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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Evil or angel
Sam回到旅店时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Dean已经不见踪影。
他顿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连忙冲进屋子里推开卫生间的门，发现Dean不在里面。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狂乱的心跳平复一些，开始仔细查看房间里的状况寻找线索。
盐线都完好无损，门窗和他离开时一样紧闭着，门锁也没有被撬开或者强行毁坏的痕迹。床头只留下了锁链划过的浅痕，项圈连同锁链都不见了，最让Sam紧张的是，Dean的短皮靴还在床边摆着，这说明Dean不可能是自己逃走的，而是有人掳走他。
不可能是恶魔，周围没有发现硫磺。
其他的猎人？不会，门窗几乎都没有被打开过。
Dean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不见了，而他对这一切丝毫没有头绪。他用颤抖着的手指插入头发里，抓住自己的头皮。
他对一切都感到茫然和无助，脑中像被人塞进了团乱麻，手脚也似乎不太听自己使唤，但是他感觉自己空前强大。Lilith的血液则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曾经深埋于他体内的被锁住的力量。他走向卫生间想用凉水拍拍脸让自己冷静下来，结果他的手刚碰到水龙头，那小巧的金属把手竟在他的手指那轻轻的一碰之下应声而断。
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用手指轻按了一下洗手台的金属表面，上面便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凹痕。
“不要小看你自己的力量，你现在可今非昔比。”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Sam一跳，他机警地环顾四周，屋子里依然只有他一人，但是那声音却清晰地在他耳边再次响起，“别找了，我在你的脑子里。”
Sam抬头看向镜子，发现镜子中自己的影像格外陌生，“你是谁？”
“Lucifer。”镜子中的Sam，或者说是Lucifer，他在微笑，狭长的眼睛微眯着，“我是你的一部分，Sammy。”
“别叫我Sammy。”Sam阴沉着脸，怒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只有可爱的小甜心Deano哥哥才能叫你Sammy。”Lucifer挑着眉迎上Sam凶狠的目光，“我可以帮你找到他。”
“你可以？”Sam强压下一拳打碎镜子的冲动，眼睛亮了一下。
“没错。”Lucifer的笑意越来越浓，眼神越来越锐利，像是盯上猎物的猎豹，“只要你接受我的存在，对我说Yes，我就帮你找回你亲爱的Dean。”
“那我会怎么样？”Sam被Lucifer盯得脊背发凉。
Lucifer继续带着笑意看着Sam，没有回答。
Sam感到内心涌上一阵暴躁和愤怒，对自己的软弱感到无奈和憎恨。
“你觉得你还有得选择吗，Sammy？”Lucifer的声音像大提琴一样低沉醇厚，有着蛊惑人心的悠扬，“你爱Dean，这我知道，因为我在你的脑子里。你会为他做任何事，就像他甘愿为你付出一切一样，你也应该为他付出些什么。”
“你能保证他的安全，不让他再受到伤害吗？”Sam认真地发问，绿眼睛直直地凝视着镜子中的Lucifer。
Lucifer的头高傲地扬起，“我保证。”
“好吧。”Sam冲着镜子点点头，“我的答案是yes。”
Dean最讨厌的状况就是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该死的是他总碰上这种情况。
“你醒了？”
Come on，连开场白都不换一下，这样真的很无聊啊。Dean轻轻甩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些，项圈上的银链子跟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脸，那人的外貌很平庸，头发稀疏灰白，穿着一身西装。
“咳，麻烦解释一下这都怎么回事？你是个恶魔还是别的什么东西？”Dean坐起身子，腰上的酸痛让他强忍着才没叫出声。
该死的Sam，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在心里骂那个小混蛋了，居然敢把他就这么锁在屋子里，现在麻烦了吧。
“我是Zachariah。我不是恶魔，我是天使。”Zachariah靠近Dean，伸出两根手指在Dean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
Dean顿时感觉腰上的疼痛消失了。他惊讶地挑了挑眉，“哈，天使，你来找我是为了给我治一下着特殊的‘宿醉’？”
“我带你来这里，是为了让你直视你自己，让你履行你真正的使命。龙并不是没有理由就出现在现世的，只要它们出现，就一定意味着血雨腥风。”Zachariah脸上挂着看上去不怎么舒服的假笑，“通常说，恶龙出现都是代表着暴虐和杀戳，他们都是粗暴的邪恶之物。但我知道你和他们不同。”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Dean从地上站起身，想去拉脖子上那个让他憎恶的项圈又忍住，手在半空尴尬地攥了一下拳，“我说你不能帮我把这玩意打开再给我进行思想教育么？”
“不能。”Zachariah干脆地拒绝着，“我很抱歉。”
Dean从鼻子里哼一声，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却紧张地绷紧了身体。
“我给你讲个故事。”Zachariah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步，用手指了指墙上的一幅画，“上帝，也就是我的父亲，他创造了天使。画中的是他的长子Michael，他是我们中最强的天使长，英俊勇敢，是正义的化身，毫不掺杂一点黑暗。”
“呵，这马屁拍的。“Dean轻蔑地撇撇嘴，“你这里有爆米花或者别的零食吗？我开始感觉到无聊了。”
Zachariah翻了一个白眼，勉强维持着脸上假惺惺的笑意，“另一个和Michael力量相当的天使就是Lucifer。他曾是我们中最美丽的天使，可是他背叛了我们，背叛了天堂和人间，于是他堕天了。但他的力量强大依旧，他变成了邪恶的地狱魔王。上帝派Michael去对抗Lucifer，最后Lucifer被关在了一个由66个封印组成的牢笼中。不幸的是，现在我们感受到Lucifer的力量在复苏，甚至比以前更加强大，他很快就要重新出现，那便是天启到来的时刻。”
Dean的目光在墙上的一幅画上停留，画中Michael正手持长剑与恶龙Satan搏斗。
那幅画Gabriel曾经给他看过——『你可能会变成他。所以这次我希望你可以站在Michael这边，与Michael一起并肩作战。』
Gabriel的话在他的脑中回响，他似乎预感到了Zechariah的目的。
Zachariah顺着Dean的视线看过去，“我想你已经明白了你应该做的事情。Michael需要你的帮助，去再次打败Lucifer。”
Dean皱紧了眉头，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我希望你可以和Michael定下契约，和他并肩作战。”Zachariah上前一步，看着Dean，“说吧，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Michael和Lucifer决战的话，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受到波及？”Dean没有回答他，“一千万？两千万？甚至几亿？”
“如果让Lucifer赢了，所有人都会死。”Zachariah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消失，“现在，给我你的答案。”
“不。”Dean斩钉截铁地回答，他的手捏成拳头，“如果要不是那该死的东西让我不能用龙焰，我肯定会把你这具臭烘烘的皮囊烧得灰都不剩。”
“看来我是表现得太过心慈手软了。”Zachariah的表情变得狰狞凶狠，他上前掐住Dean被项圈扣住的脖颈，“对Michael说Yes，这次我可不是在求你。”
“你奈我何……啊……”
Dean脸上轻松的表情一下子由于疼痛变得扭曲，用手捂住小腹，痛苦地皱紧眉头。
“晚期胃癌的感觉怎么样？我知道这样杀不了你，但是这样更好，你有足够的时间品尝癌痛的滋味了，我们慢慢来。下一步我们来玩些什么呢？“Zachariah欣赏着Dean痛苦的表情，再次露出笑容，这次笑并不是假惺惺的，而是残忍嗜血的。“我看肋骨骨折不错，骨头的断端会插进你的肺子里，让你每次呼吸都会格外艰难疼痛。这些不会杀掉你，尽管我知道你现在很想就这么死去。”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脆地响起，Dean突然瞪大眼睛，张开嘴吃力地喘息着，然后他开始咳嗽，伴随着呕吐的声音，一股股鲜血从他的口鼻中涌出。
Zachariah松开掐住Dean脖子的手，冷眼看着Dean跌在地上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又因碰到了肋骨的伤而抽搐着。“现在想乖乖听话了吗，Dean？”
Dean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但他将全身的力气用来瞪着Zachariah，丝毫没有屈服的意思。
Zachariah蹲下身，抓住Dean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你会同意的，用不了多久，你一定会是Michael的。”
“我想你还是把你的脏手拿开比较好。”
Sam的声音在Dean听来如同天籁，他向声音的来源看过去，看见Sam毫发无伤地站在那里，衣领上沾着一些已经干涸的血迹。Dean暗暗松了一口气，突然想起来Zachariah，不禁又紧张了起来。
而Zachariah见到Sam就像见到鬼一样，站起身惊讶地向后退了一步，“这不可能……”
“快滚，我不想说第二遍。”Sam看都没看Zachariah，他径直走向了蜷在地上的Dean，而Dean瞪大眼睛，不断涌出的血液阻挡住了他想问的话。
Sam的手轻轻抚上Dean的脸，用手指轻轻擦拭着Dean嘴角的血，“没事了，Dean。”
轻微的翅膀拍打空气的声音过后，Zachariah消失不见，Dean身上的病痛也随之消失，刚才还灯火通明干净整洁房间一下子变回了破旧狭小的办公室。
“Sam，发生了什么？”Dean任凭Sam将他从地上扶起来，他的头脑被彻底搞混乱了，“Zachariah他……你怎么……还有Lilith那边……你能不能跟我好好解释一下这都他妈的怎么回事？”
“很复杂，以后我再跟你解释，没有时间了。Dean，Colt在哪？”Sam帮Dean将脖子上的项圈解开，还细心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去Dean脸上残留的血液。
“Colt？”Dean抓住Sam肩膀阻止他的动作，“你要Colt做什么？”
“没有时间解释了。Dean，相信我好吗？”Sam按住Dean放在他肩头的手，用无比诚恳的眼神看着Dean，“求你。”
“……好吧。”Dean凝视了Sam几秒钟，随后微微别开脸，眉头轻轻皱着，“我带你去取Colt。”
Dean，你快逃。
Dean突然被脑中传来的Sam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连忙扭头去看Sam，发现Sam自然而然地用长长的胳膊揽过他的肩膀，脸上带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微笑。
“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你用Colt做什么吗Sam？”Dean扶着方向盘，用余光瞟着坐在副驾驶上盯着反光镜的Sam。
“之后跟你解释。”Sam盯着镜子中自己的倒影，镜子中的自己一脸愤怒的表情。
别这副表情嘛Sammy，我没把Dean怎么样不是么。
Lucifer戏谑的声音在Sam的意识中响起。
你拿到Colt之后要干什么？还有你为什么可以控制我的身体！
Sam在镜子中对着Lucifer怒吼。
乖些，Sammy，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用某种方式警告过了Dean，你的身体现在已经属于我，你的那点小心思不可能逃过我。你要是再不听话，我会对Dean做出什么我可不能保证。
Lucifer将视线移开，任凭Sam在他的意识中咆哮咒骂。
“Sam，你是去找Lilith了吧？你把她怎么了？”Dean明显感觉出Sam有些异样，眉头一直微微蹙紧。
Sam偏头看着Dean，发现Dean正注视着他，“是的，我杀了她。”
“杀了她？你怎么做到的？”Dean惊讶地瞪大眼睛仔细观察Sam的表情，用余光瞟着前方的路。
“有一个咒语可以杀掉恶魔。”
“那Lilith的附身的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死了。Dean，你要知道，这种牺牲在所难免。”Sam的表情没有变化，他看着Dean，像是在疑惑，“你怎么了？”
Dean猛地踩下了刹车。他看了Sam一眼，垂下眼帘打开车门迈出去。
Sam跟着一起迈了出去，刚站直身体就看见Dean站在Impala前面，举着他那把银白色的手枪，枪口正稳稳地对准他。
