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中天国拯救 长柄武器器是比刀剑要强吗

【橡皮泥】实现《刀剑2封魔录》长柄武器攻击范围
文:pixel天边月
&&&&&鉴于目前大量的游戏都走模拟现实化的路线,游戏的走向都是越来越真实,比如2D转向3D,可切换视角,鲜血喷溅,武器仿真,肢体爆裂分离等技术来实现游戏的真实化,使得玩家在操作游戏的时候仿佛就在现实生活中一样。
& & 这些技术在以往刀剑游戏中可以看到一部分,这里首先肯定一下刀剑系类游戏中技能制作的恰到好处,就是朴实而硬派,朴实是说小技能接近现实动作,不华丽,不带光的粒子效果,这样的好处就是使人觉得很贴近现实,这一点很重要,不像某些垃圾游戏把技能做得很夸张,一个小小的技能就把它做得
那么炫;硬派是说技能做的刀刀入肉,剑剑彪血,给人真正的打击感,这一点也符合模拟现实技术,给玩家身临其境的真实感。
& & 说到这就要入主题了,我个人认为刀剑OL中武器设置有问题,这个问题就是武器分长短,但没有长短武器的区别,这个区别为什么没有体现出来呢?叙述如下,首先在刀剑OL中如何判定长短兵器的两种方法:
第一个方法是从武器的名称看;第二种是从武器的外表看。比如刀剑OL从武器的名称中有长杖和短杖,二者的区别是长杖物力攻击高一些,元素攻击比较普通,需要人物角色加力量点数多,元神点数普通;短杖元素攻击高一些,物力攻击很少,需要人物角色加元神点数多,力量点数加得少。这样的游戏
设定就完全背离的虚拟现实技术的意义,玩家在游戏实践中会发现短杖的攻击效果要高于长杖,问题杖类是仙的武器,仙的元神要高,所以玩短杖的仙是主流,玩长杖的仙在游戏中是非主流。
再说一下用第二种方法从武器的外表看武器的长短,刀剑OL中有妖族和人族,人族又分刀客、剑客、游侠3种人物(刀客剑客应为一种)。妖族的武器有斧子和锤子,人族有刀,剑,和匕首。妖族的两种武器在游戏物品栏中占10个格子,人族的3种武器在游戏的物品栏中占4个格子,对比来看和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对武器的认识两方向来认为,妖族使用的两种武器应为“长兵器”种类,人族的“刀剑”两种武器为“短兵器”种类,“匕首”应为“超短”武器种类。
但在游戏中按第二种武器分法看武器长短,并没有体现出长短武器有什么不同,妖族武器并没有看上去很长而变得强大,人族的武器也并没有外表的短小而变的弱小。这样就使游戏脱离了虚拟现实的意义。而刀剑OL游戏角色的强大完全是依靠属性点和游戏技能攻击范围决定的。
& & 而我的建议是要给武器道具增加一个属性就是【武器攻击范围】或【武器攻击距离】。那么怎么来实现呢?
& & 我首先虚拟设定刀剑2-封魔录所有的游戏角色空手的攻击距离为1,那么在两个角色在1的范围里可攻击,超过1了,就要走过去,或跑过去,到1的范围攻击。
设定【超短兵器】攻击距离为1,设定【短兵器】攻击距离为2(或1和2之间),设定【长兵器】的攻击距离为3(或2和3之间)。
& & 再设定人物装备兵器攻击距离应为人的攻击距离+武器攻击距离。
这样可以实现的效果就是:一个拿【长兵器】的游戏角色在4个距离可以攻击到其他角色,一个拿【短兵器】的游戏角色在3个距离可以攻击到其他角色等。这就会出现一个问题,拿长兵器的游戏角色可以相对于拿短兵器的先攻击到对手。这样就符合现实,符合模拟现实技术。
根据以往各版主大人的爆料,我们知道在刀剑2-封魔录中游戏角色可以装备2套以上武器,武器还可以切换,那么武器加入了【武器攻击距离】这个属性,游戏玩家可以根据环境的不同来对应的切换长短武器来适应不同的战斗环境。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武器攻击距离】就这样在游戏中体现出来,然而,要充分体现这句话还要再武器的准确率来实现,刀剑中好像没有游戏准确率或闪避率的概念,而在现实当中,匕首的准确率更高一些,我们在看电视中歹徒伤人事件中,往往使用匕首致人于死命,匕首能准确的捅破心脏,肝脏,割破喉咙;长一点的凶器,比如匪徒用的砍刀(短兵器)往往造成的不是致命伤,因为劈砍受害者,受害者用手臂格挡,照成的伤害往往是手臂,大腿,躯干等部位的劈砍伤,而长刀(青龙偃月)由于自身的重量问题在现实中很少有人使用,要使用也是骑马像关羽一样神的人物才
用,红缨枪比较列还一点,成龙曾经说过3年练枪的能打过5年练刀的,这个就不多谈了,估计刀剑不会用到武器的准确率这个概念。
& & 最后还要考虑到游戏的技能攻击距离,那么游戏角色的总的攻击距离就为:人物攻击距离+武器攻击距离+技能攻击距离。在刀剑OL中使用视觉长兵器的妖们看上去很勇猛威风,但使用起来却很吃亏,帮战的时候妖族都买回旋标,因为妖用的长兵器却不易近身打敌人,不用彪竟然不易打着人,妖的技能也太垃圾一点了,完全不能体现出使用长兵器的优势,妖的大部分技能是抓技,投技。我们要理解,因为刀剑OL妖角色的雏形是单机刀剑中力士。
& & 现在刀剑系列游戏又有发展了,我们玩家都希望像素游戏越做越好,越走越远,我认为能够利用虚拟现实,和真正能把虚拟现实做好才是做好一个游戏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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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萝莉呆愣愣地看着我。我刚刚塞进她嘴里的真知棒,已经掉到地上,摔成了好几瓣。
她妈妈也呆愣愣地看着我。我有点尴尬,抓抓头皮。
“那个……”
我想要解释,但是身后巨大的咆哮声把我给淹没了。那个金冠银甲的男人向我笔直冲来,手里的长戟挥舞像一条活龙。我随手抓起一支短戟把他的攻击架开,我俩同时朝对方怒吼出声。
他吼的是:“无耻鼠辈!”
我吼的是:“我在把妹啊!”
我重新蹲下来,摸摸小萝莉的小圆脸,左手在怀里想再找一根真知棒,抽出来的却是另一把黑黝黝的短戟。兵刃的寒气射到小萝莉脸上,小萝莉吓得花容失色。
“是这样的,小妹妹,哥哥这样的人呢,叫做刀剑猎人。”我诚恳地看着小萝莉的大眼睛,“怎么说呢,刀剑猎人的职责就是……狩猎刀剑,刀剑可不是死的哟,它们是有灵魂的,如果主人生前的怨念太强大,刀剑也是会成精作乱的……”
身后的男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无名下将!过来受死!”
……烦死人了!
一点情调都没有啊!
“无名下将?”我的嘴角抽搐着,猛地抓起短戟回过身来。这群被刀剑召唤回人间的宿主全都一个德性,每次有什么装逼耍帅的机会,硬是一点面子也不肯给!
情!商!为!零!
“我敬你是条汉子,吕布。”我双持短戟,咬牙切齿地说,“但是我狩猎的每一把刀剑都是英雄遗物。这对铁戟来自跟你同时代的武将,放尊重些!”
