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子的关于江湖的精辟一句话话有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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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值深秋,苍云山上除了常绿的古松已经满是萧索的味道。料峭秋风吹过,连那些最后尚存的黄叶也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江宸羽站在已是枯木的树前,似是等了很久,但他知道他在等一人来。  当寒光突闪之际,长剑已刺入他的咽喉,堪堪前进寸许,便可以真正结束一个人的性命。鲜血顺着剑尖淌过,再一滴一滴的滴落,江宸羽便只见有几滴已溅上眼前人那深蓝色的长裙。  如果说时间最大的作用是改变一个人的话,那么时间的作用效果在眼前人身上是显著的。三年时光已让她从娇俏如花的女孩变成了孤冷凛冽的女子。她的面容仍能和记忆中的重合,只是同样一张脸,再也找不出当年的味道,再不见那不笑也含情的眸子,再不见脸颊那笑出酒窝。她的眼睛是冰寒的,深邃却无光亮,白皙的左脸颊上布满了暗红色的纹络,显得狰狞可怖。  长剑终究没有刺下去,江宸羽心一软,唤着眼前人“惜儿。”  面前被唤作惜儿的人原本面无表情,听这一唤脸色大变“如今江湖人谁不识我是弑魂殿的莫惜,莫即无之意,可当不起江公子这一声惜儿。”  江宸羽心中无奈,只得叹道“惜儿,我们非得这般说话?”  莫惜听闻此语,脸色更为寒冷,“我当日便说过再无瓜葛,江公子如今作态倒是何意?你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如今征集令一出,你便涉入江湖,果真心思叵测。”  江宸羽不在意莫惜话中的尖刻,目光仍是直直看入她那冰凉的眼中,道:“惜儿,别为了和我闹,掺入弑魂殿中,江湖风云起,你踏进去就出不来了。”  “江宸羽你真是看得起自己,你凭什么认为我是为了你?”莫惜冰凉的回答着。  此刻,苍云山已被落日余晖染得血红。久久沉寂后,江宸羽才开口,“如果是为你父亲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别再自说自话了,今日一见,再无私情。从今以后只有弑魂殿四剑侍之一的莫惜。另外奉劝你一句,江湖事风云变化,猜不透也控制不完的。”说完。莫惜便不再看江宸羽,毅然转身,转眼间便出了江宸羽的视线中。  江宸羽却仍然只是静静站在已是枯木的树前,很久很久后,久到天色已变黑。才有声音突兀的在他身后响起“公子之后如何打算?”细细分辨,才发现说话的是一个黑衣人,黑的似与夜色融为一体了。  “下扬州。另派人查一下弑魂殿的莫惜习得是何门武功。”     *    酸儒们总是推崇着烟花三月下扬州,江宸羽却在深秋的季节里下了扬州,只因征集令最早现于扬州城的瑶月楼。  江南水乡之地最是缠绵悱恻,想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自古便是扬州城,美人窟,英雄冢。而此地红楼娼馆更是名动天下,其中便以这瑶月楼,清聆馆为最。只是这两家近年来争锋相对,大有一山不容二虎之势。据闻征集令现于瑶月楼这一消息便是清聆馆的小厮散布出来的。是恶意造谣,还是确有其事,这其中真假还的确需要好好琢磨一番。  武林之人性好爽,不拘名节,这两家的裙下之臣可谓是遍布武林。所以江宸羽估摸着,征集令这一消息应是在武林传开了,四方英雄也应该都在向扬州城赶来。  给江宸羽撑船的艄公在船首应景的唱着曲儿,那声音虽是沙哑却也豪迈。江宸羽站在船尾,看见小船快要靠岸了,也不待艄公停了船,脚下点着水便踱上了岸。那艄公见了江宸羽的身手,又看见船尾处放着的二两白银,一时间惊诧万分。  “老人家,天色已晚,便早早返回吧。”说完,他也不待艄公答话,便一路曲曲折折的入了扬州城。  待真入了扬州城,天色已黑透了。城内灯火通明,赶夜集的路人疏疏散散的。一入城门,瞧见的便是那分号遍布天下的来福客栈。  他脚才是迈入客栈,那小二已热情的迎了出来,讨好的笑道:“客官这么晚来小店,是要住店?”  江宸羽微微点了下头,道:“给我备间上房吧。”  那小二为难的搔了搔头,道:“啊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这上房已满了。”  江宸羽打量了下这家客栈,装潢普通,就餐客人也不多,倒不像是人满为患的样子。他暗暗敛了心绪,打趣道:“该不会是小二哥欺负我人生地不熟的,如此打发我?”  那小二听完,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机灵的道:“客官这是哪里的话。不是我欺瞒您,瑶月楼和清聆馆三天后办的花魁选可是全国的盛事,早有客人一月前就包下了上房。如今空下的只有次一点的房间,再晚了,别是次一点,就是柴房都会住满了人。您看是否能将就着?”  江宸羽听那小儿道花魁选暗暗留了个心眼。他本是打算将就着住,刚准备开口,却被大门处传来的声音打断:“小二哥真是糊涂了,看这位兄台便知是一表人才的人物,怎可屈就?”  说话之人从大门口缓缓走近,面目也就显了出来。来者二十岁上下,一身华服锦袍,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的,如墨黑发只用束带松松系着,倒自有一段风流韵味。  小二看清来人,连忙改口:“哎,苏公子教训的是,小人这真是目光短浅鄙陋的,那依您看...”  被唤作苏公子的这人笑说道:“就将我一直盘着的两间选一间更好的让这位兄台住着。”这人对小二说完,便看向了江宸羽,极是热络的道:“在下姓苏,单名一个意字,无意唐突兄台,只想结识一下兄台。”  江宸羽也温和地回复道:“在下江宸羽,苏兄不介意的话,唤我宸羽即可。”  苏意立刻会意道,“哦,原来是宸羽兄啊,想今日你必是舟车劳顿,我也不再打扰。区区不才,家正住在扬州城,若改日宸羽兄登门,在下定洗盏恭候。”  “苏兄哪里话,我必是不负厚意,改日登门造访。今日便恕我先行一步了。”江宸羽对他拱了拱手拜别,便径直随着店小二上了楼。  他瞧着领路的小二,气息平稳,步伐沉重,竟是个练过家子的。那小二直到很靠里的厢房处才停下,向江宸羽笑着推开了门,道:“这是小店的天字号房,客官便早早歇着吧,若有什么事吩咐小人就是了。那小人就先下去了。”他恭敬的弯了弯身子,出去时顺便把门带上了。  江宸羽环视整个厢房,一扇屏风自中隔开了整个房间分成内室外室。外室几幅山水画挂于墙上,淡墨几笔勾勒,一股山秀水清劲便透出了。窗子处摆了具琴。想这外室是用来做些飞花雪月的高雅之事。他转过屏风入了内室,五彩的珠子缀成了珠帘,锦安绸庄的绸布做成了床帏,深紫的暗纹。  这客栈竟是别有洞天,江宸羽暗道。细细打量这间厢房,处处摆设都是讲究的,装饰雅而不媚,品味上佳。大堂那普通的样子与这实不可同日而语。  突然,目光一定,他注意到那屏风上题了一幅字,上写着:岂羡一室宁静,不问窗外喧嚣?  这话很是豪气,这字也是一气呵成,遒劲有力,似要破屏而出,显那题字之人的鸿鹄之志。  江宸羽不由心想,如此这般安排究是巧合还是故意,若是故意,那苏公子又是打着何种算盘。这夜,房内灯火如豆他躺在床榻上,却是百般思量涌上心头。    *  第二日一大早,江宸羽问过小二便去了扬州城最热闹的街市。他一路懒懒洒洒的逛尽了每一家摊位,才兜兜转转的停在了一家不起眼的店铺前。只见这家店面普通,招牌却是不俗,上书漱玉斋。  他进门时,瞧见掌柜正在那柜台前拨拉着算盘算着什么。那掌柜抬头看了一眼也没大理会,他便自在地观赏一番店里陈列的玉石珠宝,古玩珍器。打量了好几遍,江宸羽才走至柜台那,唤掌柜的“哎,掌柜的,这便是你店里所有的东西?”  掌柜听了这话,才算是放下了算盘,抬头细细打量着江宸羽,回道:“小店虽小,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公子是想买些什么?”  他摇了摇头,重复一遍“这便是你店里所有的东西?”又接着道“我要的东西你这可没有。”  掌柜听完,甚是倨傲的说“公子说笑了,漱玉斋是老字号了,京城脚下都有分铺,这普天之下只要是叫得出的宝物便能跟您找来,公子想要什么但说无妨。”  “我要一种宝珠..”他话尚未说完,便打断了,“ 不过宝珠而已,公子想要何种,我这宝珠有采自东海海底的,有掘自长白山深处的,更有取自天山寒潭中的..”  “不,我要的那珠子,日光下泣泪,月光下发蓝光,无日无月下黑如鸦首,不知掌柜可有?”  听闻此语,那掌柜怔了许久,才是换了一种敬重的语气说:“不想公子竟是识货之人,还请随我入帘内细谈。”说完,他朝帘内唤道“阿卓,快出来替我守会店。”  “哎哎哎,来了掌柜的。”自那帘内冲出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似阵风般的到了柜台处。  “慢点,老是毛毛躁躁的,别摔了店里的宝贝。”掌柜训了少年几句,才将江宸羽请入了帘内。  待转入帘内,掌柜立刻恭敬朝他拘礼道:“恕老朽眼拙,不知公子是梅家何人?”  “家母原是梅家六小姐,一直居于苍云山上,掌柜不识我应是常事,不必自责。”江宸羽淡道。  掌柜听后脸上却是突兀地现出欣喜之色,“那此次公子寻老朽所谓何事?”  “劳烦掌柜替我寻来天香阁的珍珠,将那珠子磨成粉,另备黄金万两。”  “这是何故?”掌柜有些疑惑。江宸羽却只是摇了摇头,掌柜也不再问。但当他准备离开时,掌柜忍了又忍,终是问道“不知梅六小姐现下如何?”  “家母六年前已是病去。”说完,他径直离开了。  那掌柜却是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才是喃喃着:“六小姐啊…当初…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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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比较慢热,别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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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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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穿越之刀剑终长于崖
