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哈哈哈我已经用特殊方法弄到仿灵刀·冰昙天了【崩坏3rd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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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我已经用特殊方法弄到仿灵刀·冰昙天了
今天教大家如何获得仿灵刀·冰昙天
首先准备材料
大佬！！！
握草，技术宅
赶上直播了
贴吧热议榜
使用签名档&&
保存至快速回贴死神斩之灵斩魄刀获取方法详解 斩魂刀怎么得
斩魄刀是动漫作品死神中死神所使用的佩刀。那么在死神斩之灵手游中斩魄刀怎么用呢?怎么获得斩魄刀呢?今日安趣小编就为大家介绍死神斩之灵斩魄刀系统介绍，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斩魂刀获取方法详解 1、一种斩魄刀可以认为是一种攻击方式的职业，主角会因为装备不同的斩魄刀而使自己的攻击方式，技能发生变化。 2、主角进入战斗时同时最多可以佩戴三种斩魄刀，在战斗中通过切换斩魄刀的按钮在三把刀之间来回切换。 3、每种斩魄刀会有三个技能。 4、玩家可以对斩魄刀进行强化(消耗金币)、升星(消耗同种斩魄刀碎片)、技能升级(消耗灵子)、突破(消耗灵石)的操作。 5、斩魄刀强化有最大的等级限制，等级限制=玩家的等级，初始刀灵强化颜色为白色，颜色会根据强化等级变化依次为白&绿&蓝&紫&橙。 6、斩魄刀入手方式：登陆奖励，扭蛋，星数奖励，碎片合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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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情秀公众号求一本末世小说书名，主角重生末世前几天，和他重生回来的还有三国系统，杀人，杀怪都能获得灵魂点，可以_百度知道
求一本末世小说书名，主角重生末世前几天，和他重生回来的还有三国系统，杀人，杀怪都能获得灵魂点，可以
求一本末世小说书名，主角重生末世前几天，和他重生回来的还有三国系统，杀人，杀怪都能获得灵魂点，可以用灵魂点兑换三国人物和神话物品，好像主角就是在末世开端前杀了几十个混混。跪求书名了 ，谢谢大家。。。。
我有更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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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重生之龙帝很多人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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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坏3灵刀樱吹雪怎么样 八重樱新装备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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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6:05& &来源：崩坏3微信号
　　今天为舰长介绍的是将在4月14日的精准补给中与大家见面的1.4版本新武器灵刀樱吹雪，本期军械库由粉蓝舰长参与评测，在此感谢这位舰长提供的宝贵经验。
　　武器介绍
4★ 攻击183 会心9
5★ 攻击288 会心17
　　曾经供奉在八重神社的灵刀，在八重樱被崩坏意志控制时，斩杀了无辜的人类，而被污染为了妖刀·赤染樱。在她的灵魂净化之后，重新变回了灵刀。
　　武器技能
　　[灼樱乱神]
　　SP消耗：15
　　冷却：12秒
　　技能描述：向前方冲刺一段距离，对途经的目标造成240.0%攻击力的物理伤害（50级为398.8%），对带有绯樱标记的敌人造成2.3秒眩晕（50级为3.5秒），逆神巫女装备时，额外对目标进行一次计数。
　　逆神巫女通过普攻和闪避技能给敌人加上绯樱标记后，发动武器主动技能造成伤害并眩晕敌人&
　　[轮舞]
　　发动条件：被动常驻
　　技能描述：攻击时有60%的概率（50级为99.7%）释放一个向前的刀波，刀波造成120.0%攻击力的物理伤害（50级为199.4%），敌人身上有绯樱标记计数时，额外增加793点物理伤害（50级为1911点），刀波每5.5秒可以触发一次。
　　技能评价：
　　主动技能[灼樱乱神]拥有较低的SP消耗和冷却时间以及不错的伤害倍率，可以频繁使用，穿插在逆神巫女的输出间隙里。较长冲刺距离方便走位灵活穿梭于战场之间。逆神巫女的普通攻击和闪避技能可以给敌人加上绯樱标记，对于已有绯樱标记的敌人还能造成3.5秒的眩晕时间，额外造成一次绯樱计数能让逆神巫女更快的叠加标记。
　　被动技能[轮舞]攻击时概率触发一个刀波，造成高额伤害，武器满级触发刀波的概率高达99.7%（数学家：概率小于0.003就是不可能事件！）。对带有绯樱标记的敌人，还能额外造成一次高额的物理伤害，灵活配合武器主动技能和逆神巫女的绯樱标记能造成非常可观的输出。
　　适用角色
八重樱逆神巫女
　　目前全角色只有逆神巫女能够触发绯樱计数与标记并加以利用。灵刀·樱吹雪和逆神巫女的技能可以说相辅相成，主动技能[灼樱乱舞]在逆神巫女装备时，额外对目标进行一次计数，可以加快逆神巫女的附加标记，提高释放刃返的频率，提升整体战斗力。对带有绯樱标记的敌人造成眩晕可以帮助控场。被动技能[轮舞]攻击时有99.7%的概率向前释放刀波，对有绯樱标记的敌人还有伤害加成，可以为逆神巫女补足一部分的AOE能力。
　　阵容搭配方面可以选择山吹和战车这种常见的双辅助+主C阵容（山吹战车：没有我们带不动的主C）。山吹选择潜伏者加农，逆神巫女佩戴灵刀·樱吹雪能够双向触发战车QTE，同时战车QTE也能触发逆神巫女的QTE。逆神巫女（的一闪）对于其他角色头疼的炽热闪电有较好的处理能力（穿怪），配合队伍是兼护盾、聚怪、治疗、控制、输出为一体泛用性极高的阵容。
　　另一种思路是搭配山吹和影舞，组成三色队能够处理所有属性的怪物。山吹和影舞的队长技能泛用性极高，主要打法为逆神巫女通过一闪穿刺绕后，影舞进行背刺输出。刃返浮空之后切换影舞，影舞出场技可以对浮空目标造成250%的额外伤害，并且持续浮空也利于保持高加成的背刺状态。山吹则在队伍中提供了护盾、治疗、减防、破隐身、远程副C等作用。这套阵容适合如矩阵探索、樱色轮回这种怪物随机度高，精英怪比重高的高难度副本（擅长攻坚而非割草）。
　　圣痕搭配
彼岸樱套装
　　八重樱（上）：被带有绯樱标记的敌人击中时，有40%的概率减少80%的物理伤害，同时使敌人进入持续1秒的眩晕状态。
　　八重樱（中）：普通攻击（包括蓄力和分支）对带有绯樱标记的敌人额外造成80%攻击力的雷电元素伤害，有1.0秒的冷却时间，并有20%的概率同时对周围的敌人造成等量的雷电元素伤害。
　　八重樱（下）：场上每有1个敌人带有绯樱标记，全伤害提升7%，可以叠加5次。
　　2件套技能[赤染樱]：
　　战斗中HP上限提升20%，对带有绯樱印记的敌人雷电元素伤害提高50%。
　　3件套技能[彼岸樱]：
　　杀死精英敌人后，立刻回复自身30%的HP，有10秒的冷却时间。
　　*以上为50级圣痕数据。
　　八重樱圣痕套装的技能效果是围绕绯樱标记为核心进行输出。通过逆神巫女平A、闪避、大招，配合灵刀·樱吹雪主动技能[灼樱乱舞]叠加绯樱标记，然后对目标进行持续的高输出。中位圣痕的范围雷电伤害也是补足了逆神巫女AOE方面能力的弱势。2件套技能提升HP上限并对有绯樱标记的敌人有雷电加伤，加强了中位圣痕的输出。3件套在杀死精英敌人后回血，保证生存。
天命之女套装
　　卡莲·誓约（上）：普通攻击（包括分支和蓄力）击中目标时，有41%的概率额外对目标及其周围敌人造成82%攻击力的物理伤害，有1.5秒的冷却时间。
　　卡莲·誓约（中）：战斗中HP上限提高20%，受到异常状态影响时，有31%的概率直接豁免该异常状态。
　　卡莲·誓约（下）：普通攻击（包括分支和蓄力）对精英敌人造成的物理伤害提高21%，被精英敌人攻击时受到的物理伤害降低21%。
　　2件套技能[犹大的誓约]：
　　场上每有一个精英敌人，自身暴击率提高5%，可叠加4次。
　　3件套技能[永恒圣者]：
　　每杀死一个精英敌人，提高自身15%的普通攻击（包括分支和蓄力）物理伤害，最大可叠加3次，持续时间120秒（叠加不会刷新持续时间）。
　　*以上为50级圣痕数据。
　　配合上面介绍的逆山影阵容在矩阵探索、樱色轮回等副本打攻坚，可以选择圣痕卡莲·誓约。挑战过该副本的玩家都清楚，这两个副本精英怪横行，让大部分玩家头疼不已，卡莲·誓约就及其适合这种副本。上位圣痕可以补足逆神巫女的AOE伤害，中位圣痕的HP增加和异常状态豁免增强了逆神巫女的生存能力，下位圣痕则是无条件地对精英怪增伤和减少受到的伤害。两件套的暴击率效果和逆神巫女自身技能（大招）暴击伤害增加效果相性也非常不错。
　　*注：实际数据以正式服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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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格：免费