我大步迈出,戟尖碰撞,飞散出灿烂的火花。
双铁戟,典韦,编号A1072。
方天画戟,吕布,编号S0013。
妈的!勾搭小萝莉又失败了!
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帅气的工作吗?
不是为了装逼,我干吗要当刀剑猎人?
——等等?
吕布的长戟贴着侧脸擦过,利刃同时刺伤了脸颊和肩膀,鲜血破碎开来。方天画戟是罕见的双耳戟,双铁戟却是单耳,虽然更灵活,威力却相去千里。
“鼠辈!”吕布兴奋地吼叫着。这人在战场上实在是个疯子,我不禁想起狩猎双铁戟那一天,我足足断了6根骨头、流了1200毫升的血,才算了结这一代名将的性命。他的胸膛被刀剑贯穿的那一刻,我几乎听到钢铁碎裂的悲鸣。
光是“古之恶来”已经恐怖至此,那么,战神呢?
“黄口小儿!我问你!”吕布挥戟直进,每一击的力量沉重如山岳,“你为何要狩猎我的武器?”
我交叉双戟锁住吕布的攻击,毫不客气回吼他:“问得好!”
——问得好。
——我为什么要狩猎你的武器?
——我为什么要当刀剑猎人?
大雨轰然落下,乌云在天顶聚拢成漩涡。
我们的身影分开、聚拢,戟尖在风雨中狠狠碰撞在一起,带起点点星火和血花。我的头发湿透了,紧紧贴在脸上,吕布那件猩红的披风却像是无视地心引力一样,逆着暴雨向天空飞卷,犹如战旗!
兵器的交击声连绵不断,听起来既像嘶吼又像是悲鸣。三杆戟都变得炽热发红,它们都在欢呼、渴血,它们因为久违的酣战而兴奋起来!
“你是最后一个。”
双戟交叉挡住方天画戟的双耳,吕布这一击停滞在空中。我抬起头,眼睛穿过乱发和风雨,看着吕布,喘着气说:“我想起来了……因为你是最后一个。”
S0013,方天画戟,吕布。
这是我的最后一个……狩猎目标。
一道雷电在吕布身后落下,巨大的闪光像斧刃劈开云层。霹雳声和吕布的大喝一同响起,野蛮的力量从戟尖爆发!
防御被撕裂,我失去平衡、踉跄后退!
吕布单手持戟,睥睨着我:“我是最后一个?什么意思?”
真是骄傲!
这种骄傲的神情……
真是……像极了他!
我不顾一切地咆哮起来,疯了似的挥动双戟,方天画戟一击击贯穿我的防御,我的铁戟也一击击命中吕布,在他的铠甲上留下狰狞的缺口!
这是以血换血的打法!我们之中,总有一个人要先倒下!
我的视线模糊了,雨下得太大,失血也越来越多。冰冷的天地间,只剩那道猩红的披风向天飞卷。戟尖擦出灼热的火花和爆鸣声,与吕布奋战的好像是另外一个人。
一个熟悉的身影。
暴雨落在赤红的战戟上,白汽蒸腾。
如果哥哥在这里……
“如果哥哥在这里!”我肆意怒吼着,双铁戟如同暴风舞动,“你早就死了!一百个战神也打不过我哥哥!”
哥哥……哥哥!
“哥哥?”
吕布轻蔑地笑起来:“你有哥哥?”
大雨中,他那身披风实在红得刺眼。我已经遍体鳞伤,他的铠甲也千疮百孔,我们的战斗一秒都无法停止,谁先停下来,就意味着败北和死亡!
鲜血飞扬,如同匹练!
“我有哥哥,我要救他!”我左手偏开吕布的长戟,右手戟直刺面门,“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刀剑猎人!”
吕布不慌不忙避开我的攻势,长戟回荡,拦腰横斩。
“我要救他!我要找到他!”我感到自己双眼发红,身体也热得可怕,“挡在我面前的人,一百个、一千个……都得杀掉!”
“所以,我是最后一个?”
吕布倒持画戟,戟柄末端击中我的胸口。
“你是最后一个!”
我趔趄后退,吐出一口鲜血。
“你狩猎这么多刀剑,对抗这么多古代的英灵,只是为了救你哥哥?”吕布踏上两步,看着我,眼神凛然生威。
“值得吗?”
我捂住胸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再扑上去。三对戟刃咬合在一起,火花如同齿轮滚动,我死死盯住吕布的眼睛,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声:
“你这种杀过两任义父的走狗!三姓家奴!又怎么会理解!”
吕布皱起了眉头!
他的眼眸骤然变深了,风雷从他的眉间涌起。传说龙颈下有一尺逆鳞,触之则怒杀人,原来这个1800年前的英灵,到死犹有不可触碰的地方!
这是战神的逆鳞!
暴雨越下越凄厉,雨幕中仿佛有无形的气浪炸开。江苏省,睢宁县,凡是懂点历史的人都知道,古下邳城的南大门,曾有过一个更加惨烈的名字。
吕布厉声咆哮!那一瞬间仿佛有千百道霹雳落下,方天画戟迎面刺来,最简单最凶猛的直刺,戟刃带起尖锐的长啸声。这一击已经超越了人类体力的极限,而是“传奇”具象化的纯粹力量。
没有人能抵挡战神的一击!
强如典韦,也不能!
双铁戟锵然崩碎,我毫不迟疑,伸手从空中一抓一握,双剑赫然在手!
雌雄双剑,干将、莫邪,编号S0047!
我们像两头猛兽撕咬在一起,狩猎刀剑的战斗,唯有死亡可以终止!
  2010年7月,浙江,嘉兴。
说起这整个故事,就要把时间线往回推9年。
9年前的我,当然还不是刀剑猎人。
哥哥也还不是。
2010年,我还记得那一年的夏天很热,那个时候我14岁,哥哥15岁,初三刚刚毕业。中考结束,他以全区第一、我以吊车尾的排名考上了同一所重点高中。哥哥很认真,我是知道的。
我们俩平时都是勤奋读书的好孩子,不抽烟、不打架,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大概是表现得太过乖巧,当家长知道我们计划去西安“毕业旅行”的时候,除了“注意安全”,甚至都没有一句别的嘱咐。
我在车站甜甜地笑着挥手:“爸妈再见!”
哥哥也抬起手道别:“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于是双方家长含着微笑,满意地目送我们离去。他们当然没有看见,兄弟俩一上车就偷偷碰了下拳,眼睛里满是计谋得逞的兴奋。
家长不知道,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这两个还未成年的小伙子,已经进入了一个无法想象的行业领域。
刀剑狩猎。
阳光斜照,麦田一茬一茬往身后飞奔。
坐在开往西安的火车上,我已经昏昏欲睡,哥哥还在对面专心致志地玩手机。老式的翻盖机,他的拇指在九键上跳动翻飞,就像舞蹈。
应该是在聊天吧?
我悄悄把眼睛睁开一线,不知道是和谁?
“你怎么接到通知的?”哥哥低着头,突然说。
我吓了一跳,只好悻悻地坐直。原来你一直在看我!
“什么通知?”
“这次的试炼,你怎么接到通知的?”哥哥从手机前抬起头。
我回忆了一下:“大概五六天前吧……我在QQ游戏大厅斗地主,突然对家私信我说‘月底去趟西安’,然后就强退了。根据组织一贯的作风,我立马想到这应该就是试炼开始的通知,就赶紧来找你了。”
哥哥默默点头。
的确,自从8岁那年开始接触到“组织”,他们下达指令的方式一直匪夷所思。有时候用诈骗号码发短信,有时候在家门口塞小广告、纸片背面写上暗语,有一次甚至是数学老师亲手塞给我一张字条……想起来觉得心里毛毛的。
至于“试炼”,怎么说呢?算是一场考试吧?
