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被缠论三大高手手围攻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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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龙人&&&&&&&&小说全文阅读字体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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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更新时间: 16:37:17&字数:1126字
血,从照天明的指缝中缓缓地流下,滑过他那瘦长的手指,凝聚于指尖,最后再轻轻地滴落在地上。血,不是照天明身上的血!照天明至今仍未曾流过血。他只是在流泪,很难想象,照天明居然也会流泪!只是,那血滴在地上,而照天明的泪却是滴在另一个人的脸上。那个人却是飘飘,正是昨日与杜冲杀了个两败俱伤的飘飘,可是此刻他却安静地躺在照天明的怀中,安静得似乎生命已经不再属于他。血是飘飘的,泪是照天明的。这曾经昔日江湖中叱咤风云的两个人,也是当今世上四大高手之二。四大高手之一的花祭天已经在一个月前永远地去了,花祭天的血迹,在照天明和飘飘两人的手中犹未能完全洗净。可是此刻,当今武林所剩的三大高手却有两人静待在这苍崖之上。能够看见他们的只有天上的流云和飞鸟,除此之外,便是那带着残红的夕阳。是啊,又是一个日暮的降临,它标志着这一天的消逝!在夕阳之下,飘飘的面色依然苍白得那般可怕,惟有眼神中的那一点点悲哀表明这个生命并未完全失去。“师……兄,人总……总是……要……要……死的,今后……神……神偷门……便交给……你了!不……不要……意气……用……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飘飘那断断续续的声音似是从很遥远、很遥远的天边传过来一样,是那般的不真实,那般的虚无缥缈。照天明没有说话,只是左手紧紧抱着飘飘的身体,右手紧握着那逐渐变得冰凉的手。虽然满目是泪水,但他的目光似是天上流动的云彩,是那般恍惚,也像是无物的虚空一般空洞。飘飘自然理解照天明的心,自然明白照天明的眼神,更知道照天明的性格。所以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便不再说下去了。他从来都未曾想过说话也是如此一件吃力的事。正如谁也想不到一个月前被天下所有武林人物敬畏的飘飘会有今日的结局一般。飘飘只感觉到很疲乏,疲乏得想要睡去,可是他知道,这一睡他将永远也见不到太阳了,永远也见不到天空中那自在的雨云了,再也看不到天空中翱翔的飞鸟了。他知道绝不能够睡去,他还想多看一眼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包括照天明唇上的那道刀疤。飘飘感觉到很冷,其实这夏日的山风本是一种很好的享受,可是飘飘只感觉到冰冷蚀骨,全身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他知道属于自己的时间所剩不多了。因此,他的目光从照天明唇上那道刀疤移开,不再去想那道刀疤的来历,不再想当初照天明为他挡下一刀的事,也不愿意想自己为照天明挡下一剑是否值得。他只想好好地看一下太阳!夕阳好美好美,美得那般凄艳,令飘飘那失去血色的嘴角牵动出一丝苦笑。他从未见过比今日更美的太阳,也从未见过比今日更美的天空和白云,一切都是那般亲切,那般生动和可爱。
第一章 不灭神话更新时间: 16:37:49&字数:17598字
飘飘的眼角也滑出了两行泪水,这是他一生之中第一次流泪,也是最后一次流泪。是为这一切将要失去而流泪呢?还是为这片美得让人心驰神往的景色而感动得流泪?惟有飘飘自己才知道!原来流泪的感觉竟会是如此美,怪不得女人那般喜欢流泪了,飘飘心中想着。是呀,太阳快落山了,难怪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也应该去了,飘飘心中一阵伤感。他的目光由夕阳落到天空中那只盘旋的鸟儿身上,不禁发出一声低低地、深深地、伤感地、无奈地叹息,是那般震撼人心,是那般让人心酸。在这一声长长地、低低地叹息之后,飘飘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眼角依然挂着那两行晶莹的泪珠,但脸上却多了几分安详!在飘飘闭上眼睛的同时,苍崖之上多了一条人影,高高的、瘦瘦的,却是个道人!照天明没有动,他只感觉到飘飘的身体已经变得很冰冷、很冰冷,他所握的手也是那般冰凉,但他并没有放下飘飘的身体。照天明的目光依然那般空洞,只是已经看不到他眼中的泪水!泪,飘飘已为他流了,他所剩的,惟有仇恨!仇恨所有的人,仇恨一切他见过的人,包括他自己!飘飘死了,静静地躺在照天明的怀中,像是正在沉睡之中。这似乎是一幅很恬静的画面,若不是照天明那仍滴着鲜血的手指,使这山风之中夹杂着血腥之气,破坏了这种气氛的话,应该还不算太坏。紧接着,苍崖上又多了两道身影,儒装打扮,不算十分潇洒,但至少看起来还算顺眼。接着崖上又陆陆续续聚集了数十人,可是照天明依然没有动,似是一尊风化的崖石,在崖上立成了一道不协调的风景。山风依然很轻悠地吹着,不远处的松涛之声也凑上一些热闹。可是这苍崖之上,依然很静,静得便像那老道的呼吸,若有若无。“照天明,你是自杀,还是要我们亲自动手?”说话的是一个商人打扮者,语气之中多了几分阴狠。照天明依然没有作声,只是有风吹过,将他的衣衫轻轻地掀动了一下,他的脸上,有的只是一片落寞。“照天明,你若是自行了断,贫道还可以让你留个全尸,否则的话,定将你剁成肉酱!”那身穿太极图服饰的中年人咬牙切齿地道。照天明知道,昨日被他劈成两截的那崆峒老道,正是这中年道人横空的师兄。不过照天明并不想说话,他只是淡漠地望着飘飘那已完全没有血色的脸容,苍白得就像他身旁的剑身。那是没有鞘的剑,静静地躺着,像失去了生命的飘飘一般沉默。“照天明,你这恶魔,还我师弟的命来!”一声娇叱,竟是一个十分艳丽的女子,那张本来应该很动人的脸庞,此刻却有着一种让人不敢领教的冰寒,像是放在雪山中埋藏了千万年的寒玉。这个世界就有这么好笑和不公,他们可以在乎他们师兄弟的性命,却不在乎飘飘此刻便死在他们的眼前,飘飘又应该去找谁给他报仇呢?这到底是谁的过错呢?有人总只记得所存在的仇恨,却忘了仇恨的来源,仇恨的制造者。这的确是一种悲哀,因此,照天明心中只有无尽的悲哀,只有无尽的仇恨。人世之间,何为正?何为邪?何为善?何为恶?照天明已经不知道了,他已经完全麻木了,而他眼前的这一群人也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他们制造了这个悲剧,却又要把罪名推到别人的头上,这的确是一种悲哀和不公。没有人敢先动手,谁都想让照天明伏尸于自己的剑下,可是谁也没有这个胆量,谁都知道对方的可怕。尽管照天明可能受了内伤!照天明缓缓地将飘飘的尸体放在地上,十分小心地摆平,像是在做一种非常细致的工艺一般,也像是在拜佛,是那般虔诚、那般庄重。那空洞的眼中闪出一抹淡淡的温柔和深情。没有人动过一下,除照天明之外,所有立于苍崖上找照天明报仇之人的呼吸都变得很凝重,有的人握剑之手居然渗出了汗水。山风仍在轻轻地吹着,可是苍崖之上却有着一种暴风雨欲来之前的郁闷,有人觉得喘息都有些微微困难了。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压力和气氛。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来源于照天明那轻微而平缓的动作,那些平缓的动作能够达到这种效果,是很少有人能想象得到的。照天明依然没有握剑,但他的头却扭了过来,扭向那呈扇形排开的几十人。这些人都是武林之中鼎鼎有名的人物,更是各派之中的精英,每一个人的面容都绷得很紧,因为他们的每一根神经都在这种难以解脱的压力中挣扎。照天明的目光从幽远空洞之中回到了现实,那是一种可怕的冰寒,像是冰窖之中沉睡了数千年的寒流,淌过虚空,淌过每一个人的心河。每一个人的心似乎都在霎时凝固了似的,禁不住暗暗哆嗦了一下,但他们掩饰不住眼中的惊骇,因为他们觉得照天明已经变了,变成了另一个人,与一个时辰之前的照天明绝对不再相同,这从他那眼神中便可以看出!照天明的确变成了另一个人,或者说以前的照天明已随着飘飘死去了,留下来的只是一具充满仇恨、杀意的躯体。没有人能说出这种感受,照天明只是这么轻轻地扭转头来,就已经在所有人的心头烙上了一道深深的印痕。“费白杀、铁公进、张和仙、风扬,你们好!”照天明的声音犹如阴间的鬼差在呼唤,冰冷得不带半点人世的情感。所有的人都不禁自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而被照天明所唤的四人更是脸色剧变,似乎有一种锥心的力量,刺穿了他们的心肺一般,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照天明仰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地闭上眼睛,身形依然半跪在地。对身边的一切都似乎异常漠然,更像不知道身前的这些人都要杀他而后快似的。所有的人都不禁相视对望了一眼,然后那些站着的人全部都动了,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照天明!他们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死照天明!谁也想不到,这些正派中的首脑人物,会联手围攻一个已受了伤的人!正在哪里?邪又在哪里?没有人知道!天空中只有夕阳、流云,还有凄艳的晚霞、飞过的鸟儿;而虚空之中,却尽是刀与剑!这些兵器似乎封锁了苍崖之上的每一寸空间,没有人可以想象得到这种可怕的程度,没有人会为这种情景而喝彩。也的确,这是一种不值得喝彩的场面,绝对不值得喝彩,甚至连这一切是为了什么,都没有人可以弄清楚。“呀——”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啸。只在这一刹那间,所有的人都感到虚空中的空气在做着极为狂暴的运动,像云在涌动,像风在流动,抑或是一种积蓄很久很久的能量,在突然间暴射开来。天地之间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变得无比狂野,包括天空中的云彩,包括崖顶流过的风,包括虚空中所有的兵刃。云彩便在这一声狂野得不能再狂野的暴吼之中从四面八方涌聚而至,由白变昏,由昏变暗,由暗变黑,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把所有的云彩向同一个方向拉扯一般,快得犹如奔涌的马群!