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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癌切除手术后拔管
喉癌切除手术后拔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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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xx年,内蒙古库布齐沙漠西部,干旱区。  一望无际的沙漠之中,在靠近内流河沙日摩林河向西北延伸并消失的地方,停着一排没有车牌的解放卡车。这些解放卡车停在这有些年月了,早已经失去了运输的功能,变成一堆没有价值的废铜烂铁,雕塑一般伫立在这里。  每辆卡车顶部都有一个天线接收装置。靠近去看,会发现每辆卡车的车门都是锁死的,车窗从内部被贴了东西,除了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最远处那一辆,每到夜晚,总有昏黄的灯光从里面散发出来。  这是一支失踪很久的科考队伍,对外宣称,全军覆没于库布齐。  抚恤金已经挨家挨户的发放过了。直到三个月以后,有人向上级汇报,当时的科考队成员之一,在某处县城住户家的菜窖里被发现。  发现时整个人已经没有了人的样子,衣衫褴褛神志不清,只是断断续续哆哆嗦嗦的重复一句话:“我再也不听了……”  上级当即决定,再组织一支新的队伍进入库布齐,新队伍的要求只有一条,要新,要干净,要对此一无所知。
  19xx年新年,大年初一这一天,一辆从广西出发的列车载着仅有的五名乘客,开往东北龙岗山脉腹地。  四天三夜之后,列车到站。车上走下来五个年纪不一的男子,在东北寒冷的冰天雪地里收紧大衣,不做交流,分作两组,上了不同的越野车。几个小时之后,其中一辆停在了密林之中的一处建筑门口。  这建筑外表看起来废弃已久,残破的铁丝网,生锈的大门,深灰色的建筑上几扇窗户已经没了玻璃,呼呼的风声灌进去,越发刺耳。  “呸!这他妈什么鬼地方?抓咱们来不会是蹲监狱的吧!”越野车上一个带狗皮帽子的青年跳下来,紧了紧军大衣,双手交叉伸进袖管里,一脸的不满。  “沈青,你少说两句吧!一张口就骂人。”另一个年纪相仿的青年一边从车上下来,一边摘了眼镜在擦。  被叫做沈青的青年鼻子里一哼:“你少教育老子,你自己戴上眼镜好好看看,这他妈是个什么地方?!”  还没等人答话,车上又下来一个人,肩上扛着两个行李箱,五大三粗的糙汉形象,皮肤黝黑,一脸的胡茬上刚结了一层白霜,面貌上有些狰狞:“吵吵什么?让你到哪你就到哪,哪他妈这么多废话!还不快把车上的行李搬下来,等天上掉馅饼呢?!”  沈青嘴巴一撇不再言语,心中对这个大个子有所忌惮,在他们这个三人小分队里,大个子算是个领头的。早年间在部队服役就是个刺头,战功立下不少,祸也闯了不少,混账起来谁都不怕。他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转身去搬行李。  眼镜青年也赶紧帮忙,三个人扛的扛提的提,把行李都挂在身上,越野车没多停留,一溜烟开走了。  大个子在前,发现铁门压根没锁,一把推开就朝里面走,到了门口,举手就往门上拍,力道大的跟地震一样。眼镜青年在背后看着,张了张嘴想提醒,最终只推了推眼镜。沈青见此,又往地上吐了一口。  拍了能有五分钟,里面丝毫没动静。眼镜青年赶紧劝大个子停手,再拍下去门板就得碎了。大个子把肩上的行李往地上一放,一脸的疑惑:“他妈的,什么情况?没人?”  “我就说这是个鬼地方。”沈青也放下行李,搓了搓冻红的双手,“说做任务你们还真信,有他妈这么做任务的吗?!二话不说拉上火车,啥都不告诉,说到地方就清楚了,那,现在到地方了,荒的跟个坟场似的,鬼都没有,咱八成是给秘密处死了。”  “你别胡说!”眼镜青年皱了皱眉,环顾四周,话说的也没什么底气,“怎么可能是秘密给处死,我又没犯什么事,你犯事了?”  沈青“哼”了一声,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一根烟点上,抽了起来。  大个子也要了一根,嘴上叼着烟,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回头对两个人说:“都别他妈废话了,满嘴跑火车,谁有曲别针?”  沈青歌不吱声,眼镜青年翻了翻行李,打开一个笔记本,拽下来一个递给大个子。大个子手一伸:“给俩。”眼镜青年连忙又拆下来一个递了过去。  大个子把两个曲别针掰直,弯腰在锁眼里捅咕半天,只听“啪嗒”一声锁扣弹开,门吱吱呀呀的被推开了。  “行啊!有两下子就是不一样,冻死老子了!”沈青一见门开,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扔,拎起行李紧跟着大个子就冲了进去。  三人进了屋子,定睛一看,老式机关单位似的内部结构,偌大一个厅,摆着些沙发座椅,一条宽楼梯直通二楼,左右两边几扇紧闭的门,门上挂着门牌,写着什么看不清,光线昏暗,不知什么地方还有冷风呼呼地灌进来。  “这他妈的,还真是个废弃的建筑啊!”沈青把行李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做了上去,“得!咱几个在这等死,去阴曹地府做任务吧!”  眼镜青年被说的心里犯嘀咕,不想接沈青的话,转头问大个子:“董翰大哥,你看,这……是什么意思啊?”  董翰不说话,心里也犯嘀咕,按理来说是会有人接应他们的,而这地方显然没有半个人影,出意外了?还是计划提前了?不过心里的疑问不能表现出来,按照上级的指示,只能见机行事。  于是放了行李往里走,摸了摸大厅里的沙发座椅,又摸去墙边按了按灯的开关,灯没亮,便走回来翻行李,翻出一个手电筒和一个工具箱:“就算是废弃建筑也没废多久,沙发上没什么灰,估计是发电机的问题。赵言,你在这边看行李,我跟沈青四处去看看。”  沈青一听叫他的名字,万般不情愿:“这里又没人,行李还用看?”说话间对上董翰圆睁的眼睛,暗骂一声还是老老实实的站了起来,也翻出一个手电筒,跟着董翰往大厅里的门牌挨个看去。  转了一圈,一楼主要是食堂、后勤处、机要科和人力部,意外的是居然还有一间武器仓库,门都紧闭着进不去。沈青看见武器仓库几个字直咋舌,转头问董翰:“哎!董大哥,这他妈还有一间武器仓库啊,这是什么地方?”  “可能是军队隶属的什么单位。”  董翰并不以为然,一楼没见到变电室,领着沈青上了二楼。二楼几间领导办公室,财务部、保密处和档案室,档案室门口贴着封条。董翰拿手电照着仔细看了封条签发单位和日期,没说话。二楼也没有变电室,两人只好上三楼去找。  三楼全是宿舍,走廊尽头终于看到一间变电室,董翰把锁撬开,进去对着发电机一顿检查和维修,不大一会儿功夫,把电闸一推,有灯陆陆续续亮了起来。  沈青的眼睛也亮了,一把拍上董翰的肩膀:“董大哥牛逼啊!什么都会!”  董翰拍开沈青的手,看着他说:“你以前犯过一个大事。”  沈青一愣,脸上嚣张的神色立刻消失,眼光滴溜溜的往地上扫,不敢看董翰。  “不用紧张,”董翰收拾好工具箱起身,“来日方长,慢慢赎罪吧!”  两人回到一楼大厅,沈青好似霜打的茄子一样,靠坐在沙发上抽闷烟。赵言也没多嘴问,起身迎上董翰:“董翰大哥,楼上也没人影吗?”  董翰摇了摇头,放下工具:“门都关着,没听到人的动静。”  赵言一听这回答,眉头拧在一起,一脸愁云:“董翰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啊,不是说有任务吗?给咱安排到这人影都没有的荒废建筑里,要咱们干什么啊?”  沈青闻言狠狠吸了一口烟,但他没吱声。  董翰回想着临上火车之前,读到的那封保密信上的内容,看了看焦虑的赵言,安慰他道:“既来之则安之。你们来之前也是受训的,不知道干什么就等着,早晚有人来通知。当务之急,既然灯都好用,咱几个也别闲着,你们跟着我先去食堂看看有没有食物,吃的是头等大事。”  “你们去找,我坐车坐的头疼,我睡觉。”沈青把烟按灭在茶几上,往沙发里一缩,眼睛便闭上了。  董翰看了沈青一眼,没说话,带着赵言往食堂走。  不幸中的万幸,食堂粮食充足,赵言喜不自胜。沈青刚才说的秘密处死的言论,多少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这回看到粮食才踏实,自告奋勇要做晚饭。董翰自然没意见,留下赵言,一个人又去撬开了武器仓库。  让他意外的是,武器仓库存货甚少,挑挑拣拣居然只找到两三把能用的,弹药也都零零散散,收集一下才勉勉强强塞满了一个箱子。摸上枪,心里才稍微踏实一点,心说干他娘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活着才是王道。  董翰正收拾枪,忽然听到楼上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沈青声音因过度震惊而撕裂的声音:“我操他姥姥!”
