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助:青灯诡话加荒的话,0火有幻境,荒是打几次

阴阳师:我要打全部!荒8火大招1V5强势秒杀翻盘_腾讯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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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师:我要打全部!荒8火大招1V5强势秒杀翻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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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标题要不要青灯寺_柚臻_在线阅读_九九藏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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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灯寺 10:03:19作者:
“村长你好,我们是政府派来研究奎县历史的人,叫我何大就可以了,他们两人是我的助理。”我一边自我介绍,一边指着阿月和阿全。“现在要讨论这么严肃的话题吗?”阿月翻了翻白眼,一副连说话都吃力的表情。可是不到一小时,他又跑了进来:“何大,你还没睡醒呀?”阿月不时发出吸着鼻子的声音,看样子也是冻坏了。“可是,树林里有雾气,会将我们分散。”阿全忧担地表示。“等等,你们受困了?你们还好吧?”对方又是一连串的问题。我们三人未作讨论,我手腕轻挥,阿月便头一个地往上爬,我拍了拍阿全的背包,阿全回头看了一眼奎县,这才跟上阿月的步伐。我们各自看向周围,每个方向的路都长得一样,实在无法确定该往哪里走,困扰之际,一股夜风呼啸而起,震得林叶发出沙沙的响音,仿佛有许多夜莺受到惊吓,群起鼓翅飞向天际。几片黑漆的叶影落下,在我们周围绕起旋风涡流,周身氛围瞬间变得惊悚颤栗。因为这股风来得不自然,持久且有愈见强烈的趋势,叫人不禁心底发寒,风起之处像是有着什么正在奔驰而至,我们不由得看向风势来源,原先以为只是心底的错觉作祟,但目光不经意地一瞥,却叫我们三人无法再移开视线。“老大,天……天亮了。”阿月开口说道,他的声音干哑得像是布帛被撕裂似的,我的嘴巴也是一阵地渴。我勾起了嘴角,仍是拨动手指,在心中念诵佛号。我们能从湖底逃出,不致于溺死,可能是这串念珠的功劳吧。那到底是什么声音?我皱起了眉头,但也庆幸声音未往我们的方向靠近。“没用,他们连手臂都能砍下了。”我骂了一声,要阿月别异想天开,后头的武将不怕刀伤,又怎么会怕电击。“这么小的房间怎么会有人,寺中人也许指的是湖中的妖怪。它们平常躲在湖底,只有晚上才会爬回神社,所以鬼志中才会说‘昼伏而夜出’。”阿月一边说着,已经伸手想去推开神社的格子木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是周围一点声响都没有。没有船的引擎声、没有船桨划过的波涛荡漾,只有我们三人死守在河道口,脆弱得像是风中残烛,没有再抵抗的力气,只能眼巴巴地等着、盼着。我不晓得该不该说出昨晚那场梦境,说了担心会引起阿月的恐慌,但不说又怕他不够警觉。我摇了摇头,最后决定不说了。它像是一间独立的小房间,与中国的庙宇文化不同,中国往往可以直视神明的雕像,日本却习惯隔着一扇格子门,将神明或是神器供奉在格子门里,不让信众得以直接瞻仰。一会儿便看见我们的船身侧边停着另一艘小艇,那就是船东口中的“店”。店里面尽是金属零件和食物,大概是因为没有游客会到这儿来吧,所以卖的东西就比较不花俏。风从门帘下钻了进来,冷得不得不兜紧睡袋,门帘啪啪地掀了两下,无法确定是不是有人在偷看,或者纯粹是夜风的骚动。还有十二天。尼姑似乎不打算进去,只想站在门口等我们。我从口袋里拿出手电筒,对她说道:“没关系,我们有带灯。”阿全抿了抿嘴唇,不想承认自己的胆小,可是表情已经说明一切。好一会儿,他才妥协地表示:“好吧,但以后……请别再瞒着我其他的事。”“好。”我一口应下,随后打开房门,探头看了一下外面,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我才和阿月钻出房来,低着身子沿着墙壁来到阿全的厢房外头。我不禁感到更深一层的恐惧,总算明白店家老板为什么一听我们要到奎县,就露出吃惊惶恐的表情。不过,让我困惑的是村长为什么会急着对我们三人下手,出门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我拧起了眉头,过于肃杀的气氛让阿月与阿全再也不敢放肆。我听得目瞪口呆,扫视了一会儿左右,确定没人接近才问阿月:“你说的是什么手?”“那个……”阿亮又一次叫住我们,面有难色地看着门帘,他想要阻止我们出去,却又找不到适当的理由,想了许久才说,“你们别不信邪,前两年一个孩子淘气跑出去偷看,隔天就像被鬼缠身似的大病不起,又是发烧又是吐,最后翻着白眼发羊癫疯,不到一个月就死了。”“阿全,你先换衣服吧,别着凉了。”阿月对阿全交待道,说完转身便跟着我走回湖里。枝桠林叶交错纵横地织出一条穴道,圆拱的绿顶遮去大半的阳光,只露出一个黑漆的孔洞。孔洞不大,那宽度不像可以让船身回转,又因为见不到底,不熟路的人到了这里绝对不会往内弯进,只怕船身会卡在半途求救无门,还好我们有带上阿全,也只有他和先前的店家老板知道这条路径能够通往奎县。已经晚上九点了,尼姑们恐怕早就吃完了晚餐,回房去睡了。怎么没人来叫我们?难道,我们就和她们昨天说的一样,一睡就叫不醒吗?“那……有请你带路了。”我说。究竟是不是梦,我已经无法分辨了。发呆之际,我的房门被轻轻地敲响。“我们花了两天的时间,一面找寻须藤上尉,一面勘察周围的地势。但至今两天了,仍没有任何收获,须藤上尉的佩刀仍在营帐中,除非是仓惶外出,否则他不会留下佩刀。须臾之后,她又说道:“我现在担心的是,等我死后,接掌绾丝庵的下任住持恐怕将是最后一任了,等她走了……将无人再继续镇压邪祟。”门帘外头不再有任何动静,但我听不出阿亮是离开了,还是坐在客厅里头睡着了。那里什么也没有留下,却有一块露出土堆的金属物体。我低下身子去看,伸手拨开了眼前的泥土,随着露出的金属面积越大,我越能看出它是什么。我随后转身看向一旁倒地不起的阿月,他是我的伙伴,和我一同前来找寻《鬼志》上记载的食骨庵,上船第一天还活蹦乱跳的,没想到第二天就开始晕船,吐得稀里哗啦,到了今天更是连胆汁也榨不出半滴了。4我们的东西不多,一会儿便没事做了。我对他们两人说道:“出去看看吧。”那是一张灰黑的脸。就像肉品冰冻过久所呈现的不新鲜颜色,一条条的血管变成青色的网状,将脸颊划得支离破碎。但叫我惊恐的不是尸体的可怕模样,而是她年轻得叫我错愕,那是一名只有四十多岁的女人,大概是病死的吧,所以这么年轻便逝世。我们三人站在渡头上看着船头转向,然后拖拽着两条水痕离开,一直到船又驶进了那条绿荫拱成的穴道,我才开口问阿全:“这附近有地方可以住吗?”“这是什么?”阿全疑惑地问我。我接着又问他:“怎么会在下午扛出来,清晨去扛不是比较好吗,反正都是明天才要进行水葬。”我还没开口,阿月已经向阿全训斥:“先躲在树林旁,待天亮再进入就行了。要是等到了晚上,我们就连离开的机会也没了。”“后来我的后颈一疼,像是晕了过去,可是再次睁眼的时候,周围并没有怪物的踪影,但我的后颈湿了一片,不晓得是怪物身上的水渍弄的,还是我自己流出的冷汗。”我说。“买酒呀,等会儿要来喝一杯吗?”船东看见我拿酒,立刻凑了过来,瓶盖都还没有打开,他就皱着鼻子在嗅瓶中的酒香。“这样吗,那……我先去处理一些村里的杂事,你们自便,有什么事就吩咐村民们代办,村里人都很热心。”村长说话的同时已经从坐垫上起身,忙不迭地往门口走去。我打了个冷颤,跟着阿全靠近尸体。阿全丝毫不害怕,反而像是非常期待,他徒手掀开了尸体脸部的叶子。这些叶子都还新鲜,呈现着绿意,与尸体死白的皮肤形成反比。“总之,人鱼神社应该不是食骨庵,我刚刚想过了,如果人鱼神社是日本人所建,它的历史不会超过一百年,可是我们手中的《鬼志》却是更久远之前的记载,那时候神社连根柱子都还没立起来。”阿月说。我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梁柱,确认没有倒塌的风险之后,才拍了拍阿月的肩膀,然后指着地面,要他待在原处等我。不然两人如果一块进去,要是房子忽然倒塌,把我们压在瓦砾下头,就没有人能来救我们了。我不能引这五人回帐篷,阿全还在那里。我和阿月只能死命地跑,然而后方的落头武将却以极快的速度追赶而来。他们经过了我们的眼前,我围着他们所扛的棺木打量,那是一块简陋的停尸板,两端用草绳系在木棍上,再由人扛着木棍搬移尸体。尸体上面因为物资的困乏,仅能使用树叶来遮挡尸身,尸体的头部虽然被盖住,但是看似杂草的黑长头发却悬挂在尸板的外头,随着扛尸人的步伐摆动,一晃一晃得叫人觉得喉咙发紧,总觉得它像具有生命一般,随时会化成毒蛇绕上脖子,紧紧地缠绕直到猎物窒息死亡。我正要回答,阿全的声音却忽然插进来打断我和阿月的对话:“你们好了吗?天色暗下来了,再不回去的话,夜里的山路不好走。”“死掉了没?”我有些好笑地询问阿月,明知道他痛苦得要命,却不自觉地升起一股看热闹的心思。“嗯,现在是白天,如果对方是鬼的话,白天就不会出来,要是阿全还活着,我们也好趁着这时候把他救出来。”我说。奎县水祭过后,我们三人趁夜摸出村子,勘探白天发现的可疑秘洞。秘洞内,赫然藏着几具死状惨烈的尸体。更令我们震惊的是,他们衣襟上的胸牌昭示着他们竟是外来的电视台员工!为免成为村人的祭祀品,我们连夜逃出村落,打算潜水渡湖。就在渡湖途中,我们发现了传说中的“食骨庵”,并遭到湖底怪物的袭击……我随意地抬头,看向左右陡峭的山壁及斑斑点点的绿意,船下划着的是天色一般青的江水,像一块不透色的碧玉,深不可测。美景清风,我却没有一点对酒当歌的心情,也许是耳边答答答的引擎声破坏了一切,又或许是这样的风景已经看了三天,就像再好的电影重复看上三次,同样会叫人生腻。犹豫了半晌,我才开口:“我们在奎县的地穴里,有看到你说的电视台团队,但我们只看到五个人。”“没事,我没什么,这样一来,我就没有牵挂了。”阿全笑得沧桑,看着那抹硬是挤出的笑容,我忽然感到不舍,阿全肯定是不想我们担心才这样说,但表情偏偏泄露出他的心事。半晌时间,我稳住了心绪才向阿全示意,让他帮我掀开第二具尸体上的叶子。