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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徒记 最新12章阅读
&&&&夏承玄亦伸出手,覆盖在她放在门扇上纤弱的手背上,低声道:“这只是我的推测,自我从林续风所得之传承中得出的一些线索。你可曾记得璇玑花?可曾记得夜帝王宫殿和大秘境琉璃洞天?”
&&&&“记得。”
&&&&“我得到传承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推演璇玑花的因果,才发现那上面有古神的痕迹。而林续风得到魔界令牌的夜帝王安息之地,竟也与厄离有联系,那传说中的夜帝王,最初的传承,便是厄离所留。我想古神厄离所留下的暗门绝对不是那么简单,而修罗,其实早已入世。”
&&&&“预言中所说的修罗,难道不是指魔尊?”阮琉蘅皱眉问道。
&&&&“这只是人们的惯性思维,修罗道的都是魔修,那么能毁灭天道的,自然也是魔尊,可这修罗,却应该指的不是魔尊,所以才映照了接下来的那一句‘因果无常’。”
&&&&越是推演,阮琉蘅越是震惊:“若是厄离有异,因果无常,那么现在天道所建立的一切,就都不可信了。”
&&&&“可是没关系,阿阮,若是这天道不可信,那么便由我来重新建立天道,若是这九转纪年便是人间的终结,我们也要痛痛快快地战一场!”
&&&&阮琉蘅沉默了良久,最后她握住夏承玄的手。
&&&&那一双非常标准的剑修的手,宽厚而有些粗糙,上面有常年握剑的痕迹。
&&&&但不仅仅是夏承玄这双手,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们一人已经成魔尊,一人已是界主,却连骨头里都烙印着太和剑修的风骨。
&&&&他们也在依循着一个剑修的风骨行事。
&&&&不管彼岸之门的背后是什么,对于剑修来说,即便是神,也要杀给这天下看!
&&&&阮琉蘅将脸贴在夏承玄的掌心,像是小动物般磨蹭了下,将身后男人的心软成一滩水,可随后她口中说出的话却是强硬无比。
&&&&“我们进彼岸之门!”
&&&&夏承玄后退一丈,留出给阮琉蘅施法的余地。
&&&&两个人现在心中都是道法万千,唯有对彼岸之门仍然慎之又慎,此时不能打破彼岸之门的封印,只能尝试以规则之力进入彼岸。
&&&&突破口就是那道暗门。
&&&&阮琉蘅提出丹田内最精纯的一道魔气,趋势它来到门缝的偈语处,却发现偈语并不排斥那道魔气,她心头一松,继而以元神凝聚成一柄长剑,在她的御使下,毫无阻拦地飞进了门缝中。
&&&&然而她等了片刻,元神长剑却没了反应。
&&&&阮琉蘅的脸色并不好,元神长剑既没有被消灭,却也无法联络,倒是夏承玄走了过来,拍拍她的肩道:“只要能进去,就有办法出来的。”
&&&&毕竟大乘修士就已经有斩虚空的能力,哪怕里面是空间禁制,也很少能困住渡劫期修士。
&&&&“暗门需要魔尊的气息做接引,阿玄先进琉璃石,我带你进去。”
&&&&夏承玄自是听话,他利落闪身入琉璃石,阮琉蘅一把握住蓝色琉璃石,将焰方剑唤出,一点眉心神通,整个人都化为元神状态,依附在焰方剑上,同那元神长剑一样,毫不犹豫地飞进彼岸之门的缝隙中,消失在门中。
&&&&他们留下的阵法结界,都随着两人的消失仍旧运转,但远方与正道修士们一起奋战的阿鲤和夏凉心中都是咯噔一下。
&&&&两只灵兽互看一眼。
&&&&他们与主人的联络未断,但感应已经全部消失。
&&&&此时还没有人知道,彼岸之门上面的那道偈语,缓缓自门上浮起,每一个字上都发出一道金光,随后便消失不见。
&&&&而彼岸之门的门缝,似乎又大了一些。
&&&&※※※※※※※※※※※※
&&&&位于太和主峰腹地的罗浮两界门,终于安静了下来,上面的的花纹重新回归界生门的本体,里面厮杀的声音也渐渐淡去,随着最后一道花纹回归,终于将一切都还原如初,厚重的门扇依旧坚定地驻守在人间,只留下站在它身边一群精疲力竭的高阶修士。
&&&&当夏承玄和阮琉蘅的气息消失,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已经去了彼岸之门的另一边。
&&&&也许是彼岸,也许是修罗场,谁又知道呢……
&&&&长宁元君一直立在罗浮两界门的正中央负责封印,任务完成后,他那有些苍白的脸,隐藏在了垂下的长发中,低声道:“朱门界还需要支援,本座便先走一步了。”
&&&&他转身便走,但身形却衰弱不稳,摇晃了两下,立刻以君子诺撑住了那瘦削却高大的身体。
&&&&沧海元君一把拉住了长宁元君,因为大量透支灵力,他的脸色也不好看,只是沉声道:“有槐山在议事厅安排支援,乐臻和晏修也返回太和,你就算担心他们,也还该先调息一下才是。”
&&&&他只说调息,却没有反对。可见沧海元君也有了去朱门界的心思。
&&&&在封印彼岸之门的时候,季羽元君一直在旁边护法,并用法宝镇住门后邪祟。他此时正在一边闭目养神,听到两人的对话,悠悠道:“本座知道你们的心思,但是我等却不能去朱门界,因为人间若无人镇守,那些魔修便会不安分了。”
&&&&他又睁开眼睛,脸上恢复了风流倜傥的神情,甚至有些笑意,但口中说出的话,却足以改变修真界格局。
&&&&“何况我现在……只怕再也压制不住修为了……”
&&&&周围的剑阁长老们都是一惊。
&&&&其实他们心中一直怀疑季羽元君是在压制修为,毕竟以他的阅历和资质,此时早就应该飞升上界了。
&&&&可他因为出于对太和的牵挂和对人间的担忧,一直压制自己的修为,以免晋阶渡劫。毕竟普通修士不同于界主和魔尊这样的身份,他们一旦渡劫,便随时都有可能飞升上界,半点不由自己。
&&&&虽然魔尊和界主都消失在彼岸之门,却也不是晋阶的好时候,魔修尚还保存实力,随时可能反扑人间,可季羽元君却因为过多使用灵力压制罗浮两界门,已经抑制不住晋阶冲动了。
&&&&沧海元君道:“师祖准备何时晋阶?”
&&&&季羽元君手指轻轻叩打膝盖,随后道:“越快越好。不过在此之前,让槐山将对朱门界的支援停下来,我们的战场已不在朱门界。”
&&&&沧海元君点头道:“失去蘅儿制衡的魔修想必也会有所动作,太和仍然要肩负起震慑魔修的任务。”
&&&&季羽元君继续道:“目前剑阁中,只有罗七、宏远、以岸三人是化神期巅峰修为,我晋阶后,太和初开剑阵仍然不能失守,你们去朱门界唤晏修回来,这一代化神期弟子中,只有他跟我一样也在压制修为,若他不肯,便直接以剑祖御下令,让他晋阶大乘。”
&&&&沧海元君只觉得不好,他隐隐感觉到季羽元君像是在交代遗命,皱眉道:“此次师祖晋阶难道有危险?”
&&&&季羽元君摇摇头,脸上划过一抹不引人注意的笑容,说道:“非也,这是本座给他的机缘。”
&&&&般若洞里沉默了一阵,想明白缘由的诸位长老脸上都是一黑,紧张的气氛立刻消弭于无形,所有人都腹诽道:这哪是什么机缘,分明是老祖您嫉妒人家还能压制修为吧!
&&&&不过细细一想,才觉得恐怖——青弭峰晏修似乎因为不愿受大乘期天道制衡,已经压制修为……竟有数千年了!
&&&&还真是个让人忍不住想坑一把的家伙!
&&&&※※※※※※※※※※※※
&&&&与此同时,某处翠山中,郁郁葱葱的森林中央,藏着一片清澈见底,因为映照湛蓝天空而如同一块蓝宝石般纯净的湖泊。
&&&&两位丰神俊朗的偏偏修士,正坐在湖心的凉亭中。
&&&&丰澈的一双猫儿眼心不在焉地看向凉亭外,手指摩挲着手中的茶具道:“他们已经进彼岸之门了。”
&&&&萧快雨慵懒地靠在亭柱上,扯了一根杂草在嘴里嚼着道:“那他们大概不会活着出来了。”
&&&&丰澈却有些不信:“千机魔尊曾经对你说了些什么,使你对此次魔道之战如此有信心?”
&&&&萧快雨懒洋洋地看了丰澈一眼,说道:“你觉得以我们之间的交情,我会告诉你吗?”
&&&&丰澈一噎,猫儿眼立了起来,随后又弯了弯,笑眯眯道:“那倒也好,我弦月一脉也不用出生入死,不妨观望一下彼岸之门的动静后,再做打算。”
&&&&萧快雨嗤笑道:“你以为我是林续风那种蠢货?不过派一些本就不安分的去随他送死罢了,正好清理门户。在彼岸之门没出结果之前,朔月魔修也不会动作,罗浮两界门并没有拖太和多久,我看那群老家伙已经知道你我的心思。”
&&&&两个人都将自己真正的实力藏了起来,修真界怕魔修反扑,而魔修又何尝愿意与修真界玉石俱焚,魔道两方都在审视彼此,只要有一方行动中出现漏洞,就会被敌人毫不留情地出手突破。
&&&&“没有魔尊带领,做起事来,总是畏手畏脚,真是很难过啊……”丰澈舔了舔嘴角,为自己斟满一杯茶,饮下后道,“为什么第九纪元的魔尊会是这样的人,为什么居然会有一界之主这样的怪物存在,这天道,我也是看不懂了。”
&&&&萧快雨扔了嘴里的草,笑道:“你别想套我的话,彼岸之门后是什么,我也不甚清楚,但是能让千机魔尊讳莫如深的东西,也不该是你我能谋算的。如今朔月弦月两脉联手,若是他们一去不回,我们自当为自己争一把,若是他们能解决彼岸之门的问题,我们也有退路,总归不吃亏,不是吗?”
&&&&“嗯,毕竟只要修士有心魔,魔修就永远不会消失,修真界那些老家伙也不过是忌惮魔尊的力量和一直在朱门界被围困的魔兽,就算他们要动手,恐怕也是你的朔月一脉先遭殃,毕竟你们这些人……手上沾的血可比弦月一脉多上数百倍啊……”
&&&&丰澈的弦月一脉收容的正是走火入魔后的正道修士,而朔月才是那些追求力量不惜堕落的修士,他们手段残忍激进,即便在非脉反逆流时期,也嗜杀成性。
&&&&可萧快雨听了这话,却并没有动怒,他拿起案几上的茶盅,脸上浮现出神秘的笑容。
&&&&丰澈并不知道,其实魔修的资本,远比修真界想象中的还要雄厚!
&&&&因为隐藏在彼岸中的是……
&&&&你还小的时候,有一扇门,你想打开,但是够不到门把手,每次努力无果后,你都不太高兴。
&&&&后来你长大了点儿,能够到门把手了,但你却没打开过,你觉得现在也很好,不需要开门,心里也很自在。
&&&&但总有那么一天,会有一些情况,使你不得不去面对这扇门,你握住了门把手,心里很沉重,觉得自己会用尽所有的力气去打开它。
&&&&可是那长久以来一直束缚你的门锁,此时却被你很轻易地打开了。你听到空气中传来空洞的锁片开启的叩嗒声,这一瞬间,你突然不确定而来起来,你发觉自己从来没有好好想过,门的那边,究竟是什么?
&&&&是蓝胡子那扇不能开启的房门?
&&&&是可以穿越时空的魔法门?
&&&&是可以回到过去的门?
&&&&是关着妖魔鬼怪的门?
&&&&是未知的新世界大门?