天空中同时也闪出一道亮丽无比的电弧,那是静躺在地上的剑,只不过此刻,它已经握在照天明的手中,不仅握在照天明的手中,更在虚空中激起滔天的暗潮。没有人敢想象照天明这一出手的力量,那并不是人类思维可以达到的,没有人可以理解照天明的境界,那是人类体能的死角。能够表达的,只有一个词——精绝!这并不能算是武功,这也不能不算是武功,这应该是一种由人的精神所催发出来的超出人体极限的能量!的确,能够解释的只有这些,能够想象的也只有这些。整个天地突然变得很暗,那是因为照天明的剑!所有的一切都因为这一剑而失去了应有的光泽。照天明并没有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纯粹是一种多余的表现,他的心神早已锁紧了每一个人的心,就在他向每人上望一眼的时候。他知道,这种时候,眼睛已是没有用的器官,那只会影响人的思绪,他更知道,感觉才是最为厉害的眼睛!只有真正的高手才会知道,感觉是多么重要,可灵觉更重要!照天明纯凭脑中的那种灵觉去搜寻敌人的踪迹。那一柄剑从头到尾都是极为离奇的,离奇得超乎人的想象。当它躺在地上之时,是那般平凡、普通,可是此时却成了一种命运的主宰!“噼——轰……”山崩地裂般的暴响,撕裂了苍崖上所有存在的和不存在的安静。一股毁灭性的气流像一堆火药般在所有兵器汇合处炸开了。所有的人都感觉到兵器上传来的那股灵蛇般的气流飞蹿入体内,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谁的劲力,到底是谁与谁交手,因为每一个人都感觉到四五股劲气同时涌入自己的体内,因此,这绝对不止是照天明一个人在攻击!那道无与伦比的强光消失了,天空却很暗很暗,那无尽无期涌动的黑云便像是无数愤怒得不能控制的野马,向苍崖之顶疯狂地汇聚着。闪电却像撕破黑暗的魔爪,从乌云盖起的魔宫中拖起奔雷的喧嚣刺入大地!“轰——”一棵老松竟被击倒,那淡淡的焦烟把苍崖染成了没人敢想象的阿修罗境界。也让那些骇得脸色苍白的武林中人看到了一件东西!那是剑, 一柄黯然无光的剑,正是照天明的剑!就是刚才还泛起那让人神驰目眩光芒的剑,可这一刻,这柄剑却成了地狱中的鬼爪,是那般黝暗,那般阴森!照天明没有死,刚才那么多人的联合一击,照天明居然没有死!这简直是一个不可想象的奇迹,但他的的确确没有死,不仅如此,他的身影反如鬼魅一般,趋近一个人,不!趋近那人的是一柄黝黑的剑!当众人发现照天明,再发现这柄剑时,这柄剑的剑尖已只离费白杀的咽喉不到一尺半。费白杀发现这柄剑之时,他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麻木!天地之间似乎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自己,另外就只有那一点正快速向自己逼近的寒芒!费白杀的感觉异常奇怪,他感觉到自己身在一处荒无人烟的旷野之中,天地间充满了肃杀之气,在微微的光亮中,那一点寒芒竟成了一只飞翔的白鸽,正振翅向他飞临,可那只白鸽似乎永远也无法抵达他的面前。于是他的思想似乎完全麻木了,包括每一根神经,甚至连血液之中都充满了无尽的无奈。“小心——”暴喝之人是那瘦长的道士!费白杀在刹那间清醒了,从那遥远的幽思中苏醒过来,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在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充满无尽仇恨的眼睛,然后他便感觉到了一丝微微的痛苦。费白杀死了,绝对活不了,照天明的剑已洞穿了他的咽喉。照天明没有停,他也不能停!因为他的背后至少有十件要命的兵器,每一件都不是普通人所能抵挡得住的。照天明身子不停,便撞入了费白杀的怀中,当然,费白杀根本就无法发出惨叫,他的声带已经被照天明剑上散发的剑气完全摧毁!没有人想到照天明居然如此凶狠,但杀照天明的心情更为迫切,这已经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谁也不敢保证能够抵抗照天明的狙杀,也没有哪个门派有这种能力抵抗照天明的报复!只要有人踏入了这杀局中的一步,那就是只有一方全部死绝的结局!江湖中没有人不知道照天明嫉恶如仇、有仇必报的性格,就连花祭天在临死之时都后悔当初不应该去惹照天明,花祭天本是四大高手中最为厉害的一个,而天妖教更是天下第一邪教,由于有了照天明,仍然无法逃脱败亡的结局!“你这恶魔!”怒叱的仍然是那艳丽女子,此时,她的确有些母老虎的味道。那柄剑狠辣得便像是老虎的爪子,甚至比老虎的爪子更可怕十倍,只听那呼啸的风声就知道!江湖中亲眼见过万字堂压箱绝技的人并不多,而此刻这艳丽的女人施展出来的正是在江湖中排名第三的万字剑法,仅次于道教的乾坤无极剑法和杜家剑法!只可惜,苍崖上每个人所怀的武功,照天明都了如指掌,甚至窥透了他们招式中的致命破绽,这就是这些门派中人要想尽办法不择手段毁灭照天明和飘飘的原因!照天明一声低吼,他刚刚睁开的眼睛竟然又重新闭上了,似乎是极不想见这些人丑恶的嘴脸。那从背后攻向照天明的十几件兵器,在同一时间落实,每一个人心里都感到一丝异样的欣喜和激动,一种踏实而得意的感觉却只升到脊柱的顶部便已完全冷却了,完完全全地冷却了,并没有再深一层地延续到脑中。因为他们在刹那之间发现自己手中的兵器全都是插在一个死人的身上!那是费白杀的背部!照天明居然在撞入费白杀怀中的那一刹间,奇迹般地转了一个身,连同费白杀的尸体一起,那本来由背后追来的兵器在这一刹那却成了面对着照天明的攻击,这才会全都刺入费白杀的背部。那或许并不是费白杀,因为那只是一具无头的尸体,费白杀刚才脑袋仍在头顶,可是怎会不见了呢?所以有人怀疑这并不是费白杀的尸体。不过,至少有一个人不怀疑。那就是铁公进!铁公进绝对不敢怀疑那尸体不是费白杀的,因为他亲眼看到照天明的左掌在费白杀那已没有生命的头上按了一下,于是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颗黑乎乎的球状之物,就好像是由虚空中经过突变一般快得难以想象。当铁公进看清楚这正是费白杀的脑袋之时,这颗球一般的脑袋已与他只相隔不过两尺半而已。他根本就没有考虑的机会!天空中又有一道闪电刺落下来,击在众人身外不到两丈远的地方。这道闪电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多大的威胁,或许在心理上有一点点压力,其他的似乎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影响。但这道闪电的光亮却让所有人看到了虚空中飞洒的鲜血!那鲜血不是照天明的,而是由那具无头尸体的脖子断口处喷洒而出的,如涌泉一般的血柱!鲜血,始终是腥的,特别是人血!因此苍崖上的风更让人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风并不如刚才那般轻柔,其实从照天明由地上拾起那柄剑之时,到现在照天明踢出一脚并没有多长时间,或许用电光火石来表达仍然嫌长了一些,可此时的风的确不一样了。这之中不可否认,有照天明这一脚的功劳。照天明这一脚是反踢而出的,是当他在那具无头尸体胸口击出一掌之后才踢出的。就因为这一脚使空中流动的风在一刹那间竟产生了一种塌陷,像是一个吸水的无底洞,把虚空之中的风全都吸扯了进去,那种感觉可怕得让所有人产生一种失去重心的惊慌。“轰轰……”两声沉重得像是千万面金鼓在同一时刻敲响一般,每个人的心似乎同时被巨大的铁锤重重地敲击了一下。“呀呀……”两声闷响是朱雀观的两位观主发出的,他们的铁杵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迎上照天明的左脚,本来他们的目标是照天明的脑袋,很可惜,他们在兵刃落实的时候才发现,击中的原来只是一只注满了无匹劲道的脚掌,这真是一种悲哀。两只铁杵飞出好远,两个和尚也重重地跌倒在地上。照天明这一脚的威力也足够骇人。在江湖中,朱雀观的两位主持之武功绝对排得上号,特别是他们改进后的少林韦陀杵法,将武当的两仪剑阵融入其中,形成了一种联击的方法,连少林达摩院的首座都只能与他们两人战成平手,可见这是如何厉害的功夫,却仍然无法抵抗照天明这一脚!不过,他们也有可以引以为傲的收获,那便是他们让照天明流血了!照天明的确流血了,不是脚上,却是嘴角!也不是流血,而是溢着血,照天明毕竟是人,是人就难免要受伤。其实,就是铁铸的又如何?朱雀观两位观主当年不是便把一只铁铸的虎头给击扁了吗?照天明自然也会受伤,至少这一次他便受伤了,伤在那两柄铁杵之下。左脚掌是人身上主要经络汇聚的地方,至少“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胆经”、“足阳阴胃经”便是行自左脚掌,更有许多重要的穴道。那劲力一反震,绝对没有不受伤之理。因为由昨日至今日,他的功力消耗也的确太多了,虽然他至少已让二十几位高手丧命于剑下,可这里仍然还有几十个高手。照天明没有哼出半声,只是把头一仰!“噗——”口中储满的鲜血像是一幕针雾般地飞洒向那使万字剑法的母老虎。万字剑法的确是很好的剑法,但再好的剑法也不可能不渗水、不透气。除非你剑上的功力达到了照天明这种级数,更何况照天明这口鲜血是以真气逼出去的!没有女人不爱美,没有女人不在意自己的脸,就是死,她们也不会让别人先毁坏她的脸容!这就是女人,母老虎也是女人,女人都最紧张自己那张脸容,特别是美丽的女人!照天明的鲜血绝对不肯白流,他要毁掉这美丽而冷漠的女人那张没有半点人情味的脸蛋!谁都知道,无论是谁被照天明这口鲜血喷中,都可能是千疮百孔。这个女人更明白,因为她感受到那血丝所掠起的细厉若尖刺般的劲风,她攻向照天明的剑已经不攻自破。她后退的身形反而挡住了自她身后攻向照天明的人,而她那掩住面门的手却让她身旁的人出手缓了一缓。这一切只是出现在一刹那之间,包括铁公进迎击那颗要命的人头,都是在同一时间发生的,这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照天明做到了,而且做得潇洒自如,无论怎样,他都可以显出一种温和而恬静的气机,而这温和、恬静的气机却牵动了那狂野暴烈而充满血腥的气势。就像这整个天,整个地!“轰——”一个很响很响的闷雷震得苍崖似乎在发抖,每一个人的心都揪了一下,包括照天明在内!照天明的心揪了一下并不只是因为雷声,也不只是因为那闪落在他身旁的疾电,主要的原因是他的剑终于与那瘦长的老道交击了第二次!他的剑从费白杀那无头的脖子上很自然地滑落下来,通过一条极玄的轨迹,终于挡住了那老道的松纹古剑!在这苍崖之上,除了照天明和死去的飘飘之外,武功最高的人便是这瘦长的像根竹竿般的老道。很多人都以为像这种身材的老道很容易被风吹走,或是很快就能嗅到棺材板的气味,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照天明肯定会很轻松,但事实却是绝对不是这样!这老道很重,似乎他的每一根骨头都是铁质的,不仅重而且硬,所以江湖人都叫他铁骨道长,道教的第一号人物!