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我在靠近我温暖你杂货铺铺买了点东西咋没钱

29|别吵,去打架
&&&&第二天蒋戎又来了,这次田罗镇定了很多,在白沁的指导下回绝了蒋戎的要求。&&&&傅琅轩还在补觉,不知道蒋戎又来过了,等他傍晚出去,杂货铺外面已经变了样子,外面摆的货物全部卖完,门口堆了几千朵大红的玫瑰,摆成心形,不少游人驻足围观。&&&&吃晚饭的时候,蒋戎就可怜巴巴的在外面守着,看着有点可怜。&&&&“人是你招惹的,别问我。”白沁把田罗的头转开:“老娘还没遇到过这么浪漫的追求呢,那些是死男人,见了老娘,除了想滚、床单,还是想滚、床单。”&&&&“怎么让人站在们门口啊,这可不合适。”老寻木笑呵呵的带着蒋戎进来,像是进了自家一样,招待蒋戎落座吃饭。&&&&“收了多少钱,分一半。”白青华伸手。&&&&“真是一点都不尊重老人。”老寻木拿出一摞现金,抽了一小半递给白青华:“咱们晚上还打麻将,我又有钱了。”&&&&吃过晚饭,蒋戎很知趣的离开了,老寻木没能凑够打麻将的人手,十分惆怅的叹着气离开。&&&&傅琅轩陪着白青华看电视,顺便查看手下人传来的新资料,蒋戎看起来是个宅男,其实也就是个宅男,他平时很少出门,整天待在家里,所以他们也查不出太多有用的资料,能查到的,都是蒋戎网上的事情,他炒股都是在网上进行。&&&&“儿子,我们回来了。”女鬼十分欢快的飘到的傅琅轩面前,看起来比以前要开朗的多,笑容也更灿烂了。&&&&“妈,你在外面过的好不好。”傅琅轩一直都记挂着母亲,可惜女鬼没有电话,不能联系,手底下的人也看不到,他实在放心不下。&&&&“过的好,我跟这位巫师,一起坐车过去的,坐在火车顶上,风景真好,还遇见了好多鬼,他们几乎都怀着怨气,跟他们比,我可真是幸福太多了。”女鬼兴致勃勃的跟他说起在外面的见闻,巫师说那边的环境变了,不好找他的坟地,所以他们在偃师禹州那里逛了一段时间,见识了很多好玩的东西,尤其是巫师,见到的风土人情都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所以在那里耽误了不少时间。&&&&“那里好吃的东西也很多。”女鬼说起那边的食物,各种各样的面食,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她还特意在那里停留了很久,趁着一些老师傅教徒弟的时候在旁边偷师。&&&&“找到了吗?”白青华问巫师。&&&&“找到了,我可以把墓地的位置告诉你,不过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巫师做了一个求人的姿势,跟电视剧里的跪拜不太相同,他用的是夏朝特有的礼仪。&&&&“你想要什么?”巫师能有要求,白青华一点也不奇怪,如果不是心愿未了,巫师肯定早就投胎去了,而不是在这里。&&&&“夏后还没有转世,我在一个叫拍卖会的地方,在一块月形玉饰中见过他,他依然不相信,我发现的那块石头,是天外之物。”巫师死在这件事上,对此事依然很执着。&&&&“玉器是什么颜色?”傅琅轩追问,跟兽面纹爵一起拍卖的,有一墨玉月牙玉饰,据说是夏朝一个皇帝陪葬品,玉的成色确实很好,不过这块玉饰前几任主人经历都不太好,好多人都说这块玉不详,再加上价格偏高,所以至今没有卖出去。&&&&“黑色的,不是全黑,发着深绿色的幽光。”巫师想了想回答。&&&&傅琅轩已经在查资料了,果然是他知道的那块玉饰,再过几天就是拍卖会了,可惜那块玉饰因为流拍的次数过多,这次没有出现在名单上。&&&&“是这块吗?”傅琅轩把图片展示给巫师看。&&&&“就是这块玉,你看图片上还有夏后。”巫师指着图片,弗朗徐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玉饰上面的光点斑驳,竟然真的像是一张人脸。&&&&“我联系一下。”傅琅轩跟拍卖会的负责人也算是认识,知道傅琅轩想买那块玉饰,一口答应下来,不过要求傅琅轩要当着众人的面拍下,让别人都知道,这块玉饰,他们卖出去了。&&&&“后天有个拍卖会,上面会有这块玉,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傅琅轩跟白青华说道。&&&&“好,用店里的卡,不够跟黄英要,他有钱。”卡一直都在傅琅轩手里,里面有多少钱,白青华从来没有查过。&&&&“够了。” 那些人正为这块玉饰发愁,他们愿意买,那边人直接就说好了价格,比一开始定的价钱低了很多。&&&&“不要用你的钱,你要留着自己用。”白青华知道傅琅轩有钱,可是傅琅轩是他养的人,不能花傅琅轩的钱。&&&&“知道了。”傅琅轩没有反驳,他的钱以后都要留给白青华的,现在花谁的钱其实不用争。&&&&“田罗怎么了,我学了好多面食的做法想教他,他怎么不理人了。”女鬼很担心的问道,田罗性子弱,经常会被白沁欺负,可是田罗明明都已经习惯了,怎么突然又变成这样了。&&&&“咱们出去说。”傅琅轩拉着母亲出去,把蒋戎的事情详细的跟她讲述了一遍。&&&&“那肯定是个可怜孩子。”女鬼叹了一口气说道。&&&&“他很有钱,比傅家还有钱。”蒋戎父母双全,能赚钱,就是性格懦弱了一点,傅琅轩不觉得他可怜。&&&&“他既然有钱,那他身边的人肯定也没有几个原因真心对他的,一个馒头都能让他记住,可见他身边都是什么人,我去劝劝田罗,他不喜欢那个人直接拒绝就行,也不用拒人于千里之外,当朋友也是可以的,田罗也比较内向,说不定两人会成为好朋友,他在这里也太孤独了一些。”女鬼慢慢的飘走。&&&&傅琅轩看着渐渐飘远的女鬼,心里突然就生出一股失落,总觉得,母亲不会在他身边待的太久。&&&&拍卖会当天,傅琅轩在两个人的衣服上费了一点心思,给白青华买的西装,跟他的西装是情侣装,西装的款式大多相同,就算是情侣装,别人也不太能看出来。&&&&“丑。”白青华很嫌弃傅琅轩选的衣服,没有他皮毛变成来的衣服好看,可是下山不能穿。&&&&“很快咱们就回来了。”傅琅轩安慰他。&&&&“嗯。”白青华点点头,除了他自己变幻出来的衣服,其它的衣服他都觉得不好看,自然也就不在乎款式,所以也没觉得傅琅轩选的衣服奇怪。&&&&蒋戎依然在外面摆着玫瑰花,听说他最近都在外面露宿,蒋戎来的突然,白青华没让他住到杂货铺,只是让猴子跟周围的动物打招呼,别让他在山上受伤。&&&&“你们出去啊。”蒋戎跟傅琅轩打电话,然后跑到白青华面前,十分腼腆的递上几张纸。&&&&蒋戎递过来的是简历,做的十分正规,上面甚至还陈列了他没有毕业的高中,还有他目前为止所拥有的存款,金额大的有点吓人,跟他比起来,傅琅轩白青华,都可以算成穷人。&&&&“问田罗。”白青华把简历扔回去。&&&&店里本来也不缺人,白青华倒是不在乎多这么一个人,不过他是冲着田罗来的,自然要问田罗的意见。&&&&因为是临时加拍的藏品,所以那块玉饰会在最后出现,傅琅轩估计时间还早,就跟白青华先去看了两个儿子,吴少宁的父亲在住院,他最近都在照顾父亲,两个儿子在帮吴少宁看摊,一猫一小孩看的摊位,挺招人喜欢,生意很是热闹。&&&&“阿爹。”傅森微见到傅琅轩,十分热情的扑过来,小猫崽也往傅琅轩怀里扑,直接把旁边的白青华忽视了。&&&&“阿爹,你看,我好厉害的。”傅森微拉着白青华走到钱盒面前,让他看里面的钱:“这些钱都是我赚的。”&&&&“还有我。”小猫崽跳到白青华肩膀上强调:“这个摊位是我养的人开的,钱都是我赚的。”&&&&“这些东西都是阿莫让人运出来的。”傅森微争辩。&&&&“别吵,去打架。” 白青华把两个孩子一起扔出去。&&&&傅森微和小猫崽被扔出去之后,稳住的身形,开始打起来,眼看着路人过来围观了,傅琅轩急忙把两个儿子分开,站在傅琅轩面前劝解:“回家再试身手,这里人多。”&&&&“太弱了。”白青华不是很满意:“最近偷懒了。”&&&&“没有,我每天都在磨爪子。”小猫崽伸出爪子给 白青华看,爪尖被磨的很整齐。&&&&“我每天都吃好多好多的肉。”傅森微伸着自己肉肉的小手,展示自己新长的肉。&&&&“事情办的怎么样?”&&&&“快好了,老爷爷手术做好了,在养伤。”小猫崽汇报进度:“可是我养的人太穷了,都没钱治病,我还要帮他赚医药费,这里的人说我长的好看,总是喜欢摸我,毛都摸掉了好多根。”&&&&“掉几根毛算什么。” 白青华伸手拔了几根,疼的小猫崽全身发抖。&&&&“不算什么,不算什么。”小猫崽跳到傅琅轩怀里,还是爸爸好,跟阿爹诉苦是没用的,阿爹下手比别人狠。&&&&“阿爹你放心,最近 阿莫放了好多好值钱的东西,我们赚了好多钱,老鼠医生还减了一半药费,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阿莫说等老爷爷身体好了,要资助他们开饭馆,那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我们每天都会在那里吃饭。”傅森微把莫绍云这边的事情也交代清楚。&&&&“阿爹,我能把老鼠医生带回家吗?”小猫崽十分渴望的问道:“老鼠医生真好玩,我想带着回家玩。”&&&&舒医生正在看资料,突然全身一冷,觉得背后吹来阵阵阴风。&&&&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了,谢谢大家一路的支持,入v更一万。&&&&随便求一下作收,各种馅的大饼还是很好吃的,走过路过的收藏一下啊,这篇文不喜欢说不定会喜欢下篇文呢\(^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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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上架的小说超级不习惯改名而只能改回来的我,诶!
自红黑篇立起人物形象却总感觉后续人物形象模糊不清的赤井先生,比起绯色篇未能完全树立角色但人物性格清晰的安室先生,我对后者的探究更为顺畅,同时这也是我虽然还算喜爱绯色组但目前没有为赤井先生写过一篇文的原因。有一篇和安室的“充满欺骗的旅途”一样是原著探佚向的,写到一半写不下去了。还有之前曾说过的“厌食”的赤柯版,后来一直没放上来,也是写到一半坑了?。
都是些边角料,很多内容年代太久远了,没有什么清晰思路,不想写小论文了。
首先,不得不说,红黑篇里这段真是琴酒智商的巅峰!
给琴酒打call,加鸡腿!
