一后知后觉地回头,宗正卿却忙扯了一下她的袍子,低声道:“别管!”
  但事情似乎没这么容易避开,李淳一刚转回头,便有一女子冲了进来,还未待她反应,一双瘦骨嶙峋的手就紧紧攥住了她的袍子,尖锐的指甲甚至隔着单薄衣料扎痛了她的皮肤。
  李淳一分毫未动,因她辨出了这张脸。这是她嫂嫂,虽然已经瘦得几乎要脱形,但她仍然认得。“你杀了他吗?是你吗?”她言语颇为混乱,神志似也不清楚,大约是将李淳一当成了李乘风。
  自废太子出事后,家眷该杀的杀,该没的都进了掖庭,这位皇嫂因娘家尊贵避开一死,但进掖庭当晚就疯了。。
  李乘风是废太子之事的最大得利者,招怨恨在常理之中。皇嫂将她当成李乘风,用力掐着她的皮肉,恶狠狠地像要杀了她。李淳一反握住她的手臂想要让她清醒些,身旁宗正卿则连忙扯开废太子妃:“这是吴王、是吴王哪!”。
  废太子妃倏地恍惚了一下,但眨眼间她又猛地扑上去,揪住李淳一的衣领:“你、你回来了?”她眸中闪过一瞬清亮,好像很清醒似的,却又压低声音神叨叨地同李淳一说:“我看到你死了,恩……是死了,就像……”她措辞又恍惚起来,眸光也变得浑浊,视线移向西侧那张小敛床:“就像阿章一样……你和阿章,是一样的。”。
  她说着忽然松了手,随后也不等李淳一回答,她恍恍惚惚走到了小敛床边,手颤巍巍地伸过去,抚摸小郡王冰冷的身体:“不要睡了,阿章,不要睡了……不,还是好好睡吧。” 
  那声音里透出哀凉来,眼泪是热的,也是清醒的。或许没有人是一直疯的,这一刻她大约很清楚亲生骨肉已经永远离开了她。
  李淳一这时就站在废太子妃身后,她不太记得自己走了过来,一切鬼使神差,无知无觉。小郡王的脸白如玉,闭着眼格外安静,小孩子柔软温暖的身体早已经僵硬冰冷,令她想起非常久远的旧事,那件只在宫人口中隐秘传递的旧事,发生在她刚出生时的旧事。。
  有关她短命的父亲,那样漂亮、有才情,却在刚刚绽放的年纪,变成了一堆枯骨,连墓也没有。
  宫廷里的死,往往不讲道理。
  她父亲、这个孩子、还有陪葬的内侍,似乎都是如此。
  有人上前拖开废太子妃,宫人们按指示将衾被拉起,缓缓覆下,将敛床上的小小躯体包裹起来。堂中白烛燃起,烟味与香料味混杂,格外呛人。
  废太子妃于慌乱中忽然拖住了李淳一的袍角,李淳一差点站不稳。她视线倏忽对上废太子妃的目光,鬼使神差蹲了下来,伸手握住其肩膀。废太子妃挨着她,气息低弱:“不要生,她不能生,才要你生,生完你就没有用处了。”。
  李淳一松了双手,却攥起了拳。从朝臣逼婚时她就已经证实了召她回来的目的,但话明明白白地被说出来,才更觉得残忍和蛮不讲理。。
  她起身,注视着宫人们将小敛床移走。白烛火苗猛跳,嚎哭声骤响,李淳一静静站着,忽然按住了小腹,痛并且冷,仿佛内脏在痉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然心中的悲伤到了头,取而代之的只有愤怒与不甘心。
  李淳一迎着惨白日光走出门,风停了一瞬,随即又汹涌而来,吹得树叶簌簌掉,袍袖里鼓满风。
  她回头:“小舅舅,该走了。”宗正卿闻声连忙跟上,皱着眉嘀嘀咕咕:“疯疯癫癫的活着或许比死了的人还可怜吧?真是……”他摇摇头,同李淳一离开了掖庭。
  两人穿行过太极殿与西侧中书内省的走道时,宗亭恰好迎面走来。宗正卿正要停下来同他打招呼,李淳一却视若未见地与他擦肩而过,继续前行。。
  “你与宗相公关系不好吗?”宗正卿连忙跟上去好奇地问,“你们不是同窗吗?听说你们以前很要好诶!”。
  李淳一压根不答,只问:“接下来还得再去宗正寺吧?”
  “这倒是。”宗正卿挠挠头,“这时节天光短得厉害,我今日还得做完事趁早回去,哎哎,快走快走。”。
  两人越走越远,庑廊里的宗亭却驻足,直到那背影消失不见,眸中才一点点蓄起了寂寥。
  一只从兴道坊至德观方向飞来的白鸽子扑棱棱落下,栖在他肩头,宗亭解下信筒,搓开字条阅毕,唇角饶有意味地弯了起来。。
  ——*——*——*——*——。
  李淳一几乎一整日都在为小郡王的丧礼奔波,同时她也快速适应着皇城各衙署内的行事风格,宗正寺拖拉,太常寺敷衍,礼部一丝不苟,太府寺精明抠门,秘书省一**病鬼,弘文馆穷酸……
  待到承天门上鼓声响,她才出了朱雀门,回东边的兴道坊。暮色四合倦鸟归巢,金吾卫兵仍骑着高头大马巡逻,百姓纷纷涌回匣子一样的里坊,度过他们安稳又无趣的夜晚。
  至德观的钟鼓声也响了,门口已是香客寥寥。她径直入观,却见道观常住司文朝她走来。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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