“Dean，你在干什么？把枪放下。”
“你不是Sam。”Dean面无表情地拉开沙漠之鹰的保险栓，“你是谁？”
“你在说什么，Dean，我是Sam。不信的话你可以用圣水银匕首无论什么东西测试我。“
“得了吧，刚才Zachariah见到你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德行，圣水什么的对你这种级别的怪物才不会起作用。Sam就算会说‘牺牲在所难免’这种话，但他心中的悲伤和遗憾是骗不了我的。”Dean轻笑一声，握紧手中的枪，“所以不管你是什么，都快从Sam身体里滚出去。”
“Dean，你不相信我。”Sam的表情变得很受伤，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Dean，一步步向Dean走过去，“你要对我开枪吗，我的哥哥？”
Dean抿紧了嘴唇。他用双手一起握紧枪柄，恨极了这种诡异的感觉，“别过来你这个婊子养的，站在那里别动。”
他眼睁睁看着Sam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用胸膛抵住枪口，而他都忘记了躲闪。
Sam的手掌覆上Dean握枪的手，“那你开枪吧。”
Dean愣愣地看着Sam的眼睛。那双眼睛明明是那么熟悉，但当他注视着它们时，他的潜意识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呼喊着让他快点逃开。手指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驱使着要扣下扳机，但他用全身的力气在抗拒着那种力量。
那是Sam，他不能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的人，无论如何都要保护的人。
“不相信我的话，你就开枪吧。”
Sam的声音像是一针迷惑人心的致幻剂，使得Dean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手指颤抖在与那股要他扣动扳机的力量斗争。这让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和Sam性交的夜晚，Sam的一句“不要拒绝我”几乎抽走了他全部挣扎的力气，就和现在一样，他的身体无法违抗来自Sam的一切命令。
“不。”Dean拼命地摇着头，用力甩开Sam的同时像丢开炸弹一样将枪丢开，“我不能……”
“你无法开枪，是吗？”Sam露出古怪的笑容，他用双手握住Dean的衣领，“那真是太遗憾了。”
Dean被一种强大的力量掀到Impala的引擎盖上，那力道大得让他的肩膀撞裂了坚硬的挡风玻璃。而他还来不及呻吟，“Sam”便抓住他的脚踝将他从车上拖了下来，单手将他的胸膛压住。
“我看在Sammy的面子上尽可能想对你友善些，可我的耐心快被你磨没了。”
“从Sam身体里滚出去。”Dean咬着牙克制着压迫感带来的恐惧，“不然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把你从他身体里揍出去。”
“让我滚出去？抱歉，我做不到。在Sam出生时，我就像一颗种子，扎根于他的大脑中，一点点长大。”“Sam”眯起狭长的眼睛，深绿色的眼眸中透出让Dean感到陌生的光芒，“现在Sammy的身体已经属于我，至于你的弟弟……他已经不在了。”
泪水一点点盈满Dean由于震惊而睁大的双眼。他狠狠地咬着嘴唇将泪水逼回去，手在一侧紧紧攥成拳头，狠狠砸向Sam的脸。
“Sam”被这盛怒之下的一拳打得差点摔倒。他用手指撇去从鼻孔流出的血，刚站直身体，Dean的拳头便又砸了过来。这次他被打翻在地，Dean表情严肃地站在他的面前，眼神里却是充满悲伤和痛苦。
“Sammy，如果你能听到我说话，”Dean的声音疲惫不堪而且低沉沙哑，“你需要醒过来，我不能失去你。”
“Sam”的嘴角绽开一抹残忍的笑容。他从地上爬起来，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Dean，向Dean伸出手想抚摸他的脸。
“我现在并不生你的气。你是如此的可悲，如此的痛苦，你想尽了一切办法，却无法拯救你最心爱的弟弟。”
“你在吗，Sammy？”Dean在Sam的手碰到他的肌肤时眉头紧皱了一下，没有躲闪，继续像梦呓一般对Sam说，“Sammy，如果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一起回家。你要过什么样的生活都好，你不用再担惊受怕，我不会离开你。”
Sam的手从Dean的脸上滑过，滑到Dean的后颈，在他后颈的皮肤上轻轻摩挲，“Sammy很喜欢你这具身体。虽然他现在不能跟你说话，但是他的身体依然渴求着你。相信我，我和你一样不喜欢这种事，这甚至让我感觉到恶心。可是我们都是为了Sammy，不是么？”
Dean强忍着想躲开的欲望，脸上的肌肉似乎僵硬到痉挛的程度。他认命地闭上眼睛，用颤抖的声音恳求着，“Sammy，我知道你在。求求你醒过来。”
Sam放在Dean脖颈后的手突然发力，将他拉近，然后低下头亲吻啃咬着他的脖子，留下一串粉红中混着血色的痕迹。Dean微仰起头，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紧闭着的眼皮下泪水终于流了下来，濡湿他的睫毛，顺着脸颊爬过下颌，最后泪水流淌脖子上，混进Sam潮湿的吻中。
“Dean……”Sam突然将他放开，向后退了一步，“你在哭吗？”
“Sammy？”Dean看着Sam猛然痛苦地捂着头跪倒在地，连忙过去扶住他的肩，“是你吗？”
“我控制住了他……Dean，我控制住了他……”Sam抬起头看着Dean，虚弱地笑了一下，“他是Lucifer，他现在的力量还不是很稳定我可以偶尔控制住他。Dean，你快逃，不要让他拿到colt，你开上Impala，逃得越远越好。”
“等等，那你怎么办？”Dean忧虑地看着Sam苍白的脸色，将胳膊穿过Sam的腋下准备扶他起来，“我不可能丢下你一个人。”
“你必须这样，Dean，我控制不了他多久，你必须现在走。”Sam推开Dean的手，“让他拿到colt的话，就一切都完了。你快点走，我不会有事。”
“你胡说。”
“他不会杀我，但是他拿到colt后一定会杀了你。你在这里也不会改变什么，只能让我眼睁睁看着他用我的身体杀掉你。”Sam用哀求的目光看着Dean，“求你，不要让这种事发生。”
Dean绝望地看着Sam，眼中晶莹忧郁的水光几乎要滴落。他突然拉住Sam的衣领，靠近他用力吻住他的嘴唇。短暂的接触后他放开Sam，站起身。
“我会想办法救你的，Sammy。”Dean脸上的泪珠在闪着光，“我永远不会放弃你。”
“我知道。”
Sam微笑着，看着Dean驾驶着Impala绝尘而去。
这不是Dean第一次独自踏上旅程，却是Dean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真正的无助。从前他将Sam推开，独自猎鬼救人，开着Impala丈量过无数条道路，但他从未逃离过。
尤其他逃离的对象是Sam，他要躲开的人是Sam，这让他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自己开了多久，不知道自己离Sam有多远。他将车子停在路边，手指抚上还留着Sam温度的嘴唇，疲惫地将头靠在方向盘上。
他要救Sam，他要把Lucifer从Sam身体中拽出来，可是他感到深深的无力和绝望。
God，我该怎么做？
他突然抬起了头，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的头脑中逐渐成型。他知道这样很危险，但是如今，那些道貌岸然的混蛋是他唯一的希望，也许只有他们能和Lucifer抗衡。
他用力握紧变速杆，踩下了油门，Impala的发动机发出一阵怒吼一般的轰鸣。
Chapter8.Mercy
Dean将车子开到了一个小镇子上。镇子似乎刚遭受过龙卷风的袭击，大街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被风吹断的树木，还有不少砖头瓦片散落一地，很多房屋被强风摧毁，路上不停地有消防车和救护车呼啸而过。
他知道，这是天启即将来临的预兆。
他将Impala停在一座庄严肃穆的建筑前，尖尖的屋顶和顶端的十字架彰显了它的身份。而这本是神圣之地，如今却破败不堪，满目疮痍。
Dean走进教堂，看见一群人双手和在一起，正向他们的神灵祈祷。他走过人群，站立于神像之前，听见他身边一位穿着讲究的妇人正在闭着眼睛低声向她想象中无所不能的神明们祈求。
“上帝，请救救你的孩子们，他们正在死亡，我可以嗅到死神高举的镰刀上的血腥。上帝，请让你的孩子们免于灾难。”
Dean看着那位妇人花白的头发和严肃的神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年轻人，不要叹息。”妇人睁开眼睛，浅色的眼睛慈祥地看着Dean，“上帝不会抛弃我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Dean冲着妇人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是啊，我也希望如此。”
上帝创造出了Michael和Lucifer，却让他们自相残杀。同时也让他的另一个孩子——脆弱的人类，在浩劫中死伤无数。既然明知会带来厮杀和伤亡，上帝又为什么在创造了天使之后，还创造了人类？
人类遭受苦难和战争的时候，人们无助地只能向上帝祈祷的时候，上帝又在哪？
Dean扫视着祈祷中的信徒们，异于常人的听觉让他能听清他们最轻微的私语。他们脸上带着悲伤和虔诚，心中怀揣着惭愧和罪恶，在忏悔着自己的罪孽乞求上帝的原谅。而在这种环境中人就会自然而然地随着大多数人一起反思，Dean也不例外。
他的生活曾经无比简单。Mary，John，还有Sam，平静幸福的家庭曾是他生命中的一切。后来平静被打破，Mary永远地离开了他们，他们不得不搬去Bobby家，就算这样他依然觉得每天的生活很满足，每天听着Bobby家无时无刻不在响的电话铃声，看着Bobby忙进忙出，拉开一见面就争吵的Sam和John。
而Dean从未想过事情会变成现在的样子，John牺牲，更重要的是Sam的身体里不知怎么多出个Lucifer，情况似乎不能再糟。
Azazel说的没错，一直以来他都在可悲地自我催眠，以为自己一直闭口不提Sam和自己的关系就能让Sam过上正常的生活，以为自己保持着人的形态就可以让Sam和自己不被当成怪胎。而至于John日记中关于屠龙的记录更像是一巴掌让他从幻想中惊醒回到了现实，虽然他理解John，但这依旧是他内心深处最痛的伤口。
Zachariah也许说的也没错，龙不会随意出现在现世，正是他的出现，证明了一切异变即将开始，甚至是由他带来的，一切也许都是他的错。
从小到大，他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照顾好Sam。没人告诉过他要这样做，但是他就是知道。然而就这么一件事他都没有做好，他没保护好Sam才会让Sam死去，并且他几乎可以肯定，Lilith 将Sam复活的手段正是让Lucifer得到Sam的关键。
这些都是他的错，他的罪，因为他的无能和软弱，才是这一切发生。
祈祷的人群逐渐离去，教堂的大厅里空荡荡的只剩下Dean一人。他抬起头凝视着墙壁上天使们的画像，压低了声音开口，“我是DeanWinchester。我不喜欢祈祷，所以说这也不算是祈祷。我只是想告诉你们这群带翅膀的贱人们，我在这里，想得到我的话就快点滚出来。”
四周寂静一片，静得Dean可以听见自己慌乱的心跳。大厅最高处带着裂痕的琉璃窗透进奇特明亮的光，映照在壁画上，画上的天使似乎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Dean屏住呼吸，凉意一点点爬上他的脊背，这让他不禁攥紧了拳头。
翅膀振动的声音终于在Dean身后响起，他连忙转身，映入眼帘的就是Zachariah那张让他感到恶心的笑脸。
“又见面了，Dean。”Zachariah看起来心情不错，“你带来了你的‘YES’，对吧？”
Dean没有理会Zachariah的问题，“把Michael叫来，我要他谈。”
“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你没有资格面见Michael……”
“那你要么滚蛋，要么把Michael给我找来。”Dean毫不客气地说，“你也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是吗？”Zachariah向前迈了一步，带着假笑盯着Dean，“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想要一个交易，从Lucifer手中救出可怜的小Sammy，你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
Dean看着Zachariah灰色的眼睛，嘴角向上挑了一下，“我没有吗？我可以去找Lucifer定契约，他会在战争之后把Sam还给我。我无法阻止这场战争的话，也许我可以选择让哪一方赢。哈，帮助Lucifer战胜你们这群伪君子，听起来不错的样子。”
Zachariah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伸手揪住Dean的衣领，几乎是咬牙切齿，“你敢？！如果Lucifer赢了，所有人都会死。”
Dean的手握住Zachariah抓着他衣领的手腕，脸部肌肉由于愤怒而痉挛，“那现在呢？！你有看到外面的情况吗？刚才，就在这里，有一位母亲为她刚刚在坍塌的房屋中被砸死的孩子祈祷，乞求孩子的灵魂升上天堂。还有一个老人，他的房子被毁了，煤气发生爆炸，他的家人全都被炸死或者烧死。人们正在死去，而你们却没有作为，你们同样草芥人命，和Lucifer有什么两样？”