FBI到底来了多少人?太夸张了你们=&=
你说对了,的确有内幕,但你对他的计划通能力有点误会。不过真正的计划通需要深藏功与名,所以误会就误会吧。
我也觉得至少可以把戏演得再足一点啦。至少在基尔被发现之后可以假装下转移目标失败追赶一下制造点麻烦之类的……
再说这个声东击西的障眼法很难被识破吗?一旦被识破那卡迈尔那边只能自求多福了,一点策应和支援都没。这看起来跟拱手相送感觉差别也不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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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真的了解吗?就说这次,之前楠田陆道传递信息的方式和琴酒锁定水无怜奈的方法,他都没想到吧?两年前他传回的守仓库就可以把琴酒包饺子,和抓住琴酒就掌握了世界,不,boss的信息也不对吧。再说他的情报两年没更新了吧。
事先破坏手机的预判还是柯南做的——
(柯南:我能说我不放心吗=&=)
虽然这其中一些环节柯南事先也没想到,但是,柯南掌握的酒厂信息跟你家王牌根本不对等吧。
当初何苦勉强一个狙击手去搞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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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剧本我写好了,你有兴趣演吗?
这时候的柯南一定没想到几个月之后会发生什么。
水无小姐你这个时候就应该说:“很抱歉,这件事我不能擅自决定,必须请示我的上级。”他小号开了不到半年就快掉马了哪里想过你的处境?
不过他“不想”是常态,两年前也没想过明美的处境。转移基尔的行动前他倒是想过朱蒂和卡迈尔,对朱蒂是“会碍事,打晕好了”;对卡迈尔是“万一死了脖子上没伤痕会圆不过去”,所以事先让水无打他一下=&=看起来好像非常理性的“任务至上”啊,可牺牲的都是同事or队友。
薛定谔的“我方”……大哥你solo有人知道你打什么算盘吗?
柯南:……我不知道……
FBI:???虽然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秀/赤井先生一定是对的!
基尔:………………(不想说话)
“危险”是指什么?谁危险?
柯南:……我的确好方……
FBI:(还在梦里没醒)
基尔:…………(还是不想说话)
这个不知道又是什么滤镜,怎么戴的?
这个话……真的确定“真实意图”传达到了或者住处瞒住了吗?那之前扔手~榴~弹又是传达了什么意图……
而且原本是打算隐瞒住处的吗?可冷藏车那集人都已经到家门口了也没看出你有什么危机感?(相信柯南会糊弄过去的?)去调查波土歌词那次又披着猫皮在人面前用左手……啊哈哈以为人家是干嘛的?如果安室真的是一个人找上门,那又打算怎样啊……?很谜了。【没有滤镜的柯南:老兄,那是我家=_=b】
再说就算传达了真实意图也不见得有用吧,那是单方面的啊。好比之前隔了700码对琴酒说“终于见面了,亲爱的宿敌……恋人”,琴酒???【琴酒:我真不认识他。】
“我早就知道了”——但我没行动,我也不会告诉你为什么;“我早就怀疑了”——但我没去求证,我依然不会告诉你为什么。我觉得赤井先生可能是因为欧皇体质的缘故,根本不会考虑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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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方面专业的行动武斗派和专业的Sniper敏感度和思维回路还是有区别的了。但卧底的职业特性就该习惯怀疑和被怀疑。自己成天跟人玩欺诈就别指望“对方会乖乖被我骗”,这情商连起码的同理心都没有。至少得做到这步——
所以说“早在组织的时候我就怀疑了……(但我并没有证实)”,啊哈哈那有什么用,资深卧底波本表示“一切没有证据的怀疑都是耍流氓!不,纸老虎。”(虽然他自己脑补完案件情也不一定找证据=&=)
话虽然这么说,但合格卧底至少该对自己的结局有一定预见力吧,无论多谨慎都难以确保不会暴露或者被炮灰,也难免碰到突发状况,个人能力再强都没用。所以保持警惕注意不要暴露身份是一方面,但事先做好暴露或出意外后的准备是另一方面。这些通常作为最终手段考虑的对策,有预备并不一定要启用。
这个“事先准备”不是心理准备,像“为了完成使命我不怕牺牲”“我已经做好了奉献XXX的觉悟”云云,即使有这样的思想觉悟,但真碰到意外情况的时候,照样什么也做不了。应对靠的不是脑内的想法,是行动。所以这种准备也是行动上的,预先采取/设计的方案才有效。
比如这样的MD:
我个人是拒绝“理性至上”这种标签和观念的。它不符合基本人性,也没有人可以做到这点,也不可能虚构得出来。脱离了实际塑造和表现的标签就是货不对板。
如果考虑当时的情况,本堂的做法难道是完全理性的吗?他女儿一个新人,(当时可能还没代号?)原本也没有长期潜伏的打算,突然之间要面对这么冲击性的变故和责任,谁能保证她真的做到哪一步呢?但这就是一个父亲想保护女儿的天性啊。
又或者像这样,虽然不知道具体方式:
不过这个“组织”到底是哪边?
这感觉有点像这样的原理?
(贝尔摩德:怎么又让我摊上……)
这应该是最快最低成本最保险的方法了吧?生物信息一中断就说明出事了(或者本人主动操作的),情报立刻自动传送出去,中间没有任何人为介入的时间差和风险。不过具体方式肯定不一样了。
再简单粗暴点的,比如楠田陆道那样发现自己逃不了,就用自杀来传递消息都是个办法。有点可惜啊,为什么要替酒厂卖命?连个抚恤金都拿不到不说,遗体还……可能因为形象不太适合从事正经职业→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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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优作你这样拐着弯夸自己俄子夸得有心机。
新一叽你爸替你做好职业规划了→_→
不过那句“江户川柯南,是个侦探。”越来越有“The name's Bond, James Bond.&的气息了。
“你准备好了吗?”
那位背光而立的中年男人这般询问,如同每一次,同伴们“出征”时如常的问候,低沉的声音自带一种平静。
站立在中央的青年沉默着,不自觉间,双手已握紧了拳。
室内的灯光打在雪白的墙面上,让不甚充盈的室内折射出一番刺目,犹如虚无间无端生出的质询,要求着,青年尽快供给它们答案。
男人转过身,看向年轻人,同样不语,但目光如常,仿佛方才所问的,仅仅只是一个单纯的问候。
这让青年艳羡,在短暂的共事相处中,他总看着这位上司迎来送往许多人,所不变,便是每每在他人出征之前平静的一句问候——“你准备好了吗”。不论他们是出任务还是潜藏,不论他们面对的是凶险还是平安,亦不论他们将会生还还是死亡,他的问候仿佛成了一个永不磨灭的标杆,出征者离去前每一次的回望,那屹立的标杆,都在向您询问着,或诱发您心底无端地质询——“你,准备好了吗”?
青年抬起头,他直视上司的双眼,肯定地,并不容置疑地给出了他的答案:“抱歉,我还没有准备好!”
他挺直了胸膛,松开了攥紧的拳。
没有言语,对面的人沉静地点了点头,青年仿佛从他举止中感受到了一丝欣慰,不待他多想,青年忽而放松的身体已先于他的思想向这位敬重的前辈长鞠一躬,恭敬地离去。
——彼时,正是他即将“出征”的前夕。
期年后的一个下午,那个曾经在上司办公室内纠结的青年已然站在灶台前,任由炉灶的烟火气将他俊秀的脸庞的熏染。他熟稔地将每一道丰盛的菜肴摆好,间或与其搭档的女服务生会匆匆前来,一遍又一遍地“发难”着“安室先生,XX号桌的点餐好了吗”?
而他每每加快手脚,随着“叮”的一声完善的铃响为焦急的女伴奉上一个阳光般的微笑——“好了”。然后看着他搭档的神态从焦急转为心安,手脚麻利地上餐而去。
这样一遍一遍的重复着,直到夕阳西下,他沾染着一身的烟火气卸下了围裙。彼时,途经他身旁的路人或闻到蛋糕的馨香,或闻到腌火腿的酸咸,又或是啤酒的苦涩……总之百味俱存。却又少见流连,对其不过匆匆而过不留目,遥遥相对不遗痕,擦肩离去,脚不停歇,寻处归去。
偶尔,居于附近的邻居们会对青年一番问候,多是老熟客,比如这座咖啡厅上侦探事务所的少女。
小兰看到青年时,她正从超市采买归来,看到事务所楼下那位金发青年站在车水马龙的一角,于忙碌人群中的一抹金色的静止让她以忽视,又留步于一方角落间变得毫不起眼,不轻易停驻的路人纷纷走过,青年亦若隐若现。她正要上前打个招呼,却见他正听着电话,表情是少见的严肃。正决定回避,青年先一步看过来,反而先予她送上了微笑地问候,留下他紧抿嘴角的错觉:
&“兰小姐。”
然后他趁女孩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接过了她手上的采买。
“安室先生。”反应过来手上一轻,她连忙摆手道。“这太麻烦您了,还是我来吧。”
说罢,便要夺回。
“没关系,毛利先生还是我师父不是吗?我帮忙照顾师父的女儿提一下重物是应当的不是吗?”他笑道。
“话虽这么说,但是还是觉得麻烦你了。”许是二人确实熟悉了,她也顺势垂下手,接受了青年的好意。
“那个孩子呢?”青年边提着东西向事务所走去边问道。
“柯南吗?学校放学后那个孩子也有自己的事儿吧,像是和光彦、步美、元太他们一起活动之类的。”提到那个孩子,女孩的眼里流露出一丝羡慕。“偶尔还真羡慕这些无忧无虑的小孩子呢!”
“日常有那个孩子帮忙的话,你的家务活儿应该可以减轻许多吧。”青年这般提议。
“哈哈,不用不用。”
女孩先一步拾级而上,用钥匙打开事务所的门。
“我并不愿意将本应大人承担的责任交由小孩来承担,虽然能够帮助我,但是孩子的工作就是玩耍不是吗?先放在桌子这儿吧,我还要把招待用的点心分好。”
“这就好了吗?”他将采买放在招待顾客的桌子上。
“是的。”女孩走向一旁,为帮忙的青年倒上一杯茶。“辛苦你了,安室先生。”
“这实在算不了什么。”他笑着接过茶杯。“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我想想,我待会儿需要做晚饭,整理整理爸爸那个邋遢的办公桌,也许还要催促柯南尽快回来吃完饭,而似乎晚饭后有一位客人会上门,我需要安排好时间,啊~这么一想真是还有好多工作呀。”女孩说着都不自觉苦恼起来了。
“听起来好辛苦呀,往常总是能看见小兰一个人在跑上跑下的忙活呢。”青年感叹。
“那还真是让你见笑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不,”青年摇摇头。“倒不如说是敬佩,也许你不知道,不仅是咖啡厅里的人,例如梓小姐,还有周边的邻居们都十分喜爱你。”
“那个我大致能够想象。”
她走向窗边,看向外边被夕阳熏染的街道,匆匆而过的行人如行云流水,只是总有那么一两个熟悉的影子伫立于此,那或许是杂货店吆喝的中年夫妇,是总是经过此处归家的学生,一步两步,逐渐将岁月的影子拉得颀长,又或是晚饭后总是牵着手在潮水般的街道散步的老夫妇,无数的路人与他们擦肩而过,而他们眼里永远只有彼此……
即将送晚的凉风轻轻吹过,乌黑的发丝勾勒出女孩温婉的脸庞。她回过头,看向青年,感慨地说道:“终究也快十年了,这条街道上所有的色彩、人物、气息我都那么的熟悉,真的是令人留念!”
