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浩然天下苍生浩然存天地是不是还有其它的天下苍生浩然存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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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这时候,忽然有幽怨的歌声,从一个快要倒塌的柴房里传出来,屋里,一个女人被两根铁链子拴住了双脚,正披头散发坐在地上。  “快别嚎丧了,这一天到晚地嚎,你烦不烦人呀?跟着你这丧门星住在这个破地方,我算是倒了大霉了!”歌声余音未落,一个中年女人尖利的声音吼了起来。  那唱歌的人,听声音应该是个女人,并且年龄不是太大,她听到有人吼她,就沉寂了下来。  离京城二十里的郊外,有一个单独的院落,此地离村子别的房屋较远,孤零零地坐落在村外的小山脚下。  这院落院外的墙已经塌了一大片,房屋的屋顶有的地方也露了天,看样子已经好长时间没人住过了。  这是当朝副相吴正天的老宅子,是当年他爷爷读书时临时搭建的一个小院,这宅院随着吴家的日益发达,已经被丢弃好多年了。  吴家这荒芜的后院里,杂草都已经枯萎了,跟倒塌的院墙,透风的屋顶连在一起,让人感到一种凄凉的颓败。  早上的太阳刚刚从东方升起,还未来的及晒干草上的露珠,这个院子静的吓人,偶尔只传来几声秋虫的低咛。  歌声停下不久,过了一会儿,院门处传来脚步声,刚才骂人的那个粗胖的婆子赶紧往外看去,只见门外走进来了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是年纪大约二十左右岁的女子,她头上带着朝阳五凤挂珠钗,身着大红绸缎的长袍,圆圆的粉脸上长着一双让人生畏的丹凤眼,这女人一脸的高贵矜持,看装着打扮,应该是已经出阁了的少奶奶。  这胖婆子娘家姓李,嫁给了吴府的下人王安做婆娘,人们都称她为王婆子,平时为人最是捧高踩低,是个见风使舵的精明人。  她一见是自己的主子带着贴身丫鬟碧螺来了,赶紧跪下迎接,磕了几个头,给她的主子问好。  那位少奶奶就是吴府的二小姐,闺名唤做吴青珊,是长宁将军齐浩然的结发妻子。  吴二小姐的父亲当朝的副相吴正天,在朝中的势力不能让人小觑。  最关键的是她的姐姐,也就是吴家的大小姐已经被皇上封为贵妃,宠冠六宫,这朝中的大臣谁敢不给她家一个面子?  可想而知,这吴二小姐嫁到将军府,同样也会倍受礼遇。  齐夫人吴青珊进了院子,手中握着个手绢,掩着口鼻,皱着眉头对王婆子:“那个人这几天可还安静?”  “回将军夫人,她平时除了偶尔哼点儿曲子,还算是安静。”  “嗯,好的,你带我去看看她!”吴青珊说着,就往院中的西北角走去。  那个王婆子满脸露出谄媚的笑容,在前面带着路,还不时把地上的杂草往旁边拨拉一下。  到了院中的西北角上,原来荒草掩盖着一个茅屋,这茅屋已经破旧不堪,摇摇欲坠,看样子以前是用来堆放柴草的。  到了门前,这吴青珊对丫鬟碧螺和王婆子说:“你们都远远地站着,我进去跟她说说话。”  碧螺和王婆子听了她的话,低头赶紧往后退去。  吴青珊看她们的距离,已远到听不见屋里的说话声了,才迈步往草屋走去。  吴青珊走进屋里之后,一股骚臭和霉味迎面扑来,她赶紧用手帕捂住了鼻子。  屋里的女人干咽了口吐沫,对着吴青珊大喊:“吴青珊,你这个小人,快放了我。你雀占鸠巢,把属于我的都还给我。”  看着眼前这女人愤怒的眼神,吴青珊觉得心里痛快极了。  她咬牙切齿地说:“李明微,你只是我父亲收养的贱种,你连你自己亲生的父亲都不知道是谁,却毫不知耻地跟你那不要脸的娘一样皮厚,以为可以飞上枝头当了凤凰,居然敢跟我抢齐浩然,你就该死。”  听了吴青珊的话,那个被唤作李明微的女子悲愤地呵呵大笑起来。  吴青珊被她笑得恼怒异常,厉声喝道:“你笑什么?不知死活的东西,怎么,在这儿的滋味好受吗?每次我只要一看到你,夫人我就十分的开心!”  “哈,哈,哈!吴青珊,你近来看我的次数太频繁了,是不是将军他在外又有了什么相好,你在那偌大的将军府,形影相吊,心中凄苦,才想起我这个老相识了,想在我这里找点儿心里平衡是吗?”  “你,你好大胆!哼,不过,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你现在除了逞口舌之快,也干不了别的。”  吴青珊说完,从怀中拿出一个火石,直戳到那女人的面上,又恶狠狠地说:“李明微呀李明微,实话告诉你,今天我是来结果你的!一会儿我就会让王婆子在你这柴房周围点上火,你马上就会同这房子一起化为灰烬的!”说完,痛快地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被铁链锁住的女人名字叫李明微,她看着吴青珊色厉内荏的样子,虽然不屑,但是听到她要放火烧死自己,心中也是一骇。  但愤怒很快就战胜了怯懦,她怒视着吴青珊,咬牙切齿地说:“你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你却为了齐浩然,设局害我到如此境界,你良心何忍?”  “哼!你还说什么姐妹,谈什么良心?你明知道我喜欢齐浩然,却犯贱去勾搭他,我爹把你养这么大,就为了有一天你跟我争么?你还有脸跟我谈姐妹情深?”吴青珊想到丈夫齐浩然对自己的冷淡,这心中的怒火蹭蹭窜高。  “可是,你忘了当初我们小时发下的誓言么?我们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今你却这般待我,把我锁在这里,你也太歹毒了。”  听完李明微的话,吴青珊仰天大笑起来,等笑够了,她瞪着血红的眼睛说:“呵呵,你以为我傻么?你长得比我漂亮,比我聪明,浩然被你蒙蔽,我不把你废了藏起来,怎么可能随心所欲地待你?”  听着吴青珊恬不知耻的话,李明微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打动不了她的心,就索性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看着李明微不再说话,吴青珊在屋里踱着,她幽幽地说:“当年,我们出去游玩,本来是我先遇到的浩然,你却横插一杠,把他从我身边夺走,你不该死么?”  李明微听着吴青珊在那里胡说八道,忍不住反驳:“吴青珊,浩然喜欢的是我,上门提亲求娶的也是我,没想到你却李代桃僵,临出阁的时候把我打晕藏到这里,你装成我去跟浩然成亲,你做的这一切,会遭报应的。”  听着李明微的话,吴青珊的脸更加狰狞起来,她恨恨地说:“别跟我提这些,反正如今都已成事实,我已是长宁将军的夫人,而你却是跟长工私奔的贱婢。为了我的荣华富贵,更为了我和浩然能白首偕老,你今天必须死。”  鄙视地看了看了李明微一眼,忽然她想起贵妃姐姐交代的话,吴青珊的脸色又缓和了下来,她装出一副和蔼的样子,对李明微说:“其实,你可以不死,你如果把你娘交给你的凤令交出来,我马上放你走。”  “呵呵,这个凤令你问过我无数次了,我也回过你无数次了,我从来就不知道你所说的凤令是什么东西。你姐姐已经得到皇帝的宠爱,想必也不靠个凤令才能当皇后吧?”  听着李明微答非所问的话,看着她态度坚决的样子,吴青珊顿时恼了,她咬牙切齿地说:“贱婢,好好跟你商量你不听,那你就去死吧。”  吴青珊说完,看都不看李明微一眼,转身就出了房门。  李明微见吴青珊离开了,急忙往门口爬去,可是腿上的锁链把她给拴住了,她怎么也到不了门口。  这时候,她听着外面有人在往她所住的柴房周围堆放了什么东西,然后她就看到了火苗从外面开始燃起,渐渐地,火势越来越大,李明微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屋里开始热了起来,刺鼻的烟雾也滚滚而来,不长时间,滚烫的热浪直往她身上扑来。  烟雾已经呛得她涕泪交流,眼睛也睁不开了,她被大火舔得痛不可当,厉声地惨叫了起来。  更多的烟雾随着她张大了嘴巴,灌进了她的肺中,这种痛苦的死法让她恨毒了吴青珊。  “吴青珊,我就是做了鬼也绝不会放了你……我会……来找你的!”李明微凄厉的叫声从大火中断断续续地传了来。  连王婆子这么心狠的女人,此时听了火里不断传来的惨叫和咒骂,心里也直起鸡皮疙瘩。  渐渐地,火势更强了,李明微的声音也听不大见了,在远处看着的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等到火苗小了下来,最后的灰烬飞上了天空,聚成了一只浅灰色的凤凰。
  刚才还是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就在余火还未熄灭时,天色却马上变了,只见天空中乌云滚滚,一个闪电从半空划破半片天际,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滚滚而来,豆大的雨点从空中急促地落在地面上。  一会儿功夫,瓢泼的大雨迎面浇下,吴青珊忙躲进了马车里,吩咐王婆子快去大火烧过的地方仔细看看。  王婆子打着伞,壮着胆子来到刚才烧过的柴房,只见只剩下几根粗的横梁还没有烧透,其余的早就变成了一团灰烬了。  王婆子战战兢兢走上前,找来个根棍子,仔细地扒拉了一下,只见那横梁下的铁链子还在,人早已烧没了,王婆子松了一口气。  她连忙放下手中的棍子,离开了这个令她胆颤的地方,跑到院外的马车旁,在帘子旁边向车里的夫人禀告:“回夫人,一切都办好了。”  “好吧,从今天起你就回你的老家养老,你的月银就由你的丈夫来领,你且记住,今天是意外失火,你什么都不知道。”  王婆子听了吴青珊的话,连忙答应,她帮主子完成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知道自己不方便再回将军府,不过这样也很好,不用再伺候人,还可以月月得到月银。  吴青珊最后看了现在已成一片乱石的宅院一眼,吩咐下人驾车离去了。  李明微被大火吞噬了生命,魂魄怀着极度的怨恨,随着那股浓烟飞上了天空。  她飘呀飘着,刚刚经历了钻心的痛苦,现在只觉得浑身清凉一片,舒服极了。  