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星三胆匡顾天下是什么意思思—这个头像匡怎么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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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荣耀上面的等级高的人头像匡为什么会是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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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更好的答案
师傅头像框,战队招募头像框,成就头像框还有三个战队头像框是会闪的
采纳率:50%
就是问为什么会闪亮的?
就是跟qqWIP一个道理
有的头像框带特效
怎么能够拥有这种带特效的相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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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选头像框的页面,每个头像框的获取方式都标注了,会发光的那种获取方式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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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荣耀》“通过即将上线的好友 招募系统”来换取那个头像框是什么意思?
《王者荣耀》“通过即将上线的好友 招募系统”来换取那个头像框是什么意思:你需要将没有玩过这个游戏的人拉拢进来,让他输入你的招募码王者荣耀战友招募头像框怎么获得方法介绍:王者荣耀战友招募者头像框怎么获得?王者荣耀战友招募者头像框获得方法是什么?相信很多玩家都想知道,接下来咱们就来介绍下方法。在王者荣耀中除了赛季冠军、赛季亚军、赛季季军这三个头像框不能通过商店购买,其他的都可以通过战队商店购买。王者荣耀战友招募者专属头像框的获得方法:使用期限:永久使用获得方法:可通过即将上线的好友招募系统获得。当然,除了招募者有头像框,被招募者也能获得“被招募者专属头衔框”:使用期限:永久获得方法:可通过即将上线的好友招募系统获得。另外,王者荣耀手游中经常会推出一些限定的活动头像框,这些头像框节日一过很难再出,玩家们遇到了可别错过了。好看的头像框,喜欢的玩家小伙伴总是会非常想要获得的,更多头像框获得方法玩家们可以点开游戏中的个人资料-更改头像框,进行查看与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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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内容不存在!  第一章  火炉般炽烤着的夏季终于过去了,昨夜一场小雨过后,秋季早晨的阳光再也不是那么的刺眼,清新的空气中中透出一丝凉意,东方的天空丹霞叠翠,云飘彩飞,透视着乳黄色的太阳走出那繁花似锦的镜地把它的光芒洋洋洒洒地挥泻在大地上.田野中己经不是那种郁郁葱葱的景色。成片的庄稼己进入成熟期,有的己经开始收割完了,露出了黑黑的土地。  就在这广阔而又平坦的大地上,一条弯弯的河流就像一条绿色的飘带坠落在平原上,在晨风中揭开它的面纱,河水沼沼,在雾气的晨曦中平静而又缓缓地流淌着,也许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原故,水气的滋润,使的河岸边的这些树木即使处在秋日里仍然焕发着淡淡的绿色。  这是一个古老的树种,落籽生根,自生自灭,所以长得并不规范,大大小小,无行无距,枝条上长满了刺儿。它们发芽很晚,春天当其它树种萌发新枝时它还是光秃秃的,晚秋当其它树种飘落黄叶时,它却还是青枝绿叶,一直到苦霜泛白,北风凄历时,那些又园又小牛眼珠似的叶片才纷纷飘然而下,成串的金黄色种籽也随即飘落,蕴藏在温暖的河床之中。这种树木质很硬,附近村子上的农民们寻个草杈杠子,铁锹杠孒,就到这树林中就地取材。树木开的花是磬黄色的花瓣并且还能食用,每当花期旺盛时,大人小孩都去争相釆摘,回到家里用开水一焯,放上盐或者大酱就是一道菜肴,如果有充足的黄豆油放上葱花佐料一炒,更加鲜嫩爽滑。这里的人们都叫它黄花槐树。  河水却四季分明,极有规律,当春天到来时,涓涓细流就像一个情耿粗初开的少女,羞涩而又温婉。在夏季来临时,它就像一条奔腾的骏马,河水汩汩,狂野而又桀骜不驯。秋天,河面趋于平淡了,这时的它就像一个美丽的孕妇,平静而又妗持。而到了冬天,伴随着薄薄的冰层,它变得像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硬朗而又厚重。  现在正是秋季,河两岸的野草也随着秋风的来临,褪去了嫩绿色,一只只野鸭子在那茂密的而又泛黄的芦苇丛中左右穿梭,嘴里发出“嘎嘎”的叫唤声,突然有一只窜入水底,随即又窜出水面,嘴里竟叼着一条不停挣扎的小鲤鱼,其他的野鸭子看见,立即围拢过来抢夺,周围溅起一片水花,这只野鸭子寡不敌众,终失美食,呆呆地无奈地漂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同伴继续嬉戏。  这条河就是白马河,它是一条天然河流,早先并没有名字,听老年人讲过,不知在多少年前,这里的人们遇到旱灾,三年没有下雨,河水干涸见底,周遭的草根和树皮都被啃光了,饿殍千里,人们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在河堤上排摆香案祈求龙王广洒甘霖普济众生。正在这个时候,跟随过唐代高僧三藏法师西天取经的白龙马,路过这里,看到此处惨状,想起师傅平时的教诲,便大发慈悲,抖擞精神搅动乌云从东海调来水系,不一会儿便雷声大作,倾盆大雨瓢泼而下,人们欣喜若狂仰天长啸时,突然在云层中看见一个银光闪闪似龙似马的怪物飘然东去。很快,干涸的河水重新有了生机,人们得救了,为了感谢白龙马,就在河边修建了一座庙宇,名叫白龙庙,这条河也有了名字,叫作白马河,它蜿蜒曲折,滋润四方,老人们都说它朝着东海的方向拐了九十九道湾,最终还是回归东海的水系去了。  就在这条河流的岸边有一个村庄,与这条又长又宽嫩绿的河流格格不入的是些散乱不齐的低矮茅草房,墙面和院墙皆土坯子夯成,断壁颓垣,一派破落景象,村子的东头也有几户高大一点的房屋,但也在摇摇欲坠,听说那是当年地主富农们留下的,他们也因为这高大的房屋和出身挨了批斗,受尽了折磨。  这个村子原本叫李贺村,因为村中姓李姓贺的人家居多,后来村子里出了一个抗日烈士叫贺庆云,当地为了纪念他就把村名改成庆云村,也就是庆云大队。庆云大队的上级是人民公社,为了表示更加慎重,干脆也叫庆云公社了,文化大革命时也就叫庆云革命委员会。  贺庆云和其他几位烈士的墓地在河对岸大队部的后面,每年的清明节学校都要组织学生前去祭扫烈士墓,并有当地贫下中农讲解先烈事迹,再开个忆苦思甜大会,学生们一个个的脸都阴沉着,伴着肃穆的表情,女生们便被感动的流下了眼泪。  这是秋天的一个清晨,随着天空大亮,村子里也有了生气,一缕缕炊烟袅袅升起,各家各户传来驴喊马叫猪吃食的声响,还夹杂着大人们呵斥儿女们抓紧穿衣吃饭上学的声音。这时候生产队副队长李怀水来到村头河岸上,他原本是富农出身,当年为了参加红卫兵造反派便和他父母断绝了关系,带头批判他的父亲,公社革委会欣赏他,红卫兵解散后就让他回村当了个生产副队长,此人好逸恶劳,当了队长后更是飞扬跋扈一肚子坏水,社员们都很恨他,背地里都叫他李坏水。只见他穿着从当红卫兵时一直到现在的那件皱巴巴的黄军装,内里是件脏兮兮红背心,头发梳的油滴滴五五分开,活脱脱就像电影里的汉奸,他耷拉着一双黄色帆布鞋,来到一颗歪脖子树底下拉响了铁铃铛,随即又拿出一个用破铁皮卷成的话筒扯着破锣子嗓音喊道:“广大社员同志们不要在家里磨蹭了抓紧下地干活,今天又要割稻子,又要砍红薯秧,还要犁地…”  正当他张着红口黄牙卖力地喊着话时,从白马河对岸大队部的喇叭里传来一阵低沉的哀乐声,随即然后传来了一条惊人的消息;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告全国人民书;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家,军事家毛泽东同志在北京因病去世,享年八十三岁。  伴随着播音员宽厚凝重的声音,这条新闻在李怀水的耳边炸将开来,他张开的嘴巴仍然保持了之前喊话的口型,半晌扔合拢不到一起,几个背着箕篓在村子里捡拾粪蛋子的老头也停住了脚步,人们放下碗筷跑出屋子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喇叭里传来的声响。  晨风不再轻抚,河水不再流动,就连空气仿佛也一下子凝固了。东南方冉冉升起的太阳一下子钻入云层之中,天色顿时暗淡下来。  人们纷纷来到河提上,在惊诧和疑惑之中确认毛泽东主席确实逝世的消息,脸上都表现出复杂的感情,目瞪口呆的李怀水终于反应了过来,一屁股做在地上嚎哭起来:“毛主席呀,毛主席你怎么就走了呢,今后谁来来给我们指引前进的方向呀,毛主席呀,毛主席你是天上不落的太阳,没有了太阳万物可怎么生长啊,呜呜…”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社员们也被感染得眼圈红红的,就连哪些地主,富农,反坏右,臭老九们也挤出了几滴眼泪。这时候人们真的找不到方向了,不知道今天需要干什么,不知道又要发生没什么运动,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批林批孔也批了,大跃进也跃了,人民公社也公了,今天的决定明天也许就能推翻,现在大小队干部也没有心思带领大家劳动,都先各自回家去吧,看看国内国外形势再说。  上学路上的孩子们没有收到任何通知,照样背着书包前去上学,秋天的季节,不冷不热的天气,男孩子们大都穿着青灰色粗布衣裳,多是父母哥哥退下来由母亲从新修补一下的,所以显得极不合体,书包也都是旧衣服撕一撕改一改,然后缝上两根布条挎在身上,他们都是调皮蛋子,大大小小,肥肥瘦瘦都无所谓。