“我是在这条街道上长大的,自我七岁时开始就在这里。”她向青年述说她儿时的生活场所。“那位杂货铺的中年夫妇,虽然太太很是斤斤计较,丈夫是个老好人,但是其实妻子是位很善良的人呢。”
“我最近在那里买东西的话,倒是觉得老板娘要有些功利。”青年想了想。“因为我上一次去到的时候,刚好需要为餐厅买一个高压锅,结果老板娘极力地向我推荐一款远超于店长给的预算的锅子,虽然我再三强调,但是直到我离去,她都在一直向我推销。”
“确实会这样,因为她的先生是个老好人,所以先生总是糊里糊涂地将杂货铺里的东西折价卖出去,这可让她头疼了,所以大概她才会有在其他的顾客身上努力地找补回来的打算吧。”女孩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但是就算是这样,这般向客人推销的热情还是很容易惹人讨厌吧。”青年思索道。
“但她有时也会很厉害哦。”女孩向青年讲道。
“我刚刚搬过来这边时,那个时候爸爸事务所的业务并不怎么可观,所以可以说每一分钱都要花在更需要钱的地方。”她回忆道。“这样的困窘在我小的时候时常发生,而为了节省开支,我尽量不去超市购买生活用品,那么首选的,就只能是附近的这家杂货铺了。”
“我有自己诀窍,总是先列好需要购买的生活用品单子,然后依据最紧要的顺序排序,因为价格偶尔会有细微的变化,而每次爸爸给我去采买的费用也不确定,所以我总是需要在拿到采买费用后立刻奔去杂货铺,然后在购买之时,一遍又一遍地估算总价。”
“这还真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真是在有限的条件下能做到的,最精确的消费方式呢。”青年有些惊讶,
“只是小聪明而已,但是这确实是我那个年纪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她顿了顿。“说回杂货铺吧,有一天,我出来采买时忘了把钱包带出来了,借了杂货铺里的电话打给家里,可是爸爸似乎出去喝酒,电话也没有接听。我一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而钱包里还留有我出门需要的钥匙,这意味着我或许暂时不能回去了。”
“你知道吗,安室先生,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一切足以使她感到惶恐,回不去的家里,无法听从呼唤的亲人,都让小女孩有一种孤立无援之感,她不得不放慢脚步在杂货铺里不断转悠而迟迟不愿离去,因为在父亲回来之前,走在漫无目的的大街上,她无处可去。”
“没有想过去朋友家里,向朋友求助吗?”
“大概那时候我更多地纠结于困窘的情绪之中,一时没有想过来吧,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没有必要。”
“因为很快,杂货铺的老板娘就过来了。”女孩欣喜地说道。
&“如您所说,那的确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她甚至会一个接一个地细数客人递过来的硬币,而对于纸钞,她总是对每一个人投以警惕的目光,小孩子去到她的店里采买,她都会不厌其烦地警告,不要随便碰东西。”
“但就是这样的人她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我的异常,她叫住了我,让我坐下,问我怎么了,我说我在等待爸爸送钱过来,那么爸爸呢,我又说他出去了,而我的钱包落在了家里,于是她干脆地对我说,我可以留在这儿,直到他回来。我很抱歉说‘给您添麻烦了,我无法及时结账,十分对不起’之类的,而她只招待我吃点心。直到满身酒气的爸爸回家后听到我电话里的留言赶去,在杂货铺老板娘高亢的训斥下,爸爸直接在一片数落声中醒了酒带我回去。”
“原来是这样,那位老板娘也有这样的一面呢。”青年感慨。
“是呀,还有那对老夫妇,因为有一次我帮摔倒的老奶奶捡起了苹果,从这之后每每遇到她我就总会收到一个她塞进我怀里的水果。”女孩指着楼下正在散步的老夫妇。
“以及经常经过这儿上学的那位学生,有一次我捡到了他的遗失物还给了他,他没有多说什么,当时还觉得他真是太冷漠,却不曾想到后来有一次正是下雨的时候,回家的路上,我忘了带伞,正焦急时,他不知何时默默地把伞撑了过来,一路无话的送我回来了,想来他只是不善言辞吧……”
“都是很有趣的体验呀。”青年笑道。
“没错,大家彼此都熟悉了,都是善良的人,所以我们都在互帮互助呢。”看着楼下的街道,女孩的眼中满是暖意。
“但我想这并非最大的原因,就邻居对您的关切而言的话。”青年忽而说。
“嗯?”女孩回过头。
他看向窗外:“固定的场所总是有固定气息,分不清究竟是场所的造就还是人为营造场所的偶合,如同我分不清楚究竟是这条街道上的一切造就的民风淳朴,还是兰小姐因本性善良而一次次获得许多善意的回报。因为直到现在,你身上的一切都已经与这条道路的景象,融为了一体,从你的气息里,我能很清晰的感知到你关于这条街道上的烙印,”
“总觉得有些深奥呢。”女孩有些困惑。
“无需介意,我也只是单纯地敬佩而已。”
他倚靠着窗台,侧视夕阳下的街道,若有所思。
女孩有些踟躇地看了看安室,不知何解。
“安室先生,如果你累了,那么我们去沙发那儿坐下如何?”女孩看见青年的动作转换,方想起青年不过刚刚下班,她为自己迟来的发现感到懊恼,更为青年的陪伴而感到感谢。
为这提议反应过来的青年连连摆手:“啊,没事。”
说着,他又将身子转了回来,正面面对窗外的街道。
“这只是我的个人习惯而已,怎么说呢,夕阳有些太过耀眼了,我有些不习惯。”青年安慰道。
“这样啊,不过我感觉今天的夕阳也并不怎么刺眼吧。”
在女孩的眼里,从窗台往天边的边际延伸,席卷绵绵的火烧云翻滚,将城市的一切渲染成瑰丽的油彩,着实美丽而温暖,间或从云层里飘忽出的夕阳偶尔会有一刹那的耀闪,惹人不适,可依旧不会让人感到耀眼。
因为它终会西沉。
“是不习惯,我很少能够静静地坐在窗台边去观看这样的景象,因为对于我这样的人而言,西沉之景并不属于什么好景象。”他呢喃。
“安室先生,这可一点都不像您这样的大好青年该说的话呀。”女孩叉腰看向他,颇有些哭笑不得。
“倒是没想到您竟像个老人家一样迷信。”她补充。
“没那么夸张吧,说起来,将生活里行为举止偶尔不自觉地归之以命的征兆什么的,你也应该有过吧,这和迷信无关,这只是偶尔下意识的心理暗示而已。”比起女孩,青年更为哭笑不得。
“对哦,说的也有道理。”
顿了顿,女孩恍然大悟。
“为什么你会下意识地想到那儿呢?”青年无奈地说。
“大概是让我联想了那是十年如一日地乞求神灵让他中六合彩的混蛋爸爸?”女孩有些羞赧的说道。
&“我想这解释并不能让我好受多少,小兰。”青年扶额。
“对不起!”女孩连忙道歉。
她微微偏了头,看起来颇为俏皮。
二人相视的眼里,逐渐地泛起了笑意。
墙上时钟的分针争夺着分秒,不再耽于闲聊的青年也终于起身。
“看起来耽误了您不少时间呀。”
他看向窗外,不过半晌,西下残阳已去,夜幕升起,方才随着夕阳仍留有暖意的街道已被夜生活的车水马龙代替,整个城市五光十色,灯红酒绿更添一分扑朔迷离。
“真是打搅了。”
“不,不,应该说很愉快才对,在平常的时候我也很少有这样与他人长篇大论的机会。”女孩道谢道。
“铃木同学呢?”青年反问。
“那或许是换作我来听她的长篇大论才是我们相处的日常吧。”她开怀一笑。“像这样的闲聊的,不是,像这样听我仿佛个老婆婆一般唠叨过往的话,园子那个急性子是一定会受不了的,所以,反倒是我要感谢安室先生肯听我说这些没营养的话!”
在女孩帮他打开门的那一刹那,青年回过头:“我自己下去吧,兰小姐还有很多事儿,就不麻烦了。”
回过头的那一刻他看向了指向半点的钟表,微微敛眉。
“好,今天麻烦您了。”她轻轻点了点头。
青年看着女孩温柔的微笑,不着痕迹地顿了顿,正打算转身离去,但忽而下一秒他听到了女孩脱口而出关切。
“以及,冒昧再问一句吧,安室先生,您的心情好多了吗?”
“什么?”他下意识刹住了脚步,反问。
再次回过头,他听到那个女孩说
——“不,没事,只是我感觉您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女孩敛了敛眉,眼眸里流露出满溢的关切。
“在平常的情况下,我真的很难想象安室先生会和我交流这么长的一段话,其实……这只是我的猜测,您是想要询问什么吗?我看到您和我聊天时,某些地方,在接近时又总会被刻意转移。”
青年刹那间沉默了,下意识露出鹰隼的目,如同初识般警惕打量,近乎要枭视狼顾之际,目触女孩眼底那不为所动的关切,又幡然醒悟,嘴角留下一抹苦笑。
“我还真有些羡慕呢。”青年没有正面回答,嘴角最终重新上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只是女孩看到,他抬起的笑容里很是有些苦涩,似乎有着什么难言之隐,有那么一瞬间,一向有着超强直感的小兰仿佛从他的眼底看到一丝羡艳,这只让她觉得不可思议,是看错了吧?
“安室先生?”她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现在已经是六点半了吧,还没回来的那两位,你不担心吗?”青年避开她的询问,忽而发问。
“啊,对哦,但是爸爸应该是直接在外吃饭了吧……”女孩抬头看向时钟。
“那个孩子呢?你不担心吗?”他抢过话头,继续发问。
“柯南吗,虽然说这么晚小孩子还在外边确实不好,但是……”他成功将女孩的注意力转移了。
“你纵容他?忽视他?还是说——信任他?”他缓缓转过身。
“毕竟我已经习惯了,而且他们少年侦探团一起,没问题!虽然我也很苦恼他总是乱跑,但是那个孩子是值得信任的吧。”
被牵着节奏走的少女着急地为此解释。
“倒也是。”
可还未等少女松一口气,就听到青年紧接地发问:“但仅仅因为习惯?因为他和他的朋友们在一起所以就不担心了?”
“自然不是,安室先生你偷换概念了,那自然是因为柯南很可靠,这在那一群孩子当中显而易见。”她涨红了脸。
“没错。”他直视女孩的双眼。“那个孩子纵使是在孩童中也相当的显眼,宛如名贵的鹤置于低矮的鸡群当中,纵使还只是不世出的雏鸟,亦无法单凭外形与他者等同。混迹其中,却依旧差异在外。”
其凛然之气,鹤立鸡群。
“这又如何?”她不自觉地反问。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你从来都不觉得奇怪吗?”青年向她投射了锐利的目光。“小兰。”
不提一门之间二人的无声对峙,一门之外的行人却只余匆匆,距离事务所不远处的一辆车,在行人的匆忙中,借夜幕隐藏,倚喧嚣为影,把静止为志,流于目,隐于市,持于静,存而无声,归于无息。
贯是青年左右手的男子坐于驾驶位上,内惟缄默守候,外则喧嚣流连,他抱着手,等着给他下达命令的那个人前来,而他自己也是遵循了命令在此守候。
但很多时候我也不清楚这些命令的意义所在呀——风见心想。
虽则从职称来看,他与名为降谷零的青年当为同事,但在潜伏的具体行动中,他的才智以及号令统领的权力真当属上司一般的存在。
但是将如此巨大的权力集中于一位潜伏的卧底又是否合适呢?
从他与青年见面的那一刻起,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曾向那位真正的上司先生反映了自己的质疑——无疑,这样的作法将承担巨大的风险。
那时,那位冷静自持的男人只微微一笑,他问:“你是把他当敌人了吗?”
