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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空还是看看名作给自己增加内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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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不是这个名字吧 还有其他的答案么?
不过我可以推荐一部小说给你
我觉得非常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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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龟记& 作者:阮棹&&
(转载言情小说)2/1
非主流高干文
讲一有贼心没贼胆的大龄平民女主如何历经重重波折最终嫁了又有钱又帅又tm专一的男主的故事。
听起来很假是不是?但本阮写小说的出发点是:力求真实 - -
本文较欢乐,偶尔有虐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韩京冀,翟知今 ┃ 配角:耿嘉旻,小皮,翟知未,苏一彦,叶晞 ┃ 其它:
粉衬衫帅哥
  晚上六点半,我前往新荔枝湾赶公司的生意应酬。在公交车上给我们赵头儿打电话:
  “你也知道这个点钟根本打不到的士,我搭的公交车,可能要迟到了。不是你们高层出席就行了吗?干吗突然叫上我?”
  “他们公司今天来了个新的头目,貌似有分量,是北京来的,你也是北京人,可以帮忙拉近距离。迟点到不要紧。等美女我们都是愿意的。”
  我懒得跟他争辩其实我不能算北京人,刚收线,公交车一个急刹车,我靠在了司机座位后面的铁网上,再启动时,只听“呲啦”一声,我腋下的布料被某一锋利处划了一大口子。
  MD。幸好没破皮,但衣服算是毁了。
  下了车,我在附近找了间有显眼的“50%OFF”标志的小店冲了进去。
  一手紧紧夹住腋下的口子,一手在打折货品里翻出了件顺眼的,急急忙忙推开试衣间的门,就见里面一半裸上身的青年男子愕然看着我。
  店员小姐已经赶过来了:“不好意思这间的锁坏了。暂时没空位,小姐请等一下。”
  我狠狠剜了一眼他的胸肌,一叠声地道:“对不起对不起。”退了出来坐在外面等。
  肤色健康,身材不错,小哥哥貌似有练过哦。
  我坐在外面咽着口水,直到帅哥换了件淡粉色的衬衫走出来,对我微微一笑。
  仔细看竟然眉是眉眼是眼,迷死个人呦~~~~
  像我这样有过性经验的单身姝丽,哪还懂得掩饰自己看帅哥时如火如荼的目光,况且广州这么一巨型城市,萍水相逢,再见面就得等下辈子,见了合意的若不拼了老命多看两眼,以后肯定后悔得朝如青丝暮成雪。
  然而这位粉衬衫帅哥想必是见惯母狼的,非但没做出脸红羞怯状,还直直地回盯我,我的气场实在拼不过他,正巧旁边一位美女换好衣服出来,我便灰溜溜地躲进试衣间里。
  出来时他果然已消失在茫茫宇宙中。我怅然地付了钱,走进饭店,做好了面对一桌子肥头大耳老男人的心理准备。
  可是,上帝啊!
  粉衬衫帅哥怎么会出现在我们的包厢里???
  而且他就是那个北京来的新头目!!!
  赵头儿热情地把我安置在他身边,介绍说:“耿总,这是我们公司小韩,韩京冀,也是北京人,来广州三四年了。”
  他递了个名片出来:“韩小姐好,我叫耿嘉旻。”
  我连忙也翻了名片出来跟他交换,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心想完了,刚才我用目光非礼他,保不齐待会儿他为报一箭之仇,用别的什么来非礼我……
  不过……只要他不是变态,被他非礼,那也是福利啊……
  赵头儿接着介绍:“小韩可是北大历史系的高才生呢。”
  我一怔,须知应酬桌上的老板们大多文化水平不高,我的学历应该是个忌讳,赵头儿今儿这是怎么了?
  耿嘉旻笑道:“幸会幸会啊,我是清华建筑系毕业的。”
  原来如此。
  周围老男人们起哄道:“门当户对啊,该干一杯。”
  我们无可奈何地喝了一杯。
  一顿饭吃完,连交杯酒都喝了。
  赵头儿不厌其烦地推销我:“小韩对广州很熟,哪里东西好吃,哪里好玩,她都很清楚,耿总在广州这几天要是缺导游,尽管说一声,让小韩陪您。”
  我瞄了赵头儿一眼,如果有上辈子,他一定是个鸨母。
  但耿嘉旻对他的话似乎混不在意。我更不在意。都不是一个社会阶层的人,我眼里好吃好玩的地方,他怎么会看得上眼。
  所以第二天,礼拜六,当恨恨地接起那个中断我懒觉的电话,却听到他的声音时,我非常吃惊。
  “耿总?找我有事?”
  他笑了几声:“今天想在广州转转,找你当导游。”
  我神经猛一跳,丫不是想泡我吧?
  这个假设立刻让我精神振奋,我带着笑腔大声说:“好的,没问题。您现在在哪儿?”
  “告诉我你在哪儿吧,我开车去接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金龟记”这个名字应该可以适用于任意一篇高干文。张爱玲最近很火,她有一篇《金锁记》,所以我想到了这个名字。本来以为肯定有人用过,结果google一搜,竟然没搜到小言,搜到一个京剧剧目,是个与包拯有关的悲剧谋杀案……
  “在中山二路附近……”
  我告诉了他地址,问了他现在的位置,计算了一下他开车过来的时间,便火速行动起来。
  我住的地方很简陋,位于极旧的楼梯楼七楼,三十几平米的一室一厅,衣服都塞在一个简单组合衣柜(就是那种几个圆铁杆撑一个长方体外面套一层纸一样的布)里,因为多,衣柜的拉链几乎被撑爆,一拉开,千姿百态的衣服便扑面而来。我翻啊翻啊翻啊翻啊,最后终于决定——穿一套普通休闲装。
  虽然空窗了两年的我也许比较饥渴,但还不至于昏了头脑。第一次见面就穿成花痴状,那叫自寻死路。如果打听出对方有女朋友或老婆,恭喜你,可以现场找工具自裁了。穿得普通点随意点,一来保险,二来还暗伏着欲擒故纵的后着,进可攻退可守,实为上策。
  经过一系列洗脸刷牙梳头的工作,确保眼角无眼屎,牙缝无菜丝,风吹发型不乱。用润唇膏擦了擦嘴唇,便听见楼下大门的铃响了。
  我按下通话键,跟他说马上下来,把一盒牛奶塞进皮包里,锁了门噔噔噔走下楼去。
  到了楼下,他正玉树临风地站在车子边,我血液里的乙醇含量立刻就上升了。帅哥就是帅哥,随便等等人也是怎一个帅字了得啊。
  车子是一辆蓝鸟,本地军车牌,我知道他们公司有军方背景,所以也没惊奇。只是赞了一声:“有军车牌,真是好。”
  他笑一笑:“打算带我去哪儿?北京路上下九就免了,大学时候去过。”
  “什么目的?买东西?”
  “纯观光。”
  我想了一想,笑道:“‘寺贝通津’去过吗?”
  “没有。都没听说过,是什么地方?”
  “是一条小路。比较有特色。”
  他递给我GPS,我摆摆手,笑道:“很近的,又有人肉GPS在这里,我帮你指路就行了。”
  车子慢慢开着,我偷瞄他握方向盘的手,没有戒指。心里窃喜,闲闲地跟他聊天:
  “你们公司没导游吗?怎么想到找我?”
  “听你说话觉着亲切。你是北京人?”
  “其实不是,我妈老家在昌平,我爸是河北人,所以我叫‘京冀’。”
  “也差不多。你北京人,又北大毕业,干嘛来广州?”
  “……阴差阳错吧。”我敷衍道。这是我最不想谈的话题之一,心痛往事不堪回首。我于是扯别的:
  “我们公司跟你们这次合作算是订下来了吧?”
  “算是吧。”
  我放了心,又笑问:“你学建筑的,怎么不来我们这样的建筑设计公司发光发热,却帮着房地产公司来对付我们?”
  耿嘉旻笑道:“能做甲方,何必做乙方呢?您说是不是?”
  “是是是,这话我绝对同意。如果你们甲方缺人又用得着我,您可别忘了告诉一声。前面路口右拐。”
  车子停在龟岗大马路。我们沿着烟敦路走了一段,彩色瓷砖铺成的路面很有西洋的味道。到了寺贝通津的路口,我指着蓝色的路牌给他看。
  “是音译的路名吗?”他问。
  “nono,”我细细地解释,“‘寺’是指这里原有的东山寺,‘贝’是通假‘背’,背后的意思,‘津’是以前珠江边儿的码头,合起来的意思就是‘东山寺背后通往江边码头’的那条路。”
  “那这儿有个东山寺?”
  “明代一太监修的,早没了。码头也没了,就留下这么个路名。历史的遗迹啊。”
  “太监修寺干嘛?”
  “不是普通太监,是一个市舶宦官,就是负责管海上贸易船只的,他是一贪官,害死过地方官员,怕遭人鞭尸报复,就修了一特牢固的坟墓,又在上面盖了一寺庙,招和尚为自己念经。”
  说到跟历史有关的东西,我一时有点收不住口,但耿嘉旻很耐心很安静地听着。他偶尔笑一笑,露出细细的雪白牙齿,笑容阳光又健康,看得我心花怒放。
  黑色的柏油路面,路边是一面带镂窗的红砖墙,走了几步,便见到一座教堂。
  “这是基督教东山堂,广州基督教协会就在这儿。”
  “你信基督教?”
  我摇摇头:“我一朋友信,她去年在这儿结婚,我才知道广州有这么个地方。东山这一带是民国年间广州权贵修别墅的地方,这条路附近就保留了很多。最有代表性的一座叫‘隅园’,1932年修的,一直走就能看见了。”
  广州太过喧闹了,所以我格外珍惜幽静的地方,麓湖公园、法政路、寺贝通津,都是难得的。这里离我的住处近,又有‘隅园’可以给学建筑的耿嘉旻鉴赏,所以我把他带来了。
  我们沿着路边慢慢地走,路两旁有些别墅改成的咖啡店、时装店,十分优雅别致。爬满绿萝和三角梅的砖墙,围着一座座带花园的古旧洋房,空气中有一种草木浓荫产生的特有香气,在微阴的天气里,让人迷醉。
  看得出耿嘉旻对这些老建筑也颇有感兴趣,有时会研究一下砖墙上的石雕,到了‘隅园’,他仔细研读完外面石刻的简介,又站在路对面远远地看。
  “那棵是什么树?”他指着一株开满粉色花朵的大树问我。
  “紫荆啊。广州满街都是。”
  他微笑着点点头,道:“这儿真不错。以后她来了,我也会带她来看。她一定喜欢。”
  我感觉我的小心肝一下子便自由落体了。但还是挤出一个笑脸,不死心地问:“她?谁啊?”
