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咳吐痰发乌红并问道手游大日金乌很浓

《只为老魏狂》
清晨第一缕阳光冉冉升起,院子里的老老少少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手中拿着早点,边走边匆忙往嘴里塞的年轻人,背着书包打着瞌睡,被家长拖着的小孩儿,不急不忙左观又看,打算去晨练的老人,陆陆续续走出了院子。
魏真也是这时出门的一员,而此刻他坐在同住在这个院中的赵金家中,对面站着赵金十二岁的儿子赵大宝。
赵大宝低着头,赤.裸着上身,大裤衩半卡在胯间,手搅着手,视线对着自己光着的脚面。
魏真看看赵大宝鸡窝般乱糟糟的头顶,注意力回到了桌面的纸张,这张纸方正漂白,上面是狂乱扭曲的几行字。
一大早喊他过来就为了让他看这个?
赵大宝堵在门口,不看完恐怕人出不去,小混蛋皮糙肉厚,脸皮更是堪比城墙。
有一次,他下班回家忘了给小混蛋买零食,小混蛋抱住他的腿整整一个小时没放手。
魏真是个瘸子,虽然瘸得不厉害,虽然站在那儿是个长相身材,挑不出一点毛病的英俊帅小伙,但只要一走路,所有人都能看出他是瘸子。
那时魏真的腿刚瘸了没多久,他整个人非常不适应,不至于因为这一原因要死要活,但下了班,没有特殊情况,他不想动,别人诧异同情的目光另他如芒在背。
然而,魏真出双倍的钱,赵大宝都不答应自己去买,魏真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乘凉,赵大宝也不嫌脏,坐在地上,胳膊腿紧紧缠住魏真的那条瘸腿。
最后魏真不得不牵着赵大宝的手去小卖部买零食。
对面的赵大宝,不停的抬头看他,满眼水光,可怜兮兮,魏真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纸张一角,读起那几行扭曲的字。
“魏老弟你年轻有为,身...身...”
“身残心坚..”
赵大宝焦急的大声提示,生怕魏真看露了,看错了,魏真悠悠一个眼刀过去,赵大宝又却生生低了头。
魏真轻咳了一声,继续方才读断的部分,“大宝没有亲人,他...”
“他和你最亲..”
魏真稍一停顿,赵大宝即刻接过,这次他没抬头,声音微小,但足够魏真听清每一个字。
“你不是说你爸念过博士吗?怎么字写得像虫子爬一样!”魏真“啧啧”两声,不敢恭维,将纸递给了赵大宝,“小混蛋你来。”
赵大宝抬起脑袋,接过纸,开始大声朗读,“魏小弟你年轻有为,身残心坚,大宝没有亲人,他和你最亲,我去死了,不要找我,大宝交给你了,你照顾好他,要给他买好吃的,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赵金留。”
魏真听的一楞一楞的,当赵大宝读完,要给他买好吃,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他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他和赵金不熟,更谈不上了解,那人一副谁都不要靠近我的高冷气质,当然在魏真眼里,赵金那不叫气质,而是一副欠揍的德.性。
无论德.性还是气质,赵金肯定不会说出,给他儿子买吃好的,不然做鬼也不放过他,这么幼稚的话。
估计赵金几天没回家,小混蛋以为他爹丢下他置之不理,玩儿了出先声夺人。
再看小混蛋,人已经嚎上了,手里攥着那张临终托孤,眼泪哗哗地相继爬出了眼角。
“爸你死好,儿子不送了,你放心,有老魏陪我,我吃不着苦,你在那边也别一个人过,娶一个吧,我给你烧一个美女也行啊,你喜欢什么样的,晚上托梦告诉我,婚房,婚车我也可以准备,要多大房,什么车,也托梦...家具什么的我也包了..”
赵大宝越说越离谱,越嚎越大声,所有的心酸委屈半真半假,肆无忌惮伴随着泪水,哭喊发泄了出来。
“赵大宝!”
魏真瞪大眼,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赵大宝即刻像按了静音键,无声无息规规矩矩杵在那儿,大概是哭得太厉害,肩膀一抖一抖,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魏真冷了的神色柔和下来,招了招手,赵大宝抽抽搭搭走过来,哭红的眼睛看着魏真,魏真抽出赵大宝手里那封所谓的遗书,卡到赵大宝鼻子上,赵大宝呼哧呼哧洗完鼻涕,魏真转身把纸丢进垃圾桶,摸了摸赵大宝的头。
“哪有这样咒自己爸的,你爸过几天就回来了,他不会不要你。”
“你不懂,他真的死了。”
“行了,死了我养你,赶快收拾收拾上学。”
“你说真的?老魏你发誓!”
“我发五!”魏真起身要走。
魏真现在在朋友的汽修厂修车,朋友分外照顾他,迟到犯错,从不会责罚,但越是如此,他越不好意思,雷打不动,每天早十分钟到达。
赵大宝哪能轻易放魏真走,蹲在地上,抱住魏真那条瘸腿,扬起脸,眼巴巴望着魏真,这时魏真才看到赵大宝光着的脚丫黑黢黢,还挂着干固的血迹。
再瞅瞅赵大宝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眼神,魏真长叹一声,烧水给赵大宝洗脚,洗干净脚,又回自己家拿药箱。
赵大宝喜欢赖着魏真不是没有原因,他爸也没抓着他的脚洗过,只有老魏,老魏总是让他去蹭饭,虽然老魏的手艺不怎么样。
有时赵金不在,他嘴甜点儿,撒个娇,老魏还会留他住宿。
俩人头对头,伴着灯光,夹菜,互相斗嘴,躺在被窝里,你掐我一下,我蹬你一脚,在寒冷的冬天互相依偎,取暖,整个冬天没觉得冷就过去了。
夏天,魏真是断然不会让赵大宝睡在自己床上,太热了,床又小,一般俩人吃完饭,赵大宝就得回自己家了。
所以一到夏天,赵大宝就盼望着天气赶快变冷,天冷了,老魏会买手套,衣服送他,他爸不在的时候,他还可以睡在老魏身边。
即使老魏一到冬天冰冷的手脚会激得他打哆嗦,他任欢喜的不得了。
外面的天亮得刺眼,床边的一角,阳光暖暖的照进来,赵大宝扒在窗口,透过窗帘的缝隙,注视着魏真家的方向,他看魏真提着药箱走出来,赶忙乖乖躺好。
魏真一进赵大宝家门,就看到赵大宝直挺挺的躺在那儿,眉毛皱成一团,“老魏又流血了。”
魏真一下落出了焦急的神色,“我看看。”
的确流血了,魏真气得想打他,“小混蛋你是不碰到伤口了?”
赵大宝委屈道,“才没有,我一直躺着。”
赵大宝的脚划了几道口子,有一道颇深,魏真清洗的时候,赵大宝的脚指头往里抠了抠,魏真即刻放慢手速,双氧水擦一下伤口,停一下。
“疼不疼?”
赵大宝吸吸鼻子道,“不疼,老魏我会听话的。”
魏真来气道,“以后别跑出去找他,他爱回来不回来。”
他亲眼看到过,赵大宝光着脚去追赵金,又耷拉着脑袋回来。
赵大宝垂眸咬了咬嘴唇,“不会了,他去下面了,我又不是鬼,怎么找啊?”
魏真阴沉着脸不说话,收起了药箱。
魏真算了算,赵金有三天没回家了,这一回来也不知道和小混蛋说了什么,把小混蛋吓成这样,还整了封遗书出来。
赵大宝小心翼翼看看魏真,吞吞吐吐地说,“老魏..要不.要不.你带我下..去找他,你带我..我肯定跟你下去.”
“滚!少咒我死!”魏真捏住赵大宝后脖颈骂了句,“你个小混蛋!”
“嘿嘿嘿!”赵大宝眼睛笑得弯起来,“老混蛋!”
其实,小混蛋多亲啊!
黑是黑了点儿,眼睛也不大,属于细长,但又黑又亮,一笑跟月亮似得,照亮人心,眉毛不浓不淡,鼻子微挺,薄薄的嘴唇自带弧度,不言语的时候,小孩儿瞧着有点儿冷,稍微笑笑,整个轮廓都有了色彩。
没人管小混蛋,小混蛋依然把自己拾掇的干净利索,小混蛋还会做家务,炒个菜什么的毫无问题。
赵金怎么就不爱搭理小混蛋呢?这要是他儿子,他非疼死不可。
魏真扒拉开了赵大宝眼角边的刘海,小混蛋该理发了。
“我去买包子,今天别上学了和老师请假,别下地乱走动,中午去余大妈家吃饭。”
赵大宝拉起被子擦着眼角,猛点头,他觉得眼睛湿乎乎的。
老魏对他真好啊!
老魏如果说话不算话,不收留他,他就像以前一样抱住老魏的腿,老魏肯定会听他的。
魏真和赵大宝一起吃过包子,去了汽修厂。赵大宝看了看时间,约莫着同学们下早自习了,拿起手机拨了刘伟楠的手机号。
刘伟楠比赵大宝大一岁,赵大宝的同班同学,和他最铁,物以类聚,刘伟楠父母离婚了,平时住在奶奶家,他父母很少来看他,俩小孩儿都是没人疼没人爱,班里就他俩有手机。
赵大宝他爸总不着家,怕有个急事,连个找处都没有,他主动和赵金要了手机,赵金在金钱方面倒不吝啬,吃穿用赵大宝不缺,赵大宝想买什么,赵金直接点钱。
刘伟楠的奶奶年龄大了,耳朵不好使,人迷糊,他父母有事儿一般只找刘伟楠,所以给他配了手机。
“你为啥不来上学?”刘伟楠声音压得很低,说完他有节奏的咳了两声。
这是俩小孩儿的暗号,说话不方咳俩声。
赵大宝道,“我爸死了,帮我请个丧假。”
刘伟楠‘哇’一声喊了出来,“王老师赵大宝他爸死了。”
接着赵大宝听到了王老师的说话声,“赵大宝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你爸前两个月不就没了吗?”
王老师很无语,赵大宝这小孩儿学习出类拔萃,在学校安分守己,唯独爱说谎,爱请假。
今天妈死了,后天奶去了,起初她还真信,直到家访见过赵金,无意中聊天,才得知赵大宝的妈早没了,奶奶爷爷也在三年前过世了。
当时一旁的赵大宝直撇嘴,他妈是早没了,赵金亲口说的,别问你为什么没妈,你妈生完你就流血流死了。至于奶奶爷爷的确三年前去世了,可没死之前他也没见过啊!
不过这也激起了王老师的同情心,对赵大宝她格外照顾,尤其看到赵金对赵大宝冷淡的态度,她越发心疼赵大宝了。
每次开家长会,赵大宝都低着头嘟嘟囔囔说他爸没空,可不可以不来。
要说孩子考试成绩差,因为打架,怕当着家长的面挨批评,不想让家长来学校,情有可原。赵大宝每回考试,成绩名列前茅,个性虽然不像别个同学,爱疯爱闹,活波开朗,但老师和同学都不讨厌他,跟个小大人儿似的,太懂事儿,从不和同学吵闹打架,安安静静。
赵大宝他爸来了,她只有夸赵大宝的份儿,怎么一到开家长会,赵大宝就一脸犯愁呢,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模样,透着无措慌乱。
王老师不为难赵大宝,温柔地说,“行了赵大宝老师请你一天假,明天来上学。”
赵大宝刚要说话,电话‘嘟’一声挂了。
赵大宝又和房顶对视了会儿,打开衣柜,拿出里面的一捆钱,琢磨着该怎么花。
赵大宝昨天放学回来,家里一尘不染,他心里就七上八下。赵金从不打扫房间,固定星期天,赵大宝会叫上刘伟楠彻底清扫一遍。
晚上,赵大宝吃了碗泡面,做完作业,躺到床上,大睁着眼,看着窗外一家家灯熄灭。天黑得没有边际,整个院子静的可怕。
赵大宝总一个人住,所有人认为他早熟,其实他怕黑怕静,一个人睡,电视必开,早晨起来再关上。他爸总不在家,对他关心也少,但他有亲人,赵大宝一想到连这个唯一的亲人都有可能消失,吓得手脚微微发抖。
他跳下床进里屋打开了赵金的衣柜,果然他爸的衣服一件不剩,层板上放着一捆钱。
那捆百元大钞静静躺在衣柜里,它在赵大宝眼前却转得一塌糊涂,他头晕目眩,拼了命的往外跑,拖鞋跑丢了都不自觉,他只知道一直喊爸爸,喊赵金的名字。
夏季的夜晚酷热难当,赵大宝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空旷昏暗的马路,一次次落下他带着哭腔的回音,光着的脚血呼啦擦,他根本没感觉到疼。
赵大宝跑不动了,喊累了,终于认清了事实,他爸是真的不要他了,所以留下那么多钱。
他学习再好,再听话懂事也无济于事。
赵大宝坐在黑暗的角落里,热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来回,强忍住没落下。那个带着他四处奔波,除了给他钱花,无论他做任何事,不会有一点儿表情的爸,最终选择抛弃了他。
当他死了吧!赵大宝心里想。
所以赵大宝并没有骗魏真,他是真当赵金死了。
赵大宝毕竟是个小孩儿,他爸不要他了,他害怕彷徨,他不像刘伟楠有奶奶收留,他能去哪呢?今后谁管他呀?