“我很难不这样做,对于我们接受的教导来说,卧底,从来是明面的朋友,潜在的叛徒,可能性的敌人,我并不是在怀疑降谷先生他的人品,而是我没有足够的信心去承担潜在的风险。”风见义正言辞。
“嗯,这并没有什么错误的地方。”那位上司先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因此我很不理解,这无疑是要把行动的大脑交给了一个具备极大风险的人。”风见很是恼怒。
“那么你认为他当得起这个职责吗?”他问。
“从才能而言诸位的眼光毋庸置疑。”
“从品性而言呢?”
“我也坚信我们部门人员甄别的实力。”
“那就够了。”男子一锤定音。
“不,等等,我还是不理解。”风见急了起来。
“请冷静一点。”上司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抚。“我很清楚这其中的风险,但降谷拥有足够我们作出这个决定的能力。”
“可是……可是……我实在放不下心呀!”
他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大吼:“他曾经的短暂归来,他……他身上的气息……”
“风见!”
他回过神,一阵冰凉的空气涌入,车门已经开了,那位他所纠结的,名义上的同事、实际上的上司蹿了进来,裹挟着夜色清冷的青年在靠近这位驾驶员先生时,还留有一丝咖啡厅里残余的甜腻。
“抱歉,让你久等了,我们出发吧!”他这般吩咐道。
风见看向车上带有的显示时钟,在发车间隙询问:“比预定时间晚了半个小时,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降谷先生。”
“是啊,一些私事儿。”
青年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他几乎看到身旁这位左右手蹙眉的模样了。
果然,不消一会儿……
“恕我直言,降谷先生,您……”
“你不需要用敬语,”青年先一步将他打断。“似乎你已经忘了我们其实是同事了,风见。”
“抱歉,是我多言了。”不过一旁的驾驶员先生下意识地回答道。
“不是那个意思。”看着身旁的男子有些刻板的模样,青年揉了揉自己的眉头。“我现在还能回想起我第一次与你见面的场景,那次打架,那样充满警惕的,愤愤然的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坐在我身旁的一本正经先生。”
“风见。”
记忆中的那位上司先生制止了他。
“你是受到了气息的影响吗?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不用着急回答。”那个男人抬起了手。“但我需要再确认一遍,你将他当成敌人了吗?”
风见裕也大口的喘息,将跳动的心脏重新按捺。半晌,他抬起头,坚定地看着他的上司先生说:“是的,我将他看作敌人了。”
他无法形容初次看到这位刚完成一个卧底任务归来的人,他的身上是何等的可怕,他不是没有碰过刚执行任务回来的同事,或是杀伐,或是暴虐,或是颓废,或是紧张,乃至悔恨……但不会如这个青年一般,他没有从他的气息里,感受到一丝,在这个直属部门里的人们,应有的,为人的正气。不是杀伐,不是暴虐,不是颓废,不是紧张也不是悔恨……无论是怎样的人前去,怎样的人归来,他总能从他们身边探查到一丝,曾经立于此处的,属于同伴的气息。可是只有这个人……那当是何等的可怕!
于是身体先于头脑预警起来,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时他就与这个刚刚回来,还满脸血污的人扭打在一起,从而居然结下了此后的缘。
“你确定?因为气息这种东西吗?”上司再三提出质疑。
“虽然这种说法很虚无缥缈,但我确定!”&风见裕也坚定自己的判断。
“很好,我没有看错你,风见裕也,认真、严谨、优秀这些不过普遍。你身上独有的直感和分辩天赋才是你的立身之本,你当是最优秀的辅助,最优秀的猎犬。”
男人仿佛放下了什么心事儿,开怀一笑,毫不吝啬地赞赏。
“那关于降谷……”他看着情势,小心地试探。
可转眼,他迎来的同样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为什么?明明他的气息十分诡谲?”风见彻底怒了,十分不解。
“正因如此!”男人回答。
“什么?”他有些不敢置信
“我说,正因如此!”男人强调。
“那个时候冒犯了。”
曾经那位尚且容易激动的男子如今相当冷静地答道,在回答的间隙还用余光躲避了一辆超速行驶已然翻车的汽车。
于是身后,惟余汽车爆炸翻飞的火光。
“需要报警吗?”风见利落地询问,没有回头。
“交警已经到了,应该很快就可以处理好。”安室看着交通肇事的火光中紧随其后的交警们,同样冷静地答道。
“你这么说的话,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搭档不少时间了,未免也太见外了。”回过头,他继续这个话题。
“相比起纠结于这些过去的故事,我倒是想知道让降谷先生耗费时间的事是什么?”看着他的追究,这位一本正经先生也“继续”了话题。
“还真是不会忘记的算账的人呀!”转换话题的青年有些无奈。
“只是好奇而已。”风见抽空抽出手来扶了扶眼镜。
“我记得你有监督上报的权利来着。”安室揶揄。
“那只是对特殊行为人员的监督上报权,针对的是特殊人物的特.殊.行.为。”被揶揄者一板一眼地解释。
“没错,不过…….这种上报是不计次数的不是吗?”安室戏谑道。
“确实,为了以防万一。不过进行监督的人也是有足够判断力的人,”
“所以说嘛……”正想要继续调侃。
“所以我一次都没用过。”
安室一怔!
他看向正认真开车的男子,这位和他相处不久,但合作多年的同事依旧在认真地看着前方。
“我坚信自己的判断力,所以我希望降谷先生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麻烦,能够坦诚地和我开展沟通交流,也许这也能让我从最近无端反常的命令中脱离出来,诸如保护无关人士,监视一个孩子的行动之类的。最低限度的,起码我能知道那些无端反常命令的行动该有的缘由,这也有助于我工作的开展……”
驾驶车辆的男子第一次将余光离开车道前方,看向身旁的金发青年。
——“……以同事和搭档的名义请求!”
车窗外掠过霓虹的光影,形形色色的光束从二人的身边飞速而去,恰是无法用肉眼捕捉的事物,却在贴近自身的瞬间有一刹那的静止,但那极致的光点不为任何人停留,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无力捕捉,任何人,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恣意离去。
“安室先生。”一道女声传来。
“啊,抱歉。”他像被这道声音惊醒一般捂着自己的额头,抬起头,看到女孩担忧的面容。
想到这样的质询终究是对一个女孩太过苛刻了,他不禁懊恼起来。
“抱歉,我刚才魔怔了,请忘了吧。”他再看了看时钟,快要到七点。“我该走了,让你为难担心了,我很抱歉,请为我留下一个赔罪的机会吧!”
“呃,没事,你还好吧。”比起所谓的赔罪,女孩显然更为关注青年的异样。
这让安室愧疚了起来。
“只是累了吧!”他安抚道。“放心吧,话说小兰也该关心关心我的师父和那个孩子的事儿了,而不应该放在我这样一个不相关的男生身上。”
“我自然是相信安室先生的能力的…….”她肯定地说。
“那就好。”
说罢,就要抬脚离去。
“……不过虽然力量微薄,若您真的需要帮助,我和父亲都会很乐意倾听你的烦恼的。别看父亲那个不着调的模样,他只是嘴软心硬而已,也许发展到最后会是他骂骂咧咧地在训斥人吧,可我相信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坐视不管。”
从始至终,名为小兰少女的听着他有些苛刻的提问,又看着他不再强求答案后转瞬的推辞与疏远,颇为疑惑。可她的眼眸里,依旧饱含善意与支持的力量。
“还有那个你关注的孩子——柯南也是。”
“小兰……”安室说。
“虽然因为水平有限的缘故,我并不能理解安室先生想要寻求答案的诉求究竟是什么,甚至有些话,我似乎都还没能理解。但是若是父亲和那个孩子的话,也许就能知道安室先生想要询问什么吧。”
女孩的话语异常温柔,但那份柔软中又似乎有着钢铁的执拗。
“难得安室先生和我一起交谈,您似乎想要向我寻求什么问题的答案,这是对我的信任,但很抱歉的是,我无力承担。”
“但是在我的身边有着我认为有能力帮助你的人,也许他们能做得比我更好,我希望劝说你向他们,我的父亲和那个孩子寻求答案,也许这会有更好的效果,同样,我也一定会尽力帮助你。”
“所以……”女孩深吸一口气,顿了顿。“请先不要这么沮丧吧,安室先生,毕竟你看起来真的很累的样子。”
一门之间,亮珵客厅与漆黑的楼道形成鲜明的对比,那个善良的女孩站在一门之内,青年站在一门之外。背光而立的姑娘为不习惯直视亮光的青年遮挡了其刺眼的辉芒,却反而愈加折射出女孩的耀眼。
但这并不使人反感,青年的耳边听着女孩劝告的叨絮,思绪却早已出了神。
“不如等爸爸回来再问问看?我也会帮忙的。就算我那个不着调的老爸真的推辞,那我也一定会让柯南去帮助你的,放心吧,使动柯南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话说回来,不如再坐一会儿吧,正好等父亲回来……”
“叮铃铃~”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爸爸?什么,说了多少次了,你又擅自不提前通知就在外面吃饭……怎么可以这样呢,我可一直等着呢……你又想去喝酒然后给别人添麻烦吧……”
“不好意思,安室先生,爸爸他……”
“没关系!”
青年打断了他,看着满心眼里都是为他人着想的姑娘,他笑了,并由衷的感谢:“谢谢你,小兰,我想我找到答案了。”
“嗯?”女孩一惊。
“真是羡慕呀,毛利先生有您这样的女儿,但更羡慕的是,那个孩子有您这样的长姐,在这里,细心地关照着他。”安室感慨。
“是吗?”女孩为这赞扬羞赧起来了。
他用余光最后瞥了一眼明亮的大厅,自言自语道:“是我想岔了,你又怎么会觉得那个孩子是奇怪的呢,在这里,怕是不会有人会这么认为的,但这又才是正常的。”
“哈?”女孩依旧不解。
“兰,你信任那个孩子吗?”他郑重地问道。
“柯南吗?那是自然的。”与郑重的语气不同,女孩的回答透着理所应当的轻松。
青年犹豫了几分,最后叹了一声“罢了”!&
“嗯,当然知道啊!”反倒是她轻笑了一声,抬起头。“那是自然的不是吗?如果要说没有注意到的吧,也就只有爸爸那个自大粗心的家伙吧。”
“那么……”青年欲言又止。
“安室先生,您是否在奇怪我会如此信任这个孩子在外呢?”女孩先一步反问。
他点点头。
“您上次曾说过,与其束缚他不如放开他,这是其一。但是最重要的是……”她回过头,看向房间的眼底透着深深的眷恋。“这里是他的家,对于曾经是孩子的我来说,我很清楚……”
“家——对于每个孩子的吸引力。”
“小孩子虽然喜好玩耍,但到了规定的时间,他们都会自动地想要回到家里来。所以我无需做什么,我只需要……”
青年被深深震撼着。
“……在这里等他回来即可。”
待她落下最后一个句号,她反应过来:“啊!抱歉,竟说了这么奇怪的话,总感觉太难为情了,请忘掉吧!”
“不,恰恰相反!你的话让我想起很多已经遗忘的事情。”
青年郑重地道谢:“谢谢!”
不过,虽然不知事情如何解决的,看着青年轻松的微笑,女孩也由衷地为之感到喜悦:“总之,能够帮到你太好了!”
“因此,作为补偿的话,请让我把那个孩子带回来吧,毕竟现在,天色已经晚了。”
他看向窗外的黑漆,眼神一凛。
“风见!”