她闭上眼睛,回忆起刚才那撕心裂肺的痛,觉得余悸未消,那大火在她身上燃烧时,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皮肉被烧得滋啦作响。  “吴青珊,你好狠的心,就为了个莫须有的凤令,为了争夺齐浩然,就用用如此毒辣的手段来害死我,我真是死也不甘心!”  想起她这一年来所受的委屈,和刚才被大火焚烧时的痛苦,李明微恨不得把吴青珊的肉一口一口地咬下来。  李明微飘着飘着,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周围风云突变,刚才围绕自己的彩云已经不见了,她现在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领地,身边都是黑云在急速地翻滚着,耳边也传来尖利的各种怪叫声。  这可把李明微给吓坏了,这是什么地方?她努力地拨开乌云,想找出一条出路。  可不管她怎么折腾,那乌云似乎越缠越紧,她的身子慢慢地僵硬起来,身不由己地往更黑的深处坠去。  李明微此时的神志还是清醒的,她知道自己不能失去意识,如果这次搞个神魂俱毁可真是得不偿失。  她心中的恨意尚存,并且还有牵挂,她还想再回到那个世界,把自己应该得到的全都争取回来。  也不知道被黑云卷了多长时间,模糊中她重重地坠入到一片很硬的地上,她努力地睁开眼睛,却只见四周寂静一片,黑乎乎地一团。  她挣扎了很久,才慢慢地爬了起来,定了定心神,仔细观察四周的动静。  突然,李明微的耳边响起了凄厉的笑声,“呵呵呵,哈哈哈……呵呵呵……”那声音经久不断,委实令人丧魂破胆。  经此突变,李明微的七魂六魄早已飞了,她的浑身颤栗起来,她努力控制自己,咬紧了牙关,用指尖紧紧地抠着自己的手心。  那怪笑声时远时近,时高时低,一会儿像是在天边,一会儿又像是在耳边,却是声声都震在明微的心坎上。  就在李明微快要崩溃的时候,突然眼前出现了三个黑影,努力看去,中间的一位好像是高高壮壮的,旁边两一都是中等身材,一个稍胖一个略瘦。  他们站在那里,好像是上下打量了李明微一番,把她从头到脚打量完后,左边的那个瘦子就问:“你是谁,为什么闯到我们地盘来?”  还没等李明微回话呢,右边的胖子怪笑一声说:“三弟,你问什么,咱们这里都几千年没什么生灵进来了,这小妮子水灵灵的,来给我们三个做媳妇不是很好么?”  什么,给你们三个做媳妇?感情自己面前站的是三个万年老光棍么?干嘛一见面就要人家给他们做媳妇,还是三个人的媳妇?  李明微痛苦极了,她咽了咽吐沫,勉强挤出点笑容说:“三个大哥,真不好意思,我是无意闯进来的,绝对不是故意来冒犯你们的,这么吧,你们给我指出条路来,我马上离开这里,等日后我定有重谢。”  “你糊弄小孩儿呀,你走了还能回来?还记得日后谢我们,我可不信,大哥你也别信他的。”听了李明微的话,右边的胖子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李明微欲待再解释,没防备那个中间的男子衣袖一挥,一阵气浪冲着她的面前扑来,明微感觉不好想要躲避,没想到却慢了一步,被那气浪冲得一个跟头又倒在了地上。  这阵气浪的威力不轻,倒地之后,明微的耳边恍惚还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实在是累极了,也怕极了,明微再也支持不住了,晕忽忽地昏了过去。在还没完全失去意识的时候,她好像听见有人说:“我把她带走了,你们再去巡视一下,看还有没有别人闯进来。”  等明微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眼前的景色完全变了。她现在躺在一张象牙雕刻的床上,床上铺着锦绣的被褥,非常的舒适。  透过低垂的床纱,她往屋里细细看去,只见屋内的陈设虽然不多,但是每件东西都是独具匠心,非常的讲究。  对面是一个很大的窗户,此时明媚的阳光正好透过窗纱照了进来,让人顿时心中一暖。窗户精雕细琢,手工非常的精巧,上面遮着一个淡绿色的窗纱,几乎是透明的,窗纱隐隐地还用彩色的丝线绣着各种花鸟图案。  明微见屋内无人,慢慢地走下床来,试探走几步,外面好像也没人进来关注她的行踪。她大着胆子,走到窗户旁边,撩开窗纱的一脚,偷偷地往外望去。  只见窗外一片春色魅人,阳光暖暖地照着大地,各色的牡丹和玫瑰开得争奇斗艳。柳树叶伸展着细嫩的枝条,在微风在徐徐摆动自己柔美的身姿。  几只不知名的鸟儿,还在树上跳下跳下,啾啾地鸣叫着,五彩的蝴蝶也在花丛中翩翩飞舞。  真是好一副令人陶醉的春暖花开图呀。