  董翰端着枪赶上来的时候,沈青的腿已经软了,瘫坐在地上,一双眼睛瞪的溜圆,惊恐的望向前方。  在他面前是打开着的宿舍门,手电筒掉在地上,打了几个转最终停下来,椭圆形的光斑照亮一小块区域,光斑的正中间,是一只发青的手。  董翰脸色一变,咽了咽口水,拉开枪栓,将沈青拽到身后,点亮自己的手电朝门里照去。整间宿舍上下四个床位,每个床位上面,都躺着一个仰面朝天,面目狰狞的死人。  这些死人不知道躺在这里多长时间了,却意外没有出现腐烂的迹象。面目已经因脱水而干瘪,皮肤发青。每具尸体都仿佛生前经历了巨大的痛苦,衣服被扯烂,双手捂着耳朵,仰头朝天,大张着嘴。因用力过猛而导致眼球突出,张着的嘴巴里,牙齿上沾满血迹。  董翰点开宿舍的灯,关了手电,走进一具尸体仔细查看。眼前的这具尸体是名男性,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配饰,只在手肘处看到了一处纹身编号。用枪杆将尸体的手臂掰开,拿着手电筒仔细检查那串编号:009x1137,似乎在哪里见过。  董翰思考间一抬头,撞见闻声赶来的一脸惊恐的赵言,这小子话都说不利索了,上下牙齿一直打架:“董……董翰……大哥……这……这……”话没说完,脚一软,便跟还没爬起来的沈青摔到一起去了。  董翰一皱眉,有点不耐烦,眼前这两个愣头青看起来根本不能成事,谁知道上面什么意思。所以根本不想理会,自顾自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检查着每一个尸体。  此时的沈青终于缓过神来,他跟赵言不一样,并不是没见过死人,或者换句话说,他曾经也跟死人打过不少交道。只不过前几年局势影响,闲了很多年。人一闲就倒退,沈青在心里呸了一口给自己壮胆,心说怎么也不能在一个书呆子面前跌份,一掐大腿从地上弹起来,捡起手电关掉,也进了宿舍。  空气中的味道让人作呕,沈青靠到董翰身边问:“董大哥……这他娘的是什么情况啊?”  “能什么情况?死人,死于非命。”董翰没什么好气,检查一圈下来,除了不明所以的编号,没有任何发现。  沈青走进一张床位仔细查看,尸体的样子让他胃里一阵翻腾:“这都……是谁啊?怎么死的,七窍流血,这么惨?”  董翰没理会沈青,去走廊上把其他的宿舍一间间撬开来。一共二十间,不出所料的,每一间都躺着四个死人。  沈青一声惊呼:“死了将近一个连?!”还没爬起来的赵言此时已经快晕过去了。  董翰心说糟了,是出意外了,领任务的线断了。现在当务之急恐怕是要搞清楚这些人的死因,否则他们三个搞不好也得把命丢这。  还没等董翰有所行动,寂静的走廊尽头忽然传来一阵异常刺耳的尖锐声响。三个人下意识捂住耳朵,只觉得耳膜仿佛要裂开一般,剧痛难忍。正要忍不住大叫时,头顶的电灯忽然熄灭,黑暗之中,尖锐的声响戛然而止,紧接着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好像什么东西正快速朝他们移动。  董翰骂了一声,刚要掏出手电,耳边忽然一阵劲风,有什么东西朝他扑过来。他向后一躲,手里的电筒却被撞掉,董翰顾不上手电,转身对着刚才被撞的方向就是一枪。  另一边传来沈青暴怒的声音:“黑暗里开枪,你枪法有没有那么……”话没说完,沈青便被什么东西撞出去,整个人狠狠的砸在走廊的墙上,剧痛让他一阵眩晕,喉头一甜,差点吐出血来。  趴在地上的赵言一声:“怎么回事……”还没问完便也被袭击,好像被什么东西扑住,有腥臭的热气打在脸上,他下意识的一躲,肩膀上却一阵剧痛传来,清晰的感觉尖利的牙齿瞬间咬穿了皮肤,甚至能听见自己骨头被咬碎的声音。  赵言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喊,电光火石之间,沈青那边手电打亮,另一边的董翰一枪就打了过来。赵言什么都没来得及看到,便被粘稠的血液喷了一脸。浓烈的血腥气袭来,他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光亮也就持续了那么几秒,沈青再次遇袭,手电被甩了出去,砸在墙上摔个粉碎。重新陷入黑暗让董翰不敢再开枪,只听见沈青与什么东西在激烈搏斗。  董翰喊了一声赵言,没人回答,心下一凉,连忙朝赵言躺倒的位置奔过去。还没碰到人,又有什么东西冲过来撞在他的肋骨上,枪被顶飞,手臂被咬住。  疼痛让有些眩晕的董翰立刻清醒过来,反手抽出用来防身的匕首就刺。那东西吃痛松开,黑暗里有更多的东西冲了过来。  一边沈青徒手搏斗,不一会儿就处于下风,身上多处挂彩。疼痛让他脑子转的飞快,冲着董翰的方向大喊:“别他娘的打了,打不过!赵言那小子死了没有?没死带着赶紧跑啊!往宿舍里跑,那玩意儿不是从宿舍里冲过来的!”  董翰闻言趁着被攻击的空档,一个前滚翻摸到赵言,拽住就往侧面冲:“他妈的根本看不见,从哪进?”  正说着,黑暗中撞上一扇开着的门,董翰就势抡圆了胳膊把赵言扔进去,把门一关,顶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没什么动静,接着就喊沈青,结果一张嘴,又有东西朝他扑过来。董翰在搏斗的同时忽然脑子一亮,卯足了劲,一脚把怪物踹了出去,然后就地一个打滚躲到角落里,捂着嘴巴不再出声。  另一边的沈青还在搏斗,也不知道伤成什么样子,只听脏话骂的那叫一个溜,一边吱哇乱叫的喊疼,一边毫不留情把怪物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  董翰这边在角落里等了一会儿,果然没有任何东西攻击他,登时明白过来,这些怪物是听声辨位的。心想着,人便钻了个空子朝沈青摸过去。  沈青那边正骂的唾液横飞,到近前的董翰赶紧一伸手把他的嘴巴捂住,贴着耳朵小声说:“别他娘的打嘴炮了,这些怪物是听声音攻击人的,只要你不出声……哎我操!是老子!你别他娘的咬我啊!”  沈青跟怪物搏斗的早就杀红了眼,谁碰到他本能的都想把对方撕了,身体的行动已经变成了条件反射,这边一口咬完,脑子里才开始反应董翰说的话,随即立刻明白过来,趁着搏斗的空挡赶紧问:“明白了!往哪跑!……哎呦我操,疼,疼!”  “跟我来!”董翰这边又飞起一脚,踹翻面前的一个怪物,那边拉着沈青要往刚才丢赵言的门里进。  黑暗中全凭感觉摸索,觉得找到了大概方位,心里暗骂一句:“他娘的就是这了!”摸着门把手打开门,拎着沈青迅速钻进去,一闪身把门顶上,反锁起来。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喘,捂着嘴巴,身上的伤口弄得自己龇牙咧嘴,好在也没人看见。  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外面似乎没什么声音了。  董翰蹲下身子往前摸,想知道赵言在不在这。隐约中摸到一条腿,想着赵言那小子晕过去了,问也不会出声,于是一把拽过腿要摸摸脸。谁知黑暗中突然一道劲风,董翰下意识的一松手,有匕首撞击低面的火石之声,甚至能看见点点火星。  “妈的!谁!”董翰一声暴怒,一束手电光应声亮起。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董翰短暂失明,几秒后才发现,拿着手电的对面人穿了一身军装。  沈青先开口:“哎呦我操!还有活人?哥们,你谁啊?”  “这边的驻军。”那人开口的声音有些嘶哑,衣服破破烂烂看不见肩章,也不知道什么级别,只见他从容不迫的收起匕首,接着说:“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你不知道我们是谁??真他娘的有意思啊,我也不知道我们是谁。”沈青嘴皮子快,没等董翰开口,自己已经连珠炮似的接了一串话,说完往后一靠,开始查看自己身上的伤口,“外面那些玩意儿不会进来吧!”  “不好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跟我来。”说完一指角落里昏迷的赵言,“这人也是你们一起的吧,还没死,带上他吧。”  沈青撇撇嘴,这种体力活他自然是不会做的,董翰也不想太计较,一矮身子,将赵言扛到身上。  军人挪开最里面的铁架床,手电光照到的地方是条密道,上面盖了个锅盖似的玩意儿。军人掀开盖子,自己先钻了进去。  沈青紧跟着就想往里钻,被董翰一脚踹在胯骨上:“殿后去!”沈青往地上啐了一口,没说什么,乖乖殿后。  密道不像是建筑本身就有的,到像是临时挖出来的。手电光照到的地方坑坑洼洼,一点都不平整。  三个人外加一个昏迷的,哼哧哼哧在密道里走四脚并用的爬,董翰个子高又背了一个赵言,本身行动就不快,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几个人感觉要缺氧了,面前才突然宽阔起来——密道到头了。  通往的地方不是想象中的室外,沈青要来手电扫了一圈,发现这里是个石室。四周青砖垒成,砖块历经多年,青灰的颜色,斑斑驳驳,寒气很重。石室不大,到也干净,角落里放着一个包裹一只睡袋。正前方墙壁上从上到下镶着一块巨大的石板,雕着些不知道什么花纹,离太远看不清楚。  沈青心里奇怪,心说这环境……这是个墓的样子啊!怎么在军队建筑下面?  还没等他这边想完,那边董翰喊他过去帮忙,当务之急是先处理赵言,总不能真让这小子死在这。  赵言除了肩膀上一处洞穿伤,倒也没有其他伤,估计没见过这阵仗,连惊带吓的厥过去了。军人从包里取出纱布,给这几个人处理了伤口,又给赵言推了一针抗生素以防感染。然后从包里拿出几个馒头,一人一个,朝另外两人扔了过去。  沈青没有忌讳,接过就吃,奔波大半日肚子早就瘪了。  董翰倒是没吃,看着馒头又看看沈青,转头问军人:“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说来话长。”军人叹了口气,靠墙坐下来,“先说说你们吧,你们是谁,怎么过来的?”  董翰看了看沈青,沉思了一下开了口:“我们是上级派来的,来你们这里领任务线,我是分队负责人,但我看你们这边是出了意外?好像也不知道我们要来?”  “大雪封山很久了,我也不是什么领导,也许他们清楚,不过……”军人犹豫了一下,“他们都不在了,就剩我一个,我只是个小军官,我什么都不知道。”  对话一时陷入沉默,三个人各怀心事。  沈青三下五除二啃完了馒头,咂咂嘴,冲着军人张口就来:“既然这里没有个当官的能说明情况,我觉得我们当务之急是活命,先别管任务是什么,这边还一个伤员呢,先说外面那群玩意儿有没有办法解决,咱几个咋能活着离开这鬼地方?我们这边底都兜了,你也得说说你知道的吧!”  军官开口:“我叫张虎,出事的时候我和几个人在外做任务,回来才发现他们都死了,没等到查明原因,上面那群怪物袭击了我们,就剩我一个活着。解决方法不知道,只知道怪物们白天不会出来,大雪封山,为了活命,我只能在这儿等。”  “你们领导也死在宿舍里?”董翰接了一句。  “我说了,他们不在了,没说他们死了。”张虎回答。  “你不实在啊!”沈青咂咂嘴,“你先告诉我,这密道怎么来的?实话告诉你,我看得出这里挺有年头,你又是怎么发现的?说说看吧!是敌是友,你总得自我证明一下子。”  张虎面无表情的看着沈青:“你想怀疑什么,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如果信不过我,你可以出去。”  “你他妈的……”沈青被激的暴脾气上来,撸起袖子就想动手,被董翰拦了下来。  沈青鼻子里哼了一声坐回原地:“老子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你不是说怪物白天不出来吗?行,咱等白天出去拿足了吃的,就在这里面过日子了!大雪封山不可能封一辈子吧!雪化了老子就走,爱他妈的什么任务,老子不伺候了!”  作为分队领头的董翰,只觉得头疼,他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别吵吵了,现在时间是半夜,先休息,养足了精神明早再说。”  就一个睡袋自然让给伤重的赵言,所有人和衣而卧,一夜无话。  不透光的地方没有时间观念,沈青早上是被董翰叫醒的。隔了一夜,昨晚受的伤导致浑身酸痛,差点动不了。沈青一大早骂了一通娘,才从地上爬起来。  赵言那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过来,沈青骂娘的时候他正在强撑着身子啃馒头,不堪入耳的“下饭骂”显然不对他的胃口,赵言一直在皱眉。  沈青看着,对赵言说到:“小子什么时候醒的啊?昨晚就你一个人睡睡袋,老子受了一身寒,看样你挺舒服啊?一个爷们肩膀受个伤晕了半夜,你那裤裆里的玩意儿不会是装饰吧!”  赵言被沈青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好在一边的董翰帮着解围:“沈青你他妈快闭嘴吧,吃枪药了一早上到处喷?有什么不满意跟我说!”  沈青“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伸手去张虎包里翻馒头,却让张虎半路把包夺了过来:“没了,要吃需要出去一趟,去外面拿。”  “老子不去!谁知道昨晚那些怪物还在不在,我没那力气打仗!”沈青往地上一坐,耍起了无赖。  “没想让你去,你留下来照顾赵言,我跟张虎出去看看。”