&&&&其实这些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终于打开它了。
&&&&那么它必将对你有所回报。
&&&&※※※※※※※※※※※※
&&&&一柄长剑突然出现在天空中,划破云层,带着幽暗的紫色光芒,落在了下方的海浪中。
&&&&“噗!”剑沉入水中,向着黑漆漆的海底坠落。
&&&&然而只沉了一丈左右,便突然变成一个穿着黑色战袍的女修,她张开一双桃花眼,目光中带着些惊讶,之后奋力向海面游去。
&&&&那是与本命剑合二为一,进入彼岸之门的阮琉蘅。
&&&&她此时并未被封锁修为灵力,但在这海中,居然不能使用自己的神通!
&&&&这是什么地方,规则束缚如此严重?
&&&&她终于破出海面,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擦过脸上的水迹后,环顾四周,发现前方不远处便有陆地的样子。
&&&&此时无法御剑,阮琉蘅认了命,她用力向陆地游去。
&&&&这个地方有些诡异,其世界构造应该与人间相似,但规则却不同。在这里,她居然无法抵抗规则对她的作用,当她试图用修为境界来更改这方世界的规则时,既没有天劫,也没有更改成功。
&&&&她心头一凛。
&&&&在人间,对于能够修改制定规则的渡劫期修士来说,他们虽然有这样的能力,却无法使用,哪怕心头有这样的念头,都有可能被天道灭杀,因为规则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容许更改的法则。
&&&&所以阮琉蘅的这两个试探性举动竟然都失败,那么这意味着两件事。
&&&&一是此处并非人间;二是制定这规则的人,修为境界都比她更高。
&&&&她本以为彼岸之门后便是魔气纵横的魔界,却没想到是一处如此奇怪的地方。阮琉蘅好不容易游到海边,她浑身都湿透,挣扎着在海滩站了起来。
&&&&原本天空的云层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去,一轮太阳毫无遮蔽暴露出来,却与人间不同,那太阳是一朵花的模样,花瓣都是蜷曲的,紧紧藏住自己的花蕊,也因此阳光只是昏昏暗暗,并不明亮。
&&&&大概无法指望这阳光晒干她身上的晖云临阵铠了,也不知道这里能使用什么法诀,她将自己会的法诀轮流用了一遍,居然都没能烘干衣服。
&&&&果然是奇怪的规则。
&&&&当然最关键的是……夏承玄不会在琉璃石中出不来吧?
&&&&为了防止灵力出问题而打不开储物戒,所以阮琉蘅将琉璃石随身携带,挂在了自己的颈部,此时将琉璃石掏出。
&&&&“阿玄,你没事吧?”
&&&&里面传来昏沉沉的声音,说道:“我推演不出这里的来历,此处并非人人间,乃是脱离于人间外的世界,其规则也与人间不同,有些棘手。你要多加小心,我这就出来。”
&&&&白光闪过,夏承玄果真从琉璃石出来,但脸上却有些疲惫。
&&&&他没有告诉阮琉蘅的是,界主若是离开本界,力量会削弱,更何况他还支撑着神谕之障。
&&&&阮琉蘅抿着嘴唇看着他,有些愠怒的样子,说道:“果然不该让你逞强过来。”
&&&&夏承玄浮上一抹讨好的笑容,拉住她的手道:“一界之主也有个好处,人间若是无事,我是怎么都死不了的。”
&&&&阮琉蘅伸手掐住他的面皮,另一只手掐法诀。
&&&&夏承玄瞬间又变成一根手指大的小人儿样子,小小的脸还被阮琉蘅的手指掐住,忍不住叫道:“疼疼疼!”
&&&&随后被阮琉蘅丢到耳朵上,又警告般地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头顶道:“要乖。”
&&&&夏承玄就这么被她任由搓扁捏圆地缩小了身型,只好揉着脸安安分分地坐在她耳朵边,闻着她发丝的香气,其实也很惬意。
&&&&他明白阮琉蘅的心意,在这处未知世界中,他们最好有一个人保持体力,随时应对突发状况,彼岸之门毕竟是封印魔界所在地,由身为魔尊的阮琉蘅来探索,会比他更容易些。
&&&&两个人已有默契,再不多话,只是默默前行。
&&&&可越走,阮琉蘅心里便越震惊,眼前的景色居然让她产生了一种熟悉感,直到她看到不远处终于出现的海边村落,突然停了下来。
&&&&“前面的村落,就是师兄与我相遇的那个小渔村,”她看着前方喃喃自语,“怎么可能,彼岸之门的后面怎么会是罗刹海?难道罗刹海就是魔界?”
&&&&夏承玄听到后却比她沉着,他伸手安抚她的脸庞,说道:“如果说彼岸之门与罗刹海相连,那么穆锦先让你到彼岸之门找回记忆就说得过去了。只是当年他是怎么进入彼岸之门的?又是如何知道我是一界之主?所以这里一定有玄机,我们过去看看。”
&&&&阮琉蘅点点头,继续向前走着,她慢慢分析道:“师兄是在死后进入我的梦中暗示他知道你的身份,但是我想师兄一开始应当也不知道你便是一界之主,否则以他的心机,绝不会允许你活到现在,他一定会不计一切后果的杀死你,所以,在师兄被太和人间之剑诛杀后,和进入我梦中之前,在这段时间里,他一定去过什么地方或者去见了什么人。”
&&&&夏承玄却道:“也有可能是困囿于某种规则限定,所以他才无法对我出手,不过穆锦先已死,再无人对证了。”
&&&&“师兄要想进入彼岸之门也并非不可能,只要他能想方设法混入朱门界,便能通过魔尊传承进入罗刹海,但他既然可以这么做,却为什么没有解开封印?而且我在此处感觉不到任何魔气,难以置信此地会是魔界。”
&&&&“在修真界的传闻中,也有曾经误入过罗刹海的修士提到过这里资源荒芜,没有任何机缘和宝藏,只是一处空间而已。”夏承玄和芮栖迟、斐红湄三人一直在收集罗刹海的资料,他对流传下来的罗刹海秘闻了如指掌,“不过这样的地方,倒是穆锦先哄骗九重天外天的好手段。不过奇怪的是,暗门里那些不断涌出的魔气,却是从何处而来?”
&&&&阮琉蘅咬了咬唇,她已经走进了小渔村,走过小道,来到村落的后方,终于看到了记忆中的浓雾。
&&&&“这里恐怕只是罗刹海的表象,而真相,则在这片浓雾后。”
&&&&※※※※※※※※※※※※
&&&&十三岁的阮琉蘅因为好奇心,一度试图闯入浓雾寻找突破口,进而对里面未知神秘产生了极大的恐惧。而现在她已经是一名身经百战的修士,再次进入浓雾中时,发觉曾经看上去诡谲异常的浓雾,如今像是欺软怕硬的小东西一般,随着她的深入而消散。
&&&&即便这样,他们行进得也并不快,因为阮琉蘅此时的神识在罗刹海的规则下,只能铺陈方圆三丈,夏承玄在这里受限更大,只能负责掩护她的后方。
&&&&又不知走了多久,罗刹海中无法使用正常的时辰推演,阮琉蘅和夏承玄也早已经失去了人间的时间概念。也许他们在这里这么久,人间只过了弹指一瞬,也有可能已经过了数百年岁月。
&&&&天上的太阳也不曾变过,位置还跟他们初见的时候一样。
&&&&罗刹海曾经是阮琉蘅内心认定的故土,她虽然不记得之前的事,却记得罗刹海的样子,那时候的天空总是阴云密布,偶尔露出的太阳也是与人间没有区别。
&&&&阮琉蘅仍旧试图回忆十三岁前的记忆,可那就像是一张空白的墙壁,无法打破,也没有任何讯息。
&&&&正当她苦恼时,突然迎面吹来一阵风。
&&&&嗅到风的气息时,阮琉蘅和夏承玄的脸色都变了。
&&&&那风中有血腥气。
&&&&阮琉蘅更是加快脚步,夏承玄站了起来,一跃而下,恢复身型道:“前方没有人类的气息,不知道血从何来。”
&&&&“此处规则也并非适合人类生存的规则……”阮琉蘅回答道,“”
&&&&他们同时加快了速度,前方的浓雾也从白色逐渐转为淡灰色,最后到浓重的黑色,当他们破开最后一道迷雾时,刺鼻的血腥味终于浓烈了起来,而一副修罗场的画面也呈现在眼前。
&&&&浓雾之后,是一处极目看不到尽头的平原,可这平原上密密麻麻都是人的肢体,血流肚肠,骨髓白浆,细细一看,那些血肉竟还都是新鲜如同刚被砍下来,毫无*的迹象。
&&&&徐徐有风吹过,堪比屠宰场的浓郁血腥气迎面而来,
&&&&在这普通人哪怕闻上一点都会忍不住呕吐的修罗场,其中央却坐着一个一尘不染的白衣男子。
&&&&他长发银白,如同月光倾泻散开,直接落在血泊中,却也没有沾上一点**。男子低垂着头,手中执着一卷上面空白无一字的书,仿佛认真看着。
&&&&这样的人,在这血海中,却干干净净,如同坐在鸟语花香的闲适之地。当他听到声音,终于抬起头,露出俊美若天神的脸来,黑眸红唇,鼻梁高挺,露出的笑容几乎让所有少女心碎,可他的眉心,赫然是一道鲜红的堕魔印!
&&&&他向着阮琉蘅微笑,手中的书卷落在地上,消失在血肉之中,可他却完全不介意。
&&&&“阿蘅,你回来了。”他的语气仿佛是丈夫迎接外出刚归家的妻子,“你走得很慢,怎么,还是不想见我吗?”
&&&&听到这熟稔的语气,阮琉蘅不禁浑身发冷,她握拳问道:“你是谁?”
&&&&“你又忘记我了,阿蘅,”男子笑得更包容,也更温柔,“我是厄离。”
&&&&古神厄离的名字,出现在很多典籍上。
&&&&修士们学习他留下的封印之术,人们偷偷八卦他与魔后之间的爱情故事。
&&&&而现在,这个传说中的古神就坐在修罗场的中央,眼中只有阮琉蘅一人,微笑地看着她。
&&&&阮琉蘅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有些艰难地问道:“可是上古十二神,都已经陨落,你不仅没有死,而且……你难道已经成魔?”
&&&&无法怀疑他的身份,古神的神格是不容许凡人质疑的,他们根本不会给凡人这个机会,在神的面前,你只能服从,哪怕你根本看不出他的修为,而他的境界已经超乎你的想象,因为那是真正的神域。
&&&&可是听到阮琉蘅问话的厄离,却有些委屈的垂下眼眸,细碎的水光在黑色的瞳仁中流过,整个人的身上泛起了柔光。
&&&&他的身上无一处不干净,无一处不优雅,无一处不美丽,一颦一笑都像是牵动人心般,有一种令人窒息的魅惑感。
&&&&原本高不可攀的神,如果堕落了,就是他现在的样子吧……
&&&&可阮琉蘅只觉得一阵颤栗,好像身体内外都被什么东西扫过一般。
&&&&厄离方才开口道:“我道是为什么,原来你身上还有道心,也未入魔。罗刹海得到消息会比人间晚三日,看来这三日内,人间的变化想必很大。不过无妨,既然阿蘅已经找到这里,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你想知道的,我都会解答。”
&&&&阮琉蘅苍白着脸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厄离笑笑,站起了身,他向前踏出一步,脚下溅起了一点粘稠的血液,可他却不以为意地道:“因为你是我制造出来的魔尊,你的一切是我赋予的,你的样貌,你的性情,甚至连你的名字,都是我烙在你元神中的……你不信吗?那么我便给你看你的记忆。”
&&&&阮琉蘅立刻感觉到被某种力量抽离了元神,她仰头绝望地看向天空,身边的夏承玄还来不及出手,或是即便出了手也没有用。
&&&&因为这片土地的规则本就不在他的能力范围。
&&&&阮琉蘅跌入黑暗,黑暗是冰凉的怀抱,怀抱中有血的气味,那血滴在了脸上。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活着的意识,然而脑海中空无一物,没有思考的能力,也没有人的*。
&&&&外面是浑浊的气息,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这团名叫阮琉蘅的混沌意识中,她不知道好坏,也不知道是非。
&&&&因为只有她一个人。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终于听到许多声音。
&&&&声音很大,种类也很丰富,她一一识别,不清楚他们说的内容,但却觉得很有意思,要知道,这可是她第一次知道除了自己以外的事物。
&&&&声音叫喊道:“救命啊!”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救我出去!”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把我抓来这里,我要报官!”
