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备栏里放不下的塞尔达传说 武器栏直接扔在家里地上会消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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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原来道具装备扔地上还是会消失的。。。。。。悲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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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达人, 积分 2150, 距离下一级还需 1350 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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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游戏没储物箱,百度说扔地上即可。试着扔了些东西在地上,真的很久都不会消失。就把洗点药和一些过重的炼金材料扔地上了。结果玩着玩着就这么没了。。。。。
ps:有了洗点药,老是吃完食物就自动装上,结果总是会不小心把洗点药当食物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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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城瓶子商人是你忠实的仓库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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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看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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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子商人也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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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达人, 积分 2820, 距离下一级还需 680 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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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真不好说,乌鸦窝那个军需官,卖给他的东西过段时间没了,再过段时间有在,感觉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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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玩家, 积分 846, 距离下一级还需 154 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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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GG543364 于
18:09 编辑
为什么我扔的东西一直都在
到处扔 很想如滚5那样 把不要的装备全扔尸体里 不用满地图红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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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ibbiani 发表于
瓶子商人也消失!!!!!
消失个毛啊,我卖他一堆武器,他更本就不消化。。 一直挂在那边每次对话都要卡我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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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玩家, 积分 745, 距离下一级还需 255 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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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543364 发表于
为什么我扔的东西一直都在&&到处扔 很想如滚5那样 把不要的装备全扔尸体里 不用满地图红叉 ...
老滚5这个功能可不能算是什么优点,导致存盘文件结构复杂,加装mod后出错的几率大幅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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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级玩家, 积分 98, 距离下一级还需 2 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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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子商人也消失的,多卖点就会发现了,我刚卖了把遗物剑就消失了。。。。貌似是优先保留护甲,武器和符文其他杂物会先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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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级玩家, 积分 327, 距离下一级还需 273 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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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扔尽量一次性扔多点, 我在基友酒馆的总统套房扔下了全部的书籍和信件, 还有无数啤酒饮料小吃, 永不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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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达人, 积分 2150, 距离下一级还需 1350 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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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百果园不会消失,因为那里之后就没主线支线任务,所以不会刷新,至少玩到现在还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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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级玩家, 积分 147, 距离下一级还需 103 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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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naivepeople 于
01:57 编辑
诺维格瑞市中心教主广场的盔甲匠门前地上,会消失。& &林登维尔村铁匠围栏内地上,不会消失。&&我在教主广场地上放的都是绿色装备、战利品,做几个小任务一读档就没了,大悲剧; 林登维尔铁匠地上放的是不值钱的紧身礼仪服,一直没消失。&&不知道是否和装备属性有关,很多低级装备的属性是固定的。 另外,可能与“城市和野外”有点关系,城市内地面可能会刷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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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级玩家, 积分 103, 距离下一级还需 147 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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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人好机油开的酒馆里面有一个保管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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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级玩家, 积分 147, 距离下一级还需 103 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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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试了2天,建议把装备放在“有门的地上房间”,比如旅馆2楼有门的房间内,我推荐是诺维格瑞市中心教主广场的“书店”,里面专门有个商人是卖书的,这家店有门,里面有2层阁楼,墙面都是书,把装备放在过道里即可。&&这个地点的好处就是距离瞬移点近,附近商人多,方便。
不放心的话,先存盘,再放东西,然后再存盘退出,关掉游戏,启动游戏,随意读其它无关的存档,最后再读此档,看看东西是否还在。
希望帮助到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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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玩家, 积分 644, 距离下一级还需 356 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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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wei198376 发表于
