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堂令怎么获得江山美人志怎么样

不知不觉,热剧《军师联盟》即将迎来上半部的终结。就个人来看,本剧前20集算得上制作精良的权谋政剧,然后20集之后(特指于和伟版曹操下线)之后,剧情水准一泄千里,说是一部二流的古装言情剧也不为过。
《军师联盟》的剧本号称时四年半,修改、打磨了7稿以上,从目前来看,剧情大体把握有缺失,时间线和人物出场时间混乱是一大败笔,20集之后家庭闹剧似的仿宫斗又是一大败笔。
不过从台词和细节上依然能看出,编剧用心颇多,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盘点一下剧中留梗的一些小细节:
1、曹丕与郭女王的相遇,郭女王的马受惊了,原因是曹丕的香袋。
帝将乘马,马恶衣香,惊啮文帝膝。——《魏志·朱建平传》
当然,历史上这匹马马上就被暴怒的曹丕给被杀了(/
2、杨修主持月旦评,品评天下诗文。对于“建安七子”的刘桢,杨修评价“阁下之诗,思健功圆,清新刚健,然气过其文,雕润不足……”;然后又吹捧曹操曹植父子,并说“若是曹司空登堂,曹公子入室,则阁下与王粲诸君,可坐于廊庑之间矣”。
思健功圆,清新刚健……气过其文,雕润不足。
故孔氏之门用诗,则公干升堂,思王入室,景阳、潘、陆自可坐于廊庑之间矣。——钟嵘《诗品》
编剧是做了些功课的,然而只是做功,却没有做成学问,入室高于登堂,这里就借后人诗评就不说了,但是把公开曹植奉为入室,而曹操只是登堂,杨修是有多么不识大体,敢说这样的话,难怪后来曹操要杀你。
杨修:文学切磋的事不分辈分的。
钟嵘:杨公子,那版权你总得给吧?
3、曹操去狱中看司马防,谈到了他从前为洛阳北部尉的事。
为尚书右丞司马建公所举。及公为王,召建公到邺,与欢饮,谓建公曰:“孤今日可复作尉否?”建公曰:“昔举大王时,适可作尉耳。”王大笑。建公名防,司马宣王之父。——《曹瞒传》
曹操:彪悍的人生就是这么闪啊,说,老子牛逼不?
司马防凸^-^凸:白眼狼啊,你就把我下大牢这算报答?
4、酷吏满宠。满府君简直就是剧中的鬼见愁,一提到办案黑牢就是满府君。京兆尹司马防、太尉杨彪一落入满宠手里,这两位的儿子杨修和司马懿马上脸都白了。另外后来司马朗下牢主审的依然是黑狱的鬼神满宠,还一口一口地吃着大葱,满宠是山阳昌邑(今山东菏泽)人,山东大汉吃大葱,倒也妥帖。
出自:故太尉杨彪收付县狱,尚书令荀彧、少府孔融等并属宠:"但当受辞,勿加考掠。"宠一无所报,考讯如法。数日,求见太祖,言之曰:"杨彪考讯无他辞语。当杀者宜先彰其罪;此人有名海内,若罪不明,必大失民望,窃为明公惜之。"太祖即日赦出彪。初,彧、融闻考掠彪,皆怒,及因此得了,更善宠。——《魏书·满田牵郭传》
杨彪的确是被满宠严刑拷打过,不过剧中为了突出司马懿机敏救父,就让他老爸把这苦头全吃了,谁让他是主角爹呢。
司马防:坑爹啊~~~~~~~(#‵′)
5、郭照读曹丕的诗,被司马看出喜欢曹丕。
方舟戏长水,澹澹自浮沉。弦歌发中流,悲响有余音。音声入君怀,凄怆伤人心。心伤安所念?但愿恩情深。愿为晨风鸟,双飞翔北林。——曹丕《清河作》
不过这首诗是曹丕称帝后南征时所作,时间上再次穿越了。
郭女王:女王的世界你们不懂,别说子桓的人他未来的诗和后世的版权也都是我的!
6、曹丕在司马懿的指点下,成功化解了危难,为此大宴门下谋士。宴至欢时,曹丕妻子甄宓与诸人倒醒酒汤,唯独刘桢和吴质目不转睛,曹丕不以为意。然而曹操得知后大怒,刘桢被罢官,吴质发为朝歌令。
太子尝请诸文学,酒酣坐欢,命夫人甄氏出拜。坐中众人咸伏,而桢独平视。太祖闻之,乃收桢,减死输作。——《典略》
刘桢是没有问题,但历史上曹丕夺嫡最重要的大功臣和杨修真正上演对手好戏的吴质就这样被发配了。
吴质泪目(┬_┬):司马是主角编剧就要赶我走???
7、丁仪的一目了然,以及对曹丕心有怨怼。
太祖以冲前见开导,常德之。闻仪为令士,虽未见,欲以爱女妻之,以问五官将。五官将曰:“女人观貌,而正礼目不便,诚恐爱女未必悦也。以为不如与伏波子楙。”太祖从之。寻辟仪为掾,到与论议,嘉其才朗,曰:“丁掾,好士也,即使其两目盲,尚当与女,何况但眇?是吾儿误我。”时仪亦恨不得尚公主,而与临菑侯亲善,数称其奇才。——《魏略》
丁仪:说好的公主一句话就没了,我不恨你恨谁?!
8、穿插广告里程昱军粮的秘密。
初,太祖乏食,昱略其本县,供三日粮,颇杂以人脯,由是失朝望,故位不至公。——《世语》
程昱:又不是总吃人肉,偶尔吃一次换个口味嘛……乱说什么“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信不信我通知校事府告你谤君?