&&&&“娘!娘在哪里呜呜呜……”
&&&&“你不要过来,不,不要杀我!”
&&&&“我的胳膊呢?哎,我的腿……”
&&&&“我好饿,好饿……”
&&&&他们真是太有趣了,一直在叽叽喳喳地叫嚷着,也许是在呼唤她也说不定。于是她拼命想睁开眼睛,去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情景,凭借着本能,她意识到这些人应该是她的同伴。
&&&&啊,她已经孤独太久了,难道有人来跟她作伴了吗?
&&&&好高兴。
&&&&她更努力地睁开眼睛,直到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少,越来越小,她便越来越着急……别走啊!让我看一看,哪怕就看上一眼,我想知道许多事情,我想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也想到你们中间去!
&&&&可当她终于睁开眼睛,看到的最后画面,是一个脸色麻木的年轻女人,将一块半截骨头插入自己的心脏。
&&&&这一刻,她醒来面对这个世界,第一件知道的事,便是什么叫做“死”。
&&&&她呼吸,感觉到自己可以动,抬起手臂的时候,发现上面是一种粘稠的红色液体,那似乎是叫做“血”。
&&&&她很吃力地坐了起来,才看到这些红色的液体都是从身边的一些破碎物体上流出来的,她又隐隐知道,这些人体的碎块,名为“骨肉”。
&&&&她缓缓站起来,茫然的脸环顾四周,举目皆是血与骨肉。
&&&&她终于意识到,那些叫嚷的人,都已经死了,化作了这些。
&&&&那么她呢?
&&&&原来,她便是自这修罗场中而生的……怪物。
&&&&一阵诡异的风吹过,洗净了她的面孔和身体,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真可惜,若是再花费些时间,就不会是这种半成品了,不过也没办法,阿蘅可是从来都没好好听过我一次话,所以……我允许你活下来。”
&&&&她转过头,还来不及看到说话人的脸,便晕了过去。
&&&&※※※※※※※※※※※※
&&&&“阿阮!阿阮!”夏承玄不停地呼唤着她,而阮琉蘅如同溺水之人般吐出一口浊气,才从夏承玄的怀中清醒了过来,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抓着夏承玄手臂的手指冰凉。
&&&&“我是被你用修罗之法创造出来的人。”她看着不远处一尘不染的古神厄离,一字一句说道。
&&&&“正是,但是因为你过早醒来,只有人类十三岁的身体,我才想方设法地洗去你的记忆,抽走了一小块你本体的元神,所以无论你用什么方法,都想不起在我送你到海边之前发生的事,不过那段记忆有些可怕,我也是是为了阿蘅好。”
&&&&阮琉蘅渐渐找回了自己的力气,她讽刺道:“你只是为了不让我这段记忆破坏你的计划吧,若是我没猜错,穆锦先便是在你的授意之下带走我的,对吗?”
&&&&厄离脸上带笑,他没有回答阮琉蘅的问题,而是说道:“这么快就从阴影中走出来了,看来太和真的将你的心性教导得极好,就连自己是不是怪物都完全不在意,我也越来越欣赏自己的作品了。”
&&&&“无论我曾经是什么,如今堂堂正正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名太和剑修。”阮琉蘅彻底冷静下来,她站直了身体,手中焰方剑已握在手中,铿锵答道。
&&&&厄离收了笑容,他看上去有些困扰,将白玉般漂亮的手指放在唇下,说道:“心性勇气可嘉,但是却太愚蠢。”
&&&&阮琉蘅正想反驳,却只见厄离双眼闪过一丝诡异,之后便是骤然降下的规则威压,将她和夏承玄直接压下入地半尺。
&&&&那是古神的力量。
&&&&“我说过,阿蘅想知道的,我都会解答,但你以为,在这片由我制定规则的空间里,会允许一个太和剑修大放厥词吗?呵,你若认不清现实,那么我便告诉你……你之所以能被千机活着带出罗刹海,并不是因为我像千机一般疼你,而是我在乎你这具身体罢了,至于你身边那个碍眼的东西,我还不放在眼里。”自始至终,厄离都不曾看过夏承玄一眼。
&&&&阮琉蘅神识扫过夏承玄,发现自己还有余力活动,而他却已经被压制得说不出话来,面对厄离的羞辱,夏承玄没有任何恼怒的神色,只是拼尽全力用手做了几个太和手势,让她不要担心。
&&&&阮琉蘅定了定心,她此时不能被击倒,必须与厄离周旋,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她咬唇问道:“既然你会解答我的疑惑,那么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你为什么还活着?”
&&&&厄离伸出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阮琉蘅托起,她身边立刻生出红白两色花朵,顷刻间便形成一座花椅,她身上的衣着也随之变化,黑色的晖云临阵铠被一件红色长裙代替,腰肢被束起,领口开得极低,长袖只做轻纱,浑身暴露而妖冶,透着一股惑人的风情。
&&&&厄离看着这样装扮的阮琉蘅,有些迷恋道:“这才该是你本来的样子,我的阿蘅。”
&&&&阮琉蘅羞恼,却无法反抗,扭过脸道:“回答我!”她心里很清醒,从厄离的话里话外,她感觉到这个男人对她并无感情,只是迷恋她的身体而已。
&&&&像是在从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
&&&&厄离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宠溺的味道,对阮琉蘅现在的脾气意外的宽容,温声说道:“脾气还是这么大啊……好,我听阿蘅的。”
&&&&※※※※※※※※※※※※
&&&&“如果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死,那么便要先提及古神的源起。所谓上古十二神,最初只是上古人间界修士的大成者,他们初窥天道的规则,在某种机缘下,甚至参与了规则的制定,进而更娴熟地运用规则。所以,作为一部分规则的制定者,古神并不能出手干预世界,只能眼看着世界在规则之下运转。”
&&&&阮琉蘅问道:“也就是说,古神亦是从修士而来,但在上古时期,天道规则还没有这么严苛,所以你们可以成神?”
&&&&“然也。”
&&&&“那么古神是如何参透天道规则的?”
&&&&厄离笑笑,答道:“所谓天道规则,听上去非常缥缈又复杂,但其实很简单。规则,便是因果。所谓‘物有本末,事有终始’,无因不能生果,有果必有其因,一切事情都由因果牵制,所以因果律是这个世间最强大的法则,万事万物无不遵循这一规律。阿蘅也应该可以理解,这世间最大的因果之战,从人类的诞生起,便已注定。而人间九个纪年的灾难,也始自魔修的诞生。”
&&&&天道、人间、古神、魔界……种种秘闻,在古神厄离的讲述下,终于揭开最后的谜团。
&&&&阮琉蘅皱眉推演道:“修士在寻求大道的路上,难免被外物影响而产生心魔,进一步被魔界气息诱惑,所以才会产生魔修。而魔修的修炼速度比正常修士快上许多,于是又吸引了更多追求力量的修士加入魔修阵营,导致魔修数量的增加。上古诸神担心魔修势力过于强大,为了限制魔修的数量,所以才会发起了神魔大战,将魔界封印在彼岸之门?”
&&&&厄离似是对她的推演很满意,微微颔首道:“不错,这是两段因果,同时也是众人皆知的事实。但实际上,上古神魔大战的本质是诸神直接干预了天道规则,破坏了因果循环。当时我们自以为能够保护较为弱势的修真界,便擅自决定将魔界封印,这件事的出发点是好的,却因为这种做法并不符合物竞天择的生存法则,违逆了天道,所以这场大战的结果,便导致了古神的集体陨落,世间传说我等以神格殉难,不过是一个好听的说法而已,而其中的真相因为太过骇人,已被人为美化。”
&&&&阮琉蘅震惊道:“古神竟然是陨落在天道规则之下?那么你……”
&&&&“我也是这场大战的因果。因为爆发神魔大战,我才能看到了人间另一面的风景,所以我堕魔,并且活了下来,从而引发了另一段因果。阿蘅大概已经忘记了,古神的堕魔并非一蹴而就,而是被缓慢地腐化。当时大战之后,因我司职封印之术,所以才能在封印之时留下暗门,而我以古神身份制定的最后一道规则,便是人间每万年通过暗门产生一名魔尊,帮助我重现魔界。也因为暗门的存在,所以彼岸之门的封印并非永久,修真界恐怕还被蒙在鼓里,你们心心念念守护人间的封印啊,居然只能承受九次魔尊冲击。”
&&&&“什么?九次魔尊冲击?”阮琉蘅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一时骇然。
&&&&厄离了眯了眯眼,道:“是啊,前面八个纪年的魔尊,不是都被你们大张旗鼓的诛灭了吗?为什么我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存在,自然是因为我选中的魔尊,无论生死,都可以起到削弱封印的作用。”
&&&&“他们其实并不能打开封印?”
&&&&“对,他们只是负责削弱彼岸之门的牺牲品罢了,只有身为最完美容器的你,才是魔界能否重见天日的关键。”
&&&&阮琉蘅不敢置信:“原来这才是魔尊的真相吗……”整个修真界都被蒙蔽了!
&&&&“若是魔尊不敌,死于修真界之手,那么他的力量会通过暗门回到罗刹海,对彼岸之门造成冲击,使得封印力量渐弱。若是魔尊能够活下来,那么他自然会解除封印,使得魔界重见天日,在这个规则下,可以说,我已立于不败之地。”
&&&&听闻真相,阮琉蘅气血上涌,几乎是强压下心中的愤慨,她语气有些颤抖,质问道:“你可知道这么做,有多少人因此而受难!”
&&&&厄离却笑笑,说道:“人心不死,魔心便不死,总会有魔修诞生……所以,这一道暗门,其实是我与天道之间妥协的因果,难道你还没想通?因为有魔尊的出现,人间才会出现修真狂热,数万年间,多少修士飞升大道,这段因果,也是早就注定的。”
&&&&阮琉蘅不敢置信地道:“是天道想留下魔修?”
&&&&厄离并没有正面回应,只说道:“最后陨落的古神,是司职预言的微川,他发现我留下的暗门,才领悟天道并没有认可我们的行动,但此时他已无力再干涉人间,也担心自己的行为会引发新的因果,所以才留下预言,提示人间彼岸之门只能经受九次魔尊消亡的冲击,便是所谓的‘九转纪年’;又警示人间注意‘修罗入世’,那修罗指的便是我;而‘天道崩离’便更好理解了,那是在向你们说明,天道并非你们想象中的那样偏心正道,其实在天道的眼中,不管是正道修士,还是邪修,甚至是魔修,都一视同仁;最后一句‘因果无常’,更是点明了因果律的无情。”
&&&&阮琉蘅喃喃道:“可怜人间数万年,竟然都没能正确解读这道预言,我们都错了……”
&&&&“但人间并非没有翻盘的机会,战神辰古不是拼死将‘人间之剑’留给了太和派吗?而太和剑修,原本就是天道下的逆反产物,所以天道对剑修的规则才如此严苛,可笑你们自诩天道卫士,却被天道玩弄于股掌之上。”
&&&&“不,人们早已知道天道无情,所以我们守护的规则,其实是我们的道心,你休要混淆视听,”阮琉蘅根本不上当,“而且你现在应该也无法用自己的力量去影响人间,所以你只能藏身于罗刹海,不是吗?”
&&&&厄离故意鼓起掌来,夸赞道:“总算像样点儿了,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这是因果的下场,我留下暗门,所以受到诸神的诅咒,不仅力量不及从前,而且还被驱逐出人间……我的同伴们,那些傻瓜,还真是为了人间不惜一切啊。”
&&&&“那么你为什么制造了我?这也是因果吗?”