“只是些卑微丑恶的人类罢了，死一两个又能影响什么呢。”Zachariah抽出天使利刃抵住Dean的下颌，“你死了倒是可以改变很多事，也许我应该杀了你。”
“也许，”Dean并没有躲闪，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冰冷。他伸出手向旁边随意地一挥，“你无法做到。”
Dean用手挥过的地面上突然腾起赤色的火焰，迅速地蔓延成一个熊熊燃烧的圆圈。Dean趁Zachariah分神的一瞬间甩开他抓着自己衣领的手，退后一步跨出火圈。
“我在地上撒了圣油，你这个婊子养的。”Dean瞳孔深处燃烧着和地上一样的火焰，向着Zachariah的方向伸出手，“我虽然不能杀掉你，但是至少我可以让你滚回老家呆几天。”
Zachariah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皮囊开始燃烧。他张开嘴想呼喊，却有火焰从他的喉咙深处冒出，随后他的双眼也开始喷出火苗，身体逐渐变成焦炭。白光从他的身体中爆发炸裂开，将原本并不明亮的教堂大厅照耀得犹如白昼。
空气中圣油燃烧散发出的香味混杂着Zachariah皮囊烧焦的味道，熏得Dean一阵头晕。他注视着地上跳跃摇摆的圣火，脑中几乎一片空白。
“看来你干得不错。”一个陌生的声音从Dean的身后传出。Dean吓得全身一震，猛地转身发现一个黑人男性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可以用龙焰杀掉一个天使，看来你比我想象中要厉害得多，怪不得Michael看上了你。”
“Come on，有点敬业精神出来自觉做自我介绍成不成？”Dean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陌生人，不禁向后退了一步，“我可不想每次都像傻瓜一样问一遍‘你他妈是谁’。”
“Raphael。”
“听起来像个很厉害的天使。”Dean耸耸肩翻了个白眼，“至于你说的我可以杀天使……我想说多谢您抬举，我还没那个能耐。”
“你以为你仅仅烧掉了他的皮囊？”Raphael笑了一下，指了指Zachariah的遗骸附近的地面，“你仔细看。”
Dean顺着Raphael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对巨大漆黑的翅膀从Zachariah烧焦的皮囊背后的地面上伸展开来，看得Dean心里一紧，“这是……”
“只有天使死去的时候才会出现。”Raphael盯着Dean的眼神变得锐利，“你的火焰可以杀死天使……目前来讲，可以杀死Zachariah这种低级别的天使。这也就是为什么Michael想要你。”
“那让他来啊！”Dean张开双臂，急急地对Raphael大喊，“你们一个个地跑来给我进行思想教育，他为什么从不亲自出现？！”
“他无法亲自来是因为他还没有得到合适的皮囊，你要知道那并不容易。”Raphael走到Dean面前，脸微微扬起高傲地看着他，“Michael派我来是因为我可以帮他和你签订契约。”
“等等，这种契约难道不用他本尊亲自到场？”Dean带着明显的嘲讽轻笑了一下，“和申请信用卡一样？”
Raphael没有理会Dean，他将手掌按在Dean的肩膀上，锐利的目光紧盯着Dean，“给我你的回答。”
“我需要Michael向我保证，他会将Lucifer从Sam身体里拽出来，而且确保Sam毫发无伤。”Dean无所畏惧地与Raphael对视，“我要他保证。”
Raphael轻蔑地咧开嘴，“你以为你是谁？那可是Michael。”
Dean冷冷地看着Raphael，没有作声。
“好吧，他可以保证。”
“那么我的回答是yes。”Dean说完便咬住了嘴唇。Raphael按在他肩头的手上开始发出刺目的光芒，他皱紧眉眯着眼睛，而预期中那种刻骨的疼痛并没有来临，那白光像是被什么东西拦住了一样无法透进他的肩头。白光渐渐弱了下去，他看到了Raphael由于愤怒变得扭曲的脸。
“你欺骗了我们。”Raphael气急败坏地一把掐住Dean的脖子，“你已经和别人签了契约！”
“我的确和Lilith签订过契约。”Dean抓住Raphael的手臂试图挣脱，无奈Raphael的力量太过强大，他只能拉扯出维持自己呼吸的空间，“但是Lilith已经死了，契约应该消除……”
“Lilith？你还想继续编瞎话？！”Raphael几乎出离愤怒，“你知道你签订契约的对象是谁吗？是SamWinchester，Lucifer的皮囊。”
Dean震惊地说不出话。他的契约是和Sam，不是Lilith，不是别人，而是Sam，那个印在他肩头的掌印是属于Sam的。他不知为什么心底竟然涌上一阵又惊又喜的情感，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他感觉全身兴奋地发热，几乎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你这个无耻卑鄙的怪物。”Raphael收紧了掐住Dean脖颈的手，露出残忍的笑容，“没关系，他只是将象征契约的手印印在了你的肩上。”
Dean感到肩头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听见自己的锁骨和肩胛骨发出断裂的声音，皮肤和肌肉被一股看不见的外力生生撕扯着似乎要将他的胳膊连同肩膀一起撕下。极度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尖叫被Raphael掐在喉咙深处，而他只能无力地挣扎着。
“只要将你的肩膀扯下来就好了。你不会死，只是失去一条前肢和一只翅膀而已，你还能使用龙焰，还有利用的价值。”Raphael的笑容越来越扭曲，“你还可以属于Michael。”
Dean慢慢停止了挣扎。他没有力气再挣扎下去，也不知道自己的胳膊还在不在，他的眼前模糊一片，半边身体已经痛得没有知觉。他隐约听到Raphael发出一声惊呼，然后他脖子上的压力突然消失，失去了支撑后他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Lucifer……”
Dean用力眨眨眼睛，逐渐恢复清晰的视野中Sam的背影显得强壮而高大。Raphael的脖颈被Sam捏在手里，像刚刚Raphael对他一样。
“你碰了他？”Sam的声音冷得不带一点温度，墨绿色的眼眸闪着冷酷的光芒，“你怎么敢？”
Sam微微偏过头看了看倒在地上惊恐地看着他的Dean，目光扫过Dean的脸，扫过他带着淤青的脖颈，停留在他流着血的肩膀上。他收紧了掐住Raphael脖子的手，语气更阴冷了一分，“除了我没人能碰他。”
Raphael的颈骨发出断裂的声音，随后他两条手臂连同肩膀一炸开，从几乎被Sam要掐断的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嘶吼。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让Dean感到一阵恶心。他刚刚看到了Sam的眼睛，那眼神中充满了陌生的暴戾和仇恨，这一切让他感到恐惧，因为那不可能是他的Sam。他相信Sam的灵魂还是会在那副躯体中，他相信Sam依然是他善良可爱的弟弟，所以他努力呼唤着Sam的名字。
“Sammy。”刚被狠掐过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沙哑破碎，但Dean依然忍着一切不适呼喊着，“Sammy，如果你在的话，求求你醒过来。”
Raphael残破不堪的身体被狠狠甩在墙上，脖子上插着一把天使利刃。Sam没有多看那堆碎肉一眼，带着不属于Sam的笑容转身走向Dean，伸手想把他从地上抱起来。
“Lucifer，你别碰我。”Dean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垂下眼帘不忍去看那张熟悉的脸。
“Dean，你不必怕我，你认为我会对你做什么？”Lucifer的手停在半空，脸上带着遗憾的神色，“我就是你亲爱的Sammy。”
“不，你不是Sam。Sam不会这样……”
“哈，刚才动手杀Raphael的正是Sam，我只是小小地帮助了他一下。”Lucifer笑了起来，眯着眼睛看Dean，“过来，让我看看，Raphael到底把你伤到什么程度。”
Dean拼命地摇着头做着最后的抵抗，肩上的伤让他痛得冷汗直流，“我不会听从你的任何命令，Lucifer.&”
“不知好歹。”Lucifer收敛起笑容用几乎全黑的眼珠冷冷地盯着Dean，一只手抓起Dean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无视Dean痛苦的表情另一只手拿着Colt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真不应该把它放在Impala的后备箱里。现在，是回家的时候了。”
Dean绝望地闭上了眼睛。Sam气愤焦急的呼喊在他的耳边回响，而意识一点点远去，他倒在温暖而陌生的怀抱中。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Lucifer疑惑地抹了一下脸，看着指尖透明晶莹的水珠，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
又咸又涩的味道从舌尖扩散到整个口腔，一种莫名的痛楚从胸口炸开。
Sam，你为什么这样痛苦？
我明明给了你想要的。我的力量会让你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这还不够吗？
Lucifer擦去脸上属于Sam的眼泪。
Dean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终于不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了。这地方他太过熟悉，他时常会在回忆和梦中回到这里——这里是他曾经在劳伦斯被大火摧毁了的家。那是他最初记忆开始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梦中，刚想伸手掐自己却发现自己的手变成了一只孱弱细小的爪子。他被吓了一跳，忙看向身边反着光的罐头瓶——
一只年幼的小黑龙正瞪着大大的绿眼睛看着他，身后脆弱的小翅膀在微微抖动，而这正是他只有六个月大时的样子。
正当他疑惑自己为什么变回幼年形态时身体突然腾空而起，两只温暖的手掌将他抱了起来，那熟悉的的触感让他不禁愣住了，几乎忘记了挣扎。
“小淘气，你该去睡觉了。”Mary温柔的声音响起，她将Dean抱到了它的小窝里，为他盖好被子，用手指摸了摸他小小的脑袋，“睡吧，晚安。”
Dean呆呆地望着Mary年轻美丽的脸庞，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见Mary要离开，便连忙伸长脖子咬住了她的袖口，瞪大水汪汪的双眼恋恋不舍地看着她。
一切都真实得不像是梦境。难道他已经死了，这是他的天堂吗？
Mary惊讶地看着Dean，随后露出一个无比幸福的笑容。她俯下身，轻轻在Dean的头上落下一吻。Dean享受地闭了闭眼，Mary柔软温暖的嘴唇几乎要将他烫伤。
“做个好梦，Dean，我爱你。”
Dean感觉到一阵困意，似乎完全回到了年幼时那种嗜睡虚弱的状态，也许是他真的不希望自己从这样的美梦中醒来，他任凭沉重的眼皮落下，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没过多久一阵异响就将他从梦中惊醒，空气中血和硫磺混合在一起的气味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的身体紧绷起来。响声和气味是从Mary和John房间虚掩着的门缝中传出来的，他从窝里爬出，走到门前，接着窗外的月光透过门缝看到一个黑影站在Mary身边，而Mary和John都在熟睡着，毫无防备。
Dean想冲进屋里，可是房门像卡住了一样无法推动，只露出一条他无法通过的狭窄缝隙。他从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吼声，用细小的爪子抓挠着门板，可是一切都是徒劳。他眼睁睁看着那黑影将一瓶暗红色的液体滴入Mary口中，黑影转过头看他，黄得瘆人的眼睛里满含笑意。
不。他在心里大吼，快停下，这样是不对的，这样不可能。
Lucifer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用两根手指按上他的额头。眼前的一切像电视突然切换频道一样迅速变化，疼痛也重新回到他的肩膀上。后背狠狠撞上铁质的围栏，他滑落在地时痛苦地蜷缩起身体。他皱着眉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巨大的笼子中，笼子外是血红色的虚空。Lucifer在他身前站立，正低头垂着眼帘冷冰冰地望着他。“欢迎来到地狱，Dean。”
“刚才……刚才那些是怎么回事？”Dean不得不托住自己受伤的胳膊，咬紧牙关强忍住呻吟，“是梦吗？”
“不，我让你回到了过去，那是一切的起源。Azazel把我的血喂给了Mary。”Lucifer屈起手指用关节一下下敲打着组成牢笼的金属条，“那一晚，Mary怀上了Sam。从那时起我便通过Mary进入了Sam的身体。”
Dean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你居然不知道？那么我来告诉你吧。”
“Sam六个月时Azazel将我的血第一次直接喂给了他，不幸地是，Mary正好出现了，于是Azazel杀了她顺便烧了你们的房子。”
Sam婴儿床边的黄眼恶魔。熊熊燃烧着的Mary的尸体。火光中悲痛欲绝的John。
“还记得Sam正好十岁的那个晚上吗？Sam没有按时回家，你在堪萨斯城发现了他，和Azazel一起。那是Sam第二次喝我的血。”
倒在地上的Sam和他身边站立着的黑衣男人。猎人们用来捆住他的铁链的冰冷触感。黄眼恶魔在他耳边低语，I have a plan，for Sam..