9、剧中监察百官,无孔不入的校事府。
抚军都尉,秩比二千石,本校事官。——《魏略》
魏吴有校事官,似北魏之侯官,明之厂卫……或谓之典校,或谓之校曹,或谓之校郎,或谓之校官。——《癸巳存稿o校事》
曹丕:校事在手,天下我有,说话小心,隔墙有耳。o(∩_∩)o
10、司马家悍妇当街杀人事件。马懿为拒绝曹操的征辟假装卧病在床(电视剧改成把腿压断了装残废),有一天晒书突然下雨,司马懿情急之下去收书(电视剧里一样),这一幕被他的婢女看到了。张春华害怕侍女去告发,就把她杀了。电视剧中为了美化张春华,把婢女换成暗探,并且暗探还逃跑,于是悍妇张春华雨中追击,将该密探格杀于闹市之中。
出自:宣帝初辞魏武之命,托以风痹,尝暴书,遇暴雨,不觉自起收之。家惟有一婢见之,后乃恐事泄致祸,遂手杀之以灭口,而亲自执爨。——《晋书·列传·后妃上》
顺便说下后来张春华因为柏夫人而吃醋绝食的梗也是一样,出自晋书。
校事府校尉:我比窦娥冤~
11、徐庶提剑和来杀他的游侠动手,输了说 “生疏了”。徐庶早年喜欢任侠击剑,更曾经为了替人报仇而仗剑杀过人。
庶先名福,本单家子,少好任侠击剑。中平未,尝为人报仇,白垩突面,被发而走,为使所得,问其姓字,闭口不言。——《魏略》
徐庶:玩多了游戏就真以为我只是个文官呐?那个谁,给我拿点白泥,我做个面膜先……
12、曹丕和司马懿被关进监狱,曹丕回忆说自己宛城之战被大哥曹昂抱上马,自己和父亲活了下来,而大哥却战死了。
出自:建安初,上南征荆州,至宛,张绣降,旬日而反。亡兄孝廉子修、从兄安民遇害。时余年十岁,乘马得脱
。——《典论·自序》
曹丕:十岁打仗很稀罕么?你知不知道司马懿他那个孙子司马攸,四岁就和他爷爷去打王凌,那才叫夸张好不好!朕可从不瞎掰的,整个大魏谁不说我铁嘴钢牙金不换,诚实可靠小郎君!
13、曹操吐槽荀彧好洁,以及临死前的荀彧要熏香。
荀令君至人家,坐席三日香。——《襄阳耆旧记》
荀彧:男人爱香,很希奇么?(ˉ ̄~) 切~~
另外侄儿荀攸的扮相比叔叔荀彧更老,好评。不是叔叔就一定比侄儿年纪大。
14、曹操处理平视甄宓的几个曹丕门客的时候,曹操告诉卞夫人,以后说别把铜镜放床上。
出自:卓仰面看衣镜中,见操挟刀靶,急回身,问曰:“孟德何为?”——《三国演义》
曹操当年刺杀董卓没成功,就是因为董卓躺床上背着身,床上却有铜镜能看到身后曹操拔刀。
曹操:镜子能招刺客,知道不?
15、曹丕曹植两兄弟拿甘蔗当剑对舞。
尝与平虏将军刘勋、奋威将军邓展等共饮,宿闻展善有手臂,晓五兵,又称其能空手入白刃。余与论剑良久,谓言将军法非也,余顾尝好之,又得善术,因求与余对。时酒酣耳热,方食芊蔗,便以为杖,下殿数交,三中其臂,左右大笑。——《典论·自序》
邓展:求出场,55555~
16、曹丕拿着葡萄和郭女王调笑“江山、美人、葡萄”,回故乡谯县大宴家乡父老也用葡萄。
中国珍果甚多,且复为说蒲萄。当其朱夏涉秋,尚有余暑,醉酒宿醒,掩露而食。甘而不,酸而不脆,冷而不寒,味长汁多,除烦解渴。又酿以为酒,甘于鞠蘖,善醉而易醒。道之固已流涎咽唾,况亲食之邪。他方之果,宁有匹之者。——《诏群医》
南方有龙眼荔枝,宁比西国葡萄石蜜乎?——《与吴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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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当皇帝就不能是吃货?帝王就是要吞食天地,听过没有?o(ˉヘˉ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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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相聚悲相离公子扶灵
  二月初三,天光大亮。  开封府大堂外里三层外三层,早已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今日是赵虎杀人案堂审的日子,开封府和刑部两司共审,在最近比较太平的开封城,这算是一等一的大事了。    开封城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官道上疾行,苗小凤终于脱离了监视,在侍女保护下匆匆南下,美丽的脸庞散发着渗人的寒意。  颜行之忽然消失,柳如玉被困开封府,剩余的银两被禁军连夜收缴,还有两千精锐兵马出城追银……天衣无缝的计划几乎完败收场,若不是那柳如玉低估对手,贸然行事……真是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苗小凤掀起半边车帘,回望了一眼远去的开封城,现在只希望最早的几批银子已经交到王爷手中。至于柳如玉,他的那点儿本事还算有用,今日能不能活命,就看他的造化了。    “刘大人到——”随着一名侍从高声呼喝,围堵在大门前的百姓在指挥下向两边散开,十六名戴甲官兵整齐立于一顶八抬官轿两侧,从官轿上走下一人,华冠美须,面孔方正,身着大紫官袍,正是刑部尚书刘谦。  刘谦神色威严,目不斜视步入开封府大堂,包拯已经在厅中迎接:“刘大人请。”二人端坐案后,刘谦朝包拯点点头,包拯面色一整,高声道:“来人哪,传令升堂!”  “威——武——”伴随着杀威棒笃笃的敲地声响,两班衙役迅速排班,分立两侧,公堂之上,威声喝喝,气势压人。  