就如同中考、高考一样,每一个学习狩猎刀剑的人,都要通过考核,才能获得正式的“刀剑猎人”资格。在那以后,真正凶险的狩猎才要开始。
我反问哥哥:“你呢?你怎么知道的?”
“一样。”
“一样?你也在QQ游戏大厅斗地主?”
“炸金花。”
哥哥低下头,继续聊他的天去了。
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刀剑猎人”,以狩猎刀剑为生。
刀剑不是死物,刀剑是有灵魂的。这个世界上发生过无数战争,也埋葬了无数败亡和陨落的兵器。这些兵器隐藏在历史深处,使用者越强大,它们的气息也就越暴烈。
与其说刀剑眷恋旧主,倒不如说是“传奇”本身的力量灌注到了兵器里,让它们得以贯彻旧主的遗志。在特定的时空环境下,武器与使用者的契约将被激活,昔日的旧主将会手持刀剑,重临人间。
准确地说,旧主被刀剑召唤到人间之后,只剩下病态的、畸形的执念。这些人往往是古代著名的侠客、剑士、武将,如果放任不管,将会酿成巨大的灾难。
因此,“狩猎刀剑”也就成了一项市场需求。
阳光沉没,又升起,车外仍然是千篇一律的荒野。
还有2个小时到达西安。
我从桌上抬起头,睡眼惺忪,哥哥还靠在椅背上玩手机。一节用完的电池被扔在桌子上,很显然,为了旅途中的聊天不中断,他还特意准备了备用电池!
“你到底在跟谁聊天?”我终于忍不住了。
哥哥叹了口气,放下手机说:“她去睡了。”
“她?他?谁?”我满面狐疑。
“弟,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遇到‘老师’,是哪一年?”哥哥一面把用完的电池收起来,一面不紧不慢地说,“我们开始学习狩猎刀剑的那一年。”
“2004年!”
我当时到底是太年轻啊,话题一下子就被带偏了。
“对,你8岁,我9岁。”哥哥点头首肯。
“我当然记得啊,那可是我们人生中第一次见到刀剑猎人!活的,狩猎过一百多把刀剑!当时我二年级,你三年级,老师坐在小学顶楼的天台上,随手就从空中抓出20几把武器来,刀光都照亮了整个天台!”
“当时是晚上11点,哪来的刀光……”
“你别打岔!”我越说越兴奋,完全不理会哥哥的打断,“他当时说的是‘我是一个刀剑猎人,你们叫我老师就可以’,我当时超怕的,感觉见了鬼,你倒是特别兴奋,就这样被带进了坑……老师还说中国的刀剑猎人隶属于同一个‘组织’,等我们通过了‘试炼’,成为真正的刀剑猎人,他就把猎到的刀剑全部送给我们做纪念!”
“后来怪事就多起来了,有时候是短信,有时候是纸条、暗语、哑谜,我们被引到各种地方去做奇怪的任务。我记得有一次是在上课,我们俩同时装肚子疼,翻墙逃学,一路追一把会飞的匕首,追了大半个城区……还有一次是16把罗马短剑,好家伙,插在整个城市16座不同的建筑上,需要爬墙去把它们拔下来……”
我滔滔不绝地说着,完全忘了要问“哥哥到底在跟谁聊天”。
哥哥趴着听我追忆过去,一脸的无奈和不耐烦,但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明显,像一颗投入波心的石子,涟漪越扩越大。
他带着这个笑容睡着了。
这是2010年7月,嘉兴开往西安的火车。
火车外掠过一整个燥热的夏季,火车里的少年喋喋不休。
狩猎的舞剧即将开场,陵墓里的刀剑震动且悲鸣。
咔嗒!命运之轮发出第一声轻响。
  2010年7月,西安,碑林。
我和哥哥挤在一家小店里,头碰着头喝一碗羊肉汤。
当时年轻啊,根本不知道羊肉泡馍这回事,等馍上来了,那碗汤早被我们喝了十之八九。周围人声鼎沸,电风扇呜呜地吹,上菜的西北大汉光着膀子,笑眯眯地看我们出丑。
还是哥哥镇定,一敲桌子:“再来碗汤!”
两大碗汤喝得我神清气爽,满头大汗。
碑林区算是西安的闹市区,16岁的少年,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远眺能看到古朴雄浑的城墙,街旁有各种各样奇异的饰品,满满的敦煌风。如果不是“试炼”太过重要,我实在很想一个人在这城里多转转。
哥哥那根呆木头……不要也无所谓……
“别看了,任务在身。”呆木头果然说话了。
“我知道啊!”我转过头去,哥哥比我高半个头,我不得不仰着脸看他,“但是你有什么线索?西安这么大,我们只能等‘组织’主动找上门来了。”
“线索就在身边,只是你不想去找。”
“不想去找?”我没听明白。
“就是你太蠢。”
“你再说一遍?”
哥哥只好叹口气:“刚才上菜的那个西北大汉,你记不记得?”
我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个200多斤的胖子,沙滩裤,肚腩大得要垂下来,谢顶,上身油光发亮……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胖大叔。
“他给我们递馍的时候,用手指在一个馍上戳了个洞。”哥哥不紧不慢地说着,“陕西的馍是白吉馍,火色线呈圆形,但是他递上来的那一盘馍,火色线却是十字形的。”
“有吗?”我越听越糊涂。
“你一拿到馍就掰碎吃了,你当然不记得……”
“……然后呢?”我有点讪讪的,“十字形又怎样?”
哥哥抬起右手:“平面坐标系。”
我瞪大眼睛。
“以我们所处的那家店为原点O,建立平面直角坐标系,大叔戳的洞在第一象限,大约东偏北15°的样子。沿着那个方向找下去,就会有下一条线索等着我们。”
“南方来的?”
碑林区,枫叶广场,一个打太极拳的老头突然叫住我们。
“那个方向。”他信手指了指北面。
“刀剑猎人?”
莲湖区,玉祥门地铁站B口,贴膜的小伙子抬起头。
“去西安站。”他低下头,贴膜的手法娴熟。
“来参加‘试炼’?”
新城区,西安火车站,挥着小旗的导游戳戳我的背。
“大明宫,太液池。”
她说完这句话,淹没在汹涌的人流之中。
我们最终停在钟鼓楼广场,灰色的鸽群扑啦啦飞起,兄弟俩在空旷的广场上茫然四顾。林立的商铺,一拨拨的游客,遥遥相对的钟楼和鼓楼……线索好像断了?
不会吧?到这里就断了?
下一个人在哪里?
哥哥突然用手肘碰碰我肩膀:“左边。”
我会意:“长椅上那个老头。”
“你也看出来了?”哥哥眼中终于露出了惊讶和赞许,“我一靠近这里,就觉得有多把刀剑的气息,而且是被驯服的、锋锐的刀剑……刀剑的声音在这个方向鸣响,他一定是个不寻常的刀剑猎人。”
“是……是吗?”我看着哥哥。
哥哥也看着我:“你没感觉到?”
“没有……”
“那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在织毛衣。”我悄悄指了指那个老头。
一个老头,坐在长椅上,织毛衣。
“你们果然注意到我了?”老头慈祥地看着我们,那神情带着嘉许,好像是说“哟小伙子不错啊我隐藏得这么好还是被发现了”。
我心说废话,你见过一大老爷们在公共场合打毛衣?