事实证明,百果园不会消失,因为那里之后就没主线支线任务,所以不会刷新,至少玩到现在还没消失 ...
吃掉或者卖掉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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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级玩家, 积分 45, 距离下一级还需 55 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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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1.07就有储物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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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达人, 积分 2711, 距离下一级还需 789 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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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在村口扔了以后怕忘记地方,还截图标记了
结果过了几天去捡,MD居然没了没了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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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级玩家, 积分 503, 距离下一级还需 97 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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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ivepeople 发表于
测试了2天,建议把装备放在“有门的地上房间”,比如旅馆2楼有门的房间内,我推荐是诺维格瑞市中心教主广场 ...
都27号了你还在给楼主提供过期的意见,现在只要更新一下就有储物箱了,而且每个地图的储物箱都是互通的,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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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级玩家, 积分 147, 距离下一级还需 103 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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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naivepeople 于
19:30 编辑
neojayll 发表于
都27号了你还在给楼主提供过期的意见,现在只要更新一下就有储物箱了,而且每个地图的储物箱都是互通的, ...
晕死,我目前在玩1.0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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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级玩家, 积分 503, 距离下一级还需 97 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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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ivepeople 发表于
晕死,我目前在玩1.05版的,请给个能玩的下载地址,另外,升级后是否要重新开档 ...
3DM论坛里面有呀,不用重新开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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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级玩家, 积分 216, 距离下一级还需 34 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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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图绿色箱子是个人仓库的好吧。完全可以丢仓库啊。或者你用商人MOD,把价格调上去,不重要的材料使用的时候重复刷NPC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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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级玩家, 积分 278, 距离下一级还需 322 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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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y150855 发表于
地图绿色箱子是个人仓库的好吧。完全可以丢仓库啊。或者你用商人MOD,把价格调上去,不重要的材料使用的时 ...
更新了1.70完全不知道有储物箱!
感觉变卡了~
话说,你好活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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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弗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有无父母,生前是人还是牲畜。  苍悠在她醒来的时候,给了她眼耳两觉,给了她这个名字,彼时她还不能说话,不能表达她对这个名字的不满意,苍悠就匆匆离去了。  再后来,听着听着,觉得名字甚好,绿水皱面微风起,拂过蔷薇满庭芳,配一个死鬼绰绰有余。  “小娘子,这是第一百二十七次相见了,可有想念本仙君?”  微弗刚刚将木筏靠到忘川河边,就听到这个饱满热情的声音,一眼看去,果然还是那个俊朗的男仙,略一踟躇,她似是笑了笑,身形像云一样轻轻浮动了一下。  死鬼的日子也不错,起码还有神仙来调戏自己!  “这一面距离上次才三十四年,算起来宵行上仙上一世才活三十四岁,上上世活了三十七岁,而再上一世可是活了一百零一岁,难不成人间的皇帝越来越难活命?”  “定是小娘子太过念叨,本仙君的命格都被你牵动了,一晃神就迫不及待地来地府相会!”  “既然这么灵验,我再多念念,好让上仙不去投胎做皇帝,陪我做了摆渡人,看尽人和牛马羊畜轮回,快活又逍遥!”  微弗白蒙蒙的身影又动了动,在玄黑的犀木木筏上,像一朵云彩飘浮,如果云会笑,那么漫天铺下的必然是灵灵悦耳之声。  “小娘子笑起来一定美如画!本仙君倒有些舍不得离去了!”  宵行仰首朗声而笑,青灰色的衣裳一动,信步走上木筏,抬起一只手,像在世间调戏良家少女那样想调戏微弗,却从她的身形里穿了过去,不得不讪讪地收回了手。一头浮在黑沉沉的忘川河,一头没入白蒙蒙云气的竹竿一动,木筏就离岸而去。无波无纹的黄泉之水,没有锦鲤团簇,没有小荷初立,亦没有一丝倒影,宵行退回一步,站在了木筏中间。  “黄泉水,落之则沉,沉之则消。本仙君修为再高,也怕有朝一日失足落下,到时候丢小娘子一人在此,苦苦思念,倒是做了坏人啊!”  白蒙蒙的身形又是一动,而木筏也晃了晃。  “上仙本就不是好人,不仅好色贪图富贵,还有个怕死的毛病,早知道就把你溺死在忘川河里好了,省的再去世间祸害好人家的姑娘!还不向我讨饶,你的命可在我手里呢!”  宵行吓得直跳脚,俊美的脸上,也有了惊慌,等到木筏平稳,那抹身形又动了动,倒是没有别的动静,便舒了一口气,知道只是吓唬他,又笑嘻嘻地站好。  “小娘子在这里两万年,如今也学会调戏本仙君了!后宫佳丽三千人,柳巷知己亦无数,散尽千金还复来,轮回一遭销万愁,小娘子从未看过千繁尘世,不知道此中难舍难弃的滋味啊!”  “尘世和幽冥地府不一样吗?”  “那是自然,日出日落,山河辽阔,鸟语花香,美人无数!”那白蒙蒙的身形听了这话,连从身形里杵出来的竹竿都停止不动,显然是在思考这话了。宵行一甩头发,自以为潇洒地挺了挺腰,继而手指向上,指了指头顶的虚无。  “尘世再美,终不比天上千分之一!九天之上七彩祥云缭绕,仙鹤飞舞,百花不败,仙乐不散,那才是极乐啊!”  “既然如此,上仙为何总在尘世轮回,而不回天上享乐?”  宵行咳嗽一声,望着地府虚无的上空,目光悠远而伤感。  “小娘子还是如此可爱,不懂便问啊!其实天上什么都好,仙女个个美的让人心肝乱颤,可就是不给泡啊!本仙君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没见识过,难道不能问!这地府里凡是和她搭过话的,谁不知道她有个‘百思不解便问,不折不扰’的向上精神?微弗似是冷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再接话,竹竿一动,木筏在死寂的忘川河上,如飘在苍穹里的一片竹叶,慢慢滑过。  这不是微弗认识的唯一一个神仙,但一定是她认识的最好色的仙人!为了坐拥美人,尝遍不重样的滋味,每每都在司命仙君那里走了后门,专门投生做皇帝!如此说来,做上仙的好处,就是容易和人和鬼结交关系,然后充分利用这层关系!  据伐柯道听途说,这宵行上仙曾经也是个正经神仙,凭自身苦修,两万年就达到上仙修为。大抵资质极好,运气极好的人,总要在生命中过一个造孽的坎。宵行的坎便是遇到了九天上的女琴师,于是大胆追求爱情,彻底颠覆神仙无情无爱,无欲冷情的传统,三千年如一日,日日在仙宫飘荡,就为了听琴师手下弹奏的仙乐。女琴师终是被感动,愿与他双修,缔结仙缘,可偏偏下界历了一个劫,看上了一只牛妖,再也不肯归位仙界。虽然女仙与牛妖糟了天谴,生生世世投生畜生道,可神仙被伤了自尊心,后遗症不容忽视。宵行便下凡轮回,从此游戏人间。  “到了!仙君慢走!”  “还想与小娘子多缠绵半晌,怎生的如此薄情?”  大抵在微弗的认识里,容貌出众的男子,都应该像苍悠那样,挂着无喜无悲,无欢无郁的正经脸,说着有理有据,不骄不躁的正经话。所以宵行这张可以横行天下的俊脸,在她看来是多么的猥琐,于是又晃了晃木筏,吓得俊美上仙嗖的一下,跳到了岸上。  “本仙君再去人间做几十年皇帝,小娘子可莫要忘了本仙君啊!”  还欲再说什么,岸上的鬼差已经上前行礼,面无表情地指向其中一条浮光之道,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哎呀!想不到这么快就见面了!鬼差小娘子可曾想念本仙君啊?”  木筏上白蒙蒙的身影又动了一下,空气里传来重重的一声嗤笑,木筏滑向浓雾缭重的忘川深处,微弗可不爱听轻浮的调笑之声,但因没有实质的身体,她也没办法堵住耳朵。  “本仙君不忌美丑,小娘子遮着脸,可还是能让本仙君想像出是何等的花容月貌啊!”  “上仙,那是六畜道!”  “哦!多谢小娘子提醒,走岔了道,可就不好办了啊!”  微弗突然停下木筏,在忘川里上回首看去,隔了厚重的迷雾,看不到宵行,却听到他气急败坏的声音。  “等等!你怎么是男的!”  “蠢成这样是也只能靠脸在人间泡妞了!”  白蒙蒙的身形又是一动,一声轻笑弥漫在死寂的河水之上,竹竿微动,微弗就穿过寂静虚无,回到了此岸。