铁骨道长本没有那么可怕,可怕的只是照天明本身就受了伤,这对他来说,是一件极为不妙的事情。铁骨道长的身骨的确很硬,受了一击之后,宁可喷出一小口鲜血,也不弯下腰板,但退后几步自然免不了。血,满天乱飞,在闪电的映照下,形成了一种离奇的腥红色的血雨。有照天明的血,有铁公进的血,而更多的却是那具无头尸体喷洒出来的血!这一刻,那已经不能算是尸体了,因为在这一刹那间,那具尸体竟被分解成无数的小块,并不是那十几人残忍,而是他们不得不这样。他们的确没有任何选择,因为那具被十几件兵器同时刺中的尸体竟具有极强的杀伤力,那尸体之中似乎蕴藏着一股奔涌而激荡的真气。那真气是照天明的,他的左手曾在那无头尸体的胸膛击了一掌,奔涌的劲气使得尸体向那十几个人猛扑过去,也正是那股疯狂的劲气从十几件兵器之上分别涌入他们各自的体内,他们本因受到照天明疯狂的第一击后尚未完全恢复正常的手臂,更显得麻木。照天明比传说中更为可怕,若是现在叫人去评说的话,绝对没有人会认为杜冲比照天明更厉害。杜冲的确比飘飘要厉害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三天三夜的拼斗,他只是胜出飘飘一招半式,二人之间的差距是多么的有限。可是此刻所有的人都明白照天明比飘飘要厉害很多!与杜冲相比,绝对只强不弱,为什么会由飘飘迎战杜冲呢?有的人当然已经想到那是因为照天明早就有心将各派的秘典归还,不过到了这一步,已经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解决这其中的恩怨了,惟有杀!杀杀!!杀杀杀!!!又一道闪电,照亮了许多张带血的脸!鲜血是自己的的人并不多,全都是别人的。照天明并没有被鲜血所沾染,只是他的嘴角之处仍挂着一丝血迹。而他的身子在与铁公进交手之后,竟缩成一团,像是一个陀螺般旋成一团灰暗虚幻的影子了。“轰——”铁公进心胆俱裂,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那颗疾飞的脑袋,竟在铁公进拳头到达前的那一瞬间爆裂!这不是铁公进的拳劲所致,铁公进心里很明白,他的拳劲欲发而未发。但那颗脑袋的确是炸裂成了无数片。绝对假不了,而且似弹片一般向铁公进面门射去。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照天明将自己的劲气储存在那颗脑袋之中,而且算准了什么时候爆开,才会达到这般效果。效果的确很好,至少让铁公进心胆俱寒,因为那些脑袋的碎片竟在炸开的一刹那间速度更快,那粘稠的脑浆和血水像是一堆奇怪的云,劈头盖脸地迎向铁公进。“呀——”一声惨呼,是从那美丽的母老虎身边传过来的,正是那被母老虎动作带得缓了一缓的家伙所发。虽然缓了一缓,但他的剑仍在照天明身上拖出一道长约四寸的伤痕,但他却没有逃过照天明由侧面扫至的一脚,绝对没有丝毫花哨,却充满了杀伤力的一脚!惨叫声不是照天明发出的,而是那人!结果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人的腿断了!被照天明疯狂的一脚扫断,所以才会发出凄厉的惨叫!照天明的神经似乎有些麻木,根本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或许那伤口也很痛,但却没有他的心痛,照天明的心痛超出一切,所以对于身上的皮肉之伤,根本就不会有丝毫的在意!甚至连生命他都不会在意!他的心因为飘飘的死而完全麻木!血,涓涓而流,这一次照天明真的流血了,流血有时候并不代表败亡或结束,反而代表着真正惨烈之战的开始。的确,血腥在很多时候可以激起一个人的凶性。这一刻,照天明便是如此。因为流血,他才会变得更加可怕!铁公进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虽然他掌力回收再击出这个动作很快,却仍然无法摆脱那许多碎脑壳的冲击,特别是那腥腻的脑浆和血水,使他的眼睛都差点睁不开,他身边的几个人自然不想沾上费白杀的血腥。因此,都向两旁让了一让。这一切发生得的确太快,快得甚至有人刚刚从照天明疯狂的第一击中苏醒过来。人多有时候也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至少在这一刻,人多只能带来一个问题,那便是碍手碍脚,让很多人都无用武之地。这也便成了照天明惟一的先机,惟一有利的一点!只可惜,虽然这样,他所面对的兵器和狠招仍然不少。不过这一刻他竟成功地再一次制造出一个很好的空隙,代价便是他背上多了一道四寸长的伤口和体内受到震伤。但这样一个空隙,照天明绝对不会放过,绝对不会!铁公进刚刚一睁开眼睛,他便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对于他来说,那简直是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那是照天明的眼睛!照天明的眼睛并不像他一般,眼帘上还挂着自己兄弟的脑浆。照天明的眼睛是什么时候睁开的并没有人知道,但谁都听到一个传说,那便是你在与照天明交手之时,若看到了他的眼睛,那只有一个结果,绝对只有一个结果!——死!!!所以对于铁公进来说,那的确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他自问绝对比不过当年天妖教那不可一世的第一护法赫连无法!当年赫连无法便不相信这个传说,可是他最后没有寿终正寝,是死在照天明的剑下!很多人当时都在场,都在看照天明闭着眼睛与对方交手。可是赫连无法并没有在照天明的眼皮底下活下去,死的时候只说了两个字——眼睛!眼睛其实应该是一个神圣的器官,但对于照天明来说,那似乎又赋予了一种很神秘的色彩,没有人敢不相信照天明的眼睛。铁公进更能够感受到,照天明的眼睛便像是通往地狱的黑洞,两个深不见底、充满瘴气的深渊!更可怕的是那双眼睛之中所注满的仇恨,犹如两柄割肉之刀在不断地切割着铁公进的心,那是什么眼睛?世人不明白,铁公进也不明白,他只觉得全身仿若置身在一个足够让任何人冰冻的冰窖中。他的思想,他的每一根神经似乎全都麻木,就是血液也有这种麻木的感觉,连呼吸都成为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后悔,后悔不该来参加围杀照天明的行动,后悔不该刺飘飘那一剑,但后悔绝不能够解决任何问题,他的命运在这一刻已经注定。于是他看到了一样东西,像是一只孤单洁白的信鸽似的剑尖。他从来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剑尖,他更没有想到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那就是孤独、寂寞、悲哀。他只觉得自己是置身在一个空旷得无边无际的原野!黑压压的云,低沉浑浊的空气,而他却像是这个世界中的一座雕像。整个世界中,似乎只有一只永远也飞不到目的地的洁白鸽子。他感到孤独、苦闷、寂寞和悲哀,那种感情很真挚很真挚!但他却知道那是照天明的感情,那种感觉正是照天明将自己的心感全部转移到了他的体内!在内心深处,在属于自己心灵空间之中,铁公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终于明白他们这种围杀是多么的不应该,明白照天明现在的可怕!但是没有人能够听得见他内心深处的叹息,他也无法再向世人诉说照天明心中的感情。因为他死了,照天明的剑依然是刺穿了他的咽喉,没有让他发出一点点的惨叫,没有!甚至连半点声音都没有!这一次照天明并没有撞入铁公进的怀中,而是从铁公进的腋下蹿了过去,这一招照样是出人意料之外,谁也想不到如此一个绝世高手会由别人腋下蹿过去。但照天明却做了,因为他本是神偷门的人,神偷门的弟子连狗洞都钻,何况这腋下?他的目标是躲在铁公进身后的风扬!风扬也似乎真的极为愤怒了,因为照天明在如此多的高手围攻之下,仍然自由自在地杀人,这对于任何武人来说都是一种耻辱,何况他还是一派之主?在这种情况之下,绝对没有谁是派主谁不是派主之说,有的只是谁的拳头最硬,谁最会杀人,谁最狠!铁公进也是一派掌门人,断掌门可以列入十大门派,自然不会是一个很简单的组织,但他仍然是死了,死得有些不明不白,至少在别人的眼里是这个样子。似乎最后一刹那间被杀的人完全丧失了战斗力,这是一种极为可怕的症状!但却让所有人都不明所以,铁公进知道,可他却不能够说出口,他的头已经不在他的脖子之上了,这或许是一个悲剧,但却绝不是收场!照天明身子下冲,那柄剑很自然地上挑再回收。这样,铁公进的脑袋竟应挑而飞,升上了半空,热血像是雨水一般洒落下来。不,天空中本来就下着雨,在刚才那一个闷雷之后,天空中的雨便像是瀑布一般倾泻下来,谁也分不清是雨还是血,但不可否认,这雨带着浓浓的血腥味!风扬的脸几乎拉长了半尺,谁都注意到了他脸色的变化,谁都看出了他心头的恐惧。没有人在动手之前,会想到照天明有如此可怕,那简直是一个魔鬼,在风扬的眼中更是如此!雨水淋湿了照天明的头发,却没有淋湿他的剑,雨水冲去了剑上的血渍,却没有消减那剑上浓烈得像是恶鬼一般的杀气!雨水,似乎让照天明的杀气更浓更烈,杀气便像是有质的液体在虚空中流淌,这是夏日,这是黄昏,但每一个人都感到了冬天的召唤,每一个人都感到了北风的凄厉。那只是一种感觉,一种让任何人都内心发寒的感觉。这是一个冬天!至少在照天明的心里是冬天,无论是春夏秋冬,照天明只有一个感觉,那便是冷,至少是发凉!这个世道,沧桑得可怕;这个人间,残酷得可怕;这个红尘,孤独得可怕;这个生命,寂寞得可怕!活着,只是一种无尽无期的苦难,对照天明来说的确如此。他的心中只有飘飘那种悲哀苍凉的眼神;他的眼中只有风扬的咽喉;他的感觉,只有手中的剑!生命不再是第一,生命不再让人牵挂,那或许是一种解脱,亦或许是一种超然,也许解脱本身就是超然!照天明的眼睛突然闭上,闭上便表示他开始攻击,攻击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因为他所面对的敌人是这整个苍崖上所有的人,一柄剑要应付前后左右诸般兵器,这是一个很不成比例的打法。因此照天明要攻击别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他的确做到了,无论怎样讲他总算攻击了!攻击的武器并不是手中的剑,而是背后的铁公进,当他穿过铁公进的腋下之时,左手肘正好可以用力。作为一个高手,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攻击的机会,所以照天明也不例外。以手肘重重地击在铁公进的后背上,那具无头的尸体便像一只大鸟般向他身后追来的几人扑去,这虽然与刚才那一招似乎极为相似,但取得的效果依然是那般好,依然让那些人变得手忙脚乱,这或许正是人多惟一的坏处。但照天明也不好受,不过,风扬极为配合!风扬几乎是惊弓之鸟,想到费白杀的死,想到铁公进的死,他怕了!他根本就不敢与照天明照面,所以他的身形疾退!风扬的轻功极好,不仅有极好的轻功,还有着极好的一手暗器手法。