这些尸体并排着摆放,上面的叶子大多已经发黑没有更换,依照叶子的状况可以看出这些尸体已经冰冻许久。我闭上了嘴巴,直视着村长:“请问,奎县有什么需要吗?我们可以代为对外联系。”早晨的曙光随着东方泛白的鱼肚逐渐扩散在天边,撒向我和阿月、阿全三人,但是阳光即使耀眼,依然没有使周围的气温升高,我打了个喷嚏,阿月也冷得直跳脚。我皱起眉头,以表情询问阿月状况。“发什么呆,打啊!”我向阿月吼了一声。“阿全。”我唤了他一声,他被我的声音吓到,整个人战栗地弹了一下,随后才将目光焦距收束在我身上。他往房外退了出去,留下我和阿月、阿全三人在屋内整理行囊。阿全把叶子重新盖上男人的脸部和颈部,正当阿月想要去探察另一具尸体时,我却灵光一闪,伸手掀开了尸体上半身的其他叶片。“继续看下一页。”我说。阿亮的脸色一变,惊讶地问我:“你怎么会知道?”“嗯。”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阿亮收回了空碗,同时对我使了个眼神。我尴尬地笑了一下,当时只是不想他防碍阿月和阿全两人谈话,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没料到阿亮这么有效率,一下子就弄来了这碗大补汤,难怪他一直进房间看我们睡醒了没,就是为了让阿全可以尽快喝药。步出了树林,一座阴森诡异的庙宇就立在我们眼前,它的高度只有一层楼,尖尖的黑瓦屋顶,外墙是由一块块的石砖所堆砌而成,围墙高过了头顶,所以无法窥见里面的情况,我们的正前方是两扇左右对开的大红门扉,门扉上面镶嵌着两个金属门环,而正上方则悬挂着一块牌匾,写着庵名。这里的种种意象与圣湖底下的那座破庙并不相同,但却会让我下意识地将两者联想在一块。原来这处的荒芜,是因为他们没了军粮,所以拔草来吃吗?其中一人忽然拔出了腰上的佩刀,刀子出鞘,只听见磨耳的喀喀声响,那名武将的眼中,大概看不见自己的刀刃早就凹凸不平了。我和阿月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阿全跑去哪里了。我尽快换下了湿衣服,然后拿起手电筒往树林里面找,怕喊得太大声会把敌人吸引过来,只好轻声唤着:“阿全,你在哪?已经安全了。”“我想到村子里头走走。”阿全艰涩地说道,看他的表情似乎很怕被我拒绝,所以才烦恼得睡不着。“振作一点,要不要喝点水?”我问阿月,虽然觉得他病恹恹的模样有些好笑,不过也怕他会一直这样虚弱下去。到时候别说一起去找《鬼志》中的食骨庵了,我恐怕得扛着他去找医院急诊。“钱呀,我们这里用不着钱,有钱也不能买到东西。不如……我提供你们吃的,你们要走的时候,把睡袋送给我们吧。”村长说。“真是可怕,都什么时代了,还有这种活人献祭的事情。”船东骂了一声,下一秒却撅着嘴巴咻咻地吸着他的米粉汤。船东打了个冷颤,多疑地问我:“你们真的要留下?还是我带你们回去吧,不要研究了,这里怪阴森的,连风吹过来都冷。”我敷衍地点头,然后偷偷瞄了一眼阿月,阿月也是一脸的尴尬,看的出来他和我一样不想进去。阿月挤着前方的人墙,一会儿便为我和阿全开了一条路,我们一路走出村庄,阿月应该是想回到圣湖,去找寻阿全下船时所说的那间庙。“你们在奎县吗?”对方问道。他启动了引擎,将船开离渡头。“叫上他一起走,还是要抛下他?”我问阿月,将选择权交给他。我拍了拍阿月的肩膀,阿月看向我。我没说话,指了指回路,让他跟着我一同退去。另一头则是一片洁净的湖泊,原来这处村子的四周都是水源,除了我们一开始进村时的圣湖之外,村子的后方也有一处湖泊,也是因为水源的充沛,所以看不见村内有水井的存在。村长捧着空碗转头问我:“何大,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阿亮呢?”“就像是他干了什么事,心里有鬼想杀我们,所以在套我们有没有援军。”我说。“怎么会有蜘蛛丝?我们前天睡前没有呀,不会是在我们睡觉的时候,结出的网吧?”阿月吓了一跳,动作夸张地抖了抖枕头和被子,就怕蜘蛛藏在里面。我吓了一跳,奋力拉了拉阿全,可是阿全仍然不动,我跨出脚步靠近阿全。我摇头地表示:“昨晚去人鱼神社附近看看,那是奎县的重要史迹之一,没想到岸边的石子太滑,我和阿月两个人不小心就栽进了湖里。本来想要尽快赶回来,可是天色太暗,加上我们不熟路径,不敢贸然进入树林,才会耽搁到这个时候。”我犹豫之际,阿全不预期地开口说道:“老大,我们去看吧,不然领导怪罪下来,我们三人可能都会丢了工作。”村长和阿亮大概去睡了。“嗯,就是要利用村民们也害怕树林迷雾这一点,对他们作出牵制,才不会紧追着我们不放。”我没说出日本兵一事,否则阿全只怕会更加害怕。第八章 青灯古庵这一次,我们潜到了湖底,来到了村庄里头,先前都是俯视着在观察这处村庄,但现在却是身临其境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一股特殊的感觉自心底涌现,我好像回到了百年以前,走在陌路上头,重新感受着村庄的氛围。“我们再拆成四组人马,往林中进行搜索,试图找出敌人的踪迹,却发生了让人难以置信的现象,我们受困了,回圈一般绕不出树林,四组人马往不同的方向行进,最后却都绕回了最初的湖畔,在船边相遇。一股力量在牵引,让我们四组人马绕着圈子,受困在登陆的湖岸边,我们如同被关在无形牢笼中的牲畜,等着被一一屠宰,该离开吗?我不禁思索起这个问题。”“喔……所以,还会有人来?”村长问我。这一看,我不由得木然了。那是一具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尸体,脖肉在生前被人狠狠地砍了一刀,深可见骨,如今伤口仍然触目惊心的坦露在我们眼前。说完,我拿起树枝在泥地上写字留给阿全,就怕他如果这时候回来会和我们擦身而过。“老大,他会不会被抓了?”阿月一脸惶恐地问我。“嗯,也是,我们懂。”我认同地回答他。“应该是神社的建庙历史吧,中国的庙宇不都会刻在石碑上吗,不过……人鱼神社怎么会写在书上,这样不好保存吧。”阿月凑了过来,挤在我旁边和我一起研究着这本日志。我不禁松了一口气,船东大概也觉得这一趟的钱难赚吧,心情松懈之后,他点了一根烟叼着,我也拨了拨念珠,感谢满天神佛保保佑。目前为止他不像是店家的同伙,又是我多心了吧,我拨了拨手上的念珠,为自己的多疑感到汗颜。阿全不明白我们的举动,将烤好的树果递给我们,同时问道:“怎么了,你们在找什么?”船东点着头,看向船头的方向表示:“我们平常载客也不会来这里,再过去就没什么店家可以买吃的了,等会儿还会有一家店,你们要买什么记得全部买齐了,否则会很麻烦的。”对方是尼姑呀!怎么会跨坐在阿全的腰上?我屏住气息,打算再观察一阵。带着这样半强迫的心理,我们走了一个多小时,往山坡上爬去,来到了山腰的位置,远远地……我也看见了阿全所说的灯光,那是一抹幽幽的淡青色光亮,像是从快熄灭的烛芯上所发出的最后一丝挣扎,又似油灯被吹灭的那一刻所留下的残影,没有半点的生气,宛如病床上的无力呻吟。阿月和阿全的手劲不由得加重,我们三人的心思一样,都怕被这阵不知道会持续多久的雾气冲散,即使它飘忽得像是不具任何威胁性。“我……我不记得了,脑袋很沉,四肢到现在还觉得无力。昨晚那阵雾来得突然,我只记得雾气将我们打散,之后再醒来……就是你们把我摇醒的时候。”阿全扶着自己沉重的脑袋说。阿全点头问我:“老大,你说吧。”阿月干笑了两声回我:“老大,你的心机也太重了。”意识到行动的必要性之后,我的脚步没有半点收敛,反而笔直地朝着目标前进。“阿水,你载游客来这里?”店家老板似乎和船东很熟,直呼着他的名字问道,同时上下打量我。几番犹豫后,我对阿月和阿全使眼色,先将尸体身上的叶子盖回,保持着未被动过的模样,随后带着他们两人返回地面。来到船头的时候,船东已经一脸的醉态了,店家老板的耳边同样发红,而我买的酒则见了底,那名伙计阿全用余光偷偷地打量我,我回望他,他却立刻收回了目光,鬼祟地不知在干嘛。“好,走吧。”我转身迈向原路,阿月跟了上来,天色又幽暗了一些,我们前方的路径因为视线不明,变得越加崎岖。我看着阿月浮出了湖面,也跟着划动双臂往上游,我可以感觉到氧气的供应越来越少,顶多再维持一两分钟。所幸湖水不深,所以我并不担心。“阿月,我想睡一下。”我转头看向身边的阿月,没想到他已经在打盹了。“对,找出真相。”阿月说。住持待她坐好了,才发话:“动筷吧。”“喔,附近的木头湿了很多,如果没下雨的话,八成是被朝露浸湿的。干柴变得很难找,我想要再等晚一点,让太阳把水气蒸干,不然我们晚上可能不够柴薪烧营火。”阿全自顾自地说道,全然没发现我和阿月的表情骤变。一瞬间,声音击破了玻璃般的幻觉,他们的模样像是被风吹散的纸花,崩离肢解成碎片,露出底下最原始的形象,一片片的血肉纷飞,暴露出白骨和腐败的身躯;衣服的衣料倏地发黄残旧,变成一袭不能蔽体的破布;肩上的枪管长出锈斑,变成一堆徒有模样的破铜烂铁。很快的,我的身体已经越过了屋顶的高度,约莫再二十秒便可以蹿出水面。猛然,我的脚踝一紧,身子忽然被往下一扯!我吓了一跳,连忙回头望去。“喔,希望它们母子平安。”阿月双手合十地说道。由于小个子的村民已经不再呼喊,因此躲在黄土包内的村民们又一个个冒了出来,手上提着灯具在村内闲聊,不过仍然没人敢靠近停尸的村口半步。“去看看环境!这是工作上的需要。”我随口胡诌了一个借口。“老大。”阿月叫了我一声,同时抓住我的手,他恐怕是担心我们会在雾中失散。她点了点头,说道:“可以进去了。”一会儿,住持伸手为我们三人各倒了一杯水。我坐不住地看向身后,门已经被掩上,那名叫青竹的尼姑并没有进来。我们又往前游去,几只鱼受到惊吓,连忙躲进破掉的水瓮里头。我不敢让自己太靠近村庄,如此才不会有太多的视角障碍。阿全的声音凉得像是一块冰,轻轻地从我的耳后滑过,激得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看向阿全,他的视线直直地射向那抹幽青的光源。“老大,那电话说什么?”阿月喘着气问我,额头已经有汗冒出。我安心的同时也自嘲地勾起嘴角,一度还以为是《鬼志》,的力量应验了。1“唉,对。每年都要进行,但不是每年都有死人,所以水祭虽然是奎县的大事,却不是值得欢腾庆祝的日子,大家反而希望这天不要到来,总是怀着恐惧在等待,有时候……说难听一点,有一年村里没有死人,我还暗自诅咒邻居快点死,说起来真是惭愧。”阿亮摸着后脑,告解似的说出他的心声。“别拍马屁,我们快离开吧,说不定阿全已经回去找我们了。”我说完,带着阿月离开掩埋在荒烟漫草中的军营。我按下手表的日期功能,脑袋再次受到冲击,原来我们不止睡了一天一夜——“蛇胆……哇……”阿月露出钦佩的眼神看着阿全,随后打了个冷颤表示,“这种东西,我还是无福消受。”我们跟在她身后,直直地越过前院,往中央的庙堂走去,青光正是由那处透出的。