作者:明然天净
李锦程一睁眼就变为了一名古代幼童,恶毒的养父,生活的艰难,压得他喘不过气。
而那不经意遇见的丑陋乞丐似乎是他人生转折的开始。
救他,助他,随他习武。
相生相依,再不分离。
本文结尾坑爹,慎看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灵魂转换铁汉柔情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锦程任草┃配角:┃其它:武侠,江湖恩怨,刀光剑影
、第一章穿越时空
峻峰入天,云霄间,巍然天险。衣云裳,披烟岚,凌绝顶,一览众山。黄鹤飞而不得过,猿猱欲渡愁攀援。崖若削,一瀑泻深涧,不闻砯岩。
转歧路,临小潭。巉岩险,古松盘。空山鸣,两三白鹤天边。虎踏坤地高山据,瑞升乾天龙飞旋。冲霄汉,巍峨如此山,抚膺叹。
“小草刚从集市回来啊”矮胖的中年妇女拽着拖拖踏踏的少年,笑吟吟地问道。
“是啊,王婶。”小男孩腼腆地笑笑,小小的身躯背着与自己比例极不协调的大背篓。
\”哎,瞧瞧人家,再瞅瞅你。\”王婶子眼中闪过心疼,粗胖的手指使劲点点了身旁的少年,恨铁不成钢。
那少年皱眉:“娘”
“你说说你,好好的学堂不上,竟然还敢逃学你要是有小草一半省心,你娘就该天天吃斋念佛去喽。”王婶子说罢还合了合手。
那小男孩任草,听到这些不由得面色尴尬,“王婶,若,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啦。”
“别急,啊”王婶子慌忙拉住任草细瘦的胳膊,从挎篮里拿出一个香喷喷的菜肉饼塞在任草的手里,“你爹他哎,夭寿哦。”王婶子似想到了什么,摸摸任草细软的发顶,叹个不停。
任草一直挂着的腼腆笑容淡了下来,可只有一眨眼,又变成了傻呵呵地咧嘴,“谢谢王婶。”
“哎呦,跟你婶子客气什么。”王婶子大笑起来。
告别了王婶,任草盯着饼咽了咽口水,有多久没闻到这么香的食物了半年了吧。。。
任草穿来的毫无征兆,既没有灾祸,也没有异象,只是学习到凌晨累极睡下,再醒来就到了这里。
还记得那真是一个非常寒冷的夜晚,身体摇摇晃晃的,肚子饿得刺疼,脑袋也晕晕乎乎的,周围风呼呼地刮着,满是森寒之气。
直到“啪”一声,被摔在了地上,李锦程重生前的名字才稍稍醒过神来,立马地,刺骨的寒风,就让他冷得直打哆嗦。
“啊”一个男人颤抖地尖叫,“竟,竟然活过来了”
李锦程忍着浑身的疼痛,看向尖叫处,但夜色几近伸手不见五指,朦朦胧胧地只有一个黑影。
“帮,帮帮我。”李锦程嘶哑着声音,伸出手臂。但出来的声音吓坏了他,这么稚嫩,稚嫩地让他胆寒心惊。而且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荒郊野外,眼前的男人是谁是绑架犯吗
他一点也想不起来怎么会这样,疼得要裂开的大脑也让他没办法细想。
“他,他娘的,老,老子”那男子似乎被眼前的一幕吓着了:这小乞丐不是被自己打死了吗身体当时明明都僵硬了
男子本是个地痞无赖,白天在县城讹人的时候不长眼,反而被逮着狠狠教训了一通。于是,本该熟睡的夜晚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疼得睡不着。
于是才能抓住半夜翻墙偷食物的小乞丐。因为心中本就有气,下起手来根本没有分寸。等注意到的时候,小乞丐已是鼻下无息。
痞子惊吓过度,等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扛着小乞丐,往岒峨山上蹒跚而去了。
所以,李锦程这一声真真是让他心胆俱裂。
“你你别过来”痞子似乎被吓软了手脚,分明是想要赶快逃下山,却仍抖如筛子的留在原地。
“求你,帮帮我。”李锦程的声音好似快哭出来,时间越长,冷风吹得他愈加清醒。这手,这身体根本不是他的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爸爸妈妈呢他们在哪里直觉告诉他,如果让眼前的男子跑掉,他根本活不过今晚。
于是,他挣扎着,用枯干的小手使劲握住男子的裤脚,整个人一借力,猛地攀住男子。
怀里小乞丐冷冰冰的触感,让痞子整个人汗毛倒立,“放开,放开”那疯狂的动作让李锦程差一点就要被重新扔回地面。
“嗷~~~~~”远处隐隐约约的狼嚎在这寂静的深夜格外阴森。
这声音也让痞子僵硬了身体,不敢再做大动作。岒峨山上半夜正是豺狼虎豹横行的时候,他竟然和这臭小乞丐磨磨蹭蹭,是不要命了
大概是知道缠在自己身上的小乞丐是人非鬼,所以恐惧心不再有。又看了眼死死扣住自己脖颈,轻易挣不开的小乞丐一眼,痞子啐了一声,赶紧往山下跑去。
“你他娘的能不能松点,老子快被你勒死了你这样拖累老子,等会来了什么野兽,可是要把我们两个连皮带骨得吞下去。”痞子为了加快速度,已经托着李锦程开始跑了。可脖子上的力道,实在让他呼吸不过来。
李锦程犹豫了一秒,还是放松了紧紧缠在男子脖子上的细瘦臂膀,但始终环成环,就怕男子还有丢下自己的念头。
就这样,李锦程被痞子带回了村子。
在奔下山的漆黑小路上,李锦程脑袋已经飞速思考了一切。他虽然只有十三四岁,也是课业正紧的时候,但发达的网络时代又怎会没有看过一本穿越小说。这陌生的环境和已经能渐渐看清的衣服的样式无不说明他恐怕已不在那和谐文明的现代了。
想到这,正背着自己的粗暴男人竟让他产生了唯一救命稻草的念头。可怎样才能让他收留自己,给自己一处安身之所呢
等下了山看到那极具古典气息的老旧房子,更让他打消了心底的那丝希望。这下,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李锦程强忍着眼里将要滑落的泪水,死命箍着下山后又想将他抛下的粗暴男人。
“他奶奶的你瞧着你任爷爷就这么好欺负呢”痞子任熊被那力道勒得火大,猛一甩身,将此刻已经缩水的小小的李锦程甩到身前,再两手一提一拽,李锦程已然被惨痛地摔到土石小路上。
“唔”李锦程毫无防备地被来了这么一下,五脏六腑好像都移了位,疼得他小脸纠结到了一块:这男人,好狠
“呸他奶奶个熊,你任爷爷今天遇到你算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任熊虽然有个威风的名字,可形容猥琐,瘦如麻杆,背部微驼,让人一见之下就生不出任何好感,反而厌恶得很。再配上此刻狰狞的面孔,让李锦程心下颤抖,对是否赖上他犹豫起来。
“敢让你任爷爷再逮着你一次,就等着西天再见一次如来吧”任熊恶狠狠地说完,“砰”得一声关了木门,然后“咯嗒”响起落门栓的声音。
李锦程看着紧闭的木门,脑袋里空空的。此时又“呼呼”刮过一阵寒风,原主那破旧单薄的衣衫跟本抵挡不了现下刺骨的寒意。
锦程哆嗦着蜷曲起身体,这一下身上的伤痕又被拉扯,直疼得他恨不得满地打滚,叫喊出声。他从小哪受过这种苦,因为是早产儿,父母本就偏疼他些,再加上学习一向很优异,更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心肝宝贝。
虽不至于十指不沾阳春水,可除了在学校打扫一下卫生,基本就没干过别的活。这一会功夫吃的苦头比那十几年多了不知多少,若不是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是男子汉,此刻恐怕早已有泪水滑落。
他打起精神,小心控制着在不给伤口添加负担的情况下,慢慢挪到那粗暴男子的屋檐下,虽没有真正暖和多少,可至少有了倚靠之处,让身体不必更加难受。
靠在墙角,锦程的眼神无意间瞥到天空,那一眼就给了他无限的震撼。漫天绚烂的繁星映衬着更加明亮的满月,却一点也没有被遮挡了风采,反而互相辉映,更加夺目。
可这夜晚的天空似乎过于明净,带给锦程一丝熟悉感的同时,也让他起了不详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
、第二章生存妥协
等天空飘下了零星小雪,锦程才恍然大悟中露出了苦笑:这算不算屋漏偏逢连夜雨犹豫了半晌,等小雪变成了鹅毛大雪,锦程的身体也快冻僵后,他终于下定决心。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连续不断,又极有规律的敲门声在雪夜中响起。
门里那凶神恶煞的男人也不知是不是睡熟了,锦程连敲了半柱香的功夫,也没听见有什么动静。眼见温度越降越低,雪越下雪大,锦程的动作也越发急切:“砰砰砰砰砰砰开门开门开门啊”
时间越久锦程就越绝望,这短短的门檐哪里遮得住夹着大风的冬日的雪,他的裤脚和半侧身体早已湿透。这村庄又是处在山脚下,寒风刮得更狠,更不留情。
没多久,锦程就只能将身体一缩再缩,敲门的小手也乌紫冻裂。在锦程两眼发黑,意识模糊,想自己是否就要死在这没人知道的世界时,门里骂骂咧咧嚷出了声:“谁他娘的大半夜敲门”
锦程一激灵,心里欢欣至极,歪歪扭扭地站起,缓慢跺了跺两下僵硬的双脚,眼睛死死盯住木门不放。
“吱呀”老旧的木门刚开了个口,任熊甚至没看清是谁,就觉一个大力将门缝撞开,在他趔趔趄趄的那一瞬,那人影就奔向了院子。
任熊刚睡醒的迷糊在这一趔趄下,散了个十成十:娘的,那不是那小混蛋臭乞丐吗
“站住给我站住”任熊气急,看来这小丐是赖定自己了,不过敢虎皮上拔毛,就得有心理承受的准备,今天不再剥他一层皮下来,他就不姓任。
边怒边拿起打扫庭院的大扫帚,挥舞着,连披在身上的大被子掉了都不顾,就向锦程后来又奔向的里屋大步流星而去。
月色下任熊的身影愈发狰狞,吓得锦程连声喊叫:“别打我别打我外面真的太冷了。啊”
一声稚嫩的尖叫惨痛至极,也让人心疼至极。
任熊下起手来不知轻重,说要剥掉锦程一层皮就绝对是往死里打。
“啊”锦程被从里屋打到院子,见势不妙,利用身形小巧之便东躲**,虽然大门仍开着,可既然都已经躲进这凶汉子家,锦程是不愿被冻死在外面的。
“我会帮您洗衣,啊,帮您做饭,帮您干活啊,只要您给片儿睡觉的地方,您行行好,啊”锦程东闪西闪了一阵,不管是从最开始的里屋还是厨房,一瞥之下都是脏乱不堪,想必这家是没有女主人的。也是,就这男人的残忍劲,谁也不会愿意嫁给他的
清脆颤抖的童音,不住遮挡的动作,让任熊一阵闪神。
有一件事锦程倒是猜错了,虽然任熊确有种种不堪,可毕竟从父母那里得来了几亩良田,身体也算结实,也曾讨来了一个媳妇。
那妇人虽不美,可收拾家是一把好手,与任熊倒也有一段美日子。只可惜,没半年任熊就原形毕露。
田里的农活不做不说,还到处闲晃,再加上爱嘴头眼上调戏调戏各村的大媳妇小姑娘,那妇人忍不住念叨了几句,结果就遭一顿暴打。
这一打,那妇人就晕了过去,任熊虽打得厉害,可毕竟与妇人还算新婚夫妻,心坎里到真是有妇人,急忙背着人到村里郎中那里。
郎中看完伤,诊完脉,看任熊的眼神很不善,可畏于任熊平日里的凶名,到底不敢骂出口来:“你夫人这是有喜了。”
“有喜有喜有喜哈哈,哈哈,我要当爹了”任熊激动的整个人手脚都不知放在哪里好。自此倒是收敛了暴行几个月,仔仔细细看护妇人。