&&&&“当然,魔尊一次次诞生,一次次被消灭,他们的传承记忆最后都会回到彼岸之门后方的罗刹海,我用了他们的记忆,联合十万人的血肉,才制造出最纯粹的容器,用你的觉醒来完成最后一次对修真界的征伐,达到将魔界重新召唤出来的目的,可我没料到,因为我的动作,天道终于出手了——你的觉醒触发了一界之主的规则。”
&&&&阮琉蘅沉吟道:“彼岸之门只能支撑九次魔尊陨落的冲击,你制造了我,想利用我推翻天道,而天道规则却需要人间势力平衡,所以培育了一界之主,用来对抗铭古纪的大灾难……我和夏承玄本身,其实是你与天道的博弈结果,对吗?”
&&&&厄离又做出了将手指放在唇下的动作,那似乎表示他的不悦,可他表面上却依旧温和:“姑且可以这么说,但是我并没有将宝全部押在你身上,早在函古纪魔尊千机觉醒时,我便实施了双魔尊计划,但因果律实在太强大了,这次行动带来的后果便是一界之主拥有了强大的能力,处处克制于你,无论是‘玄冰封火’,还是‘铁马冰河诀’、‘无妄之火’,所以我一直都很担心阿蘅。”
&&&&厄离的眼神真真切切地流露出担忧之色,他抬眼看向阮琉蘅的时候,那种惊人的美色也不由得让人生出恍惚之感。阮琉蘅扭过头,她此时心中正在不断用天演术推演因果证实厄离口中话的真实程度,可也没防备他用这干干净净的眼神看向她,心中不由得一紧。
&&&&修道之人,心性都是上佳,很难为外物所动,尤其阮琉蘅身边常年有栖迟那样姿容的弟子侍奉,她对美色的抵抗力比其他修士又不知道高出多少,可面对古神时,却有一种脱力感。毕竟那是堕魔的神啊,干净的面容下是魅惑如恶魔的危险领域,而他对阮琉蘅的这具身体又十分暧昧,眼中的情意真挚不似作假,最容易动人。
&&&&她强迫自己链接上被打断的思路,沉吟片刻,继续问道:“既然你知道阿玄是一界之主,那为什么不让千机在他觉醒前杀死他?”
&&&&厄离抬眼望着无尽深邃的天空:“我何尝不想杀死他,但他是天道规则的产物,只能由规则来终焉,千机毕竟还是个人类,而人类又怎么能杀死规则?所以为了避免他心境动摇,直到他死后我才告诉他这段因果。他爱你至深,知道真相后,不惜动用一直潜伏在你识海中的清神决,用最后的力量提醒你夏承玄的来历……说到底,千机够聪明,也够谨慎,却与我一样,有着比堕魔更可怜的心结罢了。”
&&&&提到穆锦先,阮琉蘅心中便是一恸,她此时已知道师兄的悲剧是这天道规则下的注定结局,而眼前人就是始作俑者,她却只能强迫自己暂时与之周旋,推演他话中的细节。
&&&&“除了师兄,还有多少人知道你的存在?在夜帝王的安息之地里,为什么会有魔界令牌,以及与你相关的传承?”
&&&&提到夜帝王,厄离侧过头,仿佛陷入回忆般道:“知道我还活着的人,从古至今只有两人,千机和阿夜。实际上我第一个找到的人是阿夜,他运势极佳,误入罗刹海后,本该像其他修士一般,查探无果后便甘心认命,直到被我送走,当然这其中也有贪婪之辈,他们的结局或是死或是发疯,这都不重要,可阿夜是个异数,他居然很快参透罗刹海的真相,于是我赐予他机缘,希望他能帮我在人间做事,可这人却有本事摆脱了我的控制,拿了我的令牌便远走高飞,而且身上的传承又不止我一个古神,最后我拿阿夜没办法,只好随他去了。”
&&&&阮琉蘅也不禁生起一股佩服之意:“原来夜帝王竟然是这样的由来。”居然连古神也敢涮……
&&&&“阿蘅莫要以为他是什么好人,既然是有我的传承,又怎么会是正道修士,只不过他行事亦正亦邪,却没有危害人间,所以才能留下道统传承,有始有终罢了。”
&&&&想到曾经琉璃洞天里的银色巨龙月刃和黑曜石妖兽月刃,阮琉蘅对此尚保留意见,如今她拥有这两只夜帝王的灵兽,岂不是也受了夜帝王的一部分传承,可见传承无正邪,夜帝王在人间留下秘宝无数,有行夜和林续风这样的人,也有像月刃一般守护琉璃洞天,福泽数代修士的传承。
&&&&阮琉蘅并无心思与这堕落的古神论道,尽管厄离一直温声细语地讲述这骇人听闻的真相,但却一脸无辜之色,实则是心思极深沉之人。
&&&&坐镇于人间之外,却操控人间棋子对抗天道,让人不得不防。
&&&&然而她心中一直有一个谜团,夏凉口中的紫衣少女,是连一界之主夏承玄都推演不出的存在,她试探地问道:“若世间都由因果律定论,那曾经的将夏承玄托付给夏凉的紫衣少女,又是印证什么样的因果?”
&&&&厄离脸上难得浮现一丝苦笑,他摇头道:“那是我的因果,因为我对人间的干预,所以在天道的规则下,居然出现了一个连我也不知道来历的人。”
&&&&阮琉蘅默然,看来紫衣少女的谜团,只有交给夏凉自己去解决了。
&&&&“璇玑花的出现,也是最超乎我意料的事。无论是天道制定的规则,还是我的计划,都注定你与夏承玄并无交集,最终你们会成为对立的敌人,觉醒后在人间一决胜负。却偏偏司职气运的古神汀岚曾经无意中看到一朵璇玑花,并随口给了璇玑花一个承诺,导致了你们之间产生了羁绊,一个不打算开启魔界,另一个也不准备除掉魔尊,真是……最荒唐的玩笑啊,我们机关算尽,却毁于一个小小的璇玑花,所以现在你才会这样走到我面前,用自己的道心困住魔念,并且一点也不记得我。这么看来,运气的确不在我这边,恐怕我会迎来最糟糕的结局。”
&&&&他这么说着,却干净清澈地望着她,并不见穷途末路的窘迫。
&&&&阮琉蘅的手握住花椅的扶手,沉声问道:“那是什么结局?”
&&&&“天道不殂,魔界不现。”
&&&&反过来便是天道崩殂,魔界重现。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上古神魔大战的真相,和在因果律操控下的天道规则,在这近十万年间影响了修真界的发展轨迹,并为人间带来了种种灾难。古神想要救世,却触犯了天道规则,厄离堕魔,将魔界封印在彼岸之门,却留下了暗门……种种因果律作用下的规则,将他们一步步推到了现在。
&&&&而阮琉蘅与厄离之间的一问一答,也到了图穷匕见的地步。
&&&&只要厄离还有野心,那么她就必须将他除去。
&&&&阮琉蘅从花椅上站起,红白花瓣落下,她一脚踏在血泊中,脚下泥泞的血肉在她的红色裙摆上留下痕迹,却看不出那是血。
&&&&她高昂起头,一步步向厄离走去。
&&&&“这里是彼岸之门的背后,同时也是链接人间与魔界的通道,那么,魔界究竟在什么地方?”
&&&&“你的脚下,”厄离幽深的双眸映着她走过来的身影,语气轻柔地答道,“修罗所在之地,便是魔界。”
&&&&“魔修们可以隐藏堕魔印,修真界一直查不到源头,想来,应该是你教授给他们的,你苦心积虑毁灭人间,究竟是为什么?”
&&&&“阿蘅可知道何为魔?人间有善就有恶,有光明就有黑暗,这是世界法则,而人有七情六欲,某种*膨胀到一个程度却无法满足,便会产生心魔,坠入修罗道,成为魔修。”他似乎有着无比充足的耐心,回答她所有的问题。
&&&&可阮琉蘅却不禁冷笑:“这么说来,魔修永远不会消失,那么古神厄离,你处心积虑与天道博弈,你的*又是什么呢?”
&&&&“我的*啊……说起来,阿蘅问了我那么多问题,每一个都与人间相关,可却没有一个问题是问我本身,实在太冷血,你连我为什么堕魔都不想问吗?”
&&&&“洗耳恭听。”
&&&&随着阮琉蘅越走越近,他的视线也随着向上,显得有些殷切,语气似乎带着魅惑之意道:“我按照上古魔后阮琉蘅的样子制造了你,阿蘅已经不记得了,你是我亲手杀死的啊,若不是这样,我……又怎么会堕魔呢?”
&&&&阮琉蘅冷漠地看着他:“哦?堂堂古神,龟缩在游离于人间之外的一隅,居然是为了一个女人。”
&&&&“我怎么会骗阿蘅。”他笑道,“难道你认为我之前告诉你的都是谎言?”
&&&&“你的*是什么?你堕魔的原因是什么?最关键的内容,你都没有明确回答,你引我问起,却用谎言掩盖,难为你用了那么多真话来掩盖一个谎言……厄离,我不信,更何况,而以古神之能,你居然在罗刹海数万年……你一定有不能离开此地的理由。”
&&&&“我收回之前的话,我居然小看了第九纪年的魔尊。你很聪明,阿蘅,既然魔修永远无法根除,为什么不与我联手,将魔界释放之后,让魔修统治这方世界,莫非到了如今,你还坚持天道?可这天道,又何尝怜悯过你们。”
&&&&阮琉蘅走到距离厄离三丈处,停了下来。
&&&&“我方才一直在推演你说话真实度,同时我也很好奇,你怎会对身为你对手的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停顿了一下,仍然直视厄离,“可直到现在,我已经离你这样近,却没有感觉到你身上的力量,那么我便大胆猜上一猜,你被驱逐人间是因为被诸神诅咒,而你不得不困于此,甚至需要寻找人间代行者的原因,是因为你若离开罗刹海,便会陨落!”
&&&&听到此话,厄离神情不变,但眼眸中已经闪过一丝厉色。
&&&&“很好的推演,请继续。”他依旧温文有礼,只是站起身来,流光般的长袍随风而动,恍若仙姿。
&&&&“你作为古神的力量早已被剥夺,所以只能留下传承,而你现在尚能在我和阿玄面前依旧泰然自若,是因为你能掌控罗刹海的规则,毕竟神魔大战后,彼岸之门的封印是由司职封印术的你所下,所以你才有恃无恐,对吗?”
&&&&厄离低下头不置可否,但风越来越大,他整张脸似乎都埋在银光般的长发下,让人看不清。
&&&&“那么我的*,又是什么呢?”
&&&&“古神厄离,是连心上人都能冷血杀死的堕魔者,那么你所图的,一定比你所拥有的还大,若是我没有猜错,你不甘心于受制天道,又因诸神陨落后,你是目前唯一能够掌控规则之力和司职封印的古神,所以你想天道崩塌,按自己的意愿重建规则,继而成为真正的主宰。”
&&&&“可我受困于此,又如何能成为人间的主宰呢?”他的声音有些淡然。
&&&&阮琉蘅冷静道:“你已经失败了,以因果律来推演,即便罗刹海内都是你的规则领域,你也无法真正对我们造成伤害,你甚至无法对人间界主出手,因为阿玄若死,人间崩塌,那么魔界也将不复存在,那么你唯一的突破口便只有我,所以你坦言告知事情的真相,实则是为了在我心中种下对天道的怀疑,你句句试探,字字骇人,诛得便是我的道心。”
&&&&厄离突然笑出了声,他声音清澈,笑声因为忍耐而低沉:“……还好你不记得上古时的事情,否则以上古魔后、铭古纪魔尊的身份,说出这种维护人间的话,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可厄离却并没有否认这一点,他的确是想诛她道心。
&&&&眼前的女子并不能理解他渴望她能与他并肩战斗的心态,事到如今,谋事在天,而成事则是在人,而他还是没能与她站在一起。
&&&&阮琉蘅一本正经却被他取笑,脸上浮现出一层薄怒:“总之你的计划已经破灭,我只希望将暗门解决,重新封印魔界。无论魔修怎么样,但魔气不会继续滋养魔兽,魔界不能再为人间增加灾难了,你明明也是曾经守护人间的古神,难道就一定要看人间毁在你无望的野心上吗?”