魏真不知道,昨晚赵大宝在他家门口光着脚站了半宿,他好想推开魏真的门和魏真说,老魏你管我吧!我一定乖乖听话!
赵大宝手伸出去却没勇气敲开那扇门,十二岁的孩子在思想上已形成棱角,很多事情已有了意识,他隐约的明白,魏真没那义务管他,更不会无缘无故把他就此留在身边。
所以有了那封遗书。
他爸死了,他无依无靠了,老魏那么疼他,或许会收留他。
看似几行简单的字,赵大宝改了又改直到天亮,小孩儿那时什么也没想,他爸爸去哪儿了,以后会不会回来,仿佛都不重要了。
甚至,如果因此以后和魏真生活在一起了,他还暗暗雀跃了一下。
老魏每天买好吃的给他,每天回家陪他吃饭,每晚陪他睡觉,带他遛弯,他再不需要担心一个人了。
只是后来赵大宝没料到,想和疼他的老魏在一起,比博他爸一笑还困难。
赵大宝深信不疑的认为魏真说养他是真的,躺在被窝里呼呼地睡着了,直到隔壁的余大妈端着饺子进来,赵大宝才爬起来。
余大妈是这里的房东,她孙子和赵大宝差不多大,赵大宝没妈,有个爹就跟没有一样,看赵大宝可怜,总会送些吃的过来。
赵大宝坐在床上吃饺子,余大妈抚着赵大宝的后背,“大宝你慢点儿吃,不够了还有。”
赵大宝礼貌的回了句,“谢谢余奶奶。”
余大妈看着赵大宝狼吞虎咽的样子直叹气,“大宝你爸还没回家?”
赵大宝没吱声,和魏真赵大宝可以哭天喊地说他爸死了,博取魏真的同情,至于别人赵大宝什么都不想说。
魏真下班提了一袋零食,一袋菜来了赵大宝家,东西还没放下,赵大宝就猝不及防蹦到了魏真后背,魏真一巴掌拍在了赵大宝屁股上。
“小混蛋你知道你有多重吗?你想压扁我吗?”
赵大宝脸杵在魏真颈窝,黏黏糊糊不下来,“老魏你怎么才回来,我快饿死啦。”
魏真生气又有点儿想笑,才六点,他回来的晚吗?怕小混蛋闲得嘴馋,下床乱蹦跶,四点半他就请假去超市给小混蛋买零食去了,小混蛋竟然还嫌他回来的晚。
“小混蛋你先下来让我看看你的脚。”
“嘿嘿!”
赵大宝搂住魏真的脖子,一转,带着魏真也倒在了床上,魏真又想打他,手在赵大宝脸上狠狠捏了一把。
赵大宝脚底划破的口子结了薄薄一层痂,没有裂开的痕迹,魏真很满意,零食袋里抓了个面包,提着菜进了厨房。
这院子里所有的房子,格局全是外面一间用玻璃门隔开的厨房和小厅,里面则是有一间卧室的,有两间的,最多的是三间。
赵金当初直接租了两室外加一个厅,他回来一般住里间,赵大宝住外间。魏真在厨房里做饭,赵大宝跑进他爸屋里拿出小电风扇搁到厨台,插上了电。
老魏最怕热了。
魏真抹着额头的汗水,把赵大宝撵到了床上,没一会儿赵大宝又偷偷跑出来,由于沙发背靠着厨房玻璃,赵大宝只得跪在沙发上,才能看到厨房里的魏真。
他想真开心啊,要是他的脚一直受伤多好,老魏就会一直做饭给他吃。
魏真做饭从来没把握好过量,一个人,做一顿,来来回回热着吃,端上来一锅大烩菜。
俩人吃得快溢出来了,还剩半锅。
饭后,魏真和赵大宝并排坐着,背靠着沙发靠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赵大宝笑弯了眼。
“老魏我肚子好撑啊!”
魏真说,“我也是,来小混蛋,老混蛋给你揉揉。”
魏真温暖的手掌覆上赵大宝的胃,赵大宝开始嘿嘿嘿笑不停,他怕痒,可又很想让老魏揉他肚子。
太舒服了,揉得他想睡觉!
魏真看小混蛋很享受的嘿嘿嘿傻笑,纳闷有那么舒服吗?他另一只手放到了自己肚子上开始揉。
没什么感觉啊!
“哈哈哈!”赵大宝看到魏真皱着眉揉自己肚子的模样,实在想笑,“老魏你是想让我给你揉肚子吗?
魏真,“....”
我哪有说,小混蛋太会联想!
赵大宝手从魏真手臂下穿过,慢慢揉起来,他的手掌没魏真大,力道也轻,可任揉得魏真懒洋洋眯起了眼。
果然很舒服!
俩人揉了会儿肚子,磨磨蹭蹭洗脸刷牙,去院子里上厕所,最后赵大宝躺到床上,在魏真要离开之际,抓住了魏真的手。
“老魏床很大!”
魏真,“....”
“有电扇也不会热!”
看魏真站着不动弹,赵大宝松开魏真的手,钻进了被窝,“我受伤啦,需要人照顾啊,我睡你那儿,你又说挤的热。”
魏真边脱衣服边道,“小混蛋你直接说,让我陪你几天不得了。”
赵大宝心道,还用说嘛,你说了要管我的啊。
魏真在赵大宝家住了三天,第四天早晨,魏真督促着赵大宝去上学,赵大宝赖在床上不动。
昨天王老师给赵大宝打电话,赵大宝不知道该怎么说,直接摁了,刘伟楠和赵大宝说,他再不来学校,老师又要家访了。
魏真用赵大宝手机拨了王老师的电话,赵大宝扒在床上听。
“王老师你好。”
“不,我不是赵大宝爸爸,我是他叔。
“没有,他爸爸出差了,小家伙和他爸爸吵了一架,被打得不轻,腿一直肿着,现在还哭呢。“
“是是,谢谢王老师,我一定让小家伙快点儿去上学。”
“那怎么好意思,要看也是我们去看老师你,小家伙总说王老师你特别照顾他,昨天我拿着小家伙的手机玩贪吃蛇,不小心挂了老师你的电话,小家伙今天知道了,赶紧让我给老师你赔不是。”
“好的再见。”
魏真挂了电话,赵大宝拍着床笑,“谁是小家伙呀,老混蛋你明明一直喊我小混蛋。”
魏真瞪眼道,“你还不是喊我老混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刘伟楠通电话一直说老家伙,老家伙。”
赵大宝又想笑,其实他一般只说老魏,那次是因为老魏打了他屁股,他才会叫老家伙。
魏真往上扯扯四角裤,下床穿衣服,魏真一米八冒点儿头,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没有大块腹肌,但全身都很匀称结实,比例也很完美。
他唯一的缺陷,大概就只有他那条瘸了的腿吧。
赵大宝歪头打量魏真,这时的他并没有那种关乎*的想法,他只觉得老魏的身材赏心悦目,他想多看看,毕竟冬天魏真睡觉穿着睡衣睡裤,他根本没有机会看得毫无保留。
“老魏你的腿好长啊!”
“滚蛋!”魏真将赵大宝的衣服扔到了床上,“麻溜去上学。”
赵大宝在衣服上滚来滚去,“老魏你看,我带着我的蛋蛋滚的好不好看?”
“你你你!”魏真道,“小混蛋你太不要脸了,蛋蛋你也说得出口。”
赵大宝,“哈哈哈!老魏我们一滚蛋蛋玩儿吧!”
“你你你!”魏真想现在的小孩可真流氓,“小混蛋你快点儿起来上学,不然小心我捏爆你的蛋,让你没得滚。”
赵大宝洋装着穿起衣服,背好书包,一副马上去上学的架势。魏真又催他,赵大宝咬着魏真买回来的油条。
“我知道啦,吃完马上去,反正早自习快下了。”
魏真一走,赵大宝简单吃了几口,跑进他爸的房间,看赵金的照片。
赵大宝觉得他爸不要他了,他应该难过一翻,可想到以后和魏真嘻嘻哈哈的生活,又难过不起来。
赵大宝对着照片说,“我不难过我多看看你吧,因为看完我要把你封起来,以后都不看你了。”
到了中午的饭点儿,赵大宝把照片放进箱子里,跑去找魏真了。
魏真正站在修车厂的地沟里拧螺丝,一颗小脑袋探了进来,这会儿赵大宝的头发梳得倍儿整齐,他撅着屁股使劲撑着脖子往地沟里瞅。
魏真不用看也知道是赵大宝,只有赵大宝才会傻不拉几,没命的探头进来,工友都是直接跳进来,或者伸手递他所需要的工具,闲聊也会站在车旁,在上面说话他又不是听不到。
有一次赵大宝就用现在可笑的姿势,撅着屁股,伸长脖子在地沟里找他,没看到人也不走,一个劲地往里伸脖子,结果一不小心人杵进了地沟。
魏真在办公室排队领工资,一个工友来喊他,“魏真你家小混蛋掉坑里了。”
魏真跑出去一看,赵大宝坐在休息室满脸的血,见魏真来了,赵大宝一下就哭了,眼泪汪汪抬手蹭蹭鼻尖的血问,“老魏你去哪啦?”
魏真没说话,几步上前抹干净赵大宝脸上的血,一寸寸捏他脸上的肉,脸上没有伤,魏真又抓住赵大宝的下巴仔细检查眉眼。
脸没事儿,血是从发际线淌下来的。
赵大宝一抽一抽地哭,“老魏我疼。”
魏真粗鲁地拽起赵大宝,捂住还在渗血的伤口往外拖,“你还知道疼,本来长得丑,你是想毁容还是怎么着!你哑巴吗?先喊我一声会死吗?我又不是聋子听不见。”
赵大宝哭得更凶了。
一起跟出去的工友低声和魏真说,“小孩儿刚才还挺硬气的,一滴眼泪没掉,怎么你一来哭起来没完了?”
魏真冲赵大宝吼,“小混蛋那是装的,针扎一下,小混蛋能嚎半天。”
工友拍拍赵大宝的肩膀,“行了小男子汉了,别哭得跟个姑娘似得。”
魏真请假带赵大宝去医处理了伤口,想着如何向赵金交代,赵大宝来找他受了伤,他多少要负些责任。
结果赵金只是问他医药费多少,魏真瞅瞅赵金,表示医药费他应该付,然后赵金哦了一声走了,一走两天没回来。
魏真当时心想,这何止对赵大宝不亲,这他么不是亲生的吧!
那次之后,魏真严禁赵大宝用撅屁股的姿势在地沟里和他说话。赵大宝想想脑袋上的伤,也有点儿后怕,站直和魏真聊天,几次过后,赵大宝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了那可笑的姿势。
听着魏真的声音,他不由自主的往里探头,探着探着,赵大宝发现只要他小心点儿,掉下去的机会为零。
魏真吼骂了几次不见效,只得赵大宝一来,他即刻放下手上的活,跳出地沟。
魏真跳出地沟,手在工裤上抹了抹,点了根烟,“小混蛋我让你去上学,你不听是吧?”
“哎呀,我的伤还没好呢。”随即赵大宝兴高采烈地从裤兜里摸出包烟,“老魏老魏抽这个。”
魏真接过烟,面无表情盯着赵大宝。赵大宝一脸快表扬我,看我对你多好。
然后赵大宝的后脑勺挨了一巴掌,接着是魏真的吼声,“我靠软中华!软中华啊!小混蛋你想死了!哪来的钱?赶紧给我退了。”
赵大宝立马蔫儿了,带着委屈的声音传了出来,“我爸给我留遗产了,你就抽吧,我还有好多钱呢,抽几块钱的烟会得病的。”
“遗产?哼哼!”魏真夹着烟的手箍住赵大宝的脑袋把人转了一圈,“小混蛋你以为老混蛋是吃素的,说,是不偷你爸钱了?”