包拯一拍惊堂木,肃声道:“来人哪,带嫌犯赵虎。”片刻后,手戴镣铐的赵虎被衙役押至大堂,赵虎神色平静,虽有些清瘦,然囚服整洁,步履从容,毫无颓靡之色。他稳步上前,双膝跪地,叩头拜道:“犯官赵虎,叩见刘大人、包大人。”  包拯沉声道:“赵虎,我且问你,你那钢刀上沾染两人血迹,除张通外,那钢刀还伤过何人,你究竟知是不知?”  赵虎抬头直视座上两人,坚定道:“犯官不知。”  包拯啪得一拍惊堂木,又道:“我再问你,你于蔡和桥杀害张通,人证物证俱全,你认是不认?”  赵虎依旧昂着头,高声道:“犯官遭人陷害,并未杀人,绝不能认!”  包拯冷哼一声。沉声道:“无论你如何说辞,你手中钢刀沾染两人鲜血,铁证如山,如今张通身亡,本府业已找到那日另一名受害人,幸而他为人所救,侥幸活命,本府这便将他传上堂来,与你当面对质!”说罢包拯一拍惊堂木,喝道:“传周启明、白玉堂!”  刘谦惊讶地看了包拯一眼,向门口看去。只见两名衙役将一副软座抬上堂来,座上有一书生模样的人,形容憔悴、面无血色,身上盖着裘毯,脚下垫着暖炉,不时发出一两声轻咳。旁边站立一人,白衣俊美,应该就是锦毛鼠白玉堂了。  待衙役将周启明安顿好后,白玉堂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给包拯行了礼:“草民白玉堂,叩见包大人。”至于包拯旁边坐着的刑部尚书,白玉堂看都没看一眼。  包拯知白玉堂性格,见身边刘谦脸色不虞,便解释道:“白义士江湖出身,当年得圣上赏识,在金殿之上,都是免跪的。”刘谦心中憋闷,但也不好发作,只得道:“包大人宽心,府衙重地,自是案情为重,本官不会介意这些小事。”  包拯点点头才接着问案,难得的声音十分温和:“周启明,本府念你重伤未愈,你可坐着回话。”说完转向白玉堂,问道:“白义士,你是何时何地将这周启明救下?当时他状况如何?”  白玉堂拱手答道:“正月二十七卯时左右,草民路过柳街西水胡同时,闻到一阵血腥味儿,便沿路寻过去,发现一书生模样的人趴卧在地,浑身鲜血,气若游丝,背上有很深的伤口,草民当下小心将他转移至宿处,并寻了大夫和开封府主簿公孙先生来医治。幸而公孙先生医术高明,此人能保下一命。”  包拯抚须道:“白义士见义勇为,侠义心肠,本府代开封府百姓谢过了。”待白玉堂下去,包拯转头看向公孙策,公孙策会意,站起身来回道:“回刘大人、包大人,当日属下仔细查验了周启明的伤口和血迹,正是被赵虎钢刀所伤的另一人。”  包拯点点头,放缓语气,开口向周启明问道:“周启明,你因何会重伤倒在西水胡同,当日的情况,你可还记得?”  周启明咳嗽了几声,答道:“回包大人,草民那日,本是有事匆匆出门,要去寻耕之的儿子张通,路过柳街西水胡同时,隐约像是看到了张通的身影,草民见他拐进胡同,之后赵大人也跟了进去,一时好奇,便跟上去看。谁知进了胡同没看到方才二人,倒是一所荒宅的角门敞着,草民进了门,便看到赵大人只着里衣,躺在院中,像是晕倒了。草民心中惊疑,刚要上前查看,忽闻一人匆匆从后院而来,草民抬头一看,赫然又是一个赵大人,那人身着校尉服,腰挎钢刀,除了衣着打扮,和地上的赵大人简直一模一样啊!草民和那人打了个照面,心中大骇,惊得都迈不动步了,这怎么会有两个赵大人呢,待草民反应过来,赶忙夺门而逃,谁知刚迈出角门几步,便感到身后恶风声响,背后剧痛,之后便人事不知了。待草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有一位白姓管家在照顾我,方知自己大难不死,为白义士所救。”  周启明这段话说得断断续续,期间咳嗽不止,然他神情坚韧,条理清楚,字字清晰,话音一落,满堂皆惊。  包拯看着周启明,一字一顿道:“周启明,此事涉及官差和杀人重案,非同小可,你可敢保证,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周启明轻声答道:“草民伤了心肺,然神智清醒,那贼人害我险些命丧黄泉,当日情景,草民记得一清二楚,绝不敢欺瞒。”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包拯点点头道:“如此,你便在口供上画了押,好生歇息去吧。”公孙策把写好的口供交给王朝,周启明画了押便由两个衙役抬回开封府客房,歇息去了。  包拯拿过口供一阅,交给刘谦,道:“刘大人请看,周启明的证词,对此案大有裨益。”刘谦自包拯传召周、白二人上堂时便惊讶不已,待周启明一番供词说完,刘谦掩在袍袖下的左手已经紧握成拳,开封府藏着如此重要的证人,居然半点风声也没露!  刘谦看着面前口供,只觉分外刺眼。心中翻腾,面上仍是云淡风清:“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的证词确实重要啊。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原来易容假扮这等匪夷所思之事,居然真的会发生在开封城内。不过,”刘谦看了跪在堂上的赵虎一眼,继续道:“这只能证明那日确实出现了易容假扮赵虎的人,至于杀害张通的是真赵虎还是假赵虎,尚不能明确。”  他这话一说,堂外的百姓纷纷开始叫嚷:“都这么明显了,杀人的肯定是那个假的!赵大人对我们百姓那么好,怎么会去杀人呢。”“是啊是啊,那假赵虎要不是为了杀人陷害,那他假扮赵大人干嘛?”……  包拯见状一拍惊堂木,喝道:“肃静!”这时,忽然有衙役来报:“启禀两位大人,宫中来人了。”二人均是一愣,赶紧请人进门,来的是皇上身边近侍,陈公公。  三人互相见了礼,陈公公也不多话,不待人问便表明来意:“二位大人多礼了,咱家今日来是给包大人送些东西。”