类别：角色扮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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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陶是个无神论者，他坚信人类是生灵主宰，地位崇高盘踞食物链顶端，所以，他认为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人类的生存，这大概成了他安逸度日碌碌无为的借口。展陶喜欢岛国动漫，什么新番啊火番啊他门儿清，因此能拿着个破手机在家宅一天，诸多类番中他最钟意变身题材，就是男主起床发现变成女主，顺带捏捏胸的那种，对此，他那捡来的小妹评价是，哥，你好恶心。　　展陶的小妹叫牧小枝，捡来的，没有半点儿血缘关系，虽然两人眼下是十多岁热血方钢的年纪，可牧小枝还是很放心地和展陶一起睡。用牧小枝的话说，哥，你愁啥呀，我知道，就算你对菜市场卖鱼的张婶起邪心，也不会对我有反应。　　展陶觉得有些愧对牧小枝的信任，随着小妹一天天长大，发育成娇艳欲滴的果子，她那对媲美腿模的腿儿，总会让展陶想入非非，以至于多次出现早上偷偷洗裤衩的囧事。当然，那只是一段时间，人类是个适应性很惊人的物种，见惯了两条白花花的腿儿在你眼前晃悠，免疫力自然就增强了。牧小枝神经大条，不清楚展陶那些危险的念头，酣睡从不留个心眼，姿势大胆放纵，强势侵占地盘，以至于展陶经常醒来发现自己在地板上。　　比如今天这个平凡的早上，牧小枝的腿很自在地甩在了展陶胸口上，一条腿儿虽然不重，可压着难免呼吸不畅，所以展陶做起了被冤鬼锁喉的噩梦。结果，展陶在挣扎中艰难醒来，抹了把脸，竟然都是汗，清醒了瞪眼一看，果然是小妹在作妖，当下气的不轻。没好气地把小妹腿掀开，这妮子睡的贼死，这么大的动静也没醒，嘴边流着晶莹的哈喇子，樱瓣似的嘴唇无意识地动着。　　“没心没肺。”展陶骂了一句，由气转笑，眼神中多了几分宠溺，这些年，他和小妹相依为命，什么苦日子都尝过，早变得比亲兄妹还亲。想着想着，忽然一惊，对了，今天轮到他做早餐了。　　瞟了眼钟，时间紧迫只能一切从简，他作为差生自然不能和牧小枝这类优等生比，差生如果早自习迟到，铁定是昨晚通宵打游戏，若是优等生，嗯，那一定是熬夜刷题去了。煎好鸡蛋泡好奶，再在餐盘上摆好三片吐司，早餐大致就这样了。喊了几声，见无人应答，展陶也不等，独自吃完拿着书包出门了。他作为差生很有觉悟，否则会被老班加倍教育。　　踩点进了教室，坐位子上半天没缓过神来，适才在公车上发生的一幕实在太惊人，太违反客观伦理道德。展陶朝身旁的死党楚鹏鹏努了努嘴，心有余悸地说道，“今早我坐的那辆118撞死人了。”　　闻言，楚鹏鹏表现的极为反常，眼神定定地看着他道，“真惨。”　　展陶见楚鹏鹏这么冷静，有些惊讶，愣了半晌道，“更夸张的是，撞死人后司机没停，跟没事人似的继续开，公车上也没人吱声，我叫了好半天，都没人搭理我。”　　“哇，真奇怪。”楚鹏鹏冷冰冰地回应着。　　“你今天怎么了？”展陶察觉到了不对劲，平时楚鹏鹏是个肢体语言极丰富的人，怎么今天看着跟机器人似的？　　楚鹏鹏不做声，把头转过去读起书来，这时老班进教室监督了，展陶不敢造次，压抑着内心的疑问抱着书本朗读起来。等早读结束，牧小枝才迟迟到来，经过展陶的桌子，她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回到自己桌上。看来怪事不止一件，平时她出于戏谑心理，都会叫声“哥”，其他同学也会投来打趣的目光甚至起哄，这是三班课余时间娱乐保留节目。　　娱乐归娱乐，也没人会当真，且不说展陶在牧小枝屁大点的时候就捡回来了，就论牧小枝的脸，想来两人也不太合适。展陶是死宅，但他很帅，公认级草水准，追求者不在少数，就连隔壁班班花都曾暗送秋波。牧小枝腿儿好，可她不漂亮，脸蛋上雀斑多的很。世道不公，没办法。　　第一节课是物理，课前老班领了个人进来，难得瞧见老班脸上挂笑的样子，怕是来了个优生。很奇怪，老班没隆重地介绍这人成绩有多了得，只介绍了名字就草草了事。展陶心里想着，哦，亲戚是校领导。反常的是，明明是个不太惹眼的男生，却引来了热烈的欢呼声，展陶纳闷，啥时候同学们这么热情了？　　男生叫佐木，奇怪的名字，展陶甚至怀疑，有“佐”这姓氏？恰巧，佐木坐他斜对角，物理课上展陶偷偷观察起这人来，大概感觉到了背后的目光，佐木回头，目光漠然暗藏阴狠。目光交接间，展陶打了个寒颤，他急忙将视线收回，心道这人可真邪门。物理课上佐木可没闲着，他边上是班花，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一下就和班花套上了近乎，要知道己班班花在年级里可是出了名的高冷，除了闺蜜其他闲杂人等一律拒之于千里之外。　　班花似乎很开心，被佐木逗的花枝乱颤的，两人声音愈来愈大，已经影响到了课堂纪律，而物理老师视若无睹，面色如常地写着板书。展陶摇头叹气，后台真硬啊，连物理老师这种认理不认人的死脑筋都不敢管。大概佐木觉得隔远了不尽兴，竟然把椅子搬到了班花桌边，贴着班花谈起情来，一时风华月下，与课堂形成了鲜明对比。　　展陶目瞪口呆，心道，乖乖，俺服了，你还是会玩的啊。疯狂的举止远没有结束，这整整一天，各种无下限的事情在展陶眼前发生，他不知道是这世界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佐木和班花的关系经过一天火箭式的发展，已经相当亲密无间。终于，最后一节课，就在佐木的手即将探进班花裙子里的时候，展陶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道，“严老师，他们影响我上课了，您能不能管管？”　　严老师继续讲课，仿佛没有听到，又或者真的瞎了。而佐木的手一顿，脸上起了一丝波澜，转过来直勾勾地看着展陶道，“这是剧情安排？或者，你也是【主角】？”　　
　　展陶没有更多的把关注点放在“主角”一词上，他注意到，佐木的眼睛异于常人，眼白太多，眼仁角膜却只有小小一点，看着毫无生气，令人胃中生寒。更为可怖惊人的是，在佐木回首的一刹那，周遭万物都静止了下来，就像流畅播放的视频忽然暗下了暂停键。书写文字的手，皱起的眉头，张开到一半的嘴，任何延续的动作都卡在了那，仿佛他们都不是真实的人体，而是一群徒有肉身没有灵魂的躯壳。　　没有得到与之对应的回复，佐木僵硬地扭回脑袋，猝了一口道，“是最近太敏感了么。”　　展陶瘫软回座，瞪大眼睛看着周遭恢复如常的同学们，心中又惊又恐。最后半节课大概是展陶这辈子最难熬的一段时间，铃响，他如释大赦地松了口气，目视佐木揽着班花的香肩走出教室，由于二人的进展太迅猛，很难不去联想到某些东西。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佐木魔怔般地跟了出去，明明内心很恐惧，可太好奇了，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意料之外的是，两人没去宾馆，而是并肩走入一家装修诡异新奇的店铺。店面呈暗色，硕大的落地镜外有半透明的黑帘，内里光线昏暗，透着帘子极目看去，只有模糊的光影在跳动。抬头，店铺中央牌匾上有几个大字：买家商店。　　又是个奇怪的名字。　　展陶在门口台阶上驻足了几分钟，想了想，还是没贸然进去，万一跟佐木撞了个满怀，落下个跟踪的名头就不好解释了。他躲到一旁的石雕边蹲下，约莫过了十多分钟，才把佐木班花给等出来。出来时两人手上是空的，也不知道在这古怪商店里买了什么。等两人走远，展陶推开了店门，未知材质的门比预想中沉重，吱呀一声门开，光线洞穿内里暗沉，没有刺鼻的灰尘味，堂内收拾的很干净。　　暗虽暗，可并不影响视力，展陶一眼就看到了堂内恭候的那人，此人戴着一顶魔术高帽，低垂着头，一袭漆黑如夜的披风紧裹着身子。明明奇特古怪的打扮，却并未激起展陶的警惕心，他莫名觉得，这人在专门等他。　　“欢迎来到买家商店。”是温润祥和的声音。　　“这里卖什么？”展陶本能地问出口。　　“在这里，可以买到你想要的一切。尊贵的买家，你只需要支付一些加特罢了，非常划算。”　　“加特？”　　“很遗憾，你身上没有加特的气味，不过没关系，对于第一次来到买家商店的【主角】，我们会无偿赠送一款惊喜大礼包。”　　展陶这才注意到，墙边柜台上摆着许多瓶瓶罐罐，有的罐子里装着黄色粘稠的液体，令人恶心作呕的是，里头甚至有死亡僵硬的鼹鼠尸体在泡着。　　“可以不要么？”展陶咽了咽口水，对这个所谓的惊喜大礼包毫不期待。　　商店主人有些犹豫，本着顾客至上的原则，他尝试性地问道，“或者你希望享受一次免费抽奖的服务？”　　展陶心里嘀咕，看来是强制性措施啊，人在屋檐下，他不得已低头顺承道，“那好吧，我该怎么做。”　　“噢，完全不需要，你只要用想的就行了，那台仪器会接收到的。”商店主人侧身一指，一个漆黑巨大的事物冒了出来，定睛一看，隐约可以看出转盘的形状。　　展陶面带怀疑地闭眼，一念之间，转盘竟真的旋转起来，呜呜的轴承磨合声响于耳畔，像是某间作坊里的石盘开始工作。因为没被准许睁眼，展陶乖乖闭着，期间转盘动动停停，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我的天，发生了什么？！”那人吃了一惊。　　展陶心坎一震，眼皮迅速弹开，以为发生了什么不测，忙问道，“怎么了？”　　询问并未得到答案，商店主人沉默了半分钟，妥协式的开口道，“好吧，好的，看来只能这样了。”　　展陶一头雾水，商店主人转过来，摊开双手，用惊喜的声音道，“恭喜你，抽到了自开店以来最大的奖项，它就是……志怪古籍！”　　听起来好像是一本书？开玩笑？就这也称得上是大奖？不过眼下展陶只想尽快离开，他伸出手掌道，“谢谢，给我吧，我要离开了。”　　“别急。”商店主人竖起一根手指，随即留下一个匆忙的背影道，“我忘记放哪了，得花一些时间去找，请耐心点。”　　展陶叹了口气，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鬼怪化的铺子，他厌恶这些酷爱装神弄鬼的店家，好吧，他承认有些特色，可那又怎么样呢？他在这待了这么久，也不见有新客人进来，看来并未博得市场的认可嘛。　　商店主人翻箱倒柜了一阵，终于把那本书找来了，书用黑色封皮的盒子呈放，封口处用淡紫色丝带系好，看起来十分精致，商店主人郑重地把书盒交入展陶手中，微微颔首道，“欢迎下次光临。”　　展陶点头，一手拿着书盒几乎是破门而出，呼吸到外界久违的新鲜空气时，他已经气喘吁吁了，看了眼天色，好像还不太晚，他抬起手腕看表，募地心脏揪了揪。　　电子表上清楚地显示：6:21。　　六点准时下课，从学校步行到这花了近二十分钟，也就是说，他在里边只停留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这可能吗？就感官上来说，至少有半个小时，不见得准确，但铁定相差不远。　　飞快回家关上卧室的门，牧小枝还没回来，要平时展陶肯定打电话问她去哪野了，不过今天显然有更要紧的事要解决。展陶感觉自己的三观在碎裂，他作为无神论者，今天实在见识到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打开电脑，在浏览器词条内输入“丢失的时间”几个关键字，结果出来的是一系列耸人听闻的新闻，查询无果后，他丧气地躺在椅背上，眼神无意地落在了桌边书盒上。　　接着，他在百度里输入：志怪古籍，很快有了结果。　　志怪古籍有着另一个更出名的称呼，它叫《山海图》或者《山海经》。　　解开丝带，打开盒子，展陶把书拿了出来，书皮很粗糙，大概是磨砂材质，从边上看书页洁白如新，不过直觉告诉展陶，这不是一本新书，他并非第一位主人。　　书背上有字，是繁体字，好在复杂字体不多，展陶能识得七七八八，再加上字不多，很容易就能读懂其意思。大概是：一月一次，一次一面，与妖为伍，荒诞不羁。抱歉，我只能透露这么多，希望你们好好相处，祝好运，你忠心的朋友注。　　