趁着走路的空暇时间,我和阿月忙着打量四周的景象,左右除了修剪得十分整齐的树木花草之外,并没有特异之处,加上此刻的夜色阴暗,因此我们也没办法看个仔细。“嗯,我们这里很久没有人来了。”村长又是一个劲地点头,仿佛他什么都知道似的。“知道了。”我朝着船头喊了一声回应。我不敢再想,要是阿全听见这件事,他会不会又动摇了心志,认为自己当初从水祭仪式中逃跑,是背叛奎县的懦弱行为?我咽了一口口水,伸手摸向后颈,一片湿意,不知是怪物身上的湖水还是我被吓出的一身冷汗,甚至湿了整个背部的衣服。我抹了抹后颈的湿粘,再将手掌摊开在眼前,真的是梦吗?真实得让人难以置信,我又扭头去看地上的柴枝,不知何时竟湿了一片!我又看了他一会儿,确定他没有打瞌睡之后,这才爬进帐篷睡觉。阿月向前站了一步,抬头看着牌匾念出了庵名:“绾丝庵。”我没有搭腔,只对阿全说道:“你带路吧。”看着落下的夕阳,我不禁紧张了起来。阿月指着一行字,手指一边移动,一边讶然地表示:“扎营的第三天,带领我们的须藤上尉失踪了。能够离开奎县的唯一路径便是河道,可是船还在,这代表上尉并没有离开奎县。但是须藤上尉一直到夜里都没回来。未向任何人交待去向,在一夕之间失踪,人间蒸发似的遍寻不着痕迹。此事不像他的作风,面对上尉的失踪,军心开始浮动。”我将日志摆回原处,伸手阖上神社的木门,再将木闩扣上,一切又回到了正轨。“喔,幸好我们有带潜水装备。”阿月说完,将半碗的面汤推给我,看样子他是吃不下了。只是……水源如此的充沛,村内的湿气却不高,而是呈现一种干冷的气候,就连脚下的黄泥也干松得稍微用脚一踢就会扬起灰尘,真是不合常理的矛盾,湖边的土壤应该呈现湿软才对,此处的黄泥却像是干燥的漠地。阿全被我们两人说服,半晌,他只好点头说:“那我们现在要回去收拾东西吗?”看里头的摆设,我大概可以推测出这里原先不是客房,而是随着岁月的流逝,年老的尼姑们一个个死去,所留下的空房间。我看见了湖底的怪物!“有个尼姑,跨在阿全的身上,吐着蛇信一般的舌头,那舌头腥红得吓人,足足有十几公分长,我眼睁睁看着那根舌头伸进阿全的嘴里,也许……是在吸取阿全的精气吧,阿全像是死了、也有可能是昏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要是我们不逃的话,可能晚点就轮到我们被吸走精气了。”我说。“快跑!”我拉了他一把,转身便往帐篷的反方面逃去。阿月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声音,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最后认同地点头表示:“嗯,应该是鱼吧,总不会是尼斯湖水怪,呵。”“好,动手吧。”我点头,站在一旁看着他。“就像保镖?所以奎县人可以平安的在这处地方定居,是吗?”阿月问道。我专心地游着,想要尽快抵达对岸。我的身前是阿全和阿月,阿全虽然跟着店家老板在船上生活了许久,但他似乎不谙水性,或者是因为背上的装备太重,导致他的动作显得僵硬不自然。啪啪啪的脚步声震着我的耳膜,我将呼吸刻意地压低,但是胸腔的心跳却不自觉地加快。蜘蛛没有向我们围攻过来,而是吓得四处奔逃,它们往龟裂的墙缝里面挤去,不到三分钟便不见踪迹了。村民终于挪出一条小道,让我们三人可以走回村长的黄土包屋内。“安眠药吗?所以一睡不醒……”阿月的喉节上下滑动,他被我的假设吓到,颤抖着嘴唇说,“我们快走、快走吧,我觉得这里太奇怪了。”如果对方真的是妖怪的话,应该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既漂亮又年轻,靠着吃人肉、吸收人的精气来维持貌美,可是对方好像很老了,也只有人会衰老吧,既然庙里的住持是人那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我掐紧了日志,犹豫着要不要将它物归原位。店家老板想了一下,才说:“就在几年前,我又过去卖东西,却有一个女人把一个孩子往我的船上扔,后头有人追着她……拿刀、拿棍的喊着不要跑,活像是要杀人了。我吓得立刻发船就逃,但又不能把那名小孩扔下,只好载着小孩一直逃出奎县范围,直到现在我还不敢回去。”我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回话题问他:“水祭要开始了,为什么要叫生人回避,既然是村里的大事,应该都要参加吧?”她不再说,留下了一抹悬念给我们。心中有鬼,就会看见鬼在堂上坐吗?想到这里,我不禁转头又看了一眼空无一物的神桌,不知是否是错觉,一抹黑影竟从桌上闪过,一眨眼便溜进了桌底下。我愣了一愣,连忙俯身看向桌底下,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讲完了电话,我再看向村长问道:“有事吗?”阿月和阿全低着头像是两个做错事的孩子,一声也不敢吭。我见阿亮没对他们两人动粗,便放心地观赏起眼前的镜湖。此处湖面清澈见底,水深约莫到膝盖,低头便可以看见水底下的石头与水草随着波光摇曳,徐风拂来特别让人心旷神怡。睡梦之中,四周全是黑暗,我的手脚变的无力,身子却是轻盈得像飘在半空,仿佛全身的重量都不见了,一切似真似幻,无从分辨……“这不是刚好便宜了你吗,还是你想挖?”我说道。阿月闻言,马上闭嘴不再问。阿月有默契地附和道:“好,那我在门口等你们。”“他们是来做研究的,和上一批外国人一样,来找怪物的。”船东一边说着一边指向挂在屋檐上的米粉,“给我一包。”一阵吃痛,我像是晕了过去,身子往旁一歪,那感觉仿佛是身子要坠入无底深渊,我吃惊地睁开了眼睛。眼前依然是火堆,但火势已经弱了许多。刚才是梦吗?我喘着气,仍然感到心有余悸,更讶异的是我居然睡着了,然而后颈的湿粘却是依然存在。他正咧着嘴笑,无声地笑着与我对望,眼珠子咕噜地左右转动,身上滴滴答答地落下水渍。阿月也想通了,他喃喃地念道:“里的盘丝洞,我们所遇到的绾丝庵……都有个丝字,这样说可能有些牵强,但……这个丝字,代表的也许不是三千烦恼丝,而是蜘蛛丝。”“哇,老大,会不会有日本兵?”阿月一时说溜嘴,他连忙捂住嘴巴。村长转了个身子,往村子里走去,有了村长的许可,村民们也纷纷挪出了一条通道,让我们跟着村长走。我们将行囊搁下,随后又跟着尼姑前往摆放阿全妈妈的丝房。“只是我的臆测罢了,还不确定,要看过才知道。”我说道。听阿全的语气,其实他也不能确定那是怎样的地方。我索性不再问他,反正横竖都不可能中途折返回村长的黄土包屋子,不如先看看洞里有什么比较实际。阿全又是第一个走进去,我和阿月面面相觑,但最后还是跟着进去了。脱了鞋子,我们三人上了蹋蹋米,学着住持的盘腿坐姿,坐在她的对面。唯一合理的解释呼之欲出,这男人是惨遭村民杀害的!“还有九天,老大,再九天就自由了,九天不长也不短,住在庙里比较舒服。”阿月知道我在不高兴,故意过来继续说服我。慢慢的,雾气后头浮现了一座亭子,月光突破了林荫射入雾气里头,让我的视线清晰不少。虽然眼前仍覆着一片白纱似的遮蔽物,但我已经可以看见自己牵着的东西,居然是根立在地上的柱子。我连忙放手,转头想要找阿全,但是近处皆没有他的身影,倒是阿月即刻跟了上来,他拨着眼前的雾气,雾气却像是巧合般地被他挥散了,我们的视线逐渐变得干净,只是环境变化却在几分钟不到的时间,叫我们目瞪口呆——这里不是树林,方才找寻阿全的那几步路的距离,我们竟像是行经了数十里路,通过了雾气来到全然陌生的区域。气温一下子骤降了几度,只着短袖的手臂不禁激起一阵鸡皮疙瘩。“那我就安心了,至少没因为我的关系,害死我妈妈。”阿全说。住持沉吟了一声,说:“不,那些奎县祖灵没有吃掉尸体,而是将尸体送到了湖的这一岸,再由我们庵内的比丘尼运上山,放在大殿前……就像百年前的仪式那般,成为奎县和妖怪之间的中间人,化解双方的争端。”“我是台湾人,不是本地人,是受了委托所以到这里来……探险。没想到真的遇上了危险,但来接我们的船还需要九天才会到,这段时间我们也只有等待。”我说。“你还记得吗,我们从圣湖底下捡到的陶偶,尼姑们所信奉的那尊女神像——神像的座底,有个八芒星的符号。”我说。又几分钟过去,远方仍然没有动静,但我们三人丝毫不敢懈怠,严阵以待地站在树林前方。他大步地跨向前,又说:“原来绾丝庵在白天会消失,难怪那群尼姑不让我们在白天醒来。”阿月猛点头,一会儿又摇了摇头:“可是她们为什么没杀我们?我们在里面睡了那么多晚。”阿月嘿嘿笑了两声说:“我知道有牛粪,还知道你踩到了。”“阿全。”阿月也跟着我找寻阿全,可是找了十几分钟,我们还是没找到。这正是我的猜测,我正眼看着阿月朝他点头,然后穿回仍然在滴水的湿衣服。泛着一层厚重雾气的湖面仿佛是欲盖弥彰的可怕谜团,先是带着我们进入鬼打墙中的神秘云雾,接着是被尸身腐败的日本兵追击,然后我们却从湖底回到了现实,而这一切和水祭究竟有什么关联?凌晨的寒风蚀骨地吹来,冻得我全身发颤。阿月也走了过来,帮我分担了两件,每一件至少有五公斤重。我们扛着战甲回到了岸上,阿月这才开口:“把这些古董战甲带回台湾卖,应该会有不错的价钱吧。”“后来我听那孩子说,那是奎县的一项古老传统,就是要献人给圣湖的妖怪,不管是死人或活人都可以。要是村子里有死人就好办,可以直接把尸体扔进湖里,要是没有……就要村民们抽签把老人或小孩扔进湖里淹死,当时那个小孩的妈妈舍不得,所以带着他逃了,恰好遇上我去卖东西,所以她就把小孩扔到了我船上。”船东说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对,我想要回去奎县。”阿全毅然点头,“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水祭是个恶习,为了这个传统,牺牲了许多人的性命,包括了我的母亲,所以我才会那么厌恶奎县,也对村长怀着恨意,可是……”阿全恍然地点头,阿月见他没有怀疑,转向阿全问道:“阿全,你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从湖中上岸的时候,看见你一个人昏倒在神社旁边。”“谢谢老大。”阿全闻言马上跳下床铺穿鞋,看着他这模样,我反射性地想起自己的母亲。说起来我真是不孝子,从事这么危险的工作,还把自己搞得进退维谷。直到脸上爬过一阵搔痒的触感,我才从虚无中被拉回了现实,下意识地,我伸手拨了拨脸上的异物,几根像是头发的细丝被我拨掉了,我也悠悠地醒了过来,待我睁开眼皮时,桌上的烛火已经熄灭,徒留一室的黑暗无声。阿全不知道该回什么,只好浅淡一笑。“不用,谢了。”我朝着他挥手,猜想他不是真心想要请我抽烟。看烟嘴可以知道,他抽的是我从机场带来的台湾烟。尼姑对我们交待道:“里面的尸气重,先让尸气散一散,你们再进去。”“这……恐怕没有办法喔。”阿月说。“是,这次的是具女性尸体,目前停尸在我们后厢房,打算几日后再抬到大殿去。”