因为他是回风堂的主人,回风堂的暗器天下有名,他的轻功也一样出类拔萃,所以风扬不仅退,而且放暗器!他的暗器竟密得像觅食的蝗群,向照天明罩去!那母老虎想呼一声“不可以”都未能做到,因为风扬的动作的确太快了,快得连她的声音都来不及。照天明的眼睛并没有睁开,但他的嘴角却泛出了一丝笑意。风扬有一种肝胆俱寒的感觉,便是因为照天明的笑容!很难想象,一个悲痛得只知杀人报仇的人居然会露出笑容!这丝笑容其实很凄惨、很凄惨!照天明的眼睛依然没有睁开,但他的感觉依然存在,他的感觉比任何眼睛都更灵敏,比任何耳朵都更管用,这正是照天明无人可比的地方。“呀——”照天明一声长嘶,和天上的雷声相呼应,天上地下,似乎达成一种极为默契的配合。他的身形像脱缰的野马般直蹿而上,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他居然冲上虚空,难道不要命了?但这样子,对眼前的这个格局的确很有效。对于回风堂的暗器手法,照天明绝对不比风扬差,甚至更精。这些暗器在照天明的眼中根本构不成威胁,反而是一种很好的照应。所以说风扬很配合,包括他退后的动作。他身形一退,立刻打乱了来自他身后之人所布的格局,那一方的攻势已经变得完全构不成任何威胁。而照天明身后由于铁公进的无头尸体一扑,也打乱了他们的攻势,此刻照天明冲天而起,更带起一股奇妙的气劲,那本来是攻击照天明的暗器,却变成攻击他们自己的人了。照天明腾身升空之时不但躲开了暗器,还改变了暗器攻击的方向,这对于任何敌人来说,绝对不会是一件好事,包括铁公进在内。如果他还活着,也绝不敢迎击这夹着风扬劲力又再加上照天明力道的暗器。有人发出惨叫,有人发出闷哼,但更多的人则是盯着升上空中的照天明,只要他一下落,保证不会找到任何落脚的地方!那只会出现一种结果——乱刀分尸!除非他是一只鸟,一只会飞上天空的鸟,但他不是!既然不是鸟,那便会落下来,而落下来就只有死路一条!只有死路一条?那些等待的人似乎并没有算错,不过他们也太挤了。那些受暗器攻击的人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很顺利地将暗器击下!所以便会引起骚乱,极大的骚乱。那对整个现场来说却并不是一件多么好的事。照天明真的只有死路一条吗?若真是如此,那照天明绝对是一个傻子!但照天明不仅不傻,而且还异常聪明,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仍未曾失算过,未曾!包括这一次。或许有人忘掉了那正在下坠的人头,自照天明从铁公进腋下穿过到他跃上空中,这其中的时间绝对不是叙述的那么长,那点时间快得令人难以想象,这之间正如一道闪电从天上的云层中破出到灭入地下般短短的一瞬而已。所以铁公进的人头并未曾落入地上,而照天明此刻冲上天空,又再将那颗人头顶了一下。在众人的目光之中,照天明的身形像是从天而降的阿修罗,踏着那颗飞动的人头,向一旁滑去。照天明睁开了眼睛,看见照天明睁开眼睛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张和仙!他一直都挤在旁边,无法插手对照天明发动直接的攻击,也不敢对照天明直接攻击。但照天明绝对没有忘记他,不仅没有,而且还每时每刻都在注意着他!照天明不可能忘记任何对飘飘攻击过的人,更不可能放过任何对飘飘造成过伤害的人!因为在他的生命中,一半是飘飘的,而飘飘的一半也是属于他的。张和仙居然看到了照天明的眼睛,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对于张和仙来说,这绝对是一件可怕的事,绝对是!张和仙做了一件事,那不是攻击照天明,而是闭上眼睛!或许这种表现有些可笑,但是他很相信那个让人惊惧的传说,他很相信照天明的眼睛中有种难以解释的玄奥,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着,希望能逃出照天明的视线。“呀——”照天明一声暴吼,惊天动地的一声暴吼,比十个最响最响的炸雷加起来更有威势,更让人心惊,山崖上有一种崩塌的感觉。张和仙睁开了眼睛,就是因为照天明那一声暴吼,让他的身心和灵魂剧烈地激颤,他不得不睁开眼睛!睁开眼睛实在是一个悲剧,他再睁开眼睛之时,仍然只看到了一双眼睛,那是照天明的,于是他再也无法闭上眼睛,他知道自己必须闭上眼睛,但他无法做到。因为他的每一根神经几乎都麻木了,整个人似被一种无形冰寒的劲气紧紧地裹缠着,连动一根手指的能力都没有。而他的心似乎飞到了很远很远,与铁公进死亡时的那种感觉一模一样:一只白鸽,一片昏沉沉的天空,一层乌云……“吼——”照天明一声暴吼,那似是一个惊雷,一下子劈醒了张和仙的神志。但照天明并没有放松,他脚下的那颗人头却在刹那间炸裂成无数块碎片,脑壳、脑浆、血水夹在雨中像是一阵十级的冰雹,不!比冰雹更狂野,每一点碎片便像是一柄刀,可以发出无穷的能量!那些本来希望照天明落下的人,在这一刻却变得完全失望了,他们根本就无法在这碎裂头骨喷射的范围内睁开眼睛,甚至还会受伤。这一招的确出人意料,却也绝对有效。他们绝不能与照天明相比,也根本没有照天明那种本领。张和仙清醒了过来,他似乎明白照天明眼中的魔力了,只是他小看了照天明的心感之术!照天明在平时全凭心感去分辨每一个人的招式,那比任何眼睛都要可怕,但是他若用心感去攻击一个人,那种力量绝对不是一般人所能抵挡的。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照天明杀人的时候会睁开眼睛,那是因为,在用心感杀人之时,他必须用眼睛看清楚周围的一切环境,更要用眼波贯穿对方的神经,作为心感的媒介。张和仙的脑子清醒过来,但却仍无法摆脱那可怕的一剑,似是从地狱之中蹿出的魔鬼一般的剑尖,在他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的时候,已经贯穿了他的咽喉,真正地贯穿了他的咽喉!照天明仍然没有落地,他的脚却在张和仙的肩头一借力,身子再一次跃上虚空,他的剑也便顺手挥起,指向天空!在这一刹那,有一个人却感觉到了一丝异样,那个人就是风扬。他似乎敏感地觉察到了一点什么,但却无法弄明白到底感应到了什么。“剑下留人!——”一声急促而惊骇的声音从山腰传了过来,三道疾若流星的影子在黯淡的光线中划出三道黑线。他们是谁?怎会有如此可怕的身法?照天明没有听到那人的呼唤,他也根本不必去听那人的呼唤,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使出这一剑,至少这一刻没有!因为这个世界上几乎已经没有人是他的亲人了,也许有一个,但那人已远在塞外,却不知何时可以赶回。那是他和飘飘惟一的朋友,也是惟一的仆人。在江湖之中也有很多人听到过这个名字,这个人也绝对是可怕的,他便是天妖教的第二护法朝胜海!一个为了照天明与飘飘两人而背叛天妖教的人,一个无论身在哪里都值得信任的人。因为那人便是当年飘飘身边的一个书童的儿子,一个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他少主复出江湖的人。所以只有这个人与飘飘、照天明最亲。但可惜的是这个人远在塞外。就在这时,虚空之中似乎出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奇迹,一个让人感到魂惊魄动的奇迹。只见一道亮丽无比的闪电从云层之中划出,一阵“噼啪”之声响起之后,照天明变了,变成了一个神魔般的冥界人物。照天明的剑接引上了这道无比亮丽的闪电,这道闪电比刚才所有闪电加起来还要亮!照天明的身形亮起来了,像一个熊熊燃烧的火团,发出让人目眩神迷的光芒,照天明的身体居然会发出光芒,而他手中的剑并没有被融化,反而变得像太阳一般耀眼。照天明整个人在虚空之中竟然停住了,犹如一盏悬在虚空中很明亮很明亮的灯!大地在这一刹那间全都亮了起来。所有的人都为眼前这可怕的景象给惊得呆住了,怎么会这样?没有人敢想象这是武功还是魔法,抑或是代表照天明的死亡?但每一个人都清晰地感受到照天明没有死,不仅没有死,而且还活得很好,这是一种可怕得难以想象的事情。照天明还活着,是他的眼睛告诉所有人的,照天明的眼睛亮得可怕,像是两轮明月,但无论是谁都可以清楚地感应到那眸子中散发着一种充满毁灭与残酷意味的笑意,又似是一种无尽无期的悲哀与怜悯。为这些愚蠢的世人而悲哀,又是对这些无知之人无比的怜悯,同时也清楚地告诉每一个人,他心中的伤痛、寂寞、孤独和绝望。有一声长长的叹息传了过来,就在这一声叹息之时,那被悬挂在虚空之中的照天明动了。那绝对不是用言语可以形容的诡异,或许将所有有关这类的形容词加起来都无法表达其万一。众人只有一种感受,那便是闷、热,但没有人心底不发寒,这似是一种非常矛盾的感觉。云层中的那道闪电消失了,但照天明的身体和剑仍然像黑夜中迸出的太阳,是那般明亮和凄美。有人向照天明甩出暗器,有人向照天明扔出利剑,但那些东西竟全在那层似火焰般的光芒之处化成了飞灰。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苍白无比,有人想到了逃,因为照天明已完完全全地成了一个冥界魔神,一个无可比拟的魔神,那种感觉让人自心底发寒。雷声此时才传入所有人的耳朵,它却像是催命的声音,世上居然会有这种武功?照天明手中的剑越来越亮,而他的身子却逐渐转为暗淡,似乎将所有的光芒全部都凝聚于一剑之上。照天明下坠的速度霎时加快,手中那亮丽无比的剑,竟亮成了一片剑云,铺天盖地,又充满毁灭意味的剑云!这个时候,有人的暗器嵌入了照天明的体内,但也有人发出了沉闷而绝望的呼号,第一个发出绝望呼号的人是风扬,他逃得最快,却死得最早!天地之间的一切似乎完全消失了,当照天明身形再次加速之时,生命和人都变得不真实起来,绝对的不真实,像是一场可怕的噩梦!天地之间的一切都似乎不再存在,没有风、没有雨、没有云、没有飞鸟、没有剑、没有刀,甚至没有人,只有白茫茫的一片死寂。“轰——”一声比惊雷更猛烈的巨响在苍崖之巅响起。一切都变了,天上黑压压的云没有了,那像瀑布一般狂野的雨也没有了,那像梦一般虚幻的景象也没有了。天,依然是蓝天;云,依然是白云。西边的天际有几片浮动的淡红,那是夕阳的老巢,但山崖上的一切都变了。像是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地狱,所有金属兵器全都化为乌有;所有死了的尸体全都变成黑漆漆的焦炭;所有未死的人,皮肤上都呈现出一种如烈火灼伤般的红痕,地上本来青青的草全都在刚才那一声暴响声中化为飞灰,没有一个人有一件完整的衣裳,所剩的只不过是短短的内衣,地上全都有着火灼之痕!没有死的人有照天明,他手中同样是没有剑,他的剑也成飞灰,他的衣服亦成飞灰,惟有一条短裤,身上本来泛着奇光的肌肤,此刻全都变成了死黑色。但他的确没有死,他的眼中虽然没有那种凌厉的光芒,但仍可以看出其中的悲哀和惋惜,似乎在惋惜刚才那一剑没能够将所有人尽歼!没有死的人还有很多,但能够活动的人却只不过四五个而已。照天明的手轻轻地抚着飘飘那苍白无血的脸容,是那般温柔!只有飘飘身下的那一片草地仍是青的,而飘飘的尸体自然不会有损,照天明就是因为不忍损伤飘飘的尸体,才会使得这些人仍然能够自在地活下去。