“见过前辈。”哥哥倒是很客气,按照老师以前的教导行礼,“晚辈千辛万苦,总算是寻访到了这里,这试炼究竟如何进行,还请前辈示下。”
我暗暗纳罕。哥哥可以啊,还会拽古文了?
老头笑呵呵地放下毛衣针,摸了摸哥哥的脑袋。他的手臂意外的长,像是一只修炼成精的猿猴。14岁的我语文很好,已经想到了“仙风道骨”这个词来形容他。
哥哥说得没错,这老头很不寻常。
他跟老师一样……都是那种很危险的刀剑猎人。
经历过生死狩猎的猎人。
“从现在起,到明天中午12点。”老头的语气变了,“你们的任务是:狩猎西安秦俑坑的1200把青铜古剑,这1200把刀剑唤醒了他们的宿主:1200名秦朝的古武士,流窜在全西安的街巷里。狩猎的数量越多,你们在全国的榜单排名就会越靠前。”
“通过试炼的人,将会正式取得刀剑猎人的资格。”
老人瞳孔张开,我背上的汗毛立起!
在这瞬间,这老人的眼睛里面,仿佛有一百把刀剑的锋芒……
喷薄而出!
“陕西,西安,全国第5号试炼场。”
老人的语调高昂,宛若唱诵!
“试炼开始!”
  2010年7月,西安,临潼。
从古以来,刀剑猎人这一职业虽然隐秘,却持久流传着。
不知从哪一年开始,为了规范从业人员素质,“试炼”这一制度开始流行起来。学习狩猎刀剑的少年需要通过特定的考试,以获取正式刀剑猎人的资格。这些考试通常是难度较低的刀剑狩猎,考场分布在全国。
由于刀剑狩猎的范围极大,同场竞技并不现实。“组织”的方法是采取榜单排名,依照狩猎难度对试炼结果进行加权换算,最终按名额录取刀剑猎人。
需要指出的是,刀剑猎人允许2~3人团队的存在,比如我和哥哥就是配合默契的狩猎搭档。但在试炼中,我们也不得不分开狩猎,并各自按成绩计算排名,因此最终结果完全存在哥哥成为刀剑猎人、而我落榜的可能性。
未能通过试炼而持续狩猎刀剑的人,也有他们的名字。
“盗猎者”。
哥哥在飞奔,我感觉得到。
秦俑坑,秦陵陵园东侧1500米,骊山脚下,坐西向东,呈品字形。但这只是已发掘的三座秦俑坑,是不是有更多的陪葬坑,没有人知道。
这1200把青铜古剑,为什么会作乱?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刀剑的苏醒几乎是随机的,据说“组织”内部有测算兵器复苏概率的算法存在,但也只是个概率。值得我们注意的只有一点:步入21世纪以来,复苏刀剑的数量出现了大规模增长。
单纯巧合吗?还是时代污染了刀剑的灵魂?
“别想那么多。”
内心的一个声音提醒着我,是哥哥。
兄弟之间总有某种默契,我们经常以这种方式交流。
“知道了。”我悚然一惊。
这种低阶的刀剑,宿主一般不具有自主意志,只是听命于刀剑的傀儡。这意味着秦俑们基本不会离开兵马俑坑附近,我们的狩猎场,也就被圈定在临潼!
哥哥在飞奔!他离我越来越近!
我闻到刀剑的气息了!
黑夜斩破,一道剑影向着我落下!
我奔跑的轨迹立即折断,上身后仰,一个漂亮的撤步避开这一剑。黑夜里,青铜剑是不反光的,战斗全依赖对刀剑气息的感应,以及人类的本能!
一连三剑,直取咽喉,我有惊无险地避开。前8年锻炼的身手终于投入实战,这种层级的刀剑,还无法对我构成威胁。
“果然是秦人的剑法。”
哥哥的声音响起,他也被偷袭了。
“比谁先拿下?”
我在心里向他发出挑战。
哥哥轻轻笑了一声:“你输定了。”
“那可未必!”
我闪开下一剑,纵身撞入对手怀中。果然是秦朝古武士,甲胄和发式都符合历史描述,只是眼神僵直,他已经被刀剑摄夺了心魄。
空手夺剑,这是刀剑猎人的必修课。
虽然猎取刀剑之后可以收为己用,但空手仍然是一种紧急防范措施。绝大多数刀剑猎人能熟练运用自己猎得的一切兵器,但也有少数猎人一生赤手空拳作战,并以此为傲。
剑尖上挑,武士显然看出了我的意图,但是我远比他灵活得多,铜剑的回防被我轻松化解。对手的剑法出现漏洞,我看准时机,一掌切在他的右手腕上!
我没有任何犹豫,单脚跃起,重心前移,剑指咽喉!
这是西方击剑的技巧!剑刺入咽喉的触感就像陶土碎裂,武士的身躯破碎,在黑夜中化为尘埃。为了这一剑,我不知训练过几千遍,才做到完全的冷酷和决绝。
当你手中操着致命的武器时,你才会知道这种力量的可怕。
杀死一个人,其实很不容易。
“秦制式古剑,编号D13089,狩猎完成。”
我晃了晃这把剑,它服服帖帖地消失在我手中。这把剑成为了我的猎物,或者说,我成为了承载它的剑架,在需要的时候,我可以随时召唤并使用它。
出师大捷!看着剑消失,我开心得几乎要喊出声来。
“1比0!”我在心里向着哥哥欢呼。
“想什么呢?”哥哥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左手提着一把剑,右手将另一把剑扛在肩上,这把剑的剑身更长,在古代算是长剑的形制。
“2比1,你落后。”
临潼完全成为了我们的战场,秦朝衣冠的古武士从四面八方向我们涌来。手上有了剑,我们的战斗也更加如鱼得水,陶土碎裂的声音如同烟花爆破。
囿于战场,也或许是生前的武士风度,一般不超过2个对手同时围堵我们。我和哥哥在剑影中各自为战,偶尔相遇,就打出一套组合技。我们猎到的刀剑越来越多,体力也在一点点透支,我喘着粗气靠到哥哥背上,才发现他的衣服也湿透了。
“25。”我报出我的战绩。
“37。”哥哥不以为意。
我们深吸一口气,继续挥剑劈斩。
剑砍到甲胄上,逐渐崩出缺口,甚至全剑断折,我们就召唤出下一把剑再战。损毁的兵器是不可回收的,但猎得的剑会自动计入战绩。
没有人知道“组织”统计成绩的方法,也从来没有人质疑。
“54。”我们又靠在一起。
我狠狠啐了一口:“继续!”
“要不打个赌?”我感到哥哥的心脏也跳得很快,“明天的午饭?”
我不假思索:“我要吃烤羊腿!”
哥哥轻轻一笑:“输的请客!”
老头说得没错,我们在临潼一带猎到的剑只有400多把,果然有大量的刀剑流入了西安市区。在闹市区狩猎刀剑是一件颇费周折的事情,好在“组织”不缺人脉,造成的混乱也总能轻易摆平。
“219。”进入市区之前,我最后跟哥哥对了一遍数字。
“277。”哥哥很酷地看着我。
“你等着!”我也抬头看着他,咬牙切齿的,“中午的烤羊腿我要加辣!重辣!”