&&&&他理了理身上的长袍,看了一眼仍旧被规则压制的夏承玄,便向阮琉蘅走来。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其实你心里也应该有了答案,”他边走边道,“阿蘅,你本来就不想破坏封印,你进入彼岸之门不过是为了寻找暗门和记忆,如今你已经知道自己的来历,下一步,你又想怎么做呢?事到如今,我不妨告诉你,我,就是暗门。”
&&&&阮琉蘅再次震惊道:“你居然用自己的身体化作暗门?”
&&&&他环顾四周,露出笑容道:“彼岸之门是十二诸神一起制定规则并且实施的大封印术,若想要留下点什么,大概也只有司职封印术的我能做到了吧。想要解决暗门,那么最简单的办法,便是杀死我。”
&&&&他已走到阮琉蘅的身前,鲜红的堕魔印在这张漂亮的脸上,显得无比突兀。厄离已经掌握了隐藏堕魔印的方法,可他却从来没有隐藏自己的堕魔印。
&&&&此时他静静地看着沉默中的阮琉蘅,犹豫了一下,终于伸出了手,想要去牵她的手。
&&&&阮琉蘅避开了。
&&&&“不要靠近我。”她强硬说道,厄离与她已只有三尺距离,这对于一个剑修来说,已经是接纳的极限,更何况他们本就是敌人,她几乎有一种出剑的本能,想要斩杀这名人间的罪人。
&&&&“当年的感情,果然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了。”他并不恼,只是有些遗憾地说道,“上古魔尊迎娶你时,已经是苟延残喘之躯,他强行娶你,无非是因为你是当世最强大的魔修,需要你在他死后带领魔界继续与诸神战斗,所以你们之间并无感情……”
&&&&“那都不重要。”她再次感觉羞恼,打断了他,“我不是你心目中的魔后,自你创造我起始,我已经是一个全新的人。”
&&&&“那时候的你与现在一样固执,对于你所认定的人或事,便毫不犹豫地去捍卫,甚至不惜牺牲我们之间的感情,站在了我的对立面。而你确实做得很好,最后我杀了你,可我同时也产生了心魔,所以才会堕入修罗道。”厄离沉溺在回忆中,他身后的血腥气越发强力,一股红色的淡雾在修罗场中蔓延,“可天道又是如此戏弄于人,如今你喜欢的那个男人,同样是敌对身份,你们二人本该如你我当年般结局,可你们却破了宿命,走到了我面前……”
&&&&阮琉蘅感觉到了厄离剧烈波动的情绪,她手执焰方剑护在身前,警惕地看着他,全身备战。
&&&&这也是她能做到的极限,在罗刹海中,她无法参透这里的规则之力,无法使用灵力和修为,甚至连法门都被克制,如今面对面前堕落的古神,她竟到了只能肉搏的地步。
&&&&可她仍然压制着自己的出剑冲动,阮琉蘅虽然知道厄离所说不假,若是想解决暗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便是杀了他,然而她却隐隐感觉到,眼前的厄离,浑身散发的气息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
&&&&厄离身上已经承担了太过因果,从上古神魔大战之后,他便背负起了这一切,无论是诸神的陨落,魔后的死亡,天道的惩罚……这位古神被幽闭在罗刹海内,受这些因果折磨了近十万年,他其实比任何人都孤独。
&&&&“为什么一定要与所有人为敌……”她轻声问道。
&&&&厄离的笑容越发冷漠,他摇摇头,对阮琉蘅道:“你是在同情我吗?真是傻姑娘,你难道不知道,对于我来说,我的野心便是将魔界唤出,与天道开战,重新制定人间规则。彼岸之门只差最后一次魔尊冲击,所以我现在想要破坏彼岸之门,除了诱惑你入魔,使用你本身的力量打开封印外,便只有杀死你一条路了。”
&&&&他没想到阮琉蘅的道心如此坚定,哪怕已知道天道规则的无情,因果律的强大,却仍然愿意没有放弃守护人间的立场。
&&&&而对阮琉蘅来说,她所继承的道统全部来自于太和的教导,在立危城经受了心魔的考验,成为魔尊后又于夏承玄的铁马冰河入梦诀中淬炼一番,为魔之身仍存道种,已经是天下第一人。
&&&&她的道,与人间,与太和同在。
&&&&“看来你我注定一战。”她简短地下了定论。
&&&&为了方便战斗,阮琉蘅伸手撕开红色长裙,露出白皙的大腿,坚定地看着厄离道:“上古之事,与界主无关,我一人承担便是。”
&&&&厄离的声音空洞而冷清,他道:“放心,你我的战场,又岂容他人介入?”
&&&&她长剑挽出一道剑花,哪怕此时无法使用法门,但她手中的剑意还在,这便是剑修的战斗之道。
&&&&“请指教。”
&&&&风已起,花椅凌乱破碎,花瓣融入骨血,手执长剑的女子目光漠然,而对面看似冷清的堕魔之神却徒留一丝惆怅。
&&&&“说了这么多,最后还是要走上你死我亡的老路。为什么我每次遇到阿蘅,都不得不出手,”厄离喃喃自语道,“所谓宿命,看来无论是作为魔后的阿蘅,还是我亲手创造出来的阿蘅,最终都会死在我的手上……”
&&&&上古神魔大战,是以战神辰古为首的十二诸神,和以魔后蘅君为首的魔界大军,两方长达数百年的鏖战。
&&&&已经没有人记得这场战争的开头,只记得战争的结局,是惨烈而悲壮的。
&&&&早在开战之前,上古魔尊便已重伤不治,他动用了一切力量,将当时最强大的魔修蘅君请了过来,据说两个魔界至强者在此之前从未见过面,但他们却只用了几句非常简单的对话,便定下了这一切。
&&&&男人道:“大战在即,但下任魔尊继承者是个只懂心术的蠢货,所以,我想娶你。”若不是他快死了,恐怕这个女人是不会来见他的。
&&&&女人干净利落道:“好。”既然她决定来见魔尊,就已经做好了承担责任的准备。
&&&&男人沉默了一会,继续道:“无论情况如何,都不会有人责怪你。”
&&&&女人笑了笑,回道:“他们不会。”因为他们不敢。
&&&&蘅君嫁给魔尊的当天,魔尊过世,从此她干脆就将嫁衣当做战袍,一袭红裙,带着魔修登上人间最高山峰“天一峰”,与诸神正式开战。
&&&&然而在这段只有血没有泪的历史中,居然也有了儿女情长。
&&&&当蘅君还不是魔后的时候,他们便相识。
&&&&即便过了十万年,厄离依然清晰记得初次见面,她简简单单用黑色发带绑了头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是谁”,用的第一招是“行云流水”,被他以封印术制服后,又是用何等嗔怒的目光看他,甚至身体被封骨钉穿透也不当回事,挣扎得血肉分离。
&&&&他就莫名其妙的心软了。
&&&&最后她还是死在了他的封印术下,浑身钉满八十一道封骨钉,被镇压在天一峰下,只需要一个时辰,便会化为血水。
&&&&“你从来都不是滥杀无辜的冷血之人,为什么要答应魔尊,统领魔界对抗人间?”他守在她身边,忍不住问道。
&&&&她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对他讲了一个故事:“夕阳快要落山了,洗好衣服的姑娘们结伴回家,在路上她们评论今天谁洗的衣服最干净,绿色衣服的姑娘说我的最干净,蓝色衣服的姑娘说你们的颜色都不好看,粉色衣服的姑娘说你们都不如我勤快……她们七嘴八舌,争论了很久。最后,黑色衣服的姑娘走过来,将所有衣服都染成黑色,便再也没有争吵,也没有五颜六色的衣裳了。”
&&&&厄离垂下眼眸,握紧拳头道:“为什么一定要争吵呢。”
&&&&她眯着那双桃花眼,弯弯地笑了。
&&&&“因为这就是人啊。”
&&&&是啊,人,七情六欲的人。
&&&&他们总是产生不同的立场,永远不会停止争吵,若是将所有人都变成同一种人,那么这人间也非人间了。
&&&&诸神试图将魔修驱除,将魔界封印,希望人间只有正道一种声音,可不管诸神初衷是怎样,他们用这种方式强行压制了人心底的*,若是真的成功,人们将会因为畏惧成魔而压抑本性,长此以往,必定会迎来灭顶之灾。
&&&&只为了她这一句,他背叛同伴,堕了魔。
&&&&可究竟是为了人间,还是为了她?
&&&&那是厄离心中藏了数万年的秘密。
&&&&诸神胜利之后,他将被战火夷平的天一峰选做了封印之地,建立起彼岸之门,门的后面,便藏着荒芜的罗刹海。
&&&&最后背叛了同伴,以自己化为暗门,受到诸神的诅咒,被驱逐出人间,便继续谋划着魔界的反攻计划。
&&&&“阿蘅,既然你希望魔界存在,那么便由我来替你守护下去。”
&&&&※※※※※※※※※※※※
&&&&人的心是会发生变化的,初衷不改是一件并不容易的事,人类是如此嬗变。而古神也曾经是人类,在长久的孤寂和同伴的诅咒中,厄离也发生了变化。
&&&&他冷眼旁观浮生,看魔涨道消,又看魔消道涨,在天道与他的授意下,九转纪年的魔道厮杀,像是一场浮夸的表演。
&&&&正道修士是一群非黑即白的群体,他们自小生活在光明下,若是抵抗住了心魔的考验,等待他们的将是对大道的追求,即便身殒道消,信仰也不会崩塌。
&&&&只有那些堕魔的魔修,才有可能知道黑白两面的真相,不过是光与影的关系。
&&&&就像现在他面前的阮琉蘅,她有着那么坚定的道心,即便身为魔尊,仍然为了这人间,不惜与他对战。
&&&&可为什么要保护人呢?
&&&&我心中已经没有其他的色彩,那么为什么不让这个世界同我一起堕落?
&&&&他太过于困惑,甚至直接问了出来。
&&&&然而那个手中拿着剑的女剑修,却依然像是在憧憬着什么似的,眯起了那双桃花眼,弯弯地笑了。
&&&&“因为,这就是人啊。”
&&&&这两世,她所守护的东西,都是那个名叫人间的东西。可笑的是,那原本是身为古神的他,应该做的事。
&&&&“既然你已经有所觉悟,那么,便战吧!”她为了消除暗门,而他为了彼岸之门的最后一次冲击,他们都有非杀对方不可的理由。
&&&&厄离身后的血雾已经集结成型,天地灾厄已成,他的手几乎都不用任何封印触媒,而是直接掐了一个简简单单的法诀,喝了一声“开”!
&&&&一个巨大的血魇自修罗场中升起,三重封印分别为封骨钉、往死符、青丝结,齐齐压下!
&&&&一旦阮琉蘅被那恶毒的封印术沾了身,也就丧失了战斗能力。
&&&&厄离的攻击手段并不多,他最擅封印之术,在罗刹海的规则中,他最先封印的便是领域之力,以提防剑修以剑域反扑,其次便是封印除封印术以外的所有法门,包括阵法、符箓、丹药、结界、傀儡、灵兽、禁制等身为一个修士最基本斗法手段。
&&&&只除了一点。
&&&&剑修之剑意!
&&&&即便不能御剑,阮琉蘅短时间内的爆发也是惊人的,她玲珑的身段跃起,灵巧地躲避着封印和血魇的攻击,而手中的焰方剑,则以剑意辅助抵挡。
&&&&此时阮琉蘅的境界,远远超过曾经元婴期的领悟,对天地规则的更深层认知也加大了剑意的威力,哪怕此时无内外剑域,她的剑意仍在!