“而Sam被杀死的时候，你乞求Lilith复活他。那是Sam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喝下我的血液。”
失去Sam时窒息般的痛苦和无助。血液被倒入Sam的口中。Lilith在他肩头刻下契约时烧灼的痛感。
一幕一幕曾经的画面经Lucifer的话语提示下在Dean的脑中残忍地浮现，震惊心痛几乎让他无法呼吸。而Lucifer的话再次毫不留情地撕开他心中那块努力掩饰着的伤口。
“你曾经煞费苦心将Sam推远想让他远离这一切，可这只是你的自我安慰而已。你是个失败者，你无法让John真正将你当成他心爱的儿子，也无法拯救Sam。如此卑微，如此可悲。”
“停下，不要再说了。”Dean颤抖着，肩头的伤痛开始变得微不足道。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坚持多久，在这充满荆棘的路上身心俱疲遍体鳞伤，似乎随时可能跌倒，流血致死。
“顺便值得一提的是，拜你那可悲的自我牺牲和自我厌恶所赐，让我毫不费力地得到了你的契约，同时也引导Sam杀死了Lilith。而她，正是最后一个需要打开的封印。”
“停下。”Dean痛苦地大喊，几乎用上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你看，我都不需要费多大劲儿，只要挖好陷阱，你们就会自觉地往下跳。”
Lucifer欣赏着Dean几乎要崩溃的表情。他看着Dean绿眼睛中的水光汹涌地砸向地面，大脑突然像被泼上一瓢开水，滚烫得沸腾。他将手指插进自己的发丝间按压着头皮，表情古怪，“不要反抗我，Sam。”
“Sam？”Dean睁大眼睛看着Lucifer的反常表现，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开始呼唤Sam的名字，“Sammy……”
“闭嘴。”Lucifer用Sam的手掌按住Dean的嘴，力道大得Dean的后脑一下子撞到笼子上，“不许喊他。”
Dean被撞得一阵眩晕，但他没有放弃，从喉咙深处继续发出含糊不清的呼喊声。终于那只按住他嘴的手掌渐渐失去力量，他目不转睛地望着Sam的眼睛，看到Sam眼中的墨色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他熟悉的墨绿。
“Sammy？”
“Oh my god，Dean……”Sam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充满焦急和心疼，他忙蹲下身查看Dean的情况，“我做了什么……”
“Sam，是你吗？”Dean怯生生地问，语气小心翼翼，“你回来了吗？”
“是的，Dean，是我。”Sam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用颤抖的手轻轻抚上Dean由于疼痛而布满冷汗的脸颊，心痛无处藏匿。
Dean熟悉Sam的每一个表情。他见过Sam悲伤，但他从未见过Sam悲伤到这种程度。愤恨、怜惜、痛苦，这些情感冲击着Sam同时传到了Dean这里，强烈得让Dean不顾一切地用那条没受伤的胳膊将Sam拉近，用掌心贴着Sam的脸，抬头吻住Sam的嘴唇。
两人的眼泪混合在一起，滴到地面上，蒸发在地狱辛辣腥咸的空气中。
Dean全身都在颤抖，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激动，他几近疯狂地吮吻着Sam的嘴唇，手指用力插进Sam光滑柔顺的头发里几乎要抠进头皮。Sam也用力地回应着Dean的吻，两人的舌头在口中缠绵，像是快要窒息的人终于等来了久违的空气，像是干渴难耐的旅人终于得到了甘霖的滋润。
Dean曾经以为他可以为Sam打造一个明亮的白夜，尽管明知道那是不真实的，尽管明知道那只是虚幻。但是他无法停止，他想做的始终只有一件事，就是保护Sam，不惜一切代价。
但他搞砸了。因为他错了，错得彻彻底底。
他同样也是Sam的光，唯一的光。而他却躲在了Sam看不见的死角中。
他们是彼此赖以生存的条件，是彼此的氧气，水源，和光亮。
他们不会再逃避了。
“Sam，我不会再离开你。”两人嘴唇分开后Dean喘息着在Sam耳边呢喃，“我是你的，我只是你的。”
【胆小的po主先暂时撤掉啪啪啪部分】
“Dean。”Sam轻抚着Dean被汗打湿的短发，柔声说，“你知道吗，只有你能结束这一切。”
Dean眨着眼睛有点茫然地看着Sam，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可以烧毁我的身体，这样Lucifer就没有了皮囊。”Sam平静地说。
Dean的眼睛一下子睁大，在Sam怀里猛地转过身，“什么？！”
“这是唯一的办法，阻止Lucifer。”Sam收紧了胳膊紧紧抱住Dean，“我尝试过自杀，但是没有用的，Lucifer总能把我救回来。而你的龙焰能……。”
“不，Sammy，你知道我做不到。”Dean急急地说，把下巴扣在Sam的肩上，吸了吸鼻子，“我宁愿去死，我也不会杀了你。”
“你必须这样做，Dean，你必须……”Sam轻柔地抚摸着Dean光裸的后背，手指在脊柱优美的凹槽上安抚性地按摩，“你必须杀了我。”
“我做不到。”
Sam的手指突然按向了Dean受伤的肩胛骨，Dean痛得一激灵，狠狠地推开Sam，惊恐地发现Sam墨绿色的眼睛又一次被黑色覆盖。
“那么真是太遗憾了。”Lucifer偏了偏头，站起身微笑着，“我施舍给你和小Sammy的性爱，看起来你很享受嘛。”
“你……”Dean想站起身，但是身体虚弱得不听使唤，他只能向后挪动身体，抬起眼睛怒视着Lucifer，“你快从Sam身体里滚出去！”
“你就不会换一句有新意一点的台词吗？”Lucifer伸出手想把Dean从地上扶起来，被Dean猛地拍开。他无奈地抿紧了嘴唇，地狱混沌的天空炸开一声如同闷雷的巨响。
Dean被突如其来的响声惊得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时，Lucifer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移动到了笼子外，一身西装白得炫目。他看见Lucifer抬起手，拇指和中指以极其优雅的姿势碰了一下，随后他感觉全身一阵剧烈的疼痛，刺目的白光淹没了他。
Sam，你看，我们可以和平共处的。你有你想要的东西，我有我想要的东西。你喜欢Dean，我会让你和他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不，你在伤害他。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在伤害他！你承诺过……
行了Sammy，不要浪费我的耐心以及同情心。接受这一切，沉睡过去吧。
“我不想再看到你这幅假装人类的没用样子。”
Lucifer冷冷地说，转过身走向地狱深处，留下巨大的铁笼里绝望地怒吼着，撞击着笼壁的黑龙。
Chapter9.Baddream
Dean筋疲力尽地卧在笼子里，全身的鳞片黯淡无光，上面遍布着撞击坚固的笼壁所留下的伤痕。他受伤的翅膀和前腿无力地搭在地上，伤口处的血液早已凝固，深红色的肌肉撕裂开露出森森白骨，并且伤势没有好转这一事实让他更加沮丧。他绝望地闭上眼睛，让自己疲惫的身体休息一下准备迎接下一轮的抗争。
他慢慢进入梦境。梦中一切都远比现实要美好，他以人类的形态坐在Bobby家的屋顶上，一轮皎洁的明月悬在天幕中，月光如水倾泻下来，一切都朦胧静谧得无比美好。他很希望自己永远停留在这个梦境中，什么都不必想，什么都不必面对。
“这里是你最想回到的地方？”
Dean抬头，发现了一个看起来有些面熟的男人站在他身边。那人笑吟吟地看着他，让他突然想起来了那人的身份。
“Gabriel？”
“还记得我啊，小可爱。”Gabriel扯开一个孩子般的笑容，“听说你最近过得挺惨。”
Dean翻了个白眼，把双腿蜷曲起来头抵在膝盖上，懒得和那个性格脱线的天使多交流，而他也的确疲惫得不想再管这些事情。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看了看那个正和大胸美女进行法式深吻的男人，无奈地开口，“为什么你在我的梦里……吻斯嘉丽约翰逊？”
“你以为……嗯……我是在……oh baby……我是在你的梦里？”Gabriel在热吻的间隙中回答着Dean的问题，把舌头从美女的唇间拔出来，随手拍了拍她的屁股，美女像蒸发掉一样消失在了空气中。
“你可是在地狱里。这里没有人会拥有梦境……或者希望。”
Dean无奈地耸耸肩。
Gabriel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头，语气轻佻语速飞快，“我在你的意识中。大脑皮层在没有明显的刺激下会有自发的脑电活动，而如果刺激感觉传入系统或脑的某一特定部位就会影响自发脑电活动从而在大脑皮层某一局限区域引出特定的电位变化，我只需要刺激影响你的大脑改变你的脑电活动就可以将我想让你看到或听到的……”
“停。”Dean揉了揉酸痛的额角，“说人话。”
“在你意识比较薄弱的时候我影响了你的大脑，让你能和我进行现在的对话。”Gabriel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是因为Sam和Lucifer的事情而来。”
Dean不禁坐直了身体，睁大眼睛看着Gabriel，“等等，你不是Michael那边的……？”
Gabriel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我不属于任何一边。我是个怪胎，我喜欢人类，还有这个地球，我不想让Lucy和Mike的战争毁了它。我无法阻止Mike或者Lucy，但是你可以。”
“我可以？”Dean自嘲地笑了一下，垮下的肩膀让他看起来像是承担了千斤重担。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手指弯曲着掩住空落落的手心。
“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我甚至连愈合伤口的能力都没有，怎么阻止他们两个强大的天使？”
“别急，看着我的眼睛，先回答我一个问题。”Gabriel用亮晶晶的眼珠紧盯着Dean的绿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问，“如果你从前知道，换回Sam的代价是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还会选择和Lilith签下契约，换回Sam吗？”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回去，我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Dean眼睛眨也不眨，坚定地直视着面前这个天使纯净的眼眸，“至少现在Sam还活着，不是么？”
Gabriel凝视着Dean眼中那片执着的榛绿，时间似乎停滞了几秒钟。他撇了撇嘴耸耸肩，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很好，你已经足够疯狂去做这件事。”
他将手掌抬起，掌心朝上摊开着，空气中细小的尘埃凝聚成一个奇怪的符箓。Dean仔细看着这个陌生的图案，不解地望向Gabriel。
“这是天使陷阱，和圣火圈的用途比较相似，它可以将天使囚禁在其中。之前这个对Lucifer没有什么用处，不过现在他的能量还尚未完全苏醒，所以应该会牵制他一段时间。”