正在驾驶座上的男人侧过头。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安室看着窗外掠过的光点,无垠的夜,公路上形色擦身而过的奔驰,光点汇聚成束,点挨着点,线接着线,不断向前。昔日的光景在这五光十色间俘掠。
风见不语,半晌,他一个疾驰地转弯,身后是两辆跟随已久的车辆,轮胎拐弯的嘶哑与子弹的哐啷一同涌入安室的耳畔,他略微压低了身子,屏息,间或听到了身边同事依旧冷静地一句——“自然”。
“似乎也是类似的情景。”安室不动声色地看着风见正欲拿出枪支的模样,作出了制止的手势,转而吩咐道:“继续驾驶吧。”
却不料这时更激烈的响声响起,仿佛是对青年讽刺的回应。
“我以为我们应该找一处最近的出口先离开高速路。”对于安室的话,风见并没有表示赞同,只是继续熟稔地躲避枪击。
“不,继续往前走。”安室斩钉截铁。
“不要迎击,只是试探罢了。”他回头看了一下追逐的车辆,解释。“这般的堂而皇之在高速公路上追击,如果他们一心想要暴露的话,那就太愚蠢了。”
“继续行驶!”他命令道。
“先生,我记得前方有个岔路,一条通往森林,车流量较少,另一条则相反。”安室听到身旁的驾驶员仿佛在向他暗示什么。
“那么正好,往多的那条道路上去吧。”他云淡风轻地吩咐,仿佛无有所觉。“正好可以利用前面的车辆掩护我们躲避。”
“我能否请你再说一遍呢?”他依旧是那般刻板严肃的语调。
“往人多的道路上去,风见。”安室重复。
“安室先生!”
这彻底打破了他的冷静自持,下意识地回过头,只见金发的青年调整了一下姿势,可整个人的气息却与之前不一而同。道路上疾驰而过的光束之前本在他的脸庞上打下清晰可辨的光影,如今他背过光,幽蓝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面容也在明暗的交汇中模糊不清。他用着自然的语调说着残酷的言语。
“混进车流去,让前面的车辆给我们作掩护。”他又再补充了一句“我相信你能做得到,风见。”
“您这是在犯罪……”那个认真严肃的青年感觉自己的发声有些困难…..
“或者,你也可以蹿上前去然后在后面车辆紧随其上时刹车,如此,用来打掩护的车辆就能成为我们截杀它的栅栏。”
“他们可都是无辜的群众……”…….他哑口无言,可仍旧在呢喃着,不知是在压抑还是在作着卑微的请求……
又一波新的枪声响起,而彼时,在巨大的车流量中,他们正快速接近前往一辆车子。
“听从我的命令……”
风见裕也的手紧抓着方向盘……
……他无所适从地闭上了眼……
“听从我的指令……”
提档、上前、超车、轧道
——他压抑着浑身忍不住的战栗……
“以同事和搭档的名义!”
——刹车!
风见停下的那一刻,后面的私家车也紧急刹住了。愤怒的车主第一时间走了出来,可还未来得及骂骂咧咧他即惊恐向后望去,却只见后面的“追踪者”在看见这位前方的车主刹车后也没有停下,始终径直继续朝前走去,最终优容地与前方的他们擦肩而过。
这位私家车车主正要松一口气,回过神来,前方的罪魁祸首也已重新启动,奔驰而去。留下这位可怜的车主被紧随其后的车辆大声鸣笛,才重新反应过来回去立刻发动引擎。
另一边,重新启动引擎的二人看着他们如今身前的“追踪者”,风见又重新握紧了方向盘,就在刚才,他们还是进入了通往森林的岔道,愈是向前,车辆越少,风见不由得反而又担心起来,却不料这一回再没有什么枪击,有的只有不紧不慢保持的距离。
“还是进了通往森林的岔道吗?罢了,倒是原本的打算。”安室暗中松了一口气,再调整坐姿,他又变回了原来有些爱调侃的青年。“不过还真是千钧一发呢!”
“降谷!”那道一贯严肃认真的声音传来,只是尾字的重音似乎在彰显着他的压抑。
安室偏头看向又重新恢复正襟危坐的风见。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他扶了扶即将掉落的眼镜,反向身旁的安室投向犀利的一瞥。“放心吧,我可从未忘记呢!”
他自问自答,而面对他的目光,安室依旧含笑着。
似乎那个时候也是这般场景。
疾驰的车在高速公路上狂奔,枪声弥漫在黑夜中,混着车辆行驶的杂音,喧闹得要让人头疼。他的神经紧绷着,手握紧了方向盘,盯着前方逃亡的车辆,为他蹿进车流中以之作为追逐的掩护而懊恼着。
那是一个跨国拐卖集团,他们总是暗地里地找寻孤儿,尔后将之转手至境外,因拐卖者为孤儿,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鲜有人关注到他们的存在,兼之他们狡猾,屡屡逃脱转移,狡兔三窟而不止。幸而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多方力量的合围下,他们终于被围剿了,只大头却妄想着偷溜,留的一众人在此间上演追逐战。
但是追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这般罪大恶极之人丝毫不顾及着高速路上的车流,拿此作着追逐战的掩护,让他们多番掣肘。这并不是他们不明白的道理,但却只有无可奈何。
该果断就果断,当狠心时即狠心,这是他上司曾说过的一句话。这话听着简单,但是实践起来却极为困难。这并不是他们心慈手软,他们拥有足够应对突发事宜的冷酷和果决,只因——“不能”。
他们做不到以他人车辆为掩护的道理,很简单,因为倘若追逐身份互换,他们毫不怀疑追逐的犯罪分子会直接拿枪支对所有阻挡的车辆进行扫射的道理,而不是如现在的他们一般。
而这,也许就是犯罪分子与秩序维护者的根本区别吧!
风见盯着眼前的车辆,双手仿佛要嵌入方向盘中。在下一个弯道,他狠狠地一甩。可最后他看着又一过来卡道的车辆,他不得不得像那些塞车的司机一样重重地按下长长的鸣笛,刺耳的笛声里尽是对自己无能的懊恼。
“可恶!”贯是冷静的他也不由得不耐。
“如果就这样让他们逃了的话……”
“不是可能,接应他们的飞机就在不远了……”
“可恶,这里真是太多限制了!”
“那些去围猎的人呢?他们应该就在前面吧。”
“不,等等……”
什么声音?
风见一个咬牙摆着驾座避开枪林弹雨,大喊“伏下身子”!
可是他很快发现,这是无规律的扫射,刚才并道而行的车辆都遭了殃。
他们暗中咒骂着,听着外界车主们的喧闹和嚷嚷,都攥紧了拳。
遇见这种情况只能停下,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这辆车并未停止,它就这样迎着不规则的扫射迎了上去,依旧紧随其后,将那混乱的人群甩下,不一会儿高速路上就只剩下自己与前者的追逐。
“风…..风见先生……”
其他人看着驾驶座上的风见,半晌一位较年长的队友反应过来:“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呀?”其他人不解。
“那群混蛋似乎打着随意扫射造成混乱的目的以此让停下的车辆阻碍我们,射击的目标看似是我们,其实是我们周围呢!”
“那如果当时停下来的话……”众人不禁恍然大悟。
“没错,那就中计了,因为是要制造混乱,所以是无规律的扫射,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所用的武器并不是什么杀伤力强大的子弹,其实想想也能知道吧,我们可是闪电突击端了他们老窝呀,纵使能逃得了,慌乱之中能有多少大规模杀伤性的武器呀,只怕随身子弹都很有限。”
“诶,虽然我赞同你前面的分析,但如果前面的车辆有经过改造的话,那……”
“我们这次的目标……”一直未出声的风见裕也开了口。“只是一个跨国拐卖儿童集团而已。虽然狡猾得让人棘手,但是……”
“对呀!”
众人愣了一会儿很快反应过来,看来可真是被日常工作的目标给固化印象了。
不论多么狡猾棘手,它也只是一个拐卖儿童集团而已,不过……风见眼神一凛。
刚刚他伏下身子时余光看到的那探出的身影。
“怎么可能会忘记呢!”金发的青年转过头来,微微一笑。“你一见面可是就对我揍了一顿呀。”
正认真驾驶的男子一顿,眼神暗了暗,可半晌他扶了扶眼镜,再抬眼,眼神里又专注认真地盯着前方的车辆。
“是呀,当时实在是冒犯了。”
“有时还真有些苦恼你和我明明是同一期却总是对我用敬语的腔调呀,风见。”他端正好坐姿,理了理自己的衣襟。
“工作中您为首领,先生。”风见转过头,语气里尽是谦恭。
而下一刻:
“所以请指示吧,头儿!”
仿佛是不知名愤怒的转接,从他的喉间压抑不住,低吼而出
前方跟踪的车辆,长枪待立,金色的长发被鬼魅的风卷席着,男子正咧着嘴扬起恶质的笑,魑魅魍魉的夜里,周身弥漫着恶意。
这是风见最厌恶的气息,同样是隐于夜里潜行的职业,他却能本能地辨析出谁是敌人,谁是伙伴。现在,隔着挡风玻璃,他都能感受到那个金发男子醇厚的烈意,压缩着四周的空气,又凌厉得带着尖锐的爽利
“很兴奋呢!”安室淡淡地点评,手不停地打开身上的安全带。“和贝尔摩德说的一样,这家伙看到叛徒就容易兴奋起来。”
“误以为您背叛了吗?”风见答道。
“自然,好不容易一次抓到我的把柄不是吗!”只是青年的声音却也透着一丝较量的兴奋,毫无畏惧。
“先生!”
风见平静地看着那一抹狡猾微笑的扬起,而下一秒冰冷的枪支抵上他的额头,撩起金色的发丝抬眼间,犀利凛然的蓝眸轻睥而来。
下一瞬,随着枪声的响起,一切融没于转弯隧道的黑暗中。
前方静候猎物的男子扣着扳机的手一顿,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他在车辆驶出隧道的刹那,终于被后来者追上超过。
枪声一阵扫射,余光透过那一方敞开车门的空缺,琴酒窥视到驾驶座上的男子凝视他的冷意,对方抬起的扳机毫不犹豫的扣下。
这使得他不得不到车内回避,身旁驾驶的伏特加未来得及反应,激动中一个踉跄的打旋。待稳住方向盘,只见男子的车辆已杳杳而去。
“到底怎么了,大哥!”一贯忠心的伏特加将车停下,二人走出车外,看着车辆消失的前方。
伏特加担忧道:“波本还有那个公安,这是……”
“看来是失算了。”琴酒抚着被子弹擦伤的额角。
“这次不是接收到关于波本勾结公安的暗报吗,那么……那么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儿?”伏特加不解。
“伏特加,把车开回去吧。”而琴酒没有理会他提出的疑问,只对他继续命令道。
“大哥?”
“波本应该还在那个隧道里。”他回头紧盯着漆黑的隧道。
“那……这刚才是……”伏特加在隧道与琴酒来回看,语无伦次道。
“不可能是那个公安的枪声,只能是波本的枪声。”他拿出了烟,点燃!
“波本!”伏特加有些不可置信。
“他这是为了自保?”他下意识地反应。“为了迷惑我们?”
“具体的,”琴酒掐了烟蒂。“还是等他自己来说吧!”
伏特加回过头,只见那短暂的黑暗隧道中,一个金发男子踉跄地走出。
不知不觉,两者的追逐战早已从先前的城市外围转向了这入山的路上,从灯光熠熠之所转向了这皓月空明的寂寥之地,更从试探转向对抗,从激斗又转瞬而息。
黑皮肤的金发青年看起来颇为狼狈,他的脚步一瘸一瘸的,似乎骨折了,被右手捂着的手臂似已动弹不得,额头上流下鲜红血液黏着他的发丝。但配上那依旧如狐狸般狡黠的笑意,自信的面容,却仿佛他才是这场追逐中的胜者,让人颇为不愉。
琴酒在烟雾缭绕中一啜,冷然道:“解释。”
安室笑了:“只是和一位有趣的先生聊了一下,只是我却是没想到,竟招惹你了——琴酒!”