  “婆婆!这会儿往生的人这么多,我来帮你看火吧!”  微弗飘上岸,丢下竹竿在木筏上飘浮着,自己向望乡台上飘过去,再从奈何桥下排队领孟婆汤的魂魄身上穿过来,在一个粗布麻衣,扎着头巾的佝偻老妪身边打了两个旋,才堪堪停了下来。  “都别挤啊!我们幽冥地府是讲文明树新风最有秩序的一界!这汤都有份,麻烦领的时候说一声要咸要淡,醋要不要放,花椒吃不吃,要葱花还是不加香菜啊!不说明的,一律默认是原味的啊!”  微弗对着长长的队伍吆喝一口,看着鬼魂们面无表情的样子,又郑重地补了一句。  “汤是好汤,但是调料还是你们自己选,别贪嘴每样都加,辣的嘴都歪了,回头怪孟婆厨艺不好,闹了不愉快,判官可是会把你们拎回去,重新算善恶的!”  不是微弗舍不得调料,反正她又不知道什么味,口味是轻是重,随便鬼魂们自己选。之所以这么说,那是有啼笑皆非的先事案例。  曾有只山猫,因为救一个采药人才摔死,判官大笔一挥,让它投生人道。第一回见到孟婆汤,也不敢问东问西,要了原味的尝个鲜,哪晓得从此对食物欲罢不能,走上了一条吃货之路,最后是被锅巴撑死。生前无功无过,判官又大笔一挥,让它继续投生人道,第二回端到孟婆汤了,好歹明白怎么个喝法了,葱花香菜蒜姜样样都加,酱醋料酒一个不落,最后看到红艳艳的辣椒酱,来了一勺不够,又加了一勺。虽然辣的吸溜吸溜的,但还是肯定了孟婆做酱的手艺,说着下次加三勺。不想是不是在娘胎里还缓不过辣劲,生出来是个歪嘴,裹不住菜汤,最后郁郁而终。这一次判官念它因样貌瑕疵,一生没有解决娶妻生子的问题,准备再给它一次机会,继续做人!第三回喝汤了,开始追求创意了,任何调料都不要,它只要甜味的,孟婆自然是没有的,于是蛮不讲理地指摘孟婆手艺不行,导致过奈何桥的队伍拥堵,一直堵到了鬼门关,虽然动机单纯,但是影响太坏,判官当场计算功过,将山猫判回六畜道,投生做鼠去了。  这也是地府井然有序的原因之一:不会有人说孟婆汤甜的比咸的好喝!因为九幽之下的冥府,没有蓝天白云,没有祥瑞彩光,也没有甜的东西!这是伐柯告诉她的,不知道真假,反正她从不吃东西,无以验证。  “伐柯来给婆婆提水啊!”  微弗悬了一会,看着犀木桶里,已经不足一瓢的黄泉水,便向上飘了飘,妄图喊来在黄泉路上忙的腿都打颤的伐柯,可是长长的鬼魂队伍,根本看不到那个引路人。  “今日人间发生了什么?怎么死这么多人!”  正纳闷着,突然见一个白衣径自走了过来,不由得大喊一声。  “站住!”这一声颇有气势,面无表情的鬼魂们都仰头看向这团白蒙蒙的身形,微弗几时受过这么多的目光,且都是直愣愣的,当即有些睥睨黄泉路的骄傲,于是向那个驻足的白衣飘了过去。  “别插队啊!我们幽冥地府最讲究了,绝没有靠关系走后门的不良风气,你赶着去投胎,可他们也赶着去投胎,反正不会少了你一个娘胎,好好排队去!”  刚才离的远,只看到这人一身白衣,墨发轻垂的样子,现在飘近一看,微弗不由得啧啧两声,比宵行那个色仙俊的不止一点两点,就是和苍悠站一块,也能分去一半秋色!  “好俊的牲畜啊!”  微弗在心里想着,下意识就念了出来,见男子盯着她一瞬不瞬的样子,歉意地打了哈哈。  “我在地府两万年了,还没见过你这样好看的鬼魂,连那些轮回的神仙都比下去了,所以猜出来你前世不是人!不过你前世是什么牲畜?我听无衍判官说过,狐狸精有凡尘最美的脸,你莫不是狐狸精?”  无衍判官也极有意思的,从不给狐狸算功过,栽到他手里的,全部投进六畜道。微弗看着这人,心想他运气不错,定是从别的判官笔下,得了人道的机会。  男子还是看着她,眼里竟是蒙上氤氲的雾气,让微弗看不真切,以为他被自己吓到,不由得向后飘了半丈。  “长得俊也要排队,不然导致混乱,判官会把你再判入六畜道的,我可完全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才提醒的,以前有过插队的,最后都没有做成人!”  白衣男子还是看着她,眼波流转中,满是激动的情愫,还向她的方向走来,步履酿跄一下,吓得微弗又退后半丈。  “原来眼睛不好使,脑子还有毛病,好可惜!”  嘀咕一句,又向望乡台上飘去,见孟婆自己提了一桶水上来,便直接飘了过去。  “婆婆!我刚才看到一个鬼魂,脑子不太好!”  孟婆依旧没有抬眼看她,但这次给了回应。  “伐柯尽教你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即便是再亲近的人,也不能揭人短处!”  “婆婆莫生气,我不学便是了!”  大家在不见天日的地府,相处融洽的可不多,伐柯好巧不巧,就是她唯一一个能说上话的,自然不能让他随便背黑锅。  微弗自醒来,就一直在地府飘荡,朔决先前还照看她,后来只让她别出去,就任由她在幽冥下乱窜。正好苍悠偶遇一只历劫失败的黄鹂,将它的残魂炼化,送来用仙力渡给她,便让她有了声音。这就为她无聊无趣的生活,增加了万劫不复的一笔:无时无刻都想说话!  起初是找朔决,想谈谈幽冥的由来和历史,可是此帝君喜欢睡觉,极度喜欢睡觉,自然将叽叽喳喳的她轰了出来,此后派鬼差把守,传令屁事别找他,好事别找他,微弗有事没事都别找他!  于是便退而求其次,找幽冥其他十位大帝,大家聊天都是乐呵呵一张脸,可是没两天,都对她关上了大门。后来找判官聊天,毕竟他们整日挥笔,最伤眼睛,好不容易能够分散一下注意力,自然聊的欢乐。没过几天,朔决将她叫了过去,进行了一场苦口婆心的思想教育,原因是她耽误判官们的工作,好多人畜都投错了道,时间久了,仙帝肯定会怪罪,到时候让他们都下岗,地府就乱了套。微弗细细一想,只好离开进能决定做人做畜,退能吹牛骂上司的判官们,那就锁定了在奈何桥头,默默煮汤的孟婆。  微弗一直记得第一次飘到孟婆面前的时候,那总是裹着头巾,从不正眼瞧这地府的人,对她淡漠地扫来一眼,而这一眼让她发现一个问题。  苍悠和朔决看她的时候,眼里都是一棵干瘪瘪的枯草,可是孟婆那一眼,却倒映一个绰约风华的白衣红带女子,墨发及腰,发钗明晃,一张脸穷极她学会的所有词句,都难以描述。于是她问孟婆的原因,苍老的老妪低下头,苍凉的声音告诉她:  “老身眼睛有问题!”  这个解释让微弗明白了,除了苍悠和朔决,地府里所有人的眼睛都有问题,来历劫轮回的神仙们眼睛也不好使。因为在他们眼里,她是一团成形的白烟,像云非云,像雾非雾,就连负责在黄泉路上,为魂魄提灯引路的伐柯,眼睛也是有毛病的!  这就很好明白,正常神仙不会到地上来串门,大多凡人都怕死,原来是因为幽冥地府的生活环境太差了,看看这么多鬼差,全部都得了白内障!  不过,显然鬼差们根本不在意自己有病没病,伐柯一点也不为眼睛担心,当微弗没事做,到黄泉路上找他时,总能给她说很多事,四海八荒,仙家的洞府都能如数家珍,还有凡尘的稀奇事,姑娘们喜欢的发式,男子们偏爱的勾栏花魁等,他也能讲的头头是道。原来凡尘的人死后,带着前世的遗憾或者悔恨走上黄泉,伐柯就是利用职务之便,从这些死人嘴里听来的,至于土地之上到底是怎样光景,他在死之前,也只是匆匆看了二十年而已。  微弗见孟婆不理自己,便又向上飘了半身,想看看伐柯是否忙好,若是鬼门关那头关上门,那就说明凡尘的天要亮了,今日不收鬼魂了。她在地府数日子,全靠伐柯的作息。  “咦?你是不是插队了?”  刚才那个白衣墨发的俊美男子,突然就站在孟婆的对面,微弗看了看锅里的汤,瞬间就明白过来。  “投胎是要靠运气的,你赶着投也不一定会落入好人家!赶紧排回去,你这牲畜怎么就不听话呢?”  白蒙蒙的身形动了动,配合这语气,好似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样。男子举头看着这团白烟,突然伸出手,微弗就不受控制地落了下去,在他面前打了两个旋才停住。  判官说过,六畜很难缠的,往往从鬼门关进来,直接从岔开的另一条道往生,就是怕它们冲上黄泉路,践踏了路旁地府最美的花朵。微弗想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再去和牛马蛇猪挤一条路,显得地府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了,于是叹了口气。
  “算了!赶紧把汤喝了就上路吧!我们当什么都没看见好了!”白蒙蒙的身形,分出一缕,指向摆在孟婆锅前的长木板。  “要什么调料自己选啊!这碗是我请客,下回再过奈何桥,可别忘了我啊!”  长得如此好看的,要是能天天死上一回,倒是造福了她啊!微弗就是这么不厚道地想着,却见男子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微弗莫闹,这是天上的仙君!”  孟婆不曾抬过头,连手里的动作都没有停过,就凭这人的靠近而判断他是神是鬼,已经不能让微弗感到惊奇,毕竟每次苍悠来的时候,还没进来,她就先提醒微弗了。  “哦!原来是仙界下来历劫的,你这么好看,一定能抢了宵行的皇位,抢了他的美人,抢了他的财富,一想到他很快就又死来了,我挺期待的,一定要在忘川河上把他吓的求饶!”  白蒙蒙的身形直接穿过俊美男子,向停在河上的木筏飘去,又似回过头一般。  “婆婆的汤你就不用喝了,快些过来,我渡你过河!”  白衣男子转了身,看着飘浮的白烟,再一次伸出手,而微弗又不受控制地飘了回来,这就让她又想起判官的话:六畜大多胆子都比较小!  “我摆渡了快两万年,活计比老船工还稳当,筏子一点都不会抖,你是第一次也不用怕!这活只有我能干,旁人渡死,我渡生,跟我来吧!”  “你……真的……真的……”  男子放下手,微弗得以自由,飘在与男子平齐的高度,看着他泛红的眼睛,看着他苍白的脸和发抖的身体,一声清脆的笑声划破死寂。  “婆婆!这仙君真真有意思,都吓得发抖了!说话也不利索呢!”  “你不认识我……了吗?”  咦!微弗心里犯嘀咕,向前飘了飘,白蒙蒙的云气覆在男子面颊,毫无温度,而他则伸出手去,手指穿了过去,发抖的人发着怔。  “原来是苍悠!婆婆这次你居然不告诉我!”  所有的地方都不像,可是这双熠墨般的瞳孔里,她看到一棵干瘪瘪的夙芷仙草。神仙都会幻化表象,没想到苍悠也会玩这种小游戏。  听闻此言的孟婆,终于抬起头来,一双浑沌眼睛里,是一双白玉成壁的身影,震惊之余,快速地用手一揽,微弗便被带到了她的身后,白蒙蒙的身形周围,裹上透明如胶状般的物质,让微弗动弹不得。  “敢问哪方上神驾临地府?老妪好知会帝君!小姑娘一直在老妪身边,言语有些莽撞,有未见过世面,既然老妪识不得上神,姑娘自也无知,还望上神莫要吓她!”  微弗悬在孟婆身后,自是看不到皱纹深刻的脸上,此时不仅仅有着紧张,还有莫名的愤怒。而她在意的却是‘上神’二字,心里琢磨着朔决是不是上神,毕竟在朔决的瞳孔里,她也是枯成这般模样,像是和布料擦一下就能烧着似的。  男子从她身上收回目光,看了看孟婆,再转回微弗身上的时候,伤痛像是困在里面的猛兽,欲向她冲来,着实吓到了她。  “婆婆别怕!朔决帝君是苍悠的老朋友,我若有什么事,他不会不管我的!”  虽说在地府里做了两万年的死鬼,可硬是没有一个鬼差不对她友好,说白了,就是有苍悠上神做靠山,幽冥帝君也袒护的关系。  白蒙蒙的云气一动不动,就像曾经站在昊古台上倔强的背影,下一瞬就在他的面前,生生化成凌光,然后落成妃色的花瓣,那唯一飞出来的一片,还没有落入他的掌心,便消散在风里。留下昊古台上毫无痕迹的空寂,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可偏偏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血气在胸中咆哮,一个名字差点破喉而出,而他只是凄凄一笑。  “我是你的故人!”  “可我从未结识你这样的上神,不要以为长得好看,就可以出来随便骗人,我幽冥地府是讲道德讲诚信的!我们都是不会说谎的死人!我不认识你,你又怎么可能识得我!”  面对微弗的振振有词,男子呆呆地站着,似是不相信她的话,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她。而孟婆又坐了下来,往锅里添了一瓢黄泉水。  “上神可让鬼差去通报,帝君醒来必会招待上神,这里这么多魂魄,还望上神莫要挡了他人轮回的路!”  不要挡了她轮回的路,显然是话里有话!  对于孟婆冷漠的语气,微弗还是有些吃惊,同时对她维护的态度,更是吃惊!