董翰说着,已经整理好,要往密道方向去。  赵言心里十万个愿意沈青留下来,但见对方没吱声自己也不好开口,一晚上麻烦别人已经够不好意思了,索性往睡袋里一钻,不再动弹。  张虎在另一边也收拾好了背包,他打头,率先一矮身子钻进密道,董翰紧随其后。  没了昏迷的赵言作为负担,这一次两个人的进度很快,不一会儿到了密道的另一端,一前一后进入了昨晚的宿舍。  张虎待董翰出来之后,用锅盖似的东西将密道盖好,回头对他说:“你跟我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董翰跟在张虎后面一起出了宿舍,走廊上还有昨晚打斗的痕迹,怪物们倒是真的一个都看不见了。  张虎引着董翰直奔二楼,在档案室门口停了下来,伸手扯掉封条,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钥匙开了门。  封条上的日期久远,但档案室却没有一丝腐朽的味道,甚至没有什么灰尘堆积。  张虎走到最里面一排架子前,弯腰从上面抽下来一个档案袋,递给董翰:“昨晚情况不方便说实话,既然你是负责人,有些情况我需要告诉你,我是一级中队队长,这次负责与你们接头。大部分需要知道的内容都在这里,其余部分,我们也属于未知状态。”  董翰微微有些惊讶,接过档案袋,上面“绝密”二字异常醒目。  “你需要知道的一点,我昨晚说的也并不全是假话,我们这边的确出了很大的意外,领导撤走,也的确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  董翰和张虎两个人带齐了能带的所有装备下来,包括他们遗落在大厅的一堆行李。  沈青龇牙咧嘴的给自己的皮外伤换好药,又掏出一身新衣服换上,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不少。  董翰就地生起了个火堆,拿出罐头弄热了给几个人递过去,边吃边说:“我刚才看了一眼,军队大院后面有个车库,拼拼凑凑应该还有辆车能用,趁着白天出去整整,早点离开这里。”  “哎!这才像一个领头的说的话!”沈青一面被食物烫的“丝丝哈哈”,一面还不忘贫嘴,“得保护人民群众财产安全!我和赵言那属于人民群众,你们俩得负责早点带我们离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出事了要撤……”  “吃饭也他娘的堵不住你的嘴!”董翰听的不耐烦,厉声打断,“你会不会修车,我需要帮手。”  “那没问题!”沈青嬉皮笑脸,一边吃一边回答。  ……  看表大概是下午两点左右,董翰和沈青两个钻出密道,跑到大院车库修车。  温度原因,发动机全部上冻,轴承上全是冰碴,轮胎不知道怎么都瘪下去了。找到机油防冻液,拿了千斤顶准备干活,环境光却突然暗下来。  沈青跑出去看情况,只见天幕上盖了一层棉被似的乌云,云层极低,黑压压的一片。远处林子里光秃秃的树枝抖动剧烈,似乎有大风吹过来。  沈青想冲回车库通知董翰,只一个瞬间,呼啸的风裹挟着还没融化的雪片就冲了过来。只感觉整个人都被吹透了,雪片像刀子似的划的皮肤生疼,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嘴唇上结了一层白霜。  控制不住的在抖,感觉血液从肢端被冻住了。被风带过来的雪已经没过脚踝,周围环境越来越黑。天上也开始下雪,大片的鹅毛似的雪花,连同风一起,好似用铁锹往人身上扬沙子。  一步都走不了。  沈青没见过这阵仗,心里想被冻死的人应该怎么收尸,是不是可以直接敲碎了装在盒子里。  正开着脑洞,忽然见不远处一束手电光照过来,光柱里大片大片的雪花飞速掠过,虽然依旧什么都看不清,但莫名让人安心不少。  果然,不多时就看见董翰魁梧的身影来到近前,拎着他的脖领子像拎着一只小鸡崽子,几下就把拎起来,拽着就往屋里走。  沈青被摔到大厅沙发上时,整个人还是懵的。董翰不知道从哪找了条全是灰的毯子,拿过来直接扣在沈青脑袋上,呛的他一阵咳嗽,缓过劲儿来。  大厅的窗户有破洞,呼呼的风夹着雪片灌进来,室内温度骤减,冻得人牙齿打颤。天光已经黑的快伸手不见五指了。  董翰扯着嗓子对沈青说:“别他娘的愣神了,走!回去!”  沈青也顾不上嫌脏,拽着毯子裹在身上,跟着董翰屁股后面就往回走,想着近在眼前的火堆,两人爬的比谁都快。  石室里面赵言还在睡觉,张虎整理着装备里的武器,见到两人先是一愣,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别提了!外面……”  沈青还没说完,张虎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寂静之中突然出现很轻微的摩擦声,像是是什么东西在地上爬。张虎拎了一把枪摸到密道口,用嘴型问两个人:“有人跟着你们?”  沈青猛摇头,一脸迷茫。  董翰立刻熄了手电光,只留一点火光,示意沈青躲好,拎了一把枪也摸了过去。  昏暗的火光中,摩擦声越来越近,频率非常快,接连不断,过来的东西似乎很多。  董翰皱了皱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张虎掩护,打算伸头朝密道里面看看。  偏头往里看的一瞬,正对上一张腐烂发青的脸,眼球突出,大张着嘴,嘴里满是獠牙,沾满了干涸的血迹,衣服破破烂烂,一股恶臭迎面袭来。  这明显是一具复活了的尸体。  董翰只感觉吃下去的午饭已经顶在喉咙口,一声“草他妈的!”骂出口,抬起枪顶到那东西嘴里,一发子弹就轰了出去。  刹那间血沫子爆了一墙壁,那东西的脑袋被轰了个粉碎。手下一空,从密道口栽了下来。  紧接着第二只便冲了出来,大张着双臂朝董翰扑去。董翰往后一退,借力打力抡起了枪托就砸了过去,一转身擒住胳膊使之动弹不得,对着脑袋又是一枪。  抓胳膊的过程中忽然在其手臂上看到一串编号:009x1137,董翰一愣:“这……他娘的是上面那堆死人!”  话音还没落地,密道口开始钻出第三只、第四只……  好像开闸放水一般,密道口不停的涌入“活了”的死尸。枪声不断响起,石室里血肉横飞。  混乱之中沈青背起装备,也捡起一把枪;午睡的赵言早被惊醒,不会开枪的他拿着枪托当锤子。各人都使出各人保命的本事,整个场景一时里混乱不堪。  “这他娘的是上面那些怪物?不是说白天不出现的吗?”  沈青轰飞了怪物一只胳膊,一个飞踢对着墙壁就踹过去,转身又补了一枪。枪声刚响,又有东西扑了过来。  “我怎么知道!你们进来没把口子盖好?”  张虎打没了一梭子子弹,趁着被攻击的空挡,一个滚翻又捡起一个弹夹,刚装好,抬手就开了一枪,爆炸的血肉立即溅了一脸。  “冻得要死,谁他妈顾得了那么多!”  沈青一边骂娘,一边又踹飞一个。  实在太多了,好像闹灾时候的蝗虫,压根除不完。  “不是说这玩意儿听声辨位的吗?都他娘的别吵吵!”沈青身上已经挂了彩,疼的龇牙咧嘴。  眼看一梭子子弹就见底了,董翰也急的直爆粗口:“有屁用!这么多,不用伸手就能摸到了,还他娘的辨位个屁!”  “救命啊!救我!!!”  最弱的赵言已经被逼至角落,保命的武器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了手,两三只死尸已经像猴子一样挂在他身上,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我们聚在一起!”张虎喊了一嗓子,董翰冲上前几枪崩碎了袭击赵言的死尸,三个人背对背靠着,将赵言围在中间。  赵言捂着伤口就开始哭。  董翰已经没了子弹,他的装备没来得及背在身上,此时已经被死尸们淹没,拿不到了。几个人被逼退至石室的尽头,贴着那面巨大的石板。眼看着弹尽粮绝山穷水尽,要排着队去阎王那里报道了。  沈青冷不丁一转头,忽然看见石板上的雕刻,原来是一些文字,虽然现在不是辨认文字的时候,但他有些其他发现。  巨型石板嵌在这里多半是个门,也许是那种做功巧妙的机关,由机括运作带动。心想赌一把!  沈青大喊一声:“给我争取点儿时间!”扭亮一只手电就开始研究石板。  其他人虽然不明白沈青的目的,此时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死尸的动作极快,子弹压制也只能争取极短的时间,眼看着就要撸袖子肉搏了。  沈青这边终于在石板周围发现了一块异常突起的青砖。也来不及顾上许多,卯足了劲一巴掌拍上去。青砖果然借力下陷,紧接着,机括活动的声音响起。  下个瞬间,石板沿着中轴线一百八十度旋转,众人只感觉后背一股巨大的推力,眼前的场景忽然一变。再看时,面前是一条漆黑幽深的走廊。  有灰尘扑簌簌的落下来,在手电光里晃成一条条白线。  众人死里逃生,靠在石板上喘气。  眼前能看见的,只有简单到没有任何装饰的青砖墙壁和地面。一股巨大的陈旧味道铺面而来,夹杂在其中的还有种说不出的气味。  众人就这样安静的靠着石板坐着,等缓过来时开始盘点装备,庆幸的是,慌乱之中沈青和张虎都拿了装备,食物和部分武器还在,赵言则拽着睡袋,只有董翰,剩了一杆空枪。  “行哎!算个榔头!”沈青打趣道。  众人笑笑,气氛这才轻松了一些。  “往前走吧!”董翰说,“外面是回不去了,看看前往能不能走出去吧!”  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众人自然没有意见。沈青打头,董翰和赵言走在中间,张虎殿后。一行人一前一后扭亮两只手电,朝未知的前方走去。  ……  通道里无比安静,只听见鞋子踏在青砖上空洞的回响。随着距离的深入,仿佛能感觉周遭的温度越来越低,不时有冷风打在脸上,让人一个激灵。  这样沉默的走了不知多久,最前面的董翰停了下来,手电光被不远的墙面挡住,打了个折,再没有任何延伸。  董翰回头对身后的人说:“到头了!”  沈青靠过来,借着手电光观察通道尽头,发现这里也挡着一块石板,石板上刻着同样的文字。  他一把拽过赵言:“你来看看!”  赵言是他们队伍之中唯一的“文化人”,对这方面的东西非常有研究。此时正被沈青拽的牵动了肩膀上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你轻点!我这肩膀上有伤!”  “知道了知道了!别磨磨唧唧的,赶紧给翻译翻译。”沈青不耐烦的回答,自然是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  赵言知道对方的脾气,也没多计较,接过手电开始研究起石板上的文字:“这是女真文……大致的意思是一篇祭文……是他们族群信奉的宗教在祭祀时用的祷文。”  “这祭文什么意思?”董翰问。  赵言在这一方面显得很兴奋:“很多宗教教义里都崇尚万物有灵,将很多自然之物,比如:火、日月星辰、雷电风雨和某些动物视为主宰自然和人间的神灵。各类神灵具有不同的属性和功能,各主其事,地位大体平等。这篇祭文歌颂的是动物神对于人类的奉献。其中之一是鹰神,是众动物神灵的首神,传说中远古天神分为善恶两派,经过数万年的激战……”  沈青听得急脾气上来,不耐烦的打断:“别他妈废话了,你就说这玩意儿放这儿有什么用吧?”  “这个……我不清楚,也许是跟祈福有关。”赵言回答。  “草!你不知道有什么用还那么多废话,我们跟这儿听你说故事呢?”沈青往地下呸了一口,转向董翰,“董翰大哥,这门还是得打开,我来动手?”  见董翰点头表示同意,沈青立刻抢过赵言的手电在石壁上摸索,如法炮制的在一块青砖上用力一按,果然立刻听到门轴震动——石板打开了。  展现的眼前的是一处巨大的空间。  一股腐败的气味扑面而来,空气中似乎有很多灰尘,细小的颗粒在手电光束中异常清晰。这里空间很大,光束无法直射到尽头。  沈青回头喊了一嗓子:“都寻思什么呢?再开几个手电啊,这特么能看到个屁!”  董翰按亮一盏跟了上来,往四周照去,光亮扫过的地方能看到大面积的青砖铺地,室内显得很空荡。  赵言在后面小心的问了一句:“你们就这么进去啊?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你怕就在外面待着!”沈青不耐烦的哄了一嗓子,接着对董翰说:“董翰大哥,我说的没错吧,这下面就是个墓,你看这阵仗!慕里面可是机关丛生,处处凶险!”  “这方面你擅长。”董翰看着沈青,“你打头阵。”  沈青一愣,万万没想到对方这么接话,暗骂了句卧槽,心说言多必失,老祖宗的教导还真是有道理。但董翰开口了,他又不敢拒绝,只能强出头,示意后面跟上。  实际上沈青的心理也并没有那么害怕,对于别人来说是全然未知,对于他来讲,毕竟还已知那么一点点。这里既然是墓,总有墓的规律在里面。  这里仿佛上间石室的放大版,只是天花板更高,手电只能照模糊的一团黑影。四周八个方位好像摆着什么东西,非常巨大的样子,从隐隐约约的轮廓判断,应该是尊石像。  一众人跟在沈青后面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几束手电光聚在一起,眼前的东西终于清晰起来。  摆在四周的的确是石像,确切的来说,是神像。八尊形态各不相同,身体样貌都是穿着铠甲的勇士,头部的造型却有差异,是不同的动物。石像两米多高,雕刻精细,只是上面原本的色彩已经被氧化的斑斑驳驳。  沈青回过头去问赵言:“你来看看,这就是你说的动物神?”  赵言走过来借着手电光看了看,突然脸色一变:“这……这不对啊!”