说完便从袖袋中拿出几张薄纸,递给包拯。包拯接过粗略看了一眼,拱手道:“有劳公公了。”  陈公公摆摆手道:“另外,圣上交待咱家顺道把迟大人的牌匾也带来了,迟大人不便上堂作证,这牌匾,便是最好的证词了。”说完吩咐人将牌匾小心抬上,众人赶紧行礼。陈公公略说了两句便回宫去了。  包拯把薄纸打开仔细看了一遍,是芊儿的口供,上面将他如何打听赵虎出公务时间、哄骗赵虎去柳街方向、与外人勾结陷害赵虎都供述得一清二楚。包拯将口供递给刘谦,目视前方,朗声道:“赵虎门下丫鬟芊儿,行为不端,刺探公务,诬陷皇亲,居心叵测,已由宫中贵人亲审,此物正是她与贼人勾结、陷害赵虎的口供。”  堂外百姓听闻此言纷纷叫好,刘谦则是看着口供末尾处那鲜红的凤印心惊不已,一个小小丫鬟,居然动用了宫中刑狱。  包拯看着堂中央的牌匾,又道:“工部郎中迟善平,生有异巧,能以目作尺,圣上御笔,慧眼独具。金殿之上,迟大人亲口所言,那杀害张通的真凶,比赵虎矮了两寸,御赐牌匾在此,足证迟大人所言不虚。”  包拯说罢看向刘谦,拱手道:“刘大人,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可力证赵虎遭人陷害,杀害张通之人乃是易容过的贼人,赵虎已无杀人嫌疑。”  刘谦扯了一下嘴角,悠然道:“赵虎的嫌疑是洗清了,可真凶并未落网,包大人别忘了,圣上给了开封府三日之限,若是今日无法结案,不止案件要移交刑部,包大人也有失职之嫌。”  包拯严肃道:“本府自然知晓,若是今日没有结果,明日早朝,包拯自会向皇上请罪。”  说罢,包拯看向跪在堂下的赵虎,肃声道:“赵虎,你身为开封府校尉,渎职失察,兵器被夺,官袍遗失,致使歹人计成,百姓无辜丧命,本府不得不严惩,如今便夺了你校尉之职,杖责三十,在府中暂押,待真凶落网,再放你家去,你可心服?”  赵虎闻言只觉心头大石落地,身心紧绷几日一下放松下来。当下叩头拜道:“大人英明,草民心服。”包拯执起一枚令箭,挥手掷出,沉声道:“来人哪,行刑!”  赵虎趴在长凳上,刑板一次次落下,疼痛刺骨钻心,赵虎愣是一声不吭,一时间堂内堂外只闻刑板击打在皮肉上的闷响声。  刘谦看包拯只是看着堂下,神色不变,便道:“包大人断案公正,在下佩服,既然此案告一段落,本官也要告辞,回宫复命去了。”包拯道:“大人且慢,眼下还有一段公案要审,还请刘大人从旁督察。”  刘谦皱眉道:“在下奉旨督察赵虎案,开封府其他案子,本官无权置喙。”包拯道:“大人莫急,这件案子与赵虎案大有关联,刘大人理应在场。”  刘谦沉默不语,心里想到,昨日便知柳如玉被困开封府,看包拯笃定神色,难道他真从赵府查出了什么?无论如何,这柳如玉对王爷还有用处,今日需得想办法将他转移至刑部大牢或大理寺,只要今日不死在这开封堂上,凭他的本事,想要逃出升天不难。  待赵虎受完刑被带下去后,包拯面色一整,沉声道:“带沈家钱庄案原被告上堂。”在满堂的喝威声中,沈兰和三位被告步入大堂,分别跪在两侧。包拯看了一眼堂下四人,开口道:“沈兰起来回话。”沈兰闻言起身,恭敬站在一旁。  包拯看向跪着的三人,沉声道:“本府昨日令人去三位府中搜查,已有重大收获。”三人心中焦躁,均是一夜未眠,身心俱疲,此时听了这话,更感惊惧,一时不敢回话,公堂之上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包拯继续道:“在李府和柳府中并未发现贪墨财产的线索,但是,在赵府书房中,发现了掩藏着重大秘密的密室!”堂下的赵青桐心中猛地一沉,本来还心存侥幸,希望那密室机关无人能破,现在这丝侥幸也荡然无存。  包拯缓缓站起身,盯着堂下赵青桐,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在密室中,不仅发现了从沈家银库通往柳街金氏荒宅的密道,还发现了已经奄奄一息,骨瘦如柴的沈家钱庄掌柜,赵青桐!”  包拯的声音高亢威严,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刘谦强装镇定,赶忙问道:“包大人此言何意?”  包拯看向沈兰,道:“沈兰,昨夜搜查,你见到何人?”  沈兰答道:“小民接展大人传讯,在赵府看到了被关在密室中,形容枯槁的赵青桐,小民自小与桐叔亲厚,昨日乍见之下惊骇非常,后仔细确认,那人是桐叔无疑啊!”  包拯看向堂下面孔扭曲、目光渗人的赵青桐,厉声喝道:“那堂上所跪之人又是何人?!展护卫!”展昭应声跨出一步:“属下在。”“你去查看这堂上之人是否是有人易容假扮!”  就在这时,变故陡生,那赵青桐见事情败露,猛然跃起,扑向一边站着的沈兰,竟是打算当堂动武,挟持人质!展昭目光一凛,抬手将手中宝剑掷出,剑鞘堪堪擦着赵青桐脸庞飞过,逼得他脚步一滞,展昭趁机飞身向前,将沈兰拦腰一抱,左手出手如电,和赵青桐出掌对上,将赵青桐击得气血不稳,吐出一口血来,王朝马汉赶忙上前,二人抽出兵刃,将赵青桐死死制住。  展昭将沈兰放开,焦急道:“沈公子可无事?”沈兰面色还算镇定,语气平和道:“多谢展大人相救,小民毫发无伤。”不过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沈兰紧张得捏了捏衣袖,心也跳得飞快。守在堂外的林镜云见状退了出去,公子九年来小心翼翼,从未让人近身,不过刚才变故突然,展昭的动作太快了。  展昭收起巨阙,拿过衙役早就备好的铜盆,一手按住赵青桐肩膀,一手将他的脸用水打湿,然后在下颌处摸索片刻,手指用力,猛然揭下一张面皮,面皮下面的人看着四五十岁,容貌清俊,面白无须。  