可惜一次吃完酒,任熊醉的不成样子回到家,那时候妇人身子都八个月大了,正是需要人在身边的时候。再说,妇人有时想吃什么不是很贵的点心果子,任熊就推脱没钱不给买,可喝酒上倒次次都舍得掏钱。
妇人本就因肚里孩子调皮狠狠折腾了她一番而不舒服,现下又看到任熊烂醉成这样,说的话就算不上多好听了。
若是任熊理智还在,说不得容忍一番也就过去了,但此刻就不同了,心中的怒气越积越多,一拳头上去,妇人沉重的身体便一下子栽到地面。
结局可想而知,俗话说七活八不活,一个可可怜怜的小男孩就这么没了。
妇人流孩子时大出血本就伤了身体,坐月子时,任熊又不耐烦看她那张整日泪流满面的丧气脸,更别提悉心照顾了,妇人自此坏了根本。
之后三四年任熊彻底不掩饰自己的凶暴,动则拳打脚踢,街坊邻居来劝的也被一起揍,这哪还有人敢再劝又兼妇人迟迟没有再怀孩子,日子自然更不好过。
身体成了病秧子,日子又没盼头,妇人便于一深秋晚投河死了。
从那又过了两年,若任熊的孩子能活下来也约莫五岁半了,可不是与锦程现下模样的大小差不多,这甩起的扫帚就怎么也落不下来了。
“叫一声爹爹。”
锦程双手护头时刻准备躲开,一下子听到这话,迷迷糊糊搞不清楚。
“叫一声爹爹。”任熊又重复了一遍,若第一遍只是无意识的,第二遍就略显激动了。
锦程放下冻得如胡萝卜般的小手,面上更显迷茫:这男人是不是魔怔了,我怎么会是他的孩子
“快叫,你若叫了我便让你住下来。”任熊猥琐的面庞愈加扭曲。
那句“住下来”让锦程心口一跳:只叫一声爹爹便可这男人莫不是想要一个孩子可怎么叫得出口,我可是有亲爸爸的。
“快叫啊你若不叫就冻死在外面吧。”合着任熊催促的声音,寒风更盛。
锦程打了个颤,心里各种矛盾:若不叫就冻死,若叫了,给爸爸知道了该多么伤心但
看出锦程的犹豫,任熊作势举起大扫帚,这一逼迫,锦程着急地喊了声:“爹爹。”眼见那男人脸上露出狂喜,锦程心口却是酸涩难忍:爸爸,对不起啦。不过,我是不可能把他当爸爸看待的。
“好,好孩子。”任熊激动得扔下扫帚,上前两步,在锦程还在自怨自责时,一把抱住那瘦瘦小小的身体。锦程心里虽不喜欢,可他没过河拆桥的毛病,既然叫了那一句,又承人家情,让人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也是必须的。
当晚锦程就被抱着和任熊一起睡了。虽然床铺很硬,被窝也有异味,可锦程还是睡得很香甜,一觉到了第二天晌午。
之后任熊就给锦程起了个任草的名字,锦程也把自己真正的名字放在心底,随任熊怎么叫。这样锦程被任熊逼着叫爹爹的时候负罪感也少很多。
可他的苦日子那时才真正开始。
任草默默叹了口气,狼吞虎咽下菜肉饼:王婶做得可真好吃,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吃一个他吃完饼子,随手在身上蹭了蹭,以前他可是饭前洗手,饭后漱口的好孩子。现在嘛,饭都吃不饱了,哪来那些穷讲究。
只是今天卖菜赚得的这些个铜板,是否要全部交给那男人
任草知道若是全部交给任熊,那男人是一个子儿也不会给他留的,会全部花去买酒吃。这是他几次卖菜后得出的结论。
任草想了想:反正他也不会知道我究竟卖了多少钱,留下两个铜板当做我的劳苦费,不过分吧
这么想了,任草精神的小眉眼就笑起来,这一笑想必会让见多了他羞涩笑容的大婶们会止不住往心肝里疼。只是现在泥土路上并没人,也没人欣赏得到。
于是那两个板子就被任草藏到了脚下的草鞋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岒峨山下
哼着上辈子常听的欢快小调,任草一蹦一跳往家里走去。他一向很懂得知足,这两枚铜板可令他快乐好久了。
远处高高耸立的岒峨山号称是南平国第一大山,山脉连绵经过小岒村。虽不被小岒村含括全,但岒峨山最高峰倒是在此处。
靠山吃山,小岒村里身体壮实的汉子,秋收后都会上山打些猎物卖到镇上补贴家用。也有不少文人墨客喜欢在山脚风景优美的林子里溪水间挥洒豪情,小姐贵妇也会趁着春光明媚相邀欣赏桃花美景。
但要说能爬上岒峨山入天般峻峰的,只怕没个几招是不行的。且不说山中的虎狼熊蛇,单说险陡的山道,笔立的山峰就不易攀援。
之所以会想到“几招”,也是任草在镇上卖自家种的蔬菜或山上随大婶们采摘的野菜时,见到了真正的武功。
起因似乎是什么旧年的恩怨。
一白发的布衣老人拉着一个粉雕玉琢的七八岁小姑娘在斜对面的摊上看一件木雕长臂猿,单以任草在现代见过不少艺术作品的眼光来看,那木雕也恰如真猿猴般活灵活现。此地靠山,猿猴甚多,想必那摊主是常照着它们练手的,否则也不会如此传神。果真是高手在民间。
“爷爷,这木猴儿真生有趣,比您雕得也不差呢。”那小姑娘一张口,声音甜美动听,随意一句也让摊主大叔高兴地咧嘴说道:“小娃娃可真有眼光,我雕了几十块木材也才得了这么一件。”
“哼谁是小娃娃。”听声音就知那女孩生气摊主如此叫她。
“湄儿,不可无礼。”白发老人不轻不淡地对那女孩说了一句后,又转向摊主:“这木雕值多少银子”
那白发老人虽穿着朴素,可难掩其风骨与气质,令任草不住猜想这老人究竟是什么人物或许是那眼光盯得过久,引起了女孩的不满,在摊主刚讲了一句:“哪值得了”时,突然扭头瞪向任草:“你瞧什么瞧”
那此时才看清的澄澈清亮眼神唬了任草一跳,他并不是被那灵动逼人的眼眸和清秀绝俗的面容所摄,毕竟女孩再怎么美也还是小孩子。只是“偷看”被逮一时尴尬而已。
可见那女孩眉眼间隐隐的得色,就知道若照实说:我不是看你,而是看你爷爷。恐怕这女孩会恼羞成怒。所以任草“羞涩”地笑道:“我我从未见过像姐姐这般漂亮的人儿,所以一时看呆了眼。”
“哼,你小小年纪,也知什么是漂亮吗”叫湄儿的小姑娘哼的那一声,简直嘴角都翘起来了,她从小被夸无数,可都是长辈们的赞叹一声,哪里及得上同辈小孩子的一句好看
让她来得心里舒坦。
那一句“小小年纪”更无从道来,她自己也就是个身量未成的小姑娘罢了,惹得她爷爷轻笑起来。
这气氛正好,可突然斜地里一粗噶的男声怒喝:“纪陟老儿”老人皱眉看去,他武功高绝,武林中人不是敬他便是畏他,也不知多少年未有人胆敢如此侮辱他了。
这一看下倒令他愣了一下,这也算是陈年旧事了。想当年他随上上任阁主的父亲为使西北苦寒之地的昊天阁打响名声,也不知单挑了多少门派。
一来是以战养战,中原腹地的各大门派英杰辈出,挑战后总比自己闭门造车来得收获大;二来是收用那些拜服于自己与阁主武功之下的江湖人士,以便壮大昊天阁的实力。
只是人多了,自然良莠不齐,当年自己也是年轻,听信了那歹人的一面之词,妄把好人作坏人,虽未把人打死,也使人胸闷气短郁郁而死。后来虽将那歹人一掌打死,也终是与人结下了仇恨。
对面那豹头环眼,满脸虬髯,又手提宝环刀的粗壮汉子可不就是那人的儿子涂虎,他父亲名为涂龙,当日创建龙虎门也是有想让儿子继承发扬光大的意思。
涂虎倒也争气,凭借着父亲死前传授的刀法和留下的秘籍,竟使得原来那不起眼的小门派,也在江湖中占有一席之地。
自涂虎成年后屡次找寻千手老人纪陟报仇,只可惜他家传武学并不算上乘,纵使他勤加练习还是连千手老人的衣衫都沾不到。
这不间断的报仇直至十年前千手老人的儿子不知被谁废去了一身武功后退隐江湖而停止,现下在这霍山镇一见,涂虎不免激动愤恨。
“我之前只当你这老头已死,还怨恨老天不给我报仇雪恨的机会,现在才知老天还是眷顾我的。哈哈哈哈哈”涂虎笑得癫狂,显然此刻已心绪不稳。
他身旁的两个年青人似乎是初入龙虎门,并不了解掌门和千手老人的种种恩怨,互瞧一眼,面面相觑。
“你这人,恁地没脸没皮爷爷哪里得罪了你,要被你辱骂不说,还要听你那自大狂妄的吹嘘。”纪湄儿小脸怒意横生,在她心里爷爷是心中第一位的,武功也是别人无法匹敌的,涂虎话中隐隐的贬低让纪湄儿忍不住娇喝道。
纪湄儿生得好看不说,那张嘴也是伶牙俐齿,直将涂虎接下来的话噎在喉中,要不是做掌门修炼了涂虎的涵养,也不愿和小姑娘家家的计较,说不定早已上前给了教训。现在嘛,只有沉着面色冲千手老人道:“让我涂虎见识见识千手老人的高招吧”说吧提刀纵身向纪陟砍去,那去势光影闪动,竟似听见了破空之声。
纪陟原因自己失误搭上了一条人命愧疚中对涂虎一再隐忍,现在看他一味逼进也恼了:“我倒要看看你这十年究竟长进了多少。”说罢松开纪湄儿的小手,翻掌而上。这一下可终于明白为什么武林中人给他起名为千手老人了。
攻势凌厉的刀锋被苍老的手掌包裹,宝环刀去势越凶,纪陟身侧出现的手臂越多,到最后竟似千手观音般拿捏住了涂虎的所有攻势。此时纪陟仍面色从容,除了最开始引得涂虎向人少的空地外,身形竟似未动过一般,但其实千手老人只是武功高超,让人看不清他的动作罢了。
反观涂虎,本以为自己日夜勤加修练怎样也要纪陟受点小伤,谁知他进步,纪陟的进步却还要更大。十年前纪陟的这一式“千手观音”只是凭空中出现许多残影,这次再战却能看淸手臂的样子。
要知道看得越淸越越说明纪陟的这一招已练得登峰化极,否则怎能使残影滞留在空中想到这一点,知道终己一生都不可能报得了父仇,不由得仰天悲啸一声。
这一啸可了不得,涂虎手中的大刀光芒大盛,恰如一头初出山林的猛虎,去势威武。刀锋的寒意不仅处在正中的纪陟,连那两名青年弟子也受不住地直往后退。
纪陟之前的漫不经心收起,心下暗赞:想必这才是他家传武艺龙虎决的真正威力了。创这功夫的人必定是真正与猛虎斗过一斗的,只可惜之后修炼的人,比如涂龙等都只浮于表面,未能领会那“龙虎”二字的真正含义。这小子也不知怎生好运竟将满腔激荡情绪融贯于刀式中,这刀法可就高明了一个层次了。
纪陟从前与涂虎打斗,都算是长辈指点晚辈一般,从来不将涂虎“三脚猫”的功夫看在眼里,否则就凭涂虎挑战的次数,早不知道两条胳膊、两条腿还在不在了,哪还能有在武林中如今的地位。
可以说没有纪陟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涂虎,但纪陟若没有间接杀死涂龙,涂虎现下生活的可能会更开心,更不用将杀父之仇每天背负在心里。
纪陟的身形终于有了变化,轻飘飘左右腾挪,手掌上所含内劲也增至八层半。除了那两名青年弟子尚能看清一些招式外,周围的普通人要不然就感觉身处仙宫中看仙人们施展法术,要不然就是东一卷西一卷收拾了小摊赶快撤走。这年头被武林中人误伤的可不算少数,虽然那两位“爷爷”到现在还没有殃及池鱼的做法。
最后还是纪陟将内劲增至九层时,才一举连人带刀弹飞出去。就这样衣袖处也被划破了几道口子。
涂虎半空中将刀向下一挥缓住退势,踉跄几步终是站稳。
“爷爷,爷爷。”纪湄儿关心爷爷,斗势一停,就急急忙忙奔向纪陟。也亏得涂虎算得上是正人君子,否则在打斗时只消让两个弟子擒住纪湄儿,纪陟还不认打认罚。
现下涂虎初窥龙虎决真正奥秘,心胸也开阔起来,思及当初父亲临终前告诫他不可寻仇的话,再想想自己的武功也是在和纪陟老儿对打后一次次提升的。那压在心头复仇的愿望也淡了。
于是涂虎抱拳道:“今日多谢纪前辈让我领会到龙虎决的真谛,往日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后会有期”说罢,一甩袖,领着两名弟子就走。
那一声“纪前辈”只听得纪陟心花怒放。多年心事了结的他,也不由得“哈哈”大笑几声,扔了一锭银子在木雕摊前,拿了长臂猿木雕也抱着纪湄儿施展行云流水般的轻功远去。