还有的家庭并不重视教育,也懒得打理孩子,竟连个书包都没有,胳肢窩里夹着两本四角翻卷着的语文,算术书,厚厚的嘴唇上挂着两条黄黄的浓浓的鼻涕,顶着蓬乱的头发,耷拉着没有脚后跟掉了色的帆布鞋子在嬉笑着,追打着。女孩子总是给人一个亮点,不管穷富,衣服都收拾的干干静静,整整齐齐,特别是书包,都是用一些碎碎的花布头子一针一线缝制而成,五颜六色。她们的头发在家里用梳子沾了清水,梳的一根根整齐,有的过耳齐眉,用一根发卡把额头上的头发别在一边,有的扎成散把或者辫成两条小辫子挂在脑后,现在还不用穿袜子,一双又白又嫩脚丫子伸在母亲用麻绳纳成底子的又方又园的布鞋里,走起路来又轻巧又干练,一阵微风吹来还能闻到一股雪花膏的香味,引得哪些调皮的男孩子往前凑一凑,闻了还想再闻,气的哪些小丫头杏眼园睁,伸出两个手指头戳在他的脸上,嘴里骂道:“滚,滚,滚,不要脸,我放学回来就对你妈妈讲。”他们身上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围在脖子上的又红又艳红领巾,条条干净整洁,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说红领巾是无数革命先烈用鲜血染好的,你们一定要爱护她。  学校在河对岸,与大队部相邻,文化大革命时破四旧把白龙庙折了改成学校,也都是土坯子夯成的教室,教室内一排排的土蹲子供孩子们放铅笔书包,凳子都是入学时各人代各人的,高低不齐,围墙中央是两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办公室的门口有几棵高大的梧桐树,树杈上坐着几个鸟窝,不时有麻雀在上面盘旋,粗壮的树杈上拴着一个大铃铛,一条麻绳悬挂在下面。学校里只有校长是公办老师,是从上面调来的,其余的都是民办或者代课,这个校长耐不住寂寞,便把在公社小学教书的老婆调了来,他老婆到这一看破破烂烂的样子,立马破口大骂,后来即使在人前也没少数落他,渐渐地老婆便当了家,成了影子校长。  终于,学校临时决定放假三天,老师们都要到大队部参加悼念活动,学生们这才发现他们的声音嘶哑并且伴有悲痛的情绪,眼睛湿湿的,红红的已失去往日的光彩,显然已经哭过几次了。  小孩子们并不清楚什么是过度悲伤,即使是家里死了老人,大人们哭的死去活来,自己被家长板着跪在那里磕头,过了一会就跑走和伙伴们玩耍了。现在他们读着毛主席的书,背诵他老人家语录,知道他是一个伟大的人物,他的去世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难过的心情是有的,却并不知道如何表达出来,只有几位脆弱的女生见老师们哭了触景生情,也悄悄的抹起了眼泪。其余的则都板着面孔,看着也是很悲痛的样子。虽然学校放假,但是他们并没有马上回家,纷纷来到了大队部看看是怎样举行悼念活动的,这样的场面他们从来没有见过。  庆云大队部原来只有四间草房子,破破烂烂的,也有要倒塌的趋势,后来有一天突然来了一群青年人,背着黄书包手中拿着毛主
,说是下放知识青年,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大队部自然没有地方住下那么多知青,社员们的家里更不用说了,公社里只好拨了款一下子盖了十几间青砖到顶的小瓦房,名曰知青房,大队部便跟着沾了光,留下两间作为办公室,其余的都分给知青们住了。  这些下放知识青年听说都是从城里来的,而且还有的是干部家庭的子女,他们年纪轻轻,细皮嫩肉的,还有文化,冬天有冬天的衣服,夏天有夏天的衣服,不像村里这些老社员,夏天的衣服冬天也要穿在里面,因为多一层布就能挡一份寒哩。又听说这些知青接受教育以后,就会回城上大学,升官发财,不像农村这些泥腿子祖祖辈辈都要面朝黄土背朝天,而且还吃不饱穿不暖,因此社员们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们的同时,又都觉得他们吃不了农村里的苦。  然而社员们都想错了,这些生在红旗下,长在甜水里的知识青年们都是抱着“一棵红心、两种打算”而来,他们吃苦在前亨乐在后,很快就和广大贫下中农打成一片,闲时教教孩子们看书认字,学习文化知识,农忙时干活饿了,拿起黑黑的榆树叶子煎饼,窝头也能咬上几囗,不久彼此之间就有了很深的感情,有的知青还和当地的农民谈起了恋爱,成为了一段佳话。后来知青们果然回城了,却不能忘记那段经历,经常有知青会写信回来关心这些农村的老朋友们。  庆云大队部门囗高高飘扬的红旗己经降下一半,嗽叭里仍然不停地播放着哀曲,灵堂已经布置好了,大队部门前一张八仙桌上摆放着毛泽东主席的画像,两边挂着一副挽联,是大队书记李有法写的,左联是:一代伟人挥千军万马,创千秋伟业;右联是:天之骄子揽神州圣境,绘万里宏图。横联是:伟大领袖毛泽东主席永垂不朽。画像前面放着的是几本毛泽东选集和毛泽东语录,两边是苍松翠柏,松枝上点缀着朵朵白色的小花,画像后面的墙上各挂着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和斯大林等领袖的画像,整个灵堂布置的庄重肃穆,大小队干部,学校老师,下放的知识青年,还有广大党员群众胸前都佩戴着白花,神情哀伤,眼圈红通通的,大队书记李有法先致了悼词,接着是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随即参加悼念的人都哭成了一片。  这一天是一九七六年的九月九日,伟大领袖毛泽东主席与世长辞,全国各族人民都沉浸在无比悲痛之中。这一年全中国人民基本上都是在泪水中渡过的,一月周恩来总理逝世,五月朱德委员长的逝世,七月震惊中外的唐山大地震使人触目惊心。  将近中午的时候,追悼会结了,围观的学生们陆陆续续回到家中,这些农村的孩子上学普遍都比较晚,男孩子上到三、四年级的时候都十、四五岁了,而是女孩子则更要大上一两岁。村里还有的人家认为女孩子上学没有什么用,还不如在家里帮帮农活,索性直接就不让上了,十几岁的时候就带到生产队干活挣工分。有幸能够上到学的孩子,放了学就得赶忙回到家里帮忙干活,烧水、喂猪、割草、放牛这些都是本份之亊,很少有闲着的时光,他们的记忆中大都并没有太多的美好和快乐往事,对于童年的印象也是模模糊糊的,但是毛主席逝世在当时对他们来说可以说是再大不过的事情了,经历过的人一辈子都会记忆犹新,而我们的故事,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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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夜半分红薯  晚秋的阳光透过槐树林照在弯弯的白马河上,河水波光粼粼,静静地流淌着,茂密的槐树林也渐渐泛出苍黄。河滩上秋草枯萎,在它们生命的最后时刻顶出软软的,细细的白絮花,在秋风的抽打下纷纷飘飘,仔细看去田野中仍然有一些嫩绿色,那是双芽子,野祘头,荠荠菜等野菜。万物出于土,夏季牲口赖以生存的野花青草已经枯萎,大地又奉献出一茬秋冬的美味佳肴,人们自然不会错过它,每天晚上学生们放学以后便会背上箕篓前去摘割,可别小看这些野菜,除了牲口能吃,人也可以食用,烧稀饭,开水烫着吃,炒着吃别有一番滋味。  河两岸一片片田青桔杆早被老黄牛一梨梨地掩埋在地下,经过一个夏季雨水滋润和太阳暴晒的那黑黑旳土地就象发酵过的馒头,晚秋种起麦子来肥沃而又柔软。最后坚持在田野中的就是那些已经被割去秧子的红薯地了,霜降以后人们将它们收割起来,还要用地窖保存着哩。红薯可是必不可少的口粮,皮色红艳艳的,映衬着白底子,白天在田里劳动,如若有人饿急了徒手扒出来,拿到河水里洗净泥土咬上一口,嘎嘣脆的,满嘴薯汁,又解渴又解饿。红薯梗也是好东西,好一点的晒干以后可以磨成面粉喂猪,孬一点的便掺合在干草秸秆中冬季喂牛。  此时,地里的那一片片红薯已被翻耕起来,裸露在地上,被社员们拾成一堆一堆的,队长,会计,计工员正在按户囗、劳力和工分来分配,按户按酬写了好多张纸条,纸条上都写有各家各户的名字压在上面。到了傍晚,社员们收了工天己经黑了,他们不等吃饭便在队长旳吆喝声中拿着筐子袋子扁担前去田野中认领自家所分到旳红薯。天黑漆漆的,手电筒,洋火杆的光亮相互交映着,人声嘈杂,大呼小叫的,各人都低着头寻找自家的名字,寻到时便让家里老人或者孩子看着,有力气的人挑着筐子,背着袋子,深更半夜,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里赶去,来回要好多趟才能运完。
  贺玉平的父亲生病卧床多年了,家里没有一个男劳力,她的姐姐贺玉英十六七岁就作为青壮劳力,被大队副业组抽调去距离家里有七八里路的山上抬石头挣工分,弟弟贺玉刚年幼只能在家里看门照顾一下父亲,所以今晚上前来认领红薯的只有她和母亲,母女俩借着洋火杆的光亮在乱糟糟的人群中终于找到了自己家分到的红薯堆,感觉分的还不少,心中都是一阵高兴。  母女俩装了半袋子红薯,玉平帮助母亲将袋子驮在了她的背上,母亲挑不动一担子红薯,所以只能用袋子一点点地背回去,玉平虽然心疼母亲,可是自己年幼没有力气,只能对母亲说道:“妈,黑灯瞎火的路不好走,你慢点儿。”  玉平的母亲背着红薯消失在黑暗中的人流里,玉平拿过另一条袋子慢慢地往里面装着,周围传过来的声音大都是老人和孩子们,玉平知道他们和她一样都是负责看护这堆全家老少以及牲畜今冬明春赖以生存的口粮,害怕自己家所分到的红薯少了一两个,有力气的人都肩挑背扛运回家去,力气不够的人就帮助收拾一下,守护着自家分得的红薯堆,直到运完最后一个。  每一次生产队分东西玉平家都是最后一个运完,她家劳力弱,运得慢,已经