  沈青问:“咋不对劲了?看这个!这个不就是你说的鹰神?这铠甲,这身板,多帅气!”  “让你刚才不好好听我说话”,赵言一脸嫌弃,“这是个什么神我不知道,总之不是我刚才说的神,人家的鹰神是个女人!”  沈青一脸惊讶:“这玩意儿你还能看出男女?人又没把老二雕出来!况且神还有男女区别?那个谁……观世音!不就是没有性别吗?”  “你说话真是……”赵言皱了皱眉头,“在刚才那篇祭文里,传说鹰神哺育大地上的一位女婴,作为地上第一位萨满。只有女人才能哺育,样子是女人形象长了鹰的翅膀。”  沈青一愣:“那这石像是什么东西?你是不是胡说?人家还能摆错了?!”  “你爱信不信!”赵言推了推眼镜,一脸不快。  沈青思考了一会儿,问赵言:“就没有鹰头人身没翅膀的神?”  “有”赵言翻了个白眼,“荷鲁斯,但人不穿铠甲”。  “啥?谁?哪个朝代?”沈青一头雾水。  “九柱神之中冥王奥西里斯和伊西斯的儿子,古埃及战神。”  沈青听完脾气就上来了,拿手电往赵言脸上一晃,眉毛一挑:“你他娘找事是吧!这文化人身份是装的吧!半吊子水平,有用的一个不知道!”  赵言被气得满脸通红,刚要回嘴却被董翰拦住。  董翰皱着眉头,语气不是很好:“别有的没的在这里瞎耽误功夫,摆着什么东西关你俩屁事,先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  沈青闭了嘴,但心里突然涌上一丝不安。  人对于未知的东西,被刺激多了心里会自动屏蔽有些问题。但对于未知中本应该是已知的部分,一旦发生变化反而让人更加惶恐。  在沈青的认知世界里,万物都有规律可寻。这里虽然是地底下见不得光的建筑,但每个朝代有固定的建筑特点和历史背景,一般会遵循这个规律。不太可能出现原本不应该出现的,或者是弄错的什么东西。如果出现了,肯定有哪里不对,也许就是危险的预示。  两米多高的石像立在偌大石室的八个方位上,给人以很强的压迫感。八种动物有六种很好辨认,依次为:鹰、狐狸、马、牛、鹿、蛇,剩下两种面目不清,轮廓上也十分抽象。按照赵言的解释,祭文里动物神只有六种,另外两个面目不清的是什么?  沈青来到其中一尊面前,伸手摸了一把。这尊石像不知道放在这里多久了,手掌上的触感斑斑驳驳的,厚厚的积了一层灰。离近了能看到这一尊面目之上也有五官,但眼睛和鼻子却雕刻的很小,一张嘴倒是大的吓人,好像从脸中央横劈了一刀,看着渗人。  沈青觉得晦气,收回手拍掉了上面的灰尘。再一抬头,忽然觉得石像哪里不太对劲儿,又说不出来,满脑子狐疑的他下意识看了看对面另一尊辨认不清的石像,再回头发现了不对的地方:雕像的眼睛动了,本来目视前方的瞳孔现在偏向他所在的位置。  沈青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一声“卧槽!”喊出来,本能的接连退了几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仰面就栽了下来。  这要是直接砸在青砖地面上,估计当场砸出个脑震荡,所幸董翰眼疾手快,直接踹了个装备过去,给沈青了一个缓冲。  董翰暴怒:“你他娘的发什么神经?!”  “我……我……”沈青躺在装备上惊魂未定,再看那尊石像,瞳孔的位置还是目视前方。  眼花了?  沈青满脸狐疑的从地上爬起来,拿着手电往石像脸上晃去,强光照射下,石像瞳孔没有半点变化。妈的!沈青心里一阵懊恼,抬脚往石像上招呼了一下子。石像歪了歪,居然直挺挺的倒了下来,砸在青砖地面上,发出巨大的声音,摔了个粉碎。  敢情古人也有豆腐渣工程,沈青正感叹呢,被董翰拎着脖领子拽到一旁,董翰满脸怒意:“你他娘的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沈青自知理亏,讪笑着不说话。回头看见张虎正点着手电筒,鉴宝似的一寸寸在墙壁上搜索,忍不住问道:“哥们儿干什么呢?相面呢?”  张虎头也不回:“找门。”沈青正要说“我帮你找”一个“我”字还没讲出口,本来原地休息的赵言忽然从地上弹起来,一脸惊恐的指着前方:“动……动了!过……过来了!”  沈青立马嘲笑道:“你小子老眼昏花了吧!这玩意儿怎么……”没等说完,一眼瞧见赵言指着的雕像真的在朝前移动,石像与地面的摩擦声都听得见了,剩下的半句堵在喉咙口,差点没把他憋死,“……真他娘的动了!”  其他人一惊,就见赵言连滚带爬的朝众人奔过来,原本只有两个石像在动,此时已经变成了四个。  摩擦声越来越大。  沈青最先反应过来:“不是雕像!是墙!墙在动!草!跑!!!”说完拎起脚边的包裹,作势就要跑。被董翰拽住衣领,一把拎了回来。  “你他娘的要往哪跑?”  沈青反手就抢自己的衣领:“刚进来的入口啊!留在等着被挤成肉饼吗?他妈的坑都不用挖了,直接挂墙上去了!!!”  董翰没说话,手一松,拿着手电往入口方向一照。  光束照亮的地方,只有墙。  沈青一脸惊讶,也不跑了:“这……入口那个石板门呢?消失了?!”  赵言听到这句话,腿一软差点瘫倒,吓的捂着脸就想哭。  张虎矮身背起自己的包裹:“门没了,赶紧想其他出去的办法吧!这墙的移速还不算太快,这石像也挺有厚度,还能撑一会儿。”  其他人闻言都纷纷背好自己的装备,董翰抓住沈青问:“你他娘的刚才干了什么?”  “天地良心!老子什么都没干!”沈青举着双手一脸无辜。  说话间,对面墙边的两尊雕像也动了起来,众人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空间越来越局促。手电光束下全是青砖和墙壁,墙体“卡拉卡拉”的移动声,墙面上的灰尘被震的下雪一样往下掉。  眼看着八尊雕像逼近眼前,巨大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他妈就是个陷阱!”沈青破口大骂。
  要说人点背喝凉水都能塞牙缝,才逃离了一群怪物,又把自己送到陷阱里来了。  四个人的表情都很复杂,反应也各不相同,谁都不想死在这里。  危机情况下,沈青脑子异常活跃。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冲着其他人大叫:“炸药!雷管!你们谁有这些玩意儿,拿出来轰啊!炸出一个口子咱不就出去了?!”  董翰想了一下,却摇了摇头:“不行,有炸药也不能这么搞!空间范围太小,躲都没地方躲,咱直接轰成渣。而且这建筑内部什么结构咱又不知道,你这一下子炸下去,再给弄塌方了。”  “哎卧槽,你还考虑这么多!你就说有没有炸药吧!控制剂量啊!要不你说怎么搞?他娘的眼看墙都到脸前了,再晚点都亲上了!”  董翰皱了皱眉头:“没有!”  “靠!”沈青心说没有你那么多废话,嘴巴上却没敢出声。暗想这次是得罪祖师爷了,跟这帮人下地啥正经装备也没带,怪不得一步一个坑呢!  一想到“正经装备”,沈青脑子又是一亮,回头冲着张虎喊:“哎哎哎!你这兵带不带工兵铲?铲子!铲子有没有?”  张虎一愣:“你要打洞?现在?”  “别他娘废话!给我!”沈青脸涨的通红,话说声音都有些抖了。  张虎没再话说,从装备里抽出一把工兵铲递了过去。  石室正在移动中的只有对面的两面墙,另外两面是不动的。沈青奔向原本有入口的那面墙,找了个大概的方位,对着墙角用力一铲子下去。  只听“砰”的一声响,金属与石头碰撞,火花一闪。  沈青只觉得虎口发麻,铲子差点脱手。  “妈的!不行!这石头太硬了!”  张虎看着沈青:“要挖洞肯定要找有松动的青砖。”  沈青胡乱在四周摸了一把,又飞快的跑到对面一顿摸,没有一块砖是松动的,一种绝望的感觉渐渐涌上来。  沈青懊恼的拿起铲子胡乱砸了一通,人跟泄气的皮球一样倚在墙边不动了。  两面墙还在不断往中间靠拢,四个人谁也不说话,空荡的空间里只有石像与地面的摩擦声。董翰在研究石像;张虎用手电照着两面墙不知在想什么;赵言则一脸绝望的表情,整个人都在抖。  倚在墙边坐着的沈青打破沉默:“哎我说,要不咱们留个遗言?说不定以后还能有人发现。”  赵言一听这话,一直在压抑的情绪瞬间崩溃:“都怪你!你闲着没事动什么雕像!你把我们都害死了!”  “草!怪老子?”沈青闻言从地上弹起来,把铲子往地上一摔,冲着赵言喊了起来,“是我他娘的让你来做任务的?是我他娘的带你来这破地方的?带你个文化人过来那他妈是师爷!就你这熊样的师爷?……”  沈青的嘴跟连珠炮似的,“轰”的赵言还嘴的时间都没有。赵言“你!”了半天,没“你”出什么东西来。  研究石像的董翰粗暴的打断两人之间的争吵:“都他娘的要死了,还打嘴仗,闲死的不够快?”  沈青往地上啐了一口,不再吱声。赵言则捂着脸开始哭了起来。  董翰皱了皱眉头,心里也开始发慌,真正的任务还没开始做,人却要到阎王那报道了。当兵的倒是不怕死,但没死在战场上让他心里很不爽。  此时两面墙中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一米,死亡仿佛即将扣门而来,连脚步声似乎都听见了。  几个人谁都没再动,绝望仿佛潮水一样将所有人吞没。  不久之后,两面的石墙已经压到石像上,石头之间的摩擦声非常刺耳。四个人只能被迫站成一排,挤在石像之间。  承受能力弱的赵言忽然腿一软栽了下去,董翰伸手要扶没碰到,索性也不管了。  都要死了,不用眼睁睁看着,也算是一件好事。  正这样想着,石头摩擦的声音忽然渐渐弱了下来,不一会儿,机括活动的“卡拉”声竟然完全停了。  还清醒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什么情况,活下来了?  忽然的死里逃生让人的思路有一瞬间的停滞,绝望中带着惊讶的表情还凝固在几个人的脸上。  三人拿着手电光往四周照着,站在最外面的沈青忽然喊了一声:“前面好像有个出口?”  几个人立即把手电聚在一起往前方找去,只见两面墙夹住的尽头似乎往前延伸了很长一段距离,好似门开了露出了一段走廊。  几个人眼神交流了一下,反正无论如何不能留在这里,那就过去看看呗!  躺在地上的赵言还没醒,沈青过去就要给两个嘴巴子,被董翰拦住。  