“没有,没有。”赵大宝急了,为啥不相信他呢,“老魏你这样摁着我,我会长不高。”
魏真呵呵笑了声,俯下身,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捏住赵大宝的脸,“赵大宝你老实承认吧,承认了我带你吃全家桶。”
“真的?”赵大宝又有些雀跃了。
魏真点头道,“老魏什么时候骗过你!”
赵大宝心想骗的还少啊!不过还是乖乖的点头道,“偷了,我偷了我爸的钱。”
魏真直起身表扬,“偷的好,下次多偷点儿,钱要攒起来,别乱买东西。”
赵大宝继续点头,“恩恩,我不乱买,只给你买。”
魏真,“....”
和小孩儿说话真费劲!
赵大宝喜滋滋地站在大门口等魏真,魏真换下修车服,数了数兜里的钱,跑去汽修厂专门用餐的房间找吴建。
吴建是这里的老板,这人高中没上完就带着隔壁班的校草私奔了,魏真那会儿懵逼了许久,这人喜欢男人他竟然不知情。
他虽然是个直的,但作为哥们儿,用得着瞒着他吗!
作为铁磁的魏真好些年没见着吴建,直到魏真被人敲断了腿,住院,刚巧吴建割阑尾,和他住同一家医院。
俩人一聊,这人可比他过得幸福多了,虽然隔壁班的校草嫌弃吴建没钱,找了个大款跑了,这人沦落到修车,可人父母找到他,一见儿子那穷酸样,又和男人分了手,直接把人接回来,为儿子开了家汽修厂。
魏真那时简直万念俱灰,父母不认他,朋友躲着他,交住院费的钱都没有,是吴建替他交了住院费,把他安排到汽修厂工作。
吴建刚才拿着两盒饭远远看到赵大宝,就知道他今天又要吃撑了,这小孩儿一来,魏真保准带着下饭店。
用餐的地方坐着几个聊天吃饭的工友,没吴建的身影,魏真走到后面吴建办公的地方,直接推开了门。
吴建正在和他妹妹吴青吃饭,魏真挨着吴建落座,软中华搁到了实木茶几上。吴建当没看见他这人,挑着面里的洋葱,他那盒饭没放洋葱,这盒是魏真的。
吴青调笑起了魏真,“吆,魏真你发财啦?抽起了软中华!”
魏真手指敲打着烟盒乐道,“赵大宝买的,小混蛋怕我抽便宜的烟对身体不好,偷了他爸的钱。”
吴建推推眼镜,声音不冷不热,“某些人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还不自知,以为占了多大便宜。”
吴青叹气,“我说你为啥没来吃饭,原来是赵大宝来了,魏真人家是有爹的人,你差不多得了。”
魏真低头,手指缓缓摩擦着烟盒,“吃饭又花不了几个钱。”
吴建慢条斯理吃了口面,放下筷子道,“吃饭是花不了几个钱,可架不住长年累月的吃呀,这两年你给他买了多少衣裳,多少零食,你那点儿工资除了自己的开销,都他妈花赵大宝身上了吧。”
吴建烦赵大宝不是一天两天了,按理说一小孩儿,他不应该计较。关键魏真自己的屁股都拿瓦盖了,有何道理,为一个非亲非故的赵大宝花冤枉钱。
赵大宝还不像别个孩子天真烂漫,这孩子在别人面前跟条小狼似得,要么不说话,一说话能噎死你。到了魏真跟前柔顺的像只小棉羊,还是病娇小绵羊类型,黏糊得他能吐了。
魏真自己何尝不明白,最初他也不愿意,虽然赵大宝过得不是侯服玉食的生活,但并不缺衣裳也饿不着。
问题是,赵大宝偏要穿他吃他,他不买,只有两种结果。
一:赵大宝嚎声堪比孟姜女哭长城。
二:他的瘸腿别想迈出家门一步。
那是赵大宝以前的所做所为,现在的赵大宝已经不玩儿那套了,但魏真买着买着养成自然,即使赵大宝不和他要,他也会不由的就买了。
其实没吴建说的夸张,如今他没应酬,一年四季几身衣裳足够了,吃饭也不像以往挑剔,随随便便一日三餐就对付过去了。他的开销加大了倒是真的,但多少还是能攒点儿。
魏真清楚,吴建是为他好,这件事他不想辩驳。他是来借钱的,兜里五十块,哪够吃全家桶。家里有一千多块,总不能为吃个全家桶回家拿一趟。
魏真手推烟盒到了吴建餐盒边儿上,“吴总送你了?”
吴建起身道,“送我?你个铁公鸡能送我?你是带赵大宝吃饭,钱不够了吧?”
“知我者吴总也!”魏真笑着把烟揣进了吴建裤兜,“真送你,我抽这烟浪费了。”
吴建也笑,“烟我收了,钱我不借。”
吴青掏出了二百,起身递给了魏真,“拿着,赶紧带赵大宝去吃饭,小孩儿在外面等着呢。”
魏真没客气,装钱走人,吴建喊住了他。
“青青过几天搬回家里住,二楼的房间空出来了,你速速把窝挪过来。你在这里住,可不止省了房租钱。你懂得!恩?”
魏真没说话,吴建明摆着暗示,花在赵大宝身上的钱也省了。
吴青见魏真犹犹豫豫,帮着附和,“是啊魏真,当初让你住,你说我一女的在不方便,我走了,总能搬来了吧。”
魏真道,“还是不方便。”
吴青皱眉,“你告诉我哪不方便?妈的!连楼上那只仓鼠都是公的!”
魏真指吴建,“你哥啊,他喜欢男人,我怎么住,我身材这么好。”
吴建吃.屎的表情....
吴青哈哈哈....
魏真怕吴建拳头飞过来,嗖地跑了....
吴青注视着瘸着腿奔出门外的魏真,笑容渐渐隐没。
她认识魏真比他哥还早,上学期间三人总一块儿玩。高三他哥和家人决裂,带着校草私奔,魏真在高考之后失去了联系。
据说魏真的高考分数与预估相差甚远。
她断断续续听之前的同学说,魏真在夜场当了太保,魏真打架,魏真去了外地,魏真贩毒,魏真开上了好车,魏真又换了一妞..
魏真回来了,魏真又走了,等等...
在学校魏真样样出类拔萃,所有人看着魏真的目光是羡慕是欣赏,就是这样一个完美的没有一丝瑕疵的人,走上了那样一条背道而驰的道路。
偶尔她会替魏真惋惜,家里虽不富甲一方,但魏真好歹算半个红二代,不至于穷到去混黑吧。
偶尔她也会想,或许别人是嫉妒魏真富有了,在污蔑他。
三年前他哥从外地回来,开了汽修厂,她在这里帮他哥的忙,做个账,开个工资。突然有一天她哥惊喜地告诉她,魏真要和他们一起工作了。
魏真第一天来,她泪花闪了出来。
当年多帅多牛逼一人,学校里多少女生暗恋的对象。转眼几年物事人非,光芒尽失,六亲不认,腿也瘸了。
庆幸的是魏真依然是她们认识的魏真,爱笑,爱说,工作认真,心地善良。
吴青正沉思在往事中,门突然被推开了,她看到门口站着的赵大宝。吴建坐回到老板椅上,淡笑望向了门口的赵大宝。
“在别人的地盘儿,要敲门知道吗,这是礼貌。”
赵大宝说,“把烟还我。”
吴建掏出兜里那合烟点了一根,“老子请你吃饭不下五次了,抽你一盒烟怎么了?”
的确,赵大宝吃了吴建几回饭,当然那是请魏真,赵大宝顺便跟着。
“以后不用你请了,把烟还我。”
赵大宝可不领这情,吴建烦他,他更不待见吴建。这人每次一在,老魏和他的话明显少了,和这人说些幼稚的家长里短。
吴建想笑,心道小屁孩儿还倔上了,今天这盒烟他抽定了。他也不说话,一口接一口抽着烟,眯眼瞄着赵大宝。
赵大宝顿时瞪圆了眼,盯着吴建手指间的香烟,扑了过去,“你还我!”
吴青觉得一大一小,无聊至极,她懒得搭理,转身整理起资料。吴青手刚抓住资料袋,便听到她哥“啊”的叫了声。
“小混蛋你敢咬我!”
吴建不敢置信看着自己手背一圈殷红,一把推开了赵大宝。赵大宝跌落在地,两手撑着要起来抢烟。魏真出现在门外,赵大宝不动了,低着头猛吸鼻子。
魏真看看脸色铁青的吴建,瞅瞅快哭了的赵大宝,“怎么了这是?”
俩当事人都没言语,魏真看向了吴青。
吴青笑笑,上前看他哥被咬伤的手,“没事儿,小孩儿要烟,我哥逗他玩儿,小孩儿当真了,咬了我哥一口,我哥急了,推了他一把。”
魏真一看吴建葱白如雪的手背,被咬处血丝丝的洇出,脸色也变了。小混蛋说憋不住要上厕所,结果是听他说把烟给了吴建,回来讨来了。
吴建本就厌烦赵大宝,这一咬更没个好了。赵大宝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儿,十二了,一米五的小大人了,吴建能不计较?
魏真薅住赵大宝的蓝色背心,拽起人,瘸腿照着赵大宝屁股象征性的踢了一脚,“小混蛋马上给我道歉。”
赵大宝答得干脆,“对不起老魏,我不该咬他。”
魏真气的快笑了,“你咬的是我吗,你和我道歉,和你吴哥道歉。”
赵大宝环住魏真的腰软腻腻的喃喃,“老魏我屁股摔两半儿了,疼死了。”
他要告诉魏真,不止吴建受了伤,他也疼着呢!
魏真低头瞅赵大宝,赵大宝抬起的眼红了一圈儿,“我说你什么了,你就要哭,咬人还有理了,你忘了吴哥给你买的作文书了?”
“算了算了!”吴青打着圆场,“小孩儿嘛,淘气正常,一点了,快去吃饭吧。”
魏真赶紧把话接过,陪笑脸,“对不起啊吴建,回去我收拾他。”
吴建摆摆手,意思滚你的!
在这几个人认为这事儿不了了之之时,赵大宝却死活不动弹,他谁也不瞅,直直凝视着办公桌上的软中华。
魏真下去的火气又要往上冒,把人咬出血了,还不忘要回那合烟。在赵大宝耳边咬牙低声道“小混蛋烟我就要送吴建,你走不走?”
赵大宝歪头躲开了魏真,如果他像刚才撒个娇,掉几滴眼泪,魏真或许会舔着脸伸手拿回那合送出去的烟,可赵大宝没有。
因为他比魏真更生气,他以为是吴建主动要,魏真不好意思说不,烟才落到吴建手里,现在看来,不是他所想。
他有钱了,没给自己买想要的东西,没给最好的伙伴刘伟楠买礼物,而是只想着老魏,老魏却一声不吭送人了。
还是他讨厌的人!
赵大宝气呼呼地杵着,魏真也看了出赵大宝不对劲,赵大宝在他面前不能说没有,但很少有摆脸色的时候。
就在这时,吴建冷笑了声,烟撇向了魏真,“瞧你那为难样!”
魏真接住烟,尴尬地扯出一抹笑,“改天请你吃饭,当赔罪。”
“德.性!咱俩谁跟谁!谁请不一样!赶紧走你的!”吴建拉开抽屉取出自己的冬虫夏草,点燃,又随手丢了一盒给魏真,“拿去抽!”
魏真把两盒烟都塞到了赵大宝手里,“走吧小混蛋!”
在这几个人再次认为这事儿不了了之时,赵大宝却瞪着血红的双眼,烟用力掇到地上,脚在两盒烟之间狠狠碾压起来。
魏真气得手脚发抖。
赵大宝将烟碾得不成样,狂奔了出去。
魏真和吴建客气几句,出了办公室,瘸着腿跑出修车场地。大门外的赵大宝正在上公交车,魏真喊了好几声小混蛋你站住,赵大宝没理他,自顾自地上了车。
这时候如果追上,他一定狠揍小混蛋一顿。
魏真气疯了,平时乖顺,巴不得二十四小时粘着他的赵大宝,竟然如此不听话,喊都喊不住。
一盒烟而已,吴建还也还了,又送了一盒更贵的冬虫夏草,小混蛋还想怎么样?
他永远不会明白,当时赵大宝看着吴建一脸亲昵,边说着咱俩谁跟谁,边撇了一盒更贵的冬虫夏草给魏真,心里受了多大打击。
魏真没有去找赵大宝,反正赵大宝不是回家就是去学校。只是他气得没吃午饭,饿着工作了一下午,心不在焉,板子砸到手。
他一直在想为什么他对赵大宝这么好。
他不是慈善家,心没有软得能掐出水来。可以说经历了过往种种,表面他风和日丽,一片祥和,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心变得冷了,更不异接近。
这一点他没办法控制,比如他和吴建,他们还是铁哥们,关系没变质,遇到事儿,他也不和吴建客气,但很多话,他不会和吴建说了,开玩笑闲扯可以,吴建脸色一变,他不由的会拿捏着分寸。
反而在小混蛋面前他更自在,没任何顾忌,大概因为小混蛋是个孩子吧!