堂内堂外众人都被方才一系列变故惊呆了,此时亲眼看到堂上赵青桐变了一个人,堂外的百姓顿时惊叫连连,呼声不断。  包拯不得不再次出声整肃秩序。待众人安静下来,包拯吩咐公孙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几幅卷轴,一一打开来看。翻到其中一幅时,包拯看着假的赵青桐仔细对比一番,才把卷轴递给刘谦道:“这几幅画像是着人到几个易容高手的家乡寻来的,经当地官府查验确认。堂下之人,正是画中此人,江陵府柳如玉。”  刘谦看着柳如玉的画像,和下方江陵府的知府官印,勉强笑道:“包大人神机妙算。”包拯谦称不敢,转向公堂,吩咐道:“嫌犯柳如玉当堂动武,妄图挟人质脱逃,来人哪,将他给我绑了!”  柳如玉被展昭制住,动弹不得,眼看一群衙役一拥而上,将他五花大绑,柳如玉抬头狠狠地瞪着包拯,目眦欲裂。忽然,他看到旁边的刑部尚书给他打了手势,隔空极快得写了两个字。柳如玉低下头想了想,心中有了计较。  包拯让人把昨日从赵府中搜来的证物,连同张牧生前手札一一摆在柳如玉面前,让他过目。包拯厉声道:“柳如玉,你囚禁赵青桐,冒名顶替,潜藏赵府,之后打造密室,暗修密道,借机收拢沈家财产,私下运银,瞒天过海,暗度陈仓,贪墨沈家家财七百余万两!”  然后指着两张赵虎和张通的□□,和张牧的染血手札,继续道:“你利用张牧张通父子,给开封府制造事端,逼死张牧,杀害张通,嫁祸赵虎,无视法纪,草菅人命!”  又拿出一份状子,指着柳氏的验尸文书和一瓶药物,痛声道:“赵府婢女杏红,泣血递状,为主鸣冤,本府着人开棺验尸,那柳姨娘根本不是染病亡故,而是为密室中所藏的此种药物毒害而死!你为掩盖行藏,心狠手辣,肆意杀戮!”  包拯面陈似水,声音铿锵,一字一顿道:“三条人命,一人重伤,沈家七百万两巨银被洗劫一空,这一桩桩一件件,证据确凿,罪无可赦!本府问你,你认是不认?!”  包拯说完,啪地一拍惊堂木,虎目怒睁,瞪着堂下柳如玉。  柳如玉看着包拯良久,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出声道:“包大人已经揭了在下面具,又摆出诸多铁证,在下想不认也不行啊。”  包拯闻言气势不减,仍是瞪着柳如玉,抬手示意公孙策递上口供,柳如玉一只手被松了绑,他拿起笔随意画了押,按了手印,抬头对包拯道:“我做这些事,无非是为了钱,顺便扳倒开封府,不过此次计划何其周密,光运送银两就要大笔人手,包大人真的认为,这些是我一个人能办成的?”  包拯摇摇头道:“本府自然不信,那沈府丢失库银数额巨大,你背后定然有人指使,居心叵测。不过你做下的恶事,已足够让你死罪难逃。”  柳如玉冷哼一声,回道:“我背后之人,可不是一般的身份,一般的居心呢,那可是朝中重臣,谋逆大罪!你小小的开封府,确定有资格接这个案子吗?!”  包拯猛然起身,喝道:“大胆贼人,公堂重地,岂容你信口开河,胡乱攀咬?”刘谦也站起身来,拉住包拯道:“包大人!此事非同小可,你我需立刻禀明圣上,将此人交由大理寺严加审讯!”  包拯驳道:“此人身负三条人命,罪大恶极,需得当堂伏法,以正视听!他口出狂言,使计拖延,本府岂能让他如愿?”  刘谦沉下脸色,道:“包大人方才也说此人背后有居心叵测之人,你不把他交给大理寺,现在就把他铡了,万一真有那狼子野心之人意图谋逆,你岂不是杀了重要的证人!”  包拯不为所动,肃声道:“本府奉皇上口谕,今日若是缉获真凶,证据确凿,不管他拿什么拖延,都必须在堂上认罪伏法!至于此事背后之人,圣上心中有数,我等不必顾忌。”  说完不顾刘谦,朝柳如玉喝道:“你既已认罪画押,本府依大宋律例,判你铡刀之刑!”  刘谦拉住包拯急道:“不可!包大人休想糊弄本官!”  包拯呛声道:“尚书大人是怀疑包拯矫诏,还是想抗旨不尊?!”  刘谦一滞,之前万万想不到包拯有圣上口谕,他看了被五花大绑的柳如玉一眼,今日失算,怕是保不住他的命了。  柳如玉看着无言的刘谦,再看看近在眼前的狗头铡,今日怕是走不出这开封府大堂了!  柳如玉把心一横,想要供出襄阳王,又想到在王府庇护下的家人和苗小凤,终是紧咬牙关,未出一言。  包拯看向大堂,虎目黑面,神情威严。手执令箭,抬手掷出,厉声道“铡!”    开封府后院客房内。赵虎皱着眉头,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方才公孙先生上药时疼得直抽冷气,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  房门被轻轻推开,赵虎抬头向门口看去,不想扯动了伤口,顿时又疼得龇牙咧嘴。“相公莫动,”来人急忙出声,快走几步来到床前,正是张筱月。  赵虎看着张氏急忙道:“这大冷天的,你怎么来了?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须得好好歇着,路上着凉了怎么办?”张氏听着他满含关切的言语,不由愧上心头,那日在书房说的话,赵虎必是知晓的,可他现在待自己一如往常,并无半点不悦。  张筱月坐在床沿,一时百感交集,终忍不住问道:“相公,我欺你骗你,你可曾怨我厌我?”赵虎微微一笑,挠挠头道:“怎么会呢,我一介莽夫,本就与你天差地别……怨可能有一点儿,可我是怨我自己,平常没时间陪你,让你信不过我,总是胡思乱想,你看不上我是应该的……可是,”赵虎语气一急,抓住张氏的手急切道:“你待我并不全是假意不是么?先生都跟我说了,而且,你现在有了身孕,愿意为我生儿育女,我真的很高兴!”  张筱月抽了抽手,脸色有些发红,一颗冰封多年的心渐渐消融,她温柔地望着赵虎,自己今生的良人,柔声道:“大人已将那杀害张通的真凶明正典刑,相公这便随我回家可好?”