  明微欣赏了一阵美景,忽然想起来了,咦?不是自己被吴青珊烧死了么?怎么又掉进黑洞里了?又怎么会有阳光花鸟呢?她顿时疑惑起来,晕晕地恍惚还在梦中。  正在明微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从窗外飞来一只鹦鹉,就落在窗台上,斜着眼睛看着她。  咦?从哪儿飞来个这么漂亮的鸟儿呀?她忙过去把鸟儿捉住,双手捧起来,仔细地端详着。  那鹦鹉站在明微的手心里,突然说了一句话:“美人,美人,你好!”  这手中的鹦鹉怎么说起人话来了?明微没防备,被吓了一大跳,手一松,那鹦鹉就掉了下来。  还好这只鹦鹉也算机警,就在半空中就飞了起来,重新落在了窗台上。  “哎呦,你太笨了,看来你从来没见过鹦鹉会说话吧?”那只鹦鹉看着明微惊慌失措的样子,得意极了。  明微拍拍自己的胸口,勉强稳定住心神,小声问鹦鹉:“你是谁?怎么会说话呢?”  “大爷我是南宫王的兄弟,我叫豪力,一直住在这里的。”  说完,还没等明微开口,那个鹦鹉接着又说:“记住,我的名字叫豪力,不要给我起些什么小花小美之类没水准的名字。”  听了小鹦鹉的话,明微一下子乐了起来,说:“嗯,记住了,豪力,如果你以后听话,不和我顶嘴,我就叫你豪力这个名字,不然的话以后就喊你小美。”  小鹦鹉听了明微的话,歪了歪头,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明微看着它真有点害怕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  心想:终于让我知道你的软肋了,以后如果你跟我在一起,不听话时我就叫你几声‘小美’。  那只鹦鹉和明微聊了几句,突然说了声:“我大哥来了,我要走了,省得他又说我没出息找美女聊天。”  说完,还没等明微回话,一展翅膀就飞走了。  这个鹦鹉口中的大哥是谁呢?不用明微多想,她听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她赶紧躲在门后,想等来人进屋观察来人是什么来头再做打算。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来人没有停顿,直奔床边。看清楚了,进来的这个男人大概是自己掉进黑洞时,出现的三个男人中间的那个。  他身穿一身黑色的衣服,头发有些卷曲又桀骜不驯地披在他宽阔的肩膀上,从背影看去,就知道这是一个性格强悍的人。  啊?这人来干什么?不是真把她拖出去,给他们三个当媳妇儿吧?明微站在门口紧张起来。  那人走到床边,看到床上没人,似是停顿了一下,就转过身来,四处查看。  等这个男人转过身来,李明微才发现,此男身高胸阔,四方脸,两个眼睛不大,却黑黝黝的很有神,透出一种凝重的威严。  再看看他露在袖外的双手,骨骼粗大,青筋突起,一看那眼神和他蕴藏的精气。  不用费工夫,那个男人很快就发现了李明微正躲在门后偷窥着他呢。  看自己被发现,明微觉得不如自己主动一点儿,不然被人从门后拖出来就更难堪了。  她走到那个男人离五六步远的地方,停下来道了个万福,说:“这个大哥,小女子有礼了,初来贵地给您添麻烦了,我这边先谢谢你了。”  进屋的男人摆摆手说:“算了,你也别客气了。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到了我这里?”  明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小心翼翼地说:“大哥,要不你坐下说话,有茶么?我给你倒杯茶,你慢慢听我说好不?”  可能是看她楚楚可怜的,那个男人似乎动了恻隐之心,就在窗户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喝完茶之后,又用疑虑的目光看着李明微。  李明微稳定心神,把自己的遭遇跟眼前的男人说了一遍,说到伤心处,还流下了几滴清泪。  明微看着眼前的男人,听了她的一席话,面上露出一阵愤怒一阵可怜的神色,心里琢磨:嗯,看来此人心地不错,起码比那个吴青珊善良多了。  南宫追日听完李明微的讲述后,放下茶杯,说:“李姑娘,你先好好休息吧。这里是琉璃岛,我的名字叫南宫追日,是这里的管事,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找我商量。等过几日,你身体恢复些了,你想去哪里,我再把你送走。”  哦,原来此人的名字叫南宫追日,可能就是刚才那只鹦鹉口中的南宫王吧。既然敢称王,想必也不是个一般的人物。  等南宫追日一走,李明微一屁股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揪着自己的衣角翻来覆去的捏了好几团,不知道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遭遇了如此大的变故,既然弄不懂眼前的一切,不如就暂时放下好好睡一觉吧。既来之,则安之,想到这里,明微回到床上,昏昏然睡了过去。  明微睡的并不踏实,她一会儿梦见自己和齐浩然携手共游,一会儿又梦见吴青珊愤怒扭曲的脸,不停地咒骂她。  南宫追日从那天走了之后,倒是没再来烦李明微,她的心里七上八下的直打鼓。她不知道接下来南宫追日会怎么对她。  如果她永远困在这个寂静的地方,将怎么回去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呢?思来想去,她忐忑不安,寝食难宁。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在这里的茶饭倒是周到,每天有个小婢女来给她送饭,她也可随便到屋外的花园里赏花弄月。  这一日,好几天没露面的南宫追日派婢女传话来了,说今天晚上邀请她赏月。  哎,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即使再不情愿,明微懂得审时度势,不会平白无故地得罪掌握自己命运的人的。  吃过晚饭,月亮升了起来,给周围度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在婢女的带领下,明微来到了花园中央的凉亭上。  那里,早已摆好了茶水和各色的水果点心,南宫追日坐在凉亭的石凳上悠闲地喝着茶水,看到明微来了,冲着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