“对于组织的同伴,如此不信吗?”他的笑容渐渐没去,留下犀利的对峙。
“这个应该问你,波本,你今晚在做什么……”听到他的质问,伏特加激动地反质问回去。
“伏特加。”但琴酒反而平静地拍了他的肩。“回去吧。”
“什么,大哥!”
“我不喜欢说第二遍。”
“哦哦……”
车子被再次发动,绕过青年的身边拐弯后疾驰,不消一会儿,便一如来时,无影无迹。
青年仰望空中那一轮皓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靠着支撑物坐了下来,看到衣裳从肩膀处开始逐渐染红。他看向前面的方向,仿佛在期待什么,挣扎了几分却无法再站起来行走。
“大哥,为什么不解决他?”车内,伏特加继续着他的疑问。
“因为需要解决的人不是他,看来有人给我们提供了错误的情报了。”琴酒又点燃了一支烟。
“咦,不是波本吗?”他惊讶道。
“虽然我不喜欢他们二人的神秘主义,但是他和那个讨厌的女人一样,也是组织的一员无疑。”他压低了帽檐,抚着自己的枪支。“我的枪,只解决叛徒,只是对手,浪费时间。”
“但是他今天不是和那个公安……”
“伏特加,不要被外物的表象迷惑了你。我从解决叛徒至今,从来没有杀错人,就连那位曾经的FBI也不过是暂时逃脱我枪下的猎物罢了,你可知,我依靠的是什么?”他看向一旁懵懂的伏特加。
“一个人的行为可以骗人,但是骨子里的气息不会,那种面对绝境时爆发的如野兽般的求生欲,心中嗜血的欲望,那是最深沉的黑暗。”
“这番话,大哥在基尔身上曾经点评过,难道波本也是……”伏特加突地恍然大悟起来。
“不相等同。”却还未等他兴高采烈,琴酒便干脆地反对。“但是我闻到的味道是,那不仅仅是沾染,而是由内而外的生成,如果我猜的不错,当时在疾驰的车上,他夺过那个驾驶座上的家伙的枪支,在他最需要集中注意力之际直接扣下扳机。而在此之前,他借着被吸引的注意力已经去掉了车门的锁,接下来事情也就简单了。”
“为什么?波本是想杀他。”伏特加下意识地想道。
“他应当是在寻求另一种可能性,他清楚我绝不会在那个公安依他为质下放下狙击的人,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如果想活着,那么只有一条道路——自救!”
“趁那位公安与我对峙之际杀掉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他没有反应过来的话。只是在这种疾驰的路上,车内发生争夺导致的混乱只怕自己也会受到牵连。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在他毫不犹豫扣下扳机一刹那,基于人强大的应激本能和条件反射,那个公安会下意识竭尽全力把威胁推开,借着这冲力他顺着可打开的车门被甩出去。等到那个公安反应过来,他已经到我们——这一当前最大的威胁前,如此,他是否还顾及得上波本,一目了然!”
“原来如此!但是为什么不用抢来的枪支威胁那个公安停下呢?这样不是更妥当吗?”伏特加有些不解。
“伏特加,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会很失望的。”琴酒对此有些不屑。“更何况,那个驾驶座上的男人,可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那么不用管波本吗?”这个忠心的男人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
金发男子看向窗外,看着回程路上逐渐闪熠的灯火,衬托得道路之外的世界愈加黑暗,看似为光庇佑的路途,牵扯着更深的夜色。
“虽然我从不设想我判断失误的可能,但就算现在不是,他也终会是我们一员。”
疾驰的路上,男子冷酷的声音飘散在风中。
“今天,是你们出发的一天,我在此问候诸位,可准备好了?”
耳边有些轰鸣,眩晕的重影一直在摇晃,青年挣扎着,再抬眼自己站在那位上司前辈的办公室里,他一如经年那样注视着他们,面容镇定自若,神色平静。
那时候他为这样的神色不解,只以为这是迎来送往了太多人,连带着感情也逐渐淡漠起来。而如今回看,却只觉这样的神色残忍至极。
他看了看四周,这些都是接受卧底任务的刚毕业的一期学生,这个任务的特殊性需要这样的青年,他们干净、热血、充满着责任感,但是这不意味着他们作好了准备。只是这位平静注视着他们的长辈,他也只能平静地注视他们,然后隐藏在岁月钟表的背后等候最终的结果,不论生死,不论成败,不论悲喜!
那是他第一次执行此类任务。
他看着记忆中这些稚嫩的面容,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其中一半以上的人,将再无法相见。
“诸位,对于你们中的大部分人来说,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与你们相见……”
正如这位前辈上司所说的,这正是这个机构对此类精英人才筛选的方式,更是……
“但是很抱歉的是,对于你们的初次任务,我将不得不采取这种残酷的方式,相信在场的人也清楚,一切,都是为了那个组织吧!”
那位让他尊敬的上司环顾了在场的众人,平静的双眸也少见地带了一丝波动。
“所以虽然这个任务作为筛选任务而言难度太大了,但是为了能让你们走到最终的潜伏去,这些都是必经的。所以其实,你们早已踏上了征途!”
“今天,是你们出发的一天,我在此问候诸位,可准备好了?”
随着这一句话语的问候,所有的一切都以四周坚定的呐喊而终结。
“我衷心期待你们回来!”最后,他以这句平凡的企盼作为收尾。
四周的面孔散去,只剩下他与长官。
长官看着最后留下的年轻人,颇有些意外地问道:“降谷,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有一事不明,先生。”那位留下的年轻人走上前。“您似乎对我们很放心,从头到尾,您都没有任何叮嘱。”
他看到男人的嘴角有微弱的上扬。
“您曾经完成过最出色的卧底任务,但是为什么,你只是在这里送别我们?以及,”青年直视这位前辈的双眼。“也只是在这里而已。”
男人微微扬起了嘴角:“你曾经主动向我请求加入这个计划,那个时候,我曾认为你太过年轻气盛,草率了!但是现在……”
青年兀地感受到肩膀上的重压……
&“恐怕没有比您更合适的人了。”
……又稍瞬即逝……
待他反应过来回头,那位长官已走到门前,让他心中骇然的是,不过几步路,却走得无声无息。
“作为前辈,我却对即将赶赴危险的你们没有任何提点,你们对此表达不满是自然的。但是正是因为我是你们的前辈,你们的长官,我更清楚地知道,如果想知道这些…..”
他看到他的上司沉声道。
“那就伴随着任务前进吧,到那时,你自然就会知晓了。”
我衷心期待你的归来!降谷。
到最后,他仍然以这句平凡的企盼作为收尾,身影也消散而去。
人群又逐渐聚拢回来,仿佛他们不曾消散。他们开始陆陆续续上前,踏上属于他们的征途。
但事情并未一成不变。
伴随着一声“砰”的枪响,一位潜伏者倒下了。紧接着在之后的日子里,曾经一同前行的身影再了无踪迹。
这是有人露出了破绽。
这是有人行动太过急躁。
这一次是……
到尾声时,还有潜伏者倒下,而愈是向前,行凶者的面容也逐渐清晰起来了。于是持枪的人看着眼前的血泊,狠狠地唾了一口,他藏匿于他的身旁,可最后,仿佛野兽般的直觉作祟,持枪者还是转了过来,看向未露丝毫破绽的他,直言道:“你,也是条子吧!”
“为什么这么认为?”他不动声色地将黑暗的伪装裹得更紧。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伪装?你们的气味,真是欲盖弥彰呀!”说罢,举起了手枪。
“就到这儿吧!”
这时,那个上司的身影打断了一切,持枪者的身影消散而去,所有人的伪装都重新聚拢。
他看向零星的幸存者,并接触到那位上司先生赞赏的目光“你做的很好”!
——可无疑,他失败了!
第二次聚拢,是进行新一轮考验的开始,他的上司平静地交待了一切,最后还是以那句
“我衷心期待你们的归来!”
作为了此次发言的结局。
最后,潜伏者再次行动起来,惟余二人。
“怎么了,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那位令人尊敬的长官平静地看着他。
“是的,我没有准备好,甚至,我并不认为自己作好了准备。我需要准备什么呢,先生?”青年不解。
“如此没有信心吗?不过两次,你就疑惑了。”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严肃的探究。“卧底,难道不正是要隐藏自己吗?”
像他们一样吗?
是啊,像他们一样。
可这使他沉默了!
良久,青年抬起头。
不是这样的。
上司的眼神意味不明。
应该不仅仅是……不只是隐藏。
“只要是隐藏,那么就总会有被发现的一天。”他认真地分析每一种可能。“而为了实现目的,我们不需要一个会被发现的卧底。”
四周忽然燃起了熊熊业火,怨责声、哭泣声、哀嚎声交杂在一起,攥紧了他的灵魂。
他的手腕处忽然一重,怀抱一个温热的躯体,右手一抬,正是一把冰冷的手枪。孩童用着悲戚的眼神向他请求,身后,随着业火的燃起,不一而足的黑影正在起起伏伏,一切都在向他聚拢。
他对上上司的眸眼,那位先生的眼眸依旧保有平静。在这样平静的注视中,他举起了枪,毫不犹豫的一声“砰”,孩童的胸膛潺潺流血。
于是“砰”的一声,他也同样被一个子弹贯穿。
业火迅速散去,连带起伏的聚拢身影也了无踪影。却见四周的黑暗漫浸,以他为中心而自主包裹。而上司先生的面孔也再次逐渐消散。
他感觉自己在分解,在被浸入,在融化……
余光中,他看到上司眼底一抹欣慰,只是他可预见的是,他将再无法看到这位上司先生如上次一般,在他遭遇危险中亲临于他的面前,他将不再和他人聚拢,曾经的同伴也不再向他聚首……
他忽而心中涌现出许多未尽的话语,可最终,他在上司这句平凡的企盼咽下了所有的言语,在这一如既往平静的声音中
“那么,我衷心期待你的归来……”
——他生成了他自己!
皓月当空之时,远眺的群山暗影重重,在这空旷的高速路上,连带着明月光辉也生生带上了一丝幽暗。
倚靠栏杆支撑的青年挣扎着想要再看一下是否有途径的车行以载他归途,前方似有微弱的光亮向他驶来,却在一阵晃眼后擦肩而过,他依稀看到车玻璃后惊恐的面容,只得苦笑,阖上了双眼。
传言,动物对于敌友之辨胜于人类,其对气息之别,予其天然厮杀于丛林尔。
故所谓隐藏,不过将彼之息作吾之息,将彼之行为吾之行,将彼之性作吾之性。
此即最优秀的潜伏者
亦将为友军最大之敌
我衷心期待你的“归来”……
如果你不是无法“归来”的话。
——这是那位前辈未尽的话语!