  “呵呵,我女朋友。”他依旧没心没肺地笑着,从我碎了一地的玻璃心上一步步,慢慢地踩了过去。
  “你竟然带他去寺贝通津!!!” 第二天我跟赖斐儿一起吃午饭的时候,她受了刺激似地大叫。
  我暗运内功,抵挡住周围投过来的千万道鄙视的目光,低声道:“不过是一条马路,你至于吗?”
  “那不同,”她语气兴奋得难以控制,“你记不记得你有篇博客,题目叫‘广州的世外桃源’,里面讲到这条路,把它写得那叫一个浪漫,说什么走在里面就好像进入民国的时空,脑子里很自然会开始编织小家碧玉邂逅东山大少的故事,还说有心仪的人,一定要带他来这里,在那株参天的紫荆树下,撩人的风拂过,落下一阵粉红色的花雨,这时候凝视他的眼睛,他一定会爱上你云云……”
  我面露惧色,颤声道:“你竟然记得这么清楚……小皮,你简直不是人……”
  赖斐儿,因为姓赖,我送昵称‘小皮’,四川美女,我一直疑心她爹妈是拉斐尔的粉丝,所以给她取了这么个名字。她是我本科同学,因在北京浸淫数年又有我这么一密友,得以练就一口地道的京片子,普通话考试一级甲等。本科毕业后我南下广州,她留京读研,分开了几年。研究生毕业后她来广州某高校教历史,我们才重逢。
  也难怪耿嘉旻能以一句“听你说话觉着亲切”做为理由,在广州不要说北京人,连说北京话的都少。我们本科同学在广州的就只有我和小皮两人。
  “我忽然对此人很有兴趣。”小皮舀起一勺米酒鸡蛋羹,“你是100%颜控,第一面就对他这么动心,丫一定帅得惊天动地。下次记得用手机偷拍一张给我看看。”
  第一面?我想起服装店里那场香艳的邂逅,自言自语似的道:“其实第一次见面,他是半裸的……”
  “噗!”小皮嘴里的米酒鸡蛋羹喷了一桌子,大叫道:“什么!!!”
  周围那千万道鄙视的目光再次袭来,我笑着解释:“礼拜五晚上公司应酬那会儿,我衣服在公交车上刮烂了,他在新荔枝湾大堂里被一手拿甜筒的小孩儿撞了满怀,我们俩进了附近同一间店买衣服,他试衣间的门坏了,我不小心闯了进去,就这么回事儿。”
  小皮满眼放光地问:“腹肌有几块?看清楚了吗?”
  我耸耸肩:“有肯定有,不过我没仔细数,反正人有女朋友,腹肌咱也用不上。”
  “……这么快就知道他有女朋友了?”
  “就昨天,我都没问,人就主动交代了。”
  她叹一口气:“丫做的也太绝了,开口就摊底牌,一丁点儿幻想空间都不留给你啊。”
  “NONO,我告儿你,这叫善良。”我悠悠地用筷子挑着小黄鱼肉,“难不成跟你暧昧十天半个月,等着你投怀送抱才是好的?我这把年纪还有多少刹那芳华能禁得起折腾?”
  她眯着眼睛看着我笑。
  我大剌剌地道:“看什么看,我可不是故意帮着他说话。”
  “压完马路你们是不是就散了?”
  “没有啊,下午带他去惠福东吃正宗的云吞面,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最爱的那间。结果面有点碱水味,他吃不习惯。”
  “你最爱的那间……” 小皮阴阳怪气地说。
  我笑笑:“你听我说,以前读《聊斋》,最喜欢里面一篇《娇娜》,说里面那个姓孔的书生,‘不羡其得艳妻,而羡其得腻友。观其容,可以疗饥;听其声,可以解颐。时一谈宴,色授魂与,尤胜于颠倒衣裳’。你不觉得很有道理吗?”
  “得了我明白了,看把你美的。有福利别独吞,有空带出来给姐姐见见哈。有他的名片吗?”
  我从钱包里抽出来递到到她手里。
  “建设部经理……这是个多高的职位?”
  “挺高的吧。我们这次接的这个楼盘是他们公司进入广州房地产市场的试水项目,他是北京总公司派下来的负责人之一。”
  “年纪轻轻就做负责人啊,有为青年,要不然就是高干子弟。”
  我轻轻含着筷子,呈45度上仰角歪着头,眯着眼睛憧憬:“说不定他既是有为青年,又是高干子弟……”
  小皮撇撇嘴:“高干子弟有什么好?你别被网上小言骗了。我最近在晋江战色看一帖子,讲楼主现实中遇见的几个高干子弟,那轻浮张狂劲儿,令人发指。要是耿帅哥也是这一系列的,你可得当心着点儿。”
  我摆摆筷子,自信满满:“我看人错不了,我们小嘉旻肯定是优之良品。就算是高干子弟,也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那一枚。”
  在耿嘉旻这道大菜的陪伴下,这顿午餐使我们的肉体和精神上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所以你怎么能怪我是颜控,帅哥实在太有用了。
作者有话要说:试试能不能双日更
  这些天我陪耿嘉旻逛了广州不少地方。
  反正我也不是公司栋梁,没混到需要夜夜加班鞠躬尽瘁的份上,每天下了班闲着也是闲着,有帅哥陪着,专车接送出去腐败,好吃好喝还不用自己掏钱,何乐而不为?
  跟耿嘉旻在一起,感觉就四个字:如沐春风。
  他有风度,不张扬,教养好得要命。他自始至终从未表现出对我有兴趣,弄得我一方面对自己的魅力很失望(好歹我当年也是历史系四大美女之一啊),另一方面又很羡慕他女朋友。以前在很多论坛上都见人说男女之间绝不存在单纯的友谊,我现在可以拿着扩音喇叭大声反驳:您错了,瞅瞅我们吧。
  有一天,我带他去二沙岛溜达,跟他说这里的房子如何如何好。
  “反正你也不差钱,买个带游泳池的别墅,到时候结了婚生了孩子,一家人在这里其乐融融,多好。”
  他但笑不语。走着走着,到了星海音乐厅,他忽然加快脚步走到门口,盯着玻璃墙上的一张张海报看起来。
  我笑了,丫一定是听古典音乐长大的。
  但过了一会儿,我就发现他这一举动没我想象中那么简单。因为他脸上那种熟悉的忧郁又出现了。
  虽然我心里对此人的评价空前之高,但我仍是发现了他一点怪异之处——每当他提到他女朋友的时候,的确,是带着笑意的,看似很甜蜜,但当这笑意消逝时,余下的却是一种盘桓在他脸上挥之不去的淡淡悲伤。虽然他总不忘在这时刻避开我的视线,但时间久了,终究逃不过我的眼睛。
  “你别骂我乌鸦嘴,有时候……我真怀疑他女朋友已经死了。” 跟小皮煲电话粥的时候,我告诉她我的猜测。
  “呸!我看纯粹是你的幻想。”小皮乡音改了,川人的泼辣性格依旧,“人顶多也就是吵吵架什么的。”
  我没答话,但我知道那是不同的。吵架的感觉是激烈的,来得快去得也快。但他那股忧郁,看似绝淡,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用刷子都刷不掉。
  “小京,”看我半天没答话,小皮忍不住笑着开腔,“算了,我不该打击你积极性,你继续做你的美梦吧。”
  我顿了一顿,淡淡地道:“我没那意思。再说做梦也不敢梦他,前车之鉴就摆在跟前,你以为我好了伤疤就忘了痛?”
  小皮不出声,过了阵子才说:“都两年了,你还没忘了他?”
  我默然不语。
  小皮叹道:“你也太抬举他了,他算什么有钱人,我看跟耿嘉旻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别这么没出息,分了是好事,他原本也配不上你。”
  我心里一热。这就是姐妹。同仇敌忾胜于一切。
  “不跟你聊了,我明早一二节课,先睡了。”她挂了电话。
  我没敢告诉小皮,昨晚我才看过他的博客。
  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他来,想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而他的博客地址竟也没有变。
  “最近广州几处分店的业务已走上正轨,我们决定出去旅游,好好放松一下。Wendi提议去贵州,那里比较贫困,我们可以带一些文具和书,一路捐给失学的孩子……”
  好一对富有生活情趣且积极向上的神仙眷属啊。
  我关掉浏览器,从冰箱里拿出一听菠萝啤,打开狠灌了几口。
  他是广东人,却从不喝菠萝啤,也不吃菠萝,因为讨厌那股味道。跟他在一起的七年,我没有吃过菠萝。
  分手那一天,我游魂一样在大街小巷漫无目的地走。忽然在路边一间小卖部里看到有菠萝啤卖,想也不想便买了两听。
  那股菠萝香气,一定能让他从我的脑子里跳出去,走得远远的,让我再也不要想起。
  礼拜一我回到公司,着手筹备公司新版网站的文案。搜资料,查英文,忙得晕头转向之际,忍不住偷偷打开娱乐频道,想补充一下最新的八卦资讯。
  刚看了一两条,就见赵头儿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对我招招手。
  我忙叉掉网页跟他走出去,心里疑惑不知出了什么大事。他带我进了他办公室,打开抽屉悉悉索索地翻了半天,终于找出一小罐茶叶递给我:“赶快泡六杯茶,端到会议室。”
  奇怪啊,怎么端茶递水的活计也找上我了?但领导指派,只能当成荣幸,废话是绝不敢多说一句的。接过茶叶罐一看,竟是他私家珍藏的武夷山大红袍,平时怕我们讨来喝,锁在抽屉里跟防贼似的。我忍不住问:“今儿来的是什么贵客?”
  “你还不知道吧?耿嘉旻有事回北京了,来了个新的负责人,也是北京下来的。新官到任三把火啊,第一天就驾临咱们这里了。”
  说着我已经冲好茶,小心翼翼地端着盘子,赵头儿带着我走进会议室。我一面对各位领导展露出八颗牙齿的笑脸,一面给他们依次上茶。
  最后一杯放在坐得最靠边儿的一个年轻人面前。他一直在低头看文件,我偷瞄他一眼,只看见小半个侧脸,皮肤挺白的。以前没见过他,想必就是接替耿嘉旻的人。
  便在此时,赵头儿那洪亮的、爽朗的、热情洋溢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翟总,这是我们公司小韩,韩京冀,也是北京人,来广州三四年了。”
  卧槽……赵老鸨,你丫不把我卖出去誓不罢休是怎么的?
  姓翟的闻言立刻站起来,笑眯眯地跟我握手:“你就是小韩啊,我听嘉旻提起过你,听说他在广州这些日子蒙你照顾了。”
  我盯着他的脸,心里对赵头儿的怨怼霎时间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感激之情。
  神啊,你是因为我两年空窗期见的网友尽是歪瓜劣枣,所以特意派他们来补偿我的吗?