这些人活下来了,但他们却像一群白痴般呆呆地望着照天明,他们似乎并未从刚才的噩梦中惊醒,并没有!那的确是一个很难醒来的噩梦!那从山下赶来的三条人影终于上了苍崖,终于上来了!但在他们的眼里却只有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这一切都怪谁?都怪谁啊?没有人知道这是谁的错,但这一切都已成了定局。“萧楠、厉天仇、杜云!”照天明从唇中有些虚弱地挤出三个名字!“正是我们,可惜我们来迟了!”那三个人一齐叹了口气道。照天明凄然一笑,道:“你们并没有来迟,你们来得正好,是杜冲叫你们来杀我的吗?”“照大侠误会了!”一个眉目极为俊秀的年轻人解释道。“杜云,你不用解释,你可以回去告诉杜冲,江湖中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飘飘和照天明!让他放心地去做他的江湖龙头,哼!算是我照天明看错了他!”照天明无比悲愤地道。“杀死这恶魔,他是个恶魔,是个魔鬼!”是那母老虎的声音,那张本来很美的脸蛋,这一刻却成了很黑很黑的颜色,但那丰满的胴体却依然别具风韵。“杀!——”几声狂嚎,那几个从噩梦中惊醒的人全像疯了一般向照天明扑去。萧楠等三人的脸色大变,立刻像三只猛兽一般弹出。“嘭嘭……”那几人凌厉的攻势全被化解于无形。“你们冷静一些,你们知道这样做已经让江湖中人笑掉大牙了吗?”杜云气得有些颤抖地吼道。母老虎愣了一愣,但她已经看出了照天明几近虚脱,要杀他只有这一个机会!她怎会放过呢?不由怒叱道:“这恶魔害死了这么多人,今日不除,江湖将永无宁日,今日就是杜门主亲来也不能阻止我杀他!”说着迅捷无比地绕过杜云身旁,伸掌向照天明击去。那几人也若疯虎一般向照天明扑去,他们必须杀死照天明,因为照天明实在太可怕了!刚才那一剑,可怕得没有人敢想象!“哼,你们的手太脏,我照天明何等英雄,岂会让你们这些狗爪抓中?”说着一声长啸,拼起余力,抱着飘飘的尸体向山崖下纵身跃去!“不可!照大侠——”萧楠一声惊呼,甩开那强攻的几人,伸手向照天明后背抓去。杜云和厉天仇被疯了一般的几人夹攻,根本无法抽出手来,只好边打边用眼神关切地望着萧楠。“呼——”照天明身上的衣裳全部烧焦,光溜溜的身体根本就毫无着力之处,竟没有被抓住!萧楠心中一惊,身子也横空跃起,左手却飞出一根钩索,搭在一块岩石之上,右手向飘飘的衣带抓去。“哧——”竟将飘飘的衣带扯断,照天明和飘飘的躯体依然疾坠而下,反而传来照天明那种让人心酸的长笑。死,对于照天明来说,似是一种享受!没有人可以知道照天明是怎样一个心理!萧楠的身体紧紧地贴在崖壁之上,有些发呆。他心中很酸、很酸,望着照天明那逐渐变小的影子,他感到一阵揪心的苦涩!这难道就是命?萧楠不由得望了望手中由飘飘腰间扯下的东西!那是一块破布,破布之下却是一本书,风轻轻地掀起那片破布,萧楠的脑子里不由得一片空白。书页上,用鲜血写着“惊天一剑剑谱”六个大字!(注:该剑谱后为一代大侠萧秋水所得,而无敌于天下,那是后话,此刻不提。)“惊天一剑剑谱”难道就是刚才照天明所使的那惊天动地的一剑?萧楠翻过剑谱,却只有一半,显然刚才仓促一抓,只是撕下了剑谱的一半。“萧大哥,你怎么样?”崖上传来杜云的声音。萧楠收拾情怀,将剑谱很珍重地放入怀中,纵身跃上崖顶。“他们下去了!”萧楠望了杜云一眼,只是说了五个很无奈也很冰冷的字。崖顶所有的人都呆住了,他们也根本就未曾想到,两个可怕的一代高手便这样地去了,结局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但这却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我们下崖,去找他们的尸体!”万字堂的那只母老虎叱道。“对,我们下崖!”说着崖上的人全都向山下冲去。片刻,崖顶只剩下一片狼藉,不!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萧楠!他没有下去,他只是轻轻地摸了一下怀中的剑谱,然后向另一个方向大步而去,惟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飘在风中。云,依然很白;天,依然很蓝;西天的天际依然飘着一抹淡红!风,轻轻地吹起一曲悲哀苍凉的音调,似乎记叙着一个永远都不会苏醒的噩梦!崖下,没有照天明的尸体,也没有飘飘的尸体,没有人知道本应该是摔得血肉模糊的两具躯体到哪里去了,不过崖下却有一个大水潭!照天明死了吗?没有人知道!照天明活着吗?也没有人知道!但不可否认,照天明和飘飘的经历是一个江湖的悲剧,这是一个没有结局的结局,也是一个很让人伤神的故事。江湖中从此再也没有人愿意谈到这个话题,没有!这只是一种耻辱,武林的耻辱,武林人物的耻辱!但这并不是故事的结局!或许这真的是一个故事的结局,可是新的故事却因为这个不是结局的结局而展开,那是在六十年后……
第二章 少年林峰更新时间: 16:38:15&字数:18266字
五魁门,因六十年前杜冲与飘飘一战而名扬天下,虽然杜冲因感飘飘之死而愧疚于心郁郁而终,致使其后人对武林各派心冷少问江湖之事,但其在各派人才凋零之时仍不可逆转地成了武林牛耳。更成了各世家子弟挖空心思想进入的门派。没人能真的清楚现任门主杜刺的武功有多高,但天下间敢与其争锋之人却真的不曾出现。这便使五魁门更多了一丝神秘莫测的感觉。今年的正月十五,是五魁门收徒的日子,每次最多只会招收十名弟子,这是五魁门的规矩,自然这些人一般都是大家世族子弟,而且要与任何门派没有干系。不过,今年所要招收的弟子中却有一个是特别的,那便是五魁门的下人林峰。一个身份卑贱的下人却由杜家大总管厉南星亲自向门主推荐,这确实让人有些意外,也让许多人心里极不爽。最不爽的便是杜刺的大弟子君情,他认识林峰——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下人。当然,他从不认为林峰有资格成为他的情敌去争夺杜家最美的三小姐杜娟,但是他却非常讨厌这个人以那种狂热而痴情的眼神看杜娟,为此他还曾教训了林峰一顿,只是他根本就没想到再过几天这样一个下人便会成为他的师弟,与他站在同一条线上面对自己最爱的女人……为林峰高兴的人极多!所有的下人都为他高兴。尤其是后院看门的王老爹——一个干瘦的老头。不过知道他身份的人却绝不会小看他!因为他便是神偷门直系传人郭百川,一个曾偷遍天下的神偷,更是昔年照天明唯一仆人的弟子之一,而他的师兄便是有天下第一妙手之称的盗神盗四海。当然,杜家只有几位地位超然的人才知道他的身份,林峰也是在被这老偷儿怂恿着偷了几次酒之后才得知其身份,更知道了郭百川隐姓埋名的原因。当然更成了他的半个徒弟。林峰是幸运的,因为他有郭百川这半个师父,他还有大总管厉南星的眷顾,厉南星甚至亲自教他一些基础的武功,这让他作为一个下人有受宠若惊之感。当然,他知道这一切得来也不全是偶然,更因为这些年他在杜家的努力,一个努力得让厉南星也有些佩服的下人,于是厉南星才作出了这样的一个决定。厉南星是不会看错人的!杜刺很相信他的这位好兄弟。所以林峰成为杜家入门弟子已成铁定之局,当然,只要他不会在正月十五这一天不出现。林峰自然不会这么傻,能成为五魁门弟子是他做梦都想的事儿,也是他此生除三小姐杜娟之外最大的愿望。当然,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暗恋着杜娟,而且是那般狂热。也许郭百川和厉南星知道,或者还有君情……天色亮了一些,雾也变得稀薄了一些,东方的天空泛出微微的白色,那些掉尽了树叶而呈光秃秃的老树,在苍茫的白色雾气里更显得异样得苍老。林峰很喜欢这种氛围,只有这样才能够感受到青春的可贵,才会让人更加珍惜青春。这条山路林峰不知道走过了多少次,几乎每天要跑上一次,可以说,他闭着眼睛也知道哪里有块石头横躺着,哪里有个枯根挡路。静静的呼吸,把那些寒冷的雾气吸入体内,然后便把它转化,又呼出体外,使那一丝丝躁动全被抽空,林峰的整个心神都很宁静,宁静到便像是这片山林在没有风时的那种程度,脑中郭百川的手法,厉南星的手法慢慢地涌上心头,脚下依然是那“天机神步”的方位。突然,一声低低的呻吟传入了林峰的耳内,那样阴沉,那样虚弱,但在林峰的心中涌起一个荒谬的念头:难道有鬼?“啊——”又是一声痛苦的呻吟,很低沉,但在这空寂的山林中却显得异常清晰。这一次林峰听得很清楚,这是人在呻吟,就在不远处的那堆草丛中,是谁呢?林峰心中打了个问号。他愣了一愣,向那堆草丛缓缓地行去,这么早,又这么冷,居然还有人倒在这荒山野岭中,真是让人不可思议。林峰的步子很缓,但很快便看到了草丛中的身影,天色虽亮了一些,但雾气依然很浓,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面貌,凭感觉,应是一个老人,那头发上虽然有些霜,但花白之色依然可以看出。林峰疾步跑了过去,果然是一老者,趴在草地上,身上犹有血迹浸染,那青色的儒衫也被撕裂了一大块,老人的棉衣很单薄,而且上面烙有一个焦黑的掌印,显得那样触目惊心。“老丈,老丈,你怎么了?”林峰关切地扶起老者的上身,急切地道。林峰不自觉地感到一阵寒意,老人的身体冰冷,就像是一块冰,一块没有生命的冰,脸色苍白得骇人,就像是路边的霜,不带半分血色,那满脸的皱纹变得更加诡异莫名,若非林峰胆大,还以为是个僵尸。有一些气息,林峰依然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这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异象。老人在林峰怀中抖动了一下,微微地张开了那无神的眼睛,带有淡淡的灰色和梦一般的神色,显得那样遥远而不着边际,林峰心中一阵恻然,他本是个心善的人,这老者的惨况的确让人心寒,似乎已经回天乏术了。“你……是……谁?”老者艰难地问道。“老丈,你不要说话,让我送你到五魁门去医治。”林峰心头一热,不等老人答话便要将老人抱起。“五……魁……门,嗯,你……你五……魁……门……的人?”老人眼中闪出一丝喜色地问道。“我是五魁门的仆人,明天才能正式成为五魁门的弟子,老丈,你振作一点。”林峰有些急迫地道。“不要,你……心地好,但……没用了,我有……几件事……托……你……帮我……去办!行吗?”老人虚弱地道。林峰神色有些为难,他也不知道老人所托何事,而他明天便要成为五魁门的入室弟子,又哪有时间帮他办事呢?老人似看出了他的为难之处,低低地道:“我叫……盗四海,公子……若……没……有……时间……便……便算了。”“你就是盗四海?”林峰一声低低地惊叫。老人眼角闪出一丝戒备而痛苦的神色。林峰也看出了老人的震惊,忙道:“郭百川是我的好哥们,他找了你十几年,而且有东西要交给你,证明他不是杀死你师父的凶手,想不到你竟成了这个样子。盗前辈,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吧,只要我力能所及,定会给你办到。”林峰的神色很坚决。“啊——那……太好了,我……知道……他不是……凶手,我……便是……被凶手……打伤的。”老人神色一阵惊喜,断断续续地道,手同时颤巍巍地向怀中掏去。