住持说。我耸着肩膀说:“让他们跟吧,也不能怎么办。”船东搓着双手,还是觉得不妥:“你们确定吗?”我失笑地看着阿月,大概真的是幻听幻觉吧,他说得有道理,怪物在湖底对我们展开攻击,也咬了我一口,昨晚如果真的是怪物来袭,没理由不吃了我们三人。幸好,雾气后头确实是阿月,阿月紧紧抿着嘴巴,他在看见我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没别的办法,我跟村长说过,十天之后会有人来接我们,他们应该会有所忌惮,至少这十天里我们是安全的。大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是想确定母亲的安危吗?你暗自去探听吧,我和阿月也会趁着这十天,看能不能把食骨庵找出来,要是找不到就作罢。”我说。“喂?”我接起电话问道。我没有在意,继续跟着村长的脚步来到一间黄土包前方,这间黄土包和周围的其他房子相似,除了比较大之外,并没有不同之处。“进屋再说。”阿亮一边回道,一边看我们的脚步缓慢,等不及地拎起我们往黄土包里头冲,像是在害怕着什么。一会儿,我们稍作休息后,我便让阿月带我去他们昨天发现的小溪梳洗。“就在山上,只要走一个小时就会到了。”阿全兴奋地说道,伸手指着一处山峰表示,“昨天我以为你们出事了,就往那里逃去,我跑呀跑的却发现了有灯光,我就好奇地靠近去看,原来是一座尼姑庵,里面的尼姑收留了我,给我吃的,还给我一间厢房睡觉,那里人都很好,我们躲过去肯定能安全。”“或许是遇到了伏兵,佐佐木表示,昨晚湖中又传来了骚动,可能是伏兵所为,目的是分化我们的力量,企图对我军各个击破,如果真是如此,须藤上尉恐怕是遇害了。这般的猜测导致我们军心涣散,须藤上尉是合气道三段的高手,如果连他也遭遇埋伏,对方究竟是怎样的人物?这几天的勘察中,我们未曾发现过敌人的踪影,却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力量正在迫近……”阿月喘了一口气,我同样觉得胆颤,莫名消失的上尉,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有那股可怕的力量。指的是什么?但他们会把这本日志封在人鱼神社里面,可想而知,事情的真相并不单纯。一进入土包内,映入眼帘的是一处狭小的客厅,只有一张矮桌和数块竹席,我想这里人的习惯应该是坐在地上,如此可以省下椅子的摆占空间。阿月和我忙着四处张望,确定周围没伏兵之后,阿月才开口问我:“老大,你不觉得村长有点古怪吗?他一直问你什么时候要离开,以及怎么离开,后来知道会有人来接我们,就改问我们怎么对外联系,这感觉像是……”阿月说到这里,不由得语塞,似乎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看不懂?你不是日文系的吗?”我露出瞧不起他的表情。一边吃着,我一边和阿月闲聊,说出刚才店家老板的那番遭遇。我说完,深深地看向湖中心,这一片被奎县人奉为圣湖的地方,却也是日本军人畏惧的鬼湖,究竟底下藏着什么秘密,会让它的传说如此之多,但都不离“食人”二字。我恍然想起阿全曾在绾丝庵跟我说过的话,他想回去奎县,和奎县的村民共存亡。我记起了这事,可是……那时阿全还不知道绾丝庵里面的尼姑是妖怪,现在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回去?我摇着阿全的肩膀,希望能让他清醒一点:“你还要回去吗?尼姑是妖怪,她们说的话不能信,而且你回去的话,就是死路一条了……”窗纸被手指上的口水濡湿,一下子就破了个小洞。我偷偷往里头看去,幽幽的青光下,可以看见阿全的床上不止一人。我们又走回了湖畔,就和日志中所描诉的情况一样,日本军队进入了树林走向圣湖的反方向,却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会再把他们拉回到湖畔,这是……鬼打墙。被眼前的景色感染,我的心头忽地一沉。我可以理解他们的震憾,守了百年的军营,抱着国家所交付的命令,砍下同伴的身子当军粮,原来……自己却早已不是人了。“阿全,你也去睡吧。”我向站在一旁的阿全说道,然后看着他进房之后,自己走向客厅的坐垫旁坐了下来。“可是什么?”我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他现在竟然又要回去?我胡乱地踢着脚挣扎,企图摆脱怪物的纠缠,然而他却是不急不徐,伸出另一只手爬上我的身子。他的身体非常沉重,我被他这么一拉,立刻被拉回了湖底,两人的缠斗掀起了湖底的泥沙,将清澈的湖底搅得浑浊不堪,一会儿,我的视线便被泥沙遮挡,仅能靠着直觉去揣测对方的行动。一会儿,营区便有了动静。几名日本兵从营帐内走了出来,他们手上提着长枪,身穿卡其色的军服,戴着一顶布制的军帽,时代似乎有些错乱,像是旧时的日军制服。他们一走出来,立刻往树林方向迎去,我看他们走去的方向,一会儿便看见树林中走出了另一批人马。他们像是两班准备交接守夜任务的军人,分别各三人,碰面之后比手画脚地谈论了几句,便完成了交接。上一批的三人折回另一个营帐,而刚出来的那三人则是笔直地钻进树林,走路的神态没有任何迟疑,表示他们在此扎营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靠着地图,不过那份地图已经是几十年前留下的资料,当时画下的水道全被树荫遮住了,就连湖边的渡口也荒废了,难怪奎县这么久没人前来。”我顺着前言说道,努力伪装自己是政府派来的公务员。床,一张简单的单人床。那根树枝卡在窟窿内,我为免被村民们发现这些尸体被人动过,轻轻地抽出了树枝,一些黑色的不明物体沾在上面,一同被我拉了出来。我鼓起勇气,将这些东西抹在尸体的头皮上,将树枝弄干净。其实不说我也知道,那肯定是尸体的脑浆,被我刚刚的一搅给捣烂了。这串惊呼不像是欢迎,也没有高兴的表情,反而像是守门人在通风报信,以防村内的苟且勾当被我们发现。“我们一会儿就回来。”我朝着山下喊。我在傻眼之际,马步一个没蹲稳,整个人往后跌去……幸好有阿月快一步地扶住我,他惊讶地望着我,下意识想要透过纸窗的洞口,去看阿全房间发生了什么事,却被我拉住了手臂。我有些傻眼了,阿月倒是快人快语地说道:“也太小了吧。”“什么事?”阿月不解地反问,晃了晃手里的偌大水壶,一副不正经的模样。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瞎子,因为她就连帮我们倒水也没有睁开眼皮,不过动作倒是非常熟练,每一杯水都恰好八分满,不多不少更没有溅出杯口的情况发生。阿月立刻附和:“我们有带,村长不用为我们操心,有一张床让我们睡觉就行了。”日本兵的脚步划一地停下,缓缓地抬起了他们的脸。话才刚刚说完,阿全便拉住了店家老板的手:“等一下,把船、把船先开到奎县的渡头。”即使是现在,我依然想不透烛火为什么会是这般颜色。然而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研究,穿过了大殿,我们来到了二殿,神桌上竟是什么都没有,空有一张大桌子。就在这样的氛围下,再次入夜了。唯一的好消息是我们只要再熬十天,便会有船来接我们回去。在阿亮的连番打扰下,我们迷迷糊糊睡到了天色全黑才起床吃晚餐。村长带着我们来到客房,里面只有一张简陋的木床,勉强睡上三个人还不成问题,就是房门让我不能习惯,房门和大门一样,都是挂上一张布帘就了事了,格外的没有安全感,但也说明了村内的治安良好,所以不必安装木门,只是……我们是外来客,他们的好治安不代表我们的安全也会跟着受到保障。往山林内又走了约莫一小时,我们总算在中午之前找到一处干净的林地。我与阿月分头检查附近有没有野兽出没的足迹,确认安全后,这才扎营。我拉了拉阿全,可是阿全却一点没有默契,丝毫不挪动身子。这尊陶偶是站立的模样,细长的曲线隐约可以知道是以女神的姿态所捏塑。我不敢亵渎,所以不作太多的假想,拿了陶偶便先退出房子。船一会儿时间便靠岸了,那处渡头上的木桥长满了青苔,满满的像是覆了一层绿霉,恶心得让我不想把行李搁在上面。我先是跳上了木桥,脚底一滑差点就摔个狗吃屎。我没有搭腔,躺到阿月的身边,跟着他一同看向天花板,可躺下没多久,我就觉得脖子旁有东西在搔着,可是伸手去摸,却又什么都没有摸到。阿月用力点头,伸手掺过阿全的腋下,和我一起合力将阿全拉起。他身上不见那袭尼姑袍了,只有沾满沙土的脏衣服。“不,这也是传统,这种树的叶子可以除尸臭防虫,也可以防止尸体腐败,所以迎祭扛出来的尸体都会盖上这种叶子,毕竟要在外头搁上一天。”村长说。该不会……我猛然转头,动作快得掠起一阵风啸,咻地一下滑过我的耳际,拂起了几丝额前的乱发。身后什么都没有,幸好后头并没有站了九十几个落头武将,将我们团团包围。“阿亮,我们还是得去看看,这是工作,不能看个人喜恶的。”我也露出为难的神色,装出一副苦哈哈的公务员模样。说罢,那名叫青竹的尼姑便过来安排我们坐下,我环视了一圈在场的尼姑们,全部都是生面孔,她们一点也不在意我们的到来,甚至没有多看我们一眼,个个都低着头,看着自己身前的素菜,好像是在等着住持发话。未等我提问,住持就自己先解说了:“那些被淹没在圣湖底下的怪物,全部都是奎县的祖先,时间其实不远,大概就是现在奎县村长的曾曾祖父那一辈。那些祖灵本来应该去投胎了,但他们却因为枉死的怨气不散,加上对奎县的执着,所以化成了怪物,仍然生活在湖底……他们算是年资与功力较浅的鬼怪。有了鬼怪的力量,加上数目不少,他们反而有能力保护起奎县的子孙,不让圣湖这头的邪祟入侵奎县现在的村庄。”我们静静地等着船靠岸,而阿全则去船头帮船东带路,因为船东也没有去过奎县,路径全是凭着找来的资料加上他的经验摸索。“只怕你们离开之后,奎县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再有物资进入,所以想问问,你们是用什么方式对外联络?”村长不死心地又问我。我没叫他,打了个哈欠之后,我也眯上眼睛。风吹了过来,更加深了我的困意。时间变得缓慢,一时间干头万绪挤进我的脑海,我来不及思考,无法分辨作出什么反应才是最好的。我们从湖畔遁入了树林,可是我们没有再深入,因为极有可能会再遇上鬼打墙,与其盲目地瞎走耗尽体力,不如好好藏匿行踪,一切等到天亮再说。“阿全,不然你到前面帮我们把风,要是有村民接近,就吹口哨通知我们。”我对阿全说道。比丘尼是佛门对尼姑的正式称呼,我心头一震,背脊一挺,立即倾身向前问道:“住持的意思是……几天前送葬的尸体,其实是送到你们庵内?”很快地,我们转回了营地,阿全也没闲着,他正忙着捡拾晚上要升火的柴枝,一看见我们回来,立刻问我:“老大,昨晚有下雨吗?”蜡烛在他的点燃下,重新照亮室内。