赵虎被那满目的柔情晃了眼睛,低声答道:“好,咱们回家。”    展府内。展昭和白玉堂在院中对饮,宝绫拿着白玉堂送她的小玩意儿在一旁玩耍。白玉堂看着宝绫无邪笑容,问道:“猫儿,我看宝绫是自小便读书的,而且她天资极好,现在你可有什么打算?我第一次见她时,这丫头居然拿着棋子当弹子玩儿,你这个做哥哥的,可别误了她。”  展昭放下酒盅,笑道:“玉堂莫要担心,展某已经跟公孙先生提过,先生考校了宝绫几次,对她甚是喜爱,已答应了收宝绫为弟子,说好了此次案结便行拜师礼。”  白玉堂抚掌笑道:“以先生高才,如此甚好,甚好!”说罢举起酒盅一饮而尽,姿态说不出的潇洒。    开封府书房中。包拯换上常服,神色有些疲惫,翻看了一遍记录好的卷宗,抬头对公孙策道:“张牧父子的尸身还在府衙停放,张家已无近亲,先生到账房支了银子,安排人手,将他父子二人好生葬了吧。”  公孙策点点头回道:“学生领命。”看了看包拯神色,又关心道:“此番公案已了,大人莫要多劳心了。”包拯点点头,望着窗外,无声地叹了口气。    几日后。  御书房内。程乾正向赵祯回禀事务:“依账册所载店铺挨户搜查,共缴获白银二百三十七万六千两,黄金一万两。已全数归还沈家钱庄,所有涉案人士均已交付开封府法办。”  赵祯挥手让他起来,点头道:“任务完成的不错,呼延离传书,他的人马已追缴了三百二十多万两银子,你二人辛苦,待他回京后,朕会酌情封赏。”说完赵祯低下头自言自语道:“让他得了近一百五十万两银,这个数目也够不妙了……”    赵府中。全府上下一片缟素,哭声四起,满目凄凉。昔日锦衣华裳、高朋满座的赵府,因府中主人的相继离世,已变了一番模样。  沈兰一身素衣,跪在灵前烧纸。灵堂上供奉着赵青桐和他的夫人赵李氏的牌位。李氏性情刚烈,乍知自己受人蒙蔽,和陌生男子同床共枕几个月,心中激愤,趁下人不备,居然含恨自尽,触壁而亡。  赵青桐本就撑着一口气活着,突闻噩耗,一时受不住,也跟着去了。待沈兰从开封府衙堂匆匆赶回,已然是阴阳相隔!  沈兰今日已跪了三个时辰,也不去休息,林镜云站在旁边劝他。沈兰红着眼睛开口,声音有些低哑:“桐叔无子,待头七过后,我会扶灵回乡,为二老送终。京城这里事务繁多,千头万绪,就交给你了,若有为难之处,可请柳掌柜和金银铺诸位掌柜帮衬。”  林镜云想说自己太年轻怕做不好,也想说自己想跟公子回乡保护他的安全,可看着眼前人悲戚神色,终是回道:“属下谢公子信任。”  沈兰摇了摇头说道:“你我之间,何需说这些。”    开封城外,十里长亭。  展昭一身蓝衣,来为沈白二人送行。沈兰要扶灵回乡,白玉堂在开封呆腻了也要南下,便和沈兰相约同行,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展昭看沈兰这几天憔悴了不少,本就纤弱的身形更显弱不禁风,便道:“世事无常,沈兄节哀。赵掌柜泉下有知,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沈兰闻言朝展昭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只是那笑容看着有些勉强。  白玉堂开口道:“时候不早了,猫儿你也别送了,我们该走了。”展昭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拱拱手郑重道:“二位珍重。”  沈兰叹了一口气道:“展兄身在府衙,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说着解下腰间玉佩,递给展昭:“这玩意儿展兄留着,做个念想吧。”  展昭愣了一下,接过玉佩便在身上翻找,可惜没找到什么可留作纪念的物件。白玉堂在一旁调笑道:“呦,五爷我以后也不会常来开封了,这次没带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要不然,爷也得给你这只猫儿留个念想。”  展昭正色道:“白五爷不用留什么贵重物件儿,把这几年在展府白吃白住的用度结清了就好。”白玉堂怒视展昭,沈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三人相视一眼,均是神情轻松,离别愁绪被冲淡了许多。  展昭站在长亭外,直至远方身影消失不见才回转身,走在回府路上,莫名有些惆怅。白玉堂不时来开封逗留几日,每次送他离开时,自己都会有低落情绪。今次又加了一个沈兰,展昭看着手中兰花形玉佩,想着兰公子君子翩然,智勇双全,是个值得结交的人,可惜自己身在开封,而他行走天下,日后相见,怕是不易了。  展昭一步一步走回城中,清晨的日光洒在他肩膀上,从城门看去,蓝色身影渐行渐远,身后的影子拉得老长,衬得他挺拔的背影愈发模糊,渐渐消失在开封府的街道中。    ※第一卷