人是不中用了点,但也不能往废了招呼。沈青是无论如何不会照顾他的,董翰无奈只能把赵言背在自己身上。  “扔这儿得了!”沈青一脸嫌弃,扛起自己的装备打起了头阵。  董翰背着赵言走中间,张虎殿后。  临走之时沈青好死不死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最里面有个巨大嘴巴的雕像,嘴角忽然上扬了一个弧度,好像在笑。沈青心里一激灵,脚底抹油,直接往走廊里冲去。  又是一段跟前面相似的走廊,只不过温度又低了一些。空间内好似有雾气,手电的光亮不能利索的穿透黑暗,周遭显得更压抑了一些。  也不知这样沉默的走了多久,走在最后的张虎忽然开口说道:“等一下!这墙上有东西!”  突然的一嗓子让走在最前面的沈青手上一抖,身体的动作仿佛条件反射一样,拿着手电就往墙上照去。  光亮之下的墙面上,一个个圆球状的凸起物异常显眼。  沈青吓了一跳:“卧槽!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儿?这墙青春期到了?”  手电光移近一些,发现这些凸起仿佛真是墙上生出来的一样,表面也是青石砖的,似乎是一种装饰,像是城门上的门钉。  沈青属于那种吃一堑并不长一智的类型,危险什么的,过了就忘,好奇心才是驱使一切的源动力。  他盯着这些凸起看了半天,忽然伸手敲了一下。  后面的董翰看在眼里,心都提了起来,一抬脚就给了沈青一下子:“你他娘的不手贱活不下去是吧!”  沈青一个趔趄,憋着脾气不敢发,揉了揉屁股:“你凶什么?这玩意儿是死的。”  “刚才那个石像还他娘的是死的呢!”董翰脾气上来,“你他娘的别把别处带来的臭习惯在这支队伍里使,赶紧往前走!控制不住你那两只爪子的话,你来背赵言!”  沈青才不受这种累,一撇嘴,最后看了一眼墙上的奇怪凸起,便继续朝前走去。  走廊的长度是未知的,背着一个人的行进速度又十分缓慢。刚刚的死里逃生一旦放松下来,所有人的体力都到了一个极限值。  沈青闷着头往前走半天,只感觉天旋地转,前路似乎看不见尽头。终于不想再走,把装备往地上一扔,回头对着董翰说:“大哥,我申请咱休息一会儿成不?”  董翰的体力其实也已经耗尽,要不是理智维持,他早就把赵言扔在地上了。此时听了沈青的话,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几个人席地而坐,没敢往墙上靠,从包裹里拿出食物和水分食起来。  沈青终究是个不安分的人,歇一会儿有了些力气,拿着手电光开始到处晃。他发现墙上的凸起似乎有某种排列顺序,个头的大小从地上往天花板方向递减。顺着墙往上照去,才发现这段走廊空间的天花板高的吓人,手电的照射距离根本不够用。  手电光从天花板的方向顺势往前照去,浓雾一样的黑暗之中,忽然有个模糊的黑影。  沈青一惊,汗毛都立了起来:“卧槽!谁???”
  这一声在空荡的走廊空间里,仿佛一个炸雷。  旁边正在休息的董翰条件反射抽出枪来,拉开枪栓,转头就问沈青:“什么情况?”  沈青拿着手电的手都在抖,压低了声音回答:“前面……前面有个人!”  顺着手电光亮朝前看去,果然看见一团黑影,模模糊糊是个人形。  董翰一把夺过沈青的手电,把他拉到自己身后,端起枪瞄准前方的“人”,喊道:“谁?”  身后的张虎也戒备起来,摸出一把枪,顺手给子弹上了膛。  但没人回答。  等了一会儿,董翰回头示意张虎掩护,把手电交给沈青,自己匍匐着,小心翼翼地朝前摸过去。  沈青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满脑子都是狐精鬼怪的想法。心说完蛋了,遇到粽子了,连个黑驴蹄子都没带,也不知道这粽子是啥年代的,心里直念阿尼陀佛。  谁知就在此时,前面摸过去的董翰忽然站了起来,转过身,黑着脸就往回走。  沈青见状,拉着张虎就要跑,一边作势还一边嚷嚷:“赶紧走!鬼上身了!鬼上身了!”  还没等爬起来,头顶就挨了董翰一巴掌:“放你娘的屁!瞎他妈嚷嚷什么!那玩意儿是个石像!”  “石像?”沈青一愣,随即脸红起来,“黑灯瞎火的……我这是防范意识强!”  董翰收起枪,一脸的怒意:“屁话!我看你是休息够了!休息够了就继续往前走!”  沈青理亏也不好辩解什么,乖乖的整理好自己的背包又开始打头阵。  等到走到近前仔细一看,还真是一尊石像,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人佣造型。雕工粗糙,甚至可以用粗制滥造来形容,只能大概看出来梳着发髻,穿着件布衣,连五官都不甚清楚。  沈青想伸手摸摸石像,又怕被董翰骂,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董翰的大嗓门立刻在身后响起:“说什么呢?”  沈青一激灵,提高了声音:“我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啥这么难看的一个玩意儿摆在这儿?吓唬人的?”  “你管那么多?少乱动!”董翰果然不出所料的毫不关心。  沈青则不然,他笃信事出有因。上一间石室莫名其妙的鹰头人身的雕像,已经让他感觉很不舒服,这里又摆着一个仿佛是雕坏了然后随手扔掉的人俑,更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  此刻忽然很期待赵言醒过来,虽然他也一样不是很靠谱,但最少,他感兴趣。  几个人继续朝前走,背着赵言的任务换了几轮,最终还是轮到沈青身上。  沈青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心说这废物怎么不扔这儿,在董翰面前也不好表现。越想越气,暗自使劲狠狠拧了赵言大腿一把。  身上的赵言一声呻吟,沈青直接手一松,不是后面张虎接着,人能直接砸地上。  没等董翰开始骂人,赵言这边先缓缓醒了过来。  看人醒了,一行人又原地休息了一会儿,补充了点能量。沈青急吼吼的找个角落放了一下水。拎着裤腰带回来冲着董翰问:“董翰大哥,咱走了多久了?”  董翰抬手腕看了看表:“两三个小时了。”  “什么玩意儿?”沈青一愣,“咱走这么久了?咱速度虽然不快,但这几个小时下来……卧槽!怎么也有十几里地了吧!这走廊这么长???”  沈青话一出口,几个人都皱起了眉。  是人都能发现不对劲儿,十几里的长度,这不是走廊,这是隧道啊!还是那种贯穿山体的隧道。  沈青拎起一把枪,拿着手电就往前跑。转身的时候“咣”一声撞了一下墙上的突起,整个人趔趄了一下脚步没停。  董翰也没拦着,看着手电光渐渐远了,紧接着听见一声“卧槽”,不一会儿就看着拎着枪的沈青,又拿着手电跑了回来。满脸的汗。  董翰问:“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沈青脸上写满惊讶:“大哥,前面……前面又有一尊石像!”  “嗯?”董翰一时没反应过来,“石像怎么了?”  “一模一样的!”沈青强调了一遍,“跟前面那个贼丑的人佣石像是一模一样的!”  这次几个人都愣了一下。  赵言虚弱的问:“会不会这种石像是种标志,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  沈青思考了一会儿:“那这种标志得有几个?啥排列规律?刚开始遇到那个人佣所用的距离,和这个显然不一样啊!”  赵言当然不知道答案,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你怎么遇到的那个石像?”一直不开口的张虎忽然问了一句。  “还能怎么遇到?我往前跑,它就在前面啊!”沈青回答。  “我是说你遇到那个石像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嗯……”沈青陷入沉默,转头看了看两边墙上的圆形突起,忽然拿起枪托用力往其中一个上一砸,然后拿着手电就往前奔。几分钟后回来了,表情有点恍惚。  “又……又出现了一个”沈青说这话的时候,嘴巴有点儿哆嗦。  这话仿佛刺激了张虎,只见他学着沈青的样子对着墙上的突起一通乱砸,然后拿着手电往前照着。不多时,前面的空间在手电光照射的范围内,凭空出现了一尊尊粗制滥造到让人无法直视的石像。  像是竹笋一样慢慢从地上长出来,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一个个粗糙的石头人俑,仿佛排队买票一样站成一排,秩序井然。从依稀可辨的面目上来看,人俑们都背对他们。  几个人看得目瞪口呆。  片刻之后,沈青先打破沉默:“这……这他娘的是干什么用的?”  没人回答沈青的问题。  沈青咽了口口水,有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再没有威胁的东西成群结队的出现,都会让人害怕。  张虎没有停下来,连续又砸了一堆,走廊中间肉眼可见的范围之内已经占满了人俑,每一个间隔有一米多的距离。  四个人所在的空间开始略显局促,沈青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摸了摸。  冰凉而又粗糙的触感,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怎……怎么办?”沈青看向董翰。  董翰皱了皱眉头,感觉头有些疼。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他不能这么回答。  董翰自己点亮一个手电,前后照着,两边都看不见尽头。回头只有那间两面墙向中间靠拢的石室,而往前,一眼看不到头,仿佛通向幽冥地府。  正当董翰全神贯注的研究出路,一边的赵言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心的问他道:“董翰大哥,前面……是不是有个人俑……转……转了过来?”