　　背书上的“你们”，究竟指的是谁？无神论者展陶再也无法否认，这个世界已经变得和昨天不太一样了。不可能是集体诈骗事件，谁会花这么大的代价去欺骗一个一无所有的家伙？这个世界，似乎除了自己，所有人都变成了另一个人，包括小妹牧小枝也是如此。　　展陶没有崩溃，他在很短的时间里重新镇定了下来。想解开这本书的谜题，得先从翻开它开始。翻书的动作很轻松写意，然而摊开的一页书，却只有一面有图画，另一面空空如也。　　“一月一次，一次一面。”　　“说的是一月只能翻看一次，一次只能看到一面？”　　展陶猜到大致的意思后，详细看起了图画，这面书整体分为插画和注字，画的是一个背身双翼、人面豹身的妖怪，注字顶端用红框圈注：化蛇。　　化蛇，自然是山海经里的妖怪。百度词条上写着，此妖一旦发音便会招来滔天的洪水。传闻春秋时代，某农路过魏国大梁城，忽闻婴孩啼哭，寻声而去竟发现一尊蛇妖。而后数日，黄河涨水爆发洪灾，席卷淹没沿途八百五十多个城镇乡村。　　“八百五十多个？扯淡吧？那岂不是相当于把整个古华夏给淹了？”展陶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实在难以想象这洪水滔天、民不聊生的末世之景。　　“无知小儿，华夏鼎盛时期村镇何止数万。”　　“嘿嘿，不好意思，我对华夏的历史不了解。”展陶抓了抓脑勺悻悻道，说来惭愧，华夏文明上下五千年，其珍品瑰宝文化数不胜数，作为龙的传入实在不该予以漠视。　　咦，房间门不是关着？是谁在讲话？　　刹那，展陶汗毛耸立，弹起来朝后一喝道，“谁？！”　　不看还好，一看险些尿崩，一个体型庞大，近乎占据屋内大半空间的怪物赫然现于眼前，怪物不仅会言语，兽瞳也在冷不丁地瞪着展陶，细细一看还颇有灵性。只见它睥睨着瘫软在地的可怜人儿，瞳里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喉腔里忽然传声道，“后世竟把我传画成这副鬼样，何来我本尊半分王者雄风？”　　展陶艰难回头，望向电脑显示器，妈呀，咋一毛一样，这翅，这头，百度词条的配图非常还原哇。一人一妖大眼瞪小眼，展陶持续尖叫了约莫半刻钟，喊到整个人脱力，喉咙嘶哑发不出声来才停下。　　化蛇兽瞳里尽是戏谑之意，蛇尾缓缓盘绕扭动，募地尾尖一段弹射出去，一把缠住了展陶的身子，它故作暴戾发狠道，“小鬼，你叫够了没有？”　　展陶吓得直哆嗦，心中还有空琢磨着，这妖怪言语还挺人性化的啊，忘了好奇心害死猫这茬，展陶面朝这尊妖气腾腾的大妖，有了刨根究底的心思，问道，“你怎么会说人话？”　　化蛇，“……”　　一个多小时后，展陶把适才交流得到的信息汇总整理道，“你是说，你没有记忆，说话行动全凭本能？”　　化蛇答，“不能说完全没有，我拥有的记忆，是已被封存的记忆，起码……我记得自己活了很久很久。”　　眼下化蛇的言语，已经完全转化成了现代白话用语，见化蛇对己身不造成威胁，展陶也乐在其中，毕竟文绉绉的，吾啊汝啊的交流起来也不方便。　　“我累了，灵力需要进入你体内才能恢复，去床上趴好，臀部记得撅起来。”化蛇语出惊人道。　　“什、什么？”展陶吓的结巴了，撅臀？进入？这是要干吗？人家女主播是用鳝，他这是要玩蛇？还是那种长达十多米，粗半米的那种？　　由不得展陶拒绝，一股无形的力量使他腾空，束缚他趴在床上摆好羞耻的姿势，入身前化蛇不忘提醒道，“我醒后要进食，你记得给我抓些老鼠备作食物。”　　“怕是没这命了，看死后投胎能不能转世成一只猫，那样比较有希望。”展陶嘴中嘀咕道，脸色煞白煞白的，他也是强，临死前都不忘发挥吐槽功力。　　“啰嗦。”化蛇不再犹豫，化作一道黑雾涌入展陶体内。　　屋内沉寂了半分钟，展陶翻过来，四处望了望，头上冒起了无数个小问号，“这就结束了？”　　没有想象中欲仙欲死的折磨，反倒让展陶莫名有些失望，他发了会儿怔，似乎想到了什么，走到墙壁落地镜前，脱下自己的上衣，露出光滑的胸前背部肌肤，左看右看，和以前一样，啥也没发现。　　“难道在下边？”展陶念叨一句，迟疑了半晌，还是把裤儿褪了下去。　　很快，他把最后遮羞的那事物也脱了，这样背过来能看的更加清楚。在他屁股，噢不，尾椎骨的位置多了个十分酷炫的纹身。一个青绿交接，张牙舞爪的妖怪，正活灵活现地印在他臀上。　　“酷毙了，就是位置有点尴尬，不能拿出去显摆。”展陶叹了口气，真的很失望的样子。　　门外“哐啷”一声，小妹回来了，展陶心情复杂地推开卧门，迎着小妹走了过去，牧小枝看着他，叫了声“哥”。然后安静地放下书包，找到遥控调到肥皂剧频道，坐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见这点没变，展陶知足又欣慰，起码他能确认，眼前这人依然是她的小妹，只是暂时生病了而已。　　展陶尝试和牧小枝交流，可难过的是，小妹仿佛成了智能程序，除了对某些固定提问有反应外，超脱系统设定之外的一概无响应。陪牧小枝看电视到深夜，无聊的剧情使展陶睡意正浓，呼呼不知眯了多久，醒来时小妹已不在身边。关了电视，回到卧室，特意买的大床即便容下两人也不显得拥挤，展陶躺了很久很久，望着天花板发呆，心思翻涌，睡意却不知飞向何处。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喊了声，“小妹。”　　身边没有回音，只有平静均匀的呼吸声。　　沉寂数秒，展陶忽然开口，如同自语般喃喃道，“捡你的时候你身上什么也没有，你的名字是我起的，生日也是我定的，你自愿叫我哥哥，可我必须承认，你比我成熟比我优秀，在以后的日子里更多的是你照顾我，小妹这个称呼不合适，你应该是姐姐才对。”　　“你常开玩笑说，这是你欠我的，你把好的都让给我，偷偷打工给我零花钱，我却愣头青似的拿你辛苦钱去上网打游戏买手办，我觉得我这人确实挺混蛋的。所以，我会把你治好，这是我的承诺，这是我欠你的。”　　
　　不知不觉中，自巨变初始已然过去一周，展陶逐渐习惯融入了这样的生活，作为唯一的【清醒者】，他很孤独。“清醒者”是他自创名词，用来区分自身和其他受控制的人类，另一种则是【主角】，比如佐木，凌驾于这场游戏之上的特权者。是的，展陶发现了，这个世界对那些所谓的【主角】来说，是一个可肆意玩弄享受的游乐场或者说屠宰场。　　它是一个由真实世界改造的游戏，所有鲜活的人类都成了程序化的NPC，这里容忍杀戮犯罪，无需克制自律，身为【主角】可以尽情做你欲望驱使的事情。对于【主角】，展陶了解不多，不知他们从何而来，也不知这巨变是否出自他们之手。这一周来仅有的进步是，展陶学会了隐匿，他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更呆滞一些，举止动作也变得僵化，他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以至于和他同班的佐木再没看出他的异常。　　同时，展陶也在观察，看校内除了佐木之外，是否还有别的【主角】，大概一个地方的【主角】数量受了严格限制，一周下来他没有任何收获。就在这周的尾声，最后一节化学课，展陶本以为将和往日一样平静度过时，事情有了新的变化。　　教室前方墙壁上悬挂的广播，忽然在上课时间响了起来，是一段中古世纪的国外交响乐，展陶在哪听过，可忘了曲名，只知道它与战争相关。诡异的是，音乐播到激昂之处，教室内的同学募地挨个弹了起来，那场景跟集体诈尸似的。展陶愣了几息，赶紧也跟着站起来，室内只有佐木还吊儿郎当的坐着。　　这还没完，随着交响乐的演奏，一个个的行动了起来，极有秩序的排成队列走出教室，展陶夹在其间心中慌的很，也不知道即将面临什么。出教室时，展陶留意到，佐木没跟过来，大概这事与他无关，只是看他脸色十分悻悻然，似乎对此不满。　　除了他这班，其它班级也发生了同样事情，人潮汇聚在广场，再而涌去体育馆。体育馆分三层，每层都有篮球场，也只有这地儿能容下这么多人。展陶本以为会出现其他管理者，可并没有，这奏乐仿佛有某种魔力，驱使引导着人们行动。　　每人都带了纸笔，他们盘腿就地而坐，忽的场内腾起一张金色光幕，幕上有诸多繁杂古怪的符号文字，奏乐停了，几百人的体育馆陷入死寂，只听见唰唰的落笔声，人们表情虔诚对幕上内容进行抄录。虽然抄录内容不详，展陶也看不懂，考虑到有被监视的可能，他只好依葫芦画瓢地瞎写。　　几百人坐成方阵，魔怔般地抄录诡异符号，这场景光想着都令人生寒，更别说展陶是身处其中，还好只是抄写，没有更怖人的事情发生，不然他真要尖叫逃跑了。展陶一边抄，同时也在一边猜测这些符号的含义，如果符号是文字，那它并不高明，因为这种文字尚未脱离象形字体的层次，不过也多亏这样，才有揣测其意的可能。　　抄录仪式大致持续了两个小时，展陶的翻译工作有了新的进展，他翻全了其中一段，更难得的是，他对这段提到的典故有印象，是《庄子》里的秋水篇，里头庄子和惠子展开了一段关乎鱼快乐乎的辩述，争论过程十分精彩，且蕴含深意。　　抄录原文是华夏经典，那么说明，这奇形怪状的符号，是典故的外文译本，可这文字究竟属于何种文明，展陶心中没了主意。让华夏人抄录本国文化，说明外来侵入者是想把文化翻译后，再输送回他们的国度中去，这是绝对的文化侵略，对华夏历史将造成不可磨灭的损害。　　看来除了武力上压制，还试图在精神上进一步控制，这行为可真卑劣，展陶黯然想到。突然，一声“砰”响，身边有人倒下了，展陶惊愕望去，发现一己班同学鼻孔冒血，瘫在地上无人理睬，血流不止，猛烈异常，很快面上血糊一片。　　不是只有他，紧接着，球场上不停有人倒下，形态各异，但无一不是鼻孔流血。展陶很想大声质问，这是怎么了，可他不敢，他只能压抑住恐慌，伪装成镇静的模样。展陶视线在乌泱泱的人堆里搜索着，还好，牧小枝没出事，糟糕，楚鹏鹏他？！　　视野里一胖墩儿的背影摇晃，看着像随时要倒的样子，对这宽厚的背展陶再熟悉不过了，除了他那贪吃零食的死党外，还有谁能长出这样的身形？也不顾危险，死党有难他考虑不了那么多，展陶在人群中飞速匍匐前进，等摸索到楚鹏鹏边上时，人已经没了意识。　　“兄弟，你振作点啊，你长这么胖，不能这么容易就嗝屁了啊，这世上还有好多美食你尝都没尝过呢！”展陶推搡着楚鹏鹏的“熊体”，见食物诱激法都无法奏效，他知道自个儿死党是真不行了。　　半年前一天晚上，楚鹏鹏高烧近四十度，整个人烧糊涂了，死不肯下床去医院，当时展陶就是用这个法子刺激他的。眼下楚鹏鹏失血过多，脸上都没了血色，展陶想替他捂住，可效果甚微，必须马上送去医务室止血，不然楚鹏鹏有生命危险。　　不再犹豫，展陶背着楚鹏鹏就往外冲，这无疑是大胆到找死的行径，可情况紧急，他只能寄希望于不撞见佐木且附近无人监管了。平时看着胖，背身上才能充分感受到其重量，楚鹏鹏这至少直逼两百了，展陶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能背的动他，要知道在宅男的字典里，强壮可是个罕有词汇。　　一脚踹开医务室的门，展陶雷厉风行地把楚鹏鹏平放在床上，一边大喊着，一边找到卫生棉堵住他的鼻子。洁白的棉花迅速染红，红转暗红再近黑，楚鹏鹏愈来愈虚弱，展陶的心情急躁至顶点，跑到楼上终于把医生给找到了。　　“救人啊！”展陶揪着医生的领子大喝道。　　医生冷漠地看着他，眼神里空洞洞的，没有一丝光彩，开口道，“现在是上课时间，请遵守学校规定，回班级上课。”　　展陶一窒，随即吼道，“我兄弟的血止不住，你帮帮我！”　　医生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展陶近乎绝望，胸腔里升起灼人的火焰，他从桌边摸来刀片，怼在医生喉咙处，刀片贴在皮肤上，很快渗出了血点。医生虽然丧失了人性，但其肉体和正常人类并无差别。　　“你不救他命，我就杀了你。”展陶喉腔中发出接近绞碎的音调，他话中带着威胁，而眼中杀意尽现。　　