此时任草和那摊主早已看傻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初次之见
不是吊威亚,也不是加了特技,那般炫的武功,还是临场,给任草的震撼就不消说了。他内心也就十几岁,正是爱幻想,爱当大英雄的年纪。
在现代就佩服军人,尤其是特种兵。他有一个远房叔叔也不过是个普通军人,就让他对这叔叔百般亲昵、百般崇敬了。可他自己的身体素质自己心里明白,天生不好,后天又缺乏锻炼,学校测个一千米都是勉强跟着前面的人撑下来的,光验兵这一关就悬得很。
来到这里各种不适应中,唯有一个小满意就是这小孩的身体很棒。真是耐摔耐打,抗饥抗寒。要问抗摔打怎么知道的,哼,在任熊的各种不间断的棍棒“教育”下还能看不出吗
那天见到的场面算是给他开了另一扇窗,让他不再甘愿耕田、打猎,娶个不美不丑的媳妇过一辈子,他想要实现自己上辈子没有实现的愿望。只不过从一名军人变成了武林侠客而已。
任草记下了“龙虎决”的名字,想着那粗犷汉子使得刀法真是虎虎生威,将来如果可以的话,就投入他的门下。
想法很美好,且不说他连涂虎所在的门派名字都不知道,单说他现在区区六岁小娃娃的身体,没丁点自保能力,怎么能奔向龙虎门所在的东江。
更何况到了那边,人家收不收他还是一回事。
他因岒峨山联想到很远,兀自想得开心,连回到家被任熊嫌弃今天赚得钱少又挨了一段打也没影响他的心情。要知道,打着打着就皮实了
哼着小歌,任草熟练地生活做饭。这“熟练”二字讲出来又是一段辛酸往事。他当时原话,让住进来就给洗衣,给做饭,给干活。
任熊哪是个客气的,虽说那一晚让他想及自己尚未出世的儿子,也欣喜地抱着任草睡了一晚。可第二天任草醒来后,该指挥任草干的活也一点没少,根本不把任草当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孩子。
好在任草适应性很强,心理也摆正了位置。任熊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是到煮饭时就实在为难死了这个只会经典菜西红柿炒蛋的家伙,更何况家里面的天然气很简单就能打开使用。
再有他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奶奶家用柴火烧,长大后奶奶家也用上了煤气灶,所以看见那被烟熏黑的厨房时,他简直希望时光倒流,做饭那一条他绝对是不会加上的
在被任熊咆哮着教导后,任草勉勉强强做出了一顿色香味都欠奉、还差一点糊掉的饭菜,虽然最后赏脸的只有他一个人。
不过现在就不同了,半年的熟练火候,邻家大婶那的“偷师学艺”,任草的饭菜已经做得蛮有味道了。
这就更激起了大婶们的怜惜,要知道任草的表面年纪才六岁而已。任熊简直就是个人渣中的战斗机,逼死了自己的妻子不说,连这么可爱的小娃娃都舍得。本来风评就差,现在看见他眼神中的鄙夷都懒得掩饰了。
又过了大半个月,天气已热得要死了,那条流经小岒村的小河,是小孩和男人们最喜欢去的地方。
任草白天和任熊辛苦地收麦子,晚上就乐意到那条小河里游上几圈。至于他的狗刨姿势是跟着村里那些半大的小子上山、爬树、捉鱼时学到的。任草最乐意看的就是他们因玩得太欢,丢了鞋子,忘了衣裳,被提溜着耳朵骂得狗血淋头的样子
任草似乎很喜欢这乡下的风土人情,对家的那股浓烈不舍,随着时间的推逝,也已经渐渐淡了。取之而来的是他在现代刻苦学习所不能体会到的畅汗淋漓的痛快感。
忙过了那段日子,摘些山上、院子里的梨子、桃子、葡萄,任草又寅时起身背着沉甸甸的背篓步行着向霍山镇走去。
一个夏天,任草本就不算白嫩的皮肤,彻底晒成了黝黑。不过看着那结实的小身体,精精神神的小脸,任草很是满意。因为发现贪下几个小钱,任熊是真真察觉不到,所以连以前觉得辛苦委屈的几十里地现在也只有斗志昂扬。
天亮得早,草市不到卯时便聚集了各色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任草找了一个不算偏远的位置铺开手中拿着的破草席,将洗净的水果摆放整齐放到上面。
霍山镇所在的郦县是个衔南接北的好地方,往来商人无数,连带着霍山镇也富庶起来。百姓手中余钱多了,不仅初一、十五的大集市,平日里的小草市也很热闹。
任草捏了捏酸痛的肩膀,搬了一个石头坐在上面,慢慢张口喊道:“梨子哎,又香又甜的梨子桃子哎,水润多汁的桃子葡萄哎,酸酸甜甜的葡萄”
或许是因为任草的水果看起来就比较干净新鲜,陆陆续续有人试吃后再买点,临近中午就差不多全空了。收拾收拾东西,摸摸兜里沉甸甸的铜钱,任草笑得见眉不见眼。
“哪来的臭乞丐滚滚滚”一声尖喝打断了任草的思绪,他拭拭额头上的汗水,调整了一下背后背篓的位置往那声音处看去。
只见一家插着一青一白酒旗的酒肆门前有一个肮脏丑陋至极的乞丐。
那乞丐浑身的衣服非常残破,到处是被火烧得焦灼破洞的痕迹,更让人不敢直视的是他半边身子和一侧脸到处是烧伤的痕迹。
任草看了一眼就被吓得赶紧扭过了头:天啊怎么会被烧成这个样子
与他做同一动作的路人还不再少数。那酒肆门前的小二心里也被吓得吃不住,可这么个浑身脏兮兮臭烘烘的臭乞丐趴在门前哪还有客人愿意上门来,连本来结账准备走的客人,都不敢踏出门来。
“你这臭乞丐赶紧让开啊”掌柜的连使眼色给店小二,店小二急了,拿脚尖踹那乞丐。可那乞丐不知是累了还是怎么,一边手臂撑着身体挪了半步就又停在那里。
掌柜的这时已经从柜台里面走出来,离得远远的丢了几个铜板在那乞丐身边,然后捂着鼻子嫌恶地对店小二说:“赶快将他打发了,这还如何做得生意。”
乞丐猛地抬头看向那掌柜,那眼神说不出来的感觉,使得掌柜心里一颤,三伏天竟像掉进了冰窖一样。在没人看到的地方,乞丐撑在胸前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还是伸出那只手将散落在身边的铜板吃力地捡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评~\~
、第五章丑陋乞丐
那只大手既粗糙又伤痕累累,指甲缝里满是泥土,而且多有裂开。以极其缓慢的动作捡起一个个铜板,让任草既揪心又目不转睛。
而后那乞丐捡铜板的手配合着同侧的腿一点一点艰难的爬离酒肆。周围行人的走动和吆喝声好似都成了布景板,任草眼里只有那丑陋乞丐的一举一动:他皱了眉,他抿了嘴,他他看过来了
任草被吓了一跳,头反射性地低下来。确实,他那半边脸实在太让人恐惧,也太让人避之唯恐不及。不过,任草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低下头,只是出于对那乞丐的尊重。
在现代受到的教育,让他知道愈是怜悯的眼神愈让那些身有残疾的人自卑难过,如果正常的看待反而会让他们心生感激。可任草做不到不怜悯,只有低下头掩饰自己的表情。
他本来就是一个心底柔软的人,可现代装残废骗钱,好心相助反而被诬陷的事情太多太多。让他从几岁时见到乞丐就会施舍到十几岁的漠然路过,这中间的心里路程有多难过他自己知道。尤其那初始的冷水还是由自己的妈妈亲自倾头倒下的。
只因为他的零花钱大半都会给那些天桥头马路边的乞丐。可他妈妈大概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告诉一个天真善良的小孩子有多么残忍。
可这一个不是假装的,他是真的身有残疾,真的值得人怜悯,真的可以帮助任草的小手不自觉攥紧,脑袋里的两个小人不停地打着架,到底要不要去帮忙
犹犹豫豫间,他的一只小脚已经向前迈了一步。任草心里突然一松,最坏的情况也不过被骗,相信只要难过一段时间就会遗忘。再说他又不像原来那样有很多钱给骗,还能怎样
想通后,任草两三步跑到那乞丐身边,将他前进路上的小石子都踢开。看刚才的样子,乞丐的一边身体可能都废掉了,他人小力弱恐怕扶不起乞丐,如果再把人跌倒就更不好了,只有做这点小事帮这点小忙。
然后再把自己放水果用的破草席摊开在旁边的小胡同里,因为背对着乞丐,所以它没有看到乞丐那双湛湛有神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他小小的忙活的身影。直到任草转过身来,乞丐才重新低下头又慢慢爬将过去。
“你我在那里给你铺了东西,你到那处去吧。”任草走到乞丐身边,紧张地说。生怕自己的措辞有哪点不好,伤了乞丐的自尊。他不是一般的乞丐,任草想,因为即使浑身又脏又臭,这乞丐也没有哪点让他觉得鄙陋生厌的感觉。
乞丐一声没吭,仍吃力地爬行。任草也没觉什么,反而很开心,因为乞丐去的方向正是他所说的地方。
见此任草放了心,颠颠口袋里的铜钱,任草想了想,拿出五枚铜钱,这钱他本打算偷藏起来当自己以后找师傅学武功赶路的私房钱,现在却准备买些大馒头给这乞丐。
他总是相信好人有好报的。
跑了几十米,任草在一家包子店买了一个肉包子和八个馍馍。虽然包子更好吃,可任草想那乞丐更需要的是能吃饱,而不是好吃,所以只买了一个。
哎,连他自己吃肉都很少。也就是学会了下水摸鱼,才不像以前那样整日吃糠咽菜。可一条河里也没那么多鱼给他摸。所以总归是对肉想念得紧。
任草看着肉包子吞了吞口水,又跑回去。
那乞丐已经快爬到地方,任草站在他身后默默为他加油。
一步、半步,呼,任草提着的心放回原处。在乞丐趴在草席上喘气的当,将手中的包子馍馍放在他头那边的席子上,笑着说:“给你。”想了想,把那卖剩下的桃子也放在了上面。然后转身就要走。
“钱。”刚跨出了两步,身后一个混沌嘶哑的声音响起,那声音真的很难听,好像被砂纸磨砺了很多遍,每个声调都是坑坑洼洼。
任草的第一反应是:“他还不知足,还想要钱”猛地转过身的脸上带着难过的表情。
“钱。”可能知道任草已经转过身来,那乞丐又说了一声。他低着头,手从胸口慢慢掏出刚才在酒肆那掌柜扔给他的几枚铜钱。然后微举起来,头始终是低着的,似乎是怕吓着任草。
任草错愕了,心里有一个柔软的地方迅速坍塌下来:妈妈我这次没有帮错人。他嘴张了几张才发出声来:“不用了,你自己留着买馒头吃吧。”
可那乞丐仍执着地举着粗糙的大手,没有放下来的打算。
任草开心地要疯了,笑意已经掩饰不住:“真的不用了,能帮到你,已经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说完,转身就走。
徒留乞丐吃力地撑起前胸看着他瘦小的背影,一直到消失在视线之外。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日子仍如以往,繁忙又充实。做饭,洗衣,种菜,砍柴,去田里看玉米的生长情况,打雀,捉鱼,也偶尔帮王婶的丈夫李大叔做陷阱捕猎。
岒峨山上,绿草如茵,山花遍野千姿百态,高大的树木郁郁葱葱,其间各种飞禽走兽出没,溪流潺潺不绝,俨然一派秀美的风光。
更不用说鸟儿那美妙的鸣叫声,听后仿佛可以用灵魂和这些美丽的景色沟通。