  其他人被赵言的声音吸引,顺着他的目光往前方看去,只见手电筒的光圈里果然有个人俑石像与众不同。朝向他们的不是脑后的发髻,而是一副模糊不清的五官。在一排的队伍中,显得尤为突兀。  一众人在愣神之间,只见那尊石像又变了一个角度,缓缓的朝墙壁方向转了过去。  “活……活了?”沈青一脸惊恐,总算知道赵言那小子为什么要用“转”来形容。  赵言本来承受能力就弱,沈青这一句话把他吓的闭着眼睛躲在董翰身后,反反复复的嘟囔着:“别过来!”  董翰不相信怪力乱神,拉上枪栓就朝石像开了一枪。只见火光一闪,“砰”的一声,石像被削去了半个脑袋。  董翰一边收枪一边说道:“别一天天神神叨叨的,你们俩,一个给我少他娘的嘴贱手贱;一个给我他娘的胆子大一点!老子是来做任务,不是来看孩子!”  两个人被说的脸上一红,谁都没吱声。  一旁的张虎拿着手电朝石像走去,仔细研究起来。  沈青干咳一声缓解尴尬,冲着张虎问道:“你干什么呢?咋老不声不响就单独行动?”  “其他的石像都没动,就这个动了,肯定有什么问题。”张虎一边研究一边回答。  沈青心想,这他娘的还用你说。自己也跑过去,伸手摸着石像被削掉的半个脑袋,埋怨董翰:“我说董翰大哥你这手也忒快了,都不给人反应的时间,这玩意儿现在不动了,都不知道是不是被你轰坏了!”  “不是你他娘的在那满嘴跑火车我能开枪?”董翰也走了过去,“别研究这个了,抓紧时间赶路!”  “赶路?往哪赶?往前走啊?走了十几里地了,谁知道有没有出口,我可不走了!”沈青把装备往地上一扔,耍起赖来。  “不走?那你他娘的留这儿吧!”董翰丝毫没给沈青留面子,叫上张虎和赵言就打算继续往前走。  “哎哎哎!”沈青赶紧拦住,“董翰大哥你这性子真是……我火燎屁股才能动一动,你每动一动都像火燎屁股。”  “少他娘的贫嘴”董翰不耐烦的打断,“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沈青把装备捡起来背在身上,指着被削掉半个脑袋的石像说:“我是说咱不应该这么急。这么多石像站在中间儿,谁都没动,就这货动了。张虎大哥都说了,这指定是有问题。我先说一下我个人看法,我觉得这个石像是在指路。”  “指路?”其他几个人显然没跟上沈青的思路。  “对!指路。”沈青斩钉截铁,“你看这石像脑袋从这边儿,说明问题在这面墙上,搞不好就是个机关门。”  董翰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你刚才不是还说不知道是不是被我打坏了吗?如果真被我打坏了,谁知道这石像最终要朝向哪?”  “哎呦我擦!我那是开玩笑的!它是石像,脑子里又没有货!别说削了半个脑袋,你就是把整个头轰了也不见得有啥影响。”沈青有点着急,“它还能有那意识闲着没事转个圈,逗咱玩儿?”  董翰懒得跟沈青耍嘴皮子:“你说有门,你证明一下吧!”  沈青暗骂一声,心说我就知道会这样。  其实,这要是往常的沈青,他也不见得这么有把握。一方面这么继续走下去真的不是办法。建墓讲究风水,风水再好它也有个范围,没听说过哪个墓专门建一条隧道方便后人逃命的。走了十几里还没走到头,只能说明他们进入什么机关陷阱,或者干脆就是“鬼打墙”。  另一方面,关于石像指路这种事,沈青以前遇到过。当然他遇到的没有这么大阵仗,那只是个孤零零的鸟类石像,鸟嘴朝向的地方有个隐藏的门。他当初就是凭着眼尖发现了隐藏门,让他们那个小队着实“吃撑了”一回。  因此听到董翰的提议,沈青也没打怵,调高手电的亮度就开始研究石像对着的那面墙。  依然是一个一个圆形突起,仿佛长在上面一样。面对墙壁,像面对一个荷尔蒙分泌过于旺盛,满脸青春痘的人。说实话,看多了有点恶心。  突起下面的墙始终都是用青砖垒成,砖与砖之间有衔接的缝隙。仔细观察石像面对的那面墙,按照一个门的比例扩大搜索范围,果然看到有些青砖的衔接太过于“整齐”,没有正常砖墙应该有的错落有致感,仿佛被刀切割过一样。  显然如果真的有门的话,这儿就是了。但问题是应该怎么打开?  沈青早就注意到上面的规律,圆形突起从下往上按从大到小递减,这么做肯定不是因为材料不够了。有些突起击打会出现人俑石像,有些说不定击打一下有别的反应。  每到这种需要动脑子的时候,沈青就格外想念炸药这种东西,简单而粗暴,无论什么机关陷阱牛鬼蛇神,轰它一下子保证渣都不剩。  想到这儿沈青突然脑子一亮,转脸问赵言:“哎!刚才咱最开始进来时候,你不是说那些门上刻的字都是女真文吗?那我问你,女真文,鹰字怎么写?”  赵言一愣:“啊……你等我想一下……我这儿也没有纸和笔,我怎么告诉你啊?”  沈青从装备里掏出一把匕首递了过去:“那,用这个刻地上!”  赵言接过匕首脸都皱了起来,张了张口最终没出声,蹲在地上刻了两个像文字一样的符号。  “哎?”沈青拿手电照着一脸疑惑,“我让写一个字,你刻俩干啥?”  “你不是问鹰字怎么写吗?就这么写。大概读作giahu-un。”赵言一脸嫌弃。  “卧槽!这么复杂!”现实明显跟沈青脑海中的想象对不上,沈青挠了挠头,“那啥……有没有别的简单的写法?”  赵言拿着匕首,忍着想一刀捅了沈青的冲动,说:“你要是问女真文的话,没有。女真文是‘表意-音节文字’,以汉字或者契丹文作为基字……很复杂,跟汉字的造字方法完全不同。”赵言把到嘴边的那句“说了你也不懂”咽了回去。自知嘴皮子上说不过沈青,不想惹怒对方。  “这么复杂,一点都不符合大众主流文化,怪不得被灭了!”沈青皱起了眉,思考了一会儿,又问,“那……就是那种贼简单的,那词儿咋说……象……象形!鹰这个字咋表示?”  董翰不耐烦的打断:“你要干什么?”  “开门啊!”沈青拍了拍赵言,“到底咋写?你知不知道?”  赵言想了一会儿,用匕首在地上刻了一个非常简单的符号,样子好像一根长了翅膀的棍子。  沈青看了一眼,转身用枪托在石像对着的墙上连续击打了几个点。  被削了半个闹到的石像忽然动了起来,面朝着墙壁往后退去。  正当众人的目光被石像吸引,一边的张虎忽然喊了一声:“小心!”
  众人猛地一回头,只见原本沈青判断门的位置上,无数的突起忽然开裂。开裂的尖端,一个个明晃晃的利刃泛着银光。还没等众人反应,仿佛哪里启动了开关,整个墙面好似一块插满弹簧刀的案板,最小一排突起上的利刃弹出的最长,往下依次递减。只一瞬间就逼至眼前。  聚集在一起的几个人来不及往两边躲。反应快的,诸如沈青之流,下意识的一个下蹲;反应慢的,比如赵言,也被董翰一个扫堂腿撂倒了。  下一瞬间,就听到利刃与青砖的撞击声,仿佛切菜一样,直接捅进了对面的墙面里。  还没等沈青骂娘的话飚出口,只见突起里的利刃又开始变化,这一次最上面一排缩了回去,最底下一排反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了出来。  沈青和张虎一个滚翻躲到了两边,董翰一脚把赵言踹出危险范围,自己也借力向后一滚,成功脱险。  众人喘息之间,利刃收回,突起回复原状,一切仿佛没发生过。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是沈青眼尖,一眼扫到对面被扎穿的墙面:“哎?你们看,这儿扎穿了几个洞!”  赵言被刚才的一幕弄得心有余悸不敢靠前,董翰和张虎凑上来看。只见同样是长满突起的一面墙上,有些突起被扎出洞来,有些突起则没有,被扎的洞口也有大有小,仿佛经过精心挑选,似乎是有什么目的。  “这百分之百有什么说道!”旁边的沈青跃跃欲试,伸手就想拍那些扎出洞的突起。  却被董翰一把拦了下来:“你特娘的给我等会儿!你知道扎洞的是能碰的还是不能碰的?刚才那一下子,要不是反应快,咱几个都成马蜂窝了,你他娘的还在这儿手贱!”  沈青讪讪的收回手,嘴巴上还不甘心:“实践出真知嘛!”  董翰都懒得跟他多废话,直接回了一句粗话:“放你娘的屁!”  “不是,你先别急眼,董翰大哥,你听我给你分析”沈青脑子转的飞快,“扎出洞的就那么几个,没扎洞的数都数不过来,要是没扎洞的才能碰,那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你要说这洞大小有什么规律,那还有点道理。”  “少他娘的废话!”董翰又骂了一句,“你知道该怎么搞就赶紧说,不知道就别手贱!”  “我哪知道这事儿!我又不是大罗神仙!”沈青一撇嘴,“但我能确定这突起指定是让咱拍的,我能搞,但我有个要求……”  董翰不耐烦的一声吼:“说!”  “那个啥……”沈青抓抓头发,“你们离我远点……”  董翰连原因都没问,拽上赵言和张虎调头就走,走的都快超出手电照射范围了,才停下来冲沈青喊道:“好了!”  沈青一看这架势,心说妈的有困难都交给我上,有危险躲的到远,谁说当兵的无私奉献,在这几位身上,纯扯淡!  心里发了一通牢骚,脑子里的思考没停。突起真是是开启机关的按钮,刚才的经历已经充分证实了。但这些“按钮”带来的是出路还是危险,这一点还不好判断。沈青心里坚信是前者,他觉得如果做个局想把他们几个弄死,完全不需要这么大阵仗,满走廊射乱箭就成了。  想到这儿,沈青靠近了去研究眼前这面墙。机关启动时后退的人俑石像,此时正倚靠在墙上,刚才的利刃没有伤到它分毫。看着人俑石像,沈青忽然眼前一亮。提示一定就在这东西身上。  沈青拿着手电仔仔细细的看人俑石像的每一个细节,后面靠在墙上看不到,只能研究正面。被董翰一枪削掉半个脑袋之后,反而没有那么吓人,丑不丑什么的,也看不出来了。  人俑的身上刻着简单的衣服,就是那种古代平民常见的布袍,做工粗糙看不出朝代,不见有任何醒目的地方。  沈青不死心,又从头到脚研究了一遍。这一次在人俑的手掌心里,发现了一行字。  “以小见大,生死门开”。  字迹潦草倒也算清楚。  当时的沈青只为他的发现而激动,完全没有考虑到这其中不对劲儿的地方。等他日后回想起来才意识到,但一切早就为时已晚。  这一行字的意思在清楚不过了,规律就是从小往大了拍,按这个顺序就能开门。至于为什么说“生死门开”,沈青没有在意,他眼睛里只看见后面两个字。  既然得到了提示,那么说干就干!  沈青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抄起枪托,对着有洞的突起就砸。  远处的几个人听见声音,不由得有一些紧张,这一路进来险象环生,几乎每一次危险都是沈青手贱造成的,谁知这一次那小子又会给几个人带来什么?  正想着呢,沈青那边已经砸完了。说实话,他自己也紧张,手心的汗都出来了,全身每一处神经都绷紧,以来应对可能会出现的突发情况。  但事实比想象中要顺利,砸完不久,机括活动的声音响起,沈青面对的墙壁上,一扇门大小的石墙向后缩去,一条走道露了出来。  腐朽的味道扑鼻而来,其内部一片漆黑。  沈青等了一会儿,拿手电往里照照,然后朝着远处的几个人喊:“过来吧!老子给你们找到了出路!”  等董翰几个人来到面前,沈青一脸得意的指着走道,眉飞色舞的把自己怎么把门打开的“光辉事迹”跟众人描述了一遍,末尾,还拍了拍董翰的肩膀:“董翰大哥,你看,我就说实践出真知吧!这可是主席的名言!”  董翰也拿着手电往里面照了照,皱了皱眉:“这不过就是另一条通道,出口在哪呢?”  “哎我操!你不信我!”沈青端起枪拉上枪栓,对着走道就是一枪,很快就听到子弹撞击石砖的声音,“听到没?这走道是有头儿的!这还不能说明是出路?咋说也比这现在这条道儿上走强吧,十几里地了,都没个头。”  沈青说完,整理好装备,开着手电筒就打起了头阵。董翰也没说什么,和赵言张虎一字排开,跟着沈青往前走去。  几个人为了节约资源,只有一头一尾的两个人开着手电筒。才走了没多久,打头阵的一束光忽然熄灭,紧接着,沈青骂娘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他娘的!这么快就没电了?!什么狗屁东西?!”  还没等后面人张口劝阻,就听“咚”的一声,沈青忽然一声哀嚎,抱头蹲地,捂着脑袋骂的更凶了:“什么玩意儿暗算老子?”