阿全没有回去自己的房间,而是想要长谈般地爬上了我的床铺。这扇格子木门也是日式风格,就像和室的拉门,只是上面原本应该粘有的白纸或是纱网,已经随着年久失修而不复见了,虽然如此,我仍然因为神社内没有灯光,看不见漆黑中的景物。不知道跑了多久,我们终于缓下脚步,回头看去,已经没有湖底怪物的踪迹,我们似乎摆脱他们了。“老大,你看这一段,他说……‘我们来到奎县准备埋伏,此处河道隐蔽于林荫之下,不易被发现藏有伏兵,为了长期占据此处,我们便在湖岸扎营,等待着长官的指示,以及另一批前来会师的部队。’”阿月说完,翻开了第二页,第二页也破损不堪了,仅留下几行零碎的文字,阿月迅速地扫完一眼,直接翻开第三页。正当我以为此处洞穴空无一物之际,手电筒的光束却照到一片树叶,那是村长说过,可以防腐、防虫的叶子。“糟糕。”阿全低喊了一句,随之而来是树根被扯断的磨擦声,他一不小心便被绊倒,整个人往前跌去。阿全木然地点头,也不知道他到底听不听得懂,但此时已经没有时间教他了,我也跟着下水,然后对阿月说:“你们游在前面,我游后面……如果阿全有个闪失,我好拉他一把。”它们来的突然、去的也飞快,我的心脏还在狂跳着,像是要蹦出来似的,它们就已经消失了。阿亮一下子就逮住了阿月和阿全,劈头便对两人说教:“别乱跑呀,你们对奎县不熟,要是迷路了怎办?”阿月听着,良久才回话:“你觉得两者有关系吗?把尸体献给圣湖中的妖怪,这表示妖怪会吃肉,有没有可能湖底的妖怪就是食骨庵的寺中人?可是这样说不通,除非食骨庵就在那座湖底。”“还有人付钱给你们吗?”船东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阿月。阿全的脸色越渐凝重,直到我们将村子逛完了一圈,阿全仍然苍白着一张脸……我大概能想象发生了什么事,肯定是他的家人不在村民的行列中。我闻言马上靠过去,果然看见阿全倒在神社旁边。正当我们几人忙着吃消夜,气氛和乐之际,锵的一声金属敲击,顿时将我们的动作凝结,我们三人莫不震惊,顿住手上的动作抬头望向彼此,久久不发一语,只顾着竖起耳朵再仔细听去。“半夜十二点,湖面平静没有异状,像是凝结成冰似的,只有覆盖在上层的雾气在飘移、缭绕,透露着诡谲气氛,我恍然意识到,这片湖泊似乎不受河道的水流影响,几天以来皆是没有任何波澜与动静,宛如一口没有生命力的镜子,会意到这点,我不禁感到一阵悚然,因为,我们进入了一处完全隔绝于外的空间,也许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只是把这点发现藏在心中,不敢妄言讨论。直到凌晨三点,我听见了水声,像是什么东西从湖中走了出来,水滴落在湖面上,敲出哗哗的响音,像是鱼尾拍动水面、又像是有人在轻轻划动船桨,我的神经顿时紧绷,连忙从树丛后方探头看向声音来源……”“所以读了五年才毕业呀。”阿月说完,连忙转移焦点说道,“我们还是先来研究一下这本日记好了。”“不会就是我们在找的食骨庵吧?”阿月上上下下摸着阿全,检视他有没有哪里少了块肉。“老大,你觉得这里可疑吗?”阿月问我。阿月也无言了,安静地坐在我身边。我们就这么躲在幽黑的夜里,不敢点火、不敢打开手电筒,两人瑟缩着身子等待天亮。“在多年前,奎县就一直有着送尸的传统,村人一旦死了,从来不会入土为安,而是采用送葬的方式,送到我们的庵内,供在大殿处的供桌上。”住持说到这里,我不由得想起那张奇怪的供桌,虽然又宽又长,却非常的矮,就像是一张单人床,原来那真的是停尸用的床,难怪上面没有摆放任何供品。我也傻住了,却比阿月快一步的回神:“和日本兵的情况一样吧,天一亮,这些东西就不存在了。那是时空交错所产生的一个异度空间,天亮了,异度空间就关闭了。”“我叫阿月。”阿月机灵地搭腔,然后推了推表情呆滞的阿全。2我跟着他们,一边注意他们的安全,一边关注着左右是否有不明的生物靠近,就怕湖底的食人妖怪忽然蹿上来,像大鳄一般对我们展开袭击。一段轶文像是尘封已久的种子,忽然在我的脑海中发芽。山中的魑魅魍魉总是在夜里行动,或是勾人魂魄、或是吸取精气,有的只是想要捉弄人类,有的却是不怀好意。而受害人的名字,是他们使出幻术的必要条件之一,所以住在山上的居民在落日之后,便会避免互相呼喊彼此的名字,就算有人不小心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也千万不能回头,以免落入鬼怪的幻术之中。这措手不及的情况,导致我一时吃惊,竟吞了一大口的湖水。湖水呛住我的喉咙,硬是挤入我的气管与肺叶,喉咙痛得不得了,连眼角的泪水也被挤了出来。我没什么食欲,却又怕被误会是嫌弃菜色不好,所以勉强地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这里的晚餐没有饭或馒头等主食,只是几碟简单的野菜,配上半块拳头大的地瓜。约莫半小时左右,晚饭终于煮好了,鱼汤和小米粥,说不上好不好吃,能有一碗热食已经让我们很满足。村民用木碗盛了三份给我们,阿亮一会儿也来到我们的身边,我和他点头打一声招呼,然后开始吃饭。阿月望着面碗生畏,即使肚子饿了也不敢多吃,吃多了只会吐更多,可是不吃又觉得肠胃磨得难受。“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似乎就是他所想要的慷慨赴义。”我说。阿全愣了一愣,回头看我一眼,但他的脚步没有停下,依然往前急迈,片刻之后,阿全才回答我:“你们也知道吗?”来到了外头,我们甚至不敢回头,一个劲地向山下夜奔而去。清晨的冷风吹拂着大地,天光还不算大亮,但村民已经聚集到村口,准备进行今天的水葬仪式。猛然,那人竟然挥刀砍断了自己的左臂,啪沙一声,他的左臂应声落地。其他人即刻捡起他的手臂,便往锅子里面扔。“我以前日文系的。”阿月说。阿月急忙赶过来帮忙,我们两人拨开了阿全身边的杂草,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他的脸色一片死白,没有半点血气。嘴唇已经干裂,身子僵直地平躺在地,模样让人无法辨别出是生是死。我和阿月呆住了,刚才的惊喜一眨眼便消失不见。“怎么了?”店家老板和我同时开口,不解地看着阿全。下了船,我和阿月有默契地没向店家老板提起阿全让蜘蛛吃了的事,向他道谢之后,便往车站的方向赶去。店家老板没向我们道谢,我想他心里是埋怨我们的,若不是遇上我们,阿全也不会想要回去奎县,最后也不会死在奎县。较远处的雾气也在消退,月光从原先厚实的云层中挣脱开,朦胧之中我看见了数个突起物,再定睛一看,原来是六个灰色帆布架成的营帐。日本国旗以及营帐的出现,让我陡然一惊,难不成这是日本军队的驻扎地?意识到这点,我连忙想找处地方掩蔽自己的行踪,可是下一秒,我的脚再次紧紧地粘在地面,那些雾气有如被漩涡吸收,由四面八方集中向某一处,这奇妙的景像令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秒,然后……我看见了雾气之下的那片圣湖,它吸回了四溢的雾气,并且出现在日本军队的营帐旁边。“什么地方?”阿月好奇地问道。对方没有发现我和阿月的偷窥,继续忙着他们手上的事,他们正在把掉落的锅子重新挂上,而这正是我们所听见的金属声响。在他们眼中,那些东西似乎还能用,他们努力地将此处维持成百年多前的模样。说着,船东便往船头的方向绕去,我这才想到刚刚三人在对话的时候,船是无人驾驶的状态,船东大概很熟悉这附近的水域,再加上这里没什么弯道,他才会轻松地让船只自己往前走。“对,难懂,比年轻人更难懂。”我说。我们三人找了一处地方随意坐下,阿月望着那些可以煮上十几人晚饭的大锅说:“比以前当兵时,我们伙房里面的锅子还大。原来他们都是一块开饭,难怪家家户户里面没有厨房。”我和阿月刚走出门房,却发现阿全和我们没有半点默契,他仍然坐在床板上发呆,似乎不打算和我们一起到外头去谈话。我只好直接开口问他:“阿全,一起走吧?”其实这种事不难推出结论,没人会把房子盖在水中,这里也不近海口,不可能是地层下陷才导致村庄泡水,最有可能的就是地震造成山崩,或是连日的大雨致使土石松塌的走山,土流阻断水流的出口,导致水量堆积在低处形成堰塞湖。阿月点头表示明白。我的思考一度停滞,该回头救阿月吗?日本兵似乎忘了我的存在,全力攻击着阿月,阿月慌乱地回击,笔直地打出一记直拳,却被一名日本兵抓住手腕,反而不得动弹。思考之际,后头追至一名武将,挥刀便往我的颈部砍来,我吓得往后一跳,一脚踩进了溪水中,一截黑发被刀刃削断,整齐地脱离我的头皮,水花溅起,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止了,就连我的心跳也在那一刹那漏了一拍。刀刃又是一记挥舞,横劈向我的脸面,眼见刀尖就要砍下我的头颅,我连忙将身子往后一躺,整个人跌进溪流之中,震起水浪。“老大,怎么办?”阿月一边往山坡上爬着,一边问我。阿月看着阿全出去,他从头到尾都抿着嘴唇,一脸沉重的表情。湖边的光线明显暗了很多,月光像被湖面所收吸,只有湖中心反映着一轮金黄明月。可我们三人不是来花前月下谈情的,所以没有停留太久,而是直接便往山壁的方向走去。“阿全,用嘴巴呼吸,这管子里有空气。我会带着你,你别动,让我拉着你游就好。”阿月拿着氧气管向阿全介绍。“你们要去找睡觉的地方吗?去村长家吧,也许他会让我们睡在那里,以前有外人进来的时候,都是睡在村长家里。”阿全说。他还是无法克服心中的恐惧,连看了我和阿月数眼,直到阿月出声喊道:“快!要是再拖下去,村民就追来了!”阿全闻言,这才不再犹豫地跳入湖中,啪的一声,身子随即往下沉去,还好阿月拉住了他的氧气桶,才把阿全又拖出水面。阿月露出惶恐的眼神,摇了摇头说:“老大,这不是军事日志吧,分明是一本灵异小说,就我推测,鬼应该就在这片圣湖里面。”为什么只有我和阿月落水,而阿全却可以全身而退?我不懂其中的症结点,阿月也是摇头,他也不懂为什么阿全没有遇上日本兵的袭击。阿全见没有再说话的余地,落寞地走向湖边,我不想让他落单,暗自对阿月作了个手势,阿月收到我的指令,马上跟着阿全离开。“怕鬼。”阿月傻笑着,一边搔着自己的后脑。目前得知的这两具尸体都是被人杀害,尤其是第二具,根本是在无预警的情况下,遭人重击后脑而死。阿月搓了搓手臂,对我说:“老大,现在该怎么办?那些尸体是被杀死的吧,如果我们继续待下去,也会被村民们杀死。”迎祭队伍将棺木从湖边扛到了村口,这才把尸体搁到地面,此时一名等候在村口已久的男人靠了过来,原来是一直不见人影的村长,村长望了我们一眼,没有说话径自来到尸体旁,拿着一碗水沿着棺木周围洒了一个圆,将尸体圈在里头。这么多?我愣了一愣,又向旁照去,这里已经是地洞的最深处,不再有其他的去路,没想到里面居然停放着五具尸体。虽然早就知道这里是停尸的地方,但是一时之间,我还是浑身一凛,感觉有股寒意从脚底板钻上头皮。