&&&&厄离手中不断结术,再压下五重封印。
&&&&阮琉蘅手中焰方剑燃起一团烈火,那却并非紫微真火,而是真纯的剑意之火!真火所到之处,如无形剑锋,斩断一切法咒联接,与厄离的封印术硬碰硬,强行破除封印。
&&&&剑修真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缠的对手!
&&&&厄离卷起一阵狂风,他衣袂翻飞,按“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字真言排列出九种心魔,每种心魔再成一术,向阮琉蘅冲去。
&&&&以古神的能力,面对同实力敌人,也至少能同时操控十种以上的封印术。
&&&&当封印心魔险险擦过她的胳膊飞过时候,阮琉蘅终于不再躲闪,她开始反击!
&&&&“我平生所学一剑。”
&&&&——八荒离火,心中自有乾坤,又岂会惧怕心魔?
&&&&“剑即是吾身。”
&&&&——百兵之王,青锋之下,无坚不破,她心念所至,便是剑意所至。
&&&&“即便没有神通修为又如何?”
&&&&——对一名剑修来说,一剑足矣。
&&&&“为了捍卫为我所信仰的一切。”
&&&&——无论面对任何艰难险阻,我的剑都不会彷徨迷茫。
&&&&“既然古神阻我,那么……”
&&&&——在最艰苦的磨剑岁月,他们面对或强或弱的敌人,却只有迎难而上,没有退缩之理,他们疯狂追求剑心剑道剑意,那是宁可拼出性命也要寻找的真我之道。
&&&&“我便弑神!”
&&&&在天道规则面前,你我都同样渺小,在所谓的因果律之下,天道制衡着人间,而这样的人间,却始终是我愿意守护的。哪怕这个人间并不完美,哪怕穿着不同颜色衣裳的姑娘总会打嘴仗……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鲜活。
&&&&天道不仁,万物同一视。
&&&&这样的道,是的,我愿意去守护。
&&&&若是人想毁去,我便杀人。若是神想毁去,我便弑神!
&&&&阮琉蘅心思一片通透,她双眼莹莹如同星火,那于屠龙一战所领悟,于苍梧一战而成名的八荒离火剑诀第九重剑意“八荒炎武”,再次闪耀在她的剑尖。
&&&&她心中自语,我不负天道,而天道也从未辜负过我。
&&&&即便成为魔尊,她仍然找回了这道人间世界中的至臻剑意!
&&&&那是属于她的三千世界,也是她在追寻大道之中,所结出的最灿烂一刻!
&&&&焰方剑骤然暴涨,它上面的光芒迎风斩碎无数封印术法,那摇摇晃晃迎上的血魇早在其下被斩成血雾消散。
&&&&于此时此身,我与天道同在。
&&&&于此地此剑,我与规则同在。
&&&&万千气象中,世界明灭;暮鼓晨钟里,灯火不熄。
&&&&她自那道光芒中走了出来,像是一个最温柔的梦,轻步来到他面前。
&&&&白色的火焰已经燃烧遍野,那些鲜血与骨肉都消失不见,原本的修罗场开出了火花,微风中传来湿润的潮气,浓雾散去后,可以很清晰地听到海浪悦耳的拍击声。
&&&&微风细雨,花落潮升。
&&&&厄离看着她身上的衣着,从他所赠与的那件红裙,变回黑色的晖云临阵铠,再回归为原本的白色,仿佛经过重重洗礼后,洗毕铅华后的返璞归真。
&&&&其实他此时并非没有方法躲避这一剑,哪怕他没有修为灵力,却仍旧能以规则驱动术法。
&&&&然而不知为何,这一剑将至之时,他突然感觉到疲惫。
&&&&他其实从来都不想主宰世界,也并非追求力量之人,在漫长的堕魔时光中,他用了很多的时间去思念一个人。
&&&&也好,他已经做到了当初的承诺,阿蘅,我尽力完成了对你的承诺,所以……你便让我歇一歇吧。
&&&&厄离闭上眼睛,看着剑光触上他的额头,以神念道:“堕魔者厄离,愿受惩罚。”
&&&&没有任何反抗,焰方剑瞬间穿透了他的身体!
&&&&这柄长剑直接斩断了他的心魔,却也抹杀了他的神格。厄离眉心的堕魔印正在缓缓淡去,而他的身体散发着柔和的白光,似无力般摇晃,最后倒在了阮琉蘅的身上。
&&&&这一次,阮琉蘅并没有躲开,她一手扶住了厄离下滑的身体,另一手将焰方剑从他体内拔出,那剑上仍然干干净净,半点血迹也无。
&&&&随着神格被灭,厄离的身体也正在逐渐转化为灵体,他即将带着这为人间带来九万多年灾厄的暗门而陨落。
&&&&整个罗刹海一片寂静,厄离的力量逐渐渐弱的同时,夏承玄也终于被解放出来,他瞬移到阮琉蘅的身边,却并未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厄离将头靠在阮琉蘅的肩上,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虽然你已经想不起来,但我还是想告诉你,阿蘅,你从未爱过我。你那么冷漠,那么高高在上,我爱你乱军中取敌首的样子,我爱你云淡风轻藐视一切的样子,我爱你哪怕与魔界一同被封印,也要高昂着头颅的样子……我堕魔,野心不过是借口,我是一个软弱的神,我想与你在一起,即使陷入肮脏的泥潭,也愿与你一同坠落。可你终究什么都没有想起,也好,若这世间都由因果律制定,那么你该知道,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便是用性命,也会守住对你的承诺。”
&&&&阮琉蘅听到这话,立刻浑身冰凉,她颤声道:“你守住了什么承诺?”
&&&&厄离的手已经渐渐透明,似是想触摸阮琉蘅的脸颊,却又无力地垂下。
&&&&“暗门也是诸神封印的一部分,既然暗门毁了,那么……”
&&&&他却没能继续说下去,而是脸带笑容地消失在阮琉蘅的怀里。
&&&&古神厄离既然能将天道都谋算进去,又怎么会失败?
&&&&眼前的阮琉蘅无论是样貌还是神态,都与他记忆中的阿蘅一样,尽管他清晰地知道,没有上古记忆的阮琉蘅并不是他恋慕的那个人,可他却无法再次狠下心来伤害她,只能用最惨烈的牺牲,来完成十万年来的承诺。
&&&&他终究还是赢了。
&&&&而且这次,他没有杀她,而是被她所杀。
&&&&阿蘅,这番因果,我还给你。
&&&&※※※※※※※※※※※※
&&&&随着厄离的陨落,整个罗刹海的地面都在剧烈震动,地面龟裂,无数魔气开始上涌,天空愈发阴沉,无数云汇聚在阮琉蘅上空,与下方魔气联接在一起,仿佛一个黑色的魔网。
&&&&古神厄离并未欺骗阮琉蘅,只是他没有告诉她,破除彼岸之门封印的方法,除了入魔打破封印,又或是身为第九位魔尊的她死后的最后一次冲击,还存在第三种方法。
&&&&杀死厄离。
&&&&所谓暗门,同时也是彼岸之门封印术的一部分,古神厄离用他自己的陨落,最后破坏了封印。原来厄离如此配合她,甚至似真似假地与她战斗,最后的目的仍然是召唤出魔界。从这一点上来看,古神厄离确实如他所说,真正立于不败之地,他穷尽心机,与诸神斗,与天道斗,与修真界斗,他成为最后的赢家。
&&&&哪怕是牺牲自己,他都没有辜负那个根本不曾爱过他的女人。
&&&&可他却辜负了整个人间!
&&&&魔界正在喧嚣,魔气正在暴涨,阮琉蘅什么都顾不得,她举起焰方剑,瞬间召唤出紫微魔域,与魔界气息相合,试图镇住魔气。厄离死后,彼岸之门封印已经崩溃,若是任由这些魔气将全部涌出,朱门界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这些魔气,瞬间便会被破。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所留下的规则也在他陨落后消失,罗刹海变得更不稳定,但同时,也是阮琉蘅与夏承玄的机会。
&&&&夏承玄早已将一层冰壳覆盖在大地之上,他也在极力用自己的力量压制魔界的蠢蠢欲动。
&&&&她抬眼看向夏承玄,他亦是看着她。
&&&&谁来代替厄离制定此处规则,那么谁便是罗刹海的下一任主人。可罗刹海已失去封印后,再也镇不住下方的魔界!
&&&&夏承玄沉声道:“阿阮,我只能以结界术阻挡魔气入侵人间,此处并非人间,我无法使用人间的规则之力。但任由事态这样下去,那么得到魔界力量的魔修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便会引发第二次大战,你我分身乏术,人间势必遭殃。”
&&&&阮琉蘅按住眉心。
&&&&魔界的力量不住冲刷着她的身体,那是一种真正主宰的力量,她心中已有了主意。
&&&&“魔界令牌。”
&&&&※※※※※※※※※※※※
&&&&朱门界的情况却比罗刹海好上许多。
&&&&暗门消失后,夏承玄和阮琉蘅在罗刹海极力镇住魔界,而朱门界里,那些失去魔气支援的魔兽们正逐渐被修士们剿灭。
&&&&前来支援的修士人数已经比之前翻了数倍,就连在衍丹门养伤的芮栖迟、斐红湄、飞廉神君、玉文真君等人也前来助阵,姬无惆和赵欢赵更是回到九重天外天,调动两千名元婴修士赶来支援。
&&&&距离阮琉蘅和夏承玄进入彼岸之门,已经过去了两日,丰澈和萧快雨本欲在人间布局,却被太和冲天而起两道锐意尽显的剑意所打断。
&&&&只听得雷声轰鸣,人间全界每一处都可以看到太和方向亮起两道巨大的剑光,镇住了所有人。
&&&&那是季羽元君晋阶渡劫期的天象,同时还是青弭峰峰主晏修晋阶大乘期的震元雷劫!
&&&&有渡劫期修士坐镇的人间,哪怕随时都有飞升的可能,也足以让魔修打消了进攻人间的念头,不得不缩回休养生息之地。而修真界好整以暇,尚有余力的宗门皆派出高阶修士,几乎全界力量都逐渐向朱门界汇聚……如今修士们的包围圈渐渐缩小,此时却发现朱门界中央的彼岸之门处突然传来不明动荡。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听到一声巨响,随后便是轰隆如擂鼓般的声音。
&&&&铺开神识的修士们目瞪口呆地发现,封印魔界长达九万余年的彼岸之门,正在打开两扇厚重门扉,而里面黝黑如同夜空的门后世界,终于向着修真界敞开!
&&&&“快!退出朱门界!”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正在战斗的修士纷纷祭出飞行法宝向外撤退。
&&&&所有人都是一层冷汗,随着彼岸之门的开放,他们已经感觉不到原本的封印气息。
&&&&若是魔界重见天日,目前在朱门界内的修士绝对不够魔界里一直滋养的魔物塞牙缝,在记载中,那些上古魔物与无神智的魔兽完全不同,个个都狡诈残忍,绝非普通修士能敌。他们必须重新部署对抗计划,加固结界!
&&&&但人群中却有两道身影不退反进,以迅雷之速向彼岸之门冲去。
&&&&那是阮琉蘅的灵兽阿鲤和夏承玄的灵兽夏凉,他们毫不犹豫地冲进彼岸之门中。
&&&&两只灵兽心中想的都是——绝不能抛下主人!