了。今天的夜晚格外的漆黑,大半个小时过去了玉平身边的噪杂声渐渐地稀少下来,那些萤火虫似的灯火也渐渐地熄灭,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的人家了。玉平是一个胆子比较大的丫头,在这漆黑的夜晚,只要有一个人和她做个伴她都不会害怕,目前来说,她的心里还是非常平静,没有一点胆怯。随着母亲背了一趟又一趟,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没有了,微弱的灯火也消失了,玉平的心里立即紧张起来,她划着了一根火柴,照了照自己家的红薯堆,大约还有好几袋,还够母亲背上好几趟,但是她却不能随着乡邻们回到家里,只能孤零零地坐在这荒郊野外守着,她知道这片田地里到处都是埋葬死人的坟堆子,远处不时地传来夜猫子“咕咕”的叫声,她的心砰砰直跳,不敢四周张望,生怕看见一些火团子在跳跃,她听一些老年人讲过夜间田野里会有跳跃的火团子,那是坟堆里死人的鬼魂出来觅食的鬼火,她更不敢划亮火柴盒里仅有的几根火柴,害怕照亮了自己引来了鬼火,只能低垂着头在极度恐惧中煎熬着。  正当她忐忑不安,孤独无助的时候几束光芒照射过来,黑夜里照得她竟有些睁不开眼,不由自主地用双手挡在眼前。  “姐姐,我们来帮助你收拾红薯。”  一个细细的女孩子的声音传来,玉平听出是本村叔叔家的丫头贺玉珠,她松开手映着光亮看清楚站在眼前的是林飞,李伍子,李大明,贺玉珠,李卫国,提到嗓子眼的那颗心也一下子掉到肚子里,这些都是平时和自己在一起玩耍的要好的小伙伴,虽然他们和自己一样年幼背不动红薯,但能陪伴自己度过这令人胆颤的夜晚,她感动得几乎眼泪都要下来了。  只听得林飞说道:“玉平,玉珠,你们两个丫头在这里看着,我们四个男孩子帮你们家背红薯。”  玉平疑惑道:“你们能背的动吗?”  林飞拿起手中的扁担,说道:“我们拿来了筐子和扁担,正好是四个男的两个人抬一个筐子就是了。”  玉珠接着说道:“姐姐,他们可有力气呢,我们家的红薯就是他们几个帮助抬完的。”  这个叫玉珠的丫头和玉平是一个姓氏,都姓贺,两家相距前后排,玉珠比玉平小一岁所以叫她姐姐,玉珠的父亲到了三十多岁才和她母亲结婚,可是却一直不能生育,后来拖了熟人从山东省讨了个祖传秘方,喝了几副中药总算怀了孕,这对夫妻半生无子,将近四十岁了才生下这么个女儿,夫妻俩都对她疼爱有加,视为掌上明珠,论辈分是玉字辈,就叫贺玉珠吧。玉珠母亲的身体在生她的时候没有调养好一直有腰疼病,有时疼得直不起腰杆来,所以集体的农活干不了多少,就在家里偷偷地喂养几只鸡鸭鹅,可是这些鸡鸭鹅下的蛋在集上只能卖上二三分钱一个,还得想方设法弄些杂食给它们吃,所以全家就指望玉珠的父亲一个人挣工分,工分少,人口也少分到的红薯也少,玉珠的父亲一个人几趟就挑得差不多了。因为大明和玉珠两家的大人平时相处较好,有时生产队分的农活都是在一个组,所以他们两家所分到的红薯堆连着边儿,大明家的红薯运完以后,伍子,林飞,李卫国都过来了,四个男孩两根扁担两个筐子来回两趟,早早地就帮助玉珠的父亲把红薯抬得干干净净。  这个叫李大明的孩子父母年轻力壮,生下大明兄弟两个,据听说大明的祖父是中农成份,他的父亲上过县里的高小,文化程度还是挺高的,只是因为这个不好不坏的家庭成份而没有分配到一点体面的工作,眼看着自己的一些同学相继被安排做了大队或者生产队的会计,有的还被安排到人民公社当个小干部,他也是有些着急的。后来文化大(革(命搞得更凶了,地主,富农,反坏右都挨了批斗,他这个中农成份不批斗就算不错的了,文化程度再高也不会安排你做事情,他的心早就凉了,趁着自己年轻力壮的稳稳当当地当个农民挣工分吃饭,就这样家里有两个壮劳力年年都能分到一些余粮和有限的钱款。比起玉平,玉珠家里可是强多了。今天他们家也分到了红薯,大明的父亲母亲一人一副挑子及早就把红薯给挑完了,父亲让大明去告诉玉珠家里不要急,他回家把红薯倒下来就回来帮助他们。  再说林飞吧,除了李姓与贺姓,全大队只有几户旁姓人家,而林姓就他一家,听说是上几代从河南林县逃荒要饭过来的,时间长了觉得这地方日子还可以,就在这里安家落户,几代单传没能发扬光大,到了林飞父亲这一代一下子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女双全,把林飞奶奶喜得合不拢嘴。后来公家搞了人民公社大跃进,大炼钢铁,大小队干部欺负他们家是孤门小姓,就让林飞的父亲到偏远的山区挖铁矿去了,那里吃不饱穿不暖,而且还有塌方的危险,为此林飞的奶奶和母亲时常哭哭啼啼的为他担心。可是谁知后来因祸得福了,林飞的父亲被转成了国家户口,成了铁饭碗,每个月还能寄十几块钱回来,这下子好了,林飞的母亲也不用天天到生产队劳动挣工分,工分少了,分到的红薯也少,所以林飞家的两趟就运完了。林飞比其他几个孩子略大一岁,几个孩子都听他的,因为林飞家和玉平家还有另一层人际关系,所以两家走的比较近,今晚林飞就是招呼几个小伙伴准备去玉平家里玩。
  这几个孩子中还有一个叫伍子的,他家人口多,劳动力也多,上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他排行老五,临上学时一家子几个大老粗摸着头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好名字,父亲一着急说到学校让老师给取吧,老师就给他取了个连根倒的名字,就叫李伍子。伍子家虽然吃饭的人多,但是干活的人也多,分到的那么一大堆红薯一人一副挑子就去了一半,这可便宜了做为老小的伍子了,他还没有走到红薯堆前就被两个哥哥和姐姐挑完了,回家的路上就碰到了林飞等人。在那个凭劳力吃饭的年代,伍子家的日子总算还可以,虽然没有没有多少细粮,但是吃糠咽菜也能填饱肚子,可是最让伍子父母烦心的是上面的老大老二,大字不认识一个地地道道的大老粗,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娶上媳妇。这兄弟俩虽然也长得人高马大的,可是夏天没有衣服换洗,成天光着个肩膀子浑身被晒得黑黝黝的,冬天则挎着个破烂棉袄,找了根破布条往腰里一栓,上下透风不说,头上还戴着个破毡帽往土墙边一蹲一看就像有几十岁似的,一家子就挤在前后六间的茅草屋里,哪家姑娘看了还肯嫁过来。眼看看老大老二都三十多岁了,伍子的父母也就觉着大势已去,给他们娶媳妇是没有指望了,就把心思放在了伍子的三哥三好身上,两口子找到了在本村的大队书记李有法,好说歹说把三好弄去当兵了,只要能当了兵穿的都是体面的衣服,自家又是地地道道的贫下中农,过几年三好退伍回来说不定还能在公社大队安排个工作,到时候就不愁没有媳妇了。三好去当兵了,家里还有几个劳力,就让伍子去念书吧,总不能全家没有一个认识字的。  再说说有一个叫李卫国的孩子,刚才说到的大队书记李有法就是他的父亲。庆云大队书记李有法当年也是当过兵挖过山洞的,还当过班长,在部队里练得一手好字,他们家也是地地道道的贫下中农,不管是在部队里还是在家里都把毛主
背的滚瓜烂熟,退伍回来就被安排在庆云大队里当革委会副主任,两年以后正主任调走了,他就转成了正主任,也就是大队党支部书记,这个人做事雷厉风行,就连亲朋好友也不留情面,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刚的年代,他能吃得开打得响,自然得到上级的赏识,所以稳坐大队书记好几年,也没有人能撼得动。渐渐地李有法威望高了,巴结的人也多了,这不他家也分到了红薯,天还没有黑下来,小队副队长李怀水就指挥几个人把红薯给送到他家里去了,李卫国无事可做,及早地就去找其他几个伙伴玩耍。这个李书记在本村口碑还是很好的,毕竟是本村,本家,本族,为了不让人家说闲话,有时也会叫卫国的妈妈参加生产队劳动,当然生产队也只会安排点轻快的农活给她。  林飞领着几个伙伴来到玉平家里听说她还在田野里看着红薯,地里已经空无一人,林飞心想那还不把她给吓死,连忙各自拿来手电筒,洋火柴,扁担,筐子深一脚浅一脚赶来,手电筒一照果然看见玉平一个人浑身颤抖地卷缩在那里。  俗话说小蚂蚁也能撼得动大山,几个小伙伴在林飞的带领下和玉平母亲一起抬的抬,背的背,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把玉平家的红薯运完了,玉平母女俩感激不尽,想要煮几个鸡蛋给他们吃,但是几个孩子也觉得累了,又怕时间长了家长到处乱找,更觉得帮玉平家这点忙也实在不好意思吃人家的鸡蛋,便和玉平招招手做了一个鬼脸子各自回家睡觉去,毕竟明天早上还要上学呢。  家家户户把红薯运回来以后都要用土窖子窖起来,不然的话一个冬天就冻坏了。每户估摸着自己家里的红薯数量,早就在家里的空地处挖好大约三四米长,一米多深的大坑,四面铲的齐齐的,前面留下几个小坑好上下搭脚方便,然后小心冀冀地把红薯一个个地放进去,千万不能碰破了皮,每一层都撒上一些从田地里拉来的土壤,红薯放好以后在土坑上横排几根粗壮的棍子,再竖排一些硬硬的秸秆就能培土了,培好了土就像一个小土丘,洒上水拍得结结实实的不透空气,土窖子前头留一个小洞口,捆一个草捆子塞住洞口,保证地窖里的温湿度,这样一来,就是到了来年一二月份,地窖里拾出来的也是红白相间的新鲜红薯。  庆云大队的小学里仍在继续搞着各种运动,墙壁上到处贴着批林批孔的标语,大队青年书记每天都要到学校里带领老师们和初中年级(当时的小学里还有初一初二年级)的同学们举着拳头,背诵毛主
,再激昂地宣誓,打倒林彪反革命集团,打倒刘少奇。阶级斗争仍然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因此学习也抓的不紧,每天草草地上了几节课就让学生们放学回家。  霜降过后天气渐渐地凉了,早上起来地面上已经有一层白色的薄薄的霜,田野里的野花野菜也焉巴了脑袋无精打采,奄奄一息。白马河里的水渐渐地少了,河滩已经裸露出来,河堤上的紫穗槐叶片脱落了一半,仍有一些黄黄的叶子做着最后的挣扎,不舍得离开自己的母枝。抬眼望去一片萧条,这正是:秋风无情扫落叶,春花无奈化浮尘。  田野里刚刚播种的麦子有的已经窜出黑黑的地面,提前迎接秋冬的阳光,秋高气爽,阳光一泻千里,静悄悄的田里突然传来苍老的赶牛歌:  哎~嗨吆,哎~嗨吆  老黄牛,快点跑。  前面就是田头吆~  到了田头吃喝饱哎~  哎~嗨吆,哎~嗨吆  老黄牛,快点跑,  秋风过后寒冬到哎~  寒冬供你好草料吆~  顺着歌谣声望去,十几头老黄牛喘着粗气,绷着粗壮的双腿拉着几挂大头梨在顽强地耕耘着黑黑的土地,歌谣是从哪些牛把式的口中传出来的,显然没有学校里的歌声好听,牛把式的后面还跟着一群孩子,他们听着这怪怪的声调都忍不住的呵呵笑了。  赶牛耕地的是村中的几个老汉,他们虽然年龄大,可是身体硬朗,常年喂牛犁地和牛儿朝夕相处,牛儿们也乖乖地听他们使唤,他们唱着歌谣,眼睛盯着前方,手中牵着几根牛缰绳,缰绳扣在牛鼻子上,牛鼻子最怕疼,开墒拐弯全在这几根牛缰绳上。右边是有经验的老牛踩墒,左边是几头刚上套的青壮牛挂边,哪些初出的壮牛被栓得起了脾气,常常在田里横冲直闯使坏劲,气得牛老汉甩起用麻绳搓成的粗大的鞭子在它头顶的上方“啪”一声炸响,吓得它们缩紧了脖子,低下了头,瞪着两只乒乓球大小的眼珠子又开始绷紧双腿使劲地拉梨,那头踩墒的老牛却不以为然,好像没有感觉一样,它们的晚辈一用劲它倒轻快了,它知道它们的主人可舍不得真打,只是吓唬吓唬它们,它有些幸灾乐祸:你们这些小子哪里知道这里窍门,不经吓唬,还是用劲拉梨吧。  马上就要入冬了,下雪后土地就会上冻了,生产队安排几个牛把式把刚刚收获过的红薯地翻过来,冻上一个冬天,明年开春就好种地。  地里仍然有一些散碎的红薯深埋在土里,梨桦划开便裸露在犁沟里,头茬的红薯别人是拾不到的,只有牛把式自己家里的人或者亲近的人才能拾到,其余的人只能跟在后面拾哪些又小,又碎的,几个牛把式为一组,贺玉平的二叔是组长,所以玉平就紧紧地跟在二叔的后面,一个来回筐子就满了,而且又大又好。  到了晚上牛把式们收工了,玉平看着自己拾到的有多又大又好的红薯,再看了看林飞,大明,伍子,玉珠,卫国他们又少又小又孬的红薯有点过意不去,便等二叔走后悄悄地把他们几个人叫过来说道:“你们几个过来把你们拾到的红薯倒在我的红薯一起掺一掺平均分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眼睛却紧盯着玉平那堆红薯。  玉平看着他们笑道:  “别都硬撑着,过一会我后悔了就不和你们平分了。”  众伙伴们大喜纷纷提过各自框子里的红薯倒在了玉平的红薯一起,大小孬好掺一掺分成六份,各自装了满满的一筐子欢欢喜喜地回到了家里。  吃过了晚饭,他们都来到了林飞的家里,因为林飞家里新买了一台收音机,刘兰芳的评书《岳飞传》已经开播了。