脚下的土壤随着我们靠近湖边,渐渐地变成了石子地质,直到我们的鞋底踩着的全变成了碎石,终于看见了阿全所说的那座庙。我想了一下,又看向一旁大口喘气的阿全,随后对阿月说:“先把阿全带上岸,你再跟过来,我自己先去那间庙看看。”我盯着腕上的手表,上头的数字一跳,正式进入了子时,午夜十一点。我和阿月有默契地对望,阿全则是忙着在烤树果,听他说那种粗糙表皮的褐色树果可以吃,烤熟了味道和栗子十分相像。我们无声地潜回了村庄,然后钻回村长的黄土包屋子,屋内的火盆让我们的身子温暖了不少,可我们没有留恋,一刻也不多留地悄悄背起行囊,手中握着电击棒离开村庄,往树林的方向迈去。其实我没告诉阿月我全部的心思,我怕的是阿全昨晚也误闯了那块营地,随着时空交错被活埋在杂草丛中,那我们就再也别想找到阿全了。刀刃依然锋利,夺目的锋芒跃现于我和阿月的眼前。它丝毫没有受到岁月的侵蚀,甚至和变得坑坑疤疤的刀柄形成强烈的对比。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发现我们,可这些已经不重要,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只能想着要怎么摆脱他们的纠缠。想到这里,我心里不免后悔,当时为什么不骗村长是二十天后离开,至少我们安全的时间会拉长,可是当时没有考虑那么多,随口便说了十天就会离开……但店家老板却得半个月后才会来接我们,中间落差了至少四天,这四天恐怕会是惊心动魄的漫长日子。毕竟奎县不是个好地方,我们不能逃进树林里面耗时间,我惹不起里头的日本兵,另一方面还得应付村长深沉的心机,和他玩心理战。我暗自叹了口气,知道阿月的反应机敏可以应付村长不时地刺探,问题只出在阿全身上,只要阿全不露馅,我有信心让我们三人全身而退。我们没有互相交谈讨论,仅是有默契地缓步往地底迈进,透过地平线的落差,我们很快便看不见洞口的光亮,转而陷入真正的黑暗之中。虽然空气还算干净,并没有缺氧的窒息感,但是看不见外头的环境,对于密室的恐惧一下子便在我们之间扩散开来,如同黑蛇獠牙所注射的毒液,迅速地游移在我们的血液之中。我没有多想,约莫十分钟左右,便跟着阿月、阿全来到了奎县对面的湖岸,一上岸,我便将行囊交给阿全。“那我开哕。”阿月看着我和阿全问道,他作势要伸手去推那扇结着蜘蛛网的格子木门。阿月咦了一声,马上连连道歉:“不要这样嘛,我们怎么可能舍弃你。一起睡吧,不然你晚上会觉得空虚寂寞冷的。”日志到此,便没再留下其他记录。阿月将日志盖上,等着我说话。我看着阿全颓丧的身形,可以明白他心中所受的冲击,毕竟他的母亲是为了救他而死,阿全肯定无法轻易原谅自己吧,但让我忐忑不安的是村子里的习惯,因为没有法律约束,所以制裁者便是全村的村民,只要大家表决通过,就可以随意杀害一条人命。多么可怕的地方,要是他们认为我们三人有威胁性,只怕也会毫不留情地杀害我们。我们走向了大殿,但刚进入二殿,便看见十多名尼姑已经在吃晚餐。本来空旷的二殿不知何时多了一张长桌,尼姑们分成两排对坐,长桌上摆着一人一份的素菜,而住持也在,住持仍然没有睁开眼睛,却靠着声音听出我们来了,她笑着说道:“你们也来了,一起用餐吧。”两分钟的时间后,我们已经来到大殿的台阶前,台阶共有八格,我们三步并两步地跳了上去,一下子就进到大殿里头,可是一进入大殿,我和阿月陡然止住了身子,一动也不动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大殿内的摆设不由得叫我和阿月看傻了眼。刚才因为情急才有办法飞踢攻击他们,此时我已然失了方寸,正想拼命一搏,后颈却赫然遭到一抹力量掐住,我下意识抬腿后踢,啪的一声,我的鞋子踹进了身后日本兵的腹部,却落了个空,衣服下面什么都没有。“阿全,你还记得那里是什么地方吗?”我问着阿全,想从他的记忆里再挖出一些关于洞穴的蛛丝马迹。思量着的同时,阿全已经伸手去拉动门环,来不及阻止地扣出两声沉重的闷响,扣——扣——为了凌晨两点的计划不被曝光,我们尽可能地保持低调,装出昏昏欲睡没有精神的模样。一直拖到了晚上八点左右,漫长的晚餐聚会才在冷清的氛围下结束。阿全似乎被这么大的阵仗吓傻了,又或许是见到了村长,勾起他那段不愉快的回忆,我不禁暗自忧心,就怕他会坏了我的计划。阿月假意拿出笔记抄写,欣喜地说道:“村长,可以多说一些吗?我们这次的报告就靠你交差了。”附近的木头湿了很多?这不是和我昨晚的梦境重叠了吗?想到这里,我啜了一口茶。阿全的眼神坚毅,我赫然明白他的用意,他可能想看看负责迎祭的人里头有没有他的亲人。我看向阿月,对他比了个噤声手势。巨大的压力让我疑神疑鬼,就连内翻的门扉,都让我觉得里头藏着东西,正掩门在等待着时机,想从后头攻击我们。我们磨蹭了几十秒,最后还是找不到理由脱身,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我的视线落在了神桌两侧的蜡烛上,烛芯上一截姆指大的灯火在跳跃,闪烁着诡奇的异光,将殿内照的一片青凛。“工作之前总是要先做功课,我还知道水祭是为了安抚人鱼神社所供奉的妖怪。”我浅笑地看着他,继续争取阿亮的信任,但阿亮听完却是叹了口气。我继续竖起耳朵听他们细微的对话声,但只听见几下门帘的翻动声,便没有其他的声响了。阿亮搔了搔后脑,尴尬地表示:“虽然那地方叫作圣湖,但其实就是妖湖、鬼湖,能尽快离开是最好。哎,你们明白的嘛,死人都沉在下面……谁会想接近,那里的鱼呀、虾的,说难听点就是吃尸体长大的,我们也不敢捕来吃,既然是这样,自然是避之不及了。”处理完伤口,阿月和阿全正好回来,两人提着水壶笑着说:“找到了,前方有一条小溪,水很干净。”时间在忐忑之中流逝,夜里的黄土包屋内格外宁静,凝结的空气将平常细针掉地的声音都放大了。阿全独自留在帐篷旁边看顾东西,免得有鼠类前来偷东西吃。在不良的睡眠品质作用下,我睡到了下午三点才起床。其间村民们也没再来打扰,像是乐于让我们睡久一点,至少他们可以省下防备我们的心力。“要吃什么就点吧,米粉汤、面线、饭。”船东比划着挂在屋檐上的食物介绍。“你得先见过店家老板,就是当时救了你的人,不然,我对他不好交待,你见过他之后,向他道别,说明你的心意,也让他知道你是平安的、不是被害的,到时候都交待清楚了,你再回去奎县,别让我难做人。”我说。船家老板吓了一跳,从船舱里跑出来张望,因为我们的所在位置和约定的不同,所以他一时之间愣住了,半晌又连忙将船头转向,朝奎县的对岸开过来。“没有,水葬也看了,该记的东西也写下了,之后……就等船来接我们。你有什么要推荐我们看看的吗?还是奎县还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我向阿亮提问。“可能只是一场梦吧,我不太确定,那时我发现旁边的柴枝湿了,转头一看,竟发现怪物就在我身后,对着我咧嘴而笑。我下意识想要退开,却被抓到了后颈。”我说。“你们醒了?”阿全从房内走了出来,站在房门口看着我们。我转头询问阿亮:“这些是全部的村民吗,还是有人外出尚未回来?”“不用了,快帮忙翻译吧。”这是我逃走的好机会,我愣了一愣,对于这个想法感到可耻。我的脚步折了回去,脑袋顿时一片空白,所有的动作像是反射性地一气呵成,我使出一记飞踢,踹向日本兵的身子,喀啦的一声,日本兵被踹飞的同时,手掌来不及松开对阿月的纠缠,硬生生被自己后坠的力道扯断,前臂随之从袖管里脱落,但是五指仍然扣在阿月的手腕上,从我的角度望过去,可以看见阿月的手腕处正垂着一只晃动的手骨。一旁纠结在窗棂上的水草,随着水波往我的身上靠近,虽然它看似柔软无害,我却下意识地躲开,生怕它会忽然有了魔力,抓住我便不再放开。阳光已经完全暗下,徒留昏暗的月亮升上头顶,正当我们焦急之际,终于听见了答答答的引擎声,由远渐近而来。我对阿月说:“拿块布过来,我把它擦干净。”我暗叫不妙,如果阿全到现在还是一心相信神社传说,那么他对抓生人去水祭一事,八成也是认可的,反而对于自己当时逃走了,感到丢脸与自责。他若是一直保持着这份心思,难保将来不会和村民们串通一气。“好。”阿月忙不迭地点头。锵!又一声,确实是金属的声音,不是我们三人太过紧张产生的幻听。这次听去,声音依然很远,脆弱得只要被风一吹,就会消散在空气中。风吹了过来,呼啸的低呜叫人悚然。不知不觉中已经十一点了,为免自己睡着,我起身绕着营火走着圈,一边消磨时间,一边做做运动。村长讶异地看着我,并不相信我的说法:“我们村内没有电话,以前听商船上的人说过,那东西在我们这里似乎不管用。”其次,他们没有搬出这五具尸体,而是拿阿全的妈妈进行水祭,八成是怕我们无意中认出这五人是电视台的员工。村长一开始说不定认为,其实我们是来追查这失踪的五人下落,若不是我们先说了,我们是国家派来的,并且会在十天后有人来接我们回去,只怕这里躺的不止五具尸体,还包含了我和阿月、阿全三人。“嗯,迎祭只是先将祭品抬出,明天才会进行水葬。你们都已经听说了?”村长略带讶异地问我。我们都快自顾不暇了,这时间他竟然还有空闲悲天悯人,我翻了翻白眼。但他说的有道理,如果是其他的受困者,要是错过这次获救机会,命运八成会像地穴中的尸体,最终难逃一劫。阿月也是摇头,他吱吱唔唔地表示:“我也不知道,刚刚过来搀扶阿全,把方向弄混了,不过应该是这个方向没错吧,阿全是跌往这方向的。”阿全指了一处方向说道。几回言辞交战过后,我终于得到村长的信任,村长点着头,片刻才说:“嗯,我家还有一间空房,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到我家住。”我抬头望向今晚的夜空,月亮未被云层遮挡住,使得夜间的视线明朗,看来是个适合行动的好天气。其余几人没有理会,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事。阿月对阿全说道:“快,你的袋子里也有潜水衣。”一眼望过去,触目所及的地方没有村庄的迹象,圣湖距离奎县似乎还有一段路程。突如其来的念头,让我的脑袋一阵眩然,我会死在湖底,被这只怪物给吃了!这就是食骨庵吗?而眼前的怪物,正是栖身在湖底的寺中人?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就算找到了又如何,就算知道食骨庵的真相又能怎样?这个真相很可能要我付出生命作为代价。但我不想死,逃过了日本兵、躲过了村民,为什么最后要死在一只怪物的嘴下?阿月似乎很害怕,他伸手从营火中掏了一根火炬,最后还是不敌心中的惶恐,直接拿着火炬照往周围的暗处。什么都没有——这是好事吧,我暗自松了一口气。“嗯,你再休息一下,船东说再两个小时就到奎县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往船头走去。一进去,我便看见阿月在奋笔疾书,飕飕地在笔记本上写字,阿全则是缩在床角,抱着膝盖沉思,满室的宁静叫我有些不适应。