&&&&※※※※※※※※※※※※
&&&&自夏承玄将魔界令牌从琉璃石中取出,到它感应到魔界气息发出光芒,用于封印罗刹海表面魔气涌动的冰壳已经碎了三万次。
&&&&这已经非人力所能控制的崩塌。
&&&&阮琉蘅以紫微魔域吸纳所有魔气,使其不会涌出彼岸之门,几息之间,两人都因为大量使用力量而显得有些疲惫。
&&&&在这种时刻,言语都已经是累赘,全凭意念和默契交流。
&&&&当阮琉蘅说出“魔界令牌”四个字时,夏承玄就已经心领神会。
&&&&这块如同黑曜宝石般幽黑的魔界令牌,其用途尚未可知,却是除魔尊外,唯一与魔界连通的法宝,它出自古神厄离之手,被厄离赐予他所选定的人间代行者夜帝王。夜帝王身为万年不出世的天才,是连古神都敢违逆的人物,他将这枚令牌带出罗刹海,最后藏在自己的安息之地,必定有其用意。
&&&&所谓令牌,即为号令所用。这块魔界令牌被林续风发现,带到彼岸之门,再经由夏承玄之手,似乎被命运之线牵扯般,于罗刹海重现。这块令牌绝对不简单,它最有可能是封印的关键!
&&&&阮琉蘅当仁不让,立刻将一丝魔力注入令牌中。
&&&&若这天地还有一线转机,便在这块令牌上。
&&&&若世间真有因果律,那么无论是夜帝王,还是这块令牌,都逃不掉法则束缚!
&&&&承我之因,便给予我果!
&&&&那块小小的黑曜石突然爆炸开来,但随之迸射而出的并非粉末,而是无数巨大的金色咒文!
&&&&这些金光咒文在空中自行排列组成,当咒文激活,半空中即刻出现六个巨大的黑色齿轮,遥遥相距不知其距离,但是当其中一个开始旋转后,另外几个齿轮像是挨着第一个齿轮般,隔空互相咬合着,开始飞速旋转,发出几乎要崩坏的刺耳鸣叫声。
&&&&它们正在失控!
&&&&此时夏凉与阿鲤也冲进了罗刹海,飞速来到两人身边。
&&&&看到这六个齿轮的同时,阮琉蘅的识海中便感应到一条突如其来的规则——
&&&&魔之界限,为魔所困;
&&&&魔之*,为魔所灭;
&&&&魔之封印,为魔所镇;
&&&&魔之号令,为魔所破。
&&&&而那六个齿轮,正是当时诸神封印彼岸之门的阵盘!
&&&&阮琉蘅福至心灵,这道规则绝非出自厄离之手,一定是将魔界令牌带出罗刹海的夜帝王所留!
&&&&可她也明白这规则并不能完全镇压住魔界,古神的谋算几近完美,而魔界也并非池中之物,若是以此规则与之抗衡,那么她只怕会永生永世镇守此地,再无飞升可能,亦无死亡之期,她会同古神厄离一样,留在这方世界,成为镇魔之魔!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掌握其中关键后,阮琉蘅立刻开始下令。
&&&&“阿玄镇住魔界争取时间,夏凉用八相盾魄困住魔气,阿鲤随我布阵!”
&&&&在这道规则中,夜帝王将所有因果都汇聚到最后一个魔尊身上,这才是他送与人间的“果”,是能够与彼岸之门封印崩塌后的规则相抗衡的另一种规则之力!
&&&&阮琉蘅跳上阿鲤的脊背,手持焰方剑,心口烧出一团炙热的紫微真火。
&&&&这是天上地下,最善布阵,也最善破阵的唯一一捧真火,天空中这六道阵盘,相生相离,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它们全部布下!
&&&&一条金红巨龙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又似是照进这方世界的一缕阳光,带着那身着白色战袍的女修冲上天际。
&&&&所有变化只用了一弹指。
&&&&一弹指为六十刹那,一刹那为九百生灭。
&&&&此刻的罗刹海,于一弹指间——
&&&&夏承玄将力量源源不断输入覆盖整片大地的冰壳中,已阻拦尽十万次魔界的冲击;
&&&&夏凉的八相盾魄已经暴涨到足有五座彼岸之门的大小,将所有魔气堵得严严实实;
&&&&阿鲤的速度已经超越规则中的速度极限,将六处齿轮转了个遍;
&&&&阮琉蘅则将神识覆盖天空,四柄元神小剑幻化为三十六道剑阵,于一弹指间,领悟齿轮中的阵法奥妙,再用紫微真火布下大阵,将古神留下的阵盘再度激活,压下所有的喧嚣和动荡!
&&&&阵成!
&&&&六道威压同时降下,看不见摸不着的规则之力已经开始运转,空气中隐隐传来古神的吟唱,一字一句,非人间之语,却能从中感受到一股抚慰人心的力量。
&&&&那是诸神留在封印中的神谕,在这个时候,仍旧为这片土地降下祝福,镇住一切邪祟魔物。阮琉蘅正是激活古神留在六道阵盘中的力量,以魔界令牌内的规则之力,重新镇住魔界。
&&&&她乘着阿鲤返回时,身体于半空中坠落下来,被夏承玄稳稳地接在怀里。
&&&&此时罗刹海的地面已经恢复平静,夏承玄蹭了蹭她的脸颊,低声安抚道:“辛苦了。”
&&&&“是我杀了厄离,这份因果,理当由我来还。”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可我毕竟不是古神,这六道阵盘虽然布下,但却必须长期以我的魔气和真火维系,我只怕,不能随你出去了。”
&&&&他是人间的一界之主,她是不得不镇守魔界的魔尊,两个人原本就该对立,甚至相互厮杀。可是这个人,却从来没放弃过她,一直坚信着她会找回自己。但是到了现在,她却……
&&&&“谁说我要出去的,只要人间无事,我便会一直在这里陪你。”他将她搂得更紧了。
&&&&阮琉蘅想说拒绝的话,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她并不害怕孤寂,而是已经懂得了思念的滋味。
&&&&她沉默了许久,才勉强笑道:“那么,就要委屈你呆在这么荒芜的地方,若是你腻烦了,随时都可以出去……”
&&&&“若是没有阿阮的地方,哪怕呆上半刻也会觉得腻烦。”
&&&&怎么会有这么油嘴滑舌的界主……阮琉蘅的脸微微泛红。
&&&&此时天空的终于恢复正常,六个齿轮有序地旋转起来,海浪平复,地面上生出红白相间的小花来。
&&&&夏承玄将她放下,阮琉蘅就地俯身,拾起一朵小花。
&&&&她的神识已经牢牢锁住阵盘,只怕从此以后,再不能真正有放松的一刻。
&&&&阮琉蘅有些怅然。
&&&&这一切都被夏承玄看在眼里,他岂会不知阮琉蘅在思念宗门,牵挂着那些亲朋好友。
&&&&“不必担心,你并非受到诸神诅咒被驱逐出人间的堕魔者,而是应天地因果觉醒的魔尊。以你我二人的能力,只要不超过界定规则,我们大可将元神本体留在此地,用分神进入人间,所以离开这里一阵子也是无碍的,何不就此出去,回太和看看大家。”他提议道。
&&&&阮琉蘅却摇头道:“不,若是我现在出去,魔修难免又要起异心,季羽元君已晋阶渡劫,他自有处置,我们出去反而不好。”
&&&&“那我们便过些日子,等人间平定之后再说。”
&&&&“嗯。”她褪去战袍,换上一身水蓝色襦裙,桃花眼轻轻一挑,放下沉重的魔尊枷锁,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与世无争的女剑修模样。
&&&&夏承玄扭头打量了一下空旷的原野,平伸出手掌,对阮琉蘅说道:“还记得在灵端峰时,你曾坐过的冰雪宝座吗?”
&&&&阮琉蘅当然记得,那是他自掌心中造出的阶梯宝座,又想起他那时的话,再次不争气地红了脸。
&&&&夏承玄喜欢她娇俏的样子,拉过她的手,而另一只手中则生出冰晶来,不住向外涌出,像是有生命般,在地面上开始生长、集结、搭建。
&&&&旁边的阿鲤也凑了过来,好奇地绕着冰晶飞舞,叫道:“这是什么戏法?唔,不对,这是造物!”
&&&&夏凉保持原型,傲娇地立在夏承玄身后皱眉道:“幸好不是在人间,否则随意造物可是会受惩罚的。”
&&&&夏承玄则笑笑,并不在意的样子。
&&&&很快,一座冰晶的山峰出现在阮琉蘅面前,她神识扫上去,神情便是一愣。
&&&&“这是……”
&&&&夏承玄却没有用神识,而是眯着眼打量了一番,才说道:“第一次尝试,不尽完美,但也算勉强可以用了。”
&&&&他打了个响指,那山峰上的冰晶瞬间细碎裂开,无数小冰晶飞散下来,在阳光照射下瞬间变成水滴,像是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而冰晶下的山峰,赫然是灵端峰的模样,十里桃花林,旁边的桃花潭和潭边的石头,他们的洞府和山后的温泉,还有摆放在洞府门前的小鼎锅和案几。
&&&&阮琉蘅纵身飞了上去,看着熟悉的灵端峰景色,一时失神。
&&&&太和,我心中的太和。
&&&&我远离的故乡。
&&&&良久,她掩盖了眼角的湿润,平定了心境,终于伸出手,轻轻敲了敲灵兽手镯,放出了在里面哭唧唧担心着她的娇娇。
&&&&娇娇被放出来后,看到阮琉蘅浑身上下一根汗毛都没少,美滋滋地跳上她的肩膀,满足地“咪”了一声,而后舔了舔她的脸颊,立刻打了一个喷嚏,皱着鼻子道:“为什么蘅娘的脸上有不干净的味道,娇娇不喜欢!”
&&&&那脸颊刚被夏承玄蹭过……后面跟着飞上来的夏承玄听了这话,原本的得意劲儿立刻没了一半,黑着脸看着娇娇。
&&&&夏凉则在后面用尾巴遮住嘴,偷偷地笑了。
&&&&阿鲤飞上来后变回了胖墩墩的红鲤鱼,欢快地飞进桃花潭中搅动一池碧水。
&&&&有微风轻起,几掰桃花飞过。
&&&&这还是她记忆中的灵端峰啊……
&&&&她手中摸着娇娇,放下所有负担,旋过身娇滴滴地看着夏承玄,笑着道:“我做了你这么久的师父,可不晓得你这么会讨姑娘的欢心。”
&&&&夏承玄一步步向她走过去,一把抓住碍事的娇娇,把她扔进琉璃石中。
&&&&“所以是师父教得不好,师父该罚。”
&&&&看到娇娇被他收拾,阮琉蘅无奈地道:“可是师父能力有限,怕是这一辈子,都教不好了。”
&&&&夏承玄环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道:“那就要罚一辈子。”
&&&&“好。”她踮起脚尖,凑到他唇边印下一吻,而后又躲开。
&&&&夏承玄立刻心醉神迷,追着她的红唇而去,却没想到脸边闪过一只毛茸茸的猫爪,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下。
&&&&“呸呸呸,脏东西不要碰娇娇的蘅娘!”还是蘅娘好,把她放了出来。
&&&&夏承玄哪敢跟娇娇争宠,他立刻转头使眼色给夏凉,小狐狸不紧不慢地舔了舔爪子,摇晃着九根大尾巴走了过来。
&&&&哼,果然还是得求他出马,看他卖萌挤走那只蠢猫。
&&&&然而出师不利,在半路上被变作人形的阿鲤揪住了尾巴,夏凉泪目。
&&&&娇娇趁机又给了夏承玄几爪,欢叫着朝阮琉蘅跑去。
&&&&不久后,山中又传来了炖肉的香气,烟火缭绕桃花林,生生去了三分仙气。
&&&&但阮琉蘅却很满足。
&&&&因为这便是她拼死捍卫的,最温暖的人间。
&&&&很多人心中都有一个关于剑的梦。
&&&&那种挥斥方遒的意气,和青锋在手的悍然,若是真的拥有过,便会成为一个深刻得足以贯穿一生的信念。
&&&&剑是传奇,是故事,是梦,是信仰,也可能是一本书或是一朵花,甚至是一首曲调古老的歌谣。
&&&&当然,也可能是一个门派,那里的人满腔热血,刚正不阿,会为了救一个陌生人独闯龙潭虎**,也会对一个害羞的小姑娘做鬼脸,或者还会一边说着八卦,一边过着快意恩仇的人生。
&&&&那是一群多么洒脱自在的人,几乎伸手便可以触摸,用手指勾画他们的脸部轮廓,听到他们叱咤风云之声,感受到剑的温度。
&&&&你若相信他们是存在的,那么也许夜空中路过的流星,就是他们的身影。
&&&&你若相信他们是存在的,或许你会在内心的最深处找到答案。
&&&&眼前绵延起伏的太和山脉,如同一条巨龙,安静地蛰伏在大地之上,但是只有经历过人间大战的修士才会知道,这条巨龙一旦惊醒,将会发出何等壮烈的力量。
&&&&穿过半山腰的迷雾,便会豁然开朗,悬于高空的太和十八峰如同梦中的景色,正在御剑的剑修穿梭不停,尾部划过剑光,瞬间耀亮视野。
&&&&人间仙境,莫过于此。
&&&&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于是也有八卦脱线者进入眼帘。
&&&&有师弟偶遇师兄,随手拦住去路,兴致勃勃地道:“这位师兄,我看你印堂泛桃红,面带娇春之色,这是艳遇之兆啊!”