  出来后赵头儿低声对我说:“今晚请翟总在世贸潮濠吃饭,你也来吧。”
  我咽了咽口水,点头道:“我去我去。”
  到了吃饭的时候,我少不得又被安置在姓翟的旁边。
  他的名片上写的是:翟知今,企划部副经理。看起来没有耿嘉旻大牌嘛。
  翟知今没怎么理我,只顾着跟我们公司的高层们谈笑风生。我乐得清闲,一勺勺慢慢品味着面前鲜香幼滑的菜胆鱼翅,但全身的感觉器官都在暗中探测着他。
  他的笑容跟耿嘉旻不同,耿笑起来很单纯,他则有些城府。他的气质倒也说得上优雅,但也跟耿不同,耿是一丝不苟的,他则带着点懒散。你看你看,坐着的时候背有点驼……
  想得正入神,他忽然问我:“小韩,我想买副太阳镜,你知道哪儿有好的吗?”
  “这儿附近就有。友谊,丽柏都很多。”
  赵头儿不忘来一句:“那等下小韩你就陪翟总逛逛吧。”
  于是出了世贸散伙后,我便陪着翟知今走进了友谊商店。
  淘金路这一带我很少来。友谊商店、丽柏广场,都是出了名的贵,一件衣服一双鞋随随便便就是四位数,高山仰止。不光如此,那些店员小姐也个个气场惊人,即使她们用温柔如水的微笑欢迎我,我也能从中读出“买得起吗你”几个大字,落荒而逃。
  今天总算可以昂首挺胸地逛一次了。
  “你知道哪个牌子好吗?”他问我。
  “不知道。”我老老实实地说,“对于名牌我不是很了解。你有喜欢的牌子吗?”
  他微笑:“我无所谓。买贵的,总错不了吧。”
  卧槽……这回答……怎么听怎么像个土财主……
  专柜小姐们一见到他就乐得像朵花儿,鞍前马后地招呼:
  “先生您是第一次来我们专柜吗?”
  “这个框形很衬您的脸型。”
  “单纯从防紫外线效果讲,茶色是最好的。您如果要开车,颜色不要太深。”
  “先生您要不要办张会员卡呢?有九折优惠哦。”
  翟知今指着墨镜上的标签让我看:“打完折八百多,还行吧?”
  我忍着笑点点头:“还行。”
  他开着耿嘉旻那部熟悉的蓝鸟送我回家,一路上,我只简单回答了他几个问题,没怎么主动说话。
  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我,他是一个比耿难对付的人。耿嘉旻喜怒哀乐都在外头,容易把握,但这一位,你别看他整天笑眯眯的,保不齐就是一笑面虎,翻起脸来六亲不认。
  还是不要招惹为妙啊。
  但第二天下班,他的电话还是来了:
  “小韩,你知道广州哪儿有好吃的吗?”
  我考虑了一秒钟,还是殷勤地答应带他去。
  虽然不想招惹他,但我也惹不起他。
  “我现在开车去接你?”
  “好,我们大楼后面有条小巷子您知道吧?那儿临时停车方便,您在那儿等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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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料他脑子还不错,“你怕被人看见啊?”他笑着说,“好,我停后面巷子,到了打你电话。”
  坐上他的车,我开始盘算该带他去哪里。
  上次那间云吞面店,碱水味其实很淡,耿嘉旻已然受不了。那索性带他去间味道重的。
  “我知道有家小店的牛腩面不错,不过那里环境不太好,你能接受吗?”
  “没问题。”
  我暗笑。答应得倒爽快,到了哪儿您就知道是怎么个“不太好”了。
  车子停在昌岗路附近,我带着他走进一条阴暗潮湿的小巷子里。这里房子极其老旧,摇摇欲坠,路也不好,刚下过雨,满地泥水。现在天又黑了,各路无照经营的小贩们倾巢而出,卖水果的、卖饰品的、卖盗版碟的,把本已很窄的巷子宽度又占去一半。我们只得在人缝里慢慢钻着。
  我眼瞥见他整洁的西裤和皮鞋上溅上星星点点的泥水,有点儿担心他发飙,偷看他表情,却是一贯的那种轻松,似乎这样恶劣的环境于他也全无影响。
  真的吗?我仍不是很相信。
  终于到了以前我来过的那间面店,我指着店门口排了十几二十人的长龙,向他笑道:“看,就这间,人气不错吧?而且物美价廉。”
  他点头微笑。我没敢告诉他,这间店人气旺其实完全是因为卖得便宜。三块五一碗的牛腩面,现如今的广州哪儿找这个价去?
  等了很久,我们才寻到一张小桌子坐下,叫了两碗招牌牛腩面。
  出乎意料,他竟然能适应强烈的碱面味,还一个劲儿夸面条筋道。
  也许……也许他是个地道的老饕,为了美食能忍受一切,可这面真就那么好吃吗?……
  “小韩,问你个事啊。”
  我咽下一口面,“您说。”
  他忽然笑得很诡异:“你跟耿嘉旻……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什么??”我振聋发聩地大叫一声,瞪着一双惊讶到极点的四白眼看着他:“您听谁说的?”
  翟知今继续笑:“哎呦,还保密……”
  ……败给他了。
  “翟总,我跟耿总认识才一个月啊,而且他有女朋友。”
  “不是分了吗。”
  我的四白眼又瞪起来了:“分了?什么时候分的?”
  他笑着“哼”了一声:“在我面前还装……”
  我有点怒了,天地良心,我跟耿嘉旻那样纯洁美好的友谊,怎么可能导致他分手?这谁TM造的谣?一点儿水平都没有。
  我压抑着怒火,笑眯眯地问他:“您能告诉我,这都是谁告诉您的吗?”
  翟知今用筷子夹起一块牛腩端详着,漫不经心地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嘛。”说完把牛腩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起来。
  我拿他没办法,只好左手撑着腮帮子,右手用筷子狠狠蹂躏碗里的碱水面。
  “好吃,好吃。”翟知今啧啧称赞。
  一回到家,我就打耿嘉旻的手机,想找他问个明白。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看看表,才9点。
  两个多钟头,打了N次,次次如此。
  什么意思啊!!!
  我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怔。
  真想让翟知今看看,这个他所谓快要和我结婚的人,我连找都找不着。
  真窝火。遇到这种百口莫辩水洗不清的事情最最最最窝火了。
  但除了窝火,我还能怎么样?报警让公安局先发个耿嘉旻的通缉令,再以诽谤罪把翟知今抓起来?公安局长又不是我二大爷。
  翟知今胡说两句当然不算什么,可问题是,要是耿嘉旻的前女友也信了这话,哪天雇人往我脸上泼硫酸……
  我浑身一哆嗦。
  镇静,镇静。不要胡思乱想。法制社会,政府会给咱做主的。时候不早了,睡吧。
  多年的实践经验告诉我,做为一个平民,遇到不顺心的事儿,“一醉解千愁”是不可取的,第一我没钱买那么多酒;第二喝的时候难免吐得稀里哗啦,没形象;第三醒来后头会很痛,不舒服;第四饮酒过量对身体也不好,治病还得花钱。所以我的信条是“一睡解千愁”,睡一觉,第二天起来,天大的事儿都过去了。何况睡眠还能养颜,对我这样揪着青春的尾巴死命不放手的大龄女青年尤为有益。
  然而这样心乱如麻的情形下,直接躺床上,肯定是睡不着的。
  买安眠药?没处方,现在药店都不卖你,再说要是剂量控制不好,睡过头了影响工作怎么办?
  本人有一治失眠的绝招,屡试屡验,在此免费传授给诸位。
  首先,在心中将下面这四句真诀默念十遍:
  “命苦不能怨政府,点儿背不能怪社会。各有前因莫羡人,多行不义必自毙。”
  此真诀具有极佳的保健作用,固本培源,全面保护心脑血管,使血压平稳回落,绝不反弹。
  然后,开电脑,打开收藏夹里“战色”、“猫扑”一类的论坛,看看最新的笑料。当笑得前仰后合眼泪狂飚之际,关电脑,洗澡,睡觉。
  一觉睡醒,我抖擞精神,重新出现在工作第一线上。
  忙碌的一天过去,下班时分,我的手机又唱响了“鬼子进村”的音乐。
  我深呼吸一下,按下通话键,镇定地道:“翟总。”
  “嫂子,下班了?”他语气里带着调侃。
  我几乎能看到自己的血压汞柱噌噌噌往上飙,嫂子?要不要教教你“长嫂为母”四个字怎么写啊?
  “呵呵,开个玩笑。”他见我不答应,便接着道:“小韩,我朋友告诉我一个吃鱼的地方,今晚你跟我一起去尝尝吧。”
  ……去就去呗。我敢不去吗?
  收拾好东西往外走,经过赵头儿办公室的时候,我问了他一句:
  “头儿,咱们跟北京那公司的合作能持续多久?”
  赵头儿笑嘻嘻地道:“这可是个长期合作伙伴,这个项目成功了他们在广州会继续开发,另外他们还有进军杭州的计划,咱们杭州的分公司也有机会跟他们……”
  “知道了,谢谢。”
  我的心在哭泣,在哭泣……
  坐在翟财主的车上,我表情很沉重。
  “怎么了?今天心情不好?”他问。
  “翟总,耿总那个刚分了的女朋友,你认识吗?”
  “……认识。怎么了?”
  “是怎么样一个人?”我主要想知道她会不会来泼硫酸。
  他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一种我未曾见过的严肃,过了许久,才说:“她人很不错。”
  我稍微有些放心,但他紧接着又道:“爱憎分明。”
  我晕。
  “你怕她找你麻烦啊?”他笑着问。
  ……还真是瞒不过您的法眼。
  我无力地靠坐在皮椅子上,轻轻地说:“翟总,我说最后一次,我跟耿总只是普通朋友。”
  “真的?”他直视着前方问我。
  “真的。”
  他笑了:“那就好。”
  ……哈?
  结果余下的车程,我都在琢磨这三个字后面隐含的意思。
  车子一路向南,开到了番禺沙湾,停在一条小河涌边上。
  几间平房,门口一个大牌子上写着“爬金山”三个字。我问他什么意思,他笑而不答。
  进了屋里坐下,苍蝇飞来飞去,我不停地挥筷子赶着。他笑道:“不好意思,环境差了点。不过我想你应该能接受吧?”