  还没等沈青的哀嚎声落地,黑暗之中忽然生起一点火光,接着仿佛触发了什么开关一般,整个走道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如豆般的火光升起。  走道的黑暗瞬间被驱走,只见两边的墙壁上,均匀排布了一排铜制灯架,此时所有的灯都已经亮起。  一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目瞪口呆,蹲在地上的沈青连疼痛都忘了。  也不知谁感叹了一句“卧槽!”胆子最小的赵言整个人已经缩了起来,一脸惶恐:“怎……怎么回事?”  沈青捂着脑袋起身,去查看墙上的灯架,映入眼帘的是简单的铜制结构,由于年代久远,灯盏通体发黑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如豆的火光在灯盏上安静的燃烧,仿佛从未熄灭。  “这是长明灯”沈青头也不回,“真能他娘的大惊小怪。”  “长明灯……怎么突然亮起来了?机关?”董翰表示疑惑。  沈青本来懒得解释,无奈问话的是董翰,也算借此装一回逼:“你以为长明灯就一直亮着?那得他娘的多少燃料?这里面放着一些见到空气就能燃烧的玩意儿。密封走道没有氧气就灭了,一旦被打开就能重新烧起来……墙上这些估计年头久了,都算反应慢的……”  “哦哦!我想起来了!”赵言这时候倒是不怕了,“《史记·秦始皇本纪》中写过:始皇初即位,穿治郦山,及并天下,天下徒送诣七十馀万人,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太平御览·火部三·灯》引注《三秦记》:始皇墓中,燃鲸鱼膏为灯……说这长明灯的燃料就是鲸鱼油,现代有科学证明……”  “你他娘的快省省吧!来这儿参加考试呢?!这八股文背的。”沈青不耐烦的打断,心说我装个逼都不行,果然有文化的就是讨人厌。  赵言见沈青火起,撇了撇嘴把肚子里的东西又憋了回去。  董翰在一旁说:“别管什么原理了,有灯就好,这手电真坚持不了多久,到了合适休息的地方充充电。搞了一台手摇发电机。”  “果然是大哥,装备就是齐全!”沈青感叹。  原本殿后的张虎也把手电熄灭,忽然指着前面说:“你们看!”  众人顺声望去,只见被照的灯火通明的走道尽头,有一面雕刻繁复的墙,似乎是一道门。  沈青看着,忽然心里一动,对着众人说到:“无论你们信不信,这边开始才是主菜,刚才那都是闹着玩的!”  其他人并不是很明白沈青的意思,面面相觑之时就看到沈青已经打起了头阵,率先朝尽头跑去。  整个空间被照亮的一览无余,不见什么危险,自然让人安心不少。几个人快步向“门”的方向走去,转眼间已经到了。  挡在面前是一张巨大的青石板,与前面几张不同的是,这上面刻满了繁复的雕刻,仿佛在讲诉一个故事。  沈青把赵言拉到前面,指给他看:“来,你掌掌眼,这上面说的是啥?”  赵言被拉的一个趔趄,倒也没发火,整个人完全被石板上的内容吸引:大概一平米多的范围内,密密麻麻刻着很多小人,这些小人穿戴整齐,保持统一的姿势,全部背对着外面。小人层层叠叠的排列下去,刻画出人山人海的样子。画面的最顶端刻画了一些云,有一个穿着华丽的人站在云中,头的位置往外散发着象征光芒的线条。这个人是整个画面里唯一脸朝外的,却看不清五官,只感觉脸很圆很大,能看见他手里拿着一株草,造型有些像灵芝和曼殊沙华的结合,又像是一个张了毛的耳朵。  赵言愣在那里。  一边的沈青赶紧问:“看出什么没有?这是啥玩意儿?朝圣呢?”  “呃……我不太清楚”赵言咽了一口口水,“你有没有发现,这些小人没有耳朵?”  沈青不是很以为然:“这有什么奇怪的,这玩意儿刻画的本来就是抽象的,没个耳朵算个啥,那,这个最大的人还没脸呢?”  赵言摇了摇头:“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传说中指着月亮会被割耳朵?”  沈青一愣:“……这不是老头儿老太太哄小孩儿的嘛?跟着有啥关系?”  “其实这个传说归根到底是古人对于日月三光的尊敬与崇拜,教导后代要心怀敬畏之心。用手指人还很不礼貌的。也是由于月亮阴晴圆缺有时候形状很像镰刀。”赵言顿了顿,“在有些传说里,月亮神其实是凶神……”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沈青又开始不耐烦,“你想说这个雕刻里,这个脸贼大的家伙是月亮神,他把下面这堆小人的耳朵都割掉了,然后研究了一个张毛的耳朵出来?”  “呃……”赵言一时语塞,“我只是突然想到的……”  沈青拍了拍赵言的肩膀:“你他娘的不当编剧真是屈才!”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赵言的话还是让沈青心里泛起了嘀咕。很多古代传说现在看起来似乎是匪夷所思胡编乱造,但有一些确实可能真是发生,谁也解释不了。干他这一行的没有纯粹的唯物主义者,相反可能比普通人更相信鬼神。  沈青偷瞄了一眼石板上的雕刻,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那个没有五官的人物,似乎在盯着他看。  脖子上忽然起了一层白毛汗。  一旁的董翰忽然开口:“别研究了,该走还是得走,这个通道怎么打开?还是找机关?”说着就伸手往石板上拍。  沈青赶紧给拦下来:“哎我说董翰大哥,这回咋换你手贱了?我传染力这么惊人吗?”  董翰被说的有一瞬间尴尬,清了清嗓子:“你有经验,你来开。”  “得嘞!”沈青心说反正我是免费劳动力,“你们谁有探针?”  “什么东西?”董翰一头雾水,一边的张虎默默从包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铁条递了过去。  沈青接过铁条看着张虎有些发愣,但他很快调整过来。把铁条顺着石板边缘的缝隙插了进去。  “这是干什么?”董翰疑惑不解。  沈青心说这回可以让我好好装逼了,一边干活一边“科普”道:“这个密室密封性很好,我刚才说了这边是主菜,这扇门后边不知道有什么。把这玩意儿捅进去,一方面破坏密封结构让空气进入,另一方面试探有没有危险。”  众人难得看见沈青正经,第一次脸上露出一丝佩服的表情。  沈青觉察到这些表情,很是受用。正想进一步装逼,忽然听到漏气一般的“嘶嘶”声,下一个瞬间,沈青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  “糟了!”
  眼前模糊的十分迅速,一切都来不及反应。  沈青嘴上只来得及喊出一声:“有……毒!”喉咙就剧烈的疼痛起来,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心说完蛋了,这回真的要去报到了!  下一个瞬间,只觉得脸上一沉,有什么东西盖了上来。喉咙的疼痛感在减轻,但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沈青往脸上抹了一把,发现是张防毒面具,也不知道是谁反应这么快,给他扣上的。  一旁是董翰喘着粗气的声音:“我说你……你他娘的有本事再干……没本事……滚远点!……差点又都被你害死!”  沈青想开口说话,发现嗓子是哑的。他想说这其实不是陷阱,应该是常年封闭产生的有害气体。因为以害死人的角度来讲,这毒,有点温柔。  话说不了,眼睛也没有丝毫恢复的迹象,不由的有些心慌。  旁边赵言沙哑的哭腔传来:“我……我看不见了……”  还没等沈青开口,不知是谁“啪”一声扭亮手电,视野立刻清晰起来。  原来是毒气的缘故,长明灯都熄灭了。  沈青透过防毒面具往外看,只见几个人脸上都罩着相同的东西,在他身后分散开来,瘫坐在地上。看来不同程度都中了毒。  时间过了许久,全体人员才彻底恢复,但也没人敢摘了防毒面具。虽然这玩意儿在脸上闷闷的不舒服,总归命更重要一点。  沈青把插在缝隙里的铁条拔出来,又找了另外一个地方插进去,“嘶嘶”声已经没有了。看来毒放的差不多了。沈青清了清嗓子:“那个……刚才是我大意了……现在没毒了,可以开门了。”  “你确定吗?”赵言死死捂着防毒面目,语气里非常怀疑。估计已经被沈青弄出心理阴影了。  “那个……”沈青现在也不敢打包票了,“还是先戴着吧!小心驶得万年船。”  “你他娘的还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董翰十分不满,“别墨迹了!赶紧开门吧!”  沈青自知理亏,也没有辩解什么。防毒面具里的视野有限,要想找到一些细小的机关也算不容易。沈青感觉眼珠子都恨不得抠出来了,才在面前的石壁上发现一点门道。  要说这石板门上最引人瞩目的,肯定是那张没有五官的大脸。说是张脸,也是因为下面接了一个身子,没有身子的衬托,说是月饼也有人信。仔细去看那张脸,就能看见“脸”周围的衔接有些不自然。似乎是悬浮起来的。  沈青伸手摸了一把,果然比旁边的浮雕高出那么一点点。二话不说,用力就是一按。  感觉面前的石门明显抖了一下,接着就是熟悉的机括活动的声音。  “开了!”  这一声说出来,其他人都是下意识的就往后躲。沈青倒是没动地方,从装备里抽出手电筒来。  又是一间石室。  防毒面具实在是不方面,沈青小心的揭开一角,深吸一口气,感觉了半天似乎没什么危险。索性把面具摘了,塞进背包里。  其他人见此也纷纷效仿。  待众人都收拾好了,沈青点亮手电,一边照着四周,一边往石室里面走去。  这个地方同上一间石室又不一样,其内空间巨大,七根雕龙立柱排列在中央的青砖石台之上,支撑整个石室。每根立柱都隐约可见浮雕的龙身,向上望不到顶,不知龙首在何方。  除了柱子,更引人注目的是青石台之下的士兵石像,由四面围住石台,皆为古代将士扮相,手持长矛,做不同攻击状,双目圆睁,注视着门口的方向。  虽为石像,面目之间却隐约可见杀气,看得人不寒而栗。  石室之内温度很低,沈青咽了一口口水,一挥手,示意身后的人跟上。而自己则翻身上了青石台。  董翰一句“当心脚下!”还没喊出口,台子上的沈青已经觉得脚底一沉,一块青石砖陷了下去。机括活动的声音响起,他一个翻滚跃下石台,与其他人背对着聚拢在一起,几个人的手电光纷纷朝周遭扫过去。  耳边机括活动的声音不停,八个正方向的墙根处有水流入,以七根雕龙柱子为连接点,在地面汇成七星图案。水流每流过一根柱子,又再次沿着立柱上雕刻的祥龙花纹上升,水流仿佛导火索一般,屋顶霎时间被点亮,光芒大盛。  众人纷纷抬头去看,只见每根雕龙立柱的顶端皆有四个龙首,布在不同的方向。龙眼此时正发出诡异的红光,下一秒,龙嘴张开,有水流喷涌而出。几个人措不及防被水淋了一脸,水里有一股说不出的腥味。  几个人这边正一边擦脸一边骂娘。另一边,周围的士兵石像却像是融化一般,褪去原本的青灰色,仿佛雨水恩泽枯木逢春,尘封多年的石像却突然活了,目露红光,手举长矛便刺。  沈青只感觉耳边劲风呼啸,下意识一躲,长矛刺入石砖,入地三寸深。  接着就感觉耳朵一热,用手一摸,是血。  “哎呦我操!什么操作!”  话音还没落地,又有长矛奔着眼睛刺过来,沈青直接身蹲,却暴露了背后的赵言。  赵言听到风声回头,只顾的目瞪口呆。沈青赶紧伸手去拽,裤子差点没给扒下来,才让赵言矮身躲过一劫。  另一边的两个人也不好过,张虎的背包被刺破,董翰也险些挂彩。  拿的明明是古代的兵器,却依然泛着锋利的寒光。“复活”的将士聚拢过来,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众人围在中间,目之所及没有一处能避让的地方。  “开枪啊!”矮身蹲在地上的沈青一边吼一边抽出枪来,“照头轰!再晚点就没命了!”  赵言不会开枪,其他三人把赵言护在中间,背对着背,各找了一个方向拉开枪栓就是扫射。  霎时间火光四溅,子弹从枪膛迸发的声音、金属与石头撞击的声音、爆裂的声音、怒吼的声音……加上四处飞溅的碎石、弥散开来的烟尘,还有偌大空间中浓浓的火药味。  场景一时混乱不堪。  等待一梭子子弹扫完,众人才停下来。四散的烟尘让人看不清周遭的环境。感觉异常的安静,只能听到几个人喘着粗气,仿佛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沈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才发现虎口已经被震裂,枪托上都是粘腻的血液,双手在抖。索性把枪丢下。  烟尘慢慢散了,屋顶的光芒还在,手电都用不上,眼前的场景像是打了一场恶战。  那些原本“复活”过来要夺人命的石像将士,身上全是空洞,被子弹轰的残缺不全,已经没有半点威胁。  还没等众人松一口气,被护在中间的赵言忽然跳了起来,一声哀嚎:“地上!地上……血!血!”