任草在山上砍柴设陷阱的时候简直乐不思蜀,要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恨不得就天天待在山上了。这情况下天气渐渐凉爽起来。山上的梨子,枣子不少都成熟了。
对快成为野小子的任草来说,爬个树摘个果子什么的还不是小意思。别家的小孩摘果子都是为了解馋,而对任草来说却是谋生的手段。尝了鲜,剩下的全部都被他收集起来,准备到集市上卖。
“这次赚的钱,还是留着买过冬的必需品吧,”任草心里暗想,“半年前的冬天,还是旁边王婶给送的小哥哥小时穿的棉衣棉裤才撑了过来。没道理今年任熊会突然间大发慈悲给他置办什么衣物。虽然自打来了这里就没少去镇上卖东西赚钱给他。可那钱任熊只可能自己买酒吃或留下来,万万别想再从他手中抠出来点。”
想到这,任草叹了口气,仍爬上向阳的树干上摘果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雨中客栈
微凉寒意的早晨,幼小的身影又踏上去霍山镇的路。后背沉甸甸的感觉不管多少次都不能完全习惯。
好在天气日渐凉爽,让他除了脊背负荷过重外,不再汗流满颊,打湿衣衫。
昨天下午听了任草要去镇上的话,村里的老人张奶奶看看天,拉着任草的小手,眯着眼的说道:“小草啊,这时节了,去镇上还是带个雨蓑,免得淋了雨生病就不好了。”
张奶奶苍老的面容上带着亲切的关怀,身上那老年人特有的味道,让任草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奶奶。
每次回老家过年时,她总会捧出晒好的红薯干、柿子干,看着自己的亲孙孙香甜地吃下去,那时刻面上的满足比什么都盛。明明都已经将地承包出去,还要在房前专为孙孙开辟出一块红薯地。只因为自己种的红薯口感比外面卖的要好很多。
柿子也是自己庭院里精心照料的。摘下来的柿子和洗净切成条的红薯总会在院子里翻来覆去的在阳光底下晒。最后任草吃到的就是越嚼越有口感的美味了。
但上一世就是上一世,任草虽心里难过也只能打起精神面对现世的种种困苦。俗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虽然身上会更重,任草还是在背篓上挂了一个自己亲手编的小雨蓑。
一路上由初出家门时黑沉沉浓夜里的淡淡月光,到游动着一丝微明,再到镇上时的淡蓝色晨曦。任草深吸一口清晨的清新空气,笑开了眼,将果子之类的放到雨蓑上,开始叫卖。
从卯时到巳时,过来问价的人不少,可真买了的就只有一船夫汉子。他媳妇怀了孕,突然间想吃枣子。那船夫千辛万苦娶了这媳妇,是放在心肝里疼。没办法只好停了船上的生意,上岸来找卖枣子的。
可这时节,枣子入口不算特别好吃,所以找卖枣子的,还真不容易。兜兜转转,又问了人,船夫才找到了任草这雨蓑铺就的小摊,买了半斤回去。
眼见快到晌午,一大背篓的东西都没卖完,而天色又渐渐暗沉下来,怕是真的被张奶奶言中,一场秋雨即至。
旁边不少摊主都开始收拾自己的货物,遇上那不能碰水的货物的摊主更是手脚麻利。转瞬已经撤了大半的卖家。
待第一滴缠绵、温柔的秋雨落下后,任草也不得不叹了口气,收拾起雨蓑上的果子和跟张奶奶学编织的小蜻蜓,小蚂蚱之类的小玩意,背起那没比清晨轻多少的大背篓。
此时打在地上的秋雨已成漂亮的点点形状。
任草系好雨蓑,有些不想回家。或许是淋淋沥沥的秋雨,也或许是微寒绵柔的斜风让他的心变得惬意。任草漫步雨中,直到看见一家小客栈才停下脚步。
那小客栈一楼大厅的桌椅上挤满了人,要一壶清茶,一盘点心,也能舒舒服服的等雨过去。
倒是屋前门檐下没两人,许是这附近的人家比较多,紧赶慢赶几步也能回的到家,也就不在外面避雨了。
正好任草此时也不愿和旁人挤,走上去卸了身上的事物,又抖抖雨蓑上的雨水,便静立在那里傻傻望天看雨中风景。与任草恬静淡然对应的是屋里吵吵嚷嚷的情景。
其中数两个身着短打、黑衫,身配长剑的汉子声音最为恣意。
其中一身形瘦削的汉子道:“昊天阁这些年是怎么了,阁主更替频繁不说,行事又忽正忽邪,这才没消停两年,又出现抓捕判门之徒。沿西北一路走来,不少身有烧伤的都被他们盘查过。哎”
“何大哥叹什么气,来,喝酒喝酒,”另一汉子虽身形肥胖,却只给人有扎实健美之感,肥手拔掉酒坛上的布盖,为两个空碗倒满醇厚甘鲜的美酒,“没想到这地方虽小,却也有品质上佳的美酒。嘿嘿。来来来,我敬大哥一杯。”
那姓何瘦削汉子将酒一饮而尽,展颜笑道:“要不是你死缠烂打,那掌柜可未必会卖给我们。他此时的表情还是痛不欲生呢。”
果然这客栈的掌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人手中的酒,一脸沉痛。
那酒是东家从北边带回来的几十年醇酿,留在客栈中已有两年了。不过这地方小,愿意花大价钱买酒的不多,一般都是喝百米远那家的酒肆酿造的普通酒。客栈也一般是和酒肆订购酒,所以这醇香的美酒在那两汉子来之前竟没有卖出去。
掌柜的也算爱酒如命,本打算再过一年,用手中攒的钱以保本低价从东家手里买了这酒,回家细细品尝,没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了这两位。
要不是受不了矮胖汉子说这里的酒都品质低劣的话,也不会一时冲动将这坛好酒拿出来。现在悔得他肠子都青了。
“哈哈。正是,正是。”矮胖汉子瞥了眼掌柜的表情后,放声大笑。
然后他忽地压低声音,挤眉弄眼道,“听说那叛逃之人正是现任昊天阁主藏魁的弟弟,只因为那弟弟举止不端,竟做出欲行非礼阁主夫人之事,阁主夫人极力挣脱才避免。而后那刚出关的阁主盛怒之下打伤他弟弟。不过终究是念及一点手足之情,只将人点了,然后出去发泄。谁知等回来时却发现屋子已经着火。他弟弟也差点被烧死,在帮他弟弟解穴后毫无防备之下竟被打伤。这才有那些魑魅魍魉到处缉人的事。”
那瘦削汉子疑惑地道:“着那么大的火,竟也没有人去救火”
矮胖汉子“嘿嘿”又笑两声,道:“指不定是那阁主夫人气不顺,决心烧死他的小叔叔也未可知。这主人家做的主,下人又哪敢违背。”
瘦削汉子点头道:“倒也是。”
“两位,不介意挪个位置给小老儿的吧。”在一旁桌上的形貌枯槁的老者挤进这里,一副准备闲话的架势。
瘦削汉子眉头微一皱,倒是矮胖汉子笑呵呵地说:“自然可以。”说罢一拱拳,“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那老者摆摆手,“贱名一个,有什么值得请教的,某家姓钱名弘,还不知两位小弟的名字。”
这老者一声“小弟”有些拿乔,但听见“钱弘”这名字,瘦削汉子和矮胖汉子面色俱是一怔,不敢有丝毫不满,继而卓然而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白衣美人
钱弘的大名不仅老一辈耳熟能详,年轻一辈更是推崇不已。这倒并不是因为他练了什么绝世武功,而是他打造武器的高超本事。
他今年约莫六十出头,扬名武林却在四十年前,曾以弱冠之龄打造出数把让武林中人称赞的宝剑。
及至他四十五岁那年,更是应昊天阁上上任阁主锺离天之父锺德宙病逝前的请求,打造了昊天剑和鬼愁刀。
剑是锺德宙惯用的武器,而那把刀用他自己的话讲,是打给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使。至于那句“不成器”怎么理解,就看个人了。
钱弘应这崇拜已久的武林前辈之托,耗时两年之久才打造成功了昊天剑。可那时锺德宙却因重病不治逝世了,没能有机会看一眼这震惊寰宇的宝剑。
钱弘自觉再没有能配得上此剑的英雄,又念及那样一个英雄人物竟已死去,悲痛莫名之下,又耗费一年精力潜心锻造了一把鬼愁刀。
听闻传言,这把鬼愁刀出世之际暴雨雷鸣,刀声铮铮然宛若鬼哭狼嚎。也是在那刻,钱弘面容一下枯槁不堪。就算此后精心调养,也没有恢复。
人们都道他是因为昊天剑,鬼愁刀太过逆天,上天恐造太多杀孽,才有此一罚。不管别人怎么说,自那两把刀剑之后,他所在的万器山庄再不应邀打造神兵利器,只出售普通兵刃。
可就这样武林中人也无人敢小觑了他,江湖中有头有脸的帮派恨不得将他供起来。不求刀剑的品质有多么逆天,只求质量出众就好。要知道万剑山庄出品就是保证,万万不能轻易得罪。
可惜的是那把鬼愁刀在七年前昊天阁内斗中不知所踪,还好昊天剑保留了下来,成为昊天阁阁主的见证,也成了武林中人人垂涎的利器。
今日能见到锻造那两把名器的前辈,瘦削汉子和矮胖汉子心内不由得激荡起来。瘦削汉子拱手道:“在下姓何单名一个劲字,旁边这位是我的贤弟吴通。今日得遇前辈,何幸有之。”
那矮胖汉子吴通也是一副激动的表情:“久闻前辈大名,今日一见聊慰一生啊。”
钱弘似是不愿听旁人在那虚名上多做口舌,皱眉摆手:“不提,不提,只是刚才听到两位小弟所聊,颇感兴趣,再莫提老夫旧事。”
何劲和吴通互视一眼,爽朗一笑。吴通嘱咐小二又拿来一套酒盏碗碟,另吩咐再切一只鸡过来,就殷勤为钱弘倒酒。
品过美酒,钱弘笑着捋捋下巴上的胡须赞道:“好酒好酒。小老儿唐突,想问两位小弟,刚刚你们所讲昊天阁之事不知是道听途说还是”
吴通咽下口中食物,眼中闪过诧异,几个月来昊天阁的闹得动静不算小,只要是武林中人都该有所耳闻,他却似乎完全不知
虽这样想,吴通还是恭恭敬敬开口:“不瞒前辈,晚辈虽不知事情原委,可和大哥一路从西北归来,却是真正见到昊天阁手下种种扰民行径,推测看来,传闻应八、九不离十。”
钱弘一口闷下盏中酒,沉沉开口:“昊天阁愈发离经叛道了,哪还有当年锺德宙在世时的一分磊落大气。哼,他儿子也真是不争气,好好的武林大派竟被他生生搞得四分五裂,而且竟愚蠢至众叛亲离被推下阁主职位,死无全尸。当真是窝囊至极,也丢了他老子的脸至极”
钱弘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现在昊天阁的感觉,使得吴通、何劲也能感到那恼恨嫌恶下,对上上任阁主锺离天的失望。
何、吴两个为钱弘话中透露的信息感到好奇,他们习武晚,以至于对武林中早些年的事,并没太多了解。钱弘话中之言昊天阁似乎有比现在更大名气的时候,而他们却只知道锺离天的凶名,和七年前那名震武林的昊天阁内部争斗之事。
还未等他们开口询问,微小的破空声响起,在何、吴还来不及反应时,老者钱弘已因没瞧清的暗器所含劲道斜跌出去,一口血也长喷而出。
何、吴二人悚然望去,却见门口一白衣倩影,以漫不经心新的语调说道:“这么爱讲闲话,不若到阴曹地府讲去。”
发呆的任草突有所感,视线穿透多情的秋雨,望向远处。
雨雾里,一袭白衣由远及近袅袅娜娜而来。那素手轻巧地撑着青花伞,面上罩着的一顶白纱随着步伐涟漪波动,让人忍不住想掀开面纱,以目睹有此绝世身姿的美女面容。
任草一刹那就被怔住了,那瞬的感受仿若明月与暗淡星辉,周围的一切都不在他眼里,连自己都似地上的尘埃,渺小的不能再渺小。
那白衣女子虽似缓步挪来,可眨眼就到了任草跟前,由此判定轻功当是不俗。
及至任草眼前,女子透过面纱淡淡扫了任草一眼,一眼却看愣了她,轻“咦”一声。
还未等任草醒过神来,女子便猛地望向大厅,未执伞的那侧衣袖轻晃,一切发生。
何、吴二人无心欣赏女子的美态和玉落珠盘的惑人声音,何劲忙矮身搀扶钱弘,吴通更是拔剑严阵以待。