　　“你果然是主角。”一个慵懒中夹带着戏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刀子坠地，展陶松开医生，背对着佐木，他的心脏跳的比电子音乐的节拍还快。转身的一刹那，展陶调整好了情绪，状态转变为前所未有的惫懒。被佐木怀疑察觉甚至是识破，这些展陶都曾一一设想过，也制定了应对方针。安逸使人消沉，为了活着，展陶在慢慢变成一个令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人。　　“放轻松，就算你杀了他也没用，别忘了，他无法感受到任何痛楚，自然也不会恐惧，你威胁他没有任何意义。”佐木冷笑道，“何况把【杀戮权限】浪费在这种人身上，实在有够浪费的。”　　展陶不知道佐木口中的【杀戮权限】是什么，可他主观意志上很清醒，他必须继续演下去，如果被佐木识破并非【主角】的事实，他将小命不保。　　“我该怎么做？”展陶的语气中没有求助的意味，而是非常强硬的，命令般地说道。　　佐木错认为展陶终于肯承认身份了，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道，“加特文字会对他们的精神造成侵蚀，负荷过大可能致死，【买家商店】的人畜医疗包可医治，你只需花3加特购买即可。”　　展陶眼珠剧颤，加特，他压根没有这玩意，那楚鹏鹏岂不是没救了？　　“你运气不错，昨晚玩的太嗨，差点把那女人给弄坏了，所以特意多备了点。”佐木抛了个喷剂给展陶，告知道，“朝面部喷就行了，用量不要太多，三分之一就成。”　　展陶接过，手指摸了摸喷剂冰凉的外壳，颔首道了声谢，随即一路小跑下楼，这时楚鹏鹏已经完全昏迷了，展陶生怕错过了救治时间，不管三七二十一，按着喷剂就往楚鹏鹏脸上糊。喷剂内填装的是半透明的液体，这液体稠度极高，湿答答地黏在脸上，看着恶心极了。　　焦急地静等了片刻，见楚鹏鹏没有转好的迹象，展陶急的大汗淋漓，佐木悠哉悠哉过来，狐疑地扫了展陶一眼道，“修复需要半个小时，你是新手？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展陶不说话，一时气氛有些压迫，佐木咧嘴狞笑道，“咯咯，恐怕你还没尝过这里女人的滋味吧，告诉你，男人太粗糙了，不如女人柔润，等你享受一次，就会知道那感觉有多美妙。”　　佐木露骨的话，使展陶胃里一阵翻搅，直犯恶心想吐。在【主角】的主观意思上，人畜并无区别，所以才会诞生人畜医疗包这样的卖品名词。　　可能太久没见着同类，佐木变得有些话唠，他自言自语道，“最近C管局放宽【主角】准入了么，一个小小的中学，怎么会同时存在两名【主角】？如果这样，当下南瞻部洲有多少名【主角】在活动呢？”　　楚鹏鹏醒了，失去人性的他不会感到痛苦，如果换做从前，大难不死的他一定会尖叫痛哭，而眼下他只是平静地坐起来，扭过头来看着展陶。　　佐木努了努嘴道，“你的嗜好还挺奇特的，难道胖子抱着手感比较好？”　　“我走了。”展陶扶着楚鹏鹏，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不，是逃到佐木眼界之外的地方。他畏惧，害怕佐木看出他们并非同类，面对这未知的生灵，他能做的只有躲避。　　远离医务室，走到教学楼后头，见佐木没有跟过来，展陶暗自松了口气，明面上楚鹏鹏逃过一劫，而实质上，真正捡回一命的是他。　　“老楚，要是你醒着该多好，你鬼点子那么多，一定能想出办法。”看着老友漠然的脸，展陶遗憾又心酸。　　他和楚鹏鹏是一类人，无梦想无追求，平日里混吃等死得过且过，旁人看他们只会摇头，却不知他们在这分秒必争的高三过的多逍遥自在。听人忠告多了，难免会对前途感到迷茫，也会偶尔难过，这俩难兄难弟时常相互安慰，并在课后奔赴网吧鏖战，以此忘却烦恼。所谓患难见真情，正是因为二人在班级底层苦苦挣扎，才建立了如此深厚的革命情谊。　　这世上，展陶只有一个亲人，一个朋友，他很珍视他们，也会付诸实践去守护好他们。把楚鹏鹏送回班级，展陶找一地儿偷偷唤出了化蛇，一宿不见，这妖又长大了不少，近段时间展陶捉鼠比较勤，它口粮充足吃的好，自然体型飙增。　　“叫我干吗？”大概化蛇在小憩，被吵到心里不大痛快。　　“你变人吧，我仰着头说话太费力了。”展陶哪里会被吓到，瞪着这妖没好气地说道。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充分了解了化蛇的脾性。看着凶，其实内里压根是一小屁孩儿，吃饭睡眠都得靠他，所以他还真没什么好怵的。　　化蛇鼻腔里哼出白烟，看着极为不悦，但考虑到晚饭问题，还是乖乖幻为了人形。可能妖变人的形态是固化的，自初次开始，它就一直这副模样，未曾变更过。　　“嗯，还是这样看着顺眼。”展陶颇为满意地摸着化蛇的头，觉得这高度舒服极了。　　化蛇的人形是一扎成小辫发髻的孩童，生的俊美甜稚，男女不分，展陶好奇问了数次，化蛇却闭口不说。　　“有事说事，别打扰我睡觉，我离体时间有限。”幻化后声音也变了，化蛇稚声说道。　　“我是你主人对吧？”　　“不对。”　　“怎么不对？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对吧？”　　“嗯。”　　“那不就得了，你也看到了，刚才情势危急，严重威胁到了我的人身安全。所以，你得保护我。咱们得共生存，谋发展。”　　化蛇小脑袋歪了歪，作沉吟状，大概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被忽悠了，虽然出世不久，但这妖确实精怪的很，好的不学，人擅长算计那块儿倒是研究的挺透。　　“我同意，不过目前的我太幼小，力量微弱，需要不断进食来成长发育。”化蛇语气笃定，循循善诱道。　　展陶心里想着，我信了你的邪，搞半天你不就是想加餐，多吃几只小老鼠？哄骗谁呢？不过好在明面上同意了保护他，总算博得了一些安全感。　　化蛇看出了展陶心中所想，撇嘴道，“我幼年期才食老鼠，等稍微长大一些，得食龙肝麒麟角，不然营养跟不上，影响发育。”　　
　　“那亲爱的，我该去哪找龙肝麒麟角呢？”展陶眨巴眨巴眼睛，无语到了极致。果然妖怪不能惯着，开始还只讲究量，这吃着吃着对质也有要求了。　　“我哪知道。”化蛇翻了个白眼，化作一道黑烟道，“我困了，休息了，以后没要紧事别叨扰我。”　　展陶愣了愣，对空气喊道，”睡睡睡！吃吃吃！你这臭蛇除了睡吃还会干吗？！“　　发完闷气，展陶陷入深思。玩笑归玩笑，该考虑的事必须到位，化蛇如果说的是实话，那就算是龙肝麒麟角，也得跟它找来。很无奈，但要承认，在这动乱变革的年代里，化蛇是他人身安全的唯一保障。　　龙肝麒麟角这俗世自然是没有的，展陶本能想到了【买家商店】，老板号称他那应有尽有，去碰碰运气可能有所收获。查了附近的公车线路，找了条步行路径短的，展陶本以为对这块儿印象深刻，结果找了半小时，才找对地方。店铺装饰没变，走的依旧是诡秘魔幻风，不过相比初次的踌躇彷徨，这回明显驾轻熟路了不少。　　“欢迎来到买家商店。”　　“我已恭候您多时了。”　　一道声音幽幽袭耳，展陶打了个寒噤，眼睛勉强适应了光线，才把堂内这人给瞅清楚。向他以表欢迎的自然是【买家商店】主人，他今日造型别致，一改上回的阴暗神秘，换了身蔚蓝小礼服，魔术师高帽取下，露出一头金灿夺目的秀发。　　除了老板，店内还有一位陌生人，正于橱柜前专心致志地挑选商品，这让展陶神经绷紧，在【买家商店】出入的自然是【主角】，这是展陶第一次遇见佐木之外的【主角】，由不得他不紧张。作为冒牌货，展陶经常做贼心虚，生怕被正牌看出端详，不过让他稍稍放心的是，无论是佐木，又或者是老板，都没有察觉出他的异常，看来他们对同类的分辨力并不优秀。　　好在他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主角】的重视，展陶用余光瞟着橱柜那边，小声对老板说，“你这有龙肝麒麟角吗？”　　“客人，我们这有你想要的一切。”老板吸了吸鼻子，有些不高兴道，“不过你身上显然没有加特，抽奖机会只有一次，希望你能谅解。”　　“当然。”展陶摊手道，“我只是来问问。”，这结局他早料到了，他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确认这有，兜里空空可以赚，能够买到才是关键。　　“好的，随时恭候。”老板屈身，极优雅地行了绅士礼。　　出了商店，天莫名黑了，周边行人麻木，对天气异象视若无睹。展陶抬首向天，发现并非乌云密布遮蔽了光线，一栋不可估量高度的建筑耸立市中心，盖过日光投下一大片阴影，而他正处暗处，极目可见建筑部分原貌。　　这庞然大物宛若一座天空之城，整体散发出某种流动的质感，也不知道建筑外壁使用的是何种高等材料。建筑整体分为两部分，上下脱节，上部分是一颗悬浮独立于半空的球，球体按照固定速率旋转，球内有暗蓝色的液体涌动，也不知是什么力量在推动它。下部分形似刀鞘，呈现弧形，线条流畅自然，长度惊人。　　这巨型建筑使展陶联想到了西方法杖，不管它的建造者是否真的参考了，它的诞生都足以让世人震撼。就展陶来看，创造它的不会是人，一定是神。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已经被神统治了么，神收回了凡人的灵智，使他们成为神的专有玩物。