都怪小混蛋太粘他了,小混蛋对院子里的人并不热络,唯独缠着他。
说来说去他的心不是绕指柔,却也没冷到冰冻三尺。
赵大宝没妈,爹又不疼,他觉得赵大宝可怜,每天下班给赵大宝买点儿小零食,这一买小混蛋就粘上他了,狗皮膏药一样,粘了他两年多了。
“小魏想啥呢?”身旁一起修车的王大力提醒魏真,“你那板子又快砸到手了。”
“没想什么。”魏真放下板子,掏出手机按了赵大宝的手机号。
赵大宝没接。
夏天的天黑的晚,他们到了下班的时间,为了多挣些钱,有活的话会多忙一阵。魏真还有一辆车要喷漆。魏真拿起钢刮刀,王大力夺过,让他早点回去。
他很怕心不在焉的魏真,把车刮怀了。
魏真没推脱,他提前回家了,到肯德基打包了全家桶。
暮色渐染,院子上空,大片大片的暗红。家家户户窗户大敞,锅碗瓢盆碰撞声隐隐传出,一缕缕饭菜香冲刺着魏真的嗅觉,肚子咕咕叫了。
魏真敲了敲赵大宝的门,没反应,扒在了窗户上。窗帘拉着,中间露出一条缝隙。魏真透过缝隙看了一眼,只能看到床边一角,他也不确定赵大宝在不在,敲打着玻璃。
有人拍了他的背,魏真怒气地回头,“小混蛋你....”
眼前的余大妈笑眯眯地,“小魏别敲了,大宝在你屋呢,小孩儿一下午气呼呼的,给他什么都不吃,你哄哄他吧。”
魏真客气点点头,“给您添麻烦了。”
“你看你,见外了不是。”
赵大妈觉得魏真哪儿都不错,就是太客气。再者,这话要说也应该由赵金来说,而不是同和她一样只是赵大宝邻居的魏真。
余大妈看看魏真手里的全家桶,忍不住夸了魏真一通,“你这孩子真好,能吃苦,人也善,我家儿子二十四还在花家里的钱呢,你起早贪黑养活自己,对外人还那么关照,我要有闺女,指定让她嫁给你,余大妈手里还真有几个好姑娘,和你提了好几回了,你也不见,要不哪天见见。”
魏真被说的满脸尴尬,余大妈一絮叨起来没完,魏真想找借口离开,“以后再说吧,等一会儿这些该凉了,您忙着,我先回去了。”
余大妈望着魏真离去的背影咯咯地笑,“吆!还不好意思,脸红了。”
魏真满头黑线摸了摸自己的脸,哪红了?
魏真打开门,茶几上摆着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大碗土豆炖肉,几个馒头。之前水池里所有没洗的碗筷,干净整齐的摞在一起。
自从去年赵大宝偷偷配了他家钥匙,这碗倒是有人洗了,房间杂乱得看不下眼时,也有人收拾了。
魏真气消了一半,全家桶放到饭菜旁,进了卧室。
卧室不大,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塑料组装衣柜。之前地上堆的脏衣服,臭袜子,集中在了一个大筐里。
这个筐好像还是赵大宝搬来的。
床头柜上的杂物也不知去了何处,只有一个白色的烟灰缸洗得一尘不染。
而此时赵大宝躺在他床上,闭着眼,蜷缩着身体,怀里抱着条冬虫夏草。
魏真所有的火气,在看到这一画面,全部烟消云散。不止于此,他整个人都通畅了,愉悦在他心口串了又串。
魏真听着赵大宝均匀的呼吸,小心翼翼,挨着赵大宝侧躺,支起胳膊,手撑头,端详赵大宝。他看到赵大宝细密的睫毛微微抖动,薄薄的眼皮下眼珠来回转动。
小混蛋在装睡!
魏真坏心的捏住了赵大宝的脸蛋,“赵大宝,你流口水了。”
赵大宝翻身,背对着魏真,偷偷摸摸自己的脸,骗子!
魏真撑着脖子,哈哈大笑,“赵大宝你脸上的肉滑不滑?”
赵大宝闭眼咬着唇,憋得满脸通红,老混蛋太可恶了!
“别闹,我困死啦。”
“好好,我不闹!”魏真躺平,头枕着自己胳膊,平复着又要涌上的笑意,“赵大宝烟是给我买的吧,别抱着了,给我吧。”
“才没有!”赵大宝嘟囔,“我是给刘伟楠买的。”
魏真长长地“哦”了声,“这样呀,那我可把全家桶送余大妈了。”
“老魏你买了全家桶?”赵大宝猛地坐直又别别扭扭躺下,拉起被子蒙住了脸,“我才不要吃!”
哼!他还生气呢,怎么能因为全家桶就原谅了老魏。只是那条烟已被他撇到了魏真的手跟前。
“不吃啊?”魏真叹着气道,“那算了,我也饿着吧,哎!老混蛋中午就没吃饭,看来晚上也要饿着了。”
“赵大宝哼哼唧唧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饿了你去吃啊,又不是没长手。”
“不行啊。”魏真幽幽怨怨地说,“小混蛋还没吃,老混蛋怎么能吃呢,小混蛋陪着老混蛋,老混蛋才吃的下。”
魏真笑得不行,佯装着摆出副忧愁样。
“老魏你讨厌死了!”赵大宝又别别扭扭坐起来,“你先去洗手,我去热饭。”
魏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赵大宝那别扭的样子就想笑。他一本正经指了指赵大宝的脸,“赵大宝你脸上什么东西,好丑。”
“啊?真的吗老魏?”赵大宝一脸茫然,伸手摸脸,“哪呢?”
“这儿!”
魏真把住赵大宝的脑袋,猛揉赵大宝的脸,赵大宝的五官被魏真揉捏的变了型,赵大宝也不吭声,就让魏真这么揉,有点儿疼了才低低开口问。
“老魏下去没?”
“哈哈哈!”魏真实在忍不住了,笑倒在了床上,“小混蛋你太丑了,眼睛都被我挤没了。”然后魏真一本正经的起来,向厨房走去,“哎吆!好饿!”
赵大宝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生气被魏真耍了,跑到小厅找魏真。看到茶几上的全家桶,赵大宝又突然很高兴,坐在沙发上啃起鸡腿。
魏真终究没让赵大宝热饭,小混蛋累一下午了。他嘴里叼着赵大宝买的冬虫夏草,在厨房忙活。他一会儿探出头说,“小混蛋你腿上有条虫!”
一会儿又站在门口道,“小混蛋你肚子上爬了只蛤.蟆!”
赵大宝无奈的叹气,心道,老混蛋怎么能如此无聊啊!真是他见过最无聊的人了!可是他看着魏真上挑含笑的眉眼又开心的不行。
魏真把饭热好,赵大宝手里的全家桶已下去一半。魏真抢过来,递了双筷子过去。垃圾食品,不能让赵大宝吃太多。
于是赵大宝吃起了菜,魏真啃起了鸡腿。几块排骨下去,赵大宝瘫在沙发上。魏真又捡起赵大宝的筷子,抓了个馒头开始吃。
之后,魏真也瘫在了沙发上,赵大宝的厨艺比他这个大人好太多,他有点儿吃多了。
魏真点了根烟,打开电视。赵大宝头枕在魏真腿上,他准备看电视,因为老魏肯定会调到他喜欢看的频道。
动物世界!赵大宝看得聚精会神!
魏真摸摸他的头,“小混蛋你买烟的钱哪儿来的?”
赵大宝指着电视喊,“啊啊啊!老混蛋你看它们在交.配!”
魏真,“!!!”
“那好,这个不我问,你告诉我,下午我喊你,你为什么不理我?”
赵大宝抬头看魏真,“老魏你猜那只狮子能干多久?”
魏真,“...”
他问不下去了!
魏真默默闭上嘴,赵大宝继续看电视。
过了一会儿,魏真看动物世界这个节目演完了,又有点儿跃跃欲试,“小混蛋下午怎么发那么大脾气?”
赵大宝闭着眼不说话。魏真低头看看,也不知道小混蛋睡没睡着,试探着说道,“小混蛋你今天气死我了,知道吗!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害我修车砸到了手,你想要回那盒烟,我帮你要好了,干嘛咬人,干嘛..”
他说到这里,安静的赵大宝突然头撒娇地在他腿上蹭了又蹭,“我烦他,烦死了。”
“谁?”魏真楞了一下,“你说吴建?”
赵大宝点点头,魏真扶赵大宝坐直,他深深地认为,是时候给赵大宝树立一下正确的善恶观了。
“受人一滴水将涌泉相报,我刚搬来的时候,吴建他是不是给你买过漫画和作文书,书包也买过,那他抽你一包烟都不行吗?你还把他给的烟丢到地上踩..”
赵大宝任由魏真嘚吧,等魏真说完了,赵大宝“切”了一声,“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啊,我一个小孩子又听不懂?”
魏真,“....”
他竟无言以对!
“好!”魏真抓住赵大宝的胳膊沉思了几秒,决定换一种模式,“赵大宝其实无论谁送的烟,无论多贵,都没有你随便送我一盒来的高兴,哪怕你送我的是一根烟屁股,现在你听懂了小混蛋!”
赵大宝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魏真,“真的吗老魏?”
“当然了!”魏真想终于听进去了,“那大宝你下次见了吴建可不可以顺便道个歉?”
赵大宝道,“那老魏你可不可不理他啊?”
魏真道,“赵大宝你可不可以不要答非所问?”
赵大宝‘啊’地一声,慌张道,“老魏老魏!”
魏真吓一跳,“怎么了?”
赵大宝说,“碗还没洗,我去洗碗了。”
“你!”魏真脸要崩坏的感觉,“你故意的,你想气死我。”
赵大宝端着碗筷往厨房走,“嘿嘿嘿,老魏你洗澡吗?我去烧水。”
那时候大多平房里没有洗手间,洗澡只能在一个大盆里,简单冲洗。魏真床下有一个,他洗澡是在小厅,离接水的地方进,水龙头安根管子,水直接可以流到盆里,洗完了也可以把水倒进厨房的水池里。
这个盆,天冷用不着,隔几天去澡堂洗一次就行,夏天身上黏黏糊糊,总不能天天跑澡堂,没事儿拿出来随便洗洗也是好的。
魏真洗漱完,赵大宝衣服也没脱,在魏真床上睡着了。魏真伸手去脱赵大宝袜子,“小混蛋脱了衣服睡。”
赵大宝迷瞪睁开眼,直往床头躲,他没听清魏真说什么,以为老魏要让他洗脚,“老魏我今天不洗脚了行吗?”
魏真拽过赵大宝的脚,袜子一脱,脸变了。大拇指边儿结痂的伤处,明显被鞋卡破了,露出鲜红血肉。
“老魏我一点都不疼。”赵大宝抽回脚,直打哈欠,“老魏我不回去睡了,好困。”
魏真没说话,出了卧室,摆湿毛巾,擦干净赵大宝的脚,拿出药箱抹上药,又拿过手机调好了闹钟。
赵大宝睡觉不老实,喜欢乱动,魏真担心他蹭掉药膏,抓着他的脚放到自己腿上,直到药膏吸收的差不多了,魏真才躺下。
赵大宝早上六点就被魏真拖起来洗脸刷牙,他自己跑去赵大宝家找凉鞋。
赵大宝不爱穿凉鞋,一年四季一色儿的运动鞋。魏真记得去年夏天他买过一双送赵大宝,小孩儿长得多快,拿出来不用赵大宝试,一看就小了。
魏真把赵大宝的拖鞋提回了家。赵大宝盯着那双拖鞋,不伸脚。魏真蹲下身,抓住赵大宝的脚腕硬套了上去。
赵大宝发瞅道,“老魏我不穿,同学会笑我的。”
魏真柔声道,“听话大宝,先穿着,不然脚又要破了,中午我买了凉鞋来接你放学,你再换上。”
赵大宝呆呆的,太不对劲了,老魏不是应该狠掐他的脸,骂他小混蛋你不穿也得穿才对吗?
赵大宝出门的时候还晕乎乎的,老魏真温柔啊!