客栈的客人们惊吓地躲得远远的,缩成一团。
白衣女子轻笑一声,似乎嘲笑吴通的不自量力:“你们两人若肯替我拔了那老儿的舌头,放你们一马倒未必不可。”
何劲趁扶钱弘老者之际查看伤情,发现伤势颇重,恐是伤了脏腑,听得此话怒道:“哪里来的恶女,我们自谈我们的,与你何关”
白衣女子怒了,一声冷“哼”,衣摆无风自动,威势直逼而去。身旁的任草被那气势吓得浑身发抖,直迎女子的吴通更是咬紧牙关,暗叹今日怕是非死即重伤才能了了。
白衣女子惑人的声音飘渺又令人听得胆寒:“是与我无关,可关系到他,再小也是大事,”之后声线更冷:“更何况你们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非议,是决计找死不说了”
说完,青花伞巧劲插、入任草身侧的背篓,身形一晃,素手直取吴通面部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随我回家
吴通被女子迅疾凌厉的来势吓得顾不得出招,长剑抬起,剑锋直指女子素手。眼见白衣女如玉葱白的手就要染血。
此女身形陡然拔高,在吴通被满眼裙摆迷花眼的一瞬,胸口传来钝痛,人也被打出三丈远,跌入躲闪的人群中,头一栽,眼看是凶多吉少。
何劲大喝一声,双目赤红,站起身,长剑直冲白衣女而去。
而女子似乎并不准备将何劲如吴通般炮制,猫捉耗子似的游走在大厅内,甚或还道:“不是说了替奴家割了那老儿的舌头,就饶你们兄弟二人不死嘛。再执迷不悟休怪奴家掌下无情”
女子见吴通、何劲两人衣服类似,兵器相同,想着两人该有些渊源,才乱加猜测,想着这番恐吓,面前的瘦削男子会听她之命,谁知何劲“呸”得一声骂道:“恶女,伤我兄弟,还要我害钱老,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这一声骂完,剑势更快上三分。
白衣女听了他的话,“哼”笑一声:“原来是他。”笑完竟再不留手,夺了何劲手中的剑,一掌拍中何劲,一剑甩向钱弘。
钱弘眼看利剑而来,却无处可躲,待剑刺入心口之时,脸上还挂着惊愕。
又一掌补向吴通后,白衣女才脚尖点地,理了理泼墨长发,柔柔道:“哎,死在剑下,也不枉你铸出昊天剑之名。”
任草在檐下已被吓傻,没想到竟有人罔顾世间道理谈笑间杀人,三人性命不及一炷香就被取,让任草生出对这世界的恐惧,脑袋如炸开了般,嗡嗡作响。想回家的念头,竟然比初来此地时更甚。
“小孩儿,这么小就要谋生么无意毁了你的水果,这锭银子就当赔偿了。”白衣女取出雨具,看了眼背篓,取出一锭五两银,掰开任草垂在身侧的小手,将银子放上去。
在这种时候,任草竟然还能神游天外:手指,好软
又小心翼翼瞄了眼背篓,战战兢兢嗫喏:“用用不了这么多。”说着抖成筛子的小手将白衣女塞他的银子推拒回去。此刻他心里只怕白衣女后悔给得多了,再一掌拍死他。
“呵。”白衣女轻轻一笑,“给你便收着。”说完,青花伞撑起,翩然于雨中。
雨越下越小。
任草盯着手里的银子渐渐出神,冷风吹过,他打了个寒颤,浑身一激灵,拽起背篓背上,也不管这一拽撒了多少,就冲向雨中。那方向正是回去的路。
他跌跌撞撞在雨中奔跑,挂在背篓上的雨蓑随着他甩动。雨虽小,却也将他的衣衫淋湿了大半。
“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回荡在任草耳边:这可怕的世界好想回家,让他回家,爸爸,妈妈他再也不会抱怨作业的繁多了
正跑着,那三人临死前的惊惧表情又涌入他的脑海,他狠狠得甩了甩头,一瞬,地下的湿泥让他步伐不稳得摔倒在地。身前被泥浸脏,脸上也溅上去几滴,身后的背篓再也禁不住折腾散了架,水果四散于地。
一个小巧的草蚂蚱随着摔进旁边的胡同里,一只粗糙的大手缓缓将之捡起,看了眼跌在胡同外的任草,将草蚂蚱珍重的放入怀里。
任草之前紧紧攥在手里的银锭也因为这一摔,滚出手心,任草趴在地上,看着那锭虽不漂亮却大大的银子,茫然地将它捡起放入衣服内的夹层里。
擦了擦脸,却不防手上的泥土也抹在脸上,越抹越脏,越抹越急躁,他的眼眶也越来越红,抓起身边的杏,随手扔出去,像要发泄胸中的狂躁。一个不过瘾,趴跪着继续捡起一个扔一个,“啊啊啊”
“唔。”一声闷哼响起。
任草一惊,扭头望去,胡同里,背光处,一个歪歪扭扭靠墙而坐的人影印入眼眸。
“啊,是你,还在这里吗”稚嫩的童音在低沉里透出不符合年纪的沮丧消沉。
大半个月不见,丑陋乞丐比初见时更显瘦削,破烂衣服也在宽阔骨架的衬托下更为不堪,那长及腰部的头发一缕一缕黏在身上。而左侧的脸颊也并未因乞丐的低头减少几分恐怖。
丑陋乞丐并未吭声。
任草原本就没有期待对方会回答,站起身歉意地说:“抱歉,没想到砸中你。”随手捡了几个橘子、梨放到乞丐身边。待乞丐拿起梨吃后,无奈地看着泥地里散架背篓,撇撇嘴,认命地过去编织了几下,待背篓勉勉强强归拢后,将他扔出去的水果又捡回背篓里。
之后抱着背篓回到胡同,“那,给你的。散架了,背不回去了。”
乞丐吃梨的动作顿了顿,半天沙哑难听地开口:“抱回去。”
任草一愣:“你是说抱回去”
乞丐刚一点头,任草撅嘴小声地说:“才不要累死了我才不抱回去”辛辛苦苦,人家甩出一锭银子就打发,他才不承认那时突然觉得自己一脸穷酸相,可悲到极点。
乞丐又说:“钱。”
“钱”任草迷茫地看了眼乞丐,经过上次的那场乌龙,他倒是没再联想到乞丐要钱这上面,歪歪脑袋:“你是说这些可以换钱是吗”
乞丐点头,又吃了一口梨,任草注意到他吃得很认真,在嘴里嚼了好多口,如果不是他每口都很快很快,恐怕任草是猜不出他有多饿的。
“好吃吗一定很好吃,”任草自言自语道,“我挑的,一看水分就很足。”说着说着,任草也忍不住拿起一个啃起来。
雨不知为何,突然又变大起来。
“讨厌的鬼天气。”任草压抑的性格今天一汽爆发出来,平日他并不是喜欢抱怨的人,可今天他心里真的很烦躁,是青春期的原因吗不,是因为太难过了吧,因为知道自己回不去的那种无处发泄的难过。
任草跑出胡同,将雨蓑捡回来,缩在乞丐身边,将雨蓑遮在两人头顶。小小的雨蓑勉强遮盖住两人。
他所在恰巧是乞丐的右侧,未受损脸颊的那侧。这一看,任草才发现,丑陋乞丐长得挺顺眼的,只是可惜他那左半边被火烧毁的脸了。
“你这样,是家中着火的原因吗”话问出口,任草才觉失礼,这不是戳人家痛处嘛
谁想,乞丐竟然开了口:“嗯。”
任草心里松了松,望着下个不停的雨说:“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乞丐在他身边哑着声音:“回家吧。”
“回家”任草茫然道,“回哪那不是我家,我的家回不去了。”
“天将黑,回去吧。”乞丐右侧的手慢慢抬起,半天,拍了拍任草的后背,只当任草是淘气离家的孩子。
任草心间滑过一道暖流,想到:这乞
丐落入如此困境,可两次遇见,也全然没有自私到只为自己考虑,人品可见之高。再联想及之前那身姿婀娜的白衣女子,觉得乞丐再丑,也比她美百倍。皮相也只能是皮相,内在才最为重要。
想着,转身对准乞丐靠墙歪向左侧的双眼:“你不丑,也不可怕。还有随我回家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唤我阿元
任草乍然看过去,藏魁本能要躲,却被任草纯然的眼神和表情吸引。
自身受重伤、面目毁容以来,藏魁每日都要遭受各种冷眼,深恨自己识人不清外,也无助于躲躲藏藏的生活。以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落魄。
身体残废,经脉阻塞,每每修习遇到的障碍都让藏魁有一死了之的心,但想要报仇的熊熊怒火却将他牢牢定死在这幅残破的身躯上。
“你要和我回去吗”任草见乞丐有神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却不作答,紧张地又问道。
藏魁默然,自己身上还有什么能让这孩子所图的吗呵,是自己需要他的帮助才对。难道是藏魁犀利地扫了任草一眼,看小孩被自己注视后甜甜的回笑,心里一颤,否决小孩通风报信的念头,他不想把大人们肮脏的想法放到小孩身上。更何况,那些人应该还在西北一带徘徊,哼,他们恐怕猜不到自己拖着残躯能逃到这来。
想到这,发出连自己都嫌恶的声音应道:“好。”
“啊嗯”小孩先是不可置信,继而开心地点了点头。见此,藏魁最后怀疑的心思都没有了。
许多年后,藏魁回忆起小孩拖着捡来的破木板吃力地在雨中拉着他前行的一幕心中还犹自温暖。而此刻他除了盯着小孩的稚嫩的身板,更别无言语。
没有尝试过的人永远无法知晓拖着一个成年人的体重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行走几十里地是什么样的滋味,但任草知道恐怕今后他都会对自己今天的“壮举”感到惊叹。
漫漫长路任草的肩膀磨破了再磨,每行一步都疼痛难忍,他甚至想这真的值得吗刚有这念头他就猛地皱眉,告诫自己既然是自己想要帮助的,就要帮到底,不可以半途而废,至少以后回想也是问心无愧。
从黄昏到半夜,从雨落到雨停,两人终于到达了岒峨山下。
任草一屁股蹲坐在了泥泞的湿地上,疲惫地道:“我现在也是寄人篱下,不好带你回去,不过山上有一处茅草房,虽然破旧但遮风避雨还是可以的,等天亮我们再上去。”说完就累得靠在一颗大树下阖上了眼睛。
秋雨过后,凉风里也带着一丝水汽。
在这种天气,这种地方睡当然不可能会舒服。任草双手抱臂渐渐缩成一团,可丝毫抵挡不住寒意的侵袭。他眉头皱起呓呓低语。
又一声“冷”之后,黑暗中响起悉悉索索的声响,好一阵,任草被拥入一个怀中。虽然那怀抱并不十分舒服,可任草还是感到了些微温暖,他自己半梦半醒着调整了位置,抱着那个人的腰,咂巴着嘴舒服得睡了过去。
这一晚任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被父亲抱着在长途汽车上流着口水睡大觉的时光,每次睡一觉就能到达终点的美好,让他铭记在了脑海深处。
还想回味时,耳边的清脆鸟叫,鼻息间臭臭的味道让他清醒过来,迷蒙地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破旧的衣衫和外露的烧伤,迷糊了两秒任草才反应过来。
向上望去,在清晨光芒的映射下乞丐恐怖的脸庞似乎也柔和了不少。任草是真为他可惜,好好的俊秀脸庞因为烧伤变成人不人鬼不鬼不说,连身体都残废了,更有甚者是家破人亡。
一眨不眨的视线,终于惊动了藏魁,他睁开眼低头看向怀里的小脸。小孩的那句“你不丑,也不可怕。”让藏魁不必再担心会吓着他。所以也就不再顾忌什么。
“昨晚没睡好吗”乞丐睁眼时的犀利和充满红血丝的双眼让任草一惊,问道。
藏魁心里惊奇,小孩的察言观色倒很是入微,一点不像他这个年龄段的样子。他整夜没睡,虽然只是山脚下,可他还是怕有什么万一,所以守了整晚的夜。天光微明才阖眼。这么想着,也答道:“嗯。”但见小孩嘴角虽然努力抑制可还是翘了起来,心情也不知不觉变得好起来。
乞丐宽阔温暖的身体让任草窝在里面不想动,可盖不住他身上的味道太**。忍了又忍,任草还是伸了个懒腰,蹦了下来。