  天气不冷不热,婢女怕石凳凉,还特意给明微在上面铺了个垫子,看样子这都是南宫追日吩咐的。从这点看起来,这个南宫追日看起来还挺细心的。  明微坐了下来,旁边的婢女赶紧给她倒上茶水,盛水的杯子是晶莹剔透的水晶杯,里面泡着的是几个含苞欲放的玫瑰花。  这玫瑰被开水一冲,馨香扑鼻而来,让人心生愉悦之感。明微也喝过很多的玫瑰花茶,但是还从来没喝过如此清香的呢。  忍不住端起杯来轻啜一口,那种清香顺着喉咙滚下,直达五脏六腑,甚至连汗毛都感觉到很熨帖。  看着天上的明月,明微的不快一扫而光,暂时忘记了烦恼。  两人闲聊几句,一问一答也算和谐,就在明微看对方心情不错,想提出让南宫追日送自己回原来的世界时,南宫追日开口了:“李姑娘,你看我这琉璃岛怎么样呀?”  “挺好的呀,这里没想到还有日月照耀,鸟语花香的,真是世外桃源呀。”明微赶紧拍着马屁。  “如果……”说到这里,南宫追日似乎停顿了一会儿,有什么话不好开口。  明微正支着耳朵听下文呢,这他突然不说了,不禁好奇地看着南宫追日。  看着李明微追寻的目光,那个南宫追日似乎更加踌躇起来,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  南宫追日给两个婢女使了个眼色,让她们都退了下去。  等婢女走了之后,南宫追日给明微面前的茶杯添满,轻咳了一声,对她说:“微儿姑娘,如果你久居此处,会不会不耐烦呢?”  李明微听了这话打一激灵,心里琢磨,要是我总待在这个地方,倒是没有恩怨,可是,前世的仇恨该怎么化解呢?  她急忙问:“我为什么要久居此地呢?我又不是这里的,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很久的,只要你告诉我出路在哪里,我马上离开这里。”  明微说完这句话,就见南宫追日暗暗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听南宫追日说:“微儿,你孤单一人,也没有目的要去哪里,不如就在我这琉璃岛上休养,等想好了再做打算,难道你不在我这里,要去奈何桥投胎转世么?”  看眼前的男人说的有理,明微细细思量起来。也是,如今自己已经无处可去,如果真的离开这里,被地狱的衙役看到勾去地府,也只有投胎转世这条路了。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明微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觉得还是暂时留在琉璃岛比较好。  明微在南宫追日的琉璃岛上,待了很长时间了,整天无所事事,闲了就跟鹦鹉豪力斗嘴,再不就是跟几个侍卫婢女打闹。  过了段时间,南宫追日跟明微来向明微告辞,说他要离开琉璃岛一段时间。  从到了琉璃岛以后,明微明显看出来,这个南宫追日对自己很有好感。在这琉璃岛上,南宫追日对自己嘘寒问暖,看出来事无巨细,对自己关照的很。  可是,明微只拿南宫追日当大哥哥看,面对他的热情,明微很为难。所以听说他要离开,就欢心鼓舞地连连说好。  南宫追日走了以后,岛是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明微乐得逍遥,整天不是和鹦鹉斗嘴,要不然就是跟婢女们去花园游逛。  这一天,她正在屋里坐着,一边数窗台的蚂蚁,一边跟鹦鹉斗嘴,忽然听到一声闷响,好似是什么都撞开了一样。  明微听到巨响,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赶紧开门想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还没等她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还有刀剑搏斗的声音,和喊杀的叫声。  那只鹦鹉本来正似睡非睡地跟明微斗嘴,听到外面的打斗声,突然鸣叫了一声,一翅子掠上天空,转眼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明微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她拉开门拴打开了门,左右环顾了一下,见门口的侍卫少了很多,只有两个看起来年龄很小的士兵,手握兵器,在那里不安地伸长脖子往前面看呢。  