“用血画这个……吗？”
“用什么东西画都可以，不过最方便的就是血。”Gabriel将两根手指按在Dean的额头上，“具体怎么实施就只能祝你好运了。狩猎愉快，勇敢的猎人。”
“等等——”
Dean猛地睁开了眼睛，耳边充斥着地狱特有的尖利凄惨的叫喊声。Gabriel匆忙将他从意识的边缘扔了回来，这使他感到一阵阵头晕，可他没有时间去抱怨。他撑起满是伤痕的身体抬头向笼子外面张望，却只看到一片片深不见底的深红，像极了血污。他压下心里的恐惧和绝望，将头靠在冰冷的金属上，发现铁条已经因他之前几百次锲而不舍地猛烈撞击而不那么坚固，同时发现金属粗糙的表面上尽刻着他从未见过的咒语。
大概就是这些东西让他变得虚弱无力，他默默地想。
“想找你可爱的小Sammy？”
Dean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扭头看向声源，发现一个恶魔站在笼外离他不远的地方，黄色的眼睛透出鄙夷的笑意。从心底涌上的怒气驱使着他不顾一切地猛扑过去，用自己疼痛不已的身体狠狠撞上笼子然后跌落在地上痛得缩成一团，喉咙里迸发出嘶哑的吼叫。
“真是个惊喜，对吧？”Azazel将胳膊撑在铁笼上，饶有兴致地欣赏着Dean愤怒又不甘的表情，“可怜的John，他不知道Colt无法杀死天使。不要用这种愚蠢无知的眼神看着我，我曾经也是个天使的。”
Dean听到这句话突然停止了怒吼。他向后挪了一步，脖颈微曲，长长的尾巴从身后甩到前面，狠狠地击打了一下刚刚撞击过的铁栏杆。刻着咒语的部位断裂开一条细小的裂缝，Dean感觉到无力感被驱逐，力量似乎重新灌注到体内。他的眼神由愤怒变得锐利，静静地看着Azazel。
Azazel没有注意到任何异样，刚想再说些什么，Dean突然张口吐出他有生以来所吐出的最为猛烈的火焰。充满盛怒的龙焰吞噬着Azazel的身体，让他发出整个地狱里最为凄厉的惨叫。地狱的空气中腥咸的气味变得更加浓烈热辣起来，而火光将地狱映照得火红明亮，Dean冷冷地瞥了一眼在火焰中挣扎乱舞的躯体，闭上眼睛，从胸口冒出的白光逐渐包裹住他的身体。
全身赤裸着的美丽男子在铁笼中慢慢直起身，而他身边是一团还在燃烧着抽搐着的残破尸体。男人纤长卷曲的睫毛抖了抖，泛着幽暗光芒的绿眼睛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一个被尖叫和火光吸引过来的恶魔喽啰身上。
“叫你们老大来，我有事情找他。”
恶魔被那双惊人魂魄的眼睛震惊得全身一僵，直到那男人再次用低沉的声音命令他。
“快去。”&
笼子外面聚集着很多恶魔，有的保持着人类皮囊，有的则是一团黑烟。他们在窃窃私语，议论着笼子中那个被囚禁着但是丝毫不减锐气的男人，却没有人敢轻易上前。
明明身处地狱，明明罪恶缠身，但不屈的灵魂依然耀眼夺目。
Dean仰着头睁大双眼望着地狱混沌虚无的天空，不去看周围的恶魔们。他靠在铁栏杆滑坐在地上，蜷起身体，背部肌肉紧绷出美好并富有力量的曲线。
地狱中没有梦境，没有希望，而他心里有一个信念，那就是Sam的灵魂还没有消失，无论如何他都不可以放弃。硬碰硬的话他不可能赢过Lucifer，还会伤到Sam的身体。他只有一个办法。
那是他最为抵触的方式。虽然他没有多大信心，但他了解Sam。
这就足够他赌一把。
翅膀在空气中振动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恶魔们四处惊惶退散。Dean紧张得心跳加快，紧靠着铁笼的身体微微颤抖。
Lucifer来了，就站在他身后。
Dean将头埋在臂弯里，露出颈后突起的椎骨——那是Sam最无法抵抗的脆弱姿态。
“你杀了Azazel？”Lucifer的声音从Dean身后响起，而下一秒他便出现在了Dean的面前，“你知道我会生气，对吧？”
“他该死。”Dean抬起头，直视着那双乌黑的眼睛，“Sam会很高兴。”
“是的，他很高兴，我可以感觉到。”Lucifer向前踱了一步，注视着Dean的眼神像在看一只可怜的流浪猫，“我想知道的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想干什么？我不记得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Come on，别这么绝情。”Dean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他想站起身，但肩头未愈合的伤阻碍了他的动作，使他低低地呻吟喘息着，扭过上半身用没受伤的手抓住铁条将身体撑起，两条匀称的长腿从蜷曲渐渐伸展开，髋骨上粉红色的指痕像花瓣一样点缀在骨骼和肌肉的轮廓上。下身传来的痛楚让他不禁瑟缩了一下，轻颤着的脊背上优美的凹槽从两片肩胛骨之间蔓延到腰肢最细的部位，臀瓣间的小洞里还残留着不久前激情留下的精液，随着Dean的动作，红白相间的粘稠液体从小洞里汩汩流出，一路蜿蜒顺着白皙的大腿内侧爬到脚踝。
“我想和你合作。”Dean侧身贴着笼壁，偏过头用湿润的绿眼睛看着Lucifer，用洁白的贝齿咬了咬红润得泛着水光的嘴唇，“我们需要谈谈这件事。”
“我不相信你。”Lucifer淡漠地看着Dean光裸着的诱人身体，“你恨我。”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Sam。”Dean勾起唇角，眼角挤出细小的皱纹，下巴对着面前人西装裤明显支起的膨隆抬了抬，“他倒是很有兴趣跟我‘谈谈’的样子，你介意回避一下吗？”
当那具熟悉的微凉躯体将Dean重新拥在怀里时，他紧紧地攥起了拳头。
“Dean。”
一声轻轻的呼唤，Dean就知道那是他的Sam回来了。
“你决定和Lucifer合作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Sam，原谅我。”Dean的手抚上Sam的胸口。
他的表情像是在哭泣，而脸上却没有泪水。
“我累了，Sammy，我真的累了。我们失去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可是现在呢？我不想再抗争什么，我烦透了这样的生活，逃避，躲藏，做着一些没有意义的所谓的反抗。这样也好，我们依然可以在一起，我们足够强大，可以保护彼此。”
Sam呆呆地愣住，他不相信那是Dean所说出的话。他看向Dean的眼睛，Dean垂下眼帘躲避着他的目光。
“不，你必须战斗。”他急急地用手捏住Dean的脸颊强迫Dean看着他，“我需要你支持我。”
“对不起。”Dean的眼神中透着深深的疲惫，他的手从Sam的胸口滑落，无力地垂在身侧。
Sam的眼里泛出泪光。两人沉默着，地狱里喧闹的惨叫声似乎寂静了下来，一时间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
“Dean，你在害怕。”Sam打破了沉默，他皱着眉看Dean抖动的睫毛，“你在怕什么？”
Dean抬起眼忧伤地看着他，然后伸出手攀住Sam的脑后微微发力，在Sam以为他要吻自己时，用额头轻轻抵上Sam的前额。
Sam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画面，那是Bobby家狭小的窗户，只能看到外面的小院子和大门，基本上没有什么景色。
“Dean，去吃点东西吧，Sam还有好久才能放学。”Bobby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视野微微摇晃了一下，继续对准窗外。
Bobby叹着气走开了。
“Dean，这是你的回忆？”Sam轻轻问。
“嗯。”Dean短促地回答。
场景突然切换到了客厅。他听到有东西被摔碎的声音，还有巴掌扇在脸上所发出的声音。
“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门，就别回来了！”
是John的怒吼声。Sam记得那次争吵，原因是自己不满父亲对他所得优秀成绩的轻视，而且父亲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强硬，让他感觉自己压抑得透不过气。
年幼的自己出现在了视线中。“Dean，别挡着门，让我走。”
他记得那时候Dean用恳求的眼神望着他，内心被Dean眼中的脆弱害怕一下子击中，让他的怒火瞬间消失。
Sam没有让Dean继续带着自己回忆下去。他单手托住Dean的下颌，吻住了Dean的嘴唇。
【胆小的po主先暂时撤掉啪啪啪部分】
Lucifer突然占据了他的身体，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Lucifer用自己的手狠狠捏住了Dean的手腕，而Dean的手掌上有一个深可见骨的口子，正在往外冒出鲜血。
“天使陷阱？”Lucifer阴沉着脸，看着地上还未完成的血符，“你还真不怕死啊。你当我是白痴吗？”
Dean挑起唇角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他掰开Lucifer紧握着他腕部的手指，将Lucifer突然变得无力的身体背部朝上平摊在地上。
“不好意思了小翅膀，你好像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机灵。”
Dean抬起一直在Sam背后轻抚的那只手，指尖上沾满了鲜红色的血液。
“画在你的背上看来效果也不错。”
“你会后悔的。”Lucifer露出阴鸷的笑容后立即收敛了回去，黑色的眼仁死盯着Dean，“那些天使会将Sam的肉一片一片从他的骨头上剥下来。他们会强迫你眼睁睁看着Sammy尖叫挣扎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然后撕下你的肩膀，给你烙上Michael的印记，让你沦为奴隶。”
Dean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感受到了来自Sam的惶恐和不安。
“永远。”Lucifer咬着牙从齿缝间吐出一个词。
“如果你死了，我绝不独活。”Dean蹲下身，轻轻揉了揉Sam软软的头发，“我会保护你，Sammy，只要你不放弃。”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Sam想要我？”Lucifer摇晃了一下头想摆脱Dean的手，“他是为我而生，我给了他力量，而且可以给他一切，包括你。我可以命令你做任何事，你还记得吗？因为我就是Sam，我是他的一部分。”
Dean抚摸Sam头发的手停顿了下来，没有理会Lucifer的话，站起身目光瞥向笼子外面。
外面的恶魔们又开始聚集起来，惊恐地看着他们的王倒在地上。有几个恶魔沉不住气想冲上前去，被Dean凛冽锐利的眼神喝止，几乎是僵硬地钉在了原地。其他的恶魔惊呼着，充满愤怒的火焰包裹住刚才那几个想要上前的恶魔的皮囊，黑烟从皮囊的口中喷涌出，而猛然腾起的火苗将黑烟掩盖住，闪烁着淡蓝的火光炸裂开，只留下一地烧得黑乎乎的碎肉。
“都滚开。”Dean压低声音，眼神里满是厌恶和痛恨。一对宽大结实的黑色翅膀从他背后伸展开，充满震慑力地拍打着铁笼。笼子被他的强大力量拍碎，散落了一地烧红的碎片。
“你无法将我从Sam的身体里赶出。”Lucifer躺在地上静静地说，“没有人能做到。”
“我们并不需要把你赶出Sam的身体，我的兄弟。”
Gabriel的声音响在地狱的上空，来自天堂的圣光从上笼罩住整个地狱，恶魔们发出尖厉的惨叫声，硫磺燃烧起来的味道辛辣刺鼻，浓烈得让Dean忍不住咳嗽起来。然而还没等Dean做出别的反应，Gabriel的手指就已经按上他的额头。