虽然乞丐不说,可是想也知道昨晚不会是自己梦游到他身上。那样半边残废的身体把自己抱到身上又怎么会容易呢又见乞丐右手虚拳半握微微发抖似乎极不舒服的样子。任草不好意思地蹲在他右手边,按捏了上去。
“我现在叫任草,嗯,你可以叫我的小名锦程。你呢我要怎么称呼你”任草专心按着,别看乞丐那样子,这胳膊倒还挺硬的。
“锦程和任草比起来,锦程倒更像是大名,”藏魁暗想,“自己的真名不可能告诉这小孩,否则不仅自己性命危险,更有可能牵连到他。”
思索了一番,藏魁开口:“阿元,你便唤我阿元吧。”他的名字原本就出自“魁元”,魁首之意,如此也不算自己欺骗了他。
“阿元阿元”任草把这两个字在嘴里咀嚼了一番,开心道:“好,那我以后就叫你阿元了。”任草即使看着小不点的样子,可毕竟身体里面装的是十几岁的灵魂,又怎会不知这并不是眼前人的真名,可那又怎样,自己认识的就是乞丐“阿元”,别无他人。
“阿元,你身体还麻吗若是好了,我们现在就上山吧。”身上的泥泞和潮湿的环境,在无知觉时还没什么,现在任草却真的无法忍耐了。
“好。”藏魁半年没有居住过屋子,此刻竟也迫不及待起来。
任草搀扶着藏魁一步三颠向山上走去。
在藏魁高大的身躯前任草还是显得太渺小,虽然藏魁已经瘦得只剩骨架子了,可骨架子的重量也能直接压趴任草。
藏魁身体不便,全程都靠任草的支撑。停停歇歇,途中也不知跌了多少跤,太阳升至正中,两人才终于看到那间茅草房。
虽然看似破旧,可从房檐上密密厚厚的茅草看来,倒不会四处漏水漏风。
见此藏魁心下一松,比自己预想的好太多了,再见小孩因为终于到了终点轻松微笑的样子,心中恰似喝了蜜般润甜。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雨夜骨痛
“这草屋是山下李大叔修盖的,为了方便打猎歇脚。他和王婶最是心地善良,平日里总是多加照顾我,想来你在这里栖身,他应当不会反对。”任草利索地扫了扫土炕上的灰尘,扶着门边的藏魁坐到炕上。
藏魁神情委顿地打量了下屋内,只见除了身下在西北角的这张炕,另有洗脸盆架、一个火盆还有一张桌椅,与此再无其它。不过有这些物件,藏魁已很是满意了,怎么着都比自己在外风餐露宿的好。
当下嘴角微扬,嘶哑着嗓子对任草说:“多谢你助我来这里。”
任草正摆弄着火盆,垂头丧气,听此扬起小脸,摇头笑道:“没什么。哎,我身上的火折子都湿透了,没法子生火。阿阿欠,”任草揉揉鼻子,搓了搓身体,“这可不行,要是不烤烤火,寒气入体,可要生病了。”
任草想了想,道:“阿元,你先在这坐会儿,我下山去趟。”
藏魁点点头。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藏魁就疲困交加,侧身横在土炕上睡着了。
一阵喷香的烤肉味悠悠传来,勾得睡梦中的藏魁抿了抿嘴,睁开眼。此时天色已暗,屋内的火盆已被生起,细小的树枝,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
藏魁右手使力撑起身来,左手和左腿处隐隐作痛,知晓晚上恐怕还会有一场雨。身上的被单一股清爽的皂角味,睡前还没有,想来是小孩为自己盖上的。
“唉,你醒了”任草推开木门,“今天真是好运气,这只兔子落到我之前设的陷阱里,我们有口福啦。”
藏魁这才趁着火光看清任草左手里的木枝上串着一只肥妹的烤兔子,近距离闻到味,久未吃饱的肚子应声“咕噜”地发出了声响。他眼神转开,神色尴尬。突地,他大皱眉头,扭头冲任草说:“过来。”
“嗯你饿了吗稍等会,兔子还很烫。”任草转了只手拿,左手烫地捏捏耳朵。
“过来”藏魁声音里带丝怒气,竟唬了任草一跳,把兔子放到临时编制的软趴趴的大草碗里,就走了过去。
“怎么了”任草喃喃道,“是哪里不舒服吗嘶”藏魁大手放在了任草嘴角,那里淤青一片,左脸颊好似也肿大了一圈,“这是怎么回事”
“啊嗯,不小心磕的。呵呵,不说了,你不是饿了吗兔子应该可以吃了,第一次烤,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任草眼神回避,又笑呵呵地说。
“说谎这怎么会是磕的。”藏魁将手放到任草肩上,不容任草转身。任草沉默良久,开口:“山下收容我的那男人打的,我没事的。”
这次回去,很不幸任熊刚巧在家。他先是发作任草夜不归宿的错,几下棍棒后,又问及卖水果赚的钱。
多亏任草下山前就将那五两银子埋在了一颗树下,任凭任熊怎么搜身,都只有那卖枣的些许铜板。任熊恼怒,拎起任草就是一拳,还不过瘾,又扇了一巴掌,这才大骂一声“晦气”,出门去了。
任草散乱头发里仇恨的目光让人心寒,他咬牙忍了许久,才站起来。若不是念及任熊收留自己的恩德,任草砍了他的心都有了。
他犹豫不决:以后真要跟他再相处下去吗实在一刻都忍不下去了这半年任草洗衣做饭,理田种菜,上交铜板,舒服得任熊比初遇时还要再壮上两分,什么恩情也该还得差不多了吧。
任草思来想去,神情坚定下来,去大柜里拿了一条破破旧旧,却洗得干干净净的被单将王婶给的衣物包了起来。又到厨房捆了一小捆干柴塞到编织的背篓里,再包了些盐,拿了个火折子塞进怀里,就大步流星朝山上走去。
泥泞的山路也挡不住任草雀跃的心。之后,心血来潮朝设陷阱那边看了一眼,没想到陷阱里还有只胖乎乎的小兔子,顿时任草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一番折腾之后,终于将兔子烤熟。
思及这里,本来任草还没觉得委屈,可藏魁担心的眼神,让他心里暖暖酸酸的,安慰道:“真的没事的。”藏魁默不吭声,眉头皱得更深了,眼中滑过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任草把肩上暖暖的大手拿下来,笑着说:“不用担心,以后不会和他一起住了,也不会再受他打骂了。”趁藏魁愣神的时候,转身,捧了桌上的草碗过来。
火光间任草纯正的眉眼,让藏魁也不知心里的高兴从何而来,会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小孩也要在这住下了
“给,兔子腿,吃吧。”任草使力撕了条兔子腿给藏魁,递到半途,手却一下子收回,“啊,对了,你还没洗手呢”说着把草碗塞到藏魁怀里,转身将架子上的白巾取下,在打来的清澈的山溪水里洗了把,然后就替藏魁抹了抹手,擦了擦脸。
洗净白巾后,他端了水来,放在地上,“没有热水,这水有些凉。你将就下吧。”边说边稳了藏魁的身体,将他的脚放入水中。
藏魁惊道:“不必,我自己来。”
“没事,你行动不便,再有了闪失就不好了。”看藏魁还在抗拒,任草一撅嘴,“听话让我赶快洗了,你不知道你这脚有多臭”说完,还嫌弃地皱皱眉。听得此话,藏魁面色一窘,也不敢再挣扎。
洗完之后盆里的水都变得黑漆漆的。任草把藏魁的脚在被单上蹭了蹭,端起水撒到屋外。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儿开开,我要进来。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没回来,谁来也不开”任草哼着小调,蹦蹦跳跳窜上了炕,又撕了一条兔腿,塞进嘴里,“嗯,不错,不错。”
听着任草清脆的童音,藏魁脸上不禁浮现笑容。待听到他夸赞自己的手艺,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也觉得好吃吗”任草开心地咧开了油乎乎的小嘴。
两人一人干掉了两条兔腿,虽然意犹未尽,可毕竟还要为明天考虑。吃完饭,任草先去附近的山溪里冲了个战斗澡,颤抖着穿上干净衣服,把盆里舀满水端回草屋,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为藏魁擦了擦身体,洗了洗头,刚返回山溪边涮了涮盆,就感到微末的雨星滴到自己脸上,急忙揉搓了下自己和藏魁的脏衣服,端了半盆水跑回草屋。
“怎么又下了,还准备明天去买些生活物品呢,真是的。”任草把盆放回木架上,把两人的衣服搭好。
任草没有听到附和声,奇怪地扭头。却看到藏魁双目紧闭,脸色煞白地侧卧在床上,心里一惊,跑过去:“阿元阿元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心思一闪,又道:“是断骨的地方疼吗”
即使在疼痛难忍的情况下,藏魁也不得不赞叹任草的心思细腻,也不知他吃了多少的苦头才能有这样的敏感和心细如发。他却不知任草内里装的是一个十几岁孩童的灵魂:“无事,忍耐一会儿就好。”
任草焦急道:“我在山下拿来的干柴已经烧完了,这,这可怎么办”任草疾走两步,一拍脑袋,把堆在墙角的所有衣物都展开盖在藏魁身上。自己也上到炕上躺在藏魁左身侧,钻进被单,抱着藏魁皮肤凹凸不平的左臂,想借此让藏魁舒服些。
藏魁稍稍舒展了眉头,温言道:“你的大恩大德我铭感五内,万死难报”
任草从身上拿了件单衣,帮藏魁擦了擦还湿漉漉的头发,轻笑着说:“哪有那么严重,我一个人在这里孤苦伶仃的,以后有你陪伴,就算是你的回报了。”
藏魁闻言,神色莫名,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自然,会陪着你的。”也只有在这了,除非自己的武功还能恢复。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断骨重续
漫天飘零的雨丝第二天正午才停。
不待天空完全放晴,任草就匆匆背了背篓向镇上跑去。一床厚棉被,一盏油灯,一把菜刀,油盐酱醋,锅碗瓢盆,米面,还有秋天能种植的种子。这一堆东西下来那五两银子就花得干干净净,一分不留,甚至还佘了米粮店的老板些许。
吃力地抱着、背着这些东西,月上柳梢,任草才回到草屋。
摸索着把油灯点亮,任草擦了擦头上的汗珠,看到早上剩余的兔肉原封不动的放在草碗里没有动,诧异道:“阿元,你中午没吃饭吗”
“嗯。只是呆在屋里,不需像你一般上山下山,这肉还是你吃了吧。”藏魁坐在炕边,靠着土墙,声音无端有些消沉。
那碗散功粥真是毒辣,就似那妇人的心一般,将自己的内力散得一干二净。多年功力毁于一旦,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而且还未必可行他的半边身体先是被梁上砸下的横梁折断,后又被藏辰大刀划伤经脉,伤病拖到如今,血脉早已瘀堵。
今天一试更是如自己猜测一般,内力一到那边就游动得近乎滞塞,想到这些他就心口郁塞。
“那怎么能行,不吃饭怎么可以。我路上买了几个馒头,我们凑活着夹肉吃吧。明天若还能是晴天,我就去砍些柴来,做些热饭。”任草满脸不赞同,说着走近藏魁,吞吞吐吐道:“你,你要方便吗”
藏魁深吸了口气,吐出心口的闷气,用右手抚了抚任草的头顶:“不用了,我自己解决过了。”
“哦。”任草眨眨眼,去将仅剩的肉块切成丝,塞入馒头中,“来,吃吧。”藏魁接过,心思又牵挂在武功怎么恢复上,一不小心就呛着了:“咳咳咳咳咳。”
任草急忙蹦下炕,拿了新买的碗出门舀了山溪水回来。
“你有心事吗怎么一脸神思不属”任草顺着藏魁的背,问道。藏魁皱眉摇头,显然是不愿多说。