我看着他满头满脸的血迹,随后又看看自己身上残留的伤势,昨晚的一切不是幻境,我们确实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因为夜晚来临所以闯了进去,那就是鬼打墙的真相。我们本来应该要死了,就像那些日本兵一样,只会剩下头颅浮上湖面,没想到我们撑到了天亮,才让鬼打墙的不明力量消失,回到了现实世界中。跟着阿全的脚步,我们从一处土坡往下滑去,来到了山坡下方,这里便是村庄的人口。我当然不能告诉他,喝茶只是为了反过来监视阿亮。明着是喝茶,暗着其实是在为阿月、阿全把风,让阿月可以将今晚要用的手电筒和电击棒备妥,以防不时之需。这一回,我可不会再贸然的出动,只是……要是再遇上日本兵,电击棒不知道管不管用。“没有。”我摇了摇头。我们一边走,阿月一边问我:“老大,你觉得那间尼姑庵如果真的有问题的话,那里面的那群尼姑到底是什么?”“走吧。”我没有力气和阿月多做争吵,虽然还是很生气他昨晚的忘恩负义,但现在离开湖中才是当务之急。我不想死、不想死!我奋力地张开了嘴巴,一道水流倏地哗哗灌入我的气管,我的眼睛瞬间打开,黑色的幽冥里射入一道光线,我看见了前方的一片涟漪,双手直觉地往上乱拨。我假意要检查阿月的报告,带着阿月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阿全也跟着出来。我们不禁开始担心,要是阿全就这么消失了,我们要怎么向店家老板交待,他能原谅我们,然后带我们离开吗?还是记恨我们没有照顾好阿全,因此撇下我们,不愿载我们一程呢?这些烦恼在脑袋里面纠缠成一团,胀得我的太阳穴传来抽搐的疼痛,我揉了揉额际,对阿月说道:“再等等,还没中午。”我们眼前的三名日本兵乍然化成三具行尸走肉,就连鼻子、嘴唇也不见了,帽沿下的双瞳与我对上,从那深黑的两个窟窿里,倏地飞窜出一只巴掌大的毒蛾向我袭来,我反射性地伸手一挥,重重地将毒蛾拍落一旁,毒蛾落在地上,垂死挣扎地震了几次翅膀,在夜风中发出哽咽哀鸣。下一秒,我的身子冲出了湖面,啪啦一声,水花从头顶倾泻而下,我竟然站在湖中,雾气划过我的身躯,飘荡在我的左右。冗长的祭文念了半小时,然后村长带领大家双手合十,朝着人鱼神社拜了三拜。“尼姑庵?”我讶异地问道,心里骤然升起一股不安,这里荒山野岭的哪来尼姑庵,该不会阿全也见鬼了?我正想要说话,阿月倒是先叫了一声。一只赤红色的蜘蛛不预期地从阿全的耳朵钻出,摆着八只又尖又细的肢足,一会儿,又一只从阿全的鼻子钻了出来,越来越多的蜘蛛,从阿全的眼眶中、嘴巴里,如同涌泉般窜了出来,一下子爬满了阿全的脸面和身子。依这景色看来,离我们的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圣湖。就算我们躲进山里、湖边,但我们毕竟不是本地人,玩捉迷藏是不可能赢得了村民的,真的想要甩开他们,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到圣湖的另一头去。”阿月和阿全一会儿也潜了下来,阿月对我比了个手势,随后便往前游去。我则是搜索着周围,片刻,总算看见他说的红色屋顶的房子。那屋顶是用瓦片盖成,经过多年的湖水洗涮,已经掀了几十块,露出屋内的梁柱。两端的屋檐往上勾起,那确实是中国庙宇的传统设计,只是那房子不大,我仍然无法确定它是不是庙宇,又会不会是我们正在寻找的食骨庵。阿全把想说的话说完了,他又打量了我们一眼,似乎不懂我和阿月为什么没有阻止他,不过这正是他所希望的结果,因此他也没有再多问一句,只是和我们互道了一声晚安后,便退出了房间。客厅的两旁各有一间房间,右边是村长睡觉的地方,他没有请我们进去参观,我们也就不便打扰。孤注一掷的代价太大,但是我们没有选择。“阿亮,你不觉得奇怪吗?”我拐弯抹角地问他。阿月点了点头,见阿全还能说话,这才过去拉着阿全回到营火旁坐下:“那怎么中午不回来,我们很担心你。”我跌坐在床上,一股无力感像是从地底蹿出的藤蔓,纠缠住我的小腿,慢慢地攀爬上我的全身,将我紧勒得无法透气。船东笑着又哈了一口烟,从他的表情可以知道他很满意这牌子的香烟,也十分庆幸我并没有跟他要一根来解瘾。“阿月,你的心思越来越细了,还会注意到厨房呀。”我称赞着阿月。他爬上了我的床铺,抖了抖床上那席厚重的被子,一面对我说道:“这里怪阴森的,虽然是庙,但怎么更像是鬼屋。唉,我也不会讲,大概是因为有提供停尸的服务吧,一想到我们和尸体睡在同个围墙内,心里就有疙瘩。”我张大了眼睛,难以想像尼姑竟也有色欲,更加难以接受的是阿全居然不反抗!或者阿全早就昏迷过去了?我的脑袋乱成一片,思考之际,尼姑的舌头越吐越长……她的头不动,只有舌头像是灵蛇似的,那根舌头越拉越长,我的头皮瞬间发麻,因为那条舌头足足有十几公分长!舌头触到了阿全的嘴唇,轻松地挑开了两瓣嘴唇,毫无阻隔地钻进了阿全的嘴巴。船东点点头,摇晃着身子从甲板上站起来,这才向店家老板道别:“那我先走了。”阿月应了一声,飞快地爬上床铺,倚向阿全身边说悄悄话。“是住持吗?”我脱口问道。“好吧,我明白了。”阿全轻轻点头,见状,我心口的石头顿时落下。“嗯,走吧。”我紧忙跟上人群的尾巴。他不解地问我:“你们怎么一直睡?”我和阿月反射性地向神社靠近,阿全却是站得远远,不敢随意接近。清晨的阳光驱走了树林的晦暗,不复昨晚的惊险与恐怖,我和阿月抖着身子,尾随阿全在树林中穿梭游走。林鸟发出呼噜的啸音,震翅的声音总让我想起毒蛾撒下的麻痒磷粉,皮肤至今仍然残留着阵阵不适。我看了一眼尸体,这会儿才完全相信住持所说的话,原来送葬的尸体没有让圣湖底下的怪物吃了,而是被运到了绾丝庵的丝房内。“我不清楚那个团队原本有几人,不过……怎么会在地穴内?”委托人有些不相信地反问我,似乎怀疑我是信口开河。我蹲了下来,拨着水清洗手部和脸部,一阵清冷让我的精神为之抖擞。“从村长和村民的态度来看,我们目前的处境很危险。大家还是谨慎一点的好,就算要走,也得等到船东回来接我们,至少要再撑两个星期才能离开。”摘下了面罩,阿月才对我说:“老大,我看见食骨庵了。”这处的洞口高约两公尺,宽约五公尺,像个扁平的大口,两侧长着比人还高的芒草,但是正面入口却是寸草不生,干燥得和村内的土壤一样,就像是沙漠里的滚滚黄沙,不带有丝毫的水气。指着那抹从叶缝中透出的光亮,阿全说:“到了。”“这里也是餐厅?”我讶异地询问船东。这三天也有经过别的水上餐厅,但还是头一次看见规模这么小的,与其说是餐厅倒不如说是路边摊来得贴切。我连忙往上蹿,氧气瓶正好耗尽,我只得屏住气息尽快浮出水面,否则再被抓住的话,恐怕无法再脱困。思索之际,阿月冷不防发出倒抽一口气的声音,我的注意力顿时被他吸引。我的手心蓄着汗意,不禁湿了抓在掌心的背包背带。我一句话也没说,阿月和阿全同样保持着沉默,气氛凝重得像是一团冰块贴在我们的背脊上,迫使着我们的双腿加快摆动速度。时间过的缓慢,慢得像是凝结了似的。稳定心绪之后,我才晃着手电筒来到第一具尸体旁观看。阿全大胆地直接用手掀开尸体上的叶子,那些叶子已经枯碎了,一摸就发出喀喀的响声,在地洞中透过回音作用,让我有种错觉,仿佛另外四具尸体也正在拨着自己身上的叶子。但是这样的错觉,谁说不可能成真呢,树林里的日本兵不正是以僵尸之躯对我们发动的攻击。我再一看他的身子,变得干净了,也确实没有任何受伤的地方,看来那群尼姑把他照顾得很好,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我又看向阿月,征询他的意见。我跳了起来,顾不得鞋裤会被湖水沾湿,立刻往河道口跑去,一会儿时间,黑色的船影便驶了出来,我立即喊道:“这里!这里!我们在这里——”我在心中默数着时间,一杯茶喝了五分钟之久,我这才放下杯子对阿亮说:“我也累了,先去睡了。”“嗯,我们为了要进来这里,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我说。她是把阿全当作孵卵的寄生体了!想让阿全带着蜘蛛蛋离开圣湖,将她们的子民们散播到山林外头……他先是在手上掂了掂重量,随后一手握紧刀鞘、一手攥住刀柄,用力一抽,刺耳的金属磨擦声立刻刺进我的耳膜。他看了一眼,惊呼一声:“老大,要是我们昨晚没有回去帐篷,而是留在这里,会不会随着时空交错…,,也被埋进了地底?”我接起了电话,一看号码显示是台湾的委托人,即刻按下扩音键说道:“喂,领导,我是何大。”他的话才讲完,抱着小孩的妈妈们忽然躁动起来,飞快地抓住自家的孩子便往屋子里面躲去,男女们也纷纷闪避,一下子从我们的身后散开,仿佛在躲避瘟疫一般。推算起来,绾丝庵的位置应该就在老树旁边,但现在那里却只剩下一片漫漫荒草。一张绿得宛如发霉的腐烂五官,浮肿的面部皮肤,赫然跳进我的眼帘。不知名的怪物正咧着一张裂到耳后的嘴,朝着我发笑,钉子似的牙齿没有双唇的覆盖,又尖又乱的往外翻出暴露在外,两个眼球像是受到水压影响,凸了半个在外头,好似用力一甩头,那眼球便会弹出眼眶。我们在营火旁坐了三四个小时,到了晚上九点仍是没有奇怪的情况出现,我不由得松了口气,这处没有迷雾、没有日本兵、也没有追踪而来的湖底怪物。穿过幽深的地穴,我们爬回了湖边,地底的寒气如同鬼魅一般,继续的勾缠着我们,叫我冷得嘴唇直发颤。我抬头看了一眼月色,随后又看向腕上的手表,时间是凌晨三点十五分,没想到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却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我无聊地倚着船舷休息,船上没有其他的乘客了,只有我、阿月和船东三人。“没关系,我们有带睡袋。”我微笑着表示,一面用眼神示意阿月。“都在睡了,母牛还好吗?”我听出这声音是阿亮,原来他一直没离开。我同时一阵心慌。雾气越来越凉,侵袭着我的皮肤,随着温度的变低,我的触感也因为冰冻的感受逐渐迟钝。由于看不见彼此的存在,只能透过手心的温度去感受对方,可是低温使然,我们手心的温度也变得虚无,我开始怀疑自己握着的是不是阿月与阿全。我也起身换装,随手便把潜水装备塞进背包。扛起了背包,我对阿月说:“我们找个地方扎营,今晚要露宿树林了。”“没了,后面糊掉了。”阿月指着这一页日志的下方,那是一块受潮的黑色水渍。幸好这处山坡不好爬,村民们像是懒得跟了,选择站在山坡下方望着我们。终于可以摆脱他们了,我不禁松了一口气,奋力一跃,三步并两步地爬上坡顶。阿全知道我们房内的蜡烛没了,特意又帮我们拿了一根,然后跟着我们进入房间。一会儿时间,他们已经靠了过来,距离拉近到两方都可以清楚地看见彼此,他们吃惊地望着我们,却像是碍于仪式正在进行,所以无法开口问话,双腿也不能停止摆动,只好抱着满腹的疑惑和我们错身而过。“这处似乎比较偏僻。”我说。