&&&&“真的?”
&&&&“毫不掺假,拒绝勾兑!”
&&&&“那我还是滚回洞府去算了……”
&&&&“哎别啊,师兄你这是多想不开!今天可是季羽元君举行渡劫期大典和槐山神君接任掌门的大日子啊!别说八方来贺,就连扶摇山都来了一打高阶女修,说是促进修炼心得交流,提高修为境界意识。”
&&&&“扶摇山的女修太可怕,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关心木下峰的小绿芙,还是咱们太和的女弟子又温柔又体贴……”
&&&&“师兄,我竟不知道你如此人面兽心,绿芙那么可爱,你怎么能如此猥琐!”
&&&&“胡说!为兄只是听说那小姑娘终于醒了过来,不禁要掬一把同情泪,多不容易的姑娘啊,一身修为都毁了,要从炼气期重新练起。”
&&&&“受了那样的大难,能醒过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过人家身边自有罗青护花,师兄你是没份儿的了。”
&&&&“好小子,又戳为兄伤疤,你不想混了是不是!”
&&&&“哎,师兄莫恼,我劝你今天还是出席得好。”
&&&&“不去,听说我的偶像晏修元君晋阶后,发现魔界没了动静,于是又回到虚空跟那些异界人厮杀,可恨当时我身在五路军团支援乐丰山,连见都没见上一面呜呜呜……”
&&&&“师兄你这个样子,我会误会的。”师弟笑得很猥琐。
&&&&“哼,你若是误会,不用我出手,青弭峰的那群疯子会把你拆成八块,还是笑着拆的。”青弭峰的弟子可是太和最强杀戮战力。
&&&&“大喜的日子请不要提这么可怕的事!师兄不去就算了,反正我是不会告诉你灵端峰……”
&&&&“灵端峰怎么了!”师兄急了。
&&&&“有道是,太和桃花开,人间永留香。”师弟意有所指。
&&&&“我此生唯一认同的太和桃花,便是灵端峰紫蘅真君,哪怕现在灵端峰已被她的弟子栖迟真君继任峰主,我心里……”
&&&&“三日前飞剑传书,界主将携紫蘅魔尊前来太和恭贺。”
&&&&“你不早说!哪怕远远看上一眼也好啊,紫蘅真君,我来了!”
&&&&“喂师兄,你急什么,等等我!”
&&&&而此时,位于主峰东北方的一座小巧山峰,飘下了许多桃花瓣,像是准备迎接远方的贵客,由花瓣搭起了一座花海桥梁,那上面站着一名色如春灿,貌若花好的黑衣剑修,对不远处两名弟子的对话浑然不在意,只是那双几乎能舀出水来的美目望眼欲穿地看着前方。
&&&&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
&&&&距离魔界被紫蘅魔尊封印,已经过去了一年。
&&&&曾经作为修真界驻防第一线的朱门界,早已经人尽散去,而那座牵扯无数人心弦的彼岸之门,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旧日战场,如今已是满地黄花,绿树繁茂。
&&&&没有魔气,也没有魔兽。
&&&&不远处的立危城,不仅没有没落,反而因为所在之地的特殊原因,而成为正道与魔道相争十万年的纪念。
&&&&在城的中心,伫立着一座巨大的无字碑,代表着无数在朱门界牺牲的修士,以及示警人间,希望人人心中依然警惕堕魔之心,不忘曾经的危难。
&&&&那无字碑的上方,雕刻着一枝盛放的桃花。
&&&&若是有闭关许久刚刚出关的修士,或是少不更事的年轻修士经过,便会有热心修士讲述这无字碑背后的历史,以及那个为了人间,永生永世都要在罗刹海镇守魔界的紫蘅魔尊。
&&&&“可是魔尊不应该是坏人吗?”年轻修士问道。
&&&&那热心修士笑道:“忠奸好恶,难道只凭一个名头便能判断吗?有那丧尽天良的正道修士,譬如已经被灭门的魏国行夜;也有身怀道心,为了人间而战,不惜以魔镇魔,永驻罗刹海的紫蘅魔尊。”
&&&&“如果紫蘅魔尊是好人,那么彼岸之门的封印为什么会消失?不是说魔尊都会去破除封印放魔界出来吗?按理说,只要她不去碰封印,人间便会平安无事啊。”年轻修士疑惑道。
&&&&“年轻人,要知道修真界为什么每十万年便会出现一位魔尊?为什么这里曾经会有朱门界阻挡魔气?不就是因为古神厄离留下了暗门吗?紫蘅魔尊与界主大人深入龙潭虎**,便是为了解决暗门,却没想到暗门与封印连在一起,所以只好破除封印,再用自己的力量重新封印了魔界。”
&&&&年轻修士摇摇头道:“可是人间为难竟然系于一位魔尊身上,谁知道她有朝一日会不会道心溃散,放出魔界危害人间。”
&&&&热心修士老神在在地笑道:“所以罗刹海除了紫蘅魔尊,还有我们的界主大人一起镇守,若非如此,怎么能让大家放心呢?”
&&&&“原来如此,界主大人不愧为一界之主,为了大家的安居乐业,潜心修炼,居然不惜与魔尊一同镇守罗刹海,为人间监督魔尊,实在是我辈的榜样!”年轻修士的眼睛亮晶晶的。
&&&&“咳……嗯,那个,哈哈,对啊!”热心修士似乎被呛到般,其实他没好意思说,界主大人的表现,并不像是监督魔尊,倒像是妻奴啊……
&&&&“不过前辈为何知道得如此详细?难道前辈见过界主和魔尊?”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因为立危城最靠近彼岸之门,而罗刹海的界口似乎也在彼岸之门附近,所以啊,如果运气好的话,偶尔还会看到他们夫妇呢!”
&&&&“真的!他们是出来锄强扶弱吗?”
&&&&“……”热心修士噎住。
&&&&界主大人似乎也就出现过那么一次,而且是在城里大包小包地买各种东西,身后还跟着两只灵兽,几乎包圆了城里所有的食物。
&&&&但是他的尴尬很快就被打消下去,远处传来了一声龙吟,他立刻满面激动地道:“难道是界主和魔尊一起出现了?”
&&&&话音刚落,一条金红色的巨龙出现在立危城上空,上方是极尽华美的车辇,四角垂下轻纱,隐隐可以看到里面的人影。
&&&&但修士看人从来不是用视力,而是用神识!
&&&&那车辇一点禁制都没有,大大方方地暴露在所有修士的神识中,里面坐着的正是高大俊美的一界之主承玄道尊,和一身流丽紫色宫装的紫蘅魔尊。
&&&&年轻修士目瞪口呆道:“高阶修士不是应该隐居避世吗?他们,他们就这样……”
&&&&热心修士目不转睛地看着上方,心神早已不在此地,只是凭本能回答道:“因为今天是太和季羽道尊的晋阶大典和槐山掌门的接任大典……”
&&&&等等,他怎么忘了这一茬!现在赶去太和还来得及!
&&&&热心修士瞬间祭出法宝,追着那巨龙而去,可回头一看,那巨龙身后,又不知有多少修士也闻风跟随,浩浩荡荡,蔚为壮观!
&&&&那条明明修为已经有大乘期的巨龙,故意飞这么慢,难道就是为了等他们吗?
&&&&呜呜,好感动,紫蘅魔尊大人我永远是你最忠实的粉丝!
&&&&※※※※※※※※※※※※
&&&&虽然车辇没有禁制,但里面的人还是可以用神识交流,而且以渡劫修士之能,完全不怕被人听到。
&&&&所以在众修士看来端庄华丽肃穆大气的表象之后,其实是这样的对话。
&&&&“为,为什么要让阿鲤飞得这么慢,后面跟上好多人,实在是太……太……”太骚包了!
&&&&“那又如何?我就是要让这天下所有人,无论是平民还是修士,都知道我的阿阮是最好的魔尊,是保护他们的英雄。”
&&&&“太胡闹了!我要下去!”
&&&&“阿阮你看,那些修士可都是一脸崇拜地看着你呢,若是你不见了,他们不晓得多失望。”
&&&&“明明是你非要如此做,他们才会跟上来!”
&&&&“……快看,那下面似乎是一处稻田,有一群孩童正在追着咱们,他们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哎?真的吗?”
&&&&“那是阿阮救助过的村庄不是吗?你听听他们在喊些什么!”
&&&&那些孩童后面还跟着一些村民,里面还有一些热泪盈眶的妇女,声音从下方传来,阮琉蘅很清晰地听到,他们口中喊的是:
&&&&“谢谢仙子。”
&&&&在这战后重建的一年里,虽然道修和魔修还偶有摩擦,但却向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不得不说,人间终于进入了一个无需纪年、真正和平的年代。
&&&&再不用担心魔尊觉醒,再不用入定时被匆匆叫醒支援朱门界,也不用随时担心魔界封印崩溃……所有修士都松了一口气,头上的利剑已去,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修炼了。
&&&&只有太和从未松懈。
&&&&尽管要举行盛典,弟子们还是有条不紊地修炼着,如今槐山神君接任掌门,行事堂副堂主的职位也由晋阶化神已有百年的一元峰弟子裴胥神君担任,同时裴胥神君也经由考验后,成为剑阁的新成员。
&&&&经历过上次大典的林画事件后,此次巡查弟子的数量翻了一倍,不过每个弟子路过那道从灵端峰延伸而出的桃花桥,都是轻手轻脚地避开。
&&&&对灵端峰的敬重,可见一斑。
&&&&那毕竟是紫蘅真君的灵端峰啊……
&&&&如今灵端峰也有了新的峰主,可在很多弟子心中,太和最美的的山峰和最灿烂的桃花,永远只属于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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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栖迟看着周围弟子表现出来的尊敬,非常满意。他一点也不会因为对方尊重前任峰主而有任何不满,那是他最亲的师父,而且他从斐红湄那女人手中把灵端峰峰主的位置抢过来,就是为了继续维护师父的地位。
&&&&他眯了眯眼,想起斐红湄,身上还不由得升起一股戾气。
&&&&师父虽然已经不能在太和,但她在灵端峰的道统却不能断,槐山掌门和剑阁长老一致决定灵端峰的归属,仍由紫蘅名下徒弟继承。于是为了争夺灵端峰峰主,他和斐红湄两名堂堂元婴修士,毫无顾忌地大打出手,撕破脸般斗了个天昏地暗。
&&&&斐红湄那女人简直禽兽,招招攻击他的脸,以为这便能让他知难而退,可他芮栖迟又怎么会舍不得这皮相,最后到底还是他赢了!
&&&&脖子上还被她砍了一剑,伤虽然好得差不多,但是疤还得过些日子才能完全消去。只是斐红湄也不好过就是了,让她的飞廉神君上火去吧!
&&&&想到这里,芮栖迟又不禁把领口向上提了提,师父就要回来了,不能让师父知道他们打架,不然师父一定会心疼他的,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一定要让师父开心。
&&&&天刚蒙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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