完 ※    番外一一纸陈情乱朝堂(张筱月)    馨香满室,锦衣华裳。  华美威严的宫殿里,十个宫装丽人,或清雅脱俗,或娇媚可人,均是盛装打扮,分两行候在殿上。金殿正中的龙椅上,坐着一身明黄的皇帝赵祯,一旁是宠冠后宫,代掌凤印的庞贵妃。  轮到自己了!随着内侍宣读名册的声音落下,张筱月紧握着掩藏在宽大袍袖下的拳头,一步一步稳步上前,俯首拜下:“奴婢张筱月参见皇上、贵妃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听见一个柔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快平身,抬起头来,让陛下看看。”张筱月优雅起身,微微抬头。  端秀出尘,温雅如月。十七岁正是一个女子最美妙的年华,再加上那无暇面容和沉稳气度,有些兴趣缺缺的赵祯眼神亮了一下。庞妃看皇上神情,心里会意,便柔声吩咐道:“看名册上所写,妹妹长书法、擅丹青,殿中备有文房四宝,今日御驾亲临,妹妹可一展所长,以悦圣心。”  张筱月没有立刻跪下谢恩,而是抬头直视龙颜,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忽然跪下,以头戗地,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只这三下,额头便磕出血来。赵祯皱皱眉头,庞妃被惊了一跳,赵祯抓着她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才将目光转向大殿,沉声问道:“你这是何意?”  跪着的丽人抬起头来,露出掩盖在衣袖下的手,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庞妃下意识站起来挡在赵祯前面,殿中内侍赶紧上前夺下张筱月手中之物,并将她制住。秀女面圣前都会经过严格检查,这女子怎会带了东西进来?!  赵祯将庞妃拉回,发现她额头冒汗,手指冰凉,心里更柔软了几分,便揽着她肩膀坐下道:“你别担心,不是什么凶险之物。”  说罢便让内侍将东西呈上来。是一封帛书,看着有些陈旧。内侍捧着帛书展开,赵祯看完了内容,脸色渐渐严肃起来,这是一封婚书,是殿上跪着的秀女张筱月,自小便定有亲事的婚书!一般宫中采选前几年便会向各地官府发出文书,适龄女子中有意参选的人家便暂不会定亲。而像这种自小便有婚约的,压根儿不在采女范围之内!  庞妃也看清了帛书内容,诧异道:“怎么会……”赵祯看向跪着的张筱月,目光摄人。张筱月盯着龙袍下摆,决然道:“回陛下,奴婢被选入宫,其中坎坷波折,一言难述。今日得见天颜,奴婢斗胆陈情,望圣上垂怜,恳请圣上容奴婢回禀,再治奴婢大不敬之罪。”说完继续叩头不止,一时间,殿内只有额头撞在青石板上的沉闷声响。  赵祯面沉似水,挥了挥手,两名内侍将张筱月拉起。赵祯盯着青石板上的鲜红血迹,眼神晦暗不明,半晌,才开口道:“你能藏了婚书顺利递到朕面前,胆气倒是不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筱月此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复又跪下道:“奴婢斗胆,此事牵涉甚广,请皇上屏退左右。”话音一落,庞妃低呼一声,轻声对赵祯道:“皇上,这……”  赵祯笑了笑,温言道:“你不用担心。”说完看着殿门口唤了一声:“呼延离。”一个劲装侍卫推门而入,垂首跪在殿门口听令。赵祯拉着庞妃站起身,转头吩咐道:“爱妃先回宫去吧,不用担心朕。”  庞妃虽然面带忧色,但她向来柔顺,只好先带离了剩余秀女,回宫去了。赵祯挥手让呼延离上前,自己则走下金殿,站在离张筱月一丈远的位置,呼延离站在一旁,不着痕迹将赵祯掩在身后。  赵祯吩咐宫女内侍出殿关门,顷刻间,殿中只余三人。呼延离在赵祯耳边耳语几句,赵祯脸色陡然沉了下来,他盯着依然跪着的张筱月,一字一顿道:“你会功夫?”  张筱月愣了一下,抬头答道:“会。”  赵祯讽刺一笑,冷然道:“随州张氏,平民之女,擅书画便罢了,居然还会功夫……真是深藏不露。是谁派你来的?!”  张筱月此刻已镇定了些,方才说话时便偷偷泄了几分内力,否则凭她这些年的训练,只要她有心掩藏,任谁也不会瞧出她身怀武功。她抬头看着赵祯,目光坚定,缓缓答道:“皇上英明,奴婢接下来所言,牵涉皇亲国戚,内含惊天血案,通天逆谋。说来耸人听闻,望皇上容奴婢禀告完全,再做明断。”  赵祯将手背在身后,沉声道:“你说罢。”呼延离身形紧绷,不错眼地盯着张筱月。  张筱月直起身来,缓缓讲述道:“家父本是随州一名小小商贩,奴婢自小便跟随家人四处奔波。七岁那年,奴婢在街上玩耍时,碰到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子,自那以后,奴婢一家的命运,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过了一段时日,家父欢欢喜喜举家搬迁,奴婢被带到一所别院,那是一个豪华的牢笼,和我一起的,有二十多个年龄相当的女孩儿,我们每天都在不停地学习,琴棋书画、兵法谋略、甚至功夫暗器。那时候懵懂无知,只知道自己将来要有大富贵,只有好学上进才有好出路。我们一年只被允许和家人见一面,后来奴婢才得知,我们这些女孩儿来自九州各地,都是有正经的户籍,现在连同家人都被拘禁在一处,不用为生计奔波,每年有人代为交赋纳粮。就这样,一过七年。  “三年前,奴婢终于离开了那个待了七年的地方,连同其他姐妹一起,被带去见了一个人。那人直言不讳,说了他的身份、他的抱负、他的苦衷,以及我们存在的用途。”  赵祯听到这里,眉心已经狠狠皱了起来。  张筱月继续道:“最后他单留了我一个,他说三年后就是皇宫大选,我一定会成为随州最出色的秀女。并且,他说……我的样貌气质,是最得圣上欢心的那种,只要顺利进宫,一定会一举得宠。到时候,我只要……好好完成自己的任务便是。  “之后三年,奴婢被照顾得无微不至,他像一个父亲一样每日关心我、照顾我。潜移默化地让我听他话,为他效忠,死心塌地。再加上奴婢父母均在他掌握中,奴婢曾以为,一定会听天由命,按照既定的路走下去……谁知,一次意外得知的消息,让奴婢决心拼死一搏……”  赵祯听得气血翻涌,青筋暴起,他冷着声音一字一顿道:“如若你所言属实,那你今日所为又是为何?!