从她在朔决的大殿醒来,到地府里游荡的两万年,孟婆开口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还全是在告诉她苍悠来了。今日如此紧张,显然来者不善,微弗瞄了瞄不远处的通道,心里叫苦不迭。  朔决爱睡觉,但不代表他一睡不起!两日前说是要去一个老友家喝酒,对她叮嘱一句‘莫要胡闹’便潇洒离去,估摸着这个时辰还没喝尽兴,更不可能回来了。  “哎呀!你这鬼魂站在这里发什么愣啊?你不想喝孟婆汤站旁边,让别的鬼魂喝!”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接着一个山羊蹄子伸了过来,直接将发愣的白衣上神拉到了旁边,同时端起长板上的碗,一个一个发下去。  “都赶快喝,喝了好上路,只有你们上了路,我们才能收工啊!做鬼容易,做鬼差不易,大家体谅一下!”  这个人面羊角,人身羊四肢的玩意,就是每日在黄泉路上来回走上六个时辰的伐柯,此时鬼门关关闭,他便照例来望乡台搭把手,将长板上的汤发完,看到微弗悬在半空,不由得哈哈一笑。  “你又惹了什么祸,连婆婆都罚你?”  “即便我惹了祸,朔决帝君罚的可都是你啊!”  微弗这么一句,顿时让伐柯那张白的像摸了石灰粉的脸,隐隐透出黑气来。  “谁知道你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面冒出来的,搅得地府不能安宁!一定是帝君没见过女娃儿,所以才偏袒你,让你为非作歹!”  “是啊!你是从犯,负责背黑锅啊!”  显然,对于伐柯跑过来,微弗是相当的高兴,对于有个斗嘴的小伙伴,她觉得地府也不像人们说的阴森可怕。  至于背黑锅的事情,还要从她刚醒来,只能视物听闻说起。因为看朔决睡觉太无聊,她便飘出了帝君的大殿,一路飘到黄泉路上,正好看到红艳如血的花海,便欢喜地在上面左摇右晃,飞来荡去。正好鬼门关打开,打着哈欠的人面羊兽来开工引路,没想到就看到她独自和死气沉沉的花玩得带劲。趁着因鬼门关关闭而在外躲避的游魂还没有赶过来,他便摘了花逗她玩,两个玩得忘乎所以,便到了黄泉路与鬼门关的交界处。她看到守在门外,不能转世投胎的恶魂对着地府之花露出贪婪的凶光,便用云气做出一个‘指’的身形。伐柯也是不懂事,便将手上的花扔了过去,恶魂扑而食之,紧接着不懂事少年又摘了满怀的花,都扔到了外面。等帝君听见尖厉的叫声赶来的时候,已经有两个恶魂变成了魔妖,并且逃之夭夭。  这才知道,恶魂终年守候在鬼门关外,就是为了得到黄泉路上的彼岸花,快速变成恶魔,好去魔界继续修炼!朔决震怒,罚伐柯在刀山火海上站了一日一夜,从此后,白花花的山羊脚,变成了黑乎乎的烤羊蹄。对于微弗的惩罚,朔决则是睡了两百年,理都没有理她。而这仅仅是个开始,往后的两万年,伐柯身上的黑锅,足足压的他腿打颤。可即便如此,一点都没有影响他和微弗的友谊,更没有影响他背黑锅的屡创新高!  “咦?你怎么还在这里磨蹭?到底要不要投胎转世!婆婆的汤铺子要打烊了,你要是不急就在这里坐等,明日也有的喝,千万别自己去捞忘川河里的水,手都给你化没了!”  伐柯收完最后一个碗,看到白衣男子还站在旁边,不耐烦地扒拉一下,处于善意又提醒一下。男子还是举头看着微弗,被推的脚下一个趔趄,这才让伐柯看到他的脸,这只没有得道的山羊精明显吃惊不小。  “不对!你是从哪冒出来的?我今天引路怎么没见你?”  伐柯用他的蹄子挠了挠头顶的羊角,围着男子转了一圈,见他不予理睬的样子,顿时伤到他一只羊的自尊,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你要不是哑巴就吱一声!微弗不会说话的时候还知道用手划呢!”  微弗想点头,发现还不能动,便轻声提醒孟婆。  “婆婆放我下来吧,鬼门关都关了,这人跑不掉的!”  佝偻的老妪叹了口气,只是对空中勾勾手指,微弗便飘在她身后,沿着忘川河向虚无的黑暗中走去,而一直视伐柯为无物的男子却突然动手了。  “我要带走她!”  “你没有资格!”  苍老的声音,冷厉的气势,孟婆凶起来的时候,比鬼差可怕多了,微弗想着朔决帝君见到孟婆都客客气气的,这个年纪轻轻的上神,不至于敢砸场子,可是她的身形却陡然停住,然后向反方向飘去,最后停在白衣男子的身侧。  一道淡绿色的光从他食指窜出,穿过围绕她的透明胶质,白蒙蒙的云气终于可以活动了,好似做了一个伸懒腰的动作,在男子的眼里,只不过是一棵枯草,抖了抖它的小分枝。
  “凌御上神,你不该来这里!更不该来扰她!”  孟婆的声音带着怒意,音起,震出一阵强风,卷着地府万年沉积的沙土就扑了过来,微弗吓得要飞起来的时候,一束淡绿的光芒从男子手掌飞出,轻描淡写般揉碎孟婆的出击。  “我找了两万年……只为再见到你……你在这里……我不来……又能去何处寻找?”  带着鼻音的话,是说给她一个人听的,似羞赧的呢喃,却是痛苦的痴语。微弗并未见到男子动口,却分明听到他的声音在耳畔绕过,不免惊奇地看着他。  “你找我做什么?我们真的不熟!”  “找你……只想找到你……知道你还在……还能再相见……”  “你要多练练说话,这样断断续续的,容易让人以为你口齿不清,可惜长得这么好看,原来说话有点结巴!”  微弗甚是惋惜地叹了口气,在她看来,长得俊美的男子,还应该像苍悠那样,无事不开口,开口就一句,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神秘感。  “我……”  “伐柯去找九幽大帝们过来,绝不能让他带走微弗!”  孟婆似是极度讨厌这个男子,完全没有听他说话的心情,吩咐了发怔的伐柯,自己便解下头上的布巾,布巾在枯老的手下鲜艳起来,竟像一张大网,飞到半空,然后急转而下,要将男子和微弗罩住。  “她都这样了,上神若是有愧,当死也不相往来!”  谁蠕动了嘴唇,好似千言万语要讲,最后只化成指尖一点绿光,划向扑来的大网,一声撕裂布帛响起,孟婆的头巾便落在地上,失了颜色。  “你们谁也拦不住我的,我不想出手伤人!”  孟婆枯老的手挥过,脚下的尘土再一次卷起,像是龙卷风一般,只是还未动,一缕浮光切入,然后形成一层淡绿的水幕,将佝偻的老妪隔开。  “别怕!我再也不会伤你!”  微弗对男子的修为叹为观止,每一次出手,好像就是动动手指头那么简单,却让别人毫无还手之力。听他这么一说,还是有些发愣,而这个时候,冷冷的一个声音响起,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回荡。  “我能不能拦住你?”  微弗向上飘去,在黑暗里寻找这个熟悉的声音,清浅的笑声从云气里溢了出来。  “你有四千九百三十八年没来看我了!”  微弗这句话,就像是沉入忘川河的戾魂,再也浮不上来,连个扑腾的姿势都没有。苍悠还是他一贯的冷冰冰,完全没有回应,却是从虚无的黑暗里飞了过来,墨发拂动,环佩轻响,蓝色的衣衫无风自动,稳稳地站在半空,眼神从悬浮的微弗身上飘过,冷冷地看向站在尘土上,脸色苍白的男子。  “上极碧落,下穷黄泉,我才有资格带她离开,任何人都碰她不得!”  一种威压覆盖下来,沉积万年的尘土都被弹出十丈开外,露出地下万万年玄黑的岩石。上神原来是这般的厉害,可惜宵行曾在河岸上跺过脚,只是激起簸箕范围的尘土,简直不能比。微弗还在比较上神和上仙的差距,就见自己又被控制,落在男子身畔,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穿过她的身体轻轻抚摸她。  “可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于她,你是最陌生的人,还是回你的归墟去吧,我并不高兴你的出现!”  一直听朔决说苍悠好脾气,微弗也在此时才相信,又被幽冥帝君骗了!冷冷的声音只是陈述,但是突然卷向她的绸带,让人反应不及。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层水幕突然挡在面前,就像从脚下冒出来的一般。  “所以岛主一直将她放在九幽之下,难怪两万年……两万年都找不到!若不是朔决酒后失言,我竟不知道她真的还在……”  “一缕残魂,你还不能放过?”  苍悠不带情绪的一句话,分明让男子又是一怔,然而苍白的脸上,突然显出一种坚定的表情,似是决然的不惜一切。  “哼!”  苍悠冷哼一声,强大的气息瞬间散发,原本被荡开一点的尘土,像水波一样荡向黑暗里,只留下玄黑的岩石和空寥寥的无边虚无。  果然像伐柯说的,上神动手之前都要礼貌地打一声招呼,就像朔决在罚他之前,都会和蔼地说一句‘你皮痒了,我给你挠挠!’。苍悠这生硬的一声‘哼’,几乎就在说‘你准备一下,我要动手打你了!’。  白蒙蒙的身形动了动,还没飘起来就被一层水幕环绕,慢慢地浮在白衣身后。  一眼万年柔情,他薄唇轻启:  “跟着我就行了!”  是不是谁和自己说过这话,微弗有些晃神,这两万年来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记得,可偏偏这句听来普通的话,她想不起在谁的口里听过。再说她浅薄的身体,动起来最迅捷了,还不曾跟在谁的后面畏畏缩缩。  这么一想,她便得出结论,长得俊有什么用?是上神有什么用?脑子不好用啊!  白衣男子也凌空而立,墨发拂扬,腰间环佩轻击,和朔决打瞌睡的时候,以手叩响酒盅一样好听,白蒙蒙的身形化出一个手指似的云气,像是要在水幕上叩击,却被弹了回来,散进身形之中。  微弗在结界里自娱自乐,对峙的两人却都在散发强大的威压,原本看戏的鬼差,全部退到虚无的黑暗之中。伐柯带着几位九幽大帝凌空飞来,也堪堪停在通道入口,摇摇头不再上前。  突然一声炸响,裂石飞起,直扑过来,微弗吓得抖了抖,可是白衣男子却是一挥衣袖,硕大的玄黑石块,就落回地面,只是砸出深深的大坑,地府摇晃几下,从黑暗的上方,落下一阵碎石之雨。  “上古神子,果然不容小觑!”  “蓬莱三岛之一的瀛洲岛主,也不遑多让!”  两个剑拔橹张的上神,好好的架不打,突然互相夸奖对方,就在观看的众死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苍悠身上光芒大盛,铺天盖地般蔓延在地府,竟是照亮大片虚无,微弗第一次看到,那黑暗的尽头,居然是雕刻着山水仓木的壁画。  一支泛着蓝色光芒的长剑凭空悬浮在苍悠面前,发出海水撞击礁石的声响,突然带着破竹之势,向白衣男子飞了过去。  一层水幕又一次平地而起,被长剑穿破,在这间隙,白衣男子已从袖中拿出一把折扇,向长剑掷去。一声巨响回荡,地府再次落下碎石之雨,地上也开出根须般的裂纹,继而飞沙走砾,漫天尘沙。  浅绿色的光芒也亮了起来,与蓝光在久暗的幽冥之境横冲直撞,所到之处,无一不是石破地摇。未打开的折扇与带着呼啸的长剑,相接时巨响轰鸣,连万万年沉寂无波的忘川河,也振起波光,有恶灵的爪牙伸了出来,一波荡平,又被吞没在黄泉水下。  “二位上神请停手,九幽之地狭隘,还望二位上神手下留情!”  朔决手下的十位幽冥大帝,终于意识到老巢面临的危险,纷纷向半空中还在交手的两人俯拜下来。  “他们的意思是叫你们出去打,现在听懂了吧!”  看着在两人手下飘摇的地府,微弗也着实担忧了,生活了两万年的地方,再好再坏都是家,最见不得外人来放肆,苍悠也不行!  绿光与蓝光中,两人手掌相击,各退数十丈,在地动石落中,长剑匿迹,折扇入袖。  “你也拦不住我!”  “但你还是不能带走她!”  敢情打一架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微弗想插嘴,两人打着玩,也不能把地府当练功房,她一定要和朔决告状!  白衣男子回身,飞到完好的水幕前,手指轻触,她便飘在他躺着淡淡绿光的指尖。  “三万年前是我收了最后一缕残魂,寄附在这株夙芷仙草上,用灵力护住仙草不腐,如若离了我,仙草将化成灰烬,三万年前的场景,你莫不是想再看一次?”  苍悠说话不紧不慢的,但是清晰明辨,此话一出,白衣男子的手指微颤,微弗差点就跌了下去,但见他突然撤了禁制,她没有半分犹豫,就向苍悠飘去。  “苍悠你是在说我吗?我前世是不是也爱惹祸,所以你把我丢给朔决?”  苍悠显然习惯于微弗见缝插针,永远不当哑巴的作风,不理她,还是望着站在半空,神情悲怆的男子。  “朔决除了说话不好听,但对我一向很好,你们别毁了他的洞府,不然我就给你们惹祸,惹数不完的祸!”  “曾经她是怎样的高傲,你应该还没有忘记,如今她是这般光景,你还不能放过她吗?”  好吧!她长不出真实的身形,别人就都当她是透明,微弗看到跟在几位大帝身后的伐柯,愉快地飘了过去,幸好还有一只羊不会把她当空气。  “这次有九幽大帝们作证,地府坏成这样,完全是因你而起,我可不用受罚了!”  伐柯得意地抖着他的羊腿,指着惨不忍睹的战后现场,压低的声音里,抑不住的幸灾乐祸。  “你这模样看不出来美丑,怎么就能招惹两位上神?虽然他们年纪是大了点,但都尚未婚配,或者婚配未遂,你还是可以考虑挑选一个,他们修为那么高,别说给你弄个真身,就是让你成为上仙,那也是手到擒来的事!”  白蒙蒙的身形抖了抖,似是打了一个激灵,微弗看着已然停手实则还在对峙的两人,内心一阵纠结。  早在刚会说话那会儿,伐柯就骑在奈何桥的栏杆上,给她详细地数了数尚且在上界凡尘蹦跶的几个上神。上古时代的诸神好战,最后七零八落的,随着万万年的时光一同消失了。洪荒之后,也就凑了九位上神而已,其中就有大打出手的两位。