  我微笑着点头道:“当然,这儿周围大酒店很多,一间这么简陋的食店能生存下来,东西肯定特好吃。”心里却在骂:“报复,赤
裸裸的报复。”
  老板娘端了一个大铁盘子出来,架在桌子中间的小煤气炉上。盘子里面有一大团生鱼滑,她拿开水浇下来,又打着了炉子。
  翟知今指着这盘东西:“这就是‘爬金山’,想吃多少就用筷子拨下来,在水里烫熟。”
  我试了一块,味道真是鲜甜,忍不住点头赞好。看来丫也不完全是报复我。
  我们煮完了这一大团鱼滑,又煮了一盘青菜,一盘河粉,最后用老板娘端来的鱼骨滚汤喝,另外还点了一盘肥肠。吃得肚圆肠满。
  回了市里,他开车把我送到楼下,我跟他道别,他却扭扭捏捏地问:“用一下你家洗手间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住七楼。而且寒舍鄙陋,请多多包涵。”
  到了家,我把洗手间指给他,便迅速环顾四周,还好还好,还能见人。
  这一刻我突然非常感谢整天在电话里唠叨我的老妈,多亏她老人家不厌其烦的教诲,使我坚持每天拾掇屋子,今天才能应付异性友人的突袭。
  他从洗手间出来时,我正站在电视机前用遥控器调频道。
  “喝水吗?”我问他。
  他左顾右盼,观察了一会儿我的居住环境,得出结论:“看样子……你真的是单身。”
  “当然,骗您干嘛。”
  “还不考虑成家?”
  “您给介绍啊?”我专注于电视,随便回了一句。
  他突然站到我和电视机中间,把脸凑近我的脸。我吓了一跳。
  “你觉得我怎么样?”他很认真地问。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的眼睛。
  认识没三天,就敢在这种重大问题上跟老娘毛遂自荐的人,他是头一个。
  我微笑道:“像您这样的人才,不可能没有女朋友吧?”
  “没有。”
  哈,可算被我逮到一个反击的机会,我学着他当年的语气:“哎呦,还保密……”
  翟知今很明白我在干什么,笑着说:“好吧,怎么样你才相信?”
  我不敢把他惹急了,忙道:“开个玩笑,我相信您。您请坐,想喝什么?”
  “雨前龙井有吗?”
  “……没有,只有超市买的绿茶。”
  “也行。”他说着在沙发上坐下,看电视。
  我看他一眼,默默地打开柜子找茶叶。问他想喝什么不过客气客气,正常人借用完厕所不是立马滚蛋了吗?
  翟知今摆着那种时尚杂志里常见的很休闲的坐姿,接过我泡的茶,开始跟我拉家常:
  “你上次告诉我你是河北人,其实我爷爷也是河北人。”
  “哦?河北哪里?”
  “保定。”
  “我们家在石家庄。你去过保定吗?”
  “没有,听说房子早没了,我爸还没出世我爷爷就跟部队到北京了。”
  “你爷爷是老革命?”
  “地下党。你有兄弟姐妹吗?”
  我心里一动。
  通常,当异性向你打听家庭人口构成情况时,就说明他已经对你很有意思了。
  “没有。我独生子女。您呢?”
  “一哥哥一妹妹。”
  “都是做什么的?”
  “我哥做进出口,妹妹学音乐。”他喝完了茶,又起来参观我的屋子。
  我这屋子,两个人站起来转个身都困难,你还能看出花儿来?
  “你平时自己做饭?”他在厨房里问我。
  “对啊,我妈老说外边饭店用的都是地沟油……”
  “改天能尝尝你手艺吗?”
  “没问题啊,只要您不嫌弃。”
  “你怎么老是‘您’来‘您’去的。我又不老。”
  “可您是领导。”
  “不是你领导。”
  我笑道:“那好,以后我就管你叫‘你’。”
  他也笑了:“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明晚我想请你去西餐厅,有什么介绍吗?”
  我想也不想便道:“二沙岛塞纳河。”这是我所听说过最贵的,也称得上广州顶级法国餐厅了。
  等他走了,我立刻打开电脑,边咽着口水边搜这间餐厅的菜式。
  一男人请你去西餐厅,我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法国音乐一听,红酒一开,蜡烛一熏,再灌点甜言蜜语……
  但我管不了那么多。塞纳河!塞纳河啊!!管他姓翟的土财主也好,腹黑男也罢,这一顿我是敲定了。
  唉,真真鸟为食亡啊……
  第二天我特意穿了一件名牌折扣店买的黑色小礼服裙子去上班,惹得公司里每个人都惊叹。
  赵头儿端着茶杯打量我:“不错不错,黑色就是显气质,还衬得你皮肤白。早就该这么穿。”
  感觉他越来越有鸨母风范了……
  晚上坐上翟知今的车,他一双狼眼也看了我好半天。
  我假装没看见,心里却窃喜,这说明咱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啊。
  一路上想着即将到来的大餐,我心情都很雀跃。到了餐厅门口,接待我们的外国MM很热情地为我们引路。然而走了几步,我一眼瞥见露天茶座上那两个你侬我侬的人,便死命拽了拽翟知今的袖子。
  “怎么了?”他一脸疑惑。
  “换一间吧。”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一下子便明白了状况,点头道:“那就走吧。”
  谁料便在此刻,茶座上那女人好死不死地站起来,用充满惊喜的声音大声唤道:“小京!”
  我紧紧咬着牙,向她挤出一个笑脸,胸口剧烈起伏着。翟知今忽然握住我冰凉的手,在我耳边低声说:“别紧张,包在我身上。”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我好奇地看他一眼。
  他拉着我走过去,笑眯眯地跟他们打招呼。我若无其事地向他介绍:“我朋友介祖涛,他夫人汪闻笛。这位是……”
  “幸会幸会”,翟知今不等我说完,便跟他们热烈握手,交换名片,“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小京的未婚夫,翟知今。”
  我晕……跟您在一块儿,总能有惊喜啊……
  汪闻笛笑吟吟地道:“叫我Wendi好了。小京要结婚了?我们都没听说。”
  翟知今也呵呵呵假笑几声:“订婚宴还没摆呢,地点倒是已经定下来了,东京的目黑雅叙园,那间酒店有历史感,小京也喜欢。”
  汪闻笛忍不住道:“东京?”
  “我亲戚大部分在日本,只有几个在欧美。我本人在北京工作。”
  汪闻笛怔了一下,又问:“你和小京是怎么认识的?”
  “世交。爷爷那一辈是朋友。对了,我妹妹下周要来星海音乐厅开演奏会,到时要是有空,欢迎来捧场啊。我们今晚还有别的事儿,不能在这儿吃饭,失陪了。”
  回到车上,他才问我:“不知道我理解错了没有,你要的是这效果吧?”
  我笑得合不拢嘴:“没错,就这效果。你理解能力太强悍了。”
  “一看你那表情就明白了。前男友?甩了你?因为那女的?”
  “……全中。前面是向日葵西餐厅,也不错,就在这儿吃吧。”
  我们进去坐下,点了几样菜,叫了瓶红酒,我一边灌,一边称赞他:
  “你刚那编故事的能力,不去做编剧可惜了。”
  “也不全是编的。”
  “你们家亲戚都在日本?你爷爷不是老革命吗?”
  “只有我哥一人在日本。要在东京摆喜酒的人就是他。”
  “哦……你妹妹要来开演奏会?”
  “真的。就下周。你慢点喝,先吃东西。”
  “这红酒味道挺好。”
  “一般吧,也就七八百块钱一瓶。”
  今晚心情真是不错,一想到我们离开时介氏夫妇呆滞的表情我就觉着可乐。不知不觉间一瓶酒有七八成被我灌下去了,最后结帐的时候,我一阵阵地头晕。站起来半天走不动路。
  “叫你别喝这么多……”翟知今只好扶着我往外走。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要是……喝多了……怎么……怎么开车……”
  “哎哟,这么为我着想啊?”
  我傻笑:“那是……要不然……怎么当……你未婚妻啊……”
  他笑而不语,把我塞进车里,帮我系上安全带,然后我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Modem坏了,今天电信的人来给换了一个 ^^
“塞纳河”真挺贵的,我还没去过。今天写到一半,跟老公说:“咱去塞纳河吃晚饭吧。”
他问:“你创作需要啊?”
“素啊素啊。”
又写了几行,跟老公说:“不用去了。”
“怎么了?”
“门口见着旧情人,结果没在哪儿吃。”
  “醒醒,到了。”
  感觉他拍了拍我的脸。我奋力睁开眼睛,看见一个陌生的地下停车场。
  “你把我拐哪儿来了……”我含糊地问。
  “我家。”翟知今说着,把我扶出来。
  我从未醉过酒。一来没遇到过值得我一醉方休的事儿,二来我防备心强,总担心醉了有人会对我图谋不轨。可今天怎么就喝了个半醉呢?高兴?想借着酒劲壮胆做点平时不敢做的事?想考验翟知今看他是不是君子?还是纯粹觉得七八百块钱一瓶的酒浪费了可惜?唉,别想了,越想头越晕……
  “你带我来你家干什么?”我揉着太阳穴问他。
  “帮你先醒醒酒再送你回去。实在不敢挑战背着你上七楼。”
  他们小区的电梯亮得出奇,金灿灿的,墙壁上还有很复杂的花纹,很有高级酒店的感觉。他一进去就按下35楼。
  “你住这么高?”
  “不算高,一共45层。”
  到了35楼门一开,就见外面站着一个等电梯的外国帅哥,西装笔挺,拉着行李箱,见到翟知今,对他笑着招了招手。
  我一时忘了翟知今就在身边,自顾自地以一个标准花痴的姿态凝视着外国帅哥,目送他走进电梯,直到电梯门完全合拢。
  “不晕了?”翟知今讽刺我。
  我佯装惊喜:“他长得特像我一朋友。”
  他笑道:“我看你酒醒得差不多了。”
  进了他家,他冲我指了指沙发,自己进了厨房。
  我环顾四周,天花板上镶着一排五盏射灯,浅色的实木地板,杏黄皮纹墙纸,黑色牛皮沙发,玻璃方茶几下垫着硕大纯白的羊毛地毯。简约中充满了奢华。
  我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靠下,他从厨房端出一杯水递给我。
  我尝了一口,“蜂蜜水?”