一边走着,我们一边回头注意后方,所幸没有村民追上前来,而前方也是一派宁静,并未有日本兵的踪影。不一会儿,阿月和阿全便跟了上来。我们背着行囊钻进树林,左右的昆虫一看见手电筒的光束,立刻往我们三人的身边聚集而来。这里毕竟是未被开发过的野地,只见每只飞蛾都有巴掌大,却笨得像是没长眼,直往我们的脸面冲撞上来,发出啪啪的震翅声,我一边拨着,一边感到不耐烦,一会儿,又看见比半个手臂还长的螳螂,亮着两颗绿豆大的外凸眼球,两臂的镰刀像在蠢动着,这画面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不必了,去睡吧。难不成你想两点多叫阿月一个人守夜?还是你打算整晚不睡?”我问阿全。我下意识地看向江面,要是真的有什么可怕的力量存在,就不该只是阿月晕船,而是整艘船都会淹没。我见他们出发了,这才跳进水中,冰冷的水温透过潜水衣,紧紧地贴着我的皮肤,我仿佛又回到了昨晚那处寒凉的地穴,这股错觉令我很不舒服。“嗯,我也是。”我说完,顺手拨了拨手腕上的佛珠,不料,我才刚念佛号,啪啦的一声,佛珠竟然断了,珠子哗啦哗啦地坠了满地都是,在地上滚来滚去……“也许是鱼吧,这么大的湖里面,有几公尺长的大鱼很正常。”我安抚着阿月的情绪。我暗自希望自己的揣想没错,若那里只是一处普通的洞穴,或者里面住着熊、虎一类的猛兽,那我们肯定完蛋了。“谢谢你的安慰,不过我还没试过晕船晕得这么严重。”阿月说着,又呕了一声。“见鬼了。真从里面闩上了,这要怎么闩呀?除非有人住在神社里面。”阿月叨叨絮絮地念着,我则专心地在找门闩的位置。“阿月、阿全,你们先睡,我留下守夜。你们睡到晚上两点,换我进去睡,你和阿全再出来守夜。”我下达命令,看着手腕上的表说。“没问题。”确定他走远了,我才示意阿月动手推开神社的格子木门。“对,第一次。”我说。我们随着村长的脚步返回村内,许是明天有水祭,又或者是奎县习惯吃大锅饭,只见几个壮丁在村内烧起几口大锅,便开始煮全村民的晚饭。我们拖着湿漉漉的身子往湖畔上走,朝着人鱼神社的方向迈进。身上的痛楚没有减轻,想必这次伤得不轻。我按着肚子爬上了湖岸,至今还是感到余悸犹存。“回去?”阿月呛了一口,噗的一声将还没咽下的水都吐了出来。他一边抹着嘴巴,一边问我。船东终于点头,即刻缩回驾驶室去把船开走。“研究什么,研究那庙里的和尚为什么要吃肉吗?前阵子也有许多金发绿眼的外国人来,说是要找江底的水怪,年轻真好呀,有忙不完的事、用不完的精力。”船东感慨地叹了一口气,我不禁被他的表情逗笑。四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我们在山林里面过着野人一般的生活,靠着溪水、几块巧克力活了下来。这四天晚上不敢升营火、入夜也不敢住在同一位置,被迫天天换着地方躲藏,过着比逃难还要艰苦的生活,不过总算熬过了四天四夜,今天……船就会来了。我看到这里,抬头看向阿月,阿月似乎明白我的感受,又用唇形表示:“看下去。”是看错了吧,我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尼姑穿过第二殿,总算来到了后院。“没事,我很好。走吧,我们去吃饭。”阿全说着,转身便往大殿走去,走了两步见我们没有跟上,于是又停下身子对我们招了招手。阿全“喔”的一声,目光闪烁地拿回了面碗。我又说了一次:“你挡在门口了,让我过去。”“嗯,暂时别让阿全知道,我怕他太烦恼,就让他自己先养病,到时候再观察情况。”我说。我又拨开了覆盖着其余三具尸体的叶子,结果和我猜想的一致,他们是一群电视台工作人员,全部被以残暴的手段杀害。我难以平息心中的激荡,张着嘴巴哑口看着这五具并排的尸体。“喔,电话,我们是用电话联络。”我据实说道。阿月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推,吱的一声,格子木门往内凹陷了半寸便不能再推动,唐突地卡在那里。“别慌,冷静下来。我们再想想,如果不见的只是庙,那……那阿全会不会还在附近昏睡?”我提出假设,话还没说完,阿月已经在四处找着阿全的身影。“他想为了奎县而死?”阿月又问我。听着我的说明,阿全却摇了摇头:“奎县里面没有庙,我们唯一会拜的只有人鱼神社,如果是女神的话,这是人鱼的雕像吗?”阿全忙不迭地点头。幸好阿全并不害怕,也许是他小时候就喝过类似的东西,因此不排拒地喝完了它。我心想这样也好,三个人一起行动总是比较引人侧目。我了然地对他说:“回去之后,让我看看你记下的报告内容吧。”我不禁觉得他的问题多了一点,我耐着性子回答他:“不,送我们来的人已经回去了,等我们的调查到了一个段落,我们会和他们联络,到时候他们会再派船来接我们。”“待会儿再看吧,不要让住持等我们太久。”阿全一边说,一边伸手指着大殿的后厅。我鼓起勇气,赫然回头。“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村长又问我。问话的同时,我已经有睡在湖边搭帐篷的觉悟,这种穷乡僻壤不可能会有旅舍存在。阿月转身前去拿了手电筒和电击棒给我,有意前往去探探情况。他的做法大胆,虽然这样可以得知真相,可是我们现在应该以安全保命至上,而不是继续冒险犯难。我醒了过来,却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假寝地闭着眼皮去倾听左右,几分钟的时间过去,周围仍然安静得不可思议,到底虫子和夜鸟都去哪了?被鬼吃了,还是让湖底的怪物抓走了?我一阵地心烦,眉头不自觉地攒紧,仿佛陷入了无底的泥沼,眼耳全都让污泥给封住,无法接触到这个世界。是什么改变了他,或者他已经不是他了?我欲言又止,本来想向他问些什么,但话到喉头却又吞了进去,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头,我甚至不知道他的问题出在哪里。许久时间,我终于看出山壁的一处凹缝处,居然是个洞穴入口。这项发现让我心头一阵惊喜,只可惜……阿全的状态还是很糟,叫我不免忧虑,就怕他做出意料外的举动。“这么快?我还想睡。”阿月耍赖地回应。阿月吓了一跳,收起幸灾乐祸的表情说:“哎,老大,我走在你后面,怎么会知道你前面有大便,而且我已经尽了我的义务,我有跟你说踩到了。”我们两人一上岸,马上拉着阿全、带上行囊躲进山林深处。我们甚至不敢回头,双腿死命地向前狂奔。林叶沙沙的从我们身际擦过,脚下的石头被我们蹬得发出响声,树里的野禽受到惊吓,纷纷振翅往天空逃去。“喔,是呀,我们是靠着这片湖水活过来的。”阿亮骄傲地表示。我夹着青菜,忽然觉得筷子上似乎沾了什么,导致我的手指一片粘腻,我松开了手指,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上面什么也没有,筷子也是干净的,可是我手指互相搓了一下,还是可以感觉到有异物,就像是不小心摸到了胶水一类的东西,皮肤感到不舒服。我随手在裤子上擦了一下,这才又继续吃饭。“我不忌讳这种事,来奎县就是要记录这里的历史与风俗民情,要是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内,怎么能写好记录。”我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又拍了拍阿亮的胸膛叫他放心。“我们这里交通不便,没办法外出工作。如果你是问那些抓鱼、打猎的,他们早就回来了,你瞧今天的天色。”阿亮望了一眼渐暗的天空,下午四点左右的天色已经被夜幕染成混浊的幽蓝。我低下头沉思了半晌,如果阿月和阿全说的是真的,那么食骨庵肯定是在湖底。但我们总不能着潜水装下水一探真伪。“老大。”水中的阿月连连咳了几声,缓步地朝着我走过来。“我不打算带它们走,行李这么多,也扛不动。”我说。原来他们一直不知道,自己是靠着执念活下来的,是怨念所累积起的行尸走肉。而在追杀我们的时候,无意看见了溪流中的倒影,明白了这一切。不管如何,要是被这五人发现,说不定我们就成了他们今晚的军粮。阿月听不下去,插嘴表示:“我们也是混口饭吃。”2“你还能走吗?”我关心地问道。3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他们也睁着偌大的眼珠子看着我。几个小孩仅穿着宽松的裤裆,想要靠近却又不敢,只能躲在妈妈的身后,伸长了脖子向我们探头探脑地张望。我收拾着药箱,阿月却像是想起什么,跑去翻找着行囊。休息了一会儿,阿月忽然开口:“老大,阿全好像有点发烧,我带他进屋里去吃药。”我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封面还是不幸地剥离了。我把封面交给阿月,让他另外拿着,这才开始阅读第一页,虽说是第一页,可看它的装祯位置,中间似乎已经遗漏了数页内容。阿月见状,侃侃地说道,“还有那些跟着我们的村民,像是一群……野狗,为了守护地盘而围绕着我们。”我摸着行囊里的水壶,里面只剩下不到一半的水,我喝了一口,把剩下的递给阿月。“要是你真的客死异乡了,我以后就没有廉价劳工可以用了。”我一边说,一边让阿全在前面带路。“有人?”阿月也被吓到,他惶惶地靠了过去,半晌惊呼一声,“是阿全!”“我还没有参观过村子,可以带我认识一下环境吗?也为我介绍一下村民们。”我对守门的村民说道,与其拒绝被人监视,倒不如顺应他们的心意,装成柔弱天真的羔羊。“对,年轻就是闲着无聊找事做。”我附和地说道。我讶异地看着他,脱口问道:“你懂日文?”“会不会……”阿月连忙转头看向周围,叫了一声:“不妙。”“好吧,那你们吃过了吗?”村长又问我们,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慈善的好人。我一面庆幸这根树干来的及时,正想靠它挡住日本兵的追击,不料,本来跟在身旁的阿月忽然惨叫一声:“老大!”“圣湖底下有间古庙,这是里面所供奉的神像,我想……就是你们奎县祖先所信仰的神明。看这形貌,应该是尊女神。”我解释道。“阿全,这里是圣湖吗?”阿月听见我的声音,也看向自己的表:“怎么会这样?真的是六点!”“你不让我回去的话,我也会从这里跳下去,游着回到奎县。你让我回去吧,求求你。”阿全说着,脚步往船缘挪去,像是已经准备好要跳船了。“谢谢村长,我们就打扰了。”我连忙向村长答谢,露出来到奎县之后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至少今晚不用露宿荒野了。“可以,没事。”阿全逞强地点头。“我们……我们是政府派来的,是来做调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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