  微弗总结一下,两个都和六畜之道,有着不解之缘啊!  苍悠原本是只深海老乌龟,据说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活了多少岁,修炼出人形后便居在海上瀛洲,不温不火地自己悟道。偶尔的机会,在海上降服一只遗留的上古神兽水麒麟后,才感知到该历天雷劫了,于是昊古台上走一遭,就稳稳当当地晋升了上神。当时仙帝正因小宛上神不给面子,独占蓬莱而郁结,便睁一眼闭一只眼,让苍悠自个儿也占岛为主了。可能是这层关系,苍悠成为最给仙帝面子的上神,据不可靠传说,仙帝曾将最心爱的女子让给苍悠,至于是谁,无人得知,但苍悠后来还是独身,就这让人相信,不可靠传言,果然不可信!  这个叫凌御的上神,名气极大,按照辈分,仙帝也要唤他一声‘堂叔’,算起来应该是洪荒之后最老的上神,偏偏他又极为年轻。他的父亲和父神是亲兄弟,诸神之乱的后期,他刚刚被生下来,还没来得及孵化,诸神便都突然灭亡。这颗龙蛋便落在了归墟之境,直到十三万年前,才传出四海与八荒交接的归墟之境,有一只小龙孵化,五爪彩色,祥云托浮,可偏偏头顶无角。仙帝跑去一认,还是一只本源的苍龙,可小苍龙龙小脾气大,根本不理仙帝,飞到归墟的深渊去了。偏偏他身份高,苍穹碧落,还真没有敢管他的。此后四万多年里,没人见过他,只知道曾经一袭白衣翩翩的少年,独自站到昊古台上,引下四十九道天雷,全数扛下之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去。要不是三万年前一场仙魔大战,还没有人能猜出那个少年便是归墟的神之子。不过那场大战,少年一己之力重伤魔帝,杀死两个魔君,甚至冲到魔都。被结界所挡,化身苍龙直接在上面撞了一百多日,最后一声长啸,又消失在三界众仙眼里。  伐柯当时既是崇拜又是遗憾,用他的话说,这个上神实力最强悍,但又十足十的神经病,他没长的龙角就是脑子啊!  微弗在脑海里翻了个遍,苍悠那段不可靠的姻缘传说要是忽略的话,这两个俊美的男子,还真的身世清白,好像都可以考虑下手呢,白蒙蒙的身形不免有些荡漾了。  “竟有这等好事?怎么不早说呢!早知道就和苍悠提这一茬了,也不用飘来飘去飘了两万年!”  “伐柯休得胡言,上神岂是尔等遐思的?待我等告之帝君,定吊你七日刀山火海!”  士牧大帝回首,毫不留情地叱了伐柯一句,被吊烤过无数次的山羊精,还是吓得一哆嗦,对微弗翻了个白眼,闷头不再说话。  “不知怎的,那个上神长得好,但我竟不想与他亲近,可苍悠又总不来看我,看我也不同我多说话,若是跟了去,以后的日子不见得好过,真是难选!”  白蒙蒙的身形飘在通道口,那旋了两转的样子,显然是在左右为难,反复思量了。就在这个时候,白衣男子遥遥望来,一副悲伤的样子,慢慢落到地上。苍悠则是叹了一口气,直接向这里飞过来,手中蓝光扑闪而过,微弗便就飘在他身旁。  “苍悠你能不能给我弄个真身,总是被你们呼过来吹过去,我怕有朝一日真变成云雾,消散了就不能被你们玩了!”  苍悠还是不说话,但极为可贵地点点头,而后看了看满地狼藉的幽冥地府,慢吞吞地叹了口气。  “不知哪位大帝得空,到我府上一去?拿些宝物过来,给帝君重新装修一下府邸?”  “朔决最宝贝的是他的时命鼎,他说四海八荒的宝物都不换!你的宝物,他肯定看不上,指不定还觉得占地方,碍手碍脚的!”  微弗又插上嘴了,同时也得到九幽大帝的赞同。  “多谢上神好意,帝君未有聚宝敛财的喜好,洞府损坏,清扫一下便好!”  士牧大帝急忙摆摆手,一副视财宝为毒药的架势,苍悠也不多热情,挥一挥衣袖,将断石残砾收入袖中,便带着微弗向鬼门关飘去。  “若帝君回来,就说微弗我带走了!”  “微弗要记得回来看我!”  伐柯一声歇斯底里的呐喊,微弗才反应过来,苍悠是要带她离开这里了!重见天日可是喜庆的事情,伐柯嚎起来简直是嗓子坏了的公羊,惨兮兮的,她的身形晃了晃,发出悦耳的笑声。  “只怕这一次,你又要背黑锅咯!”  “不是啊!你要有了真身,记得送回来给我们看看!再丑都没关系,地府是最讲旧情的地方,绝对不会因为样貌而嫌弃你的!”  苍悠一挥衣袖,才关上没多久的鬼门关哗啦一下就开了,微弗在飘进万丈光芒的那一瞬,看到站在忘川河畔,茕茕孑立的白衣,独独望着自己,看不到他的瞳眸,却感到万千凄伤,正从他身上涌出。  好像在哪里,也见过他悲怆而绝望的样子,也是隔的这般远,又这般近,可就是推不开,又碰不到。  想必是梦里吧!可是两万年,她从不曾闭过一回眼睛。
  “原来九幽之上是这个样子,这一定是伐柯说过的苍穹,一点点污浊都没有,苍悠,你飞高点,我想去摸摸它!”  苍悠坐在云上,看着白蒙蒙的云气飘来窜去,一时也停不住的样子,一直绷紧的脸终于舒展,含笑叹了口气,听任微弗的话,驾云直上。  “哎呀!停停停!下面碧绿的是什么东西?和婆婆的小葱一样,我想去看看,苍悠带我下去!”  “苍悠飞快点,那只雀子超过我们了,快追上它!”  “苍悠你看下面那河上也有摆渡人,怎么木筏上还有椅子,我们去看看啊!”  “苍悠……”  于是,从幽冥地府到海外的瀛洲岛,可见一朵祥云上窜下跳,左摇右晃,时而激进,时而打旋,那上面的少女笑声不曾间断,却只能看到一袭蓝衫男子。  正巧喜欢串门到各路仙家讨茶喝的濡度仙君路过,吓得眼珠都要蹦出来了,而后驾云跟在后面追了一会,才如大梦初醒般,回了天上宫阙,嘴里还犯着嘀咕:  “蓬莱三岛的苍悠岛主终于开窍了,也不知道哪家的仙娥这般幸运,能得了他的青睐。可惜修为有别,还真想追上去看个究竟!”  于是,不出三日,仙界各宫神仙都知道一直低调的苍悠上神,居然也正儿八经地谈起恋爱了,有对苍悠暗恋几万年的女仙君不信,跑去瀛洲一看,苦悲悲地回了仙宫,然后找仙帝诉苦。天宫地界,四海八荒,脸长的好的男神仙就这么几个,这个不近女色,那个心有所属,让女仙们怎么活,天宫已经男女极度不平衡了,还总有花花草草修道成仙,清一色都是姿容姣好的女仙,而老神仙们却很少收到男弟子,仙侣问题必须从年长者开始解决。  仙帝也只能安慰女仙君,天宫里稍年长的男仙君,大多数也是没有解决仙侣问题的。这就彻底把委屈的女仙君激怒了。那些老家伙们真身已经白发苍苍,胡子花白,偏偏都喜欢变幻成青年模样,骗骗才飞升小仙娥就算了,她这样的大龄剩仙,绝对不肯将就!  于是落下凡尘,化身人间女子,物色俊俏少年去了。既然有人开了头,那在天阙因单身问题苦闷了几万年的女仙们,也纷纷下了界来,一时间,曾经仙娥环绕,美不胜收的天上宫阙,也变得只有公仙鹤散步了。跳舞是为了求偶,散步却为了打发寂寞,连母仙鹤都下凡勾搭男子去了,可见仙侣配对真成了当务之急。  至于那位女仙君伤心如斯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看到了什么,而是她什么都没有看到!茫茫的东海之上,有三座广阔的岛屿,除了方丈岛是散仙所居外,蓬莱和瀛洲分别是两位上神的仙府。瀛洲最靠近八荒之岸,向西南方向便是归墟,向北是北溟之极,方丈岛在瀛洲之东,来来往往的散仙们,往常经过上空的时候,只能看到迷蒙的水气,偶尔才能看到几抹彩云流霞。这几日,突见迷蒙散去,上百种花朵竞放,成万只鸟雀翩飞,还能听到千尺之下的树林里,不时传来悦耳的女子笑声。  所谓眼见为实,才略有耳闻就禁受不住,神仙的心也是够脆弱的!散仙们借故反复路过,但遗憾的是从未见到笑声出自哪个女仙。  微弗对于天上这场声势浩大的女仙争取婚恋的运动毫不知情,自出了幽冥地府,就感受到能视物的好处了,连云雀掉下的鸟屎,她都要凑上去看一眼,就别说仙府里的花草树木,楼阁廊榭了。  “我数过了,我们到仙府已经四日,所有的能见的东西我就照过面了,什么时候带我去九州大地上看看?我还想看看九重天上的仙宫!”  伐柯对她描述过仙家洞府的琳琅精致,像苍悠的仙府,应该归属于淳朴的原始风格,就是在岛上劈出一块地,造上几间漂亮的房子,其他毫无亮点,连路都不修一条。  苍悠正在向一个青铜小鼎里面放草药,见白蒙蒙的云气飘进来,围着青鼎转悠,抬头看了看天色。  “等我找到给你塑出肉身的办法,就带你去四海游荡!”苍悠温和一笑,显出有些泛黑的卧蚕,又向鼎中扔了一把草药,顺便补个火。  “秣屏上仙会塑真身,当年南极夫人自毁形骸,秣屏便向蓬莱讨得仙莲,为她塑了肉身。此后也为几位仙君塑过,你莫要担心,若是他也没有办法,我便去找东启帝君!”  “原来你并没有办法为我弄个真身啊!”  怎么听都能听出微弗失望的语气,苍悠不知她心中思量,还以为是为身形苦恼,温和地安慰她。  “我虽只会炼一些丹药,清毒消肿,静心益脾,可我认得诸多仙君,他们不会不给我几分薄面,你尽管放心!”  白蒙蒙的云气似是耷拢了脑袋,从半空中降下一尺。  “早知道我也可以和那个男子走,不知道他的仙府是不是在天上?是不是要好看一些?”  苍悠的脸迅速变黑,将手里的草药全数扔进去,而后脸更黑了。  “又毁了一批丹药!”  说罢一挥衣袖,鼎中的火瞬间熄灭,蓝衫身影即将消失在回廊处,还传来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死过一回都不能开窍,我看你脑子就算开瓢都没有用,那只苍龙就这么忘不掉?”  “苍悠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死者,伐柯说过死者为大,你总是批评我的毛病不好!”  微弗说得理直气壮,这是她一贯的原则:你有不和我说话的权利,但不能说我坏话,尤其是当面说坏话!正要和这只不知道活了多少万年的老龟讲讲道理,却发现影子都没了。  “苍悠去哪里了?刚才我跟着他从屋里出来,眼睛都还没眨,就找不到了!”  微弗明明是看到苍悠在长廊转了个弯,刚飘过来就看不到半片蓝衫,于是飘到刚刚从外面回来,挎着竹篮的锦婳面前,一出声吓得她打了激灵,显然这个瀛洲仙岛上的女仙君,走路一点不留神。  “你问我,我问谁去?自己不会去找?”  “还是伐柯说的对,不上不下的女子,脾气都不会好,还是少惹为妙!”  在锦婳拿起竹篮里的几枝梨花,要来赶她的时候,白蒙蒙的云气打了个旋,瞬间向上空飞去。  “别以为上神把你捡回来就不得了了,最多就是看你一个孤魂残魄太可怜,顺手救你玩玩,正好上神早就想在医术方向有所突破了!”  地府不仅仅昏暗干燥,还无风无雨,可海上就不一样了,即便是仙家洞府,一个大浪花拍上来,还是能让整个岛上的草木朝一个方向,吹出统一的造型。微弗就是被一阵海风,吹出老远,但锦婳那嘲弄的话,她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看来我是想家了,这里还没有地府有人情味,真是想伐柯和婆婆了,也不知道朔决有没有回家,会不会来找我?”  在空中胡乱飘了一会,还是没有看到苍悠半点影子,倒是在一座山脚,看到一个白衣黑襟的身影。  “微弗怎么来了?今日不是要和上神出海吗?”  “呵呵!你比锦婳聪明太多了,刚才我就把锦婳吓一跳呢,她都修成仙君了,居然还探识不到我的靠近!”  “那是因为我在湖水里看到你的倒影了!能掉下来的白云,可不就只有你!”  锦屏侧过头看她一眼,好笑地指了指身旁的空石头。“来!站到这里来,别动也别说话,我钓一只无须的锦鲤给你玩!”  这个眉目清秀,身形消瘦,手臂和双腿修长的女子,一手托腮,一手拿着鱼竿,正坐在石头上。面前是瀛洲岛上唯一的内湖,浅红的湖水,泛着彩色的粼光,微弗依言飘了过去,巴巴地望着渔线。  那日苍悠驾云,一日一夜后,踏着晨露带她回到了仙府,当时恭迎在岛上的,只有锦婳和两个男弟子。伐柯教过她,碰到仙人,不管认不认识都要打个招呼,以示地府的礼貌和教养。微弗便直接飘了过来,做了一番自我介绍,没想到才搬出幽冥地府,那一袭黑衣红唇的女子,就不耐烦了,直接向跟上来苍悠福身行礼,打断了她的话。  苍悠淡淡地摆摆手,然后也没有为微弗做正式的介绍,只说府中的潇湘阁楼就是她的住处了,除了离岛,其他任何行动可以不受干扰。  微弗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客人来看,缠着苍悠几日就玩遍仙岛,顺道也明白一件事:为什么说苍悠在瀛洲为主用的是霸占一词!这方圆上万里的庞大仙岛,根本就没几个仙人!阿池和阿泗两个弟子,为人还算和善,平日都在林中修炼。锦婳原本是岛上千千万万云雀中,一只乌漆麻黑的乌鸦,吸收仙岛的灵气后,修为小有所成,却在经受十六道天雷成为仙君的时候失败,魂飞魄散之际,被苍悠所救。锦屏是海上一只白鸥,以前是栖在方丈岛上的,整日听散仙们的说道,居然也修成了仙君,化成人身后,被一个散仙看上,奈何襄王有意,神女无情。遭到拒绝的散仙在众仙女面前放不下面子,于是痛下杀手,一掌拍飞了心上人。白鸥身形俱损,三魂六魄飘到了瀛洲,苍悠又顺手救下,寄生到一只失足落水淹死的白猫身上。