  “这个对红酒引起的头痛最有效。”
  我慢慢喝了几口。
  “味道还行?”他问。
  我点点头,充满深情地看着他,做哽咽状:“翟总,你对我太好了……”
  “……”
  “比我妈对我还好。”
  “…………”
  “你这儿真安静,是哪儿啊。”
  “其实就在广州大道边上。你去阳台上看看就知道了。”
  我跟着他走上阳台。35楼真的很高,底下来来往往的车像蚂蚁一样渺小,声音也传不上来了,所以虽然邻近主干道,却一点儿也不吵。
  都市里没有星空,却有万家灯火,路上的车河也流光溢彩,装点着这城市。而我,仿佛站在远离尘世的一个角落,静静地欣赏着这一切。
  “在想什么?”翟知今轻声问我。
  他的声音像夜色一样,温柔而蛊惑。我的心神一时有些恍惚。
  “你眼皮上黑色的是什么?”他忽然问。
  “哈?”我摸了摸。
  “把眼睛闭上,我帮你弄掉。”
  我这傻瓜就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于是他的吻就落到了我的唇上。
  这一瞬间,我下意识地想后退,但他已经握住我的头颈,另一只手滑到我的腰间。他很有耐心地一点点品尝我,引诱我,蚕食我的意识。我迷乱地跟他在舌齿间纠缠,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想不到,世界里只剩下情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我。
  我用手捂着脸,闷声道:“我要走了。”
  他竟然还有闲情说了一句双关语:“是得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跟小皮电话汇报这几日的经历。
  事情发展有点超出我的预期,我迫切需要找一个旁观者清的人交流一下意见。
  她认真地听我说完,半天没说话。
  “你什么感觉?”我问。
  “我感觉……你丫湖绿!耿嘉旻刚到任一个月怎么就调回去了?还又来一姓翟的帅哥,还单身,还一来就对你有意思?反正这俩人我都没见过,鬼知道是不是你小说看多了想象出来的。”
  “……”
  “就算是真的,姓翟的这人也很有问题。他又有钱、又帅、又精明、又会体贴人,还TM吻技高超,竟然没女朋友,那只可能是两个原因。”
  “请讲。”
  “第一,他那方面有问题。第二,他花丛游戏还没玩够。”
  我像是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来。然而我清醒地意识到,这话是对的。
  小皮在电话那边叹了一口气:“小京,不好意思,又打击你了。”
  我也叹气:“其实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想找你打击打击我。”
  刚放下听筒没一会儿,我妈的电话又找来了。
  “京京,你东方阿姨刚告诉我,她有个朋友的儿子在广州,是海归硕士,在光大证券工作。我告诉你他的电话号码,你有空找他出来一起吃个饭……”
  对于我妈来说,27岁女儿的终身大事,无疑是她的心腹大患。因此但凡是个身在广州、有手机的单身男人,她认为我都可以去相个亲试试。
  以前对于她安排的相亲,我基本都是阳奉阴违。但今天,被小皮打击得失去了战斗力的我,用手机认真记下了海龟的电话号码。
  对我而言,与陪翟知今花丛游戏相比,还是跟海龟相亲听起来比较靠谱。
作者有话要说:翟生住的豪宅,位于珠江新城。现在还是一块工地,2011年交楼。对屋子的描写完全参考楼市杂志及样板房。
  “像这样的全球共同衰退情况,复苏一般需要四年时间。从07年底算起,应该要2011年以后才能复苏,不过最坏的情况已经过去了……”
  晚上,澳门街,我慢慢地喝着杯子里的纯净水,听对面的海龟大谈经济形势。哦,不知我有没有提过,这海龟名叫方——中——信。
  刚知道他的名字时我着实萌了一把,见到他的脸时当然大失所望。其实凭良心讲,他长得还算不错,但没办法,耿嘉旻翟知今珠玉在前,跟他们一比,丫立刻沦为路人。
  “小韩,你炒股吗?”他突然问我。
  我无聊地转着杯子:“不炒,我觉得特像赌博。”
  他点点头:“不炒也好,其实工薪阶层,我不建议投资在股票里。尤其像现在这样的情况,长线有风险,短线又太难把握,有机会的话最好是打打新股……”
  我在心里白了他一眼。都说不炒了,您还说个P啊。
  方海龟讲完股票又讲基金,讲完基金又讲外汇,完全不管我能不能接受。虽然没到飞唾如雨的地步,但他已将“咶噪的男人”这一标签醒目地贴在了自己额头上。
  我想他始终没闹明白,自己是来相亲的,还是来开投资讲座的。
  吃完饭,我疲惫地回到家里,正拿了睡衣准备洗澡,手机忽然叫起来。
  鬼子进村的特设响铃,不用看就知道是翟知今。今天下班他照例约我,我谎称要加班,实则去跟方海龟相亲,此刻心里有一点小小罪恶感。我调整一下情绪,这才接通电话。
  “加班回来了吧。”他问。
  “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在你家楼下,看见你灯亮了。”
  我的呼吸突然就不规律了。
  “我看这一片儿小吃店挺多的,要不要我买点消夜给你带上去?”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继续握着手机发怔。
  “小京?怎么不说话?”
  终于,我定下神来,对他说:“你别上来了,我下去请你吃甜品。”
  亦舒说,如果一个人肯这样用心骗我,那我就当他是真的。
  如果他的花丛游戏让我这么有幸福感,那我就陪他游戏一次。
  楼下这一间甜品店,也是几十年的老字号了。设备简陋,却从不愁客源。四周墙面是白瓷砖铺就,不锈钢的桌子凳子,为的是方便清理。屋顶上吊着几管老旧的日光灯。
  我和翟知今坐在靠墙的角落里,叫了两碗花生糊。
  我拿起白瓷勺子尝了一口。真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香甜。
  墙上摇摆的电风扇不时把我的头发往他肩上吹,感觉好像我在撩拨他似的。然而我没管,他也没管。
  “味道不错吧?”
  “嗯……你们公司也太不人性化了。礼拜五晚上也不放你们出来欢度周末,有什么要紧事儿非得今晚加班啊?”他埋着头一边吃一边问。
  我最不擅长编瞎话,正搜肠刮肚之际,天助我也,周围忽然一片漆黑。
  “哈?”“哇!”惊讶的声音此起彼伏。我看看门外,没有一点亮光。看来是大范围停电。
  老板娘点了几根蜡烛照明。我向翟知今笑道:“你看你这人品,我们这儿很少停电,你一来就碰上了。”
  “这说明我人品好。瞅瞅,烛光晚餐,多浪漫。”
  结完帐,电还是没来。天气闷热,加上蜡烛烘烤着,甜品店里人人挥汗如雨。
  我抱怨:“停电没空调这晚上可怎么过啊……”
  翟知今提议:“今晚去我那儿住吧。”
  我一愣。
  “反正明天礼拜六放假。”
  “这……不好吧?”饿滴命运大神啊,虽说我下了决心游戏一把,您也不用这么急着把我往他床上推吧?
  “没事儿,你睡里间的床,我睡外面沙发。”
  “不行不行……”
  “那……好吧。”翟知今叹息一声,“反正一想到你在家里受罪,我也睡不着觉。今晚我就在楼下汽车里坐着,来了电我再走。”
  我无奈地看着他:“行了,你别耍赖了,我住你那儿就是了。你等等,我上去拿换洗衣服。”
  “别拿了,黑灯瞎火的,我那儿楼下都是卖衣服的,又有超市,缺什么去了再买。”
  “衣服不贵吧?”
  “不贵不贵……”
  半小时后,我在他楼下的某服装店里,指着衣服标签上的四位数给他看,悄声抱怨:“这叫不贵??”
  他笑:“别生气,我送给你。”
  我摇头:“太贵了,我不要。去别间看看。”
  于是他跟着我走啊走啊走啊走。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这名牌旗舰店的海洋中,竟被我找到一间均价两三百块钱的铺子。
  我买了一条连衣裙,又四处买齐了牙刷毛巾睡衣underwear。翟知今坚持要帮我付帐,我也没拦着他。
  再一次走进他家。我四周看了看,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你这房子多少平米?”
  “85。”
  “一房一厅?”
  “对啊。”
  卧槽,85平米在别的小区都做小三房了,这什么豪宅啊,也豪得过分了吧!
  “你先洗澡吧,我看会儿电视。”
  “干嘛我先啊?一块儿洗呗。”他油腔滑调地在我背后说。
  我转过身,瞪着他。
  他笑道:“瞪什么瞪?我认真的。”
  我再瞪。
  他继续笑:“我这儿有两个浴室。”
  “我只看见一个。”
  “另外一个在阳台上。”
  我不信,他便带我去看。没想到卧室里边的小阳台上真有一个浴缸。
  我骇笑:“这什么设计啊……裸奔?”
  “楼层高,周围看不见,不碍事。”
  我忍着笑:“那你就在这儿洗吧。我用里边浴室。你教下我怎么开热水。”
  洗完澡,我换上新买的hellokitty睡衣,用毛巾包着湿漉漉的头发,轻手轻脚地走出来。
  “翟总?”
  “这儿呢。”他声音从卧室的方向传出来。
  我走进去,没想到他真的在阳台上泡澡。
  “有吹风筒吗?”我问。
  “哎呦,真没有。我从来不用那东西。”
  “没关系。”我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一边擦头发一边看电视。脚下的白羊毛地毯踩上去无比舒服。
  过了不一会儿,翟知今穿着蓝色的浴袍走出来,瞄了一眼我正看的节目,笑道:“中央十套?你可真好学。”
  “那是,你要不要也学点儿?”
  “不用,很多东西光靠看电视学不到的。”
  “比如什么?”
  “比如……”他在我身边坐下,上下打量我,笑着说:“比如你以为穿一套hellokitty就能防狼,这就错了。”他把嘴凑到我耳边,“其实我对hellokitty特有感觉。”
  我躲到沙发一角,取笑他:“你这变态怪属熟。”
  他笑了笑,没有继续变态,却认真看起电视来了。
  深夜,躺在他那张一米八的大床上,我发现我失眠了。
  翟知今就在外面。但我确确实实在想念他。
  我用力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密密地浮想起他的一切——瘦削的身形,微尖的下巴,苍白而修长的手指,不厚道的坏笑,让人眩晕的吻……
  我咬着被单,痛不欲生。苍天啊!为什么最后欲火焚身的人竟然是我!
  悔啊……我一下一下地捶床,果然是装B遭雷劈,眼看都三十如狼的熟女了,还扮什么青涩穿什么hellokitty,直接买一件性感内衣,明明白白地勾引他不就结了!
  无奈之下,我打开台灯,屏气凝神,认真的翻看他床头的那本《中国国家地理》,在祖国壮丽山河的抚慰下,我终于克制住了冲到客厅把他生吞活剥的欲望,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外面的动静把我吵醒了。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门想去洗手间,却听见客厅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小韩?”
  我“啊”地惊叫一声,“耿总,您……您怎么在这儿?”
  他看我的眼神相当复杂。没等他说话,翟知今在背后推我:“快去洗脸。”
  我机械地洗脸刷牙,脑子里却闪现耿嘉旻刚才的眼神。有问题,一定有问题。联想起以前我要跟他结婚的谣言,他无人接听的手机,心中顿时疑窦丛生。
  我盥洗完毕,又换好衣服出来,耿嘉旻仍然坐在沙发上不说话。
  翟知今忽然对我说:“小京,下去西饼店买点东西,咱们吃早餐。”
  “哦,好,你们吃什么?”
  “三文治吧。家里有牛奶。”
  我拿上钱包,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到电梯口,按了钮,又脱下高跟鞋,轻手轻脚地走回来,把耳朵贴在大门上。
  “你什么时候胃口变了?她又不是小明星。”耿嘉旻问。
  我脑袋里“嗡”地一下。小明星,原来翟知今好的是这一口。
  “怎么?心疼了?”翟知今懒洋洋的声音。
  “心疼?……你是因为我才找上她的?”