  众人被赵言的喊叫声惊到,纷纷往地上看去。  只见原本还算干净的青石砖地面,此时竟被一层深红色的液体覆盖。流速缓慢,但已经逼近几个人的脚底。  沈青一弯腰,用手指沾了点液体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一股腥气,非常刺鼻。  真的是血?  哪来的这么多?难不成刚才被扫射的众多石像,真的是活物?  几个人都有点慌神。  被围在中间的赵言又带着哭腔:“我们……是不是杀人了?”  “放你娘的屁!哪来的人!”沈青一着急,把董翰的口头禅捡来用了。董翰一愣,看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借着屋顶的光芒,沈青自己观察起地上液体的流向,感觉源头似乎是那些将士石像的身后,似乎在那座青石台上。  沈青也没跟谁打招呼,甩手将装备扔给赵言,自己来到青石台面前。只见台子之上,被几根雕龙立柱围住的地方,出现了一只巨鼎,上面雕着很多复杂的花纹。刚才的扫射似乎打穿了这只鼎,上面有几个小空洞,血一样的液体,就是从这边流出来的。  沈青将众人招呼过来,指着那只鼎,说到:“是这玩意儿里的东西,我要上去看看。”  沈青自告奋勇的缘由,倒不是因为乐于奉献身先士卒,而是因为面前的这口花纹繁复的巨鼎,很可能装有什么东西。如此大阵仗保护着的东西,一定非常值钱。  虽说就算有什么也不一定能揣自己怀里,但是有机会还是要尝试一下。要不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招了安的盗墓贼,依然是盗墓贼。  有愿意打头阵的,别人也没理由拦着。沈青从赵言那里拿过装备,拉开一杆枪,翻身就上了青石台。  这一次的石台再没有什么机关启动,沈青顺利的来到巨鼎面前,放眼一看,骂了一句娘。  巨鼎太高大了。站在旁边,完全看不见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沈青将身上的装备卸下来,在里面翻出一双手套戴在手上,朝巨鼎望去。  大概一人多高的一座鼎,直径约有两米多,仿佛一个巨大的缸。口部收缩,腹部外鼓,底部接有三只足。口部侧面附一对儿兽首耳,兽耳和足上均有蟠龙纹雕饰,腹部刻有祥云十字环形纹,立体感十足。正中一个巨大的兽头,嘴巴张着,形象逼真,却没有眼睛。  看着这些立体雕饰,别的不说,倒是很好落脚。沈青热了热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就攀着巨鼎往口部爬去。  青石台下一众人看的瞠目,谁也没说什么。  沈青几下就爬到鼎口,手臂一撑,整个人站到鼎口边沿,往下望去。  本以为下面打穿的空洞会让鼎内只剩下少量积液,但事实情况却并不是如此。鼎内还是满的,腥气浓重的液体离近了看,感觉那种气味都有些刺激眼睛。  深红色黏腻的一滩,什么都看不清。  敢情这是个葡萄酒缸。  沈青暗骂一声,刚想从鼎口下去,忽然看见鼎里什么东西一闪。  他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却感觉屋顶的光芒不够亮,回头冲着下面几位就喊:“你们谁给我递个手电筒!”  听到叫嚷声,董翰翻出手电,抡圆了胳膊就往沈青方向扔出去。  手电筒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董翰扔的力道大了点,沈青伸手想接,没注意看脚下,碰触到手电筒的一瞬间,感觉脚下一空。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仰面栽到巨鼎里。  霎时间腥臭的气息从四面八方灌入感官,眼前一片鲜红,黏腻的液体涌入嘴巴,喉咙处一阵辛辣。  身体是失重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隐约听到谁在叫自己的名字,下一秒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青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面上,身旁一个人都没有。脑子里想仔细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努力了半天,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坐起来看着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座红房子里,构建房子的材料好像一块块红色的玉,表面温润,被一种透白的物质包裹,像婴儿的脸颊,白里透红。  沈青伸手摸了摸地面,发现是温的。  他站了起来,试图找到出口。  正前方是一条走廊,通路弯曲看不见尽头,沈青一脸疑惑的扶着墙壁往前走去,他走了很久,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能回到起点。  正在迷惑之间忽然一抬头,发现天花板上开了一扇窗户,有一丝光亮透进来,似乎是月光,外面应该是夜晚。  沈青这样想着,冲着天窗伸出手,攀着边缘爬了出去。  果然是通向野外。  明亮的,大如玉盘的月亮悬在天上。月亮看起来那么近,好似一伸手就能够到。  周遭是一片林子,林子里异常安静,每一棵树都是静止的,连风声都没有。  像是不存在于人世的一处空间。  沈青没有目标的往前走着,好似有什么奇怪的力量在指引着他。也不知道就这样走了多久,视野突然开阔起来,眼前出现了一片草地。  草地上聚集着一群身穿白色长衫的人,他们像动物一样挤在一起,没有任何言语交流,都仰着头朝向天空。  沈青走近一点去看他们,发现这群人全部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任何性别区分的特征。再仔细一看就看到,所有的人都没有耳朵,耳朵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一对儿血洞。  还在流着鲜血,血顺着脖颈一路流下来,染红了白色的长衫,一滴滴砸在草地上。  草都是红色的。  沈青学着他们的样子,仰头去看天空,黑色幕布一般的天空上,是大如玉盘的月亮。  惨白惨白的,好似没有血色的人脸。  正看着,周围的人忽然冲着天空举起手臂,做出好像胜利一般的欢呼姿势。沈青也学着他们的样子举起双手,就看到天空中的月亮起了变化。  就好像一滴血滴在宣纸上,细腻的颜色顺着纸面细小的纹路晕染开来,像是人的毛细血管。  天空中的月亮就这样起了毛边。  当毛边像是树根一样爬满天空,惨白惨白的月亮中间,忽然出现一道缝隙,缝隙缓缓扩大,一只眼睛露了出来。  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眸子骨碌一转,朝沈青望去。  恐惧忽然好似决堤的河水,瞬间将沈青吞没。他想叫喊,却像被掐住脖子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  周身动弹不得。  沈青就这样被迫着跟天空中的月亮对视,脑海深处忽然想起一个声音。  一个苍老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颤抖着在说:  “是你吗?你回来找我了啊……”
  沈青再次睁开眼睛,恍惚的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只感觉身上光溜溜的,有些冷。伸手一摸,发现自己赤裸着躺在睡袋里。  周围有灯光,但是很昏暗。  他费力从睡袋里抽出手来,挣扎着想爬起来,发现浑身瘫软。张了张嘴,感觉喉咙剧痛,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他的动作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赵言拿着手电凑过来,问了一句:“你醒了?”  沈青眨了眨眼睛算是回答,又皱了皱眉头。  赵言伸手把他的上半身扶起来,拿着水壶给他喂了两口水。冰凉的水通过灼痛的喉咙,那种感觉异常清爽。沈青咬着壶嘴不撒口,硬给自己灌了半壶进去。  正喝着,耳边响起董翰粗暴的声音:“你他娘的……真能没事找事,算你命大,真是……怎么没他妈的淹死你。”  沈青寻着声音去看董翰,只见对方赤裸着上半身,一身的腱子肉亮出来,手臂上缠着纱布,此时正靠墙坐着,看向自己的眼睛,满是凶光。  沈青一脸疑惑的看向赵言,想让对方给个解释。  赵言望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把水壶放下,又把沈青弄到睡袋里整整好,才开口说到:“你不是栽在那座鼎里了吗?董翰大哥救的你,你都神志不清了,在里面乱扑腾袭击人,把大哥都弄伤了。”  沈青对于赵言的描述,只记得前半段,自己的确是仰面栽进了巨鼎里,但是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恍惚之间似乎做个一个非常恐怖的梦,但无论怎么努力,都一点细节也回想不起来。  不知道那几个大老爷们是怎么把他从巨鼎里拽出来,又是怎么把他扒的溜光塞进睡袋里。为什么要扒光?衣服去哪了?  沈青努力把脑袋探出来查看周围的情况,才发现此处是完全陌生的空间,巨鼎、雕龙立柱、还有石像士兵通通不见了。光亮不够,无法看清整个范围,只能看见其余三个人围坐在一片火光周围,火堆里不知道烧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似乎是自己的衣服。  沈青着急起来,用尽全力踢了踢睡袋,弄出点声响,见有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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