  第三章 过年   雨雪年年有,不在三九在四九,寒冷的冬天在呼啸的北风中不约而至,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一天一夜,学生们穿着各自母亲缝制的大小不一棉袄棉裤棉帽子,都打了不少补丁,有的是哥哥姐姐退下来的,有的是大人们的衣服改一改的,所以有的松松垮垮,有的紧紧绷绷,虽然不怎么合身,但是孩子们调皮好动也就感觉不到寒冷。  他们吃过了早饭踏着厚厚的积雪成群结队地去上学,学校在河对岸,弯弯的白马河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为了抄近路,有的学生们就准备滑冰过去,但又不敢冒然下去,有一些胆子大的男孩子走在前面用脚试一试是否能够撑住人,后面的学生们手拉着手猫着腰跟在后面感觉没事,便一声呼喊两个滑溜就过去了,美的像过年似的,有的大人们不放心追到河边踮起脚尖跳着骂道:小老爹,讨债鬼,掉进河里淹死你们,看你们还逞能。  女孩子则胆子小站在岸边叽叽喳喳地叫着,吓得捂住双眼但又不放心,眼睛的余光从手指缝里偷偷地望着,看着他们平安地过去了才放下心来,绕道从石桥上走过去,她们中间玉平胆子是最大的,她看男同学们都过去了,她拉了玉珠一把说道:  “玉珠,你看他们都过去了,咱也滑冰过去吧。”  玉珠吓得往后一缩埋怨道:  “你可别去逞能了,让你家的婶子知道非骂死你不可。”  玉平可不管这些,她嘟囔一句:  “你们这些胆小鬼。”  说着话就走下了河堤,随在男同学们的后面像燕子一样遛了过去,高兴地向对岸的玉珠等女同学们喊道:  “没事,没事,快过来,快过来。”  玉珠气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她指着对岸的玉平喊道:  “就你逞能,我放学回家就告诉你妈妈。”  女孩子们也知道河里的冰层很厚,男孩子能过去她们也能过去,只是害怕让大人们知道了会骂她们跟一些男孩子学坏了,脸皮厚了,也担心其他的女同学们会在背后议论她们跟男孩子走得近,不害臊,因为她们觉得作为女孩子,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安安稳稳地,不声不响地学习生活劳动,只有那样家长和老师们才能夸赞她们老实稳重,慢慢地长大了在村里才有个好名声。  学校的老师们都忙着各种运动,并且又是学期末尾,都上半天课下午放假,这时候男同学们胆子更大了,匆匆忙忙地溜冰过去,回家拿来红薯做的煎饼卷着咸菜,又急急忙忙地来到白马河底溜冰的溜冰,打陀螺的打陀螺,欢声笑语,寒冷和危险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腊月十几号就放了寒假,学生们都各自领了家庭报告书,伍子和大明的成绩不好,战战兢兢地来到父母面前,极不情愿地把家庭报告书递了过去,免不了一顿打骂:你这个蠢蛋调皮鬼,书念不好就知道玩,将来都要在家里种地扒大河,累死你们。父母骂够了也就不吱声了,一阵紧张过后两个人的心又野了,撒腿跑的无影无踪。  林飞和卫国两家条件好注重管教,平时也不耽误孩子们的学习时间,所以成绩就好一些,并且被评为三好学生,拿到了大红的奖状,他们的父母夸奖了几句,喜滋滋地把奖状挂在后墙上。
  玉平,玉珠两家人就无所谓了,因为她们都是女孩子,上不成学就在家里种地,也是一个好劳力,等长大成人了赶紧找个婆家嫁出去,所以她们无论考的好与坏,认识字的随便拿过来看一下,也不会打不会骂,不认识字的连看都不会看。  大人们都说过年就是过关口,孩子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们只知道过年这几天是一年中最快乐的日子,不用干活,不用学习,能走走亲戚,还能吃到好东西。可是有的人家真的连猪肉都买不起,有点大米白面就比平常强多了,只有极少数的人家能够买上一两斤猪肉,但也舍不得一顿吃下去,过了年七大姑八大姨还要来往走一走,亲戚来了拿出来还能招待一下。  村子里有一位老先生,以前是教私塾的,字写得好,人缘也好,也多亏了他人缘好,批斗臭老九时社员们都手下留情。每年过年家家户户都要拿着红纸前来找他写对联,老先生是一个好人,无论以前和谁有过过节都不推辞。他带着老花眼镜,面前摆上一张方桌,桌子上的竹筒里插满了大小各式毛笔,旁边放有砚池,墨汁是他自己准备的,有的人要买给他,他死活不要,说你们一年到头来找他写个对联是看得起他,怎能还带着墨汁来?这位老私塾不管来人多少总是不慌不忙地铺开红纸折叠裁剪,竖联,横批,斗方一一就绪,他的对联都在肚子里,出口成章,出手龙飞凤舞,人们都不约而同地啧啧称赞。下傍晚时各家各户都写完了,他的手脖子也酸了,大人孩子们高高兴兴地拿回去贴上,虽然吃不饱,穿不暖,但大多的对联内容仍然是丰衣足食呀,年年有余呀,招财进宝呀一类吉利的话,也许新的一年真的是这样,人们在吃不饱的时候看看这些对联饱饱眼福,心里也是很美的。  除夕下午大明的母亲把煮熟的猪肉切了一半,剁成肉丁子和白菜萝卜在一起炒了一锅,又炒了一碟花生米给大明的父亲喝酒,平时哪有时间喝酒,就是想喝也没有钱买,过年了生产队里发了酒票,便拿些鸡蛋到大队代销点换二两烧酒解解馋,也算是过了一年之中的最大的节气,大人小孩也都也随着长了一岁。  大明一家四口人围在桌子前,母亲给他们兄弟俩盛来了大米饭,说是大米饭,其实有一多半的红薯丁子夹在里面,不过也不错了,柔柔软软的香甜可口,兄弟俩夹着白菜箩卜肉丁子狼吞虎咽,不知道多少天没有粘到油星子了,香香的猪肉油汤拌着大米饭实实在在地解了一顿馋。其实家里面还有一些大米,大明妈是舍不得吃,留着以后孩子们有个伤风感冒的,抓上一小把包在纱布里放在红薯稀饭锅里,红薯熟了大米也熟了,捞出来挤出米饭疙瘩给孩子们吃了补身体。  大明的父亲端起酒杯子细细地咂了一口又端到大明的母亲面前说道:  “这大过年的,你也喝一点吧。”  大明母亲盛来了一碗米饭慢慢地吃着,她苦笑着说道:  “我不喝,今晚上过年你就多喝点,平常也就不去想它了。”  大明的父亲咽了一口酒,夹起两个花生米放在嘴里边吃边说道:  “今年生产队的年终分配,我看玉珠家里一点余钱也没有分到,只分到几十斤的粮食,估计连个猪肉都没有买,不知道这个年怎么过吆。”  大明的母亲说道:  “是啊,你不说我还忘记了,我看他们家也发了肉票,但没有看见他们去买,咱们还留着一块猪肉,吃过饭让大明拿去给他们家里,大人们吃不吃无所谓,孩子可眼巴巴地等着这个年哪。”  大明和玉珠两家人在长期的艰苦的生产生活中建立了深厚的友情,虽然都是本村的相邻,但感情是不一样的,俗话说患难见真情,原来两家生产队分组干活的时候都分在一个组,都是双劳力,都不吃亏,后来玉珠她妈得了腰疼病,不能干重活,大明的父母也没有抱怨,只捡些轻快你的农活让她干,繁重的农活就不要她去了,玉珠的父母看在眼里愧在心里,常常劝说大明父母生产队再分组干活咱们拆组吧,不能总是拖累你们,大明父母总是说都是庄亲庄邻的不要分的那么清楚,所以玉珠的母亲多在家少在田,人心都是肉长的,玉珠的父母格外心疼大明兄弟俩,有时大明父母在外劳动,兄弟俩放学了还没有回来,玉珠的母亲总是把他们叫到自己家里,玉珠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不管孬好都要吃饱,有时大明父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时,玉珠的母亲就煮好两个热乎乎的咸鸭蛋送到他们的手里。  这时大明父亲的脸有些红了,他语重心长地对大明说道:  “大明啊,过了年要好好地念书了,不然的话一辈子也别想走出这农村,要在这里吃一辈子的苦受一辈子的罪。”  其实大明也有委屈,学习不好自身有一部分原因,家庭原因也有一部分,他一边吃饭一边说道:  “爸爸,现在学校里还在搞运动,有时老师正在上课就被叫去开批斗会了,哪还有心思教书,再说了我们放学回来不是割草就是放牛,哪有时间做作业。”  大明的父亲想一想孩子说的也有道理,这年头大人受罪也就罢了,孩子们也跟着遭罪,哪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两个大人一年到头起早贪黑生产队里农活都干不完,家里的猪,组里的牛可还得喂吧,不然的话,连平常称盐打洋油的钱都没有,两个孩子的学费更是交不起。从前这个村子里从来都没有考上大学的,就连有两个正在上学的高中生也是大小队干部和贫下中农推荐的。前天开社员会在一篇报纸上看到东北有个张铁生考了个大零蛋还是一个英雄呢,再说自己已经念到高小了,文化程度应该可以,还不是照样在家里务农,这个社会真是颠倒黑白了。  这时大明吃好了饭,擦了擦油乎乎的嘴,母亲拿过包好的猪肉让他给玉珠家里送去。  冬季的积雪融化的很有耐性,远处的田野仍然是一片白茫茫,村子里因为有人的热气,所以积雪融化的就多一点,有的雪水在地上又结成了冰,走在上面硬硬的,房檐树梢上挂着尖尖的冰溜溜,风一吹哗哗地往下落,走路都得躲着走。