Dean睁开眼睛时感觉全身上下哪里都很痛，尤其是头，像被人猛烈撞击过一样。他呻吟着站起身，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发现一切都正常得让他难以置信。他身上穿着再寻常不过的格衬衫牛仔裤，肩膀的伤和背后的翅膀全都消失不见。
他环顾四周，意识到自己身处在他曾经来过的小教堂中。
“不要疑惑，这一切都是真的。”Gabriel出现在他身侧，拉开Dean的衣领让Dean看清肩头粉红色的伤疤，“之前发生的也都是真的。”
“Sam在哪？”Dean拍开Gabriel的手，拢了拢衣领，“你把他怎么样了？”
“别紧张，他很安全。”Gabriel露出有些受伤的表情揉了揉被Dean拍红的手背，看到Dean怀疑的眼神后指了指远处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在那里。”
Dean顺着Gabriel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个闪着幽暗光芒的天使陷阱，Sam躺在里面，双眼紧闭。Dean想过去，却被Gabriel拦住。
“相信我，他没事。你现在要去见一个人，那是世上唯一一个有能力帮你们的人。”Gabriel的目光凝视着教堂的另一边。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十字架，耶稣带着平和的表情被钉在上面，十字架下背对着他们站着一个人。“他在等你。”
Dean不自觉地迈开了脚步走向那人，“他是谁？”
“我的父亲。”Gabriel一改往日的轻浮，用无比尊敬虔诚地回答。
Dean震惊得停下了脚步，瞪大双眼呆立在原地。背对着他的那个人转过身，Dean不禁屏住了呼吸。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那日他在教堂里祷告时遇到的老妇人。他眼前出现了那时那位妇人慈祥的浅色眼睛，用轻柔的声音对他说：上帝不会抛弃我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是上帝？”
妇人露出平静的微笑，让Dean感到周身被一种温暖安逸围绕，身心的痛楚都得以缓解，连紧锁的眉头都在不知不觉中舒展开。
“Dean，我等了你很久。”
Dean依然呆呆地愣在那里。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眼里涌上来的泪水压下去。他的嘴唇颤抖着，手死死攥成拳，勉强抑制住哽咽。
“你是上帝，那么你知道所有事，对吗。”
上帝微微颔首。
“那么，我问你。”
Dean却突然失去了提问的勇气。
他想质问上帝很多事情，比如说为什么Sam会承受这些，为什么Sam会被Lucifer选中，为什么要Sam那么小就失去母亲，失去正常的家庭。愤怒，悲伤，痛苦，疑惑，太多的情绪挤在他的喉咙里，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努力地吞咽了一下，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问出了深藏他心底很久的疑问。
“是我……将这些厄运带给Sam的吗？”
“不。”上帝听到他的问题后有些许诧异，“你怎么会这样想？”
Dean在得到上帝否定的答案后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得到救赎一样充满感激地看着面前的老人。
“那是Sam无法逃离的命运，在他还未出生时就已经决定，而且他不仅仅只是Lucifer的肉身这样简单。”
多年前Azazel的话突然回响在他耳边。
Sam体内具有强大的力量，就连你的力量也是源自于Sam。
“Lucifer为了从关押他的牢笼中逃出，他让Azazel将他的荣光和意识碎片从牢笼中偷出，放进了一个胎儿的身体中。同时那胎儿也是拥有肉身血统的Winchester家族后代，也就是Sam。”
让我滚出去？抱歉，我做不到。在Sam出生时，我就像一颗种子，扎根于他的大脑中，一点点长大。
“等等，你是说，Sam是一个有Lucifer力量的肉身。”Dean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地眨眨眼，“那为什么之前那力量没有显露出来？我是说，那么强大的力量，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迹象吧？”
“那是因为Sam他不知道他有那份力量，他不会使用，即使有迹象也是微弱到可以忽略的。不光是力量，Lucifer的意识被封印在了Sam的大脑中，而那个封印正是Lilith。”
“Sam杀了Lilith，同时也释放了Lucifer。Lucifer占据了他的身体，既得到了肉身，也得到了力量。”
事情的真相一点点显露，像是古老的碑碣慢慢吹去表面的尘土，细细阅读上面斑驳破碎的铭文后，感到痛彻心扉的懊悔。
“你明知道即将发生的一切，为什么不阻止？”
懊悔过后是隐隐的愤怒，全身的肌肉都紧绷到战栗，骨节似乎都在抗议、尖叫。
为什么会面对这么多杀戳无动于衷？创造了人类，为什么还要将他们置于苦难之中？
“你只是在一边看着你的孩子们自相残杀，而什么都不做？”
上帝看着Dean全身颤抖的样子，表情没有丝毫波澜，平静地开口。
“我做了。二十多年前，我将你放在了Winchester家的门口。”
Dean再次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你可以改变Sam的命运，Dean，你可以拯救一切。”
Dean的绿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他的唇角勾起一个苦涩的弧度，眼泪随着摇头的动作落下。
“你一定是搞错了，我没有能够阻止……”Dean抿了抿嘴唇没有说下去，垂下头，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我没能改变任何事情。”
“不，你做得很好。”妇人伸出苍老却温暖的手掌，轻轻抚上Dean的脸将他的脸捧起，怜爱地看着那双悲伤的绿眼睛，“因为你，Sam才没有放弃抗争，他的灵魂还在那副躯壳中，没有被Lucifer吞噬。如果Sam放弃了，他就会消失，那时他就完全变成了Lucifer。”
“只要他还在坚持着，你们就还有希望。”
身体被束缚着几乎没有知觉，只剩下Sam的意识在混沌中游动。而对面出现了另一个自己，那是Lucifer，正带着一脸痛惜的怜悯，用漆黑的眼珠注视着他。
你被Dean出卖了。看，你现在被困在这里，而他在那边，和别人商量着如何杀掉我们。你被你最爱的人背叛，感觉怎么样？
不，Dean没有。他说过会保护我，我们不会再分开。
你怎么还相信他？他把你交给了Gabriel，然后向我父亲邀功，你看不出来吗？
你滚开。Sam怒吼着，在被禁锢的身体中冲撞挣扎着。
放弃吧，Sam，Dean已经背叛你，他从来没有爱过你，一切都是为了除掉我们而演的戏，你的挣扎没有任何意义。放弃吧，Dean在骗你，他早就知道你已经无药可救，永远都摆脱不了我。
走开，走开！Sam死死地捂住耳朵，试图隔绝那来自他脑海深处的声音。
Lucifer开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大笑声。笑声在整个颅腔里回荡撞击，让Sam痛苦地抓紧头皮。
Dean，Dean，救我。
远处的Dean猛地回头，他听到了Sam的呼救声。他看到Sam的身体在天使陷阱中抽搐着翻滚着，心痛得让他几乎将嘴唇咬出血。
“你能把Lucifer从Sam脑中弄出去吗？”Dean急急地问，眼中燃起希望的火焰，“你是上帝，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
“恐怕不能。把Lucifer从Sam脑中剔除就像给Sam做一个开颅手术，需要切去的脑组织太多，除去Lucifer的同时Sam也难逃一死。”上帝的语气中带着歉意和惋惜，“我很抱歉。”
Dean眼中的火苗熄灭了，但光亮还在。他远远地望向Sam痛苦挣扎着的身体，指甲深深陷入手掌。
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远远不是。Sammy，坚持住。
“以前，Sam脑中的Lucifer是被封印住的，而那封印是Lilith，对吧？”
“是的。Lilith是Lucifer创造的恶魔，她的力量来自于Lucifer，Lucifer不能对抗自己的能量，所以她可以成为封印。”
“那么，你能再把Lucifer封印回去吗？”
“我可以。不过……”
“我来做那个封印。我的力量也是来自于Lucifer和Sam，不是么？”
“但是Dean，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有时候，死亡意味着解脱。而你选择了这条路，你就不能轻易放弃生命。乍听起来这好像是不错，但是，不能死去也是一种沉重的枷锁，是最残酷的诅咒。
而你们，也不能再回到从前。这个世界需要地狱，需要恶魔，因为罪恶之人需要被审判被惩罚。地狱需要统治者，封印Lucifer就意味着Sam接手了他的力量，同时也要接手这份权力。
你们永世不得离开地狱，否则就会引发战争。
所以，你确定吗？
Sam的呼喊声越来越凄惨。Dean眨着眼睛将眼中的泪水逼回，换上坚定，决然的眼神。
“我确定。”
幼小的他将手掌放到Dean的头顶上，含糊不清地唤出Dean的名字。那双漂亮的绿眼睛温柔地看着他，这是他最初的回忆，也是最美的邂逅。
Lucifer在他脑中叫喊着，那喊声像一个小锤子敲砸着他的头骨。
同样年幼的Dean用翅膀环住他为他挡住子弹，并且轻声对他说，他不会丢下他一个人。
Lucifer用刀片在他的眼球后面划来划去，然后深深地插进去，细细搅动着。
他抱着浑身是血的Dean哭泣，Dean的手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没事了，little brother，没事了。
Lucifer似乎在把他的痛觉神经当皮筋玩。他痛得晕厥过去，又马上被更尖锐的痛惊醒。
他用头抵上Dean的额头，念叨着Dean的名字，对Dean说，不要再离开。Dean说好，然后抚摸着他的头发。
Dean拉过他的衣领狠狠吻住他的嘴唇，对他说，他永远都不会放弃他。
Dean已经遍体鳞伤，但是他然后坚持着呼唤着他的名字，Sammy，Sammy，快点醒来。
如果你死了，我绝不独活。我会保护你，Sammy，只要你不放弃。
可是我快受不了了，Dean，我好痛。
Lucifer像被抽离了一样消失不见，痛楚也逐渐消失。他喘着粗气看向四周，发现眼前不再是混沌一片，而是出现了一条蜿蜒曲折并十分熟悉的小马路。
那是他上学的时候，回Bobby家的必经之路。
他凭着记忆向前走，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幼小，而Dean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小路的尽头。他张开短小的双臂，用稚嫩的声音喊着Dean的名字，跌跌撞撞地奔跑过去。
在他跌倒前，Dean稳稳地接住了他。
Sam在Dean的怀里睁开了眼睛。
“Morning sunshine，睡美人。”Dean的声音透着欣喜的戏谑，“Sammygirl，你真是让我不省心。”
“Jerk.”Sam眼眶一热，泪水涌了出来。
Dean露出了久违了的轻松笑容。他轻轻擦去Sam脸上的泪珠，随手揉乱了Sam的头发。
“Bitch.”