  “你说呢?”
  “……你调查我?”
  “没错,我调查你。我认识你二十几年,可我非得调查你我才知道让你和我妹妹分手那女人是谁。”
  “翟二”,他重重地叹一口气,“你弄错了。不是她……”
  “不是她?那你告诉我是谁,”翟知今的声音大起来,“是谁啊?”
  耿嘉旻沉默,不再说话。
  我浑身发抖,扶着墙慢慢地走到电梯口,重新按下按钮。
  我从西饼店买了吃的回来。翟知今看看我手里的菠萝包,笑问:“不是让你买三文治吗?”
  “哦……今天的三文治卖相不好,这个看着不错。”
  其实我根本不记得他让我买的是什么了。
  “刚我朋友打电话找我有事儿,我先走了,你们慢聊。”我飞快地说完这几句想好的话,拿了一个面包,转身就要走。
  翟知今忽然拉住我的手,“什么事儿这么急?”
  “……被她男朋友骗了,电话里哭得什么似的。我再不去她就吃安眠药了。”我神使鬼差地想出这么一个理由。
  翟知今一怔,慢慢地松开手。
  离开他家,我搭车来到二沙岛星海音乐厅。
  浏览着玻璃墙上一幅幅的海报,我终于看到了我要找的那一张。
  “艺博苑:翟知未长笛独奏音乐会。演出:奥地利莫扎特艺术大学留学归来的长笛才女翟知未。特邀嘉宾:……”
  海报上用柔光镜打出一个穿红色长裙的女孩子,长发披肩,肌肤如雪。她的笑容带着学艺术的人特有的气质,出尘脱俗。
  想必耿嘉旻那日在这里,就是看见了这张海报,才露出那样的神情。
  我不知道耿嘉旻和翟知未为什么要分手,我不知道为什么精明的翟知今查不出真正的第三者是谁,我不知道他勾引我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我只知道一件事:
  我被人当傻子玩儿,还心花怒放呢。我TM是猪!是猪!!!
作者有话要说:o yeah,真相白了一部分了
  晚上。
  “有空吗?”
  “我朋友哭得正伤心呢,我还得安慰她,不好意思。”
  第二天晚上。
  “有空吗?”
  “我同事升职了,请我们去唱K,不好意思。”
  第三天晚上。
  “有空吗?”
  “我们公司新网站快弄好了,这两天很忙,要加班,不好意思。”
  第四天晚上。
  “今天又有什么事儿?”
  我一怔,已经想好的借口到了嘴边儿,楞没说出来。
  “小京,今晚我心情很不好,你能陪陪我吗?我就在你们公司楼下。”电话里翟知今的语气近乎哀求。
  心情不好?活该!
  他见我不答话,又道:“你又加班?那明天我跟你们赵经理谈谈……”
  “我没加班,现在下来。你别惊动我们领导。”他还真清楚我怕什么。
  我坐进他的车,面无表情地问:“出什么事儿了?心情不好?”
  他不回答,只是默默地开车,一直开到他们家楼下。
  “街对面有间酒吧,陪我进去喝一杯吧。”
  我只好点点头。
  其实知道实情的那天下午,我就想跟他摊牌来着。但实在是无从摊起。
  让耿嘉旻跟他解释?他肯信吗?再则耿嘉旻是不是在利用我,我也不清楚。
  可我又实在是不想见他,只好找借口躲着。躲一天是一天。
  进了酒吧,我坐在他身边,叫了一杯长岛冰茶,慢慢地用吸管啜着。他则是一杯又一杯的scotch neat往下灌。
  “少喝点儿。”我象征性地劝他。
  “小京,你是不是有别人了?”他终于开口,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我忍不住在肚子里大笑。演得这么逼真,也真难为您了。看来跟那些小明星没白混。依您这剧本,是打算跟我分手?那敢情好。
  “是。”我一本正经地说,“我认识了一个在证券交易所工作的人……”
  方中信先生,如果您在打喷嚏,请您原谅我。
  我把方海龟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最后以“我发现我是真的爱他”做结束语。翟知今默默地听完,闷闷地说:“我想回去了。”
  说罢他扶着台子站起来,却又立刻滑倒在地上。
  我原本想丢下他自己走,但见他这副样子,却又忍不住心软。叹一口气,搀起他,扶着他慢慢往外走。
  何苦呢,一业余演员也这么敬业,喝成这样,都没法抽离角色了。
  别看他身板儿跟药渣似的,体重倒是不轻。没办法,身高在这儿摆着呢,这就是所谓的烂船也有三斤钉?
  我好不容易扶着他进了房门,正想找灯的开关,他忽然一把关上门,把我压在墙上,用手捧着我的脸,吻我。
  我的头“轰”地一下大了,事到如今你还想占我便宜?
  我用手死命推他的肩,推开,他又压上来,再推开,再压上来,反复几次,我也烦了,一膝盖顶到他要害。
  他“哎呦”了一声,松开手。我一把将他推倒在地。转身在门边的墙上一通乱拍,客厅终于灯火通明。
  他躺在地上,看着我傻笑。我心头腾起一股无名业火,噔噔噔走进洗手间,找来找去找不到脸盆,便到厨房打开冰箱,把冷藏盒取出来,接满水,出来对着他的脑袋“哗啦”一声兜头浇下去。
  他鼻子里进水呛着了,咳嗽了半天,等缓过来了,终于有些清醒,用手撑着坐起身来,怔怔地看着我。
  我蹲在他面前,狠狠地说:“你看清楚了,我不是小明星。”
  他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
  “原来你吃醋了。”
  我气极反笑:“您就接着意淫吧,我就不奉陪了。”说完就要走人。
  他一把拉住我:“你别走,我不知道那天早上的话你听见了多少,干脆,我今天全都告诉你,好不好?……阿……阿嚏!”
  他喷嚏都打得有气无力。我看着他一身湿漉漉的样子,脸上还有酒醉留下的红晕,有点担心他生病,便道:“你先去洗个澡吧,别感冒了。”
  “那你别走。”
  我叹一口气:“我不走。”
  我非但没有走,还从厨房找了一块毛巾帮他擦地板上的水。没法子,本圣母天性悲天悯人,看着实木地板泡在水里就心痛。
  翟知今洗完澡出来,我把冲好的蜂蜜水递给他。
  他接过去,看着我,我指指我手里的一杯:“不用感动,是我自己想喝。”
  他喝了一口水,开始讲故事:
  “我跟耿嘉旻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他在我们院儿的孩子里是出类拔萃的,我妹从小就喜欢黏着他,他对我妹也好。等到长大了,两边儿家长都觉着办喜事儿了只是时间问题。结果一个多月以前,就是他来广州之前,我妹突然告诉我,耿嘉旻有别的女人,要跟她分手。
  “我从没见我妹哭得那么伤心。问耿嘉旻那女人是谁,甭管谁问,他都不肯说。我倒真想见识见识是怎样一个女人,调查了一下,发现你嫌疑最大。不过见到你没几天我就知道,其实不是你。”
  “……你怎么知道的?”
  他笑:“因为我发现你根本藏不住事儿。你说不是,应该就不是了。”
  “既然都知道了,你还缠着我干什么?”
  他用满含深情的眼神看着我:“因为我爱上你了。”
  “去死。说正经的。”
  他微微一笑,换了话题:“你在这儿的那天早上,我故意说那些话给耿嘉旻听,他内疚得什么似的,终于肯告诉我他到底为什么要跟我妹分手。”
  我冷冷地问:“他告诉你那女人是谁了?”
  “根本没有什么女人。是因为他的病。”
  “病?什么病?”我脑子里嗖嗖嗖冒出许多猜测:脑瘤?癌症?AIDS?
  他神情严肃地看着空气,一字一句地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发誓不能告诉其他人。”
  ……什么病这么严重。
  “好,我发誓。”
  他蘸着杯子里的水,在茶几上慢慢写下两个字母。
  我当场就囧了。
  ED??这病……也太有喜感了吧。
  翟知今叹气:“所以,也难怪他要兜着圈子骗我们。”
  我们沉默了一阵子,我问:“你会告诉你妹妹吗?”
  “你觉得呢?”
  “要分手,已经够可怜了。要是连真相都不知道,一直被瞒着,就更可怜了。”
  翟知今不说话。
  我拎上皮包站起来,跟他告辞:“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我送你下去打车。”
  我的心忽然痛了一下。我转过身面对着他,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翟总,我可以麻烦您一件事儿吗?”
  他一愣,眼皮垂了下来,半天才问:“什么事儿?”
  “从今往后,咱们只保持工作上的联系,私下里请您别再找我,行吗?”
  他眯着眼睛看着我,笑了笑,淡淡地道:
  “不好意思,这我不敢保证。”
  我安静地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们像两尊塑像。
  然后我觉得当塑像很傻,便转身走了。
  事实证明翟知今言而有信。第二天,他的电话就找来了:
  “小京,坏了。”他语气很沮丧。
  “怎么了?”
  “我听你的话,把实情跟我妹说了,结果她说她不在乎这个,非要嫁给耿嘉旻。”
  “……耿嘉旻怎么说?”
  “坚决不娶。”
  “……意料之中意料之中。”
  “我想知道,如果是你,你会嫁给他吗?”
  “……那得看我对他的感情有多深。”
  “我妹这人太单纯,我怕她不明白问题的严重性。你能跟她谈谈吗?拜托你了。”
  “……翟总,你也太信得过我了。我都没见过你妹妹。”
  “耿嘉旻的事儿,只有我和你知道。除了找你商量我还能找谁?算我求你了。”
  他把我用车载到翟知未住的花园酒店。
  “你也是女人,多从女人的角度跟她沟通沟通。”走进酒店的时候他嘱咐我,“我在大堂坐着,聊完了给我电话。”
  我走进翟知未的房间,她微笑着跟我握手:“小京姐是吧?我二哥让我这么叫你。你就是他派来的说客呀?”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她没有海报上那么漂亮,只能说是端庄大方,但一举一动中的那种气质我估计我这辈子是达不到了。
  “我不是说客,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
  “其实我二哥找谁来都没用。不过我想见见你,我二哥以前的女朋友都不带给我看,这次他转性了,这么大方。”
  我笑道:“第一,我不是他女朋友。第二,你要是想见你二哥的女朋友,看电视不就行了。”
  翟知未也笑了:“对哦,嘉旻哥说过他喜欢找明星。”
  “你刚说‘找谁来都没用’,你已经打定主意了?”
  翟知未倒了一杯水给我,自己握着茶杯,慢慢地说:“从我懂得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起,我就喜欢嘉旻哥。而且我知道,这世上不会有比他对我更好的人了。”
  我想起耿嘉旻看海报时的眼神。我知道,他是很爱她的。
  我干咳两声,低声道:“婚姻呢,不光看感情,生理需求也是一个方面。因为这方面导致婚姻出问题的例子比比皆是。你……真的不在乎?”