  “哎!这里的鱼越来越聪明了,我已经一万三千年没有钓到过了,连鱼苗都没捞到!”  锦屏又坐了两个时辰,那冰晶透明的细线纹丝未动,有些气馁地站起来,收回她的渔具。  “前几日才在归墟之境寻到结界的破口,钻进去找到了一只双首天蚕,好说歹说才求来这一截蚕丝,没想到还是骗不过湖里的锦鲤!”  “那不用钓了,我不喜欢玩鱼,再说我也没玩过!”终于可以活动了,白蒙蒙的云气瞬时就飘到湖上,在浅红色的微波上,好一阵旋转。  “我更喜欢玩这个湖水,这种颜色真真好看,我要是能变个色就好了!”  潜意识里,微弗觉得这抹浅红,还可以再深一点,脑中有一抹奇妙的光景滑过,十里桃林妃红,仙鹤足下也缭绕妃红烟云。仿佛这么一想,湖水真的变深了一样,白蒙蒙的身形晃了晃,她想死人也是会出现幻觉的。  锦屏收拾妥当,凌空飞到她身边,灵动的眼睛里写满不赞同。“我倒是觉得这素净的白色好过五彩十光,我生来就是一身白色羽毛,连凤翎都不曾羡慕过,凡是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定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微弗向白衣黑襟的女子靠近,突然极为惋惜地叹了口气,锦屏倒是个让人喜欢的姑娘,可也是个白内障,好可惜!  “我们回去吧!这几日不来了,先麻痹麻痹它们,过些日子我再去归墟之境偷……咳咳……讨一截更长的蚕丝,就不信还钓不到!”  锦屏的脸上全是跃跃欲试,也不知道这种事她干了多少回,但凡仙家的结界,想找个疏忽的破口,光踩点也要百八十年吧!  锦屏驾云带着微弗向仙府飞去,原本两人有说有笑,她却突然散了云,向府外一棵榕树的树冠飞去。这一连串的动作让微弗反应不及,待打了几个旋才分辨方向,轻飘飘地落在树冠之上。  “嘘!凌御上神怕是来算账的,就知道那只老桑树牙齿不把风,告状贼快!”  微弗其实想问她把人家双首天蚕怎么了,见她鬼鬼祟祟的样子,只好咽了下去,循着她贼灵的目光,向仙府看去,不由得也是一愣。  正是几日前,在九幽之下和苍悠大打出手的凌御上神!只是此刻被拦在仙府的竹篱笆之外。  “这位仙友,师尊多年不见来客,还是请回吧!”  阿池做了一揖,客气地撵人,但白衣男子却未动分毫。  “我要见的是……是一个……姑娘!”  微弗想了想,低声问了锦屏一句:“我算不算是姑娘?这声音信不得,本就不是我的,我怀疑我这么粗犷的性格,前世很有可能是个俊俏的少年啊!”  “放心!你一定是个姑娘,你可见过尊上阿池阿泗像你这么多话的?”  微弗想拿出伐柯来反驳,却见锦屏突然转过头来,一脸的恍然大悟的表情。“凌御上神是来寻你的?你也偷了他的东西?”  见白蒙蒙的云气动了动,锦屏便坐实了自己的想法,将树冠上的枝叶扒拉到两人身前。  “没关系,死不承认就行了!这是苍悠上神的地盘,他们不敢乱来,当年从月老那里借了点红线,他到岛上转了两天,尊上不理他,还不是挥挥衣袖就走了!”  敢情这是一个惯犯,是一个口气颇大的惯犯,还是一个背后有靠山的惯犯!微弗看了看她眼睛一团白色云雾,不得不提醒一个事实。  “别说偷了,就是摸一下我都摸不着啊!”  闻言,锦屏眨巴两下眼睛,又是恍然大悟的样子,将面前的树枝放开。此时的阿池明显是思忖了一会,反身对仙府里一处高阁看了一眼。  “师尊刚刚外出,不知几时才回,仙友不若明日再来?”  “不用!我找到她了!”  说罢,就转头看向这里,锦屏又眨巴两下眼睛,顺着树杆悄悄滑了下去,而微弗还在发愣,就见一束浅绿的光线闪过,自己又被强制性地拉了下来。  “她是师尊的贵客,还望仙友住手!”  阿池话音未落,一把长剑已经从背后飞出来,只是剑还未出鞘,整个人就不能再动分毫,属于上神的威压在无形中散发,连躲在树上的锦屏,都不敢喘一下气,更别说被凌御的灵力桎梏的阿池了。  “正好我想游历四海,听说你的仙府在归墟之境,离这里也不远,不若带我去串个门?”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跑也跑不掉,学锦屏那一招,先麻痹对方!  “好!”  凌御虽然生的好看,可是脸上的表情,比地府面无表情的魂魄也精彩不到哪里去,微弗只在说了这句话之后,见他微微弯了嘴角,轻启薄唇,简简练练一个字,可是眼尾闪烁如露珠般剔透光华。  好生熟悉!  “哦!对了!我想从你讨一截天蚕丝,听说你家的蚕丝最好,等我见了苍悠,找他要两件宝物还你的人情!”  “好!”  嘴角的笑容展开,竟让整张无波的脸,瞬间生动起来,那如出鞘露锋的剑眉,像辰星坠海的瞳眸,似直入苍穹的鼻峰,同鬼斧镂刻的下颌,让微弗又是一阵熟悉之感,却也有些排斥,连云气都收拢些许。  “我还要带一个人,替我拿蚕丝!”  不知从何而来的排斥,微弗想着定是因为自己没有和陌生男子单独相处过,有些尴尬罢了,带个人岂不是正好?  “好!”  凌御的脸上几乎能发出光来,对微弗轻轻应了一声,左手却向旁边弹出一束光芒。  “哎哟!”  一个女子的惊呼响起,接着一道白色身影飞了过来,落在微弗旁边,一边陪着笑一边摘着身上的树叶。  “咦?你怎知道我要带她?”  白蒙蒙的云气动了动,好似不解地挠头一般,微弗的想法很简单,阿池去报信,苍悠不时就会来救自己,至于蚕丝,也就是顺道讨给锦屏玩玩。天大地大,哪里她都敢去,对一个死人来说,不存在‘生命危险’这个假设。  凌御但笑不语,一挥袖袍,脚下便生蒙蒙的云气,托起众人就飞上半空。阿池果然被撤了禁制,此时吹了一声口哨,从林中招来一只绿羽红冠的大鸟。大鸟才扑腾两下翅膀,就一头坠在地上,再也没有动弹。  微弗看着修长手指上,悄然收敛的点点浅光,不得不好心提醒阿池。  “年轻人做事不要急躁,等我们走远了再报信!”  锦屏噗哧一下就笑了起来,站在云上,对着渐渐远去的仙府,一副惋惜的样子。  “这么笨是怎么修成上仙的?我至今都没有弄明白!这也是我懒得和他们打交道的原因,真是笨到影响我对修仙的期望!”  凌御好似很高兴,一张脸虽然不像刚才笑开了花,但总是散发淡淡的光,尤其是看着微弗的眼眸,琉璃而专注。  寥寥云烟过处,寂寂清致回眸,微弗又有些恍惚,不由得飘到他面前,云气碰上俊挺的鼻峰。  “我好似在哪里见过你?”  含着迷糊与困惑,清脆的女声,让凌御蓦然一怔,收缩的瞳仁里,一棵干枯的仙草,正紧紧贴在鼻息,就算曾经情开初慕,也未曾如此紧密。  “哪里……”  像是过了百年,又只在须臾,紧绷的喉结动了动,也只是吐出两个字,和不明缘由的颤音。微弗只能看到他深邃的眼眸,却看不到袖袍中,紧握的双拳上,青筋凸起。  “不知道!你认识我,那我生前就应该见过你,难怪总是感觉怪怪的。”  熟悉又陌生!  锦屏早就站在一旁,且看仙姿卓然的上神,与一团缈缈云雾谈话,就忍不住觉得怪异。  “什么生前死后的,前世姻缘来生纠葛,月老的格子里,这样的簿子可多了!我看过一些,稍微给点意见,你们既然再见面,那就是纠葛了,司命上仙都不一定能写好你们的命,不如就干脆一点,现在重新认识一次!”  “那不行!我记忆可好了,两万年里发生的事都记着在,短短五日,我可忘不了他,怎么重新认识?”  白蒙蒙的云气还俯在凌御的鼻尖,但见他缓缓伸出手去,似是要亲昵地抚上面前红颜的脸颊,却是穿了云气,空有丝丝凉意,还有心头压抑的痛楚。  竟不知一眼三万年,再相见,穿过你的身体,再也抚摸不到任何温度。  “纤云弄巧,御扇寰宸!归墟凌御这厢有礼,敢问……”  微弗还一愣一愣的,明显对于这正经的搭讪反应不过来,可一边的锦屏却忍不住了,噗哧一下笑出来,打断了凌御的话,当收到两束冷冰冰的警告和威压后,吐了吐舌头,向边际站了站。  “凡间多有书生爱慕富家小姐,便是这般拱手作揖,只是上神做来,实在太过违合!”  哗啦一层水幕将锦屏弹了下去,一声尖叫之后,她又踩着一朵云彩飞了上来,用一根白色羽毛在身边做着防御,却见凌御只看向她的身后,待回头一看,瞬间就冲了过去。  “尊上救命!”
  这厮着实太过会演,太陶醉于自娱自乐,别说被凌御弹下去,就是打下去,也不见得有危险,下面可是茫茫海域。  “哎!苍悠来的太快,只怕是看不到归墟仙境了!”  微弗向脸色不善的苍悠飘去,却忘了水幕结界,撞在上面还特意哎哟一声,然后白蒙蒙的云气抖了抖。在琉璃的瞳眸里,却是一棵干瘪瘪的仙草,用它快朽成灰的枝叶,轻轻地戳在水幕之上,对他望过来的样子,好不可怜!  一声叹息,是谁蓦然靠近,指尖光芒萦绕,将她悬在身后。  “那日岛主骗了我!她是寄魂于仙草,灌输灵力保仙草不朽不腐,也只需几千年灌输一次,并且不忌灵力来历。她与我本是同源,我的灵力比上神更好,不是吗?”  苍悠手执长剑,停在十步远的地方,外袍的襟口已经落到肩膀,显然是匆忙追过来的,此时听了凌御的话,反而不急不慢,甚至还风轻云淡地问了一句:  “所以呢?”  “所以她离了岛主并不会有事,我可以去找东启帝君,他总有办法可以重塑仙体!”  “那你的意思是?”  “可以留在我身边……”  嘭!  凌御话音还拖着尾音,一柄长剑已经撞上了水幕,带了千钧之力,凌御的结界瞬间裂开,水幕化成光芒,消失于无形。想不到习惯于慢吞吞的苍悠,也会有如此迅捷的时候,一招破了结界,轻喝一声,长剑直冲凌御的面门而去。  微弗只看见他双手合在面前,就挡住长剑划破一切的气势,分合之间将长剑弹了回去,却也自行被反弹了百丈。  “三万年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狂妄!”  苍悠又踏云而至,手中长剑发出铮鸣,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搏斗,凌御侧头对身后的微弗看了看,嘴角扬起的微笑,果然是不畏生不畏死一般。  “我跳支舞给你看,可别走心了!”  说罢,从袖中祭出折扇,悬在空中,慢慢打开。  云涌雾生,天地色变!  玄墨在扇面游龙飞凤般勾勒了四行大字:归墟之子,惊鸿如神。九天沉浮,踏破玄冥。  好大的口气,苍悠对他的评价一点都没有错,做为仙帝的小堂叔,也的确有狂妄的资本。微弗看着扇面,见苍悠也有些发怔。  “听闻和鸾骨扇一开,必见血光,当年仙魔一战,尚不及一睹风采,今日正好领教一番!”  难道以前都是保存实力,这下来真的?微弗明白了,上神们各自很少碰面,碰面也不能戳包,几万年遇到个肯动手的,得抓紧时间练练手。  苍悠双手合掌,一道蓝光覆在剑身,长剑发出一声长啸,震彻天地。紧接着有更浑厚的吼叫从下面传来,巨浪翻腾,海水从中间分开,一只浑身散发悠悠符光的神兽从海底走了出来,仰头再啸一声,径直飞到苍悠脚下。  锦屏原本是在苍悠身后的,此时巴巴地咽了咽口水,驾云向下急退千米。果然是神兽一出,飞禽散,走狗避,连胆子肥到专偷线头的女仙君,都不敢大声喘气了。  苍悠轻飘飘地落在神兽背上,而后又是一声划破苍穹的怒吼,震得漫天流云全部滚远了。  “我早该给你的教训,晚了三万年,你不必隐藏实力!”  苍悠还真是有德行的上神前辈,刚才出手没预示,现在打人之前先打个招呼,可惜凌御只是临空而立,只消一个眼神来回应。  水麒麟踏空就扑了过来,呼啸的长剑也瞬间化成剑阵,眼见着一场绞杀将至,凌御却用掌将微弗推之一旁,而后在剑阵覆下的时候,跳起了舞!  修长的手指时而轻触扇面,让它翻个面退却剑阵,时而弹在扇柄,上面似在水里游动的大字,挡下水麒麟的利爪,时而持扇旋转,击碎数不尽的剑影。  好像在哪里,也见过这样修宜的身影,在她面前舞出一只萧杀的霓光流裳。微弗感觉自己又出现了幻觉,满脑海都是白衣踏歌而舞,妃色漫漫,梨花簌簌。  “我来救你了!”  一个压低的声音打断微弗的出神,只见锦屏做贼般地飞了过来,用灵力牵住不能动弹的微弗,向瀛洲方向快速飞去。  水麒麟又一声吼叫,而后似有万首奔啸的阵势,微弗惊觉回首,便见苍悠已经收了剑阵,破空而来。  “苍悠你的架还没打完啊!打的这么精彩,你跑什么?”  那支舞惊天绝地,但只守未攻,微弗总觉得,凌御表面猖狂,实则有些顾忌。  “他追不上来的!”  语毕,长剑再次出鞘,瞬间又幻化成庞大的剑阵,正好挡在身后,上极穹顶,下至黄泉,蓝光在剑阵里闪烁。  水麒麟一口气息喷在锦屏聚集的云上,剑阵瞬间就落在了八千里外,似有某种感应,微弗还是回首,看向那已经看不见的白衣。  耳畔似有一声闷哼,有鲜血滴在纸上的声音,还有痛苦的呢喃:  “别走……别再走……”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苍悠也向后看了一眼,继而转回来,看了微弗一眼,似有不忍,骑着麒麟向瀛洲俯冲而去。锦屏也回头看了看,终是摇了摇头。  “凌御上神这次肯定追不上来了,他的和鸾骨扇打开了,不见血光不能收,苍悠上神毫发无伤,结果不想而知了!”  白蒙蒙的云气差点坠下云气,微弗想问,没有心会不会痛,没有眼睛会不会流泪,为何她突然,就难过起来?