Chapter10.Fallfor you before sunrise
地狱中的灵魂期盼着死亡。说来可笑，他们已经死去，却还要继续经受痛苦的折磨。
他们期盼得是解脱，是真正的死亡。
他们哀求，他们祈祷。无论有没有信仰，无论生前多么穷凶极恶，苦痛总会让他们屈服，胡乱去乞求一些他们都不相信的神灵来让他们从中脱离。大多数灵魂都熬不过去，折磨得几近崩溃后被投入硫磺火湖中，在煎熬过后灵魂化成浑浊的黑烟，从火湖表面腾起。新的恶魔诞生，带着被折磨得扭曲残忍的怒气重返人间。
只有一个男人，从死后就一直在刑架上忍受着一切残酷的刑罚，从未求饶。时间似乎过去了一百年，恶魔们渐渐厌倦了折磨他，他的身体也因为折磨变得无法复原。
他的眼球已经溃烂，耳朵残破得只剩下一片带着齿痕的耳廓和两个流着血脓的小洞，牙齿更是一颗不剩。肌肉和皮肤几乎是一丝一丝地挂在骨骼上，恶魔们细细地分离出他的每一根神经，细细地刮擦它们而不弄断。
恶魔们从不伤害受刑者的声带。在他们听来，惨叫是最美妙的声音。那男人尖叫，嘶吼，但从来不妥协。恶魔们将他直接投入硫磺火湖的最深处，任他自生自灭，不予理睬。
然而有一天，他们惊讶地发现，那男人不见了。
男人睁开眼睛，嗅到的是属于人间的青草泥土气息。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一切和他死前没有什么区别。
哦，对，他曾经死过。
地狱里的折磨让他失去了大部分灵魂。他无法思考，只剩下头脑中零碎的回忆，剩下的灵魂残端处依然感觉到极度的痛楚。
“欢迎回到人间。”
他茫然地看向说话的陌生人。他在说什么？
“不。”他用嘶哑的声音吐出了这个字，是他在地狱里说过的唯一一个字。
“我需要你接受我。”那个陌生人继续对他说，“我需要你对我说Yes。”
破碎的灵魂无法让他产生完整的意识，他下意识地拒绝着一切。
“否则我会把你重新丢回地狱。”
“作为报偿，你会升上天堂，永远不会有痛苦，只有安逸平和。”
“你的孩子们正在接受苦难。接受我，我们就可以一起去救他们。最后你们会重新生活在一起，还有你的妻子。”
男人空洞无神的眼珠转了一下，在那个陌生人提到他的孩子们和妻子时，他的灵魂温和地抽痛了一下。美好虚幻的场景在他眼前展开，像是一只手按压他的胸口，让他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
他迟疑着，张了张嘴没有再吐出那声拒绝。
“你可以和你的家人一起好好生活，这是你应该得到的，而不是地狱里无休止的刑罚。”陌生人伸出一只手，举到男人身前，“接受我吧。”
男人接受了陌生人伸过来的手，他的灵魂已经无法再承受任何拒绝所带来的后果。
抵御得了地狱的酷刑，往往就抵挡不了天堂的诱惑，这就是卑劣的人类。
陌生人露出鄙夷的笑容。
John Winchester，我将用你的身体，杀死你的两个孩子。
还有，我的弟弟。
再次听到Impala的轰鸣声无论对于Sam还是Dean来说，都是一件难得幸运的事。他们并排坐在前座上，Dean轻抚着方向盘，发出一声叹息。
“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坐上baby了。”Dean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不舍和遗憾，可怜巴巴地看向Sam，“我们真的不能把她一起带到地狱里吗？”
Sam抿了抿嘴唇，“你可以拆下方向盘当纪念。”
“你敢？！”Dean瞪大了眼睛像只炸了毛的猫咪，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冲着Sam龇了龇牙，“你敢碰她我就杀了你！”
Dean那双灵动的绿眼睛里带着笑意，而笑意下更深的地方隐藏着浓浓的疲惫和伤感，Sam都看在眼里。两人心中是一模一样的情感，四目相对，无需言语，便已知对方的悲伤。
“说正经的，Dean，你做了Lucifer的封印。”Sam的目光一刻不离Dean的脸，“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我们不能再做爱了。”Dean一脚踩下油门，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路面，用余光瞥着Sam。
Sam差点咬破舌头，“什么？”
Dean噗呲一下乐出声，“你真应该看看你的表情。”
“哈，哈，真有趣。”Sam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别以为这样可以转移话题，你到底付出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
“真的？”
“真的！”Dean拍了一下方向盘，有些不耐烦地扭头瞪Sam，“没有契约，没有交易，要不要我脱光了给你检查检查？”
Sam伸出手作势要扒Dean的衣服，吓得Dean手一滑，差点把车开到路边的树丛里。
天色逐渐变暗，他们在人间所剩的时间越来越少，不舍的感情也逐渐浓重。两个人都压抑地沉默着，只能听到车载录音机喧闹地放着Dean最喜欢的歌曲。车辆驶向路边的加油站，然后停了下来。
“要不要看最后一场日出？”沉默了一会儿，Sam突然开口。
“你以为我们是Louis和Lestat吗？”Dean拔出车钥匙，打开车门准备迈出去，“没有那么多时间用来浪费，我只想快点去Bobby那看一眼，和他道个别，以后我们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Sam伸手抓住Dean的胳膊，Dean把已经迈了出去的腿收回来，一回头嘴唇就被Sam吻了个正着。
Dean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Sam就退了开，用湿漉漉的狗狗眼看着他。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看日出了，Dean，陪我吧。”
Dean看着Sam眼中的恳求，心里突然划过一阵尖锐的痛。
明明渴望光明，却被自己亲手推向了黑暗的地狱。
让Sam这样活着，到底是因为自己的任性，还是无能？
Sam感觉到了Dean心中的自责，伸长胳膊想去拉Dean的手，却被Dean躲开。
“好吧，我陪你看日出。”
Dean扔下这句话后重新迈出车门走进黑暗中，Sam追了出去，像怕他会消失一样，从背后紧紧抱住了Dean。
“谢谢你，Dean。一直以来，幸好有你。”Sam在Dean耳边低语。
你一直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封印。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已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所以，不要再自怨自艾。我感激你，爱着你。
Sam的胸口紧紧贴着Dean的背，双手交叉在Dean的身前。Dean将手掌覆上Sam的手背，用力握了一下。
“我知道。”Dean拍拍Sam的胳膊，语气变得轻快起来，“我去给baby的油箱加满，我可不想让她受一点委屈。你去便利店买点吃的吧，记得给我带个派。”
Sam乖乖地“嗯”了一声，放开Dean，走向不远处亮着灯的小店。
在Sam选好了要买的东西准备结账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汹涌而来的炽热气浪将周围的一切易碎物品震成碎片，店里的收银员吓得高声尖叫，她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突然不顾一切地奔向爆炸引燃的火海中。
“Dean！”
“Dean！你在哪里！”
Impala被烧得只剩下孤零零的空架子。Sam的手掌握住滚烫的车门，皮肤被高温烫得发出嘶嘶声，而他完全不顾手掌的疼痛发力将车门整个卸了下来丢在一边，向车里张望，看到里面空无一人。
他的神智有些恍惚，四处张望也没有发现Dean的身影。热气蒸腾着使眼前的画面摇晃抖动，明黄色的火焰散落在地上，跳动着，像是在嘲笑他。
他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已经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以为可以阻止他们的分别。可是现在Dean不见了，他连到哪里去找Dean都不知道。
Lilith死前说过的话突然在Sam耳边响起。她说，my lord，my king.
Sam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闭上眼睛。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斑驳的人影出现在远处。他们都有着或红或黑的眼珠，跨过一簇一簇燃烧着的火焰，带着硫磺的气味靠近Sam。
“我想，你们都听说过我。”Sam冷冰冰地开口，“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我们为什么要听你使唤？”一个黑眼珠的恶魔尖着嗓子质问着Sam，“我们效忠的是Lucifer。”
Sam没有做声。他眯起狭长的眼睛看向那个出言不逊的恶魔，眼皮轻轻抽动一下，那个恶魔便痛苦地跪倒在地，随后他伸出手，黑烟从恶魔口中源源不断地呕出，汇聚在他的掌心。他的手掌狠狠一攥，黑烟爆裂出蓝色的光，随后消失不见。
剩下的恶魔们纷纷后退了一步。
“我接管了Lucifer的力量，我就是你们的王。”Sam将掌心残余的黄色粉末撒在地上，抬起眼扫视着面前的恶魔们，“逆我者亡。”
“Michael带走了Dean。”一个声音从Sam的身后传来，Sam微微偏了偏头，看到了一个有着灰白色眼珠的，似乎是首领模样的恶魔。那恶魔走过来，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单膝跪在Sam面前。更多的恶魔向这边汇聚，纷纷跪倒在地。
“为什么？”Sam心里一紧，他想起了那时他在被Lucifer控制的状态下看到Raphael差点将Dean肩膀扯掉的情形。“Michael还想要他？”
“不。”恶魔抬起头，浓雾一样的白眼睛看向Sam，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他想要杀Dean，想打开封印。如果您要想救他的话……”
恶魔迟疑了一下，看着他的君王一脸愤怒的样子，欲言又止。Sam攥紧了拳头，咬着牙，轻抬起下巴示意恶魔继续说下去。
“现在不太可能。您的力量并没有完全苏醒，还无法和Michael抗衡。”
白眼恶魔话音未落，恶魔们就带着笑容，划开了彼此的脖子。鲜血喷溅出来，散发着甜美的气味。
“我们会帮您变得更强。”
恶魔们低吟着，向他们的王奉献着自己的血液。
Sam将嘴唇按上涌着出血液的伤口，机械性地吞咽着那些带着腥气的粘稠液体，绿眼睛看向地面上那一块块暗淡的阴影。这次，他的眼中的绿色没有被黑色占据。
黑暗在更深处的地方，翻滚冲撞着。
原来人间还有这么像地狱的地方，Dean一边徒劳地挣扎着一边想。刻着束缚咒语的铁链将他的双手牢牢锁在身体两侧的刑架上，伴随着金属碰撞摩擦的声音，两根铁链像有生命般游动过来，分别缠在他的胸前和腰腹，一直收紧到他的呼吸感到吃力时才停下。
熟悉的声音从黑暗的阴影里传来，Dean不禁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个从暗处逐渐走出的，让他感到无比亲切和怀念的身影。然而当他看到那人闪着不寻常幽蓝色光芒眼睛的时候，他收回了一切软弱和悲恸，怒视着那个走到他面前的男人。
那男人静静地看了Dean几秒钟，冷淡地开口，“几天前你说过想见我。”
“是啊，可是现在你是我最不想见的人。”Dean轻蔑地笑了一下，“而且你还穿着这幅皮囊，是想让我叫你‘daddy’，还是‘满嘴狗屎的带翅膀混蛋’？”
“我是Michael.”男人一本正经地回答。
Dean翻了个白眼，“谢谢你提醒，你不说我还真的猜不出来你这么混账的家伙会是天使头子。”
男人似乎没有听到Dean挑衅的话语，直接抬起手扯开Dean的衬衫衣领，使Dean肩头那个鲜红色的手印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他仔细端详着那个手印，目光逐渐变得阴鸷。
“这里本来应该是我的手印。你站错了队，Dean，事情不应该发展至此。”
Dean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把头扭到另一边，却被一只手掐着脸颊扳回来。
“你有一张很符合人类审美观的脸，Sam Winchester也是。于是你们因为不洁的欲望而互相吸引，和人类一样肮脏恶心。”Michael用John的眼睛看着Dean，Dean身上的锁链随着他的话语逐渐收紧，“这样无耻污秽的你们却妄想将Lucifer的力量占为己有，还想阻止天启，真是可笑。”
“你知道什么更可笑吗？”Dean忍着肋骨被铁链压迫带来的不适，他皱了皱眉，气息略有些不稳，“是你。披着道貌岸然的外衣，干着滥杀无辜的混账事。”
“在这种情况下激怒我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Michael不怒反笑，“放聪明点，我会让你快点死去，少受些苦。”
“你想杀我，打破封印释放Lucifer，哈。”Dean笑了一下，牵扯到发痛的骨头时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你为什么死心眼到非要和Lucifer打一场？你们的父亲可并不希望这样。”
“你不会明白。我和Lucifer必须要决斗，天启必定会来临。这是命运，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铁链越收越紧，Dean痛苦地喘息了一下，他感到胸骨快到从中间折成两半，窒息带来的麻木感已经占领了他的指尖和嘴唇。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保持住脸上的镇定。
“是吗，那我非要试一试，看我能不能改变你所说的命运。我到现在还活着就说明，你杀不掉我。杀不掉我，Lucifer就无法释放。”
Michael看着Dean逞强的样子，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几声闷闷的断裂声过后，Dean的喉咙深处呕出一声类似于抽噎的呻吟，一种无法言说的疼痛紧紧缠罩住他的肺叶和心脏。血液自口鼻中涌出，痛楚和窒息像两把刀直直切入他的大脑，一点点肢解着他的意识。
“很痛苦，对吧？但是这不足以杀掉你。”
Michael的声音轻抚着他的耳膜，“只要你主动放弃生命，你就会从痛苦中解脱。你不应该遭受这些的，Dean，我会让你的灵魂升上天堂，永远和你爱的人在一起。”
Dean虚弱地摇着头。他的身体颤抖着，捆住他的铁链发出清脆的响声，几乎盖住了他那声微弱的“不”，但对Michael来说已经足够清晰。
“真遗憾。”Michael伸出手指轻轻拭去Dean唇角溢出的血，用John的脸露出怜惜的神色。
“看来我要多花点功夫来说服你了。”
天使利刃刺入Dean的大腿无情地旋转着，然后抽出，又缓慢地划开另一块完好的皮肤。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坚强，Dean？”
Dean痛苦地颤抖着，阖上眼皮遮盖住眼中的恐惧。
血液滑过食管，在胃里翻滚成力量灌注到他的全身。他发狂般噬咬着手中的躯体，吮吸让他的腮帮感到酸痛，但他不愿停下。
他需要更多，需要变得更强，才能有打败Michael的力量。
恶魔们排着队等待为他们的君王献上饕餮盛宴。他们依次上前，将脖颈伸到君王嘴边，任凭君王用人类粗钝的牙齿生生在上面咬下一块皮肉。
虽然他们的君王身下只是几级灰扑扑的台阶，却仿佛坐在坚不可摧的王座之上。黑烟在君王面前翻涌，谄媚般围绕在君王的脚踝上，用恶魔才能听懂的语言低声吟诵着赞美的诗歌。
胸口突然炸开一阵剧痛，他丢开怀里那具已经僵硬的尸体，手掌按在发疼的心脏上方。
他没有屏蔽来自Dean的一切感官，Dean所承受的他都感同身受。
Dean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但他在挣扎，在坚持，在内心深处呼喊着“Sammy”。只过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和Dean的位置奇妙地对调了。
他被Dean保护了一辈子，这一次，他要变得更强，来保护Dean。
“My lord？”面前的女恶魔疑惑地看着Sam发呆的样子，忍不住出声发问。还没等她再开口，她纤细的脖子便被Sam掐在手掌中。她的颈动脉被一口咬断，温热的血液喷溅出来，在地上和Sam的衣服上开出大片大片妖冶的花。
我曾经从未想过会失去你，甚至惧怕去想象。但如今，我不得不幻想了太多次失去你以后的情形，而每一次都是我不想经历的梦魇。
“Alastair.”