你这番话大逆不道,耸人听闻,让朕如何信你的一面之词?!”  张筱月浑身一震,勉强维持的平静面容再也撑不住,神情变得凄婉无比。她俯下身来,蘸着地上的血迹开始在地上书写,泪流不止,手下不停。额头的血迹干涸了便咬破手指继续写,整整写了半个时辰,她面前的几块青石板上布满了血字,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仔细看去,那些字密密麻麻,全是名字。张筱月勉强撑起僵硬的身子,脸色煞白,哑着嗓子泣声道:“皇上!您看看这些名字,这就是奴婢吐露真言的理由,这便是佐证奴婢所言的证据!这地上所书,是和奴婢一起的那二十三个女孩儿,和她们家人的名字籍贯,皇上可以派人到各地去查,查这些人家的踪迹,总共一百九十八口,看看是不是全数罹难,一个不留!奴婢身负的,是筹划十余年的惊天阴谋,从奴婢被选中的那天起,他们便成了可能泄露秘密的大麻烦,都被那人斩草除根,残忍杀害了啊皇上!”  张筱月说完这些话,便瘫软在地,泣不成声。  饶是赵祯,心性坚定不比常人,也被这番话激得一阵眩晕,脚步不稳。他一向心慈,现下听闻近两百百姓无辜丧命,顿时心痛难当,而且,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不知还有多少……赵祯在呼延离搀扶下一步步走回龙椅,他看着张筱月,回想她的话和自己初见她容颜时心里的悸动,心中愤怒几乎喷薄而出,居然连他的心性喜好都摸得一清二楚……  张筱月跪坐在殿上低声哀泣,良久,皇帝低沉的声音传来:“你说,那人是谁?”  张筱月正了神色,俯首在地,声音异常清晰:“当朝王爷,皇亲贵胄,襄阳王。”  饶是心中已有猜测,听到这个答案,赵祯依然觉得心口发闷,悲痛难当。刘太后三年前的忠告言犹在耳,几年来自己将信将疑,又心存期许。可随着派出的密探一次次无功而返,干净如白纸却牢不可破襄阳城,让自己的疑心一次次加大。  如今,听闻这样一个筹划多年的惊天阴谋,心中第一个怀疑的人便是襄阳王!地上密密麻麻的鲜红字迹,仿佛一百九十八条冤魂的无声控诉。那秀女张氏冒死进言,字字血泪,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诬陷他人……只要稍加查证,真相自明。  赵祯手抚龙案,神色哀戚,那位安分守己、以善为名的宽厚王爷,那位对自己慈爱有加的三皇叔,居然真的意图谋逆,行此狠毒之事!再看看地上血字和身后龙椅,百姓命如草芥,都是为了这把椅子……  赵祯坐在龙椅之上,从日中到日落,静默不动,一言不发。其余二人也小心翼翼,不敢造次。直到天色擦黑,赵祯动了动,他平静地看着依然跪在殿上的张筱月,开口道:“朕这里有不少奏章,都是弹劾地方官员在采选中滥用职权、贪污受贿的,在你的家乡,可有这些龌龊之事?”  张筱月恭敬答道:“奴婢听说过些,只是奴婢受制于人,在外时日不多,也不甚了解。”  赵祯点点头道:“朕本就有意派钦差巡察,这正好是个机会。”  张筱月有些不解,只听赵祯继续说道:“随州籍秀女张氏,幼有婚约,非采女之选,然才貌出色,遭官府逼迫,欺上瞒下,强行送选。张氏御前进谏,冒死陈情。朕感其贞烈,嘉其慧勇,恕其大不敬之罪,尊其心意,赐双尾凤钗,择日还乡。”  张筱月一听连规矩也顾不得,诧异抬头,脱口道:“皇上您……不杀我?”她今日本就抱了必死决心,想着或许能斗胆求得天恩,好救了父母亲。至于自己,像她这样被培养了十年的细作人选,无论是否投诚,作为一个帝王,是不会、也不该留下她的命的。  赵祯缓缓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地上血字,眉间显出一丝痛色,他握了握拳,哑着声音开口道:“逆贼当道,百姓何辜?你也是大宋子民,身陷牢笼,幸存至今,让朕如何下得了手?”  张筱月看着端坐在龙椅上,仿佛遥不可及的大宋皇帝,这一刻她意识到,当今的皇上,并不是王爷口中那个优柔寡断、偏宠后妃的懦弱帝王。仁德如此,是万民之福。  她噙着眼泪,撑着早已僵直的双腿,行了三拜九叩大礼,柔美恭敬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民女,谢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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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终于完结了!话说这一回写得我呕心沥血才思枯竭(>﹏<)……写包大人审案是我永远的痛!
非常非常感谢给我留评的小天使,卡文的时候真的很痛苦,不敢跟朋友交流也不知道自己写的到底是个什么效果,快写不下去的时候评论就来了……真的是及时雨啊!给了我最大的信心和动力!
依然是存稿箱,不过存稿没了,下周开始恢复正常更新,周一上午!第二卷扬州劫!下周一上午,敬请期待!
《》包青天的故事,劲昭原型,更新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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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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