这一条巷子前后全是大大小小的院子,出了巷口,大街上到处是卖早点的小摊。魏真买了两个饼,塞到赵大宝手里,骑着赵大宝的自行车,带着赵大宝往学校里赶。
赵大宝的自行车是今年二月份换的,不是特别大,但魏真骑着也没违和感。
赵大宝坐在后座,自己吃一口喂魏真吃一口,快到学校门口,刘伟楠骑着自行车追了上来。
赵大宝黑,但和刘伟楠站一块儿就小巫见大巫了,刘伟楠简直是块黑炭头,他还很壮,自行车被他骑得直晃。他先和魏真打了声招呼,然后朝赵大宝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赵大宝魏哥真厉害,带着你骑自行车骑得那么溜。”
赵大宝莫名其妙看着刘伟楠...
刘伟楠叹气道,“我舅舅蹬几下都不行。”
赵大宝明白了,刘伟楠的舅舅也是个瘸子,走路一颠一颠分外明显,魏真是走起路来有些平衡差,再一看才会恍然,哦,原来是个瘸子。
魏真转头冲刘伟楠笑了笑,这件事他早释然了。而赵大宝的脸已经变了得十分不好看了,他怕魏真难过。
记得老魏搬来的第三个月,和老魏去公园散步,有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小孩儿,指着魏真喊妈妈你看那个人走路好怪。老魏回到家中,一晚上没出门。
当时魏真的腿在恢复期,还没去吴建的汽修厂工作,他的情绪一直处于恶性循环,无法自拔。大夏天,赵大宝怕魏真被捂臭了,没事儿拉他出来放放风。
那段时间赵大宝和魏真说的最多的一句话,老魏你最棒了。
“老魏你最棒了!”赵大宝手在魏真腰间抚了抚,顺带喂魏真又吃了口饼。
魏真微楞了一下,咬了口饼,会意的拍了拍腰间的手,“小混蛋你坐好。”
这时刘伟楠放慢车速,保持和赵大宝平行,“赵大宝你不在我无聊死了,都没人在操场上坐着听我唱歌。”
赵大宝说,“其实我也不想听。”
大街上太嘈杂,刘伟楠没听清。两辆自行车相继停下,赵大宝把最后一小块饼送进了魏真嘴里。刘伟楠锁好车,魏真人已经走了。
这时刘伟楠开始肆无忌惮的说话,“赵大宝你刚才一直吃魏哥口水真恶心。”
赵大宝皱眉道,“亲嘴才是吃口水好不好,老魏没吃早点,他胃不好,我喂他怎么了?”
刘伟楠唾弃道,“你喂他可以啊,那你一直喂他呀,干嘛你牙齿咬了,嘴碰了,又让魏哥去咬,去碰。”
赵大宝道,“我也饿呀,这样我和老魏都可以吃饱。”
刘伟楠沉默地看了赵大宝片刻,大喊,“赵大宝你脸红了,我没看错,你真的脸红了。”
没等赵大宝发飙,赵大宝的同桌刘小小迎面走来,指着赵大宝的脚又是一顿喊,“赵大宝你穿的什么鬼?”
赵大宝压回怒气,“我脚受伤了你没看到吗?”
刘小小鄙视道,“赵大宝你太弱了,破个口子,竟然穿拖鞋来上学。”
赵大宝眼神扫过这俩人扭头走了,哎!也只有老魏才会觉得这算个伤!
刘小小背着书包先跑进了学校,因为她看到了班长和课代表,“你们快看,赵大宝穿卡通拖鞋来上学了。”
刘伟楠感觉赵大宝有些生气,他打算安慰一下好朋友,“别理她,丫头片子就知道喊。”
“你还不是一样。”赵大宝往学校里走,刘伟楠跟上,“别生气了赵大宝,下课我请你吃雪糕。”
赵大宝回头看他,“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不想和你们说话。”
刘伟楠,“哈哈哈,赵大宝你真搞笑。”
哪里搞笑了啊?我说的是实话!实话!
赵大宝默默走自己的路。
俩人绕过操场,进了楼里。刘伟楠想起什么似得压低声音道,“赵大宝给你爸打电话了没?”
前几天俩人通了电话,赵大宝和刘伟楠说了赵金的事儿,刘伟楠出主意,每天给赵金打电话,万一通了呢,还教赵大宝,电话通了马上报警,必须要抚养费。
“我才不打。”赵大宝说,“他不要我,我还不要他呢。”
赵大宝心里明白,这个电话永远不会通了。
“也是。”刘伟楠道,“他哪像你爸呀,你是他爸还差不多。”
上课铃乍然响起,聊天打闹的学生们一窝蜂的冲上楼。赵大宝和刘伟楠慢慢悠悠往上晃,教语文的高老师在后面看俩小孩儿。
“赵大宝刘伟楠上课了,你们不快点儿走,磨蹭什么?”
“我靠真倒霉!”刘伟楠咕哝完,回头‘呵呵’道,“高老师赵大宝脚受伤了,我扶他一下。”
高老师上前看赵大宝的脚,那表情明显是这也叫伤,但毕竟是破了,也没再说话,从俩人身边绕过走了。
赵大宝低声道,“你干嘛说我受伤了啊?”
刘伟楠特别想笑,“你也知道这不是伤?那你穿卡通拖鞋来上学?”
赵大宝没说话,心道,老魏非要我穿啊,老魏那么温柔我能怎么办?
一下了课,赵大宝就被王老师传到了办公室。王老师以为赵大宝脚上的伤是被赵金打的,痛心疾首地问赵大宝要不要她去找赵金谈谈,赵大宝猛摇头,王老师也没多问,只说让赵大宝放学过来,为他补这几天缺下的课程。
赵大宝清楚小升初的重要性,马上要末考了,成绩一旦下滑,很难再突击上去,王老师不说补课的事儿,他也会提。
出了王老师办公室赵大宝马上打电话告诉魏真,他今天放学要补课不回家了。
赵大宝没想到魏真依然来了学校,当刘伟楠回家吃完饭,跑到教学楼,敲开办公室的门说,老师有人找赵大宝,赵大宝没等老师点头,人就奔了出去。
追在后面的刘伟楠直喘气,“赵大宝你慢点儿。”
“好烦啊,太阳这么大不知道老魏等多久了,他的腿站久了不行。”赵大宝边跑边回头道,“你看到老魏的时候他是站着还是坐着啊?
刘伟楠撑着膝盖喘气,“站..站..着..”
他就知道!
赵大宝更急了,刘伟楠说,“赵大宝你跑错方向了,魏哥在操场。”
魏真原本站得气定神闲,抽着小烟儿,姿势还挺帅。瞧见赵大宝大汗淋漓跑过来,眉头一皱,烟一丢,身体一晃一晃冲向了赵大宝。
“小混蛋你跑什么,小心脚。”
“老魏你来干嘛不打电话。”
两句话同时出口,手也同时伸向了对方。魏真抹了把赵大宝脸上的汗,赵大宝接过魏真手里的东西。
一盒饭!一双鞋!
跟过来的刘伟楠痞痞地坏笑,哎吆!赵大宝被摸脸了!
还有一个小时上课,三人去了操场后面的阴凉处。这里比较安静,有成排成排的台阶。三人坐了下来,坐在中间的赵大宝兴致勃勃打开了饭盒。
“真香呀!”
“魏哥你带饭了,赵大宝早和老师吃过了。”放学的时候,刘伟楠看到王老师带着赵大宝进了校门口的面馆。
赵大宝转头瞪刘伟楠一眼,刘伟楠眼睛眨眨眨,意思是我说错什么了?
魏真想笑,心道一盒饭,他拿回去就是了,“你俩干嘛呢?”
“嘿嘿,老魏刚才的面太难吃,我都没吃饱。”说完,赵大宝大口吃起来。
魏真拿纸巾擦擦赵大宝嘴角的油渍,“下次补课想吃什么,提前打电话。”
“嗯嗯!”赵大宝嘴里鼓鼓囊囊,眼睛又笑弯了。
刘伟楠一脸懵逼,你明明每次去了喝得连面汤都不剩,自己才是没吃饱的那个,喝了碗稀饭就来学校了。
而且他怎么感觉自己有点儿多余!
刘伟楠看看大口吃饭的赵大宝和注视着赵大宝大口吃饭的魏真,有些无聊的去翻袋子里的鞋,打开鞋盒,刘伟楠哈哈哈了。
“魏哥赵大宝早上还被同学笑话穿着卡通拖鞋来上学,你又给他买了卡通凉鞋,笑死我了!”
魏真,“!!!”
其实那双卡通拖鞋也是自己买的!
刘伟楠这话一出,赵大宝猛咽嘴里的饭,“老魏你别听刘伟楠瞎说,我最喜欢卡通鞋了。”
赵大宝饭也不吃了,即刻换上了魏真买的新鞋。小孩儿确实撑坏了,一个多小时之前吃了满满一大碗面。
“老魏好舒服,像没穿鞋一样。”
赵大宝在地上走了一圈,鞋子舒服是真的,两根带子卡在脚背,大拇指受伤处刚好露出来,无论怎么走都不会磨到伤口。
只是老魏的眼光啊!他又要被同学取笑了!
“老魏你看,我这样都不会碰到伤口。”
魏真望着怕他不信又在地上蹦跶了几下的赵大宝,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看来以后送小混蛋东西要多问问有孩子的家长。
“嘿嘿,老魏我放学了要补课到七点呢,你会来接我吗?”
魏真笑着点点头,“接,晚上我们一起去理发。”
刘伟楠甩甩头道,“魏哥哥我头发好像长了。”
魏真道,“一起去。”
刘伟楠开心了,“好的魏哥哥,那我放学不回家了,晚上我在赵大宝家睡。”
赵大宝表面上无动于衷,心里却暗自腹诽,天啊!这个白痴理发就算了,晚上还要住他家,老魏晚上肯定不会去他家睡觉了。
什么吗!这种狗血事情绝对不可以发生!
再有一段时间房租到期,他要赶快把房子退掉,搬到老魏家里。
魏真七点来到学校门口,只有刘伟楠一个人在等他。赵大宝有几道题一直做不对,王老师不厌其烦为赵大宝解答。
这几道题没有多难,关键在于,一看时间快七点了,赵大宝的思想总是集中不起来。
七点半,王老师终于有些熬不住了,她家离得远,开车将近半个多小时,回家洗漱完毕,还得备第二天的课。
王老师安顿赵大宝回家好好复习,便和赵大宝一起出了校门。
天半黑不黑,校门口梧桐树枝繁叶茂。魏真站在那片层层叠叠,绿郁葱葱之下,迎着黄昏的光笑着伸出手,握住了迎面走来王老师的芊芊玉指。
王老师在魏真挂上微笑的那一刻,人已痴住了,她机械化的跟着赵大宝走向魏真,性格大大咧咧的她脸上泛起了红晕。
太完美了,眼前的人满足了她对男人的所有幻想。
修长挺拔的身材,简单大方的着装,柔黑利落的短发,棱角分明的五官,淡淡迷人的微笑,谦和温暖的目光。虽然那双发出温暖目光的眼睛,暗沉深不见底,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但有什么关系,这说明他是个有故事的男人,更添魅力。
天啊,手也这么好看。呃!可为什么手指间有淡淡的污渍。但很快王老师的疑惑就被魏真清脆悦耳的嗓音驱散尽无。
“王老师你好,辛苦了。”
这声音她瞬间就听出了是那天和她通话,所谓赵大宝的叔叔,当时她就惊叹这嗓音的动听,还多聊了几句,现在看着真人一听,越发无法自持。
魏真的嗓音是遗传了他妈,他妈算是文工团的老歌唱家了,声线清亮干净,温柔的时候说起话来,是个男人都会为之倾倒。
但说到帅,魏真的帅毋庸置疑,却也没帅到天下无敌,谁让王老师就好魏真这口呢。赶巧了,下了班,魏真换修车服,一不小心,t恤掉进了水盆里,他穿了吴建的白衬衣。
吴建属于享受型,没条件就不说了,一旦有俩钱,不是名牌没有质感的衣服,他才不穿。
所以今天的衣服为魏真加了不少分。
如果王老师第一眼看到的是光着膀子,穿着趿拉板,蓬头垢面,瘸着腿,追着赵大宝扔着拖鞋,大骂着小混蛋的魏真,声音再悦耳,她也不会多看一眼吧。
“这是我应该做的,你是赵大宝的叔叔?”王老师想这么年轻,比自己看着还小几岁,应该没结婚。
“老师他是我们的哥。“
说话的是刘伟楠,他的确这么认为,魏真给他们当叔还有点儿嫩。魏真当初让刘伟楠喊叔,刘伟楠说死也不喊,才大他十一岁,这不是降低他的辈分吗。赵大宝更不喊了,一直叫他老魏或者老混蛋。
王老师笑笑没再多问,管他叔还是哥!