  “关于他的病,我上网查了一下,其实治疗的方法很多啊,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当绝症似的。实在不行,我的需求我自己可以解决啊,方法也挺多。这个因素对我的影响不大。”
  我汗,这丫头真坦率,不愧是留过学的人啊。
  “那在你看来,婚姻意味着什么?”
  翟知未微微一笑:“大概就是……我每天都跟他在一起,早上他出门前我帮他整理衣领,嘱咐他‘路上小心,早点回来’;晚上做好饭等他回来一块儿吃;他生病了,我一步不离地照顾他;他心情不好,我想办法哄他开心;等到几十年以后,大家都是老头儿老太太了,走不动道儿了,还能一块儿坐在躺椅上晒太阳聊天儿……”
  我的鼻子有点发酸。正解。这丫头过关了。
  “你这番话告诉过你嘉旻哥吗?”
  她笑得有点羞涩:“怎么告诉。”
  “就这么告诉呗,我跟你说,把这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他,我估计你们能成。”
  她捂着嘴咯咯地笑了一阵,对我说:“小京姐,其实我不怕嘉旻哥不答应。把我逼急了,寻死觅活的事儿我也干得出来。”
  我在大堂的咖啡厅找到翟知今,笑道:“你妹是个高人。我现在完全支持她跟耿嘉旻结婚。”
  他摇头叹气地笑:“你也就这么点儿出息,叫你去劝个人你就被洗脑了。”
  恰在此时,一个身材高挑的艳丽女子走过我们旁边,看了翟知今一眼,惊喜地叫道:“翟二!”
  翟知今一愣,随即亲切地跟她打招呼:“婷婷,怎么你来广州了?”
  “来拍广告。过几天就去横店了。这位是……”她指指我,“新朋友?生面孔哦。”
  我呆笑着对她点头,好浓的烟熏装,好大的银耳环,好乱的鸡窝头……翟二,这就是你的品味。
  “不耽误你时间了。小艾过会儿也去横店,有空过来看我们哈。”艳女挥一挥玉手,潇洒离去。
  翟知今跟我往停车场走的路上,我讽刺他:“翟总,真是相交满天下啊。”
  他很高兴:“又吃醋了?”
  我哭笑不得:“刚那‘婷婷’怎么叫你来着?‘翟二’,您还真当得起这个‘二’字。”
  他呵呵地笑:“小京你真可爱。我爱你。”
  我拿他完全没辙。他也是一高人。姓翟的都TM高人。
Somewhere in Time
  坐上他的车,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妹的演奏会,有没有多的门票,给我两张,我有朋友爱听音乐会。”
  翟知今二话没说,从钱包里抽了两张出来递给我。
  我奇怪为什么他没算上我的,却又不好意思问他。
  “你喜欢听音乐会吗?”他问。
  “实不相瞒,以前没听过。不过我爸爱听古典音乐,我也受过几年熏陶。”
  “有什么喜欢的长笛曲子吗?”
  我想了想:“以前听过一首排箫的电影主题曲,《时光倒流七十年》,特好听,我觉得用长笛演奏效果也应该不错。不过我看过你妹的曲目列表,没这么通俗的,都是这大调那小调。”
  他“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第二天上班,赵头儿递给我一张东西。接过来一看,竟然是翟知未演奏会的门票。
  我奇道:“你怎么有这个?”
  “公司人手一张啊,周六晚上一起去,不许迟到啊。”
  我吓一跳:“不至于吧,咱们公司巴结翟知今到这份儿上?全体去帮他妹捧场?”
  “不是巴结他,是巴结他们公司。他爸是董事会主席兼总经理。……你还不知道?”
  我呆呆地看着他。
  赵头儿看我这副表情,紧张地问:“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我马上轻松地打着哈哈:“哪儿能呢,没有的事儿……”脑子里却想着那天晚上我泼到他头上的那一盒水,心里忽然凉飕飕的。
  晚上我约了小皮在四川火锅店召开我们的每周八卦新闻交流例会,我们叫了一个鸳鸯汤底,她涮辣的,我涮不辣的。我把最近身边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汇报给她。
  她吃得满嘴血红,一面听一面频频点头,最后听见翟父的身份,眼睛一亮,问:“他们公司总资产多少?”
  “我上网查了一下,几十个亿吧。”
  小皮啧啧连声:“我终于跟上流社会产生交集了。翟知今还在追你?”
  “追什么追,也就嘴上暧昧暧昧。”
  小皮笑眯眯地道:“从他对你这种纵容的程度上看,他对你还是有意思滴。”
  我一愣,纵容?
  想想也对,对他我语言暴力行为暴力全用过,但他从没翻过脸。我对他的敬畏,除了“翟总”这个称呼,早就什么也不剩了。
  “不过,”小皮在汤里左捞右捞,“关键是你对他有没有意思。”
  我歪着头考虑这个问题。
  小皮看我一眼,叹了口气:“完蛋了,你喜欢他。”
  我呸了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喜欢他?”
  “你也不算算我认识你多少年了?在这个问题上你只要犹豫,那答案就是肯定的。既然喜欢了就上吧。”
  我白了她一眼:“这回你怎么不打击我了?”
  “我后来反省了一下,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难得剩女春心动,我还要打击你,雷公发现了是要找机会劈我滴……豆腐你吃不吃?你不吃我全下我这边了哈。”
  我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怎么办,他们家是豪门,我讨厌豪门。”
  “你把他们家败光了,就不再是豪门了。”
  我瞪她一眼,接着哀叹:“还有他那五彩斑斓的情史……”
  “你把他阉了,就不能再五彩斑斓了。”
  我怒了:“说正经的!”
  “怎么说正经的?我到现在还没见过这俩人呢。之前跟你说要你偷拍给我看,你拍了吗?”
  我从包里拿出那两张门票递给她:“不用拍了,礼拜六晚上,带你见真人。叫上你老公一块儿来吧,他不是古典音乐发烧友嘛。”
  她喜滋滋地接过票:“到时把我儿子也带去。”
  我汗:“你儿子才两岁……”
  “你懂什么,气质这玩意儿越早开始培养越好。”
  周六晚上,我又穿上了我那件黑色小礼服裙子。
  进了星海音乐厅的室内乐厅,四百多人的会场座无虚席。
  灯光打在舞台上,呈现出一种柔和的金黄。翟知未穿着和海报上一样的红色长裙出场。
  我很专注地听着她演奏的曲子,虽然都很陌生。小时候虽然被老爸用古典音乐熏陶过,但后来一接触张信哲孟庭苇我就改投了流行音乐的怀抱。工作以后看了部日剧《交响情人梦》,才重拾对古典音乐的兴趣。
  最后一首曲子奏完,在大家都准备离场的时候,报幕员走出来说:“最后,翟知未小姐将加演一首曲目,送给她的一位朋友。请欣赏美国电影《时光倒流七十年》的主题曲,《Somewhere
in Time》。”
  观众席上很多人在窃窃私语,坐在我旁边的赵头儿小声道:“还有啊……困死了……”
  我呆呆地坐着,目光直直地看着舞台上的翟知未。
  熟悉的旋律响起,柔美如早晨的轻雾,而后雾渐渐消散,一片温和的阳光洒在沙滩上,海浪轻轻地涌上来,慢慢地退下去。随后似乎是起风了,涛声响起来,海水变得汹涌而有力,激扬起碎玉一般的浪花,撼动着人的心魄。待到浪潮过后,一切又归于平静,只余下海面上轻轻摇曳着的点点金光,那样温暖,那样美。
  曲子结束了,掌声响起来,经久不息。这时耿嘉旻捧着一束巨型红玫瑰上台,献给翟知未。翟知未热泪盈眶地跟他拥抱。
  人们纷纷起身离场,我找到抱着儿子的小皮,告诉她:“刚那个上台献花的,就是耿嘉旻。”
  “嗯,猜到了。真是帅啊……”
  她老公在一旁笑而不语,我正要逗她儿子,她“嘘”了一声:“我儿子困了,我们得先回家了。下次有机会再见翟知今。”
  我刚挥别了他们,手机就震起来。
  “喂?”
  “呵呵,你就只有这么一条礼服裙子啊?整天穿……刚那曲子喜欢吗?”翟知今笑着说。
  我呼吸一窒,问他:“你在哪儿?”
  “你往舞台上看。”
  我依言看去,只见翟知未身边围满了找她签名、合影的人,翟知今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向我微笑着招手。
  我握着手机,静静地站在熙熙攘攘的离场人群中,远远地望着他。
  我想,几十年后,到了我得了老年痴呆症,连钱放在那个抽屉都记不得的时候,或许我仍会记得今天。
  我的嘴角慢慢地上扬,对着手机轻声道:“翟知今,今晚有空吗?”
  “有啊,想去哪儿?”
  “去你家。咱们上床吧。”
作者有话要说:背景音乐是钢琴版的《Somewher in Time》,其实排箫的更好听,可惜搜不到。
嘻嘻,周末我要去外地,没有网上,下次更新要等周一(7月6日)了。不好意思~~~~
  翟知今像是被雷到了,眯缝着眼睛,严肃地看着我。
  我一脸无辜地回视他,目光如水,笑靥如花。
  估计他不会知道,这句话翻译出来其实就等于:求您了,早点儿甩了我吧。
  恋爱第一定律:谁先动心谁就死。
  很不幸,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早已阅尽琼瑶亦舒的我,当然知道我和翟知今不会有结果,也知道他为人风流,没有多少真心,但没法子,运气太差,我还是先挂了。
  既然迟早要结束,那就加快进度吧。可直接PIA飞他又不行,这位爷我看出来了,属于你越拒绝他越来劲的类型,只好找别的法子。
  恋爱第二定律:没得到你之前,男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把你哄上床。
  知道了这一点,就不用浪费时间了。大家都成年人,做好安全措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到手了新鲜劲儿一过,他自然也就跟我散了。
  否则拖得越久,陷得越深,我就越痛苦。
  不过我还是吓着他了。
  开车回去的路上,他小心翼翼地问我:“你今天心情不好?”
  “没有啊,我心情挺好。”
  “磕药了?”
  “……你想象力太丰富了。”
  “那你怎么这么冲动?”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算了,你送我回家吧,当我没说过。”
  “嘿嘿,想得美,有错杀无放过。”
  到了他家楼下,他带我走进便利店,来到一排计生用品跟前,低声问:“喜欢哪个?”
  我笑问:“你家没有啊?”