白眼恶魔出现在他面前，恭顺地垂下头等待他的吩咐。
“我需要一支军队。我需要更多恶魔。”Sam的手指扣住剧痛不已的大腿，“越多越好。”
Sam垂下眼帘，望向地上一滩还未干涸的血迹。
透过浑浊的暗红，他看到了地狱此时的景象——
硫磺火湖表面在剧烈地沸腾，亡灵在嘶吼，灵魂中最后一点光亮被火焰烧成漆黑的灰烬。
无数个恶魔听从了君王的召唤，从火湖中腾空而起。
他们争先恐后地撞开地狱之门，涌向人间。
“Dean，Dean，我收到了斯坦福的录取通知书，我可以上斯坦福了！”Sam的眼中闪着喜悦的光，他欢快地跑过来，张开细长的双臂把Dean抱起来转了一圈，在Dean额头上啪嗒亲了一口，“我真是太高兴了，我可以去斯坦福学法律了，我要当律师了！
“嘿，easy tiger，放我下来。”Dean笑着拍打Sam的后背，“怎么一高兴起来跟个小孩似的，都是要上大学的人了。”
“你爸爸会为你骄傲的。”Mary手里端着刚出炉热气腾腾的派，笑吟吟地看着两个男孩抱在一起，“他快回来了，Sammy，你快来帮我摆餐具，今晚我们好好庆祝庆祝。”
Dean揉了揉Sam一头小狗狗似的乱毛，Sam像小孩子一样傻笑着也不躲闪，伸长了胳膊去掐Dean的鼻子。
“Sammy？”Mary的声音催促着，“快过来帮忙，Dean去储藏室取一瓶香槟。”
“香槟？什么事情需要庆祝？”玄关处传来John的声音。
Mary把一盘盘精致的菜肴摆上桌，“Sammy考上了斯坦福。”
“是吗？”John走过来吻了吻Mary的脸颊，伸手拍拍在一边摆餐具的Sam肩膀，“不愧是我的儿子，干得好。”
Sam抿了抿嘴，露出一对可爱的酒窝。
Dean手里拿着酒瓶，微笑着看着这一切，心口突然痛到无法呼吸。
Sam在笑，Mary和John正幸福地依偎在一起，John的一只手还搭在Sam的肩上。
他只是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
“Dean，快过来，给你烤了苹果派。”
Mary轻柔的声音呼唤着他，可他却迈不开腿。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握紧手里的酒瓶，突然感觉手心一阵滑腻。他低头，看到手中的酒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截大腿骨，上面还挂着未剔净的筋肉。
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模糊，房屋开始坍塌。一阵强大的风暴将他的身体卷起来高高抛在空中，随后重重摔在地上。
他剧烈地喘息着，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你感觉怎么样？从里到外焕然一新，对吧？”Michael看着他，勾起唇角，“看来你做了个好梦。”
他在铁链中挣动了一下，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全部消失不见，不禁疑惑地抬眼看了看Michael。
“刚才你的身上已经没什么地方可以让我继续做这个了。”Michael将刀刺进Dean的小腹，听到Dean闷闷的痛呼后把刀搅动着抽出，“你可以让你自己解脱的，Dean，你刚刚做的那个美梦可以成为现实。”
“不。”Dean咬着嘴唇，看见血液在他脚下汇成了一个浅浅的红色湖泊。肩头的那个鲜红色的手印开始发烫发痛，同时汇聚在一起的血液开始泛起不寻常的涟漪。
“你知道吗，John脑中有很多疯狂的想法，同时他也有很多疑问。比如说为什么他要这样战斗，为什么不能组建一个正常的家庭，为什么要牺牲这么多。”
Michael手里的刀在Dean的腰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伤口，把嘴唇贴在Dean的耳边，“问问你自己。为什么你要拯救这个世界，为什么要当一个英雄。放弃吧，你值得更好的生活，Sammy也是。”
Dean没有做声，他只是垂下眼帘，看着地上的血迹，口中小声念叨着陌生的咒语。
“你在说什么？”Michael用刀抵住Dean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
Dean直视着Michael的眼睛，无比清晰地说，“我在说，你死定了。”
Michael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想回身躲闪，但已经失去了机会，Sam手中的天使利刃抢先一步刺进了他的后背，直直捅入他的心脏。
“再见了，Michael。”
Michael尖叫着，口中和眼中发出耀眼的白光，其中强大的力量在不断膨胀。大地跟着颤抖，四周的空气在震动摩擦中不断升温，Sam向后退了一步，有些惊慌地看了Dean一眼。
白光中的能量一下子炸裂开，气流将Sam的身体掀起掷向半空。他大喊着Dean的名字，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Dean被掉落下来的房梁砸中。他的身体摔落到远处，等不及让自己站起身，便手脚并用爬向Dean被掩埋的那片废墟。
他知道自己看起来有多狼狈和可笑，但是那一瞬间，失去Dean的恐惧又一次占领了他的一切理智。
一个天使举着利刃出现在他面前，他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那片废墟。
Dean在下面，等着他来救他。
而挡住他救Dean的，无论是天使还是恶魔，都得死。
他只是抬头看了那个天使一眼。
那个天使被Sam眼中的暴虐钉在原地，随后带着惊诧的神情向后倒去，手中的利刃掉落在Sam的面前。他在反光的刀刃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自己的脸被戾气和愤怒撕扯得无比疯狂扭曲，而他并不感觉到陌生。
他曾经在那些被他杀死的恶魔脸上，见到过这种表情。
远处传来恶魔大军和天使们打斗的声音，可他全都不在乎。他举起一块块沉重的石板，将远远它们丢开，终于在下面看到Dean伤痕累累的身体。
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柔软悲伤，伸手擦去Dean脸上的尘土。
“Dean，我来救你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Dean的身体从瓦砾中抱出来让他躺在自己的大腿上，随后看到Dean裸露着的腰背上爬满了血色的痕迹。他的眼泪滴到Dean的脸上，Dean微微颤动了一下，卷曲浓密的睫毛抖动着，睁开了眼睛。
“Dean……我以为我失去你了……”
地狱的君王哭得像个孩子。他不敢抱住爱人遍体鳞伤的身体，只能委屈地哭泣着，泪水从墨绿色的眼中汹涌而出。
Dean的手指撇去Sam脸上的泪痕，露出虚弱的笑容。
“没事了，Sammy，没事了。”
Michael死前爆发出的能量杀死了大多数恶魔，尽管如此，残存的恶魔部队依然在与天使们搏斗。天堂的圣光和地狱的业火交织纠缠着，地上的尸体越积越多，血液从皮囊中爆裂出来，流入砖块瓦砾的缝隙中，像一张巨大的血网，罩在战场之上。
&“我从没想过恶魔们会有这样的牺牲精神。”Sam将手掌放在Dean的胸口上，用Lucifer的力量治愈Dean身上的伤，“从某种程度上，他们真有一些比较高尚的品质。”
&“说的好像我们不是其中一员似的。”Dean自嘲地笑了笑，“看来我们很快就能融入新环境。”
Sam努力地想扯出一个微笑，但是他失败了。他把Dean从地上扶起来，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俯瞰着整个战场。
&“哇哦，看起来你的军队要输了。”Dean拍拍Sam的背，“告诉我你还有援军。”
Sam耸耸肩，“我的援军早就已经到了。”
&“是你。”
Dean勾起唇角，露出了Sam特别熟悉的，自信桀骜的笑容。
&“Sammy，你有没有什么计划？”
Sam看着Dean的笑容，终于也不自觉地露出这些日子以来最轻松的表情。
“有，尽量别死。”
天使的手掌按在恶魔的头上，刺目的光芒在天使的掌心聚集着蓄势待发，随时要透过恶魔的脑壳，杀死里面浑浊的邪恶。恶魔惊恐地睁大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炽热的火焰从天而降，烧灼着天使的身体和翅膀。凄厉的惨叫惊得天使和恶魔都停下了动作，他们抬起头，看到一条黑龙从他们头上掠过，巨大的黑色翅膀扇动过的空气都变得滚烫。
黑龙降落在地狱君王身边，优雅地垂下头，任凭君王抚摸它头上的鳞片。恶魔们纷纷单膝跪地，顺从地等待君王的命令。
天使们面面相觑，却没人敢再动。
“我对你们的命没有什么兴趣。”Sam开口，声音并不大，但清晰而且危险，“我对天堂也没有兴趣。这场战争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对于你们，也没有胜算。”
有一个天使向前上一步，张口想反驳，黑龙突然抬起头，燃着怒火的眼眸盯着他。
“我会带着恶魔们回到地狱，而你们应该回你们的天堂。”Sam安抚性拍了拍黑龙的脖子，语气明显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