“你们等下要去哪儿?”这个点儿估计会去吃饭吧,“不知道顺不顺路,我可以带你们一段儿。”
赵大宝说,“老师我们先去吃饭,然后老魏带我们去理发,老师谢谢你了,我们不顺路。”
“吃饭呀..”王老师盯着魏真。
“王老师有时间的话一起吧。”
哎!魏真想,看你赤.裸.裸迷恋我的那个样子,不让你多了解我一下,实在对不起你。
这种情况魏真遇多了,第一眼见到他都会投来倾慕的眼神,一旦瞧见他走路,一半以上会打退堂鼓,再一听他是个穷修车的,剩下那一半分分钟跟着全军覆没。
”好啊,那去前面的面馆吧,大宝中午吃的可香了。”王老师也不矫情,她本就是心直口快的人,有什么心思,面上也藏不住。
赵大宝这时对大人之间的情爱处在似懂非懂的阶段,细微的言语和眼神暗示,他还观察不到。
小孩儿惴惴不安的低着头,想着,完了完了,他中午和老魏撒谎说那里的面难吃,没吃饱,当着老魏的面又吃了一整盒饭,老魏晚上回去肯定要骂他了。
如魏真所料,他走了没几步,王老师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她不死心的想或者对方只不过是走路姿势不好看,故意放慢脚步走在魏真后面观察,随之心碎了一地,她心中的完美啊!
王老师没有扭头走人,依旧跟着魏真进了面馆,但脸上的神色已经非常不自然了。好吧,人无完人,造物者是公平的。
坐在对面的人为他们每一位倒水,拿筷子,举手投足间不至于高贵优雅,却也落落大方,笑容亲切,一看就是个接地气的暖男。
王老师纠结地注视着不知跑去收银台做什么的魏真,真挺喜欢的!那些高贵优雅的公子哥还真入不了她的眼!
其实只是稍微有点跛,不过也是个瘸子啊!
他穿得衬衣一看就不便宜,那他是不是有一份很优秀的职业呢?
如果是这样.......
王老师一脸灰败,心情像打鼓,一下突突直跳,一下又没了动静。
坐在靠里的赵大宝也是打不起精神,老魏只点了三碗面,肯定是在惩罚他中午撒谎,禁他的食。
挨着王老师的刘伟楠兴高采烈,饿死了,终于要吃饭了。魏哥好像还点了几个小菜,里面有他喜欢吃的红烧肉。
面菜一一上桌...
“饭来了,赵大宝,王老师,我们吃吧。”刘伟楠自顾自地说完,拿起筷子又放下,因为王老师和赵大宝都没动筷子的意思。
靠靠靠!刘伟楠吐槽,你们是要饿死我的节奏么?
“怎么都不吃?”魏真走过来,坐下,将摆在赵大宝跟前的面,挪到自己跟前,先动了筷子,“大家快吃。”
刘伟楠拿起筷子冲向那盘红烧肉。
赵大宝抬头看魏真,“老魏我吃..还是..”
魏真淡淡的目光扫过来,赵大宝赶忙摆脑袋,“我不吃,我肯定不吃。”
王老师伸手端碗,“他吃我这碗吧,我还没动。”
魏真拦了下来,“他喝粥。”
“啊?”王老师疑惑道,“这里没粥。”
“我让他们做了。”魏真夹了几块白萝卜放到了赵大宝的盘子里,“吃吧。”
菜单上确实没有粥,如果王老师仔细看菜单,白萝卜片同样也未在菜单上。魏真和老板说他侄子胃不舒服,要了一盘消食的白萝卜,一碗小米粥。
魏真一想到,赵大宝中午吃那么多饭,为什么吃那么多饭,头就蓦地疼起来。
高考那年,他复习到深夜,饿了,做了盘辣子鸡。他爸从外面回来,他问他爸要不要一起吃。他爸心疼他学习压力大不想他一个人用餐,谎称说自己刚好饿了,结果由于他爸在外面才吃过又有严重的肠胃病,拉了一整夜。
第二天他爸惨白着一张脸,笑着和他说,没关系,你不要有负担,好好学习。
这是件令人感动的事情,可魏真只觉一种无形的压力盘踞在心,久久散不去。他失措的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看着他爸一次次往厕所里跑,头跟着一次次疼起来。
那时候他妈只允许他考军校,而且必须是他妈指定的军校,指定的专业,将近七百的高分才会被录取,当然稍微差一点分数也没所谓,反正他们家有关系。没高考之前他妈已带着他,找熟人做了各方面的体检,总之他妈绝不允许他有备选,可以说斩断了他一切退路。
可笑的是,所有的同学亲戚都认为他能考得上。
赵大宝完全和这件事扯不上关系,但魏真看着一口一口吃着白萝卜的赵大宝,眼前仿佛有一部放映机,那熟悉的画面以秒闪得速度不停的切换。
他感觉他的头隐隐的开始疼了,这个小混蛋,他该拿他怎么办?
几块白萝卜,赵大宝很快吃完了。吃完了,赵大宝也不敢碰其他的菜,乖乖地坐着。
粥还没上来,赵大宝眼馋地盯着呼哧呼哧吃面的刘伟楠。
这个面馆不大,但在这一片闻名遐迩,很多人专门开车来吃,同样也是赵大宝的最爱。
魏真卷起一筷子面,送到了赵大宝嘴边,“只能吃一口。”
“恩恩!”赵大宝高兴地点着头,张嘴接住了面。老魏喂他吃面,是不生他的气了吗?
刘伟楠让面噎了一下,竟然又互相吃口水,太恶心了!
王老师没心情关注这些,她埋头吃着面,如同嚼蜡。眼看赵大宝的粥上了,魏真和刘伟楠也快吃完了,王老师下定决心一样,突地抬起了头。
“吃了你请的饭,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魏真投以礼貌的一笑,“魏真!”
“我叫王美娜!”王老师报了自己的姓名,筷子在手里攥了又攥,“不知道魏先生在哪里高就?”
“老魏是修车的,老魏可厉害了,什么样的汽车都会修。”赵大宝洋洋得意的夸着魏真,好像别个修车工只会修一种汽车。
而王美娜听着赵大宝的描述,心跌到了谷底。
修车的!瘸子!一个修车的瘸子!
王美娜对魏真再没半点幻想了。
王美娜开车回家了,她从后视镜望着渐行渐远,走向学校门口的魏真,惋惜的叹了口气。
她的家境,她的相貌,她的职业,说服不了她找这样一个。
魏真带着俩小孩儿来了理发店,八点半了,理发店只有一个顾客在洗头。魏真坐在一旁看报纸,赵大宝和刘伟楠嘀嘀咕咕,讨论着理什么发型。
“我要男人点的发型。”刘伟楠说。
“我要更男人的发型。”赵大宝不甘示弱。
“你是男人么?”刘伟楠说,“你才十二!“
赵大宝说,“你放屁,你才比我大一岁。”
刘伟楠道,“我亲过嘴,你亲过么,你只吃过老魏的口水。”
“你!”赵大宝顿了一秒,理直气壮的反驳道,“你亲嘴还不是一样吃女孩儿的口水。”
魏真离得远没听到,俩理发师笑了半天。
理什么发型,魏真早和理发师交代过了,很很很男人的发型,接近光头的平头。大夏天,小男孩儿要什么好看,理这发型最适合了。
刘伟楠当场没哭出来,他脸方又黑,粗重的眉毛下一双微微上立的眼。这副长像本身就自带几分凶相,再配上这个发型,他越看自己越像刚从牢里放出来的小劳改犯。
“赵大宝我再不和你来理发了。”
赵大宝也觉得自己的发型不好看,他萎靡地走向魏真道,“老魏我是不是变得更丑了?”
魏真惊叹道,“吆!这是哪来的小帅哥?又要哪里去?”
赵大宝笑得不行,“老魏家来的,还去老魏家。”
魏真瞅着傻笑的赵大宝,伸手摸了摸他硬硬的发茬,“小混蛋!不觉得丑了?”
赵大宝黏黏糊糊地往魏真腿边蹭,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老魏..老魏..”地小声喊着。
“一边儿去!”魏真手一伸挡住了前进的赵大宝,起身去结账。小混蛋太不不害臊了,这么些人就粘过来了
赵大宝不知和刘伟楠说了什么,出了理发店,刘伟楠耷拉着脸上了自行车,“魏哥我回家了。”
魏真把着自行车道,“不是晚上在赵大宝家里睡吗?”
“我还是回家陪我奶奶吧。”刘伟楠骑着自行车走了,赵大宝这个挨千刀的,他还敢去睡吗,明知道他最怕老鼠,还说他家一到半夜老鼠就往床上爬。
魏真看刘伟楠不太高兴的走了,心想,两小孩儿不会吵架了吧,他问赵大宝,“怎么了?闹别扭了?”
“没有。”赵大宝面不改色道,“他奶奶说害怕,自己不敢睡。”
“那是应该回去。”魏真上了自行车,赵大宝跟着上了后坐,“老魏我也不敢睡,最近家里老鼠好多。”
“是吗?”魏真回头道,“小混蛋你忘了除了昨天,这几天我都是在你家睡的了,恩?一天骗我两次,你说我怎么惩罚你?”
赵大宝静音了。片刻魏真感觉到,赵大宝的头落在了他的背部,撒娇般的轻轻蹭了蹭,“老魏要不你罚我洗衣服吧。”
魏真道,“想得美,洗洗衣服就完了!”
“那罚什么啊?”赵大宝紧张了,老魏不会罚他一个人睡吧?去年冬天,他弄坏了电闸,骗老魏说电路坏了,老魏知道后,一生气把他从床上拽起来赶回了家。
魏真在夜风中勾了勾嘴角,“罚你考上重点中学。”
“就这啊?”赵大宝呵呵地乐,老魏是舍不得他洗衣服吧!
到了星期天,赵大宝仍将魏真所有的脏衣服和臭袜子,洗得干干净净挂在了院子里。衣服他丢到了洗衣机,袜子一条一条用手揉。
来找赵大宝玩耍的刘伟楠,郁闷坏了。原本以为赵金走了,跟着魏真,赵大宝的人生该翻盘了,到了星期六日可以出去上房揭瓦了,谁知还是个小保姆。
赵大宝蹲在地上洗袜子,刘伟楠站在洗衣机旁抱怨,“赵大宝我怎么感觉你又给自己找了个儿子?”
“那有什么办法。”赵大宝抬头道,“老魏他又脏又懒,我不洗谁洗啊?”
“他真的会管你吗?”刘伟楠更关心他小哥们儿之后的生活。
“会的,老魏很疼我。”赵大宝笃定说完,顿了顿又道,“下个星期六你来和我搬家吧,房租快到期了,我要搬到老魏家。”
“让魏哥搬过来多好啊,他家那么小。”刘伟楠去过魏真家几次,那房子不够他一个人折腾的。
赵大宝拧干袜子道,“老魏家的房租便宜,这间可贵了。”
刘伟楠想想觉得有道理,魏真修车挣不了几个钱,以后还要供养赵大宝,可不得省着花么,“魏哥不帮着搬么?”
“不需要老魏。”赵大宝说,“就搬我的东西和洗衣机,床,柜子,电视是房东的,剩下的可以卖给收破烂儿的。”
“我去看看有没有我想要的。”刘伟楠嗖地跑进了里屋,赵金有个cd机他哈很久了。
赵大宝拧干所有袜子,出院子晾好,回来又把凉鞋丢进了盆里。刘伟楠抱着cd机出来,看到盆里的凉鞋愤愤道,“赵大宝不要再穿着那可笑的凉鞋来上学了,每次和你走在一起都觉得好丢份。”
赵大宝不屑地哼了一声,“老魏昨天给我买了双运动鞋,可拉风了,我明天就穿。”
“切!”刘伟楠道,“魏哥买的,能好到哪去,不会又是卡通的吧?”
“才不是!”
赵大宝为了证明,跑到魏真家,穿上那双运动鞋跑回来让刘伟楠看。刘伟楠注视着赵大宝脚上的鞋,久久回不过神,他弯腰伸手摸了摸,然后跳了起来。
“靠!靠!靠!赵大宝你知道这双鞋多少钱么?”
“多少?”赵大宝奇怪地看着刘伟楠,大惊小怪什么啊?最少也要30吧!
刘伟楠激动地比了个六又比了个三。赵大宝的脸僵了,不会吧,哪有六块三的鞋啊!老魏想买,也得有卖的才行啊!
“六百三!赵大宝六百三啊!这款今年最流行了,我求我奶奶好久她都不给我买。”刘伟楠说着就要上手脱赵大宝的鞋,“快让我试试。”
赵大宝整个人石化了,他任由刘伟楠将他推倒在沙发,脱下他的鞋,穿在自己脚上,在地上走了又走。直到刘伟楠将鞋又脱下,赵大宝的大脑才渐渐复苏。
老魏疯了吗?