  “锦屏搬过去和微弗一起住吧!”  虽然打了一架,可苍悠早晨的气显然没有消,回到仙府的时候,从袖袋里面翻出几株花草,转身就向炼丹的屋子走去了。  “你们倒是会惹事,让尊上时时留意!我劝你早点死了这颗心,你要不是一缕残魂,尊上还不一定救你,救你也不是图你报恩!”  锦婳还是提着她的竹篮,将采撷的鲜花,插到各种花瓶里面,此时看着苍悠丢下的两人,神情上颇为冰冷,但还是能够看出她的紧张。  “我们可不会以身相许,即便是有人想以身相许,尊上恐怕也不受吧?”锦屏变出一根白色的大羽毛,对着自己扇了起来,想着一路跑回来有点热,给微弗也扇了扇,直接把白蒙蒙的云气给扇到了门外。  “你这轻飘飘的,怎么就没被海风刮走?”  说罢,羽毛一勾,又把微弗勾了回来。“我还是去钓锦鲤吧!钓只漂亮的给你附生!”  “呵!你想吃湖里的锦鲤是想疯了,她若是附魂锦鲤,倒正好成全了你的馋舌!不管是白鸥还是白猫,都改不了天性!”  “那树上蠕动的大青虫,绿油油的汁可真是美味啊!”  锦屏回嘴也是极快,锦婳直接哼了一声,踏步就循着苍悠的方向走了,而锦屏则是收起羽毛,从储物的镯子里面翻了翻,一块鱼干赫然在握。  “谁说我非要吃锦鲤了,这深海里的飞鱼,晒干了味道一样不错!”  撕了一口扔进嘴巴,这才注意到身旁一动不动的云气,递过去一半又收了回来。  “当年我被那个心里扭曲的渣男拍碎,飘到瀛洲的时候,尊上直接用白猫给我做了肉身,你都来了好几日了,怎么还飘着?尊上难道找不到给你寄身的走兽了?逮一只雀子就行了啊!”  微弗看着锦屏嚼的愉快的样子,又看了看那块鱼干,突然很想知道吃是什么感觉。  “有了肉身是不是就可以像你这样吃东西?我见过无数的鬼魂喝婆婆的汤,伐柯说那汤很苦很涩,是世间最难喝的东西,可我突然也想尝尝,咸是什么滋味。”  “真是可怜!我是一只善良的白鸥,哦!白猫也行!在你面前,我就不吃东西了!”  鱼干凭空消失,锦屏向外看了看,坐到门槛上,对身后的微弗招了招手。  “我听你的语气,好像魂魄出窍不是这几天的事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我给你开导一下!我活了这么久,算是个知心姐姐吧!”  “只怕你做不成姐姐,反过来还要叫我一声奶奶!”  微弗飘在门槛上,白蒙蒙的身形像是曲腿而坐,对锦屏讲出了她不完整的身世。  “这么说你在幽冥地府飘了两万年?尊上每隔几千年才去看你?他把你寄附在夙芷仙草里面?因为凌御上神要带走你,所以尊上才把你带回来?”  锦屏在偷东西的时候脑袋灵光,在分析别人问题的时候,显然有些迟钝了,一连问出了几个问题,只见白蒙蒙的身形似是点头般动了动,便只抓住了一个想法。  “夙芷仙草早就不存于世了!就像上古的诸神,都寂灭了啊!尊上怎么可能还能找到?”  “啊?可我明明从苍悠眼里看到我的样子,干枯的草梗,上面分了两个叉,还挂着几个死叶子,分明就是草。”  死草也是草,微弗觉得比起寄附于锦鲤,做一株花或者草,看起来安全多了,至少不会被做成鱼干,被人衔在口里,在牙齿中咬合,真不知道白鸥和白猫,和鱼有多大的仇。  “啧!看来你在地府两万年,除了死人,什么也没见识过了!”锦屏看向微弗的眼神,蓦然带上了同情。  “幸好三万年前,司纤上神就飞灰湮灭了,不然你肯定被她打了牙祭!”  白蒙蒙的身形抖了抖,声音都抖了抖。  “上神也吃草?连山羊精伐柯都不吃了,难道苍悠救我是想养肥了再吃我?莫不是那个凌御也觉得我好吃?”  还那不如寄附到锦鲤身上了,好歹只有锦屏爱吃,躲一个仙君总比躲几个上神容易一些,微弗这么一想,发现自己小命堪忧。  “上神不吃草,除非吃了你能修为大进!但是上古至今,还没听说过夙芷仙草有这种效用,所以你也不用怕,那司纤上神吃不到你的!”  白蒙蒙的身形动了动,似是在抚胸一般,好一会才悠悠吐出一口气。  “我是一个死人,一个不怕死的死人,但是也怕被当成食物,尽管我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但这样死着我还挺满意的,各路大神放我一条死路吧!”  说来司纤上神,微弗是最耳熟能详的,因为那是伐柯的女神!每回聊到仙界,不管是讲小仙犯错被贬,还是上仙家里失火,他总是能绕到女神身上,然后将女神的容貌进行一番真实还原,实则丧心病狂的赞美,紧接着抒发他的爱慕倾慕之情,实则就是抠脚搓汉的幻想意淫。  许是微弗听的次数多了,对这个女上神就比较上心,也暗暗记下一些事情。虽然伐柯是个被烤了很多次的山羊精,但是在啃坏了辰良老君家的草坪之前,他也是在天宫当职的,尽管只是一个伺酒小仙。据说和女神打过一回照面,那仙姿玉容让人无法直视,于是他害羞地低下了头,哪知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这位神女来头可不小,母亲是掌管天上云霞,水上烟雾的云中女君,是继东启帝君,仙帝以及小宛上神之后,第四位历劫晋升的上神。也是神龙后裔,是东启帝君的弟子,仙帝的同门师妹,早年曾拒绝了仙帝的求婚,九万年前突然生出一枚龙蛋,直到八万年前才孵出一只小龙,取名司纤。于是,三界之内,神龙一脉有了五只,但是神女的生父,却成了不解之谜。甚至有胆大的好事仙人,还猜测神女是仙帝所出,毕竟女君不可能和东启帝君乱伦,也不可能和当时还是上仙的归墟神之子有纠葛。  但不管怎样,神女的地位之高贵,可想而知。又因为她性格豁达,做事干脆果决,虽是天之娇女,有些傲慢,但生性不缺天真烂漫,自然颇为人所喜爱。  三万年前,司纤上神被发现与魔界的蔚羽魔君勾结,导致天宫承天殿的镇宫之宝被窃,那宝物正是封印魔帝武器的钥匙,魔帝再世,仙魔大乱。彼时司纤上神还是个上仙,为谢罪,自请到昊古台上引天雷灌洗罪恶,虽证实她未与魔君勾结,却引来了渡劫天雷,四十九道后位列上神之阶,却耗尽灵力,魂飞魄散。  这怕是古今历来唯一一个历劫成功就紧接着猝然寂灭的上神了!  “夙芷仙草只长在黑水沼泽,每株只开花一朵,孕生一百年,成苗一百年,花开一百年,落籽一百年,枯萎一百年,你这棵存了两万年了,可见尊上渡了不少灵力啊!”  那她寄附了两万年的,是从哪里来的?白蒙蒙的身形飘起来,在屋檐下转了一圈。  “脸有相似,花有相同,指不定我就是一个冒牌货,更不值得上神们来吃我了!”  自醒来后,微弗见过无数的魂魄喝汤,却没见过鬼差吃饭,锦屏吃鱼干的画面,显然是深深地植入了她的心里,甚至产生一种恐惧,深怕那洁白的牙齿,哪一天在她身上来一口。  托腮坐在门槛上的女仙君,显然不知道自己在微弗的心里,已经被定义成了吃食狂魔,笑着嗔她。  “神仙食灵气玉露,你身上别说灵气了,就是活气都没有,我看着都没胃口!”  有这句话,微弗放心了,又飘了过来。  “司纤上神为什么吃草?”  “你问我?”锦屏见云气动了动,换了忧伤的语气。“其实我不好奇她为什么爱食仙草,我更想知道她食的仙草,到底是什么味!瀛洲岛上的花草我都尝了遍,连归墟之境的也尝过几株,有的青涩,有的略甘,有的微辣,还有的酸苦,没一个好吃的!哎?微弗你又飘哪里去了……”  微弗一听锦屏对夙芷仙草抱有尝一口的遗憾,一溜烟就腾空跑了,飘进苍悠炼丹的屋子,见锦婳正拿着扇子,看侯炉鼎里的真火。  “呀!”  还没来得及寻苍悠的身影,一阵劲风袭来,白蒙蒙的云气撞上炉鼎,微弗也惊叫了一声。云气四散后迅速凝结,继而浮在鼎上,坐在方凳上的黑衣女仙,脸色凝重,握住蒲扇的手指,骨节发白。  “长眼睛就是看路的,我的蒲扇可不看人的!”  锦婳相貌平平,身材平平,可就是这脾气顶杠杠的能凸不能凹,微弗看着那双对自己不友好的眼睛,突然明白,苍悠定是不在这里的。  “你莫不是爱慕苍悠?”  锦婳的脸蓦然红了,哼了一声,继续打着蒲扇,见这幅样子,微弗就有谱了,笑着向外飘去。  “以爱慕之心衍生妒忌,以自卑自怜暗生歹心,不敢倾诉恐惧得失,却敢以忌心害他人性命,奈何桥上悔恨的魂魄多了去了,神不怜万恶的心,善恶终有报应,万千恶魂的归处,便是婆婆手下一瓢黄泉水!”