  “我可是旱了有一阵儿了。你今晚当心。”他语气邪恶。
  我满不在乎:“我空窗两年了,该当心的是你吧……买这种吧,添加剂少,‘和谐自然’。”
  洗完澡我当然没有穿我的hellokitty,而是穿了一件他的衬衣,两条腿全露在外边。据说女人这么穿比较有诱惑力。
  客厅里一片漆黑,他站在阳台上,背对着我。
  我把胸前的扣子解开两个,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叫他:“喂。”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他温柔地问。
  我笑了:“这会儿你又成正人君子了。再废话别怪我霸王硬上弓哈,过来。”
  他靠到我身边,我伸手软软地揽住他的脖子,仰着头吻他。
  他轻轻推开我一点儿,问我:“你上次说的那海龟硕士……”
  我忍着笑:“我说他名字叫方中信诶,这么湖绿的你也信。”说完,我又凑上去吻他。
  他一开始并没有回应我,但我吻得很投入,身体紧紧贴着他的,飞蛾扑火似的。
  终于,他呻吟了一声,把我拦腰抱起,走进卧室,扔到床上。
  第二天早晨起来,腰酸背痛。翟知今这个伪君子,没上床的时候推三阻四的,上了床比谁都能折腾。
  走进客厅,闻到一阵饭菜香味儿。他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出来:“醒了?正要叫你呢。快洗脸刷牙吃早饭。”
  早饭是他做的三文治,两片烤到微微发黄的白面包,里面夹着炒熟的彩椒丝和培根丝。我咬了一口,一脸满足地大赞:“好吃!”
  他笑:“养你真容易。”
  “我爹妈可不这么认为。”
  “你爹妈都在河北?”
  “嗯。你爹妈呢?”
  “这会儿估计还在北京。就快要去东京了,帮我哥筹备婚礼的事儿。”
  “你哥婚宴还没摆啊。”
  “没有,下个月。你喜欢日本吗?”
  我一脸向往:“喜欢啊,日本的民俗里有很多古代中国成分。”
  “那到时候你请几天假,我带你一块儿去吧。”
  我一口橙汁差点儿没咽下去,心里说镇定,镇定,他没有要带你去见父母的意思,别胡思乱想反应过度。
  我装作若无其事:“我回头看看年假还够不够。”
  他笑:“要是不够,我跟你们赵经理说说……”
  我正色道:“翟知今,我郑重拜托你,别没事儿就拿我们领导来压我成吗?”
  “好,你别生气,我就开个玩笑,以后不这样了。”
  他认错态度如此良好,弄得我一点儿借题发挥的余地都没有。唉,这小子绝对的情场老手。
  吃完饭我在厨房洗盘子,他凑上来从背后抱着我,啃我的脖子,手顺着我大腿摸进来。
  我浑身又酥又麻,咬着嘴唇小声跟他说:“旱情缓解一下就行了哈,再发展就成洪涝灾害了。”
  他在我耳边喘着气:“你光着两条腿走了一早上,我忍到现在容易吗我?求你了……”
  结果我们倒在客厅的白羊毛地毯上,将抗旱进行到底。
  晚上我们和耿嘉旻翟知未一块儿吃饭,他们马上就回北京了,算是饯行。
  翟知今牵着我的手走进包厢。翟知未见了,指着我笑:“小京姐,你还是上了贼船啊。二哥,你该怎么多谢我。”
  “这丫头,你刚拿到驾照那会儿不敢上路,爸嘱咐我陪着你练了半年,你谢过我吗?这会儿求你帮个忙还得谢你?”
  “你还说呢,爸是嘱咐你陪我开两年,半年你就溜了,后来都是嘉旻哥陪着我。”
  翟知今拍了拍耿嘉旻的肩膀:“这副重担以后就交给你了,辛苦了,兄弟。”
  我笑而不语,在翟知未身边坐下。她在我耳边笑道:“你是没见着我二哥求我加演曲子的时候那个可怜劲儿……”
  翟知今咳嗽了一声:“小未,家丑不可外扬。”
  吃饭的时候,耿嘉旻时不时地帮翟知未夹菜,还把虾逐只地剥了壳放到她碗里。我平素一向是讨厌这种喂饭式的肉麻的,可放在他们身上却不觉得,倒是挺温馨的。
  翟知今见状,慷慨地说:“想吃什么?我也帮你夹。”
  我笑着摆手:“不用,我喜欢自己动手,吃得才香甜。”
  他们聊天的时候经常冒出来我不认识的人,翟知今都会主动跟我解释这是谁谁,跟他们什么关系。
  我不由心生感慨:翟知今这么个人,却是个浪荡子。耿嘉旻这么个人,却是个ED。真是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啊……
  吃完饭,翟知未想去珠江夜游,我们便开车到天字码头,买票上了船。
  四个人围着一张小圆桌吃点心,翟知未掏出相机道:“二哥,我不大会拍夜景,你教教我。”
  “让嘉旻教你。”
  耿嘉旻笑着摆手:“我水平比你差太远,船又晃,还是你来吧。”
  他们兄妹走到船舷去照相,这边只剩下耿嘉旻和我。我终于有机会问他我憋了很久的一个问题:
  “耿总,你刚回北京那会儿,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老是关机?”
  他一楞,想了想,笑了:“我换回北京的卡了。”
  我倒……
  “小京”,他接着说,“不用叫我耿总,叫我嘉旻就行了。”
  “那……嘉旻啊”,我想到另一个我关心的问题,“翟知今以前交往的女明星,平均多久换一个?”
  耿嘉旻有些尴尬:“小京,你跟她们不一样。”
  “当然,我没她们那么漂亮。”
  耿嘉旻看我一眼,沉吟片刻,才道:“有些关于翟知今的事儿,我想我得告诉你。”
  “翟知今一向会关心人,嘴又甜,所以从小就很有女生缘儿,也谈过几段小恋爱,都无疾而终。后来在北航念大学那会儿,喜欢上了他们系系花。
  “一开始那系花就是不待见他,整天给他软钉子碰。可翟知今是真喜欢她,一直对她特别好。后来那女孩儿可能终于被他打动了,俩人就在一块儿了。
  “那女孩儿我也见过,潮汕人,心思单纯,开朗,人品也好。当然也漂亮,尤其笑起来的时候,特好看。当时翟知今跟我说,就是她了。
  “后来他带那女孩儿回家见了爸妈,谁知道这一见坏了,那女孩儿说他们那样的家庭她高攀不起,要跟他分手。翟知今怎么说都没用,俩人就散了。
  “这事儿对翟知今打击很大,抽烟喝酒全是那时候学会的。后来他就没再正经谈过恋爱,只跟小明星混着。直到现在。”
  我静静地听完,垂着眼睛看着桌子,轻轻地道:“也不能怪那女孩儿。他们家确实很难高攀。”
  耿嘉旻叹了一口气:“我真没想到你也这么说。你看起来不像在乎这些的人。既然这样,你何必跟他在一起。”
  我笑了:“你不会以为,他这回对我是认真的吧?”
  “我只告诉你,你是这么些年来跟他在一起的第一个良家妇女。”
  “这也只能说明他祸害的范围扩大了。”
  耿嘉旻笑了:“你是那种心甘情愿被人祸害的人?”
  “不”,我一脸奸笑:“我也是祸害别人的人。”
  耿嘉旻沉默片刻,轻轻地搅着咖啡,自语似的说:“翟家三个孩子,翟知今他哥,从小样样比人强,在美国呆了十年,哈佛商学院念的MBA;知未五岁起就练长笛,也是经常拿奖,整天演出。翟知今成绩一般,也没什么特长,高考发挥还算不错,考了北航物理系。所以三个孩子里,他算是最不招人疼的那个。
  “他爸本来指望他哥毕业了回国接手公司,结果他哥在美国认识了一个女孩儿,是日本第四代的华人,俩人一见钟情,打算在日本定居。他爸本来不同意,跟他哥僵持了很久。后来翟知今说,让他哥去,公司他来接手。”
  我笑道:“其实他早惦记那公司了吧?”
  耿嘉旻摇了摇头:“他从小对做生意没兴趣,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今天晚上为什么拼命帮他说好话?”
  耿嘉旻认真地看着我:“我想让你知道,翟知今这人其实不错,如果你跟他在一块儿是打算‘祸害’他,希望你手下留情。”
  我抬起眼睛,看着不远处翟知今的背影,轻笑道:“我不过那么一说,你别高估我。祸害他,我没那道行。”
  之后跟翟知今在一起的日子,可能是因为完全不用担心结果,我过得非常开心。
  自从那次尝了他的手艺我就上了瘾,总是下了班缠着他去超市买材料,到了他家他一边做菜我一边学。
  晚上看电视对翟知今是一个挑战,因为每当我在连续剧里看见一个美女,就问他:“你跟她熟吗?”
  结果是要么我们换台看科教片,要么他躲进卧室去看书。
  这天晚上,我又跟他逛超市买菜。
  “今天怎么想起来吃木须肉?”他问。
  “我妈以前老做给我吃,忽然有点儿怀念。”
  “知道为什么叫‘木须肉’吗?”
  切,这也想考我。
  “‘木须肉’实际上是‘木樨肉’的走音,因为里面的鸡蛋金黄像桂花,又因为北京人忌讳说‘蛋’字,所以叫‘木樨肉’。”
  “不错不错,不是文盲。木须肉有北京、东北、山东三种做法,材料上略有不同,你想吃哪种?”
  我汗了一下:“你也太讲究了,我都没听说过还有这种区别。当然吃北京的。”
  “那配料就用黄花菜和黄瓜。主料都是一样的。”
  “翟知今,我发现你也太会做菜了,跟谁学的?”
  “自学成才。”
  “为了讨女孩子欢心吧?”我冷笑。
  他溺爱地看着我:“是为了讨你欢心。”
  “呸。”
  晚上十点我们正看电视,我妈的电话忽然打来我手机。
  我慌忙对翟知今比手势叫他别出声,接起电话:“妈。”
  “小京啊,这么晚了还在外边?”
  “没啊,在家里。”
  “那怎么不接电话?”
  “座机线路坏了,这两天正找电信的人修呢。您有事儿打我手机。”唉,做女儿的总免不了为了男朋友对爸妈撒点小谎啊。
  “晚上吃的什么啊?”
  “木须肉,自己做的。”
  “哟呵,出息了啊,会做木须肉了。西红柿炒鸡蛋终于吃腻了?”
  “人总是要进步的嘛,不过比您水平差远了。”
  “等回家了我教你。你爸有话跟你说。”换我爸拿起电话:“小京啊,今天你妈打死一只耗子。”说着他自己笑了起来。
  “家里进耗子了?”
  “是啊,不知道怎么进来的,这两天经常发现耗子屎。今天你妈眼瞅一耗子溜进厨房,就叫我拿了笤帚进去打,我跟她说,要多做善事,放出去算了,她偏不,关上门一通猛打,那耗子脑浆都出来了……”
  我笑得伏倒在沙发上:“那耗子……碰上我妈……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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