展陶不敢再想，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底气去和神斗，怎么看都是以卵击石的做法。与天斗其乐无穷？不，他没有那么霸气。　　返回学校，刚到班上，体育委员罗杰拿了个表过来，问他，“你有意向参加班级篮球赛吗？”　　展陶哪有这心情，想也没想摇头道，“不了，谢谢。”　　罗杰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感谢你对我工作的支持。”　　然后，他把展陶的名字写了上去。展陶愕了愕，想叫住他却还是忍住了。大概按照正常剧情，丧失人性的他会参加这场球赛，罗杰的询问只是根据剧本来的，并非他真实所想，而他的拒绝脱离了剧本，剧本之外的东西不具备任何意义。　　展陶认命了，参加就参加吧，他的球打得不赖，不会很丢脸，可问题是，原始剧本里，他该以怎样的角色出演呢？一晃三天过去，大班赛如约而至，相比死气沉沉的男生球员阵容，女生那边显得活力十足。她们自发组成啦啦队伍，格子超短裙配白色过膝袜，能刺激荷尔蒙的一样都不落下。　　感受着女生们跳跃呐喊间青春的气息，展陶惬意地在场边石台上舒展筋骨，作为一个宅男，他极少运动，偶尔体育课5V5人手不够，才会被强制抓上场。可正因为数不多的打球机会，竟让他沉睡的运动细胞得以爆发。他球感极佳，身体协调性也很不错，球技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很快成了班级主力之一。　　展陶闭眼，心中很得意，今天打六班，年级吊车尾水平，他能在脑中预想敌班被虐杀的场景。今天状态不错，单场砍下三十分不在话下。哇，酷毙了，一定会有无数迷妹为之尖叫吧！　　想着想着，哨声响起，球赛预备各就各位。展陶正准备云淡风轻地走上秀场，却被一只不解风情的手给挡住了，罗杰扬扬手道，“你先歇着，让佐木先上。”　　展陶微愕，自从球技爆发后，每逢班赛，罗杰回回求他打首发，就这还得看他心情，今天这待遇相差太大，心里严重不平衡啊。展陶心情苦涩地坐回观众席，照这势头下去，今天的showtime与他无缘了，他只能寄希望于三班发挥失常打不过，等他英雄归来救场了。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双方争球，佐木上前一步，面朝对方球员，脸上笑容超越自信逼近自负。　　球在二人之间，裁判手微微下放，哨响，球笔直向上窜去，佐木几乎同步跃起，弹跳高度惊人！　　“哇，超人？！”展陶的声音很快淹没在迷妹们疯狂快意的尖叫浪潮中。　　
　　这一刻佐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MJ附体，如飞人般腾空！他轻松写意地把球拨给己方后卫，要回球后迅速带领队员往敌方篮筐逼近！他是主角！他万众瞩目！　　干拔三分，变相虚晃突破拉杆，断球冲刺劈扣，佐木无所不用其极，完成了一些列匪夷所思的超高难度动作！球场边观众席沸腾了！不仅是己班啦啦队，连六班女生都羞耻地喊出了佐木的名字！起初六班男生对这些叛变者投去敌意的目光，但很快，被佐木英姿美颜征服的女生愈来愈多，男生无力抵抗再也压制不住，六班全体加入佐木后援团！　　被冷落在一边的展陶心疼地擦干眼泪，中场前短暂停，巨大的比分差距已经让这场比赛毫无悬念，可女生们的热情丝毫未消减。大概她们压根不在乎结果，她们的表现是雌性天性里对雄性强者的崇拜反应。佐木英雄归来，受尽万千亲睐目光，女生们羞怯地递来水瓶，希望能被一亲芳泽。　　对此，佐木很亲民，一瓶喝一口，水接到手软。其他球员就没这么好命了，他们只能干看着，想喝得自己打。队里战术讨论间，佐木下达指示，这样的比赛赢了也没意思，得营造出一种波荡起伏的戏剧化效果，不能辜负观众们的期待。　　结果是，再上场三班球员开始飙演技，要么被断，要么投篮三不沾，放空防守让六班得分，就这样打完第二节比赛，六班还落后了十多份。哨响，中场休息时间，佐木注意到了面色惨灰的展陶，他大气地拍拍他的肩道，“坐下边看有什么意思，让罗杰下，你上吧。”　　展陶一听这话，如获重生，眼睛冒光道，“好哇。”　　终于，展陶在下半场出山，他的登场只获得了寥寥几人的欢呼声，不过这不重要，他看佐木秀了这么久，心痒手也痒，也不求征服女性观众，上场耍几波帅解解自己馋就行了。　　展陶平时打控卫，今天有佐木在轮不到他控球，只能将就着打打得分后卫，可打着打着展陶发现不对了。发球后佐木一条龙，从场这边运到那边，快下连突五人上篮，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他展陶跟边上只是个摆设啊！　　照这样打了一会儿，比分又拉开了，佐木意识到这样不行，开始给中锋喂球，让他拉出去远射三分，就那傻大个罚球都扔不进，三分就更别提了。一波大放水之下，六班逐渐把比分追平，甚至反超了七分。四节还剩一半，佐木一点不着急，这是他刻意创造的效果，他想要绝杀，只有投中制胜一球，才能证明他真正实力。　　三班不设防，两边你来我往，比赛还剩最后35秒，球权在三班手上，而六班叫了战术暂停，比分定格在了87:85，三班落后两分。一切都安排的很完美，佐木会在最后时刻站出来，投出一剑封喉的三分远射，以皇者姿态驾驭并终止这场比赛。　　短暂停结束，比赛重新开始，展陶发球给佐木，佐木接球一个摇摆运球，轻易晃倒防守队员，随即高高跃起后仰跳投三分！唰！球进！三班反超！比分改写为87:88！三班领先一分！　　时间还剩最后29秒，球权重回六班，只要守下这一波，三班将赢得胜利！　　三班防守非常严密，六班控卫被顶在三分线外进不去，一番包夹防守，六班控卫险些被断球，情急之下只好把球分给一边空了位小前锋。这当然是佐木的安排，小前锋球技很水，基本没有投篮能力，让他出手投篮是最稳的。　　小前锋接球，与控卫小伙伴自信对视，然后毫不犹豫出手投射！他的投篮姿势非常不标准，可以说很诡异，按道理讲这种姿势是不可能进球的，因为这违反了人体工学。事实证明，球的抛射轨迹很不合理，就算准心够了，也会砸框而出。　　而不恰巧的是，球场上刮来了一阵劲风，这风把球的弧线稍稍修正了一下，球在框上俏皮地转了个圈，然后……进了。　　是的，进了。分差重新拉开至两分，而六班这边因为死球耽误了21秒，留给三班的时间只剩下了短短8秒。8秒，这还得剔除运球过半场的时间，5秒？甚至更少？　　即便事情有变，佐木仍未感觉到任何威胁，8秒？不，三秒就够了。他很满意，这样的安排比他想象中更好，这种久违的紧张感，真的很令人迷恋啊。　　观众席二度沸腾，不是因为比赛内容精彩绝伦，而是一种美妙的期待感，所有人都会知道佐木会投出关键球，只是不知道他会以何种方式，是继续三分？或者更高难度的二加一？　　佐木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他运球全场狂奔，一路转身变相突破过人，快下半场后直接罚球线一步起跳，哇！是扣篮！可扣篮只有两分，难道要打入加时？不，他前边还有个人，试图阻挡他扣篮，如果打手扣进，还可以加罚一球，多么美妙的剧情！这是罚球线起跳隔扣绝杀！绝对可以载入史册的壮举！　　拦佐木的依然是先前投中三分的那个小前锋，他守在篮下，等佐木飞至半空他才迟迟起跳，他的手朝义无反顾地朝篮球拍去！那是一只不大却很有力的手！　　令人嗔目结舌的是，那只手真的拍中了球，佐木滞空的身子一顿，如遭雷击般坠下，而球也滚了出去。全场屏息！因为这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想！这个很水很水的大前锋，竟然二度改写了比赛的进程！　　佐木也呆了，盯着骨碌碌旋转的球，悄无声息地滚到展陶脚边。展陶愣了愣，他刚好在三分线附近，本能地捡起球，平淡无奇地投了出去。佐木眼瞪大，嘴张开，“不要”二字慢了一拍出口，而球早已飞了出去。　　看弧线，这是一记精准的三分。　　球进，哨响，比赛结束，三班取得胜利。　　佐木拿下本场比赛最高的68分，他是得分王，可绝杀者不是他，投出制胜一球的是本场仅得三分的展陶。如果说佐木的得分是高潮前的铺垫，而摘下胜利果实的，却是一个与之不相关的人，很气，但这就是现实。　　展陶望着双目怒焰喷射的佐木，耸肩道，“抱歉啊老铁，我这也是为了顾全大局。”　　胸怀大义之士，自然是不该责怪的，这是按常理而言，可展陶忘了，他所处的世界早已不同往日，今日一战，二人的梁子算结下了。　　
　　这几天展陶老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可一回头却又啥也没瞧见。他觉着自己是神经过敏了，毕竟这世界疯了，他活在其中多少得受点影响。牧小枝的病情没有好转，展陶每天都尝试和她沟通，人语鸟语都用了，甚至还附上了形体动作，可效果甚微。兄妹感情深，展陶眼下没得法子，又不忍心放弃，只能像傻子似的逗她说话。　　滴水穿石金石为开，有一天，兄妹俩坐沙发上看寻亲节目，牧小枝忽然转过头对他说，“哥，带我去金江好吗？”　　展陶微愕，随即忙应下来道，“好，哥带你去。”　　金江是展陶捡牧小枝的地方，小妹和展陶都是孤儿，可严格意义上来说，她比展陶还要可怜，因为她对父母完全没有印象。虽然父母对他俩来说，早成了一个虚无的名词，可脑子里有个念想，总比一片空白无处发泄来的好。金江之景正如其名，黄昏一到，整片江上泛起一片金黄，如一条柔软缠绵的金色绸缎，给这座小城镶上璀璨的色调。　　“记得吗，我就是在这捡的你。”展陶止步，望着堤坝上一堆杂草丛道，“那时你身上除了兜布啥也没有，我说你父母也挺小气的，照电影里演的，不都会放个信封，留点钱什么的。”　　牧小枝沉默，金色霞光入瞳，染出无数细小金粉，可那并非她的情绪，她的心中依然未有一丝波澜。　　“你们很亲密。”一个声音从背后飘来。　　展陶咽了咽唾沫，本能地抓住牧小枝的手朝后转去。那里，佐木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主角】很少表露出情绪，因为作为凌驾万物之上的主，他们常常看淡一切。可如果有，那一定是很强烈的，如烈火般灼烧。　　佐木想杀人，理由很简单，因为不爽。不爽展陶抢走了他的绝杀机会，如此幼稚的理由，也可成为佐木的杀人动机。在这里，【主角】如神，可随性而为，人间的法则对他们不构成约束，而【主角】间的搏斗甚至杀戮，都是符合自然规律的。强者为王，适者生存，这是自然界乃至万界真实不变的至上律法。　　“真麻烦啊，为了防止【主角】滥杀，诞生了【杀戮权限】的制衡条约，为了杀你，我可是花了不小的代价呢。”佐木撅嘴，苦恼道，“相比【杀戮权限】，【实感权限】就划算多了。”　　“你要杀我？”展陶垂下眼帘，寒声道。　　“不。”佐木摇头。　　展陶刚松口气，佐木指着牧小枝道，“我要杀的是她。”　　展陶将小妹一把拉后，挡在了她身前，用行动表明了态度。　　