静默之夜,青年在企盼中阖上眼,其沉坐之向,归途彼方。
而无人知道,彼时,在道路的彼端,风见裕也也面临着一番抉择。
他循着监视的定位,寻找到了那位先生所在意的目标——那个孩子。宛若多年前与降谷初见的那个夜晚,相似的,罪犯以子为质的挟持之局,来不及去计较一个孩子是如何招惹这样的人的,只是,又一次的,在皓月下以一抹血色终结了局面。
于是当夜间回归宁静后,从道路的那头,有一丝灯光逐渐近前,直到如铜目般耀眼的晕眩——那是车灯的近前。
安室努力睁开疲惫的双眼,光与暗交织着,眸眼晦涩难明。
车灯投射出他背后虚无的光影,在光芒强烈的映照下,影子拉长,变得诡谲狰狞。
他没有作声,等待着救助者见到如亡命之徒般沾染血腥的自己时,慌张的、尖利的与威吓的呼喊,等待着他们畏惧的退怯,等待着他们好奇的打量与警惕的审问。
他阖着眼,晚风中,身体已无有知觉,精神亦一步步堕入虚无之中。
但等待中的一切都没有降临,黑暗中有另一股血腥气味儿传来,有温热的双手抚上了他的脸庞,那是一双稚嫩的双手,颈部的脉搏一沉,一个身影在风中贴近了他的怀抱,因着探询而靠近的呼吸予他带来了一丝温暖,他仿佛闻到更清晰的血腥味儿,在贴近中与其身上的气息交融。
那是一个孩子——这是他的感知。
于是他不自觉用他仅剩的力气收紧了手臂,在外人看来他似乎将一个孩子微微圈在了怀里,偏侧过的身子替他挡住了风。
风见看着这位狼群的头领,一瞬间,顿了脚步,他拥抱那个小身影的虚弱无力与其之前曾目露的狠厉诡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在不久之前,他终于循着他身上残余的发信器,在前行的终点看到了那个孩子,那位他对此不满不解的重点关注对象,正被一位邋遢的男人圈在怀里,冰冷的枪支抵着头颅,在他的四周只有几个和他同年龄的孩子。
这样的场景让一贯见多识广的他都未来得及反应过来。
反而是那几个孩子先发现了他,他们向他求救。
那个被挟持的孩子也看了过来,他的镜片在月光下折射出一丝探究,这时他才发现,这个孩子不像他想象的害怕慌张。
待在挟持者怀里,他有着超乎他这个年纪的冷静。
这时风见裕也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抱怨,更想起了自己从来没有好好的观察过他。
不过这种情景,只怕是最麻烦的时候,尤其是所挟持的人质是个孩子,而他的周围还有其他的孩子。
风见突地就想起了那个还生死未知的男人,曾经在拐卖儿童犯罪团伙逃蹿时,作为当时“歹徒”的一员,那个人对公安这边不曾预料到的孩童人质,掏出了枪支抵住那个孩子的头颅。
那时,风见认出他便是之前在追击中向他们射击的人。
于是局面陷入了僵局。
己方这边不断在斡旋,他们被那个人质束缚了起来,烦躁中亦蠢蠢欲动,他听着有人埋怨道“那个孩子哪儿来的”。
可下一秒,他就看到那个人一把抓过那个孩子,迎着那个孩子惊惧的双眸,径直枪击那个孩子胸膛。
带的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出了枪!
他透着枪支残余的硝烟,看到开枪后那人倒下时的一抹微笑。
这是他当时的感受,而伴随着这一声枪声,仿若信号,众人身体于大脑先行动,很快便制服了这群逃亡者。
所以当一切结束那个人出现在办公室时,他发自内心地排斥着,排斥着这家伙的存在,纵使之后得知那个人是卧底的情况下,他亦激烈的向上司进言。
但在这一刻,他在这样为难的时刻反倒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人,那个如今已然引领他们的群首,这一曾经的、讨厌的一幕。
风见抬起头,看向那个挟持者。
“你是哪位呀!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少来管我!”那个邋遢的男人挥舞枪支呐喊。
“啊对了,你有车对吧,快去把车开过来,要不然的话……”邋遢的男人把枪支抵在男孩的胸口。“他可就要死了哦,好心的男人!”
他咧出了一个恶质的微笑。
风见冷冷地注视着,但内心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他下意识向歹徒的怀里看去,看到……
他看着那个孩子的嘴型。
身旁孩童的喧闹与那个邋遢男人自顾自的宣言仿佛消失了。
男孩抬起头,露出了那双蓝色的眼眸。
仿佛那时那样,他忽地扣下了扳机,迎着那双蓝色的眸眼。
那颗相似的眸眼。
风见裕也看到,那颗子弹仿佛穿透了时光,连接着昔年金发青年与今日孩童毫不犹豫的决意,两双相似的眸眼,穿透了时光相互对视着。
“怎……怎么回事儿,你真开枪啊,你这个疯子!你不顾这个孩子了吗,喂,等等…….”
而随着空气中漫溢而出的血腥味儿,孩童在歹徒未料到的怔楞中挣脱。在人质脱离的一瞬间,风见裕也也因此瞄准了今晚以来最准确的一击。
一切随着“砰”的一声大白于眼前!
而现在,风见裕也看着那个受伤的男人,那圈住孩子的姿势,他扶了扶透光的眼镜走上前。
“喂,振作点,安室先生,你还好吗?”男孩拍抚着受伤的青年,而青年始终阖着眼。
“柯南。”
男孩回过头,看到风见走到了身旁。
“交给我就好。”
他将他搀扶了起来,一步步向车子走去。
“不错的配合。”他看到那个孩子从草地挣扎着起来。“虽然不清楚先生你是谁,但是想必你与安室先生有关吧。”
“等等,为什么?”
他走到他的面前,风见裕也自觉地蹲下身,只见孩子帮他扶了扶要掉下来的眼镜。
“你也是知道的吧!难道我只是作为小孩儿就不会发觉吗?”
男孩笑了笑。
“亲爱的公安先生们。”
当他毫不犹豫扣下扳机,那一瞬间,他又回忆起与其正式见面时他露面的一刻,他浑身遏制不住的应激,下意识的反应、排斥、打倒与疏离。
“你对于气息的反应总是超于常人,”记忆中那位尊敬的上司这般感叹。“这正是我们让你一同去执行这个危险组织任务的缘故。”
“我乐意接受,只是我不能与这样一位不安定的同伴一起去潜伏。”
“去卧底?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事儿。”上司转过头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
他正要争辩,眼前的人就要将他打断
“小伙子,我欣赏你,但若要选择卧底,我是万万不会选你的。你可知,真正的卧底当如何?”
他沉凝,一字一句地缓缓道出:“那一定只会是我们的敌人!”
当他们行至近前,他们看到那个浴血狼狈的孤影,在车灯的曝射下,那个受伤的人狰狞,挣扎抬起的双眼里,犹如野兽震慑的犀利,震慑他们的前行。身后的孩子们被他同往日的形象反差刺激,无可遏止地流露出惊惧
“啊!那个是什么?”
“安室哥哥,好多血!”
“这……这种情况应该立刻叫救护车吧,等一下,手机手机……”
他正要下车去,却只见有一个孩子比他还要快,他走到那个狼狈的人近前,似测量他颈侧的脉搏,又似安抚,紧接着他着急的大吼道:“赶快呀,风见先生。”
可是这个少年又一次刷新了他对孩童的认知。
他忽而想到,曾经那次他被他击中后,在未暴露卧底身份的情况下,最终他们对他的抢救就只是基于之后的审讯需求而进行的功利性救助罢了。而直到这时,他才联想到一个危险的假设,倘若他没有归来,那么他所背负的身份又将为他招致什么呢?
风见摇摇头,只沉默着向前走去。
只是,他看向了那个孩子。
似乎是刚才的靠近,已近昏迷的伤者被他搀扶后仍不自觉地握着孩子的手,但是在行进中,不自觉的靠近,无力的牵引,孩童在前,成年人在后,以致行进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姿势,不知是青年牵着孩子,还是孩子才是真正的牵引者。
“话说回来,柯南,有件事我想要问问你。”风见忽而出声道
“嗯?”男孩回过头。
“你是怎么知道安室先生是与我一起来的呢?”他问出自己的疑惑。
“风见先生没发现吗?”男孩反问道。
“什么?”为了避免吓到孩子们,他将受伤的青年放到了副驾驶座上。
“我原本也以为风见先生只是安室先生派过来监视我的人而已,但是车子内的副驾驶座的车窗边沿有血迹呢,应该之前就有人坐在那儿吧。”男孩也坐在他的身旁,扶住了受伤的青年。
“但那也不能判定就是安室先生不是吗?”风见随口应答,开动了车。
不一会儿,道路的灯光重新密集起来,很快,他们就回到了车水马龙的城市外环高速中。
“原本是这样的……”男孩挠了挠头。“虽然非常微弱,但如果我没有捕捉到那个座位有一丝糖果的甜味儿的话。”
“甜味儿?”
“嗯~”男孩看向了一旁昏迷的青年。“毕竟风见先生怎么看都不像是喜好甜食的样子呢!而我认识的人,若和这方面有联系的话,就只有安室先生了吧。”
“原来……是这样吗!”面对着迎面的车灯,风见摘下了反光的镜片。
“不过,这可能只是我下意识的直觉吧,作为侦探的话。”
余声中,风见推动引擎,车子疾驰飞奔。而受伤昏迷的安室,就是这样,被这个同样有受伤的,且不同寻常的孩子牵引着,带着踏上了归途。
“没想到居然这么冒险!我该万幸我的同事终究还是心软吗,子弹只是与你擦肩而过吗。”躺在病床上的金发青年微笑着将那个陈述经过的孩子抓起。“你是想要让我告诉兰小姐吗?柯南。”
“病人还是有个病人的样子吧,安室哥哥!”被叫作柯南的孩子毫不客气地对他翻了个白眼。
“彼此彼此,究竟是谁一不留神被一位连环杀人犯逮着了呢?”安室不着痕迹的保持微笑。“如果不是我之前在你的身上放了定位器,只怕如今结果也未可知吧。”
“竟不知究竟是谁鲁莽地在琴酒面前搞了个半死。”不甘示弱的男孩挣扎了起来,顺势扑到了青年的病床上。“你这个家伙,如果你是以这般的作法被遗弃在世界上的话,那可就真的…..”
透着宽大的镜片,安室看到那双冰蓝的眸子近前。
——“太让人失望了,狼群的首领大人。”
两双相似的眸眼碰撞,微风撩起病房窗帘的一角,静谧中传来一声风铃的“叮铃”!
半晌,他们相视而笑,心知肚明。
“啊!柯南,你怎么可以欺负安室哥哥呢?”
回头一看原来是众人都过来了。
“安室哥哥是病人呀!”一贯体贴人的步美不满地道。
“病人可是要静养的呀,柯南。”光彦补充。
“话虽这么说,不过你们怎么会在这儿?”看着鱼贯而入的几人,柯南扶额问道。
“那当然是为了你而过来感谢啦,小鬼头!”
还未说完就被一个大大咧咧的嗓门打断,原来是园子也来了,紧接其后的是抱着花束的小兰,他看着病床上的青年,十分抱歉地说道:“真是非常对不起,安室先生,这次真是多亏你了!”
“不不,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你也是,柯南,快向人好好道谢。”女孩一把抓起孩子。“快有礼貌地说,谢谢安室哥哥。”
这番有些幼稚的话语让柯南有些嘴角抽搐,不过最终还是诚心诚意地道谢起来了……
“没事没事,总之,柯南没事的话就太好了。”
……如果能忽略青年对孩子摸头的举动的话……
只怕柯南的谢意会更真心实意些吧!