“有种加孜然啊。”
哥哥一句话噎得我说不出话来。
我最讨厌的就是孜然……
凌晨2点,灞桥区,半坡博物馆。
我回手荡开秦俑武士的剑,一拳命中他的腰眼,武士失去平衡,向左摔倒,我的剑锋早就在那里等着他。
陶土破碎,我猎到了下一把剑,编号D25680。
“292。”我抬头向着夜空。
“349。”哥哥就在我的头顶。
凌晨4点半,新城区,长乐西路。
D19873在秦俑武士的甲胄上破碎,对手的剑割伤了肩膀,但我的左手早已准备好下一把剑,剑尖上挑,从胸口破开到咽喉。
武士倒下,我松开剑柄,大口喘气。
“487。”哥哥的声音在背后。
“399。”我低声回答。
“我在你的裤袋里放了10个创可贴。”声音清晰起来,“自己包扎一下。”
我大怒:“你放那么多干嘛!”
“我也要用。”哥哥很诚恳。
早晨7点,未央区,御道广场。
我用剑支撑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以一敌三,其中一把还是重剑,我只添了两处伤口,这笔买卖已经挺划算了。
我站到一半,终于还是摔倒在地上。
“521。”我仰面向天。
“586。”哥哥也气喘吁吁的。
上午10点,雁塔区,大雁塔。
游客已经惊呆了,拿出手机想尽办法拍照。可是我们战斗的区域几乎是大雁塔顶,每一步都伴随着猎猎的风声。哥哥的剑锁住对手的攻势,我回手割断秦俑的咽喉,这个动作差点让我从塔顶边缘摔下去,而下面就是近50米的高空!
“哥……”我带着哭腔。
“598。”哥哥平复着呼吸,“你快要输了。”
“我恐高啊!”
中午11点58,碑林区,西大街。
所有的居民和游客都疯了,两个少年追着一个古装的武士穿街过巷,手里的铜剑光闪闪的,居然不像是在拍戏!一路鸡飞狗跳、叫骂连天,我和哥哥忍着满身的伤,但几乎是边跑边笑。
笑到肚子疼啊。
“621。”哥哥掂了掂最后一把剑,随手抛给了我。
“579。”我不情愿地收下他的馈赠。
“收工!”哥哥酷酷地微笑起来,“去吃烤羊腿!”
“双份孜然!”
  2010年9月-12月,浙江,嘉兴。
后来,父母问起这次旅行:“玩得开心吗?”
我们当然是拼命点头:“可开心了!”
实在是开心啊。在古都长安对战复活的兵马俑,将他们的剑一把把收为己用,说出来简直可以当幻想小说的素材。试炼结束那个中午,我们俩合力干掉了一个5斤重的羊腿,连不吃孜然的我都吃得满嘴流油。
直到登上回程的火车,我才猛然一拍脑袋:“卧槽!我们是来参加试炼的啊!”
哥哥也愣住了。
“要不要去找那个老头报备成绩啊?”
“不知道……”
“明年有没有重考啊?”
“不知道……”
我们升入了高中,是全市最好的公立中学。生活重新归于平淡,我和哥哥分在不同的班级,每天只能见到两三回。他从我们班窗口走过,或者反过来,大家都会相视一笑。
“生活好无聊啊……”
我不止一次向哥哥抱怨:“再这样下去,我迟早死在圆锥曲线、元素周期表和三角函数里面……”
好在“组织”算是比较靠谱的。高一某个上午,广播里突然宣布某次物理竞赛的获奖名单,全校只有我和哥哥获了奖。哥哥也就算了,我的物理水平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说我会得奖,不如去毁灭地球容易一点。
我们去领了获奖证书,拆掉封皮,果然有一张纸条夹在内页中。
“开始狩猎吧,猎人。”
我抬起头问哥哥:“为什么是手写的?”
“不知道。”哥哥一脸麻木。
“而且这字好难看啊……”
“我也觉得……”
不管怎么样,我们算是顺利通过了试炼,拿到了正式刀剑猎人的资格。根据后来公开的数据,哥哥的总排名是全国第2,我则是第11。单凭战绩不至于出现这么大的分差,狩猎过程中的个人表现应该也有折算。
后来,我们还在放学路上见过一次“老师”。他戴着墨镜,伪装成一个出门散步的大叔,但是谁傍晚散步还戴墨镜?果然厉害的猎人都这副德性么?
“通过了啊,好事。”老师思索了一会儿,“那我也没什么可教你们的啦,往后的狩猎技巧,你们就要在狩猎过程中自己参悟了。”
“总算不会变成‘盗猎者’了啊。”
老师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从此我们没有再见过老师,“组织”也沉寂了一阵子,没有新的任务下达给我们这两个年轻的猎人。这个局面一直到2010年的12月才有所变化,仿佛触动了某个按钮,世界上的刀剑活动猛然剧烈起来。
刀剑作乱频繁,而具有狩猎资格的猎人并不多,这也就意味着,我们这批刚通过试炼的年轻人也必须被派上前线。
有些时候,甚至是极危险的前线,九死一生那种。
刀剑是有强弱的,按照宿主生前的武力、知名度、传奇水平,大致区分为ABCD四个等级,D级是无名兵卒,A级刀剑的宿主则通常是成名武将。在A级之上还有S级,那是已经迈入传说级别的刀剑,在世界范围内屈指可数。
“为什么要当刀剑猎人?”有一次我问哥哥。
“狩猎刀剑,平息刀剑的灵魂。”哥哥当时在做题,阳光从他的侧面打过来,“你要知道,‘刀剑’不仅包括冷兵器,甚至还有热兵器。人类历史上的所有刀剑如果都复苏了,后果比世界大战还严重。”
“你说的是刀剑猎人存在的意义。”我反驳哥哥,“我问的是,你,你自己,为什么要当刀剑猎人?”
哥哥放下笔。试卷上,他的解析几何才刚算到一半。
“其实可以的话,我还蛮想当个赛车手的。”
他严肃起来:“不过,既然已经选了这条路……”
“那我就要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刀剑猎人。”
哥哥一字一顿说出了这句话。
窗外的阳光耀眼。
不可否认的是,关于为什么要当刀剑猎人,大家的想法都有不同。
狩猎刀剑的主旨当然是为平息刀剑,防止刀剑唤醒宿主,在世间进行无差别的行凶作乱。但刀剑猎人的另一项奇妙特质——狩猎刀剑后可以收归己用,也造就了另一大批纯粹为猎获刀剑而入行的人。
为了收集更多、更强的刀剑,这批人往往不听“组织”调遣,擅自进行狩猎活动,因而经常与正规猎人产生摩擦。更有甚者,听说有珍稀的刀剑被猎获,甚至不惜攻击刀剑猎人,从同行身上夺取刀剑。
业界对这批人的定义极为明确:疯子,背叛者,格杀勿论。
他们也有名字,“刀狂”。
“刀狂”通常是未取得猎人资格的“盗猎者”,但这个划分并不绝对。在我接下来9年的旅程中,曾不止一次遇到过善良的盗猎者,狩猎刀剑只为保护他人。
当然,我也曾与“刀狂”开战,鲜血从沙漠染到冰原。
那都是动人心魄的故事了。
2010年12月之后,“组织”开始频繁签发狩猎刀剑的命令。传令的方式仍然很无厘头,有时候用微商营销号加我微信,有时候用女生的字迹写情书,最过分的一次,我在街边找了个公共厕所蹲坑,隔间的门上赫然写着“下一个任务+QQ”并附了一串QQ号。
真的好随便啊……这个组织……
我和哥哥的任务彼此独立,出任务的时间一般也会错开,往往等我从东北转了一圈回来,发现他刚好搭上飞往云南的班机。
我们交流的时间逐渐变少,他从我们班窗外经过的频率也降低了。偶尔经过一次,我趴在桌上装睡,侧过头去偷偷瞥他一眼,哥哥身边却好像跟着另一个人。他们俩谈笑风生的,从来不会往这里看一眼。
模模糊糊的,看不清那人是谁。
独立狩猎的次数多了,我也就习惯了孤军奋战。12月18日,是我首次一个人执行狩猎任务的日子,河北沧州,C10964,“苗刀二路”。完成狩猎之后我挂着十几处伤,喘着粗气拨通了哥哥的手机。
电话通了,我笑着,乐滋滋地说:“生日快乐。”
哥哥的生日恰好是这一天,我记得。
“你怎么不陪我过生日?”哥哥的声音淡淡的,只有我听得出他的喜悦。
“我在河北。”我掩饰不住的得意,“出任务,C10964。”
“二路苗刀?”电话那边的哥哥一定眼睛一亮,“郭长生师傅,民国时的武术名家……虽然因为距今只有100年,‘传奇’的加成力量不足,但他事实上具有B级水准。能完成对他的狩猎,非常不容易。”
非常不容易!