任草张了张嘴,又抿起来。心想:“阿元一定是在回忆以前的事情,他不说,恐怕是心伤未好,我还是莫接着追问了吧。”他有心开解,笑着说道:“这时节,柿子怕是成熟了,想想就要流口水了,明天我摘了给你吃吧。”
藏魁果然也展颜:“好,那就有劳你了。”任草回以灿烂的小脸。
两人无事,任草又忙碌了一下午,吃完晚饭,就早早睡下了。
第二日如任草期盼的仍是晴天,而且经过昨天那场秋雨,青山翠谷越发显得清幽,日光从松林间泻下,叮咚泉水从石上流过,让人心情也不禁跟着明快起来。
一大清早,任草就去劈了捆柴,摘了些野菜。回来后忙碌了半天终于在屋檐下垒了个石灶,煮了碗野菜粥,两人用尽。任草马不停蹄地又背了背篓去摘水果。
漫山遍野的金黄,上蹿下跳的任草,一切都是赏心悦目。
一晃,两人就在山上过了半个月。其间,任草尽可能的摘水果、野菜赚钱,偶尔运气好逮到了田鸡或是什么小野物,两人就加顿餐。草屋前,任草也开辟了块田地,播下了菜种,只等一两个月后收获。
这天李大叔忙过了秋收,上山来打猎。先来草屋看望了任草一眼,眼睛扫到身体残废的藏魁,脸色一沉,拽着任草就出了草屋。
他搓搓手,酝酿了会儿,道:“你虽和我说过借了这草屋与另一人一起过活,我还道两人一块多有方便,心里还为你高兴。可今日一见,你说的另一人竟是个残废。你,你连自己都养不活了,怎么又揽了这么个麻烦上身”
“嘿嘿,大叔,”任草心虚地笑笑,“这,这不是赶巧了吗再说,他,他吃得并不多。而且有人相伴,日子也多了些乐趣。不然,我可要苦闷死啦。”
“哼就你好心”李大叔皱眉,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虽救了他,可不知他怎么想。要是他有害你之心,那可怎么办”
“不会吧”任草先是疑问,随后摇头:“不会的。他人不错的。”
“哼,当然会不错,你供着他衣食,他若再闹什么脾气,就是他不识好歹了”李大叔一副任草愚不可及的样子。
“嗯嗯,我会注意的。谢谢大叔关心啦。”任草满脸诚恳,心里却不以为意,“对了,大叔,你来帮他看看伤吧。您不是对骨折最有一套了吗行吗”任草哀求着。原来李大叔年轻时候跟着一位跌打医生学过两手,村里要是有摔断了腿胳膊的,都会去找李大叔简单治疗。
“哎,你啊”李大叔李同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嘀咕:“这孩子,也不知哪里学来的这幅热心肠,真
是让人既忧且叹。”
“可以。不过,不一定能治好,你别多抱期望。”李同说道。
“李大叔只要尽力了就好。如果治不好也没关系的。”虽然是这么说,任草还是希望李同有办法治疗藏魁。毕竟每日看着藏魁生活上不便的样子,任草心里也很难过。
在任草被李同拉出去时,藏魁心里非常忐忑不安。不得不说,现在他仰仗任草很多,若是任草当真厌烦了自己,或是被那进来的汉子说动,也不知自己拖着这幅残躯还能活多久。
于是当任草脸上带笑随着李同进来时,藏魁很是松了口气。这幅表情,当不是有什么坏事的样子。
“阿元,李大叔对治疗跌打损伤方面有些心得,你的伤就让他看看吧。”任草指了指藏魁受伤的左手和左腿。
藏魁点点头,可心里却如止水,没有一丝期待。他自己的伤自己知道,如果是单纯的骨折,大不了把断骨处再次打断后重新接上,可还有臧辰后来补得那两刀,非极品圣药,复原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果然,李同越查看眉头皱得越深,那眉间的褶皱简直都可以夹死蚂蚁了。半晌后,他叹了口气道:“你的左手臂和右腿主经脉受损,而且右腿断处是粉碎性的骨折,以我的粗浅技术,也只有帮你把左手臂重新接好,别的就真没办法了,而且就算接好,你的左手臂恐怕都不能如以前般灵活,重物什么的就不用想提了。”
藏魁听了这话,反而笑道:“有劳了,左手还能使就好。别的我也不多求了。”
李同心下惊奇,从来没见过受如此重伤的人听到自己不能痊愈后还能淡定自若的,想来有此豁达心态的人,也不会是是什么大恶之人。李同心里对藏魁称赞,为藏魁治疗左手臂时也多用了几分心。
藏魁忍受了断骨重折之痛后,左手臂被木板固定好,密密麻麻包了一层,挂在脖子上。自此任草更是悉心照料藏魁好几个月,唯恐他手臂再有什么闪失。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吐纳之法
“嗯学武”任草吃力地劈着木柴,天气愈冷,任草的紧迫感就越强,每日里忙忙碌碌,一天恨不得掰成两天花。
之前,凭着嘴甜卖可怜,任草找了镇上的一户大人家,因着比别人低的价钱,比别人更规整易烧的木柴,连着供了一个多月,好歹买齐了过冬的衣物,粮食。可自己家的木柴就略显少了,于是现在要加工加点。
李大叔好心,帮着任草在草屋边又盖了两小间。一间是厨房,一间是茅房。任草砍来的柴就堆放在厨房间。垒得高高的,多多的。空间都显得格外逼仄起来,也就够腾挪煮饭。
北风肆虐,寒意逼人之下,动物大都冬眠了,就算偶尔遇见一两只,凭任草的小个头和身手也无法抓住,只有垂涎三尺的份。
正是任草在屋里边用借李大叔的斧子砍柴边抱怨着自己身手太不灵活,素了好久的情况下,藏魁低声道了一句:“可愿随我学武”
“嗯学武”任草在遇见高手对决时许下要成为武林侠客的宏愿早因生活的压力丢开了一边,现在被藏魁一说起,脑海里就滑过了许多念头,那份埋在心底的想法骤然炸开,急声问道:“当真你你会武功吗”
藏魁一直以来不是不为自己白吃白喝感到羞惭,可自己现在这幅德行又跟本帮不了任草什么忙,只能是越添越乱,就算等自己的左手好了,两手配合也只是做些简单的活计。
每日看着任草早出晚归,累得连动都要都不了了,还要准备三餐,帮自己洗漱抹身,揉捏彻底废掉的左腿。心里感动之余,却越发惶惶不安。他差三年就及而立,人情世故也经历不少,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能对自己下狠手,遑论他人。
小孩与自己非亲非故,以前更未承过自己恩情,却待自己这般好,让他如何坐立得安。那句随意的抱怨,让他恍然大悟,他能拿的出手的不过是一身武艺。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小孩给予自己的可不仅仅是滴水之恩了,那么拿自己多年所学的武艺来报答,也并不吃亏。而且以后自己也就不必为还不了恩情而纠结了。
所以藏魁笑着答道:“我之所学勉强可挤进一二流。”
“一、一二流”任草激动得心都快跳出来了,那天看到的什么龙虎门的掌门想来也就是一二流的水准,今次救人也能救得一个武林高手,简直不能更好运。可想着想着眼神放到藏魁身上,却又有些不信,他若是武林高手,又怎么会成这幅样子
藏魁看出了任草眼中的猜疑,神色忽地凛然,周身俨然大有气派:“我现下虽不济,但对你所说并不虚假”
“额是我不好,不该怀疑你的。”任草见藏魁脸上有不悦之意,急忙道,“阿元,你莫生气。嘿嘿,我只是对这天降的馅饼不敢相信,要知道我心中的愿望,就是学几招功夫。所以今天你的话实在让我惊喜过旺。”
任草有意无意的恭维让藏魁心里舒服了很多,他抬抬右手招呼任草过来。任草放下斧子,凑到藏魁跟前:“怎么了”
“习武就要从小起,才能有大成就,你这般年纪正是习武的好时候。我不过再替你摸摸根骨。”藏魁伸手在任草身上摸了摸,脸上一派淡然。
“怎么样”虽然以任草的了解习武除了根骨还要看悟性,可凭谁都想要自己的资质好不是吗藏魁的表情又太过平静,让任草看不出分毫,心里很是急躁。
藏魁的手转而在任草头上抚了抚,慢慢道:“不错。”说完,脸上展露笑颜。
“哈哈,哈哈,真的”若不是那只大手还放在自己的头上,任草非蹦起来不可,就这样也还是扭来扭去,忽而欢快地避过藏魁的伤手,环抱住藏魁的猿背蜂腰,高兴地说:“多谢你啦。我会好好练武的。你一定不要手下留情”
仿若有一道暖流经过四肢百骸,藏魁手轻轻搂住怀里的小孩。
虽说要习武,可在真正入冬之前,为图生计,藏魁也只是教了任草一套呼吸吐纳之法,每晚睡前半个时辰,以五气朝元的坐姿盘坐半个时辰。
藏魁浑厚嘶哑的声音每在旁边轻轻念来:“以眼不视而魂在肝,耳不闻而精在肾,舌不声而神在心,鼻不香而魄在肺,四肢不动而意在脾,故名曰五气朝元。”
待任草阖眼稳定了心神,又道:“呼吸吐纳之际,要晓得:吹嘘呼吸,吐故纳新,为寿而已矣。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但于一念妄生之际,思平日不得静者,此为梗耳,急舍之,久久纯熟。夫妄念莫大于喜怒,怒里回思则不怒,喜里知抑则不喜,种种皆然,久而自静。心求静,必先治眼,眼者神游之主也,神游于眼而役于心。故抑制于眼,而使之归于心”
在初雪来临前的半个月,任草每日用心体会藏魁所教口诀,凝神吐纳,没几日就察觉白日里干活精神更加集中,也不似以往常常感到疲劳。心中自是欣喜非常,对藏魁所传授的是高超内功再无怀疑。
藏魁初次念口诀时,任草就发觉自己的记忆力好像比之没穿越时,要好上不止一点两点。藏魁那些难懂的话语只说了一遍,就像刻录在了自己的脑海里般,可以随时掉过来倒过去让自己慢慢体会。之前并不是没有征兆,可他哪空在意,现下证实了,任草觉得这也算是一项穿越的福利了吧。
不过这项过耳不忘的技能,任草并未让藏魁知晓。他以自己笨为名,恳求藏魁每晚都在自己身旁轻念。那质朴厚重的声音虽然因声带的破坏而显得难听,可瑕不掩瑜,其中的雄强自信,有若在任草当头罩下,让任草在吐纳之际也无有彷徨。
而且对任草这任性的要求,藏魁并未有不耐烦之色,相反,瞧着任草的眼神是带着丝丝笑意。正因此任草才能有恃无恐,不害怕藏魁嫌弃自己又“笨”又烦。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里的吐纳之法来自网络。
、第十三章习武艰辛
“废物一个已经残废了的人你们都抓不住,要你们何用”一个头梳飞天髻,鬓发上金银珠翠插满头的美艳女子一甩华服,满脸怒容指着阶下跪着的十几名身着玄色衣衫的男子骂道。
这女子即使在骂人中也是风流媚态尽显,不过阶下众人都无心欣赏,心知眼前的女子心地狠辣非常。就算那小叔子言语无状调戏了她,现如今也已经受到报应,变成了一个残废,何必还要苦苦追着不放,非要杀死才算了结
但就算心里有许多怨言,众人也不敢明说。这大半年来,因着阁主夫人孕育生子,阁主是将阁主夫人捧上了天。这种情况下,摘星星摘月亮都要由着阁主夫人,更别提只是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了。
正在诸人想着会受到什么惩罚时,后堂传来一声爽朗的哈哈笑声,一个身高八尺,俊眉修目,气宇轩昂的男子身着宝蓝色锦袄,踏着大步走到那女子明郁身旁,轻轻环住她若刀削的肩膀,哄道:“我的小明郁又在生什么气是你们吗是你们惹了我的明郁生气”
“哼。”明郁被那渴慕的面容抱住,身子先软了半截,轻哼一声,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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