  已经有吃过晚饭的人出来溜达,有的是想打一打扑克,有的是想赌一点小钱,总之一年难得清闲几天,老年人都来到了老私塾家里,裹着个破棉袄,斜躺在锅门口,看着他手里拿着的已经发黄的老古书,听着他抑扬顿挫地讲述宋江大闹大名府,罗成陨命淤泥河。  大明走在往玉珠家的路上迎面碰上林飞,他问道:“林飞,你到哪里去呀?”  林飞答道:“今年爸爸的铁矿上发了不少东西咱家吃不完,家里还有去年的布票,我妈让我给玉平家里送去。”  大明说道:“我是去给玉珠家里送点东西。”  林飞应了一声,两个人分头而去。  大明来到玉珠家里,玉珠父母正在做饭,她的父亲嘴里含着老烟袋杆子,歪着头正往锅底添些柴草,锅门口的上方贴着一张灶王爷的画像,两边分别写着上天言好事,下地保平安。虽然玉珠的父亲还不到六十岁,但却显得极为苍老,脸上也布满了皱纹,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符,明显是劳苦所致。铁锅里冒着热气,她的母亲端着一筐子白菜萝卜切成的菜花正准备倒进了锅里,显然没有一点肉星子。今年他们家年终结算没有分到一点余钱,没有倒欠生产队的就算不错了,好歹分到几十斤麦子和大米,这就是明年一年的口粮了,过年了,家里还有几个鸡鸭蛋,烧一锅白菜萝卜将就一下算了。  玉珠正在屋子里玩弄玉平给她的针线包,见大明来了忙跑出来问道:  “大明哥,你家吃过饭了?”  “吃过了,你看我给你带来好吃的。”  大明一边搭着话跨进门来,拿出手里用黄表纸包着的猪肉放在桌子上,那红白相间的猪肉闪着油汪汪的光亮,表面上布满皱褶,透露出诱人的滋味。  玉珠高兴的手舞足蹈,她朝母亲喊道:  “妈妈你过来看看,大明哥给咱们送猪肉来了。”  玉珠母亲过来一看果然有大半斤的一块猪肉放在那里,刹那间眼睛里就要闪出泪花,她可不是嘴里馋看见猪肉掉眼泪,她只是看了玉珠可怜,大人们一年忙到头过年连一斤猪肉都买不起,孩子毕竟还小,她是心疼玉珠啊,看到人家的逢年过节能有点肉吃,而自家里还是温水煮白菜。  玉珠的母亲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嘴里还要说一些客气的话:  “我的乖乖,手都冻痛了吧,快到锅门口烤烤火,猪肉咱家里有啊。”  大明的手果然冻得冰凉,他来到锅门口伸出小手立即有了温暖的感觉,不过也被火烟熏得要掉眼泪,他笑着说:  “婶子,你就别骗我了,我刚才还看到你要往锅里倒的是白菜萝卜。”  玉珠的父亲拿过一个小板凳让大明坐下慢慢地烤火,他心疼地抚摸着他的小手说道:  “大明啊,你爸爸买肉的时候我看见了也不多,你拿来给咱家估计你家里没有了吧,你还是拿回去吧,咱们过年再买。”  大明年纪小不会说客气话,急得脸红红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玉珠可就不客气了,她摇晃着母亲的手撒娇地说道:  “妈妈,大明哥拿来了咱们就炒了吃吧,我都有大半年没有吃过猪肉了。”  玉珠说的话一点也不稀奇,普通的老社员家庭手头好一些的除了逢年过节时买上一二斤猪肉让全家老少解解馋,其余的能解决温饱就算不错了,就是家里来了至亲好友,除了炒一盘家里面省吃俭用地省下来的两个鸡蛋,其余的就是南瓜葫芦一锅熬,看不见一点油星子。让他们记忆深刻的是在上半年不是逢年过节却吃了一回猪肉,原来是村子里的一户人家的母猪早产死了,庄稼人死了一口猪好像死了一口人一样悲惨,有好事的人帮忙提着母猪肉挨家挨户地摊派,谁家里都没有钱就赊账年终在给。  大明说道:“婶子,你平常最心疼我们了,这肉你就炒给玉珠吃吧。”  玉珠母亲听着两个孩子说的话鼻子又是一酸,她背过脸去偷偷地用围裙的边角擦拭着眼泪。在这个一年一度大人孩子们盼望已久的大年节,她不想让玉珠眼巴巴地看着眼前的猪肉又被拿走,她也不想冷了大明一家人的心情,便没有再说什么,拿起桌子上的猪肉切了几小块放进快要烧的通红的铁锅里,铁锅里立即冒出一股青烟,浓浓的猪肉油香味充满了三间茅草屋,那是久违的香味,那是人们渴望期盼到的生活的滋味。
  再说林飞提着东西踏着冰雪来到了玉平家的门口刚要走进院子,突然从里面窜出一个人来,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吃屎,紧接着又扔出两瓶酒来也摔得粉碎,醇香的白酒汩汩地流淌在雪地上,同时甩出来的还有大约斤把重的一块猪肉,林飞吓得一大跳,仔细一看原来是生产队里的副队长李怀水。李怀水仗着是红卫兵的老底子在生产队里当副队长,什么都不懂瞎指挥,又恶又坏,没有一点人缘,一天到晚吊儿郎当的,快到了三十岁了还没有取到媳妇,他自己也很着急,便经常用凉水把头发梳的水滑变化着发型,还在额头留下一搓小歪毛。最近他想女人想疯了,竟打起了玉平的姐姐玉英的注意,玉英现在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而且很俊俏,他知道玉英家里穷,过年时也没有买酒买肉,他就提着没舍得让自己父母吃的大队部发给的两瓶酒一斤肉来到了玉平家里。  在这个村子里玉平的家里是最困难不过了,人口多劳力少,而且家里还有一个病人,她的父亲是在参加农业学大寨大会战的时候扒大河不小心滑进了冰冷刺骨的河里被凉水激出了毛病,因为没有钱医治,慢慢地拖成了肺痨病,整天咳喘不止卧床不起,别说参加生产队里干活了,还得有一个人伺候他,有时候咳喘得厉害,一口气上不来都要被憋死过去,所以家里不能离开人,玉平的母亲就在家里割点野菜喂几只老母鸡下几个鸡蛋卖钱给他抓药吃。大女儿李玉英一天学都没有上过,十五六岁就参加生产队劳动,十七八岁就被当成硬劳力扒大河,抬石头,白马河里捞淤泥,但仍然入不敷出,生产队年终结算时没有余钱而且还透支。  李怀水进了门,发现玉平的家里已经吃过饭了,他环顾一下四周,真是家徒四壁,正堂屋一张床上铺着麦秸草,床头摆着个木箱子,箱子上有一盏拖着乌黑捻子的煤油灯,一床打满了补丁的被子盖在玉平父亲的的下半身,玉英正在给他喂药,玉平的妈妈在收拾桌子上碗筷,一点也看不出过年的样子,玉平在里屋做作业,玉刚则到外面玩耍去了。  李怀水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往前凑了凑嬉皮笑脸地对玉平的母亲说道:  “叔,婶子今天是年三十,也没有什么孝敬你们,这是大队里发给的酒和猪肉,我也舍不得吃喝,送来给你们家过年。”  玉平的父母一见大吃一惊,怎么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们可万万没有想到李怀水能提着东西来到他们家里。  玉英天天在生产队里干活知道他的德行,她咕哝了一句: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玉平母亲一见忙招呼李怀水坐下,并怒斥玉英道:  “死丫头,没大没小的,李队长来了怎么说话呢?”  玉平的父亲知道这些生产队干部们的心黑,所以对他们从来没有好感,想当年自己为了集体的事情而得病,生产队一不出钱,二不出粮使自己落得今天这个样子,他知道李怀水不是什么好人,今肯定也没安什么好心,他用手里的一块破布头擦了擦嘴角的中药汤,看都没有看李怀水一眼,只是冷冷地说道:  “怀水,咱们家什么都不缺,你快把东西拿走。”  李怀水转过脸来又对玉平的父亲说道:  “叔,你可就见外了吧,你卧病在床,咱都是乡里乡亲的总得互相照应着,平时想孝敬您也没有时间,今天过大年都放假了,这不玉英妹妹也放假在家,我就过来给你拜个年,顺便看看你们。”  李怀水说着话眼光时不时瞟向贺玉英,玉英可不想理睬他,帮助父亲喂完药以后,转身到里屋收拾东西去了。  玉平母亲更不知道李怀水的葫芦里卖什么药,她对李怀水也没有什么好感,却又不想得罪他,就好言说道:  “他大哥,你的心情我们领了,但是你的东西我们无论如何不能要的,如果要了,我们一辈子也还不了你这个人情,你还是拿回去给你的父母吃吧。”  “哼,不要提哪两个老东西,当年要不是他们的成份不好拖累了我,我早已调到公社里当副主任。”  李怀水心里恼恨着自己的父母耽误了他的前程,嘴里继续说道:  “婶子,谁让你还人情呢,只是我看着你们家里可怜,玉英妹妹一年到头累死累活的还透支着生产队里的钱,你们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她干的可都是一些男劳力的活啊。”  玉平的母亲听出李怀水的言外之音,知道他不怀好意,她拉下脸来正色道:  “怀水啊,欠生产队里的钱我们会慢慢还,至于玉英,庄户人就是干活的命,苦点累点无所谓,也就不要你操心了,你抓紧拿上你的东西走吧。”  李怀水就是赖着不走,他恬不知耻地说道:  “婶子,慌什么?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玉英妹妹过了这个年也快到二十岁了吧,我也二十多岁正般配,如果我和你们家玉英结了亲,我保证玉英不用再下地干活,就是去了也捡轻快的活给她干,还给她记高工分,明年就把透支还清,还有余钱余粮还…”  玉平的父亲越听越生气,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的话:  “怀水,你不要说了,你是干部,我们是老社员,我们可高攀不起,你抓紧拿着你的东西走吧,咱们家玉英还小,等两年再说。”  “那好,那好,等两年就等两年,到时候我被提拔到大队里干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巴结我呢,玉英妹妹跟了我尽享福吧。”  李怀水还以为玉平的父亲说的是好话没有回绝自己,眉飞色舞起来,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搜寻玉英的身影。  贺玉英在屋子里听到李怀水提到自己,都觉得恶心死了,接着又听到她要和自己成亲,更加恼怒,走出屋子来提上他的东西推着他连声说:  “快走快走,谁稀罕你的东西,还和你成亲?你休想,天底下男人都死光了也不能嫁给你这样的人。”
  李怀水见玉英出来了骂他也不生气,还死皮赖脸地往前凑,习惯性地把小歪毛往后一甩笑眯眯地说道:  “玉英妹妹生起气来更俊俏了,打是疼骂是爱,证明你心中有我,妹妹你要是嫁给了我,再也不让你吃那个苦,受那个累了。”  玉平的父亲再也听不下去,气得咳喘说不出话来,猛的拿起身边的棍子扔向李怀水,李怀水“哎吆”一声撒腿就跑,谁知跑的时候没注意玉英家的房门低,撞了一下,疼得龇牙咧嘴,他双手捂着头嘴里恶狠狠地说:  “好啊,你还敢打我,你们可不要后悔,过了这个村可没就没这个店了,我可不是好惹的,今后有你们好果子吃。”  玉英拿起他提来的东西随手仍了出去,正好也被林飞看见。  李怀水紧跑几步又折回头拾起沾满泥土和雪水的猪肉以及半瓶白酒灰溜溜地走了。  林飞进了门,玉英一家人原本正在气头上,可是看见林飞来了,气便消了一半了。林飞是一个好孩子,年龄比玉平大一岁,而且学习成绩又好,这几家的孩子都愿意和他在一起拾草,放牛,剜野菜。  又因为林飞的妈妈和玉平的妈妈都是从离家几十里的一个外县嫁过来的,口音相同,来来