我心里乐开了花。哥哥可不轻易表扬别人!
“那我回去补吃你的生日蛋糕啊,我要吃冰淇淋慕斯,最好有草莓。”我说着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那你生日跟谁一起过的呀?同学?”
哥哥犹豫了一下:“对,一个……同学。”
这个犹豫极其微小,大概只有几分之一秒的时间,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我只沉默了两秒钟,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那是谁呀?你弟弟?”
一个……少女的声音。
我的胸口猛然一震,四肢的刀伤都不痛了,嘴上却轻松地说:“那我先挂了啊,你好好过生日。”也不等哥哥的反应,直接挂掉了通话。
然后伤口才开始疼起来,火辣辣的疼。
天空下起了小雨。
2010年12月起,我接受外派任务28次,共计狩猎刀剑36把。
我算是个比较懒的刀剑猎人,这28次任务中,大多以我用尽全力、遍体鳞伤,最终勉强打败刀剑持有者告终。从江南水乡到云贵的梯田,从雪域高原到东北的群山,我看过了整个国家的壮美风景,也跟死去千百年的历史人物刀剑相向。
这28次任务中,有25次都这么普通。我倒在地上,伤口的血流干、结痂,天空时阴时晴偶尔下着雨,剧烈的呼吸渐渐平复,灵魂深处刀剑齐鸣。
只有3次不同。
那是3次罕见的、高难度的“编组狩猎”。
和哥哥一起的狩猎。
  2012年11月,北京,东城。
不同级别的刀剑,危险度天差地远。
受过训练的猎人学徒就可以狩猎D级刀剑,普通的刀剑猎人,能与C级刀剑相匹敌,天赋异禀、战法纯熟的猎人,可以独自面对B级刀剑而不落下风。
但是A级刀剑是超越人类的存在,最强大的猎人也不可能战胜A级刀剑。这一级别的刀剑持有者是成名的战士,他们的事迹传唱至今,某些夸大的、虚妄的部分会作为“传奇”而具象化,成为他们的力量来源。
这也就意味着,我们要对战的不是历史人物,而是带有传奇力量的“半神”。
要狩猎A级刀剑,必须由多个刀剑猎人进行编组,在后续预案上,狩猎区域半径可能达到跨城市级别。7年前,为狩猎编号A1065的名剑“黄之死亡”,至少有5名一流的刀剑猎人葬身地中海畔,著名的迦太基古城几乎被摧毁。而且那时的“黄之死亡”只是握在特洛伊英雄埃涅阿斯的手里,而不是后来征服高卢的恺撒大帝!
A级刀剑如此危险,这次的编组狩猎却只安排了两个人。
我知道这个数字的第一时间就崩溃了,差点越级向组织控诉:你们这么信任我?你们是不是不知道我有多菜鸡?
然后我才发觉自己错了——组织确实知道我有多菜鸡。
是因为有哥哥在。
“考得怎么样?”去北京的火车上,哥哥问我。
“……这次月考?”我有点心虚。
“我692分,年段第14。”
哥哥敲敲桌子,带点骄傲地微笑。
“喔。”我低下头,不是很敢看他的眼睛。最近这阵子心绪有点乱,也不知道为什么,考理综那一场整整发了半小时的呆,分数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好了,言归正传,这是你首次面对A级刀剑。”哥哥严肃起来,窗外的夕阳正好照在他左眼上。时近黄昏,铁轨隆隆地震动,远处城市的灯火逐一亮起,车厢反倒变得昏暗起来。
“刀剑苏醒的位置随机性很大,可能是宿主的出生地、死亡地点,或者人生中某个成名战场的遗址、某个带有巨大执念的地方,刀剑的现存地点反而无关紧要。甚至在很多时候,刀剑在历史上是否真实存在,也不重要。”
哥哥侧过头,他的睫毛一闪一闪的,被夕阳染得金黄。
“这次刀剑苏醒的位置很奇怪,北京的人口密度相当大,我们要做好在闹市区狩猎的准备。关于A级刀剑的资料很少,组织猜测是战国末年的宗师级人物,那个时代正好赶上‘百家争鸣’,可以说是英雄辈出。刀剑的持有者,一定带有‘传奇’的附加力量。”
哥哥的脸色很凝重:“‘传奇’带来的加成非常可怕,那是超逻辑的力量,不能以人类的想法去测度。无数猎人在这上面吃过亏,所以,弟。”他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也呆呆地看着他,夕阳从他的左眼沉落下去。
……他刚刚说到哪里?
“我刚刚说到哪里?”哥哥果然问了。
“千万要小心。”我下意识地说。
哥哥愣住了。他眨了几下眼睛,看着我,重复了一遍:
“对……千万要小心。”
午夜12点整,我们抵达北京站。
地铁已经停运了,我们也没有订旅馆,不过对于刀剑猎人来说,人流量越小,对刀剑气息的感应也就越敏锐。我和哥哥对望一眼,选定了同一个方向,在北京空无一人的大街上飞奔起来。
黑夜很宝贵,要珍惜这段时间。
“东北偏东,建国门方向,刀剑的气息还很强烈。”哥哥在奔跑中开口,判断路线,“丝毫没有掩盖自己的行踪,气息还这么霸道,一定不是泛泛之辈。”
我叹服。哥哥的跑速相当快,但他的呼吸一点也没有乱。
“日坛公园?”我提出了第一个猜想。
“差一点。”哥哥摇头。
果然,在建外大街上,这股霸道的气息变得微弱起来。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停下来,拔出一把刀剑,利用武器之间的共鸣判断方位。A级刀剑对下级刀剑具有压制效果,所有被压制的武器都会发出恐惧的悲鸣。
“哥……我们这样算什么?行为艺术?”
我看着哥哥,他盯着手里颤抖的匕首。
“携带管制刀具,五日以下拘留。”
哥哥可能在讲冷笑话吧。
但是毫无笑点啊……
刀剑狩猎,就如同字面意思一样,是猎人与猎物的周旋。
猎物会留下线索,猎人也同样会暴露行踪,只要一个疏忽,猎与被猎的双方立刻发生逆转。在生死狩猎中,没有展现宽容、隐藏实力的余地,也不会有笑眯眯打着毛衣给你指路的老爷爷,一切全凭实力说话。
赢的人活下来,输的人就死去。
刀剑的世界,和人类的世界,都一样残忍。
“朝阳北路?”