老魏我们这个月还有饭吃吗?
魏真下班一进门,赵大宝扑过去,抱了他个满怀,力气之大,魏真被撞的后退了几步,下一秒魏真听到了赵大宝哽咽的声音。
“老魏你好傻呀,鞋又不能吃,六百三可以买好多菜的。”
还以为是天塌了!原来是这事儿!小混蛋想吓死他吗?
“你买烟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可以买多少菜,你买那么贵的烟,我总不能不表示吧。”魏真感觉怀里的人僵了僵,他低头,赵大宝抬头,视线相撞,赵大宝露出了失望之色,“换啊?”
魏真纳闷道,“什么?”
赵大宝眼神闪烁了几下,走开了。
这一晚上,赵大宝都恹恹的没精神,魏真过去逗他,他也不理,写完作业竟还跑回了自己家睡。魏真躺在床上不明所以。
小混蛋回去睡无可厚非,自己和赵大宝再亲密,这里也不是赵大宝的家,可生着气回去,魏真有点儿辗转反侧。
十点多魏真站在自家门口,望向赵大宝家的窗户,窗帘拉的死死的,他看不到里面,不过灯亮着,小混蛋没睡。
这时候院子里很安静,该睡的都睡了,偶尔有人跑出来上厕所。魏真进厕所尿完尿,来到赵大宝窗户跟前敲了敲。
“小混蛋家里那么多老鼠,你敢睡吗?”
赵大宝当没听见,坐在被子上摆弄着手里的运动鞋。鞋底有些脏了,赵大宝打算把它擦干净放起来。
换来的,他才不穿!
“哎,好吧!”外面的魏真说,“我家里好多老鼠,我害怕。”
赵大宝没忍住笑出了声,老混蛋真会活学活用啊!
“不开门我走了啊!”魏真洋装着咳了声,从窗户走到赵大宝家门边的墙角,躲了起来。
赵大宝跳下床,光脚冲出卧室,来到小厅,打开门,皱着眉四处张望,“真走了啊?”
魏真人一闪,进了屋,“哈哈哈..赵大宝假的。”
赵大宝低头往卧室走,“有什么好笑的?”
魏真追上去,伸手挠赵大宝嘎子窝。赵大宝“哈哈哈”倒在床上,“老魏别闹了,好痒。”
“好不好笑?恩?”魏真跟着赵大宝倒下,手没离开,不停得挠挠赵大宝这儿抓抓赵大宝那儿。
小混蛋痒痒肉可多了,随便一挠就中。
赵大宝笑得直喘气,“不行了老魏..我快..快笑岔气了..哈哈哈..”
魏真不听他的接着挠。赵大宝没招了,抓住魏真的手咬了一口。魏真停住动作,眨了眨眼,“赵大宝我尿尿了。“
赵大宝抓着魏真的手有些茫然,心想,老混蛋怎么一下扯到尿尿上了,“什么意思啊老魏?”
魏真严肃道,“没洗手!”
赵大宝“!!!”
魏真抽出手笑得乱颤,“我尿手上了,哈哈哈!”
赵大宝坐起来,无奈的摇头,他把鞋搁到了地上,“老混蛋我刚吃了粑粑没漱口,好了,我们睡吧。”
魏真默默盖上了被子,好吧!小混蛋你赢了!
对于昨晚那件事,赵大宝已经释然了,谁让老混蛋那么幼稚!
早上,赵大宝起来,魏真还在睡觉。他去买了豆浆油条,一份拿到小厅吃,一份放在了床头。看看地上的运动鞋,赵大宝没穿,悄悄拿到小厅放了起来。
老魏啊!他什么都不懂!
赵大宝来到学校,刘伟楠扯住赵大宝胳膊追问鞋的下落。他昨天做梦都是穿着那双鞋参加歌唱比赛,还得了第一。他想借一下,过过瘾,给赵大宝来一段劲歌热舞。
赵大宝没搭这茬儿,埋头往教室里走。还有十分钟上课,刘伟楠跟在赵大宝屁股后面叨叨,“赵大宝你不穿二百卖我好了,我不怕小,我昨晚做梦了,我穿那双鞋参加歌唱比赛,得了第一,赵大宝我要得了第一,奖品送你,你就卖我吧,要不二百二...”
“有完没完啊?”赵大宝书包掇在了书桌上,“钱钱钱,你们只知道钱!”
赵大宝的同桌刘小小大呼,“你们快看赵大宝要哭了。”
刘伟楠吓一跳,赵大宝眼睛可不是红了么,他掷地有声道,“不,赵大宝,钱算个屁,如果你不信,等过年,我有了压岁钱,买双更贵的鞋送你。”
“刘伟楠对不起。”赵大宝并没有听进去刘伟楠讲什么,他只觉得自己不该和刘伟楠喊。
“赵大宝你打了我都不用说对不起。”刘伟楠心道,看你那委屈的小模样,算了,你没穿着卡通鞋来上学已经是进步了,我也不要求什么了。
这一个星期刘伟楠都没再提鞋的事儿,但依然无法阻止他对那双鞋的渴望,搬家这天看到又忍不住往脚上套。赵大宝抢过来,先放到了魏真家。
他不穿,不代表这双鞋在他心中失去了原有的地位!
赵大宝从魏真家出来,去了余大妈家,他想退押金。昨天赵大宝已经和余大妈打了招呼,余大妈拨了赵金一晚上电话,一直在关键状态,想问问魏真,昨天又去了儿子家,今早才回来。
赵大宝将手里的押金条,放到了门口的鞋柜上,“余奶奶这是押金条。”
余奶奶拉着赵大宝坐在沙发上,拿了些饼干出来,“大宝你爸知道你退房不?”
赵大宝道,“他死了,我以后跟老魏了。”
余奶奶嘴张了又张,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孩子的心得冷成啥样,才会说自己爸死了。
赵大宝拿着五百块钱走了后,余奶奶怎么想怎么不对劲。赵金这个讨吃货,平时最多走三五天,人就回来了,这次快半个月了鬼影都没见着。
不会真死了吧?
余大妈站在院子里,看着赵大宝和刘伟楠一趟趟往魏真家里拿东西,感觉赵大宝不是开玩笑,是真要搬到魏真家里住,她赶快进屋找魏真的手机号。
找到魏真的号,余大妈又犹豫着要不要打,一个电话搞得余大妈手忙脚乱。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特别慌,在地上走了几圈,觉得这件事儿还是当面聊比较何合适。
余大妈早早为老伴儿准备好晚饭,跑到院门口等魏真,担心赵大宝突然跑出来,余大妈又走到巷子口。
魏真远远看到巷子口翘首以待的余大妈,还想着这不会是在等他吧?余大妈就小跑着来到他身边。
“小魏余大妈和你说个事儿。”
魏真有点儿头疼,不会又要给他介绍对象吧?“您说。”
“是这样小魏。”余大妈想着该怎么开口,“赵大宝说他爸死了,你知道不?”
“您别听他瞎说。”魏真道,“没有的事儿。”
“我觉得也不能。”余大妈想想又道,“小魏你说赵金他多久没回来了,电话也不通,他不会不要这孩子了吧,大宝房子都退了。”
“您说什么?”魏真大惊,“小混..赵大宝退了房?”
“大宝没和你说?”余大妈更惊讶,“大宝搬你家了呀,还说以后跟你了。”
魏真猛然一颤,这几天他给赵金打了几次电话,均提示为关机,但是他并未想到别处。反正赵大宝在他家住,他又不讨厌,每天有小混蛋陪着,还不无聊,晚上嘻嘻哈哈,时间一会儿就过去了。小混蛋愿意,再住半个月也没问题,所以赵金晚回来几天有什么关系呢。
可现在赵大宝退了房,事情好像变得没那么简单了。赵大宝绝不是那种不管天不管地,想干嘛就干嘛的孩子,相反小孩儿做很多事都会瞻前顾后。
赵大宝一定已料到,赵金有可能不回来了,才会退房。
但赵大宝说赵金死了,显然不是真的,这中间一定有些细节是他不知道的。
余大妈看魏真直愣愣地站着不说话,又说了几句肺腑之言,“小魏呀,你别怪余大妈多嘴,你可别做傻事儿,余大妈心里明白,你对大宝好,可你才二十四,腿..腿还这样...我也心疼大宝,可..可...”
魏真打断了余大妈,“我懂余大妈,明天我去找赵金,您先回去吧。”
马路上人来人往,车流不息。
眼看天黑了,魏真站在巷子口,脚下是一地烟头。
他是喜欢赵大宝,和赵大宝在一块儿也很开心,但不代表他愿意就此负起,照顾赵大宝一切的责任。
好比亲戚的孩子来家里住一个月,两个月,买些吃的,送些衣服,人之常情。但你要说,这孩子让你养了,你得从此负责他的教育,吃喝拉撒,娶妻生子,却又是另一层含义。
这不是养小猫小狗,他是一个人,多大多重的一个担子,而魏真觉得他背不动也挑不起。
他真没那义务啊,他自己都快养活不了自己了,再者,他自己是这副鬼样子,生活过得一团糟,怎么带孩子啊?
魏真进门的时候,赵大宝正坐在床上,整理书本和衣服,他的动作神情是那么自然,理所应当,好像他本该住在这里。
赵大宝不知道魏真看着这样的他,头已经快炸了。
“老魏你今天回来好晚,锅里有饭,我吃过了,你快去吃吧。”赵大宝说完,拿着叠好的几件衣服,转身往衣柜里放,“衣柜有点儿小啊,算了,放下面吧。”
赵大宝自言自语的说完又大声喊道,“老魏别忘了洗手。”
再一抬头,赵大宝才发现魏真还站在门口,他茫茫然地看着魏真,不明白魏真为什么不去吃饭。魏真缓缓走来,摸摸他的头,收拾起了床上的书本。
赵大宝噗嗤笑了,老魏啊,他哪会整理东西呀,还是吃饭睡觉比较适合老魏。他做什么老魏都会吃得很香,从来不挑嘴。睡觉也从来不乱动,不打呼噜,不磨牙,躺在那儿像个大婴儿。
“老魏你快去吃饭,我自己来就好。”
卧室面积小,赵大宝站在柜子旁,身体向前一倾,手就落到了魏真后背,他推着魏真往门口走。魏真一转头,对上了赵大宝含笑的眼睛,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写满了我很快乐,我很开心。
这让他怎么说得出口?
“大宝你呢?不吃吗?”
赵大宝眼里的笑渐渐消失,他皱眉端详魏真,“老魏你怎么啦?”
“没..没什么..”魏真赶忙出了卧室,瞧,小混蛋是多了解他,他几句话,已经看出他的不对劲了。
如果他开口打问赵金,小混蛋肯定会猜出其中的用意,甚至会认为自己在变相的赶他走,可,难道不是吗?找不到赵金,他又能留赵大宝住多久?
马上期末考了,赵大宝的学习非常紧张,他又答应魏真要考上重点中学,更不敢含糊了。家里有个小书桌,搬到了魏真床侧的右边,书桌下面棱空着,他坐在床上,刚好能容下两条腿。
东西一整理完,赵大宝马上开始做作业,看复习题。
魏真吃过饭,端着碗筷往厨房走,卧室的门大敞,他往里瞅了一眼。不巧,赵大宝也正在往外瞅着看他,俩人视线对上,赵大宝扒在书桌,呵呵呵地笑了,“老魏你干嘛偷看我啊?”
魏真想,这孩子的心可真大,爹丢了也不着急,乐得跟中了五百万似得。
魏真洗漱完,在小厅看了半个小时电视,去外面上了个厕所,回到卧室,赵大宝还在学习。魏真注视着赵大宝的背影,脱下t恤和裤子,靠在床头,开始一根接一个根抽烟。
赵大宝早习惯了,伸手打开窗户,继续做作业,不过小孩儿还是像以前一样忍不住说了句,“老魏少抽点儿烟,抽病了怎么办?”
魏真欲言又止的看了半晌赵大宝的后脑勺,“学习累吗?”
赵大宝自信满满的回答,“老魏你放心,我一定会考上重点中学的。”
“哦。”魏真抽了口烟道,“搬家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赵大宝的脊背一僵,“老魏你想说什么啊?”
魏真烦躁的抓了抓头,烟在烟灰缸拧了又拧,最终问出了他想问的话,“赵大宝你爸这几天有没有联系过你?”
赵大宝久久没言语,魏真只见赵大宝挺得笔直的背,一点儿一点儿颓了下去,“老魏你..是不..是...”