走亲戚都是结伴而行,关系自然就好了,生产队分组干活他们也就分在一个组。前几年林飞的父亲被抽调去挖铁矿,家里就惨了,没有男人在家,林飞的母亲带着几个孩子又要参加集体劳动,劳累了一天回到家里时,小一点的孩子都在地上爬着,屎啊尿啊弄得满身都是,那时候玉平的父亲身体还好,分在一起的重活脏活不但自己干了还会让她早点回家照顾一下孩子,玉平的妈妈也经常过去替她洗洗刷刷,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现在林飞家的日子好过了,玉平家却又惨了,所以林飞的母亲经常把逢年过节时铁矿上发下来的豆油啊,水果呀,毛巾肥皂等福利品送一些给玉平家里,接济她家的生活。  林飞来到屋子里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说道:  “叔,婶子,妈妈让我把这点猪肉和一斤豆油送来给你们。”  玉平的妈妈刚才被李怀水气得要命,心想人穷也要受人欺负,这回把李怀水得罪了不这道他今后又会生出什么坏主意,心中不免有所担心堵闷,现在林飞来了,她的心里敞亮了许多。虽然是过一个穷年关,但一家老小还是欢欢喜喜的,刚才气恼的心情又变了过来,玉平也放下作业本出来了,玉英叫林飞坐在床沿上。玉平的母亲看着林飞提来的东西,感激的竟流了眼泪,作为几个孩子的母亲,在这个大人小孩祈盼已久的年节里多么想做一顿好饭给儿女们吃啊,可是巧妇难做无米之炊,家里实在是没有,年前还有用鸡蛋换来的几块钱又给玉平的父亲抓药了,他的肺痨病天气寒冷就严重,喝了中药就能好一些。想一想自己家里过的是什么年,除了做了一顿平常吃不到的红薯米饭,煮了一锅萝卜白菜,连一点点荤腥都没有,孩子们更是连一件新衣服也没添,好在玉英她们都懂事了,也没有跟前跟后地闹着要吃穿。  玉平妈心疼地把林飞搂在怀里,热泪盈眶:  “乖乖林飞,我这个好孩子,你家里也不容易呀,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真是难为你的妈妈了。”  玉平的妈妈也不去故意做作地说一些客气的话,拿来了就收下吧,他们两家就像血浓于水的感情,这些年林飞家里常常是雪中送炭,救济他们于危难之中。  这时玉刚回来了,他看见桌子上的猪肉眼放光芒惊喜地喊道:  “这回咱家有猪肉吃了,咱家有猪肉吃了。”  玉平瞅了弟弟一眼故作生气地说道:  “就知道吃,也不问问是谁拿来的。”  玉刚转脸看了看林飞说:  “林飞哥,是你拿来的吧,将来我长大了能挣工分了,过年就杀了一头猪,分一半给你家里。”  一句话把大家逗笑了,玉英说道:  “这么点的小孩子也学会说大话。”  玉平打开林飞拿来的用花布头包着的东西,里面是一卷布票,女孩子一看到布票就想到花衣服,她高兴地对妈妈说道:  “妈妈,这还有好多布票呢。”  玉平妈妈问道:  “林飞呀,你家去年的布票还没有用完?”  林飞说道:  “妈妈说了咱家男孩子多,夏天有一件裤头背心就应付过去了,你家女孩子多夏天也得穿长裤长褂子,还得有换洗的衣裳,用布料就多了,她还说明年的新布票就要发了,这些都给你们吧。”  玉英的脸上一下子飞起了红云,她娇羞地抚摸一把林飞的头发说:  “小孩子知道这么多干什么,也不害臊。”  玉平的父亲把林飞拉到自己的跟前爱抚着他的头问道:  “你爸爸今年回来过年了,过年什么时候走啊?”  林飞说:  “爸爸后天就走了,听爸爸讲铁矿上生产任务重,这次回来还是和人家调班的呢”。  “你爸爸是糠箩跳进米箩了,如果还在这个村子里就要受穷一辈子,他真的很幸运。我真是替他感到高兴。”  玉平的爸爸很羡慕地说道,话刚说完又开始咳喘了,玉英妈妈赶紧在他的后背轻轻地锤几下,咳喘声又把屋子里的人心揪在了一起。  这时天渐渐地黑了,不知道谁家放起了鞭炮,映照着殷红的亮光,清脆的鞭炮声和迷人的亮光吸引着孩子们的心情,他们立即有了亢奋的感觉,玉刚一把拉住林飞,急匆匆地说:  “林飞哥,姐咱们到外面看放鞭炮去。”  玉平也等不及了,跟着玉刚他们跑了出去,急的玉平妈在后面大喊:  “你这几个讨债鬼慌什么,天又黑路又滑别摔倒了。”  有一个人家带头便一发不可收拾,鞭炮声响彻云霄,光芒照亮了苍穹,彩星点点,透着硫磺味道的空气里纸屑飞扬,飘落在屋顶上,树枝上,雪地上,幼小的顽童顾不得寒冷和危险争先恐后地抢拾地上的假鞭哑炮,穷苦的农民们就是少吃一口饭也要省下几毛钱买来一串鞭炮在年三十的晚上放响夜空,那就像新年敲响的钟声,那是对在新的一年里渴望有个幸福生活的呐喊。  初一的早上,家家户户如愿地吃了一顿饺子,天上的太阳升得很高,春天的气息已经笼罩着整个村庄,人们走出屋外望着放佛亘古不变河流与田野,一年又过去了,眼前的景象能随着变化吗?他们的日子能够变好吗?人们翘首期盼着。  永远不知道焦愁的还是孩子们,他们勒紧宽松不称的棉袄棉裤,挨家挨户地讨要压岁钱,叔伯二大爷们早已准备好了,从袖笼里排出几枚小钱递到他们的小手里,钱可不是白给的,要跪下磕头,孩子们就拉开了架势,双膝跪在尚未解冻的硬地上咚咚咚就是几个响头,爬起来心满意足地跑了,几千年来传承下来的压岁钱,慰藉了多少穷苦少年的心灵。
  第四章 山上的大狼狗  过了正月十五学校就开学了,学生们发现学校周围的围墙上的标语都换了内容,上面写着“打倒四人帮”、”打到王张江姚反革命集团”。办公室和教室里的人物画像又多了一副,那画像底下写着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华国锋,毛主
下面写着两行字:凡是毛主席作出的决定我们坚决维护,凡是毛主席的指示,我们都始终不移地遵循。  孩子们渐渐地收拢了心情,千篇一律地上课下课,枯燥无味的语文,算术,政治,老师们照样地每天忙碌着,既要上课,又要学习,还要开会,似乎又要有什么大的运动开始了。  二月二龙抬头,万物苏醒,大地恢复了生机,田野里已是绿油油的一片,白马河的冰层融化了,露出了浅滩,社员们抓住这大好的时机捞出河底的淤泥,这样既疏通了河道,捞起来的淤泥又能当作肥料。家家户户都有土方任务,如果完不成,年终结算又要扣工分,又要扣粮食,所以社员们谁也不敢怠慢,顾不得在河水里沤了一年多的淤泥又黑又臭,全家老少齐上阵,一整天河里都是黑压压的人群。  李怀水带着两个记工员拿着皮尺量着土方,闲时候就钻到河边上临时搭建的草棚内打扑克等着,学生放学了,回到家里并没有饭菜可吃,也只好来到了河底帮忙,有一点力气就能贡献一点力量。傍晚收工时又粘又滑又脏又臭的淤泥弄得满身都是,他们似乎感觉不到时代给他们带来的苦难,照样地高高兴兴地吃过饭,蹦跳着结伙成队到邻边的大队部观看电影——《小兵张嘎》。  春季是最难熬的季节,青黄不接,田间的野草野菜太小,还不能吃,年前分配的那点主粮过年时吃了些,剩余的则不敢多吃,留作麦收时节再吃,那可是出力流汗的季节,没有一点主粮是不行的,好在还有地窖中的红薯,帮助人们熬过这漫长春季,可是经过一个冬天,烧锅用的柴草马上要用光了,俗话说斤粮斤草,没有粮食哪来的柴草,家长们瞅着一个星期天吩咐孩子们到西面的一座山上捡拾冬季飘落的松枝树叶。  庆云村往西七八里路,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小山丘,连绵起伏,方圆二十里,山下有一处人工开凿的水库。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小山丘里有一口山洞,名叫三仙洞,洞体深长,冬暖夏凉,据说当年陈毅将军在此洞中指挥过淮海战役并取得了重大的胜利,在这广大的平原上有这么一座山峦显得极为难得,在加上一些神奇的传说,使得这座山在方圆几百里很有名气。  满山遍野的松树经过一个冬天的风吹雪打,飘落下来的松枝,松针,松子都饱含油性,易燃性很强,用来烧火是最好不过了,附近村庄的社员们便发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精神,在闹春荒的时间了,几乎都要到这座山上捡拾草料,有管理人员害怕社员们放火砍树,就在山下面盖了两间茅草房,让一位老人在那里居住。  天还蒙蒙亮,伍子的母亲就做好了饭过来喊伍子起床,她轻轻地拍了拍伍子:  “伍子,伍子起床了,昨天晚上说好你们几个小孩子今早一起到西山上捡拾柴草的。”  伍子睡意朦胧:  “妈妈天时还早呢,你让我再睡一会儿。”  伍子家里最急着用草了,因为他父亲喜欢喂养母猪,一个冬季每天都要烧两锅热水,再加上去年伍子三哥娶了个媳妇,新娘子爱干净,天天要洗澡,晚上把两只空空的暖瓶往这里一放,伍子的父母就得赶紧地把热水装好。眼看头年积存的哪个大草堆就要被扯完了,老夫妻两心急如焚,看看天气已经暖和,道路也干净了,昨天晚上就到和伍子玩的要好的几个小伙伴家里,几家的大人一拍即合,每家都等着烧锅用草,几个小孩子正好搭拌而行也能放心,便各自准备了板车,搂钯,绳子一类的工具,嘱咐孩子们早点睡觉,明天早起上山。  伍子的母亲见他还不想起床,便假装生气地说道:  “伍子,你抓紧起来吧,别让人家的几个孩子等着你。”  其实初春的早上还是很冷的,天下哪有母亲不疼孩子的,她们真的舍不得这么点的孩子起早贪黑地到那么远的山上捡拾柴草,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大人们白天都要到生产队里去干活,家里的饭总得做,猪食总得烧吧。  伍子的母亲心里很矛盾,叫得早了心疼不已,叫的晚了,去得晚回来也会很晚,走黑路心里也会担心,还是狠狠心再催催吧:  “伍子啊,好不容易熬得今天星期天,天上满是星星,白天天气肯定很好,你抓紧起来,兄弟姐妹几个人早去早回。”  伍子被催的心烦,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洗了一把脸,母亲则把白天他要吃的干粮和水包好扎在板车上,伍子吃过了早饭,将工具放在板车上,就在母亲的千叮咛万嘱咐下出了门,来到了村口,皎洁的月光下林飞,大明,玉平,玉珠,卫国等人已在村口等待多时了。  在黎明前的夜色中他们谁也不说话,两个人一辆板车相互替换地拉着静悄悄地走过了白马河上的小石桥。  沿路的村庄上不断传来的公鸡打鸣声,有些勤劳的人家也亮起了灯火,有一点动静庄中就会传来狗的狂吠声,这些看家护院的家犬叫声惊人,让人听了心里害怕,孩子们都不敢大声说话。走过了村庄前面是一片荒野,偶尔也能碰到一些和他们同样目的的孩子们,黑暗之中互不相识,路两旁的麦地里黑乎乎的坟茔若影若现,让人毛骨悚然,他们都生怕看见老人说的那种红红的火球向他们跳来,玉平,玉珠的手死死地抓住他们几个男孩子的衣服,眼睛更不敢向周围观望,林飞壮了壮胆子,大声说道:  “你们都不要害怕,我们来唱首歌吧,声音大了,小鬼就不敢出来了,我先起一个头,学习雷锋好榜样,预备,唱!”  其他几个孩子们被感染了,他们挺起了胸膛跟着林飞高声地唱起了“学习雷锋好榜样,忠于革命忠于党,爱憎分明不忘本,立场坚定斗志强…”  大家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山前时天已经大亮了,抬头一望果然是一座好山,晨雾下山峦起伏,紫藤老树,怪石嶙峋层出不穷,苍松翠柏,泉水叮咚,那山下一处湖面雾气昭昭,水波荡漾,断断续续的野芦苇点缀岸边,飘飘洒洒的野鸭子蜻蜓点水,真个是:蓝天白云飘,青山碧水摇。  几个小伙伴把板车拴在老树上,拿起工具择路而上,这山坡上本来没有路,也许是拾草的人多了,便形成了路,林飞他们上山拾草已算是轻车熟路了,前两年都是村中的一些大哥哥大姐姐们带来的,后来这些哥哥姐姐们都长大了,有的已经出嫁,有的成为了壮劳力要参加生产队劳动,他们这些小学生自学成才,既能找到山路,又知道哪一块山林树密草多。  六个人搭伙捡拾,松枝树叶都放在一起,前面有两个人用搂钯搂草,紧跟着两个人用手捡拾归堆,后面两个人用麻绳子捆成一个个草捆子,他们一边干活一边打开了话匣子。  只听伍子问道:  “卫国,这个学期咱们几个就要考初中了,听说咱们小学的初中班要撤并了,并到公社的初中部一起,如果考上的话公社中学离家里十几里路程,家里要买自行车呢,你说说到底是“凤凰”牌子的好啊,还是“永久”牌子的好啊。”  