佐木愣了愣，半晌才回过神冷笑道，“你竟然真的对人类产生了感情，可笑可笑！你可知道她是我叫来的？你难道以为她有情感？她不过是一具供人消遣的玩偶罢了！”　　展陶艰难地移头看了眼小妹，他早该警觉的，小妹的病情怎么可能突然转好，是渺茫的希冀使他失去了理智。　　“看看你的样子，多可悲啊，有时候很怀疑，你真是【主角】么？我的同伴中，为何会存在像你这样懦弱无能多愁善感的家伙。”佐木平静有力地说道，“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不介意将你一起斩杀。”　　圣洁的光星聚集在佐木的肩上臂上，光芒渐盛，他宛若一尊年轻的神祇，沐浴在无数圣光中，几个呼吸间，他的肌肉块显著增大，身型也变得高大颀长。　　展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他按着牧小枝急退，同时口中喝道，“化蛇，护我！”　　黑烟顿起，烟尘四溢，雾气散尽，化蛇本尊显形，巨大的身躯堆积在大坝上拥挤不堪，妖气聚拢随即扩散，如火山口般沸腾。看佐木模样似有忌惮，他退后几步，身上的光晕不稳定的闪了闪，如果说先前还有质疑，那眼下一定烟消云散了。除了【主角】，无人可以掌握这等力量。　　“小家伙，这里太小不够我打，要不换个地儿？”化蛇的口气有些小俏皮，与它威风凛凛的外观形成鲜明反差，可正如此，也营造了一种惊人的威势。　　佐木的眉头跳了跳，看得出，他有些犹豫，化蛇的降临，使他不得不重新计算此次行动的可行性。他有把握杀死牧小枝，但一定会重伤，如此看来，并不值得，一介凡人而已。　　真正令他改变主意的，是眼界可见处那栋高耸入云的建筑，那颗悬浮的圆球，不留痕迹地一闪，很短暂但确实存在。这是来自C管局无声的警告，如果战斗继续进行，他们一定会出手干预。　　佐木不明白这是为什么，C管局竟然要特意维护一人，这不合情理，他们向来除了破坏世界稳定的过激行为，从不多加干涉。好吧，看来今天只能这样了。　　佐木散去光辉恢复如常，他看着警惕的展陶道，“你很幸运，今天我动不了你。不过，人类有一句话，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现在你能护着她，可你总有不在她身边的时候。而且，你不是还有个朋友，是叫楚鹏鹏吧？似乎，杀他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展陶牙关崩紧，佐木一而再明面上的威胁，已经让他也起了杀心。他说的没错，不从根本上解决，留着佐木在这永远是个祸害。可杀佐木，杀的了么？　　“很难。”过了很久，化蛇才回答了展陶的问题。　　“适才我只是虚张声势，如果真打起来，我只有三分把握。”化蛇鼻腔里喷出白雾，这动作大概是在叹气，它道，“我太幼小，你又没喂我龙肝麒麟角，光吃老鼠怎么够。”　　展陶撇嘴，很无奈道，“可惜你跟错了主人，我穷哇。”　　“我早发现了。”化蛇很气，散作黑烟道，“没事少唤我，我得保存体力。”　　“屁。”展陶啐了一口。　　看来这几天不能去学校了，一是不安全，二是得把斩佐这事尽快提上日程，难度很大，得从长计议。不对，楚鹏鹏还在学校！死党有难，岂能坐视不管？展陶心里盘算着，想个法子把楚鹏鹏从学校弄出来。　　
　　眼下学校有佐木在是重灾区，校园看似平静，杀机却无处不在，依照佐木的说法，【主角】能控制人类思维行动，那么即便是熟悉的人，也可变成他的爪牙，对展陶狠下杀手。这意味着，每次回学校都要冒巨大的风险，展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为了把死党带出来，展陶别无他法，明知山有虎也得偏向虎山行。为了心里安稳些，展陶特意伪装易容了，自己照镜子是认不出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实际效果。牧小枝那边，展陶把她强制留在了家里，考虑到佐木的精神控制，他刻意上了锁，并收走了一切可自残的刀具。　　走在校园里，展陶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提防着别处忽而蹦出一人来捅刀子，这点是上课时间，教学楼外基本没人，展陶加快脚步一路小跑去班上。贴着墙壁往里挪，卡着视角朝室内探了一眼，还好还好，佐木不在，如果动作够快，有救出楚鹏鹏的希望。　　展陶窜进教室，一个驴打滚直往楚鹏鹏那桌去，头撞桌子铁角上一响，疼的他龇牙咧嘴，抬头一看，完了，楚鹏鹏不在，白来了。顿了几秒，展陶注意到桌上有纸条，上边写着：人在我这，来实验楼。　　楚鹏鹏被佐木抓了，展陶心中有了定论，当下没犹豫，直奔实验楼去。实验楼晚上是一禁地，传出不少闹鬼传闻，人云亦云愈传愈邪，除了白天集体上课，天稍黑就没人敢往那去。展陶对这地儿也挺忌惮的，站外瞅里边莫名的黑，好像光线照不进来似的。展陶心里敲起乱鼓，他猜不透佐木的想法，为了唤起那微末的勇气，展陶把化蛇叫了出来。　　“要打了？”　　展陶点头，沉重道，“嗯。”　　“我们打个商量吧。”因为室内空间有限，化蛇暂以虚化形态显形。　　“嗯？”展陶侧头。　　化蛇道，“反正是自杀，你先把我放了，你要死便死，留我一条生路，胜过七级浮屠。”　　“还没打就认怂，有点骨气好不好。”展陶不乐意了。　　“既然如此。”化蛇默了几秒，又道，“我这有个法子，能助你度过难关，不过牺牲比较大，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化蛇所言无疑是溺水人手中的稻草，他提问道，“那我会死吗？”　　“不会。”化蛇笃定道。　　“能活着就成。”展陶心中掂量，把命保住了，其它牺牲倒不算什么。　　进去之前，化蛇最后叮嘱道，“等会儿战斗你要将身体控制权交给我，任何犹豫都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此次之后，我会休眠一月，这段时间里我将不会响应你的召唤。”　　实验楼有很多间教室，用途功能不一，因为里头某些药剂具备毒性、灼烧性，休课时间大多闭着门，以防调皮学生偷走。不知是化学药剂泄漏了还是怎的，封闭的教室内白烟萦绕，走廊边也发现了不少倒空的药瓶。走的愈发靠里，刺鼻的气味愈浓，吸进肺叶内灼辣的疼。　　展陶用袖遮住鼻子，找了间敞开的屋子钻了进去，进屋的第一件事是打开窗子关上门，通风让毒性气体散去。靠墙边休息了一会儿，等人舒服了才重新站起来。展陶不知道佐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用毒杀人，有这必要吗？　　门开，佐木推一木桩进来，木桩上绑着楚鹏鹏，肩膀两边木钉入骨血流如注，绑他的绳上有倒刺，一动则深入血肉，如万蚁噬身。楚鹏鹏失去意识，紧合双眼，看来是受了非人的折磨。　　“我错了。”佐木抱臂走过来，似笑非笑道，“你惧怕毒气，足以证明你我并非同类。”　　秘密被戳穿，展陶并不慌乱，佐木布局逼他现身，就意味着今天两人必会倒下一个，那么知与不知并无差别。　　“你的存在，是对神灵的亵渎。”佐木似颂经般低语道，“自盗火者为凡人开智，历史便走向偏途，而今吾以神之名，予汝雷霆制裁。”　　“就你屁话多。”展陶吐槽了一句，用心弦对化蛇道，“身体交给你了。”　　化蛇得到肯许，接手身体控制权，展陶神识沉入幽海中，暂时陷入沉睡。完成神识交替后，展陶人类的眼瞳虚化为妖魔蛇瞳，面孔皮肤层也生起了细碎的鳞片，不止于此，他的手足指甲变得尖长，极具攻击性。　　这变化复杂却只发生于转瞬之间，佐木来不及出手干预，只能任由其完成。半晌之后，佐木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在人类看来极为卑鄙的决定。他把楚鹏鹏推到身前，以其为人质挡住化蛇的杀手。佐木战斗经验不足，与同类相比战力颇弱，他无法精准判断化蛇的力量强度，以至于再度产生了忌惮的情绪。　　身为神灵，这使他感到愤怒，究其根本，他惧死，而畏惧会使其软弱。　　这一刻是绝佳的机会，化蛇没有错过，出手便是千钧之势，紫黑色的毒液凝成无数细小气珠弹射出去，气珠成网封锁所有去路。佐木反应慢了一节，化蛇动手的果敢，超乎了他的预想，他本以为有楚鹏鹏隔着，会使其无法全力一击。　　设好的计谋反被利用了，不过没有关系，在佐木看来，楚鹏鹏可以成为他的盾，那么究竟谁的牺牲更大呢？在杀机即到时，佐木用力把楚鹏鹏推了出去，正面撞在了迎来的毒网上，这一冲撞将抵消掉大部分攻势。楚鹏鹏肥肿的身子成了可怜的靶子，被密集的气弹射成了马蜂窝，鲜血汨汨往外冒，如破掉的水球，瘫在地上瘪了下去。　　以肉身为盾，佐木只是受了轻伤，他身上脸上沾了不少血液，眼睫毛上的血珠令他看起来狰狞可怖。透过胸前外衣，隐隐可见淡金色的光芒。　　原来，神的血液是金色的。　　突然，佐木瞳孔剧缩，眼皮弹开，整个人如遭重挫般喝道，“你居然敢对我耍手段！”　　“人类有句话，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化蛇垂下脸，寒声冷笑道，“你中了我的【虚弱】，又受了伤，眼下我可以不留余力地杀你了。”　　
　　在人类世界对【术】有约定俗成的称谓，如技能或者法术，而在真正的神灵口中，他们大多不对此制定专有阐释，可以理解为，它是一种凭空产生的秩序或者法则，一旦施展便让受术者落入某种规律之中。【虚弱】便是【术】，它能让受术者在一段时间内进入濒危状态，无论是力量还是体甲强度，都会大幅度削弱。当然，再强度的【术】也有限制，【虚弱】的触发机制是，受术者杀死生灵。　　【虚弱】以血为媒，对嗜血者处以惩戒，化蛇设计佐木杀死楚鹏鹏，并成功将术套在了他身上。在进实验楼前，化蛇曾对展陶提过牺牲，展陶误以为是对他，其实不然。　　“你身上并没有携带【杀戮权限】，你无法杀死我！”似乎为了使自己安心，佐木咆哮，唾沫四溢，恐惧如影随形。　　“杀你的不是展陶，是我，所以不需要【杀戮权限】。”化蛇以展陶的面孔露出一丝阴恻的笑容，“神制造了我们，创造了罪恶，杀死你们，这大概就是复仇吧。”　　佐木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他的双鬓渗出大量的汗水，双目也异常腥红，他喘息道，“你擅自做主让我杀死楚鹏鹏，你当真以为展陶能原谅你？”　　这是心理战术，同时，他也在拖时间。不过化蛇并不在意，它扬起手，利爪锃亮锋锐无双，只要它想，一瞬便可取下佐木项上人头。　　佐木见无用，急忙又道，“牧小枝呢？你们把她单独留在家里，以为我不知情？我告诉你，其实我早就派人去杀他了！”　　化蛇悠悠一叹，似在为佐木感到惋惜，它眼神一凝道，“为自己保留一点尊严吧，如果让你的同类知道，为了活着如此苟延残喘，你大概会被整个族群抛弃吧。”　　