但不论如何,事件终究还是圆满结束了,一阵喧闹过后,夕阳西下之时,众人离去。
“对了,安室先生,我听说这次帮助孩子们主要是你的那位朋友,他在哪儿呢?我一直没有看到他。”临走之前,小兰问道。
“他有些不方便,毕竟是个严肃且容易害羞的人呢,不过放心吧,我会替您转达的。”安室微笑地回道。
就这样,病房又再次安静下来。
“你都听到了吧,风见。”
说着,那位严肃的下属从另一边走出。
但风见裕也的注意力却不在此处。
“那个孩子,他竟然知道……”
“是呀,如你所见。”青年自然地说道。“他也是知情者之一。”
“原来如此,这就是您之前让我对此重点关注的原因吗?”风见恍然大悟。“若是这样的话,那么,那尽快将他保护起来……”
他制止了他。
“将原来重点关注的视线撤回来吧。”
未待他说话,他又补充道:“还有这间病房,说实话,我实在受不得这样特殊的待遇,就从现在开始,趁着组织的耳目还未发现,还是赶紧换到普通病房去吧!”
“先生!”风见大吼。
“我得为我之前的独断专行道歉,不仅是为你,更是为那个孩子的,还有为那个女孩。”安室自顾自地说着。“接下来,你就不会再为那些莫名的命令而烦恼了,那个孩子也用不着如此隐晦地表达不满了吧。”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这么莫名其妙地指令,恕我难以接受!”
“风见,一个普通的孩子是不会受到特别关注的,而一位普通人,是不会有病房上的特殊布置的,以及,你好像了忘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吧……”
他挣扎着起来,挥了挥那一支尚还完好的手臂,笑道。
“一位公安是不会和组织的成员有这么友好的谈话气氛的!”
走出病房的时候,风见裕也除了颊塞的肿痛,心中反而有着一丝明悟。
临走时金发青年形似的言语犹在耳旁“上次没有认真回答你的问题,放心吧,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我一直没有忘记。”
风见清楚不仅是挨揍上的。
在那一次挟持中他看着金发青年对质子的“穷凶恶极”,在下一刻果决地对青年扣下了扳机。毫无怀疑的,那一枪击中了他的要害,只是在他倒下的那一刹那,在那一瞬间,他们相视着,风见看到了青年唇边扬起的一抹微笑。
而随着那声意料之外扣响的扳机,所有人行动有素地一拥而上,对着犯罪团伙果断逮捕。
最后挟持人质的生路断灭,一切画上终结。
“是这般的作法吗,我想这是正确的,你应当知道挟持人质实质是利用了人的心理。”那位上司缓缓解释道。“风见,营救人质是正确的,可你知营救人质的方法当是什么?”
“不要把人质当回事儿,更不要尝试去救他,风见!”
“专注于挟持者,只有这样,人质才反而能得救!”
&“在这场战争中,我和那个孩子都已是组织棋盘上典出的质子了。”安室看向窗边,看着孩子与女孩牵着双手踏上归家的路途,看到他为大人牵手归去的无奈,看到他们归途几人的喧嚣,好一片温馨。
“我之前甚至想过将其带离毛利一家,正打算向上级申请,将他专门保护起来。可结果是我失败了呢!”他拍了拍病床,颇有些懊恼。
“难道是上级不允许吗?”
“不,如果那个孩子来到我身边的话,可能反而会适得其反吧。”他看向窗外的天空。“而且,还有哪个地方能够让那个孩子在最少的伪装中生活呢?那样无私的信任,真让人羡慕呀。”
“那为什么,之前?”风见察觉到他的长官对这孩子不同寻常的在意
“那只是因为,我嗅到了同类的气息,为这聚首……”
他抬起头,伸出单手微微挡住夕阳的光芒。
“我有些……太激动了!”
风见看到,那双冰蓝色的眸子与火红的天空交相辉映,犹如夕阳在海面上投映的火光,吸引着鱼群的聚首撕咬,又在火红的夕阳下,牵引着它们踏上前赴后继的归途。
作者有话说:
这是作者第三篇透柯文,但是该篇与《充满欺骗的旅途》相类,如果说“旅途”重在对原著安室的人生探佚,那么这篇文章则重在阐述对安室事业的理解,可以说两篇文章都并不是十分纯粹的CP文,更像是我对此安室此人,以及他与柯南之间联系的理解。而这篇文比起“旅途”而言,它可能要更不适合速食主义的阅读,因为他的时间线会有跳跃的地方,因此,希望各位能好好品尝吧!
本篇文章前半部分是与小兰的谈话,看似无关,实质为后续安室的决定与展示的心境作了铺垫,实质我对本文哲理的探讨,文戏的大部分都放在了前半部分安室与小兰的互动上了,后半部分的文戏更多是依靠风见本人来推动的,但后半部分有很大的武戏比重。
其实本文探讨的问题,基本上就在安室与小兰的对话中,问题有三个:
1、究竟是人造就了环境,还是环境造就了人?
2、与环境不相融入者面临的结局是什么?
3、隐藏自己而最终迷失自己的风险该如何把握?
而这些疑问通通都导向了安室目前所作的事情里,即关于在组织卧底,他该如何自处的问题?
而安室与小兰和风见的对话,以及联系过往经历的内心活动,都一一揭示了答案。
1、小兰与街道的故事昭示了人营造的环境。而琴酒的断言昭示了“纵使现在不是同类,未来也会是的”,其实就是环境对人的影响。人与环境都是双向的。
2、对于与四周环境不相融入的异类,小兰选择的是包容与无条件的信任。风见选择的是同样信任,但保持一定怀疑与距离,然后逐渐求证。
3、那么,对于需要隐藏自己,同化黑暗环境气息的安室而言,他最终对于自己的同伴该当如何自处呢。其实答案从他在最虚弱之际呵护走近前的柯南,而风见见此上前就可以看出了。不论如何在黑暗中为了隐藏自己而同质为敌人,反而生成了另一个自己。心中留存的善念,该有的,总会想探究你的人看到那份心意的。
正如名柯里的故事,纵使是在波本身份时期,从不少地方还是能看出安室透本人有些地方仍保有一丝善意,心中仍保有着柔软的一块儿(比如回忆师长那段),因此他最终会被柯南揭露出来,可以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那么,如果再深究一点,会挖掘出什么呢?
如果说“旅途”是我对他关于对待柯南态度的探究,那么这篇“气息”就是在试图探索安室与柯南的联系。从明面上来看,是柯南揭露了他隐藏的身份,如果对于卧底而言,这会是致命的一环。但是,我们为什么不能换个角度思考呢?诚然,你被辨认出真实身份了是致命的,但是被辨认或许也证明了,你还保有着一丝原来的自己,从而被同类辨认出来了。最好的隐藏就是将自己生成与那个组织一模一样的人,可到了那时,你真的不会被同化吗?正如《无间道》里主人公的挣扎——你还会记得自己是谁吗?当你身上再无一丝浩然正气,你原有的同伴不再将你划为同类,你当如何自处呢?你还能踏上归途吗?本文所探讨的就是这样的问题。
而倘若安室真的有这样的挣扎,那么柯南,一个没有牵扯出其他组织利益的人辨识出他真正的身份,这对于他而言,恐怕会有别有一番意义吧!
同时解释一下可能有人会在意的问题:
1、安室与风见是同事还是上司下属的问题,由于安室只有29岁,我更倾向于安室与风见本是同事,但是实质里由安室作为行动的一切领导,故成为了实质意义上的上司和下属。毕竟隔壁的赤井32岁了人家也依旧在詹姆斯手下干活呀,而且虽然地位尊崇,但是赤井本质应该和朱蒂、卡迈尔一样同级的。
2、本篇也算得上是对原著里明明作为卧底的安室却拥有那么指挥权力的一种补全吧,在本文里,作者认为正是因为安室已是一个成功的卧底,所以他才有这么大的指挥权力,这是一种冒险,但是也是绝对信任下的一种赌博,至于为什么很危险,风见与上司的对话里有提及。
3、本篇里,身为“孩子”的柯南象征着什么呢?我想诸位读者如果有细读的话应该可以品读得出来,那是安室内心标杆或支柱一样的东西,帮助他不至于迷失自己,能够沿着归途回到出发的地点。
4、本篇里的柯南被人挟持的情况是否太过有恃无恐了,如果风见没有到来岂不糟糕了?确实,不过如果你有注意看文,那或许会发现,如安室所说,柯南是在进行隐晦的抗议,我直接点明吧,事实上是安室向对他进行重点关注,所以柯南知道,他有被人监视者,也就是说,他肯定风见会到来,而纵使不是风见,也会是其他人。这其实算得上一种挑衅吧,同时恐怕也是想要看看安室他们解决问题的能力如何。
5、本篇里默示小兰了解柯南这个表面上的小孩的特殊性,但是因为无私的信任所以纵容着他而未拆穿。虽说动漫是屡次被柯南糊弄过去了,但是我们需要考虑一下一个即将18岁的姑娘具备的观察力和智商,本文的设定算得上是我对这个人物形象的一种特殊的补完吧。
6、为何作者的三篇“透柯”文总是会涉及许多人物呢?因为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物形象的诠释与理解,它需要有许多背景,并且多人互动的支撑才能成就的,而CP也不一定就只写二人的情感,它还可以是你对这两人关系的理解。需知,纵使是只写二人的情感,情感也一样是许多事物烘托出来的。单纯的只有情感,这样的情感实质十分轻浮,且并不立体。其实我总是写这么严肃的东西,貌似对读者也挺不友好的。但是如果真的要写比较轻松的感情向的,我并不是不会写,但是我有很多动笔的顾虑,以及就算是单纯的情感向的,恐怕我也不会把这两人的感情诠释成爱情,就仅凭柯南的年龄,尤其是近期的事情,从社会公德的角度来说并不适宜。这世间没有“思想罪”,但是我禁止关于这方面绮念的表达。
我选择涉足这个CP是非常欣赏绯色组三人的惺惺相惜与无言的默契,但是赤井先生我似乎不太能把握(有一篇与《充满欺骗的旅途》相类的原著探佚向文章写到一半很难写下去),所以选择诠释目前还有很多谜底的安室,反而有更大的发挥空间。
好吧,就先这样吧,若有什么疑问,可以在评论区里反馈。
充满欺骗的旅途
一个七岁的孩子的能够干什么呢?
他有足够的好奇去掀开无垠大地上的每一块青石,去寻求那些被掩盖下的秘密;
他有足够的亲近去探秘莽莽乾坤的六合森森,去聆听山林草木遗存的留言;
他也有足够的灵动去仰望巍巍荡荡的天地,追逐每一寸星辰大海的光彩
七岁,那是一个童蒙始开,懵懂又至诚的年纪。孩童过去的记忆将以此为起点而重新刷新,而令成人担忧的未来还远远未至,于是他可以坐在庄严的课堂上认真地求知,又不失好奇地蹒跚于自然的旅途中欣赏各式的色彩,他们柔软而宽容,包纳着万千万物&
——这是一个最美好的年纪。
但,这又是一个普遍为大人所遗忘的年纪。
他们总是容易简单地忘却身为孩童自己的曾经,纵使那是他们的过去,但已然已存在于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教中,就如现在,满身擦伤的降谷零舔着手背上的伤口,盛夏的阳光将他烤的生疼,他警惕着注视着眼前的人群——哭闹的小伙伴和他们的家长。
七岁的孩子,他们柔软而宽容,包纳着万千万物,但他们同样坚定而执着,对寻求的每一丝真理都斤斤计较。
两个矛盾和谐而统一地存在他们稚拙而混沌的脑海中,那些小小的事儿,是旁人难以理解的天,他们甚至会为了对错的证明而一言不合,赤手相搏,只是为了那些“无足轻重”的证明。
比如蚂蚁为什么会搬家,比如甲虫的弱点在哪里,比如幼海龟的离巢,又或者每一块石头不同的纹理,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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