见明微出来,其中一个小侍卫忙拦着她说:“李姑娘,你别出来了,我们大王目前不在琉璃岛,不想今日有邪魔入侵,二王和三王都去杀敌了,大王临走时已经传话了,你的安全由我们保护。”  可是,还没等两个小侍卫说完,就见几个半人半兽的异类,拿着刀剑往这边冲过来。  几个士兵明显不是对手,边战边退,外面也是喊杀声震天响,看来这次来的强敌不少。  明微看着不好,对两个小士兵说:“我们这里守不住了,你们俩个跟我一起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两个士兵看看情势的确不利,就互相使了个眼色,对明微说:“李姑娘,我们两个在前面带路,你紧跟我们的后面,千万可别走丢了。”  说完,两人在前面开路,明微紧跟其后,一行三人往花园撤去。  很快就到了花园,两个士兵略微放下心来,再往前面不远,是一个由树木花草伪装的地道,里面有各种机关,不熟悉的人如果乱闯的话,会有性命之忧的。  可是,还没等到达地道的入口,突然,一团乌云夹着腥风扑面而来,周围的石头被这强劲的风吹的鼓动起来,细细密密地随着腥风袭来。  周围的树枝也被刮的簌簌作响,叶片发出沙沙的急促尖叫声。明微三人吓了一跳,两个士兵一前一后护住明微,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两个士兵加强戒备准备一场硬战,但是心里都有点害怕,因为此地就他们俩个,照这阵腥风的来势,说明躲在暗处的魔应该魔功高强,不可小觑,单凭二人之力,怕不是敌手。  “快出来,躲在阴沟里算什么鸟英雄?要打就明目张胆地较量一下。”其中一个小士兵假装英气浩天地开始骂了起来,想把躲在暗处的魔激出来,省得自己在明处,敌人在暗处而着了阴招。  “呵呵……呵呵……”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声自不远处的密林里发了出来。
  听着声音的凄厉和捉摸不透,两个小士兵提高警惕,尽力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准备打一场硬仗。  可许久许久,两人在空中因高度紧张而有点儿都快有点儿绷不住了,对面的林中却沉寂了下来,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了,树枝也停止了摇晃,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三人做了一场噩梦而已。  明微的心咚咚地猛跳着,虽然她不会武功,但是也攥紧了拳头,准备到了必要时也能痛击强敌。  时间一分一秒地艰难滑过,就在他们快绷不住的时候,先是从远处的树上飞下一物,直扑他们面上,两个士兵根本不堪一击,三招两式就被打倒在地。  与此同时,远处也跑来几个半人半兽的匪徒,冲上来不由分说把李明微双手背在后面,押了起来。  明微拼命地挣扎着,可是毕竟力量悬殊,根本挣脱不了对方的禁锢。匪徒押着明微来到一个人的面前。  明微一看,对方为首的是一个猫脸的汉子,浑身黝黑,可笑的是嘴的上方,还一边横长着几棵乱七八糟的胡须。  而他的身后,却拖着一条很长的尾巴,这条尾巴却不像是猫那种细长蜷曲,倒像是一条狐狸的尾巴。  明微忽然想了起来,以前她在吴正天府上,小的时候不肯睡觉时,奶妈就经常吓唬她,说有猫脸的狐狸要来吃不乖的孩子。  难道奶妈以前说的都是真的,这世上真的有猫脸狐狸的存在。  对方的人上下打量了明微几眼,哈哈拍手大笑说:“好,好,就是她,等我把她带走,再找到凤令,然后把她和凤令练为一体,看天下谁还是我的对手?”  怪物张着大嘴狂妄地笑着,旁边几个虾兵蟹将举着兵器高声附和着,直喊:“大王英明!”  李明微听着对面匪徒的话,纳闷起来,怎么又是跟她要凤令?难道自己跟这个凤令真的有什么关系?  明微被他们推搡着,也不知道他们要把自己带去哪里,她的心紧张的都快蹦出来了。  可是就在此时,一只庞大的怪鸟冷不丁地飞了过去,翅膀一扇,卷起地上的沙土,迷住了在场人的眼睛。  没有耽搁,它又冲向看押李明微的怪兽,几个怪兽被它突然一冲击,有的被啄了眼睛,有的被它的爪子抓破了面皮,都开始哀嚎起来,顾不得再管李明微。  李明微此时被推倒在地,她趁着慌乱,看着脚边不远处有个地道,刚才听对方说话,她好像听到他们说,这条通道是通往人间的。  既然这琉璃岛上还有敌兵,自己也许会有再次捉住的危险,明微觉得自己不如往人世间去一趟,也许能再次碰到吴青珊,替自己报仇。  黑洞深不测底,她急速地下降着,也不知道她坠了多长时间,她慢慢地失去了意识……  忽然,只听耳边炸响了一个巨雷,她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  “轰隆隆”明微耳边的雷声响个不停,声声震在她的心头,她吓得抱起了头,惊叫了起来。  “哎呀,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快醒醒吧!”她身边有个声音在喊叫着。  又是谁在身边说话呢?