因为卫国家里两年前就有自行车了,他爸爸经常骑着到公社大队开会,卫国瞅个机会也能推出来溜溜,一来二去的也就学会骑自行车了,其他的伙伴们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所以都认为李卫国肯定对自行车的牌子很熟悉很了解。  李卫国略加思索,故作很内行的样子说:  “当然是’凤凰’的牌子好了,我爸说那是上海产的,美观大方,还出口到国外呢。”  大明说道:  “俺爸爸过年的时候说过,只要我能考上公社的初中,就给我买一辆加重的’永久’牌子的,又结实又大方,能够驮一百多斤的东西呢。”  李卫国笑了,他说道:  “论驮东西还不如买山东的大’金鹿’牌子的,大弯把子,单飛子,倒转刹车都怪灵活的,能驮二百斤的东西呢。”  玉珠听了放下手中的草捆子急忙摆手抢着说:  “不能买,不能买,难看死了,那个自行车都是山东过来的小贩子偷偷地骑过来的,要是坏了咱这里连个零件都买不到。”  林飞直了直腰杆,望了望升起的太阳说道:  “都不要在这里想美事了,你们得好好地复习功课,再有两三个月就要升学考试了,如果考不上初中别说自行车子骑不上,就得在家里参加生产队劳动受苦受累了。”  这句话说得几个小伙伴们心里呯呯直跳,他们的学习成绩一塌糊涂,心中还真是没有底气。  李卫国说道:  “我感觉这些天来学校抓得紧了,我回家也在报纸上看到现在要拨乱反正,国家正视教育不让再推荐上高中上大学,要恢复高考。”  贺玉珠在后面捆草她愁容满面忧虑地说道:  “别说考不上初中了,就是考上了家里也没有钱给我买自行车。”  大明嘴快:  “玉珠你不要怕,到时候我带着你。”  玉珠睁大了眼睛,大喜过望:  “真大?”  大明挺了挺胸脯: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数。”  几个人听了都偷着乐。  林飞见玉平一直默默地干活没有说话,就对她说道:  “玉平,你也要好好地复习功课,如果考上了来回我就带着你,咱爸说了如果我考上了初中九月一号开学之前就把工资寄回来给我买一辆自行车。”  玉平的脸一红一白的,她知道自己的家庭情况,考上与考不上都不要有那种想法,她希望自己考不上给家里减轻不必要的负担,她对林飞说道:  “咱们几个人啊只有你和卫国有希望吧,咱可不一定能考上初中。”  林飞正色道: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只要好好地复习,我估计上个初中不是问题。我看去年的毕业班基本上都考上了。”
  伍子也说道:  “是的,我们真的不能再贪玩了,争取都能考上初中来来
做个伴。”  正说话间,玉平,玉珠声称有点小事情放下草捆子,走进了茂密的松林里,剩下的林飞,伍子,大明,卫国继续地拾草,捆草,开着玩笑话。  玉平和玉珠两个小姑娘在山涧中解了小手走了出来一看,竟然有两只大狼狗正虎视眈眈的瞪着她们,玉珠一下子就被吓得哭了。  玉平比玉珠胆子大,她故作镇静轻声地对玉珠说道:  “玉珠,你不要怕,咱们捡起地上的树枝吓唬吓唬它们,量他们也不敢上来咬咱们。”  玉珠相信她的话和她各自捡起地上的松树枝拿在手里忽忽悠悠地想过去,其实那两只大狼狗可是通人性的,如果你轻轻地过去不去惹它,它们就放你一马,可是它们一看眼前的这两个人捡起了树枝举在了手里,心里想到我们没有咬你们,你们倒要打我们,我们可不是好惹的,便迅速地跳跃起来发出狂吠声向玉平玉珠扑过来,吓得两个小丫头魂飞魄散,哭喊着拔腿就跑,两条大狼狗看着她们跑了,追得更加厉害了。  两个人连滚带爬地跑到林飞几个人面前,玉平,玉珠分别抱住林飞,大明的后腰躲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狗,狗,大狼狗,快,快打。”  众人一看大惊,两条大狼狗都有将近一米高,扁担长短,龇牙咧嘴,围着他们上窜下跳狂啸着。  他们都是十三四岁的小孩子哪里见过这么大的狼狗,这么大的阵势,早吓得一身冷汗,他们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工具聚在一起。  两条狼狗看见她们还有同伙,并且人多势众,手中还有家伙,也不敢冒然进攻,围着他们转着圈儿寻找机会。  孩子们和狼狗对峙着,心就像飞了出来。  正在这时候,只听得一位老者的声音传来:  “大黄,二黄,快过来,别吓着孩子们。”  孩子们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老人站在狼狗的后面,他手里拿着牧羊鞭,童颜鹤寿,仙风道骨,原来是管理山林的老爷爷,这些孩子们都听哥哥姐姐们说过这是位老红军,是参加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老英雄。  大伙们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哪两条大狼狗瞪了他们一眼似乎心有不甘地奔向老人家。  老人慈祥地对几个孩子们说道:  “地上的松枝,树叶尽管拣去,但是千万不要砍树,要是砍光了,明年就没有草枝烧锅了。在山里要注意安全,晚上早点回家,免得家里大人焦虑。”  大家伙连声感谢,老人带着狼狗走了,伍子一看玉平,玉珠还抱着林飞,大明不放手就说道:  “快松开吧,还抱着干什么?”  两个小丫头还没有缓过神来,经伍子一提醒也觉得害羞,连忙松了手。  林飞说:  “还不快擦一擦脸上的眼泪。”  玉平,玉珠挽起衣袖子擦了擦眼泪,本来脸上就有灰尘,经这么一擦整个抹成了大花脸,林飞几个男孩子看了笑得前仰后合,两个小丫头模棱两可,不知道他们在傻笑什么。  几个人一直忙活到了正午,肚子里又渴又饿,他们来到了三仙洞里,往里面望去,黑咕隆咚的山洞,纵伸很长,阴森森洞壁怪石交错,洞里阴暗潮湿,透着丝丝凉意,不过山洞里有石桌和石凳子,他们吹了吹石桌上灰尘,等着石壁上滴落下来的水珠子擦了擦手,便把各家带来的干粮咸菜放在上面,坐在当年陈毅将军指挥淮海战役时曾经坐过的石凳上开始吃饭。  他们带来的干粮大都是玉米面,荞麦面或者红薯饼子之类的五谷杂粮,小菜也都是焖盐豆子,老咸菜,萝卜干,最好的就是玉珠家的咸鸭蛋和卫国家的干红椒炒鸡蛋,隔锅饭香,一个说你家的干粮好吃,一个又说他家的咸菜好吃,几块饼子下肚,众人拿过装在酒瓶里的山泉水咕噜噜倒在肚子里,一下子滋润了全身。  吃晚饭后,他们斜躺在山坡上,仰望着天空飘过的朵朵白云,几行大雁拼成人字形努力地向北方飞去,松涛阵阵,微风轻抚着嫩绿的松柏,也抚慰着他们幼小的心灵。  突然听见山下有人大喊:  “快跑啊,快跑啊,放炮了,放炮了。”  伙伴们觉得稀奇一骨碌爬了起来,爬上了一个小山峰居高临下看得清楚,山底下有许多大石塘子,约有二三十米深,几个给炸药点火的工人一边大喊一边狂奔,等他们连滚带爬地来到石塘上的屋子里,只听得石塘底下轰隆隆的连声巨响,地动山摇,粉尘升腾,一阵巨响过后,几个壮汉来到石塘底下看了看他们的杰作,觉得很满意,手一挥说道上去吃午饭,下午好抬石头。  原来这座山上盛产一种质地坚硬的红石头,炸药炸开以后有角有棱,方方正正的,周围几十里人们盖房子架桥都要用它,这座山隶属庆云公社,因此各个大队成立了副业组,组织青壮年劳动力来这里开山挖石头卖钱给大队增加收入,他们每天吃中午饭之前要放上一茬炮炸开石头,吃过了饭尘灰也落尽了,下午便往上抬石头。  这些放炮的工人已经抬了一个上午,早累的腰酸背痛,三月里男人们就都脱掉外衣,露出了结实的肌肉,女人们的衣服都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凸显出她们美妙的身姿,引得哪些累的该死的男人们眼馋不已,他们会在中午休息打牙祭的时侯,在背后说上几句流氓话慰劳一下自己疲惫的身心。  玉平知道自己的姐姐就在那里,她不知不觉地鼻子一酸眼圈红了。  热闹看完了,小伙伴们下午还要继续忙活,直到天色渐渐地暗淡下来,伙伴们把捆好的草捆子背下山来分成了六份抓了阄装在板车上拿绳子捆好,顺坡而下,回头一看,高高的山峰挡住了天边火红的晚霞,渐渐地,青山绿水被抛在脑后,眼前又是一片黑暗,他们翻过了白马河石桥的时候,村里已是万家灯火。
  第五章
流氓李怀水  玉珠卸完松枝树叶已是饥肠轱辘,父母却不在家里,她看见前面二叔的家里亮着灯,她走过去顺着门缝往里一看,自己的父母,二叔二婶,三叔三婶,还有几个堂兄弟都坐在那里,一个个低垂着头面无表情。  只听得二婶在屋子里哭哭啼啼地说道:  “死丫头,没有良心的东西,养你这么大白养了,说走就走了,这可上哪里去找啊……呜…呜…”  “你嚎什么?跟个嚎丧似得,这不是连夜派人去找了吗。”  二叔没好气地冲着二婶喊道。  玉珠断断续续地听明白了,原来昨天夜里本村的刘二根把二叔家的后窗户撬开,把玉红姐又给拐跑了。这件事情去年已经闹了一年,刘二根和玉红姐悄悄地地谈起了恋爱,二叔家里嫌刘二根家里穷死活不愿意,两个人去年偷跑过一次,后来被堂兄弟几个连夜找了回来,玉红姐被打了个半死,关在屋子里半年不让她出来。  跟个男人私奔这在农村里是件天大的丢人事情,村民们会在背后指指戳戳,说是这个丫头的父母没有教育好,是个浪丫头,荡妇,水性杨花的女人,父母更是多年抬不起头来,多半是逮回来以后匆匆地找了个媒人嫁到远方去,一生不得回来。听说年前二叔家里给玉红姐在远方找了个有钱的已经三十多岁的死了女人的男人,是给人家补房,玉红姐就绝食,多少天不吃饭差点饿死了,吓得二叔二婶不敢再逼了,还是关起来慢慢地归化。  玉珠和玉红是堂姊妹,自从姐姐被关进小屋里,她经常会从后面的窗户里给她送点吃的,也能替她到大队代销点买点生活用品,没想到二叔二婶子这些天看管的松懈了,刘二根夜里扒开她家的后窗户又把玉红姐给拐跑了。  老贺家兄弟几个家族旺盛,上回原指望把他们找回来,把玉红关一阵子也就算了,没想到这刘二根家里穷的叮当响,连一块完整的草席都没有,胆子却挺大,在贺二叔看来他肯定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娶玉红门都没有,白天的时候二叔家爷几个就到刘二根家里,把他家的盆盆罐罐砸得个稀巴烂,要刘二根的父母交出人来,刘二根的父亲躲在墙角处不敢动弹,他的母亲哭的死去活来,声称腿都长在他们身上我们到哪里去找啊,一直闹腾了一天也没有个结果,晚上便找来老兄弟几个商量对策。  玉珠听到屋子里没有人说话了,便在门外喊她的妈妈,玉珠的妈妈今天闹得心烦竟忘了女儿上山拾草回来,连忙跑出来乖乖小嘴地疼了半天,又折回头瞅了玉珠父亲一眼,玉珠的父亲心神领会,磕掉烟袋窝里的烟叶沫子说道:  “闹也闹了,咂也咂了,庄邻都得罪了,总不能逼死人吧,明天再说吧。”  说完就起身要走,贺家的众兄弟子侄看天色已晚,嘴里说着狠话也各自散去。  玉珠的二叔见大家都走了,无可奈何地两手一摊:  “你看,你看怎么都走了呢,还没有商量出来结果,都是自家的事情,都不想管了。”  