“而且，你们向来是单独行动的啊，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们了。”　　听完，佐木的脸彻底成了死灰色，他心中明白，今天已成了他逃不过的劫。化蛇虚影冒出，吐着蛇信杀了过去，恍惚之间，佐木尸首分离，断成两截。　　死后，他的眼睛还瞪着，眼角溢出淡金色的血液。　　化蛇离体一瞬，身体控制权交回给了展陶，他打了个机灵，神识苏醒了过来。第一眼，便看到了地上两摊血泊，展陶窒了片刻，飞快扑了上去，伏在了楚鹏鹏残躯上。严格来说，他的尸体已经分不清头尾，因为整体切碎太血肉模糊，难以去辨别。　　“我尽力去救他，可还是晚了一步。”化蛇叹息道。　　展陶的背影微微颤栗，半晌，他回头，眼眶中明明有无限悲伤，却一滴泪也没有流下，他迷惘又痛苦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这么伤心，却……”　　化蛇未答，用眼神示意，展陶随之望去，发现佐木的尸体上悬浮着许多金色的光尘颗粒。本能般的，展陶缓缓走了过去，身体与金芒接触的一刹，光尘剧烈飞舞升腾，随即全部吞噬于体内，如光涌进黑洞般湮没。　　“感觉如何？”化蛇的语气有些愉悦。　　“暖洋洋的，很舒服。”展陶怔怔道，他彻底茫然，他发现完成吞噬之后，自身对于死党之死的悲怆愈来愈少。　　“你愈接近他们，人类的情绪则愈少，这是完善是净化，你不需要觉得内疚。”化蛇不以为意道。　　展陶尝试着难过，他觉得不该这样，如果真成这样，那和丧失人性后的人类有什么区别？可渐渐，理智又告诉他，这样没有什么不好，喜怒哀乐本是人类升华为更高级生命体的累赘，它是多余的残次品，应该从基因深处剔除。　　“谢谢。”展陶放弃思考，长嘘一口气道。　　“佐木尸首边有他遗落的血腥加特，可不要小看它，钱在任一世界都无比重要。”化蛇最后交代道，“如之前所说，我将陷入沉睡，期间你无法唤醒我，吞噬佐木后，你将具备一定的战力，不过很有限，你要保护好自身。”　　展陶找到装加特的袋子，收好后对化蛇点了点头，化蛇虚影消散，融回展陶体内。将楚鹏鹏的尸体埋在了操场后的小山堆上，用石头盖好，算是简易的坟墓，眼下条件有限，他只能为死党做这些了。办妥这边，展陶马不停蹄赶回家中，也许小妹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存在，即便对周遭世界麻木不仁，可对小妹的感情却未曾受到丝毫影响。　　钥匙套弄了半天锁也不见开，展陶有些烦躁，手上多了分力道，锁竟直接断了，看来吞噬佐木后，身体强度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客厅里电视在响，背景音很熟悉，是那档两人都爱看的寻情节目。牧小枝见他回来了，微微侧头叫了声“哥”。　　展陶情动，这声“哥”大概是他在这悲惨世界里活下去的唯一安慰，他情难自禁地抱住了牧小枝，前所未有的用力，就好像要把她揉进体内。接着，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先前吞噬掉光尘，竟再度漫了出来，将二人裹的严严实实。　　面对这惊变，展陶无比谨慎，时刻关注着牧小枝的变化，生怕她受到一点伤害。光尘聚散，落于牧小枝眉间，她木然的眼神，忽然生起一道神采。　　“哥？”这是疑问句，代表着某种鲜活的情绪。　　这大致是展陶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他看着牧小枝歪着脑袋，一头雾水的问他，“哥，你抱着我干吗？噢，不对，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确实很长，你这丫头，这次赖床真的太过分了。”展陶笑骂道，眼眶一点一点湿润。　　“哥，你好傻，哭啥哟。”牧小枝咯咯笑，用小手抹了抹展陶眼角。　　“你饿吗？”展陶忽然问。　　“有点。”牧小枝想了想回答。　　“可我困，想睡会儿，要不等咱睡醒了再一起去外边觅食吧。”倦意袭来，展陶眼皮打架。人一旦在一段高度紧张后彻底放松，便极容易来瞌睡。　　“行，听你的，可我才刚睡醒欸。”　　“没事，这是回笼觉。”　　于是，两兄妹真回房睡觉去了。　　
　　小妹醒了，这大概是这段时间发生过的最美妙的事。牧小枝本性难移，许是睡久了憋的厉害，一觉醒来吃饱睡足后吵嚷着要去逛，女孩子的逛与买是近义词，对此展陶丝毫不肉疼，天知道眼下世间万事小妹为大。　　“大体就是这样了，能理解吗？”展陶不期望小妹一下能全盘接受，毕竟这世界斗转星移变化的太快，各种反科学反人类的事，非常需要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去消化。　　牧小枝很努力地听了进去，相反，她没有表现出抓狂或者悲痛，她忽而展颜笑道，“哥，我觉得改变后的世界好像更适合咱们。”　　展陶募地一顿，牧小枝又道，“以前我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靠着打工的微薄收入艰难度日，可你看现在，再也没有人会瞧不起我们，我们能做很多他们无法企及的事情。”　　这话听别人耳里是残忍，而展陶心中明白，这是牧小枝开导自己的特有方式，从小到大受气添堵的事多了，自然形成了一套第三只眼看事物的方法。　　“哥，我睡着的时候有去打工吗？如果没有，咱哪来的钱去买买买啊？”公车上，牧小枝考虑到囊中羞涩，略表担忧道。　　“别愁了，我有法子。”展陶心中想着，身为【清醒者】最大的好处，莫过于凌驾于社会规则之外。当然，它是把双刃剑，利弊共存，被错认为【主角】也时常惹来杀身之祸。　　沙市被河分成两块，商圈密集于河东，公车驶上跨河大桥，平时这桥十有八九堵成停车场，这回却行驶的挺流畅。展陶也察觉了，本市的人口在显著减少，也不知那部分失踪的人口去了何处。也许，存在着和自己一样的【清醒者】？他们逃离了沙市，去了安全地带？　　也许只有沙市被控制了，情况比预想中的要好得多？　　“哇。”牧小枝惊了一声。　　展陶望向她，发现小妹正看着窗外发呆。她眼中映出神迹的影子，与不敢置信的震撼。　　“它叫【C管局】，是神的产物，我猜他们大概在上边监视我们。”展陶随之遥望，幽幽道。　　牧小枝自行脑补画面，匿在暗处无数双阴恻恻的眼睛，不由打了个寒噤，赶紧收回视线，抱紧展陶胳膊道，“不说这个了，聊点开心的。”　　对于这点，展陶极有自信道，“把开心留着，等会儿让你买个痛快。”　　牧小枝斜眼咯咯笑，一下心情转好放松了下来。抵达步行街商圈，入眼处皆是攒动的人头，看来不管这世道怎么变，本市人民坚守娱乐至死的理念。好不容易来到这，两兄妹站街口忽而彷徨了起来，同是彷徨可理由不同。牧小枝是穷怕了，兜里空空自然没得底气，不敢真正敞开了买，被那些门可罗雀的高档品牌店里的贵气深深震慑。　　而反观展陶这边呢，他不担心钱，忧的是对品牌款式知晓甚少，如此一来，脑子自然没得愁绪，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买之前，我得告诉你一件事。”展陶坦白道，“我已经确认过了，普通商店不会对【主角】购物收取任何费用，也就是说，你可以随便尽情的……买买买。”　　殊不知展陶一席话解决了二人的苦恼，穷归穷，穿的是廉价的地摊货，可女孩子天性对品牌当季热款了如指掌，牧小枝也是如此。有展陶的承诺，牧小枝再也不收着，她可不会跟哥客气什么。当下人化作一道疾风，冲进了视线内最敞亮最豪华的店面。　　今天下午展陶的任务很简单，负责买单和提袋，小妹购买力惊人，许是把这十多年憋着的购买欲一股脑发泄了出来。要不是身体构造得到了强化改善，面对那小山堆似的购物袋，他还真不见得吃得消。　　“差不多行了。”见牧小枝窜进窜出，兴致勃勃一点没消停的意思，展陶汗颜道。　　牧小枝无暇回话，留下一摇手背影，再次钻进一店面里。展陶把袋子摆外边一一码好，开始打量起这些衣服的牌子。大概都是些大牌，看着有些眼熟，什么唐纳·卡兰，什么路易斯·威登，夏奈尔、迪奥……也不知这些国际大牌怎么想的，尽喜欢取些人名，都是虚荣心在作祟啊。　　买到晚上，牧小枝腿没断，展陶手断了。两截手臂如山般沉重，购物袋也已经由小山堆进化成了大山坡。展陶望着愁了一会儿，没法只好叫计程车来分批送回去，也不知怎么，计程车不能刷脸，得付现金，跑这么多趟得花不少钱。本来想着不会有什么支出，结果还是失策了。　　牧小枝心满意足地出来，见一下午的奋斗成果少了一些，以为是展陶给扔了，当下气的不行，展陶考虑到自身安全问题赶紧解释，这才免了血光之灾。　　“嗯，买的差不多了，我肚子饿了，去吃东西吧。”牧小枝大步向前活力满满，哪里像忙活了一下午的样子，所以说女性真是一个神奇的物种，一做家务就腰酸背痛，买起东西来却可以像歌里唱的三天三夜。　　买要买国际大牌，吃这块自然也不能落下，什么辣锅自助的入不了眼，可惜步行街饮食业大多平价，只能走远一些另寻他处。牧小枝凑过来，把手机扬了扬道，“哥，我搜了这家店好像不错，去这怎么样？”　　展陶一看，富临私房菜，听这名就挺贵的，再看下边的评论，都是一月以前的，有一条比较全，内容是：这店说是私房菜，其实就是平常人家做不出来的燕鲍翅类贵价海鲜，卖相精致，味道倒是一般。环境和服务都是五星水准，请客招待挺有面子。价格相当辣手，吃海鲜嘛，要的就是这个范儿！　　大概这话说牧小枝心坎里去了，展陶对吃这块不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张口便答应了。牧小枝挺开心的，定了位置后拉着展陶蹦蹦跳跳去了。这店位置不难找，在一座漂亮大厦的下边，店里看着挺冷清，不过贵的店都这样，向来做精不做多。　　一进店好几个服务生拥了过来，整齐划一鞠躬喊道，“恭迎，我的神啊。”　　