“不对,工体东路。”哥哥否决。
“东直门?”
“不对,三里屯。”
哥哥眼神深邃,成竹在胸。
我和哥哥已经奔跑了很久,街道上空无一人,显得黑暗、幽深。A级刀剑的气息仿佛一根链条,无形地牵着我们向前。我有点想抓着哥哥的衣角,又不太好意思。
我已经做出了3次判断,3次全部出错。哥哥对刀剑气息的感应简直跟导航仪一样灵敏,战斗还没开始,我和他的狩猎技巧已经拉开了差距。
扑通、扑通,心脏在黑暗中清晰地跳。
很难想象,白天人如潮涌的北京城,在黑夜里竟然这么空旷,这么寂静无声。
目标越来越近了。越靠近三里屯,那种霸道的威压就越浓烈,我很清楚,刀剑猎人的身体就是一个剑架,剑架上挂载的下级刀剑在A级刀剑面前,无一例外地表现出恐惧和臣服。
这就是传奇的刀剑,敌人也必定是传奇的武者。
“酒吧街。”哥哥低声说。
我张大了嘴:“三里屯酒吧街?”
“等等!”我抓住哥哥的衣角,“你是说,一个佩带A级刀剑的武者,下半夜,去三里屯的酒吧……喝酒?”
“初回人间,喝口酒压压惊,很正常。”哥哥的语调纹丝不动,“大半夜的,也只有这个地方还在正常营业了。”
2012年,我16岁,就被哥哥拖进了酒吧。
2012年,我16岁,第一次见到A级刀剑持有者。
灯红酒绿,觥筹交错。
暧昧的光斑在身上流转,音乐有点嘈杂,我和哥哥穿过人群,绕开一脸警惕的服务生,一时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看。哥哥的脸被灯光打成粉红色,脸上的绒毛近乎透明。
“弟……”
哥哥似乎开始紧张了。
我咽了下口水,也觉得有点焦躁:“啊?”
“他就在旁边。”
我虎躯一震:“你说啥?”
“仔细感觉,刀剑的气息。”哥哥低声说,眯起眼睛,“气息暴烈起来了……他发现我们了。他就在我们身边,但我看不见他。”
哐啷,哐啷,体内刀剑的鸣响愈发剧烈起来。
人流涌动,笑语喧嚷,碰杯和欢呼的声音时时响起,我背靠着哥哥,站在人群中,心跳随着音乐的鼓点而加快。一半是因为来到禁忌的场所,一半是因为终于要见到传奇中的A级刀剑。
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像暴雨一样连绵,攻城槌一样猛烈!
“形势不妙,他在狩猎我们。”哥哥把嘴凑到我耳朵边上,“敌在暗,我们在明。这种级别的刀剑,一击就可以把我们杀掉。”
“那怎么办?”我竭力压制自己的心跳。
“闭上眼睛,用心感应。”
我们背靠着背,手也悄悄握在一起。极度默契的刀剑猎人之间能做到感官共享,拥挤的舞池里,刀剑的气息像一张错综复杂的网铺展开来。
刀剑的持有者,就是盘踞在网上的蜘蛛。
左边?右边?
后面?哪个方向?
“我感应到了。”哥哥轻声说,“在我的左前方。”
“距离2米5。”我点点头,“现在是2米。”
“他在加速。”
传奇的刀剑携带者正在接近,一步、两步,他分开人群,凶厉的气息舞动,刀剑的锋刃呜咽着,向天挥起——
酒吧的屋顶爆破!
吊灯、碎石稀里哗啦地往下掉,红男绿女尖叫着,争先恐后逃出酒吧。哥哥和我站在三里屯路中央,掸干净身上的灰土,看着对面那个一身麻布衣裳、面容冷峻的男人。
“终于出现了。”哥哥吐气。
“要开打了?”
我平举双手,手中是镔铁制的长柄大剑。
B6631,西汉断马剑。
哥哥活动肩膀,一杆古日本长枪凭空出现。这杆枪的枪刃与枪杆几乎等长,说是长枪,不如说是改变形制的巨剑。
在日本,枪刃达到一尺以上,就已经有“大身枪”之名。而这杆枪长七尺,枪刃竟长到四尺六寸。
B0685,天下三枪·御手杵。
我们压低重心,长剑和长枪交错起来,形成紧密的战斗姿势。虽然只有两个人,却壁垒森严,像一座牢不可破的城池。
警笛大作,人们尖叫着从身边跑过,我和哥哥站在人流中央,像两块逆着海浪的礁石。
男人也看着我们,眼神冰冷,分毫不退。
“刀剑猎人。”哥哥自报家门。
冬夜寒风骤起,肃杀的空气激荡。
“剑圣。”
男人拔剑,剑身清亮如秋水。
“盖聂。”
  2012年11月,北京,朝阳。
成名的刀剑通常有两种:人以剑名,剑以人名。
有的刀剑,打从铸造成形就是名器,例如日本的S级妖刀“村正”,它辗转到哪一任宿主手中,都有国破境绝的妖力。
也有的刀剑本身默默无闻,只是资质上乘的好铁,算不上神兵利器。可是它的使用者武功盖世,挟之以横行天下,刀剑本身也成了可畏的存在。
这两者同样危险,也都有机会成为上级刀剑。
2012年11月,我们要狩猎的这柄剑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是一把无名的铁剑。可是将它握在手里的人,却有一个震绝当世的名字。
剑圣,盖聂。
屋顶一个接一个炸破,爆散的碎石就像烟花,刀剑在黑夜里闪烁着,空气中简直能闻到硝磺的味道。
我仰躺在一个屋顶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盖聂用15招就击败了我,他的剑法太刁钻了,在A级刀剑的攻势下,断马剑很快崩缺了无数个口子。他的最后一击彻底折断了剑身,我像一枚流星砸到附近一幢居民楼的屋顶上,感觉全身骨头都要碎了。
地面上警灯闪烁,拉满了封锁线,像是蛛网。
哥哥和盖聂的战斗已经到达了高空。巨大的灯牌“三里屯SOHO”闪烁了几下,随即哑哑地熄灭,然后新的光芒亮起。
那是刀剑的闪光。
A座写字楼顶,哥哥也在喘息。
在猎获了足够多的刀剑之后,猎人也会被刀剑的灵魂所濡染,外在表现就是身体素质的加强。传说有些古代的猎人,和刀剑高度共鸣之后,身体能达到金属般的坚韧。
凭借着向刀剑借取的力量,哥哥几乎是一路攀在写字楼的玻璃外墙上,用一杆七尺长的大身枪作战。枪刃和剑碰撞溅出火花,像一道烟花扶摇而起,沿着外墙向上。
在短时间内,他们的攻防频率根本难以想象!
我艰难地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冲进A座写字楼,双手提着一把墨洛温制式战斧,C29976。这把重战斧被我当作消防斧来使用,一路劈开安全门和路障,找到向上的楼梯。电梯停运了,这是我唯一能快速赶到哥哥身边的办法。
他的体力一向比我好,对刀剑的共鸣也更强。但是我要帮他。
他可是在跟“半神”作战!