“啊——花无愧!”林峰一声惊叫。“不错,正……是他。”老人低声应道,并从怀中掏出一本线装的小册子,递给林峰道:“这是我……舍命……从天妖教……偷出来……的……秘录,希望你……你能……转交给……师弟,你也……可以学,将来……为……江湖……多……多做点……好事……也行!”林峰接过秘录,望着盗四海沉声道:“我定会交给郭老哥,不负前辈所望。”“谢谢……”老人虚弱地笑道。“当年,郭老哥也是去天妖教盗秘录,却无功而返,反而被花无愧废去八成武功,才会改名寄居在五魁门,想不到前辈独自一人却将秘录取回来了!”林峰感叹地道。“我……在天妖教……住了二十年……才找到……这次机会,可惜……我却不能……为……师门报仇!”盗四海虚弱地苦笑道。“啊——怪不得郭老哥找不到你的人啦!”林峰一惊,恍然道。“记住,少惹……天妖教,除非……你习成了……秘录……的武学……才……才有可能……保命。”盗四海无奈地道。“花无愧练成了秘录的武功了吗?”林峰惊问道。“不错,他……现在……已是……无人能敌,正准备……统一武林,江湖……又会……多灾……多难了。”盗四海感叹地道。“那我是不是要通知江湖中各门各派,也好提前有个准备?”林峰问道。“那些……伪……君子,让他们……尝尝……苦果……也好,对了……你……快……离开这里,天妖教……的人……可能……就会……找到这儿……来的!”盗四海有些焦虑地道,同时,他从怀中掏出一瓶丹药与一把尺许长的短刃,塞到林峰的手中道:“这是……我偷来的……治伤……圣药,这柄……削铁如泥……的宝刀……就送给你,我怀中……还有……一张……天妖教……总坛……地形图,你也一并……拿去,将来……或许……用得上!”盗四海眼中泛出神光,似乎一下子便恢复了那失去的神采。“前辈,我定会好好珍惜,把天妖教除去。”林峰慨然道。“很……好……”盗四海的脖子歪了一歪,眼神再也没有了光彩,瞳孔不断地扩大,生命便这样离开了他的躯体。林峰抱着盗四海那冰冷的尸体走上山道,他不能让这位老人的尸体被野狼吞噬,至少也得为他找一个安息之所。手中盗四海的尸体愈来愈沉重,愈来愈冰凉,那青色儒衫上的露水和霜片竟似变成了冰块,那焦黑的掌印的确让人触目惊心。血,似乎已经完全冻结,也不再流,林峰的身上也沾上了血迹,盗四海不仅中了一掌,而且还中了两剑,血便是从伤口渗透而出。林峰没有在意,只是顺着山道的一条幽深的小径行去,因为那里有一个小山洞,只要封住那小小的洞口,虎狼便不会损害盗四海的尸体。风依然很寒,东方的天幕泛起了鱼肚白,太阳就快出来了。林峰加快了速度,虽然尸体很重,但他的身体很棒,只不过当练臂力一般,他还要赶回五魁门干活,明天便是元宵节,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在没有成为五魁门入室弟子之前,他还得与其他下人一般干活,所以他总是起得很早来练功,否则,便没有时间了。突然,林峰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似是鸟叫,又非鸟叫,更非兽鸣,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林峰从来未曾听到过这样的叫声。这块山林不是很大,也不过只是方圆几十里而已,和南山相对,人们常称为北山,在两山之间是“常家集”。南山、北山都是常家集人所取的名字,因为两山正处常家集南北两面。常家集比较繁华,和杜家联系异常紧密,林峰的那一车炭便是由常家集的户保常天德提供的。南山比北山就大了很多,几乎有两倍那么大,林峰本身就在常家集长大,后来才由常天德把他介绍到五魁门中做了下人。因此,他对南山和北山的熟悉就像是对自己家一样了解,他敢发誓,他从来都未曾在南山和北山听到过这样的声音。这种怪叫渐渐地向他这边靠近,很快。林峰心中一动,立刻斜身飞闪入一树丛后,放下盗四海的尸体,自己也伏身在附近的一丛灌木之后,静静地望着怪啸传来的方向,他想到了盗四海叮嘱的“天妖教”。果然,在他刚藏好身之后,便出现了两个怪人,很瘦,但很高,就像是两根竹竿,两双眼睛闪着邪异的厉芒。二人的鼻子也很高,给人一种阴鸷的感觉,穿着打扮都一样,一袭黑衫紧罩着身躯,似乎并没有穿很多的衣服,也不见他们有丝毫的寒意。两人身形很快,只一闪身便穿过了林峰刚才在山路间的位置,但瞬即一声低啸,两人又如两只夜鸟般倒飞回来,落于林峰刚才转身的位置。“师兄,血味到这里便止了,前面再也没有血腥味,这老鬼定在这附近,我们分头去找,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跑不远,我们必须尽快夺回秘录,否则若让别人给捡了便宜,就难以向教主交差了。”立于前面的那高个子转头低声道。“好,我就不相信这老鬼能逃过我们‘索命双鬼’的手心。”后面那高个儿狠厉地道。林峰心中一愣,这对怪人原来是根据血腥味追来的,都怪自己粗心大意,想到自己身上也有血腥味,不由得骇然,要是这两个怪人顺着血腥找到自己,那么盗四海的重托不能办到不说,而且自己还成了冤死鬼,那样多么不划算,不仅如此,那个眼看可圆的梦也将变成泡影,还没有人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太不值了,想着,林峰不禁大急,望着胸前衣服上的那块血迹,立刻记起盗四海的那把短刃。林峰很小心,他看得出来,这两个怪人的武功很高,虽然自己不会武功,可是却看过不少武林高手的武功,所以他知道,与这两个人相拼,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便抽出那柄短刃轻轻地把那块沾有血迹的布料切了下来,这短刃果然有削铁如泥的作用,割下那块布料竟连半点声音都没有。林峰吁了一口气,但见那称为师弟的黑衫怪人鼻子嗅动几下,缓缓地向盗四海那边逼近。林峰心头暗急,但又无可奈何,只好任由他们去搜寻盗四海的尸体,而他自己也小心翼翼地退后,几乎是挪动,不敢发出一点点的声息,甚至连呼吸都得小心。怪人的脚步很小心,盗四海能够跑出这么远,其功力也已经够骇人的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说不定会来个临死反扑,那就非常不划算了。其实怪人心底还有一点私心,私心每个人都有,只是还没有找到机会将这一点私心展露出来而已,而这次追捕盗四海,便给了他一个机会,非常诱人,非常便宜但又没惹上杀身之祸的机会,这是好事。林峰依然在后退,下面是一个斜坡,有很多荆棘,只有小心翼翼地才可能从这片荆棘之间穿过去,林峰最不愿从这段斜坡下去,每次下去定会少了一层皮,划出几道伤口,所以林峰不想再退,只是静静地从灌木丛中看着那怪人的动静。灌木的叶子都已掉得差不多了,不过依然很密,加上在那浓浓的雾气笼罩之下,那怪人并没有发现林峰的动静。怪人的鼻子不住地吸着,就像是一只寻找猎物的野狗。“盗四海,我知道你就在这里,你快出来吧,只要你交出秘录,我可以念在咱们十几年的情分上放你一马。”那怪人立住脚高声道,他的确发现了盗四海停身的地方,因为他的鼻子。没有声息,空寂的山林中只有回音在飘荡,怪人的声音传了很远,但却没有盗四海的回答,甚至连一点反应也没有。“盗四海,你再不出来,我可就不客气了。”怪人一脸戒备的神色,声音有些冷酷却又有些惊惧。怪人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钱,手腕微微后带,铜钱像一群疾掠的蝙蝠,但却带着一阵刺耳的尖啸,以一种很奇怪的角度向藏有盗四海尸体的树丛中飞去,就像是一张很密的网。怪人的身子也如疾风般跟在铜钱之后向那片树丛中猛扑,手中没有兵器,但任何人都可以感觉到那种势不可挡的杀伤力,所有杀气和杀意完全从那只拳头上爆发出来。林峰心底直发凉,这一拳的力道竟让他感觉到这个树林似乎在塌陷,似乎那不是拳头所发出的力量,而是一只巨兽在不断吸纳周围的空气。这是什么拳?林峰当然不知道,盗四海已经不能告诉他了,那怪人更不会说,只是尽力将自己的精神与功力化成一道威猛的杀气和拳劲催发而出。“噗,噗……”那些铜钱如小蛙入水般地全没入那片树丛,而且击在实体上。怪人心头一喜,但树丛中依然没有反应,甚至连惨叫都没有,他还需要用他的拳头去努力,绝不能给盗四海任何机会,这是他的行事原则,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一股狂猛的劲风向树丛中涌去,枯枝全都如刀切一般折断。蓦地,怪人的拳劲偏斜,竟将拳劲移开树丛,因为他看到盗四海那已绝无生机的脸,他不想将盗四海的尸体轰得粉碎,那样秘录也将会灰飞烟灭。“轰——”尘土飞扬,断枝横射,扬起漫天的尘雾,整个山林似乎都跟着应了一声闷哼。林峰心头一阵狂震,幸亏这声巨响太烈,掩盖了他的响动。怪人的动作很快,眼力很刁,一眼便已看出盗四海已经失去生机,那几十枚铜钱完完全全地没入他的躯体,脸色如霜一般苍白,鼻孔已经看不见白雾的缭绕,眼睛睁得很大,瞳孔已经发散,的的确确已经死去。怪人如鬼魅般地欺身到盗四海的身边,望着盗四海的冰冷尸体,不禁在嘴角牵动了一丝阴笑。怪人的手缓缓地伸出,向盗四海的怀中伸去,他要拿那本秘录,而且这号称“天下第一神手”的盗四海怀中当然有很多稀世珍宝,若是能够得到几件岂不是美事?怪人的神情很得意。他的手在接近盗四海胸口前的一刹那,突然猛地收了回来,眼睛一转,嘴角显出一丝狠厉的微笑,抬起头望了望正在赶过来的另一个怪人,他的师兄。“师兄,盗四海已经死了,看来是刚死不久,胸口的血还有一点温热!”立于盗四海身旁的那鹰钩鼻怪人沉声道。“哦,秘录还在不在?”那赶过来的怪人急切地问道,身形化成了一道惊鸿,飞掠至盗四海的身旁,与鹰鼻怪人并排而立。“我还未曾搜身,不知道还在不在,大概不会被藏到哪儿去,我们是顺着经一路所到之处追来的。”鹰鼻怪人估计道。“但愿是这样!可惜这样一位偷门盗圣,终还是死于教主之手。”后来的那怪人感叹着跨前一步,弯下身子探手向盗四海怀中伸去,他要找的当然是那本秘录,他知道那本秘录的重要,更清楚这本秘录的故事,甚至也向往这秘录中的武学,但没有教主的命令他绝不敢私藏这本书。鹰鼻怪人的眼角射出一缕残忍而阴狠的神色,嘴角还牵出一丝得意的阴笑。鹰鼻怪人突然出手了,还是刚才那一拳,但有点小小的不同,他这次竟把大拇指夹在中指与食指之间平推而出。林峰在旁边看得很清楚,这一拳似没有什么破空之声,完全感觉不到杀气、拳风和拳劲,但其速度却快得惊人,像是一颗流星划破短短的虚空,无比诡秘和凄厉。鹰鼻怪人的笑容也越来越得意,拳头也越来越快。那弯下腰去的怪人立刻感觉到这异样的变化,脸色大变,他的确想不到他的师弟居然会向他出手,且是用最阴毒最狠厉的招式,但这已成事实,他还能做点什么呢?弯下腰去的怪人“吼”的一声狂嘶,整个身体便如一截枯木般向地上猛扑,下面是盗四海的躯体,他的真气迅速凝聚于腰际,并在下扑的同时踢出左腿,以势不可挡的排山劲力向鹰鼻怪人所立的方位撞去,这一脚若撞实,便是一棵碗口粗的松树也能够断裂成数截。鹰鼻怪人是有备而为,以有心算无心,甚至连他师兄反攻救命的招式都已经算好,他的拳头并没有减慢半分,反而“呀——”的一声暴喝,拳头更疾更猛更绝,在此同时左脚从容不迫地抬起,向他师兄那狂踢而至的左腿上撞去。劲风从鹰鼻怪人的拳头那露出一截的拇指上疾射而出,这才响起一阵裂帛般的锐啸,这锐啸似乎割开了那一阵狂猛的腿风。