　　“哥，你是怎么打算的。”面对席间的饕餮盛宴，牧小枝忽而没了心思，把玩着精美的银勺喃喃道。　　“我想去外边看看。”说完展陶默了半晌，才道，“不是不想救，咱俩的力量太微弱，搞不好得把自己赔进去，我倒无所谓，就是你……”　　牧小枝不高兴了，用勺敲桌以泄不满道，“别老拿我当借口，我可不怕。”　　“等找到更多同盟军，咱们再一齐杀回来。”展陶故作眉飞色舞，其实胸中没有多少底气，沙市外是何情况，谁也说不清楚。也许，那里有更多的【主角】活动，而并非真实的人类。　　在大主意上牧小枝极少与展陶拌嘴，这是常年朝夕相处积累成的信任。牧小枝能洒脱地接受惨淡的现状，自然也能爽快地拥护展陶的决定。当夜，二人风卷残云地打包好行李，其实家中值钱的物件不多，该带走的只是极少数，关键是小妹有某种恋物癖，屁用没有的破娃娃也得死命塞进包里。　　次日，二人来到车站门口，止步于检票口。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二人的去路，经过尝试，展陶可出入自如，屏障阻拦的唯有小妹而已。展陶大致猜到了原因，他将这定义为【半清醒者】，拥有思维但行动受限。　　牧小枝在检票处驻足了许久，其间不知又努力了多少回，她拿出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决心，头磕破了皮可还是没能闯过去，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天黑二人才死心。　　“哥，别丢下我。”回家后，这是牧小枝对展陶说的第一句话。　　然后两小时后，二人洗漱上床，睡前牧小枝又在展陶耳边低语道，“哥，你走吧，你还有很多人要救呢。”　　展陶不理她，牧小枝起身掀开被子瞎折腾，展陶一把抓住小妹柔弱的肩膀，极认真道，“你没有自保之力，留你在这？这和让你自杀有什么分别？救人？如果连你都救不了，又谈何让我去救别人？我可没那么伟大！”　　牧小枝语塞，他们太了解彼此，所以明白谁也无法说服的了谁，何况，展陶性子里有股偏执，平时不太显露，一触及逆鳞就会冒出来。因为怕小妹不舒服，展陶只好折中道，“这样吧，一切等高考后再说，从长计议总行吧？”　　牧小枝背过身去，一副我懒得理你的样子。展陶撇撇嘴，调整了睡姿合眼，表面上的疏远隔阂，到了翌日皆烟消云散。闹钟吵的欢腾，兄妹俩嘟囔醒来，发现互相依偎亲密无间，一时与昨夜形成鲜明反差，画面难免有些尴尬。　　“口水抹干净，赶紧收拾上学了。”展陶故作严厉，其实内里想笑到不行。　　国学课上，展陶心事重重，既然短时间内走不了，而距高考还有段日子，他总得在有限的时间里为同学朋友们做些什么。听老师在台上之乎者也唾沫横飞，展陶联想到，如果外来者的计划是通过文化侵略，进一步控制思想，那么将其流程拦腰斩断，是否会有一些作用？　　展陶是个实干主义者，在抄录前，他抢先把体育馆所有入口大门给锁了，有用无用片刻后便会知晓。课间，校园喇叭再度播起了交响乐进行曲，魔音缭绕间同学们受控集体起立外出，与往日并无分别。大部队来到体育馆前，身体碰撞大门，发出轰轰的雷响声。　　好在门是铁的够结实，较量了老半天，人撞晕了不少，也没见有倒塌的迹象。展陶暗自松了口气，如此一来，只要熬过抄录的时间，他们将恢复如常自动散开。　　“哥，没想到，身处逆境智力得到了开发呀。”牧小枝飘过来贫嘴道。　　展陶哼唧了一声，摸了摸鼓鼓的兜，想到还有一事没办，于是对牧小枝叮嘱道，“我得离开一阵，等会儿下课了你直接回家，别在外边逗留。”　　展陶交代完脚下生风溜了，留下牧小枝一脸呆萌，也不知哥是去干吗，难道是约会？不可能吧？　　当然不是约会，作为宅男展陶只对**的亚丝娜和阿克曼有兴趣，他此行是为了向化蛇兑现承诺。没错，继昨日买买买之后，今朝又要破费了，不过没关系，反正不是花自己钱，不心疼。佐木死后，展陶收获颇丰，除了身体构造改良外，加特币也捡了不少。展陶的主意是，让化蛇醒后吃顿好的，让它明白没跟错主人。　　虽来过两趟有了经验，可找【买家商店】还是花了不少功夫，这回展陶能确认了，它不是固定的，随着时间在不断移动，这很诡异，房子又没长脚如何能动，可这是事实。展陶清楚记得，上回它在街角，而今安静矗立于十字路口上。　　摆正心态，无暇欣赏店外全新装潢，展陶推门而入，不料与外出者撞了个满怀。　　“抱、抱歉。”展陶捂着生疼的胸口，紧张到结巴道。　　那人身着羊绒大衣，眼睛隐匿在高高竖起的衣领内，他看也没看展陶一眼，笔直离开了。这人身子骨硬的像铁板，两人相撞他动也未动，倒是把展陶给疼的龇牙咧嘴的。　　“您来了，最近过的可好？”一阵凉风迎面，随之而来的是亲切熟络的问候。　　与前两次毕恭毕敬的招呼方式不同，这回像是老熟人在打交道，说来可笑，也许店主深谙经营之道，明白根据交易次数，得不断变换角色。　　“您来的太是时候了，店里近几日上了不少新品。”店主吸了吸鼻子，脸上闪过一丝不留痕迹的贪婪。　　展陶这才有空打量起店主今日的打扮，每回来这，欣赏店主服饰几乎成了他最感兴趣的事儿，不为别的，在展陶看来，店主造型可比那些时尚杂志上，被吹嘘的天花乱坠的爆款要牛多了。　　粗略一看，什么风看不出，反正相当混搭，白色薄纱套裙里有淡金卫衣打底，衣领边布满繁复的复古花纹，足下一对铆钉靴，擦的锃亮锃亮的。　　“我来收一些龙肝麒麟角，你这还有存货吧？”老瞅着别人终归不大礼貌，展陶说明来意道。　　“当然！”店主未感不悦，精神一凛，眼珠子转了一圈道，“那都是小钱，我看您今天带了不少加特，是不是要考虑买一些其它宝贝？这样吧，您是本店熟客了，如果您买的量够大，我可以考虑将龙肝麒麟角作为赠品送给您。”　　
　　展陶心道，这大概是促销了，买不买是一回事，总归可以问问。他也不遮掩了，把钱袋拿出来颠了颠道，“老板你这上了新货？”　　“当然。”老板作雄鹰状，平地翱翔一圈，骄傲地在自有领地上展示起商品来，一件一件不厌其烦，同步解释道，“【买家商店】会周期性更新商品，在陈列新品的同时，也会推出怀旧系列，有些商品是限时限量的，而有的将永久供应。不过总而言之，【买家商店】随时欢迎身揣加特的客人，可如果想买到心仪的商品，那需要一些气运。”　　展陶把玩着老板递来的物件，颇有兴致地敲啊摸啊，也不怕触动其凶险开关。有一做工细致的金刚杵，按下密钮后竟可发出粒子束。听老板介绍，这些粒子由电极、磁极引导，可加速至20万千米/秒，在太空中破坏范围达数千米开外。除了超现代高武，古物宝器也不在少数，譬如开光匕首与符咒加持长剑等等，符咒加持后剑身自带灵光，轻轻一挥便可斩断半米开外自由垂落的头发，锋锐异常。　　“对战斗储备不感兴趣？好玩的也有。”老板翻箱倒柜一阵，又抛来几物。　　会尖叫会飞的扫帚，不停放屁的小猪存钱罐，长着四只脚能放幻灯片的树桩矮凳……　　“这些我都不需要，有没有功法秘籍之类的，要速成的。”展陶特希望老板丢出一本《如来神掌》，学一会儿领悟个几招就能打十个。　　可惜老板并没有，他眨眨玻璃珠似的眼睛，好奇道，“你有《志怪古籍》里的妖物保身，还练那玩意作甚？”　　“眼下化蛇长眠一月，而我没有自保之力。”大概老板令人有倾诉欲，展陶没有多虑，坦诚交代道。　　“原来如此，容我想想。”老板暗里嘀咕道，“《志怪古籍》何其珍贵，得找个与之相配的东西才行哇。”　　思虑良久，老板的眼睛愈来愈亮，忽而捶掌振奋道，“有了！”　　劲风袭来，展陶本能一躲，可还是慢了一拍，一样式古朴的玉镯子飞来套在了他腕上，入手处冰凉一片。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空间储存法器？”展陶心里美滋滋，按照国际惯例，主角的崛起，一定是从入手一个空间戒指什么的开始的。　　不料老板摇头道，“非也，它只是个造型别致的U盘而已，插电脑上才能读取，真正值钱的是里头储存的书籍。”　　“与其强化你自身，不如进一步培育妖物，《志怪古籍》的强大远超你的想象，假若能创造出远古的神来，难以置信，成为神的主人也并非不可能吧。”　　展陶一头雾水，“你的意思是？”　　“成为顶尖的烹饪大师，成为妖物们的喂养员，如此而已。”老板的表情如雾般神秘，极让人生起刨根究底的心思，也许这背后有某种不知情的阴谋？　　“听起来有取巧的意思啊。”展陶摸下巴思忖道。　　老板颔首，“确实，可若追寻漫漫修行大道，何时才是尽头？如若另辟蹊径，依靠科技力量，那终究不是己身真正的强大。”　　“我好像被你说服了，可我对饮食一窍不通。”展陶表面为难，实则动了心。　　“书中自有颜如玉，读玉镯里的书，你会成功的。”老板不留余力地鼓动道。　　这大致是走到了分岔路口上，展陶清醒认知到，接下来的抉择将无比重要，甚至会影响到他于这方世界的生死存亡。老板看出了端详，有意再加把火。　　“我提造神并非无稽之谈，《志怪古籍》中有详载，【鸟身龙首神】、【龙身人面神】、【羊身人面神】，无论新神古神，大多死后封神，而它们陨落的一道神魂，就藏在这《志怪古籍》当中。书中神力可牵引神魂复苏，力量虽尚未觉醒不及当年，可若悉心培育，重现昔日霸主荣光指日可待。”　　“你是名很出色的推销员，很擅长对症下药。”听到这，展陶算彻底服气了，这不摆明不买是傻叉么，神的喂养员啊，叫【神主】不过分吧？　　接下来，展陶彻底陷入了老板的套路中，需要的不需要的，上天的入地的，促进消化延年益寿的，不管多奇葩看似无用的商品，都能被老板说出花来。展陶大脑回路暂时短路，一股脑的买买买，结账时才发现加特币花的精光，一块不多一块不少。　　带着一大包零散物件回到家中，展陶这才回过神来，妈丫，被坑了。玉镯插主机上，电脑界面弹出一个窗口，旁边的滚动栏小成了一条缝，由此可见玉镯内的信息储量有多可怕。　　听老板讲读书似乎是一件很轻松写意的事情，可一旦把量放到极大堆积成书海，便会顿生茫然渺小之感，学海无涯，书自然是读不完的，展陶很好奇，成为烹饪大师为啥需要博览群书？做菜而已，锅里翻翻炒炒不就行了？　　点开本《食珍录》，瞅了眼序，这书讲的是六朝帝王名门家中最珍贵的烹饪各物，譬如“炀帝御厨用九牙盘食”，“谢传有汤法”，“金陵寒具嚼著惊动十里人”，其书反映的是我国古代饮食文化的高度成就。这书蕴含丰富，食材做法新奇，皆闻所未闻，与现代饮食截然不同。　　当然，以展陶眼下的水准，自然是无法理解其真意了，路漫漫其修远兮，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从最基础的学起。一道好的佳肴，不仅需要高超的厨艺，更重要的是新鲜高品质的食材，而古代传奇菜肴的食材配料大多罕见，想找全都不太容易。　　似乎，在有【买家商店】存在的前提下，这些都不是问题，那么，只要有充足的加特，就能购买到这些奇珍。问题回归本质，钱从何来？毛头指向一处——杀死【主角】。　　有关门声，思绪飞回，展陶出去与小妹相会。　　“没发生意外吧？”展陶问的自然是封锁体育馆的事。　　牧小枝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她踢掉鞋，坐沙发上揉搓酸疼的小腿道，“没，回去后的学生们都很正常。”　　“你腿怎么了？”展陶过去帮揉道。　　“路上遇一大黄，不知发了什么疯死命追我，害我跑了一路。”牧小枝苦兮兮道。　　
　　展陶嬉笑，遭大黄猛追，这在小妹身上可不是什么稀奇事，从小到大，牧小枝一直特受飞禽走兽的亲睐。夏天蚊子咬，两层蚊帐都拦不住，走街上狗啊猫啊直攀，踹都踹不走。人生中难得几次逛动物园的经历，无一不是引发猛兽暴动，园内人员出面请走悲戚告终。　　凡事总有由头，小妹对动物特殊的吸引力，源自于她身上那股挥散不去的异香，随着她年龄增长，香味趋向寡淡，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吸诱无知牲畜，所以逐渐淡出了记忆，今日大黄误入，才重新被放入关注范围内。　　“你身上这香，似乎又浓郁了一些。”展陶后抱牧小枝，朝她脖颈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