  明明是清脆的声音,还带着天真的笑意,却让锦婳的身体陡然僵住,仿佛那一阵风就能吹散的云气,也能释放上位者的威压,竟让她有种俯首跪拜的恐惧。  “呀!锦屏来了!”  威压又突然消失,锦婳感受到四体百骸的疼痛,手中的蒲扇坠地,忘了去拾取,只顾看着那匆忙找地方躲避的云气,最后飘到香案之上,在供奉的上古药神画像前,混入焚香的浮烟里面。  “咦?也不在这里!小小妞儿能跑哪里去?”  锦屏飞进来,四下看了看,果然忽略了香案,见锦婳失魂落魄的样子,又变出她的白羽,且笑且扇。  “尊上有你这样的侍女,还真是省心,不仅房间有人整理,书房有人打理,庭院有人照看,连炼丹也可以打盹了!啧!想来我还真是个白眼狼,光吃不做!”  “尊上不喜被打扰!”  “对!所以尊上三万年来,极少回府,这次看样子是准备长留了,你可要抓住机会啊,不然再等几千年,脸都熬黄了!”  锦婳的脸已经发黑,骨节处青筋凸起,瞪着伸头看向炉鼎的女仙君,冷冷地哼了一声。  “总有日让你对我恭敬屈膝!”  “树上的栖禽果然比我们海礁上的温和多了,连想法都格外天真!”锦屏看都不看锦婳一眼,探视炉鼎洞口的眼睛突然大亮,而后手中的白羽煽动,从对面的洞口飞出几个红彤彤的东西,白衣簌簌轻响,她已经飞至另一边,成功接下所有丹药。  “嗯!这次的没有情花粉,好遗憾,我也想尝尝被媚乱神智的滋味!”  说完,一颗丹药已经扔进嘴巴,锦屏边嚼边向外走去。  “那是尊上早上去北海龙宫采的碧蝣炼制,你胆敢全数拿走!”  锦婳在屋里直跺脚,却不见那个飒然离去的人有任何悔改,只是片刻后,远远传来了一声招呼。  “阿池啊!这是新鲜出炉的灵丹,有静心清智的功效,可在修行时摒除纷杂,来!人手一颗,你给阿泗也带一颗。”  末了又传来一句:  “趁热吃啊!”  微弗倚在阁楼的栏杆上,好整以暇地等待嚼着丹药的锦屏回来,才一会会功夫,她的掌心也就只剩一颗了。  “原来你在这里,害我好找!可惜你是不能吃东西的,不然这颗就是你的了,有点甜有点咸,海里出来的东西都是这个味,有点腻,幸好吃完了!”  说罢,这仅剩的一颗也飞进了女仙君的嘴巴,微弗飘过来,却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导致丹药噎在喉咙,锦屏差点成为第一个因吃灵丹妙药噎死的女仙君。  “苍悠把我带回来,是不是要把我变成压岛夫人?”  让女仙君在地上咳一会,微弗笑嘻嘻地飘上阁楼顶上,看向茫茫四海之域,甚是惬意。朔决不睡的时候,会认真尽责地做到一个长辈的责任,不仅仅教会她识字读书,听琴辨音,四海八荒图志,九州苍茫方位,也教她分辨义与器,善待理与情,更重要的是教导她只管按照自己认为对的做,出了事算地府头上。  锦婳那一扇子,扇的她心里不甚爽快,再听到两个女仙君呛火的对话,她便寻思着女仙与上神之间必然有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要是挖出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回去在伐柯面前炫耀一番,倒也畅快。  “你这个鬼样子,还是不要肖想了,暗恋苍悠的女仙太多,就算排个队,这方圆万里的瀛洲,也遍地都是光彩夺目的女仙!再说尊上看上你?那肯定眼瞎!”  锦屏顺好了气,也飞上来,看了看屋顶,还是飞到旁边的大树上,寻了一个横向的树枝坐了。  “苍悠还真不是瞎子!”  “这我当然知道,就是打个比方,你也别伤心,等你修炼成上仙了,都是可以改变自己外貌的!别看天上飞的各个美到惨绝人寰,其实都是灵力幻化的,本尊可不见得多好看!在位阶更高的上神们眼里,那些幻化根本没用!”  微弗也飘了过去,打了个旋还是忍住没说,毕竟在她看来,除了苍悠和凌御以及朔决,目前她遇到的仙人,好像都有点瞎。  “可我总觉得锦婳对我不友好,好像我抢了她的东西似的!”  “那是自然!只要不明身份的女子来到瀛洲岛,她都会紧张,更不要说尊上对你如此上心了,这在岛上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或者说是我来了岛上之后,从未见过的事情!”  “所以我就想,苍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绮思。”  微弗轻飘飘的一句话,差点让锦屏掉下树去,不过比刚才噎住要反应的快,很快就调整了姿势,对还飘在上空的云气招招手。  “过来,看在我们如此投缘的份上,我给你讲讲故事,省的你钻了牛角尖,最后荒废修行!”
  原来锦屏被苍悠所救已过去了四万年之久,而锦婳要比她早上六千年,对她的到来还不至于多排斥,毕竟那时候整个瀛洲岛可不是这么安静的。那时候七彩祥云缭绕,白鸟逐云飞舞,在繁花锦绣的岛上,落下唯美的影子。天宫和瑶池里的女仙们,喜欢来岛上游玩,时而带着玉露琼浆以及花蜜香粉,赠予苍悠,时而奏乐起舞,简直比天宫的宴席还热闹。那时候的苍悠虽不露面,但并不拒外来仙客,便让她们赏花采风,也让两个徒弟收下女仙的礼物。  这种欲见不见,欲拒不拒的暧昧,居然能让仙女们乐在其中,锦屏看了一万年了,仙女们的脸蛋,她都认了个遍,每每还有才飞升的新面孔,真是充分体现了苍悠的受欢迎程度,哪怕这些女仙把鞋子跑出了洞,也没见到苍悠真容。  这种崇拜男神的疯狂现象在一万年后的一个中午被彻底打破。锦屏记得那一日,她正在海边的礁石里面捉沙蟹,突见九天之上,一道天雷劈开晴空,那震耳欲聋的轰鸣,让所有的虾蟹都躲到了海水里面。紧接着浓云布满穹顶,暗无天日,女仙们都吓得花容失色,正好有仙童来报,司纤上仙在昊古台上引天雷证清白。  昊古台是上古诸神之乱后留下的遗迹,做为现在上仙渡劫的地方,在上古时曾是惩罚上神的炼狱,传言受罚者先祭血引出昊古结界,而后一言引一道天雷,真则无恙,假则湮灭。洪荒之后,除了八位上神历劫,还从未有过人去引天雷测言。  这一万年来,女仙们每次离去都是恋恋不舍,只有这一刻都果断而匆忙,更匆忙的却是苍悠,御剑直入云霄,飞向天际光蛇聚结的中心。  锦屏更在意她的美食,坐在礁石上,等着乌云散去,潮水退却,可是这一等足足等了七十二日,等来的却是狂风漫卷,乌云蔽日不散,海平面直上,将她捉蟹的礁石全部淹没。天空也下起了漂泊大雨,最后不得不回了仙府,才知道九重天上发生了连环大事,司纤上神陨落,仙魔大战,魔帝武器被再度封印,魔君重伤,司纤上神之母云弥上神怒急攻心,伤心欲绝,最后隐居南海之极。  但是和这些大事没有半点关系,既没有参与逼死司纤上神,又没有参与仙魔大战的苍悠,那日上了九重天后,足足一万年没有踪迹。再回来的时候神态上,似是苍老,为人再不亲和,反而待上几日便走,常常几千年不归。  自此后,女仙们便不会再集聚瀛洲,也只是隔三差五派个仙童来看看苍悠是否回家。然后就这三万年中,苍悠归来的日子寥寥可数,锦婳到底是近水楼台,比天阙之上的女仙们,更容易摸到月亮。  八千年前,苍悠归来,在炉鼎里炼制丹药,锦婳就趁苍悠走开的空荡,将情花粉散入。正好锦屏没钓到鱼,满仙府找寻能吃的东西,便想到了苍悠的炉鼎,也不管丹药是否炼好,解馋还是可以的。哪知道取出来一闻,就发现了不对,毁了丹药,也没对苍悠道出真相,只是气得老龟哼哼气,又离家出游了。  “那苍悠救我做什么?在我身上花这么多心思,还不是为了找一个仙侣!头脑是不是出了问题!”  白蒙蒙的身形似是想学锦屏的样子,也坐到树杆上晃腿,可惜径自穿过了树杆,只好又飘起来,悬在树叶之间。锦屏用作孽的眼神看着她,摇了摇头。  “若我救你肯定是为了吃,尊上救你,可能就是为了好玩吧!你受着就行了,恩情什么的也不用报了,学我,不惹大事就行了!”  话题又绕到‘吃’上,微弗就向后飘了半尺,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情花粉一听就怪怪的,你吃过?”  “差点吃过!”  锦屏砸吧一下嘴,好像因为没吃到嘴而惋惜,望向东方的海域,满是惆怅。  “对面那座岛上,有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对我下过,就因为这样,害我对生鱼片忌口了!”  “那你是如何发现的?”  “哦!吃了一万多年的生鱼片,每种鱼的味道都无比清楚,突然变味了,自然就警觉了!”  让一个吃食狂魔放弃到嘴的事物,可见这仇是够大的,微弗向上飘去,渺渺云雾之外,依稀可见方丈岛的灰影,还能看到不远处掠过去的云朵,显然是一些过路的海外散仙。  “说到就来气,我就问一句谁动了我的生鱼片,他就心虚,然后把下药要强我的事情说了出来,那么多散仙笑成一团,太让我恼火了,一时忘记自己修为太低,就动手了,结果不仅没教训他,自己反而被教训!”  听锦屏甚是惆怅的语气,微弗想了一会,才想出一句在她看来算是安慰的话。  “吃点亏,长点智,被教训也是好的,至少你现在随便一闻,就知道有没有情花粉了是不?”  吃食狂魔更惆怅了。“要是能回到过去,我一定不会立誓不食生鱼片,这个教训让我追悔了四万年啊!”  两人在树冠上待到海上明月升起,才回了阁楼,锦屏因白日观看了一场上神大战,精神上备受鼓舞,四万年来破天荒地地要彻夜修炼,让微弗自个儿去床上飘着睡。看着坐在地上,盘膝吐纳的锦屏,微弗甚是想念地府的日子,便从窗户悄悄飘了出去。  两万年从来不知道睡着是什么滋味,每到夜晚是鬼门关大开的时候,便是她开始摆渡的时辰,虽然喜欢去轮回的神仙不多,可每日总要送几趟,空闲的时间,便到孟婆身边,指挥魂魄排队,或者自说自话,一点都不会无聊。  等到鬼门关关上,伐柯便来找她,忘川河似是没有始端也没有尽头,那便是素日的活动之地,或在红火的花丛里面聊天,或是去朔决的书房,找些神魔异志来看。偶尔伐柯还要睡觉,她便在三生石上认字,还曾在上面看到苍悠的名字,只是相连的名字被隐去了。  “真不想承认自己蠢,一点都记不得来时路,这该如何回去?”
  微弗一直飘到瀛洲的海岸,看着波光粼粼的海水以及圆圆的明月,悬在礁石之上,默默地想着如何回去,虽然才离开几日,可她连奈何桥旁的油灯都想念上了。  “素衣扬,桃花流水清溪溿,臻首低,鳜鱼逐影嬉。甫回眸,惊诧韶华尽倾覆,浅笑叹,伊人在水绝一方。  春花飞,夏叶稠,秋风凉,冬雪重,与卿携手,沧海有石崖。  白纱幔,红酥手,青山眉,朱砂唇,为卿绾发,惊鸿照影双。  梦初醒,枕边寂寥尽湿意,帘外雨,浇透薄凉席。独执迷,山河繁秀不入眼,倾相思,今生寻伊天涯路。”  是谁在唱歌?熟悉的声音,哀伤的音律。  烟沉白沙,银辉披肩,一个白衣男子缓缓落在身后的沙滩,微弗循声望了过去,似是看到故人微微笑,流年莫不静好。  “你还敢来?小心苍悠让你有来无回!”  凌御款步走了过来,脚下似是生光,踏过浅滩处的海水,竟是半片衣角都未湿。明明很慢,但三两步便到了微弗面前,星眸里也是一片闪烁,似星辰,似波光。  “他未施结界,可不就是让我进来吗?”  好像是这个道理,苍悠的剑阵结界,可以上承天下连地,没道理盖不住一个仙岛,神仙的心思真难懂,但是微弗却明白凌御的心思。  “所以你又要来带我走?然后又被苍悠追上,打架真的很好玩?”  相比较起来,幽冥地府可就是一派祥和,除了两个上神冤家去打过架,鬼差们连口角都没有发生过,朔决就更不用说了,所有的脾气都发在伐柯身上,根本没有别的矛盾了。  白裳墨发,眼尾凝笑。  凌御突然用手捂住心中,闷声地咳嗽起来,而后接在掌心,是一口鲜血,这可吓了微弗又是一抖。  “你果然受伤了!”  凌御眉头微皱,是一个痛苦的表情,又咳了两声,用手帕拭去的鲜红,让微弗没来由的感觉身体似有疼痛,却没有身体来承受疼痛。  “苍悠的青鼎里面一定还有灵丹,我去给你找两颗,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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