扑下去的怪人心里一惊,脸色一片血红,身上竟涌出一层白气,很浓很浓,与雾气一比,竟有天壤之别,那是一种乳白色的气墙。“嗤!嗤……”那道锐不可挡的指风与白气相激,竟发出声声尖叫。“轰——啪——噗——啊——”一连串的暴响使整个树林震了一震,林峰也在此时惊得一声低叫。鹰鼻怪人的脚与他师兄的腿相接,刚好击在他师兄的小腿上,荡开了他师兄要命的反击,同时他的指气完全刺穿了那一圈白气,整个拳头立刻从那一层白气的缝隙中穿了过去,完完全全地击实在他师兄的背上,立刻一道狂猛的真气注入他师兄的体内,几声肋骨与脊椎骨碎裂的声音完全被他师兄的惨叫声掩盖,他师兄的身体带着一股狂喷的鲜血飞了出去。鹰鼻怪人并没有停留,他听到了林峰的那声低低的惊叫,他不能允许有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绝不容许,否则他只有死路一条,就算不死,也会担心一辈子,没有人能凭一己之力去招惹天妖教,他最清楚花无愧对付叛徒的手段,所以他要得到秘录,只有习成秘录上的武功,他才有机会在花无愧手下活命,所以他不能容许任何人知道他杀师兄夺得秘录,因此他下手绝不留情。林峰一声惊叫后便知大事不妙,立刻准备逃开,但“天机神步”还未来得及展开,便见那鹰鼻怪人转身反扑而至,拳头张开化成一只白皙得没有血色的手掌,以一种不可抵抗的掌式推了过来。一股排山倒海的劲气向林峰狂涌,而在这排山倒海的劲气中心却有一股强大的内旋吸力,竟似要将林峰的身子拉过去,。林峰来不及细想,他也没有时间去想。不过这时他的脑海中涌现出厉南星的影子,也记起了厉南星的话,“我们武人能‘豁’则属勇,属猛,属狠。勇、猛、狠便是气势,武人最讲气势,你若豁出去了,则无生死之虑,亦无情牵物挂,这是一种境界,忘我忘物的境界”。林峰在此时霍然而悟,他本是一个悟性很好的人,在这生死关头,虽然没能达到那种“豁”的境界,但却知道自己终究是一死,不如轰轰烈烈地去干一场,也不枉厉南星的一片关心和教诲。林峰完全把自己的畏惧抛开,以拼死之心去对付怪人的攻击,他持着那柄削铁如泥的短刃,以厉南星所授的指法和角度直刺怪人的手心,他虽然功力很低,只会一些简单招式,但却有这削铁如泥的短刃相助,等于将自己的手指一下子增长了一尺,而且也无硬拼之虑,否则他的指力就算能够击在怪人的手掌上,也会使手指被击断,根本就不能起到任何作用。怪人对这一招似曾熟识,但一时也记不起来是谁的,是哪门哪派的剑招,但可以肯定不是五魁门的剑法,他也不必想到底是哪门哪派剑法,他必须杀死这小子,于是他立刻化掌为指,两指平平刺出,呈钳状,身子并不变换姿势,也不改变速度,变招之快的确让人匪夷所思。林峰并没有慌乱,他已经豁出去了,反正是死,不如痛痛快快地干上一场,他的招式随着怪人的招式而改变,脚下展开“天机神步”之步法,借地势之助使自己的短刃横削而出,大大地增强了速度和力度,而且角度也配合得很默契,竟是郭百川的以攻代守之招“穷人莫偷”。怪人再次大惊,这一招他也见识过,便是盗四海的师门绝招,知道其厉害之处,若自己想继续攻出这一招的话,定会使自己的手掌先被斩下,他不得不收手换脚,斜斜地踢出,此时他离林峰不过四步之遥,这一脚的力道极大,而且以一道美丽的弧线踢出,定要把林峰踢死。林峰见怪人收回两指,身子下盘已涌来一股狂劲,知道对方踢出了一脚,忙收势立稳桩,手中的短刃改横削为下斩,并俯身用左臂向后,借一振之力来增加自己宝刃下斩的速度,这正是五魁门的剑法,斩式中的“下海斩蛟”,这一斩刚好可以截击怪人踢出的一脚,虽然怪人这一脚可以踢死他,但这样一来他也要废掉一只脚,这正是林峰“豁”得好。怪人不想豁出去,以他的身份和武功,怎愿因一个不知名的小子而给废去一只脚呢?不得已只好抽身后撤。林峰见对方居然被自己逼退,不由得信心倍增,立刻挺刃直追,脚斜斜地跨上两步,短刃竟由下斩式的“下海斩蛟”改为倒握剑柄斜斜地削出,竟是“刀半堂”的“拖刀式”,虽然没有什么气势,但配合着斜步进击,竟没有什么破绽,如行云流水。因为林峰已经豁出去了,又占宝刃的便宜,连怪人那样高的武功也无法将他击退,但这一击却惹火了怪人。怪人心里一气,竟从袖中飞出五枚铁弹向林峰疾射而至,同时又踢出一脚。林峰能逼退怪人,全占着宝刃的功劳,而此时宝刃的优势尽去,眼见对方暗器射来,一时竟被逼得手忙脚乱。“索命双鬼”一生经历过大小近百战,战斗经验之丰富,岂是林峰这种菜鸟所能相比的?怪人绝对没有错过这个机会,他的脚带着一股无匹的力道向林峰的小肚子上踢去,这一脚若真的踢实,林峰定然会肚穿肠断。林峰挡开了两枚铁弹,躲开了一枚,有两枚击中了他的胸口,立时感到一阵钻心的剧痛,但他平时练出来的那股韧性此时却表现了出来,且发挥出了救命作用,他忍着痛,又是一招“下海斩蛟”斩了下去,不过他并不能完全躲过对方的那一脚。突然,那鹰鼻怪人身躯一震,那一脚缓了一缓,力度立刻大减,而且“哇——”的一声惨叫,喷出一大口鲜血,喷了林峰一脸。林峰也“啊——”的一声狂嘶,喷出一口鲜血,回报在怪人的脸上,林峰中了怪人一脚,虽然怪人因受了重伤而使力度大大地减轻,但林峰依然抵抗不了这狂猛的内劲,整个身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向斜坡之下飞去,洒落一路的血花,就在他将要昏过去时,他看到了两个怪人在厮打。鹰鼻怪人是被他师兄击成重伤的,两人竟成两败俱伤之局。一阵锥心的刺痛,从脸上传到心中,再传到脑际,然后林峰什么也不知道了。林峰悠悠地醒来,发觉自己并没有死,可是椎骨欲断,肠子也似乎完全扭曲了一般,难过得要命,他只感觉到无比的寒冷,脸上也火辣辣地痛,但却为没有死去而高兴。能活下来就是一种幸福,他本以为必死,然而这一刻,依然感觉得到生命的存在,这更能展示生命的可贵。林峰所躺之处是在荆棘下,他清楚地感觉到背部的疼痛,这是大地的回报,谁叫他不自量力与大地相撞?庆幸那些横出搭成网状的荆枝与树藤枝,为他消去了很大一部分的阻力,又因地面被雪水渗透之后变得柔软了一些,所以他椎骨之伤并不是那么严重。“索命双鬼”老二的那一脚的确太厉害,虽然只有五成功力击在林峰身上,可也让他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林峰只觉得冷,其实要不是躺在这可以挡露遮霜,可以避风的荆棘丛之下,恐怕他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尸。他此时还在荆棘之底,但却没有丝毫行动的能力,手中的短刃依然在,感觉更亲切,他只觉得一阵虚弱,不仅冷而且饿,饿得发慌。林峰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两天半没有吃东西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活下来本就是一个巧合。天已亮了,太阳已经很高了,但不知是在西天还是东天,反正林峰已经看到了光亮,光透过树枝,再透过密密的棘网,洒在林峰的身上,给他一种温暖。林峰睁开眼睛斜斜地扫视着荆棘之下的地面,这是一片根本没有人注意的地方,连林峰这种对南山北山了若指掌的人,也不曾细看过这个地方,因为无论是谁,对这些荆棘,都会望而生畏,连野狼、野猪也不会钻进这里。林峰的头虽然很痛,但却能够活动,他勉强扭动了一下头部。这是一块比较宁静安详的土地,不像那一层荆棘那样骇人,但是荆棘的根却很密集,他想要足够的活动空间是不可能的,但他却看到了一件异常惹目的东西,一株像血一般艳红的灵芝。就像一片立于阴暗下的火红荷叶,林峰从未见过如此大的灵芝,他虽为杜家采购回的灵芝不在少数,但却是紫芝为多,还未曾见过红色的灵芝,而且那些灵芝的大小和这株相比,简直是没法比。那是一棵很粗大的刺根,竟有碗口粗,但不高,它的枝叶横向发展,根本不屑朝天而出,红的灵芝便是寄居在那棵刺根上,骄傲地生长着,周围的灌木枝全都弯曲,似专为血芝保留一片生存空间似的,此处没有任何异味,没有想象中的芬芳,只有泥土的气味及荆棘所带的一种“清”味,不是很难闻。林峰的肚子很饿,饿得有些发慌,见到那鲜艳欲滴的灵芝,竟有一种饥不择食的感觉,林峰身体的确很虚弱,与灵芝仅有数步之遥,在这种荆棘丛中,却是很难达到的距离,他只好无力地闭上眼,这时他想起了盗四海曾经留给他的那瓶疗伤圣药,左手艰难地移动着,有脱臼一般的疼痛,但他却以坚强的意志从怀中掏出瓷瓶,缓缓地送至口边,用嘴巴轻轻地咬开瓶盖,倒了两颗入喉。两颗药丸入喉即化为两道甘泉向身体四周扩散,林峰紧闭双目,静静地将心神完全放在那两道甘泉之上,对外界的事物不闻不问,似乎连自己的伤势也给忘了。不知不觉中,他的心神随着两道甘泉在身体各处流转,竟达至忘我之境。不知过了多久,林峰又渐渐地回到现实之中,只觉得体内的伤势似乎好了一些,椎骨依然生痛,手臂也有些痛,但却可以轻轻地移动,五脏六腑的绞痛已消失了很多,隐隐发痛的情况还是存在,饥渴依然,阳光似乎暗淡了许多,大概已近黄昏。林峰想到了拜师入门仪式,在他的感觉里,仪式应该是在明天,所以他并不慌,还有一天的时间,今天没做事,大不了向总管解释一下即可,但是五脏庙此刻却快要倒塌,总得要祭上一祭,何况那血芝如此诱人至极。林峰挪了挪那握着短刃的手,将那瓶疗伤圣药盖好,放入怀中,然后以短刃切断挡路的刺根,虽然这些刺枝上长了那么长的刺,但根部却没有几根刺,很稀,只要切断了,将之挪开也并不困难。林峰的脸上有些痛,火辣辣的,但他并没太在意,只是艰难地挪动着身体,在被切断的灌木根之间爬行,这短刃果然是宝物,但却没有名字,真是可惜。离血芝越来越近,林峰只觉得那血芝竟有一股说不出的魔力和妖异,但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林峰到这一刻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甚至把自己的灵魂都放在一旁了,他并不知道这株灵芝便是传说中的“魔道血芝”,其生长的环境很特异,而且数量也很少很少,几乎世上已经绝迹。传说中“魔道血芝”是“元始天魔”被众神杀伤后,鲜红的魔血滴在紫芝之上而变异出来的异种,其成熟过程长达九百九十年之久,若要长到一尺见方,便需要近两千年的过程,不过眼前这一株却没有这么长的时间,但是却不止一尺见方,因为它是寄生在这株粗根上,而这粗根已与这一片斜坡上的所有根须相连,它们所得的养分都被这株血芝所吸收,从而增快了这“魔道血芝”的成熟和成长过程。这“魔道血芝”的特性和功效是武林人物又爱又怕的。只要服食这“魔道血芝”,可使人的内力增加一甲子以上,同时也将人的经脉扩张,使其更通畅,坚固,但却也把人引入了魔道。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服食了这“魔道血芝”,便会使自己的性情变得暴戾、好斗,“魔道血芝”本身就有一种极具诱惑的魅力,就像是有生命一般,把人的心神吸引过去。林峰本是重伤之人,又饥渴难当,心神和意志本就是靠一股韧力支持,也不知多久未进粮米,又怎能受得了这种诱惑呢,于是他快速地爬行起来,甚至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忘记了自己所受的伤。