玉珠的母亲早没了继续商量的心思,出来之后就一直拉着女儿的手心疼地不得了:  “乖女儿,想死为娘了,饿坏了吧,饭早就给你做好了,红薯粒子大米饭,还有前天捞淤泥逮到的那些个小鱼儿没有舍得吃,今天晚上和萝卜在一起炒了一大盘子,又能解解你这个馋猫了。”  四月的南风吹绿了白马河两岸,河滩上野草丛生,河面上碧波涟漪,河边上的野芦苇窜出嫩绿的火箭头在春风中长袖善舞,野鸭子也找回了感觉,沐浴在一河春水之中。美丽的景色中最为可惜是黄花槐树上的花蕾还没有完全地绽放就被大人孩子们采摘完毕,地窖中的红薯早已被吃完了,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日子里大地上只要是能果脯的东西都能让人们倾巢而出,天赐的又香又嫩的槐树花瓣,人们自然不会错过它。  终于熬到了麦收季节,社员们早已等着这个日子,有的人家已经断了主粮,大人们野菜野果子勉强充饥,嗷嗷待哺的婴儿,卧床不起的病人都在眼巴巴地等待着一口甘甜的米汤或者一碗稠乎乎的面糊水。社员们收工的时侯,都会迫不及待走到麦田边,用手心搓一两个麦穗子,麦粒仍然是外黄内青,含在嘴里虽然娇柔香软,有一股乳香味,但是仍未成熟,还不能收割。  今天的阳光突然热辣起来,火热的西南风吹拂着摇摆不定的麦浪,人们再次来到麦田里,麦子终于熟了,庄户人不是说“人老一时间,麦熟一晌午”吗?今天果然应验了。  生产队晚上召开社员麦收动员大会,政治队长首先发言:  “社员同志们,目前全国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我们也不能落后,要继承伟大领袖毛主席的遗志,高举毛主席的伟大旗帜,紧密地团结在以华国锋主席为首的党中央周围,坚持两个凡是继续前进,为早日实现共产主义社会而奋斗。”  接着生产队长发言:  “社员同志们,三夏大忙季节就要到了,社员们一定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的精神,男女老少动员起来,必须抢在雨季来临之前把麦子抢收上来,为国家做贡献,如果谁家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把分到各组的麦子收割上来,麦收过后结算扣除口粮数字。”  接着生产队会计在会上公布了各个小组的家庭成员,地块亩数,并按劳力的强弱进行了调配。  林飞,玉平,伍子三家分在一个组,大明,卫国,玉珠三家分在一个组。  学校里也放了麦忙假期,一些民办的,代课的教师也要回家收麦子,学生们回家大多是给家里做些杂务,有时也会到麦田里帮衬一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整个村庄都沸腾起来了,大人们天还没有亮就磨刀霍霍,匆匆地下地割麦子去了,大一点的孩子们在家里照顾好弟弟妹妹们穿衣吃饭,刷锅洗碗喂猪,然后也要到麦田里帮助收麦子,小孩子割不了麦子,家长就会安排他们把地上散放的麦子捆成一个个麦捆子,捆好以后头朝上四五个挤在一起,又防雨又好装车。捆麦子的活十几岁的孩子早就会干了,从地上散放的麦秸中抽出十几根长一些的还有些青稞的麦子,把麦穗头整理一齐然后分成两把,再把两把麦穗头拧在一起,因为是一些青稞的麦子,所以不会断,两把麦秸相互拦腰对折,就形成了一根麦草绳子,弯下腰来把散放的麦子用手一揽抵在膝盖下面,从地面穿过麦草绳两头一使劲麦草绳的两头就绕在了一起,然后掖在麦捆子的腰箍里就算捆好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几十个麦捆子捆好放好娇嫩的脸上手面上都被麦根子和麦芒子揦得红红的,在汗水的浸湿下钻心的痛,不过幸好中午生产队里管饭,大人小孩都有份。  白马河河滩上的树荫底下被挖了许多土坑,土坑上放着大铁锅和铁鏊子,土坑的前面留有小洞口好往里放柴草,生产队里专门安排了一些年老的妇女们做饭,大锅里放入一把米再倒入满满的水,铁鏊子上烙着老粗饼,铁锅底和铁鏊子底下冒出浓浓的青烟,熏得她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一会儿阵阵的清香已飘进麦田。中午吃饭的时候记工员发了饼子,大人们四块,小孩子两块,米汤尽足喝,那种老粗饼虽然是没去皮的小麦磨成粉做的,但是大人们仍然舍不得吃,都省下来拿到田头给树荫底下的婴儿吃或者带回去给老人吃,自己则拿出从家里带来的红薯干煎饼或者野菜团子充饥,小孩子可顾不得那么多了,两块老粗饼早已狼吞虎咽地到了肚子里,还目不转睛地望着冒着青烟的铁鏊子,实在没有了,便拿来瓷碗捞出大铁锅里漂浮的米粒子。  午后的阳光愈发的毒辣了,人们不停地用毛巾擦拭脸上的汗珠子,天气炎热,时间紧迫,麦芒子还刺得人难受,但是想一想熬过这一个季节全家人都能吃上一点大白面和麦子烙成的煎饼,也就就咬咬牙挺过去了。女同志们继续挥汗如雨地割麦子,男人们就用板车往麦场上拉运,没有板车的就一担一担地挑。  林飞,玉平和伍子捆麦子捆得厌烦,拿起地上的镰刀也想割一会换换手,割麦子可不是闹着玩的,左手要抓住麦秸秆,右手拿着镰刀,每一刀都要用力,如果镰刀磨得锋快,割起来就如砍瓜切菜一般,如果刀锋迟钝,就会把麦子连根拔起,带起一些泥土来,甚至还会不小心伤到手脚。  三个人各自数过几垅麦子弯下腰来,金黄色的麦子在他们的手中摇晃着倒在地上。不一会儿大家腿也酸了腰也痛了,抬头望了望田头还远着呢,伍子神情沮丧地喊道:  “林飞怎么还不到田头啊,我快受不了啦。”  玉平跟在他的后面脸热的红扑扑的,抹了一把汗气喘吁吁地说道:  “伍子加油啊,你看咱们都被林飞甩掉老远了。”  伍子咬咬牙也不示弱,又使劲割下去几米远,玉平到底是个女孩子,力气弱,实在跟不上趟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愁眉苦脸地不想割了。  伍子一看玉平不割了,大声地朝林飞喊道:  “林飞,林飞,你看玉平她躲懒不割了。”  林飞回头笑了笑喊道:  “伍子你要是也累了就坐下来歇一会,我割到田头就回来帮你们。”  伍子也实在割不动了,立即坐在地上,镰刀往旁边一丢说:  “哎吆,我的妈呀,可累死我了。”  社员们一直干到天色暗了下来才收工,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里吃了饭,又要准备第二天的农具,该修理的修理,该换掉的换掉,一切都要提前准备好,明天还得早起继续奋斗。  玉平的妈妈拿过一把镰刀交给玉平让她送给玉珠家里,说是中午的时候借用她家的,并且说镰刀已经磨好了,不用再磨了。  玉平拿着镰刀往玉珠家里走去,各家各户都亮着灯火,还有人里里外外地做家务,喂孩子的,洗衣服的,喂猪食的,一直要忙碌到很晚才能休息。  玉平来到玉珠家里还了镰刀,随便坐一会,玉珠问道:  “姐,今天感觉累不累呀?”
  玉平说道:  “真是太累人了,第一天感觉就这样,不知要多少天才能收完。”  玉珠又问道:  “林飞,伍子感觉怎样?”  玉平“扑哧”一笑说:  “伍子趴在地上死也不起来了。”  一句话说的玉珠也跟着笑了,她说道:  “卫国今天也累的不行了,他说明天再也不去了,之前说话都好听,麦收的时候一定要使劲干减轻家里大人的负担,这刚刚一天就耍滑头。”  玉平叹了一口气说道:  “再苦再累我也要下地干活,咱家分在伍子家一组,人家劳力硬,咱不能都指望人家,”  “你家大婶子也去割麦子了?”  玉珠担心的问道。  “妈妈一天要回来多少次照顾爸爸,咱家的粮食早就吃完了,吃一些红薯干和野菜团子爸爸受不了咳喘病又犯了,前天夜里还吐了血,我们都吓死了。”  “怎么不拉到公社医院去看看呢?”  “拉去了,医生说要住院治疗,现在是大忙季节哪有闲人在那里服侍他,再说了家里现在也没有钱,我妈说了先拿几副中药吃着,过了这麦收季节再说。”  姐妹俩又说了一会话,玉平看看天色晚了就起身回家,玉珠直把她送出门外。  门外已是漆黑一片,刚才的万家灯火现在变成了零星点点,大多数的社员们进入了梦乡,玉平小心地走到自家的屋子后面,突然看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朝自家的偏房走去,到了窗户底下就停了下来,那是姐姐和自己住的屋子,玉平吓了一大跳,躲在墙后边手里摸起一块石头。  那个黑影子见后窗户有一快小布帘,站着试一试够不着,就在地上摸起什么东西垫在脚底下,贼头贼脑地贴在墙上,拿出一根小树枝顺着窗框的缝隙穿了进去,轻轻地挑开一条缝儿,眯起一只眼往里面窥视。  玉平的妈妈烧了热水给她的父亲擦身子,吩咐玉英锅里还有热水抓紧洗澡睡觉,明天还要起早割麦子。  玉英兑好水倒进盆里试了试水温正好,反栓了门调暗煤油灯,脱掉了长裤又脱掉了上衣。解开头上的两根小辫子,身上只剩下短裤和紧紧地缠在胸前的花布,昏暗的灯光下看得分明,一头秀发披在双肩,美丽的脸庞,迷人的双眼,花布裹不住那坚挺的双乳,呼之欲出,圆滑的肚皮,杨柳般的腰肢,晢白的双腿匀称高挑,虽然长期劳动,但是在油灯下少女的身姿依然妙曼迷人。  玉英正要脱去短裤解掉胸布,并不知道窗外有个黑影子正透过缝隙目不斜视地贪梦地望着屋内的景象。  玉平躲在墙边借着窗户透过的余光模模糊糊中好像是李怀水,她心中恼怒也不觉得害怕,扬起砖头就砸了过去,口中骂道:  “你这个孬种,臭流氓,看我不砸死你。”  说罢又摸起一块石头就要再扔过去。  李怀水那里料到后面有人,被正砸在头上,脚下一滑摔倒在地,迅速爬起来捂着头,妈呀妈呀地大叫飞奔而去,黑暗中又撞上了一棵树,顿时眼冒金星,手一摸头上起了一个大疙瘩,也自认倒霉,忙不择路的飞奔而逃。  屋内的玉英听到外面的动静惊魂未定,赶紧穿上裤子围上胸布出门骂道:  “谁个不要脸的,也不怕天上打雷劈了你。”  玉平进了门跟妈妈和姐姐讲了刚才看到的一切,玉英气得咬牙切齿,不停地诅咒李怀水,玉英妈妈说道:  “玉英,李怀水这个孬种要动你的心思,今后你要注意点。”  玉英点头答应,回到屋子里整理了一下窗帘,心情恼怒地洗了洗上床休息。  三天胳膊两天腿,大人们都说熬过头三天再干活就不知道劳累了,也不知是哄小孩子的,还是真的,反正还得继续收麦子。麦场上已经放满了麦捆子,生产队挑了青壮劳力把麦子薄厚均匀地铺开,已过中午麦秸嘣脆,麦芒子炸开,牛把式们套好了牛拉着石头凿成的碌磙子在一阵吆喝吆喝声中转着圈碾压起来。  傍晚的时候,人们用草杈挑起已经被碾的扁扁的麦草,露出下面黄亮亮的麦粒子,铺满了麦场。壮劳动力们要加班,生产队也管饭,大家吃的饱饱的,借着月光把散铺着的麦粒推将成几堆,用木锹把夹杂在草糠中的麦粒子一下一下地抛向空中,一阵南风吹来,轻飘飘的麦糠落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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