“不是!”
当赵大宝略带哽咽的声音传出,魏真根本没有勇气听赵大宝接下来将要出口的话,因为他知道赵大宝一定是要说,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之类的话。
即使赵大宝没有把后半句说完,魏真也已紧张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胡乱的说了几句,“大宝快考试了,学习很累吧,写完作业早点儿休息。”
赵大宝弱弱地“嗯”了一声,手抬着悄悄擦了擦脸。
魏真躺下,大气不敢出,果然是哭了啊!
同时他又发愁的直皱眉,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他必须尽快找到赵金。
第二天,赵大宝一出门,魏真去了余大妈家。得知赵金在经贸大厦工作,魏真和吴建请了一天假,亟不可待打车去了赵金的工作地点。
在前台咨询了半天,魏真上了十六层,是一家规模不小的广告公司,看着这场面,魏真都没想到赵金会在这种高大上的地方上班。
人事部的一姑娘接待了魏真,她告诉魏真,赵金一个月以前就离职了。魏真心里咯噔了一下,王八蛋不会是真的丢下赵大宝不管了吧?
魏真追问赵金有没有关系亲近的朋友或同事,小姑娘以别人的私事,她不好多告知为由拒绝了魏真。魏真没招了,只得拿出赵大宝来说事儿,一说,小姑娘惊着了,魏真自己也楞了。
原来赵金的同事压根不知道赵金成过家,还有个儿子,他们之前去过赵金的家也不是赵大宝居住的平房,而是离公司不远处赵金租住的恒东小区。
魏真从经贸大厦出来,直奔恒东小区。
怪不得赵金总不回来,这王八蛋就没把那儿当家!
到了赵金家楼下,魏真都不用下车,赵金住一楼,那窗户上贴着出租。魏真掏出手机拨了上面的号码,房东告诉魏真,赵金早搬走了。
魏真坐着来时的出租车去了另一个小区,赵金朋友的住所,哪栋哪号他不清楚,因为赵金的同事也只知道个大概。
赵金辞了工作,退了房子,目前的情况,王八蛋及有可能是弃赵大宝不顾了,或许人也已经不在这座城市了。
那赵大宝怎么办?
他该拿赵大宝怎么办?
看谁愿意领.养孩子,把赵大宝送人?还是赶出去由赵大宝自生自灭?
不!不!不!
现在还有希望,他还没去赵金朋友的住所,说不定他在那里可以找到赵金。
出租车内冷风嗖嗖,而魏真的额头早已布满汗水,他知道他脑子里的某根神经正在蠢蠢欲动,突突突,一下一下,跳动着,像要即刻冲破那一层薄薄的皮肉,穿透出来。微微喘着气,魏真黑沉的双眼猛然瞪大,抬头喊了声,“停车!”
出租车戛然而止,魏真掏出钱,扔给司机,跳下车,扶住路边的树,开始用力的呼吸。过了好一会儿,魏真慢悠悠摸出烟,点燃,移动着步伐向前走去。
这一天,魏真都在赵金朋友所住的小区,游荡着打听赵金这位朋友。可他连这位长什么模样都不清楚,光凭一个名字,门对门也未必知道对方何名何姓,何况是偌大的小区,这个小区又老,没有物业,更无从问起了。
魏真和吴建说他感冒了,请了几天假。他每天守株待兔,躲藏在小区门口附近,死等着赵金来找他这位朋友。担心赵大宝觉出端倪,魏真和以往一样准点出门,准点回家。即便如此,赵大宝依然感觉到了魏真的反常,老魏不是这样的啊!
老魏从来不挑食,每次吃得比猪还多,睡觉也和猪一样,睡得可香了,一觉到天亮。最近老魏不但吃的少了,睡觉翻来覆去,话也几乎不说了。
自从他搬进来,老魏变了!
赵大宝不是没皮没脸的小孩儿,他能感觉到魏真在疏远他。
老魏是不是不想要他,赵大宝很害怕,他不敢和魏真撒娇打闹了,也不敢要求魏真给他买零食吃了。
魏真沉默的时候,赵大宝也乖乖地,安静的坐在那里,尽量不打扰魏真。
不然他能做什么呢?小孩儿除了躲在被子里偷偷抹眼泪,就是对魏真更好。
放学回来第一件事儿先把饭做了,魏真到了家在小厅吃饭,他赶紧扒拉几口去写作业。魏真吃完饭,看电视的空档,他跑去给魏真烧洗澡水。魏真洗完澡来了里屋,他收拾课本铺床,去洗漱。
等赵大宝收拾完回到里屋,魏真也不像以往,逗逗他,亲昵的揉揉他的头,捏捏他的脸,而是背对着他,紧闭着眼,躺在床沿边。
赵大宝知道魏真没睡着,是不想理他么?小孩儿鼻子一酸,小心翼翼爬上床,贴着墙根躺下无声的哭了。
魏真的行为,严重的影响了赵大宝的作息和学习,小孩儿晚上睡不着,白天恍恍惚惚,上课老师点他的名字他都听不到,傻傻的坐着。
下了课,刘伟楠一把推开坐在赵大宝前面的同学,自己坐下来道,“赵大宝你能不能认真听课,小爷我为了和你上一个学校,有多努力的在学习你知道么,别小爷我去了重点中学,你没考上。”
一旁的刘小小说,“赵大宝已经疯啦,你看他。”
“给老魏买什么,他会高兴?衣服,鞋,烟,烟买过了。”赵大宝皱着眉,手在头上抓来抓去,小孩儿头发长长了一点,但也抓不住,胡乱的划拉着,“啊..怎么办啊?”
刘小小接话道,“赵大宝老魏是你爷爷吗?买脑白金,我爸爸总送我爷爷,说爷爷喝了不会痴呆。”
“关你什么事儿?”刘伟楠凶了刘小小一眼,收回目光和赵大宝道,“赵大宝是不你搬到魏哥家,魏哥不高兴了?”
“是哥哥呀!”刘小小冲刘伟楠扮了个鬼脸,欢呼道,“赵大宝我知道买什么,手机,我哥哥买了彩屏手机,可酷了。”
刘伟楠拍桌子喊,“死丫头你能不能闭嘴!”
赵大宝却看到了希望,手顿在头上,眉头瞬间舒展了,对啊,老魏的手机很旧了,如果给老魏买个手机,老魏肯定会开心的,老魏那么帅,他要给老魏买最酷的手机。
他兴冲冲道,“刘伟楠放了学我们去买手机吧。”
刘伟楠一句话没说,气呼呼的回到了自己座位。
赵金是为赵大宝留了一万块钱,但作为赵大宝最好的朋友,他都舍不得花赵大宝一分,他清楚这笔钱对赵大宝的重要性。
赵大宝哪天被魏真扫地出门了,就得靠这钱活着,赵大宝却要拿出那么大一部分给魏真买手机。
刘伟楠确定了,魏真对赵大宝不好,不然赵大宝不可能为了哄魏真开心,买这么贵的东西,而且自从赵大宝搬到魏真家,人就开始闷闷不乐。
刘伟楠不愿意,但仍陪赵大宝回家取了钱,去了手机店。
卖手机的小伙看是两小毛头,犹豫着要不要接待,赵大宝机灵,不等小伙开口,就说是攒的压岁钱,给他哥买生日礼物。
小伙这才拿出几款手机为赵大宝做介绍。刘伟楠兴致缺缺靠在柜台,看着兴高采烈挑手机的赵大宝。
赵大宝一会儿拿起款手机问问刘伟楠,刘伟楠也不说话,除了点头就是摇头,他心里难受,这样的赵大宝让他觉得可怜!
赵大宝也看出来了,问刘伟楠等于白问,这家伙只会帮他挑最便宜的。
赵大宝自己选了款手机去收银台交钱,刘伟楠突然跑过来摁住了赵大宝的手,“赵大宝手机别买了,你来我家住吧。”
赵大宝沉默看了刘伟楠几秒,甩开那只手,钱递了上去,“我哪都不去。”
就是这天,魏真意外接到了赵金的电话,他让魏真即刻去广场边上的一家咖啡厅。
连日来的等待早把魏真的耐心磨得所剩无几。这炎炎的夏日,太阳毒辣,没有一丝风,心情愉悦的人走在大街上都会被这天气搞得烦闷,何况是以那样的心情天天呆在蒸笼里的魏真。
他从没像现在心烦意乱过,他暴躁,低落,压抑,想大发脾气,可面对赵大宝只得忍耐。他不敢和赵大宝多说话,不敢拒绝赵大宝为他做的任何事儿,赵大宝做了饭,他就吃,赵大宝烧了水,他就洗澡,赵大宝铺好床,他赶紧睡觉。
因为他怕一开口,说出些另赵大宝伤心的话,怕拒绝了赵大宝,赵大宝会露出失望的眼神。
有一次,他回来,一头倒在床上,赵大宝就盯着茶几上的饭菜一副要哭了的样子,他强忍着疲惫坐过去吃了几口饭。吃过饭,他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了,赵大宝又给他热了洗澡水,他又不得不把床下那个大盆提溜出来。
不过每天洗完这一澡,他一身的乏累,满心的烦闷,好像也跟着下去了不少。
赵金的一个电话可以说给魏真吃了颗定心丸。
赵大宝有去处了!
魏真赶到咖啡厅时,赵金已经到了。王八蛋西装革履,人模人样,优雅地坐在角落里喝着咖啡。
真的见到赵金,魏真反而冷静了,他并没有责骂赵金,微颠着腿从容的走过去,点了杯柠檬水,静静地坐着,及有耐心的等着对面的赵金开口。
赵金三十大几的人了,瞧着并没有比魏真大几岁,他长得也好看,身材芊细,唇红齿白,说起话来斯文中带着点直接的傲慢。
俩人默默无语坐了许久,因为赵金也在等着魏真开口,这个人不是在找他吗?怎么见了面却不说话?
“听说你在找我?”
“恩。”魏真暗沉锋利的双眼扫向赵金,淡淡道,“你儿子你管不管了?”
赵金漫不经心看回他,冷笑了声,“和你有什么关系?”
魏真道,“他住到我家了,你说有没有关系?”
赵金给了一句,“你可以不让他住呀!”
这话魏真怎么听怎么不舒服,他能把赵大宝就这么赶出去吗?“你说的是人话吗?”
赵金讽刺地笑道,“既然你这么好心,你养着不就得了,何必到处找我?”
魏真腾地火了,“这他妈究竟是谁儿子?”
“你也别发火。”赵金慢条斯理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道,“实话和你说了吧,赵大宝还真不是我儿子。”
魏真如遭雷劈,“你说什么
眼看魏真膛目欲裂,赵金又轻描淡写说了句,“赵大宝是我偷来的。”
一句话,魏真再次被劈得里焦外嫩,他强压着掀桌子的冲动,稳稳坐着,他倒要看看,赵金还能放出什么屁!
赵金垂眸,白嫩修长的手指缓缓把玩着咖啡杯,“当初年龄小,太傻,那么爱他,为了他我可以去死,何况是偷他孩子,他结婚了,我那么爱他,他结婚了。”
魏真实在搞不明白为了他可以去死就要偷他孩子的逻辑,也不想听赵金语无伦次的絮叨,抬手打断,咬牙说了三个字,“说重点!”
“好吧!”赵金也不恼,撇了下嘴,微笑着讲接下来的话,“我爱的人,他和别人结婚了,我一气之下偷了他孩子,躲了起来,现在我碰到了第二个我爱的男人..”
“等等...”魏真深吸了一口气,不吸这口气,他怕他就这么过去了,“你是说你爱的人不是赵大宝他妈,而是赵大宝他爸?”
赵金还是那副淡定模样,点点头,“是啊,我一直喜欢男人。”
“好!”魏真说,“你继续。”
赵金正了正身,开始不缓不慢的阐述,“我现在的爱人不知道赵大宝的存在,我们马上要出国了,我也没办法,再说,赵大宝和我在一起,我不会对他好,你也看到了,我怎么对他的,我恨他爸,你说我能对他好吗?”
魏真看着他,“你不是说你爱他爸吗?”
赵金给了魏真个很完美的解释,“爱之深恨之切,你懂不?”
经过几轮的对话,魏真已平静下来,爱恨关他鸟事,如今最重要的是赵大宝该何去何从,“那赵大宝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赵金无奈摊手道,“我要知道就不会一走了之,恨了这么久,我也够了,前段时间,我回老家找过赵大宝他爸,本想把孩子还给他,可他们一家早不知了去向,实在不行送孤儿院吧,赵大宝那么聪明一定会有人领养他的。”
魏真腾地站了起来,吼道,“那当初你为什么不送?为什么要让我来做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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