他终于爬到了“血芝”之下,于是他挥动手中的短刃,一下子把“血芝”从根部截断,一股浓郁的香味顺着清淡的液汁从“血芝”的根部传了出来,还有一种淡淡的兰花味夹杂在中间。便在这一刻,林峰的脑海中竟出现了杜娟那清丽绝世的脸孔,他心头一颤,似乎清醒了一点,涌起了一片温柔与爱意,但这种情绪很快便消失了。林峰脑海又恢复了一片空白,冥冥中他似乎感觉到,应该还有一个面孔,但他没有去细想,便对着那根部流出清淡而香甜的液汁吸了一口,“血芝”迅速缩小了些,于是林峰再没有犹豫,一口气将整个血芝全都吞入自己的腹中,那香甜之味立刻充盈全身,再缓缓地流入丹田。蓦地,林峰身躯一震,一股火热之气从丹田升起,就像是有一团燃烧的烈焰,越烧越旺,有一种要将五脏烧焦的感觉。林峰咬着牙,脑中又上演出一幅幅画面,有厉南星,有杜娟,有郭百川,有君情,有小顺子,还有一个个很模糊的身影,似是一位娇小的女子,越来越清晰,竟是母亲,林峰的大脑一片混乱,渐渐地失去了知觉。杜家的热闹渐渐淡了下去,但客人并未散去,拜师入门仪式已经过去了,杜刺共收了九名弟子,都是世家子弟,有江西修水大豪巩春秋之子巩固,巩春秋与杜刺很熟,这一次竟送来五千两白银作为儿子入门礼金;有武宁八极派掌门武槐之子武龙,武槐送礼金四千两白银,也是很大的数目;南昌定家,定山之子定入世,定山送礼竟高达八千两白银,他与杜刺关系很好。还有霍山霍人通之子霍南天,霍人通亲自送礼金六千两白银。还有广水、万原、重庆等九大家,都由各家中的重要人物送来礼金。然后,这些人便顺便去鄂州(今武汉)观赏风光,这里离鄂州很近,而且鄂州有杜家的产业,对这些大豪们肯定是热情招待。在大多数人的心中,喜气并没有减退,那些能如愿进入五魁门的人,都激动不已,虽然花了些钱,但却有成为武林绝顶高手的机会,同时也与五魁门搭上了关系,这却是一种荣耀,在江湖中杜刺的地位举足轻重,因此他们从此就有了一个很硬的后台。君情很高兴,他是五魁门这一代的大弟子,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他在五魁门中的地位,所以在见面之后,当然免不了会给他带一些见面礼,而这一批师弟们,似乎特别会哄人,嘴巴又甜,又豪爽,只一天时间,便已将和他的关系处理得很好。当然君情知道这些人当中所说的话,真实的并不多,他并不在乎,他有自己的打算,也故示大方、随和,给他们一个可亲可敬的感觉。另外一个高兴的便是杜威,他多了这么多的玩伴和练功的对手,当然很兴奋。杜娟也高兴,因为她多了一个师妹,她是成都大豪黎洞天之女黎黑燕,这小姑娘天真活泼,又大胆开朗,未过半天便已与杜娟情同姐妹,特别是她以四川方言那种婉转的音调讲她童年的轶事时,总会把杜娟逗得发笑,那微黑而红润的俏脸总是挂着顽皮的笑意,使杜娟觉得她浑身充盈着无尽的活力。不过,在杜娟的心底,似乎有一点点失落的感觉。郭百川却很沮丧,不仅沮丧,而且难过,林峰没有回来,三天了,没有半丝消息,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中消失了一般。林峰醒来之时,只觉得天与地完全变了样。以前他从来都未曾见到过如此美丽的景色,这个世界竟会变得那样明亮、清晰,每一根刺都似乎可以看到生命的流动。血芝被切剩下的一点点已萎缩成一块干巴,他只觉得自己的每个细胞都似乎蕴藏了无尽的力量。林峰从来都未曾有这种感觉,哪怕是在精力最充沛之时,身上的伤已经痊愈,没有一丝曾负伤的感觉,手中的短刃依然在,他冲动得有一股想搏杀的感觉。“呀——”林峰一声狂吼,整个身子立时由平躺之势蹿了起来,手中的短刃已化成一道精光,拦于头顶的荆棘完全被斩断震得飞了出去。林峰身上就像有一团气劲裹成一道圆球,那些荆棘根本就不可能刺到他的身上,他手中的宝刃在身体前方与左右两方不停地挥舞,荆棘横飞,不一刻便斩开了一条通道,上到了坡顶。林峰傲然而立,眼中射出一团骇人的厉芒,给人一种邪异的魅力,却有一种发自心底的寒意。林峰的眼神扫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地上一片狼藉,横躺着三具冰凉的尸体,“索命双鬼”真的变成了鬼,脸色已白得如地上的霜,眼睛都瞪得很大,两人依然缠在一起,手爪如钩,互相卡着对方的咽喉。盗四海的尸体依然静静地躺着,身上有十数处铜钱没入的孔洞。林峰没有一丝感慨,天气很冷,但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对于气候,他似乎不太敏感了,他静静地走到鹰鼻怪人的尸体边,狠厉地一笑,然后猛地踢出一腿。“轰——”这具尸体竟飞出五丈才“扑通”一声坠了下来,而且整个冰冷僵硬的身体竟似硬生生地折断了一般,变得扭曲了。“居然敢踢老子,就算是你死了,这一脚也要还给你。”林峰的声音冰冷得像地狱里飘出来的风,他看也不看另一具尸体,跨上几步来到盗四海的尸体旁,低声自语道:“先前我准备把你送到那山洞里去,但是太远了,又太麻烦,不如就在这里把你埋了吧!”“轰!轰!”林峰的掌力惊人至极,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地面上应掌而生出一个三尺见方半尺深的坑,只击了十多掌,便有了一道长六尺、宽两尺、深两尺的坑。林峰抱起盗四海的尸体向坑里一放,便把击开的土全都埋了上去,然后他拍拍手望了望天空中渐升的太阳,一声怪啸,整个山林都为之震动。这是一块很少有人来的地段,不仅是因为五魁门的禁令,更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偏僻,路也的确不好走,所以五魁门的人并没有发现这里的尸体,也没有惊动什么人。林峰斜眼看了两具死尸一眼,只见“索命双鬼”腰囊甚鼓,林峰刚才踢了鹰鼻鬼一脚,感觉到那里面有属于金属之类的东西,便毫不客气地伸手解下两人的腰囊,果然里面有数十两黄金与数十两白银。没有丝毫不当的感觉,林峰以为这是理所当然,他已经向魔道迈进,不过由于那株“魔道血芝”,并非直接吸收土地里的阴邪之气,而是吸收了经转化后的阴邪之气,所以并没有完全抹杀林峰灵魂中的那股善良,也因此,他还记得以前所有的事和人,只是一切邪恶的事他也会认为理所当然,可以说是变得邪正难分。“老贼头,快开门!”林峰立于五魁门后院门口大叫道。郭百川一惊,掏了掏耳朵再听。“砰砰!老贼头,快开门!”林峰右手重重地拍在大门之上,声音又再传到郭百川的耳内。“啊——是林峰!”郭百川惊喜地念道,身形飞快地来到大门边,迅速拉开大门。“老贼头,怎么开门这么慢?”林峰粗声道。郭百川一愣,只见林峰一副怪样,眼中闪着精芒,且带着一种妖异的魅力,而且还有干了的血迹涂了一脸,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异常的气势。“怎么了,不认识我了?难道老贼头你喝醉了?”林峰见郭百川那一脸吃惊的模样无喜无怒地道。“你……你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现在拜师入门大典已经过了,你这王八蛋,已经失去了入门的机会了。”郭百川立刻恢复正常,不高兴地道。“啊——今天不是十五吗?这么快就已经开了入门仪式?”林峰一惊问道。“去你娘的大头鬼,今天已经是十七了,还做你的春秋大梦,你这几天到哪儿去了?”郭百川惊愕地怒骂道。林峰还记得和这些人的友情,而且他并不认为骂人是坏事,他并没有生气,只是很惊奇地道:“十七了?你搞没搞错,我竟昏了三天三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看你的脸满是血迹和疤痕,是谁干的?”郭百川气恼地道。“我的脸!”林峰伸手一摸,果然感觉到很多细小的伤痕,那是荆棘划破的,三天下来经圣药疗伤,与“魔道血芝”的治疗竟全都结成伤疤。“啊——我的脸!”林峰一惊,叫道。郭百川立刻走进小屋,倒了一盆热水,声音微微地责怪道:“要不是看你成这个样子,我定要先惩罚你一顿,来,洗过脸,再看一下吧。”林峰对郭百川的话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只是一下子抢过木盆,伸头一看,只见自己头发蓬乱,满脸的血污,脸颊靠后脑的地方有些小的伤疤。他立刻将头全伸到水中猛擦,并未感觉到疼痛,因为这些血疤的血壳早已与皮肉分离,一下子全都洗掉了,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一会儿,林峰把头从盆中抬出来,擦掉脸上的水,竟感觉不到脸上疤痕的存在,不由一喜,忙对着满盆浑浊的血水一照,但却并不能给他一个清晰的影子,但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以他手指感觉的灵敏度,未曾感受到疤痕,也便是没有伤痕了。郭百川“咦”了一声,他也见到林峰的脸上再也没有任何伤痕了,不仅没有,而且光润得如一块温玉,白里透红显出一种异样的吸引力,不由得暗赞,同时也感到无比的惊疑,短短的四天时间,林峰竟似变了一个人似的,让他这老江湖都感到莫名其妙。“是不是没有了疤痕?没有伤痕?”林峰有些快意地问道。“嗯,真叫人不解!”郭百川挠头抓耳地道。“走,进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林峰的声音又变得很冷地道。郭百川眉头皱了一皱,林峰以前从来都未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可今天却完全变了,不过听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他也并没把林峰的口气放在心上,只是跟在林峰的身后,走进了小屋。林峰回头向门外看了一眼,见附近并没有人走来,便低低地道:“我见到了盗四海。”郭百川整个身子一阵战栗,他想不到林峰突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叫他一下子无法接受,不由得激动地道:“他,他在哪里?”“他已经死了,是花无愧下的手!被‘索命双鬼’追杀,便在北山之上!”林峰的声音并没有什么波动,也无半点悲伤,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一般。林峰从怀中掏出那本秘录摇了一摇,道:“但他却拿回了秘录,他叫我拿回来,我们两人学。”郭百川一怔,激动地接过秘录一翻,颤声道:“果然是秘录,果然是照大师的笔迹。”“我就是因为这本秘录,才被‘索命双鬼’击成重伤,昏睡了三天三夜。”林峰的语气始终是那样冷,就像他所说的并不是他自己一般。郭百川望了林峰一眼,猜疑地道:“你有奇遇了?”“我也没有什么奇遇,只是吃了一株巨大的血红色灵芝而已。”林峰眼中闪射出异样的光芒,瞧得郭百川心里有些发凉。“巨大的血红色灵芝!血红色,定是‘魔道血芝’!”郭百川惊了一下道。“管它是什么东西,反正已经吃了,再也吐不出来,难道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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