“别过来。”哥哥在脑海里指挥我。
“我不听。”我傲娇地拒绝,斧刃破开下一扇门。
在爬楼的间隙,我恰好有时间整理一下思绪:A级刀剑,不出意料,果然是强到可怕的水准……盖聂是吗?无愧于战国剑圣之名。
但这整件事情里,似乎总有一些地方不对劲。
——首先,“传奇”的加成力量太大了。盖聂此人,留在历史正文中的部分不过寥寥几十字,连生卒年月和出生地都没有,更没有对他兵器的记录。后世对他的假想,只有当代的一些动漫和小说,这显然不足以支撑他的兵器成为A级刀剑。
头顶传来刀剑撞击的声音,战斗还在继续!
我正在接近他们!
——其次,在面对刀剑猎人的追猎时,一代剑圣竟然选择了匿踪和偷袭。这是有失宗师风度的举动,作为战国末年的成名剑客,盖聂应当耻于,也不擅长使用这种战术。
那么问题来了,谁最擅长这种战术?
为什么盖聂要使用这种战术?
等等?好像有一种解释?
我挥斧砸开天台的楼门,恰好看到盖聂高高跃起,衣摆如鹰羽,长剑如飞星,哥哥压低身体要挡下这一剑,但盖聂的怀中,还隐隐露出一截诡异的冷光!
这个人……不是盖聂!
“他不是盖聂!”我发出近乎凄厉的尖叫声。
我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他使用的长剑根本不是猎物,那真的只是一截凡铁而已。我们真正要狩猎的刀剑,隐藏在他的怀中!
编号A1036,徐夫人匕首!
持有者:千古第一刺客——
千年前,秦王宫殿。
黑色的地面上汩汩地流着血,几乎汇成了一道溪流。荆轲坐倒在地上,耳边一片喧哗扰攘,身上的剑伤疼痛欲裂。他疲倦地笑了笑,想说些什么,留在后代的史书上。
可是他终究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
他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匕首插在铜柱里,呜咽而颤抖,像是哭泣。刺秦的伟业就此功败垂成,只留下回荡在整个宫殿上空、巨大的残恨。
这股残恨绵延至今,刀剑不死,英灵仍在!
长剑与“御手杵”狠狠碰撞在一起,两件兵器同时折断,荆轲终于反手抽出怀中的冷光,A1036,徐夫人所藏的匕首,天下奇毒,只要擦破一丁点皮肤,就能够制人死命!
他伪装成盖聂,使用长剑作战,就是为了隐藏A级刀剑的真实信息!
荆轲闪电般扑入哥哥的怀中,那冲击力如同一只猎豹,匕首没入两人身影交接的暗处。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刺杀失败了,他不能再失败第二次!
可是他杀不死哥哥!
哥哥伸出了左手,护住心脏要害,匕首正刺在他左手握着的盾牌上,火花在剑盾交界上喷涌。B40056,Buckler小圆盾,欧洲中世纪诞生的格斗盾牌,使用时间甚至超出正统的骑士鸢盾。
A级刀剑轻易就破开了这面盾牌,可是荆轲的舍身一击也被弹开,哥哥的右手早就召唤出了下一把刀剑,是一支刻满了铭文的铁枪!
哥哥单手握住枪刃末尾,攻击范围覆盖了荆轲全身。B0587,天下三枪·蜻蜓切,这是日本一代猛将本多忠胜所持的名枪,据说以枪刃之锋利,甚至能切断飞行中的蜻蜓!
荆轲失败了!等他调整姿态、发动下次攻击,“蜻蜓切”早已将他的心脏绞碎!
哥哥完成了对A级刀剑的狩猎!
他战胜了“半神”!
荆轲咬牙,匕首脱手飞掷。
千年前,这同样是他孤注一掷的绝招,秦王绕柱而行,该死的命运带偏了这一击,让遗憾永远留在秦王宫的铜柱上……千载之下,不知有多少文人墨客咏唱这段故事,无数的传奇叠加起来,终于将这把匕首炼化成了危险的A级刀剑。
“身虽死,无憾悔!”荆轲终于发出了咆哮!
这一击没能杀死嬴政,至少要杀死你!
哥哥错愕,枪刃停在半空中。匕首飞行的轨迹仿佛凝滞了。
这一击的目标……不是他!
我的瞳孔放大,匕首的寒气已经迫在眉睫。这一击几乎穿越了时间,荆轲抬手、匕首飞出、剑锋来到眼前,这中间没有任何过渡,好像他一出手,就注定要完成这次刺杀!
图穷匕见,功败垂成……
千年前的残恨,到今天,总该圆满!
时间静止在那一刻,匕首距离我的眉心还有五寸。黑夜无边,北京城匍匐在脚下,匕首发出幽蓝的光芒,淬毒是淡淡的檀香,刀刃未到,寒气已经贯穿了大脑。
我很平静,我还能开口说话。
“嗯?”哥哥很惊异。
“我快要死了,很抱歉。”我笑了笑,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有种,“跟你第一次合作狩猎就拖你后腿了……我太弱了,真的不好意思。”
“别乱说话,我救得了你。”哥哥很冷静,但他的声音已经颤抖了。他距离我至少有20米远,匕首离我只有五寸,在这个兄弟默契形成的静止时空里,我们只能对话,却无法做出任何干涉现实世界的举动。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我死去,死于A级刀剑的最后一击。
“……对不起。”
“没什么。”我很大度,“本来我就是个菜鸡,倒是你,17岁就能跟A级刀剑单打独斗,以后岂不是要成为狩猎S级刀剑的大神?”
“别说了。”我用意念挥挥手,“就说是意外事故,我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你也都清楚。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就行了。”
“……”哥哥没有说话。
我清清嗓子。其实我想问的问题还蛮多的,自从升入高中、分在不同的班级,哥哥对我虽然没有疏离,但他藏着的秘密越来越多,仿佛被一团云雾包裹着,有点遥远。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哥哥沉默。
“经常跟你一起走路那个人,那个陪你过生日的女生,还有……初三的时候,火车上和你用手机聊天的人……是你女朋友吧?你一直没有告诉我?”
还是沉默。
“哎呀我就随便问问啦,好奇而已……”我用意念拼命地挥手,“你不说我也猜出来了,我哥那么帅,谈恋爱这种事情……”
哥哥终于开口:“等你真的喜欢一个人,你就会懂了。”
这次换我沉默了。真的喜欢一个人……吗?
“好啦好啦明白了。”
我闭上眼睛:“最后送你一个祝福吧,你的心愿我也还记得。”
“一定要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刀剑猎人。”
读秒结束,计时重启。
匕首继续向前推进,五寸的距离,都不用一个眨眼,我的眉心就会被剑锋贯穿。剧毒迅速扩散,没有多少痛苦,算是很仁慈的死法了。
我叹了口气,还是蛮遗憾的呢……
没能帮上哥哥的忙,真是……有点内疚……
哥哥在呼喊,哥哥在向我奔来,“蜻蜓切”插在荆轲的胸膛中央。真是厉害,年纪轻轻就能狩猎A级刀剑,假以时日,他真的可以成为超一流的刀剑猎人吧?
我侧过头去,向他微笑。
死亡距离我还剩两寸。
剑刃破空!
下一个瞬间,凛冽的寒气猛然消散,檀香气也被隔绝!
我猛然睁大双眼,一柄巨大的苏格兰斩剑横亘在我身前,硬生生把匕首的飞行轨迹砍偏。匕首擦着耳朵掠过,斩剑上,厚重霸道的气息迎面扑来。
风压扑面,我看不出这把武器的来历和评级!
“你欠我一条命!”
爽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是个女生?
我和哥哥同时抬头,一袭梅红色裙装从天而降,像盛开的焰火!
“盗猎者集团,‘血雾红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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