李明微疑惑地睁开了眼睛,却见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刚才明明还是白天,这一会儿功夫怎么就是夜晚了呢?明微真是糊涂了,搞不清楚又发生了什么事。  “明微小姐,你快躺下呀,在那儿坐着干什么,这大半夜的,再加上外边正打雷下雨的,你想吓死我们呀!”  李明微听着现在说话的的声音,非常耳熟,这都是什么人在跟自己说话呀?她的脑子里迷迷糊糊的。  “是谁在说话?”明微惊惧地问着。  “小姐,还能有谁?当然是我们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了?快点儿睡吧,你不是明天要跟大小姐和二小姐去大佛寺进香么?如果睡不足,哪里会有精神呀?”刚才说话的人又说到。  大小姐,二小姐?刚才说话的那两个人的声音,她此时也有点儿听出来了,应该就是当年伺候她的小兰,另一个则是小菊。  明微更加疑惑了,自己这是又在哪里呢?可此时她们怎么都在她面前说话呢?她记得自己是已经死了的人了,难道小兰和小菊也都遭了什么意外,来和她作伴来了?  她刚想问问她们是不是跟自己一样,变成了鬼魂来到了阴间,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头,因为刚才她们明明说是大小姐和二小姐要去大佛寺进香的。  她猛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几年前,她和吴府的大小姐吴青梨,二小姐吴青珊一起去了大佛寺。  那天她还抽了个签,那个签上说她:鸳鸯对对碧波深,鸥鹭成群晚霁明,莺燕满林春色好,清风明月悦人情。  这明明就是一个上好的签,后来她后来又怎么会遭遇这么多的波折呢?  明微怀着诸多的疑惑,把身上的被子裹紧,慢慢地躺了下来。  她听着刚才说话的小兰和小菊都发出了轻轻的鼾声,知道她们已经睡着了。  她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经历过身体和精神的劫难,她心里还是恐惧的要命。  她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等看着外边的天亮了起来,就悄悄爬起来,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一切。  她此时正处在以前在吴府的时候,自己住的秀阁里,屋内陈设依旧。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自己被将军夫人(也就是原来的相府二小姐)吴青珊,一把火给烧死了吗?  后来自己的魂魄到了南宫追日的琉璃岛,这怎么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自己所待的相府?难道自己回到了过去?那前几年还有自己刚刚经历过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南宫追日,还有他的琉璃岛,鹦鹉,猫脸狐狸是不是真的存在呢?  想到这儿,她掀开被子下了地,怕弄出声音吵醒睡在地上的小兰和小菊,她连鞋也没敢穿,光着脚走到桌子的旁边,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铜镜。  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十四五岁女孩的脸庞,面若夹桃又似瑞雪出晴,目如明珠又似春水荡漾,冰肌玉骨,星转双眸。  明微压抑着没敢惊叫出声,镜子里的映出的正是自己十来岁时的面容。  此时屋里的温度不是很低,可是窗户却关得紧紧的,看来正是春秋的季节,昨晚小兰还提了一句“明天一早要跟大小姐和二小姐去大佛寺进香”的话,看来说的是多年前的秋天的事情了。
  她再次看了看镜子的自己,又看了看还在酣睡的丫鬟,她真不敢相信了自己居然回到了从前。  她又悄声回到被窝里躺下,仔细合计着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以前就是在今天,她三个姐妹去上香,结果碰到了齐浩然。  齐浩然对她一见钟情,回去就禀明了母亲,齐浩然的母亲知道了此事后,倒也不反对儿子跟相府结亲。  虽说这个李明微是相爷的养女,可是听说这个养女在相府也是很受重视的。  现在吴正天风头正旺,大有取代首相之正位,如果跟相府结了亲,将军府的地位在朝堂上不是更稳了么。  所以,齐浩然的母亲就派媒人正式向吴府提亲,谁知道吴府的二小姐也喜欢上了齐浩然,后来才生了那么多的变故。  李明微想起这么多年来自己所受的苦,眼泪就簌簌地落了下来,自己这次回到了从前,心中发誓,坚决不能重走过去的路了。  此时,外边的天已经大亮了,她平静了一下纷乱的思绪,只是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说昨晚只是做了个噩梦。  明微起床之后,小兰和小菊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今天该穿什么衣服,因为她们平时很少出府,今天能跟着三位小姐去大佛寺进香,她们都特别兴奋。  “小姐,你怎么还不开始换衣服呀,你昨天不是跟我们说你今天要穿那件杏黄色的衣裙吗?哎呀,那衣服可真是漂亮,小姐穿上去,简直比月宫里的嫦娥还美。”  明微心里咯噔一下,是的,上一世自己就是穿着那件杏黄色的衣裙遇到了齐浩然。  李明微想起前尘往事,这心就揪在了一起,她过去开了柜子,拿出了那件杏黄色的衣裙。  这件衣服还当真是漂亮的很,质地柔软顺滑,做工精致,它是今年春天大小姐过生日时,吴老爷为每个小姐各做了一件衣服,明微的就是这套杏黄色的。  大小姐的生日之后,这件衣服就一直放在柜子里,现在的时节恰好是初秋,这件衣服非常合适,所以前世她就把这件衣服穿在了身上。  明微细细地抚摸着衣服,在那里站了很久,叹息了一声,就又把它放回了柜子里。  她吩咐小兰,去把自己那件藕色的衣服拿出来,小兰不禁纳闷地问到:“小姐,昨天你不是说要穿那件黄色的吗?今天怎么又不穿了?”  明微无法对小兰说清事情的缘由,就假装嗔怒:“小兰,什么时候,本小姐要穿什么衣服,轮到你做主了?”  “唉,小姐,奴婢可不敢做你的主,你喜欢穿那件就穿那件吧。”小兰和小菊是自小伺候明微的,明微平时也没拿她们当普通丫鬟一样看待,所以她们在明微面前说话比较随便。  两人帮着明微梳洗打扮完了,就一同往大小姐屋里走去,到了之后,发现大小姐还没打扮妥当,就坐在那里等着她。  这个吴家大小姐,闺名唤做梨儿,听说她下生的时候,正是梨花飘香的季节。  她刚一出生,吴府满园子的梨花在一夜间都开放了,当时的吴正天的母亲,吴府的老夫人——也就是她的奶奶,非常高兴。  并没有因为她是个女孩子而不满意,直说这孩子福禄深厚,能给整个吴家带来福气。  这吴青梨是嫡长女,所以自小在家便尊贵无比,多多少少也养成了她的目中无人的性子。  回想以前的时候,这个大小姐还真是对自己不错,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能想着自己。  可是真到了有什么事情的时候,这大小姐还是义无反顾地偏向了自己的亲妹妹,但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不长时间,大小姐就打扮完了,二小姐吴青珊也带着丫鬟过来了。  这期间,吴家的白冰小姐也过来了一趟,几个姐妹纷纷邀请白冰一起去上香。  这个吴白冰小姐,是青梨和青珊的姑姑,是吴正天的亲妹妹,比青梨和青珊大不了几岁,自小便是一副男儿性格。  听了几个小姐们叽叽喳喳地邀请,白冰把嘴一撇说:“哼,要是我想去,还用你们邀请?我才不跟你们一样,净做这些女儿家家的事情了,我要教朝阳练功,你们好好玩就是了。”  吴白冰口中的朝阳,指的是吴正天的独子,也就是夫人生的嫡子,是青梨和青珊的弟弟。  这个姑姑虽然比她们大不了几岁,但却从来不喜欢跟她们一起玩。可能是自己长一辈,在她们姐妹面前放不开吧。所以这次她这么说,几个姐妹也没强邀。  看看都准备好了,一行人就准备出门了,等经过二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了给吴夫人送茶水的王婆子。  明微一见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她想起她被关在外院柴屋时,就是这个王婆子一直在那个废旧的破房陪着她,每天对她不是打就是骂。  “哦,小姐们要出门了,看我挡了贵人的路了,小姐们可别跟我计较呀”这时候的王婆子,还是厨房里的一个粗使婆子,对几个小姐巴结的很。  以前的明微对她没什么印象,今天看到她,背后却嗖嗖发凉。  看着她肥胖的背影,明微心想:老东西,这会儿人模狗样的,真是看不出你这条狗将来能那么仗势欺人。  门外的车马轿子早已备得妥妥的,小姐们上了轿,几个丫鬟坐在后面的马车上,一起说说笑笑直奔大佛寺。  明微跟大小姐吴青梨同乘一辆马车,路上青梨大小姐看明微闷闷不乐,就好奇地问她:“微妹,你今天这是怎么了,看样子不高兴呀?”  明微见她关心地看着自己,就用手扶着额说:“可能是昨晚打雷把我给吓着了,这头总是隐隐作痛。”  一听她这么说,青梨也跟着附和说:“可不是吗,我昨晚也吓得够呛,从来还没听过那么沉的雷声,我昨晚听着打雷,心里还在想今天去不了了呢,谁知那雨只是来的急,倒是去的也快,你们看,今天的天气多好,该着我们今天能痛快地出来玩儿了。”  两人说着闲话,不长时间,就到了大佛寺,丫鬟们先下了车,又扶着三个小姐下来,往大佛寺的正殿走去。  正殿的中央供奉的是释迦摩尼的金像,佛像塑的庄严而肃穆,让万众敬仰,明微她们在僧人的指点下,上香磕头许愿。  等上完香,又都分别抽了签,找方丈解签去了。  明微触景生情,想起从前的种种,头又痛起来,她扶着自己的额头对小兰说:“小兰,我自昨晚这头就痛的厉害,你和小菊在这里伺候大小姐二小姐,我自己出去透透气。“  小兰听了明微的话,担心地说:“小姐,你要去哪里?小菊留下来帮忙,我还是陪着你吧,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要是走丢了可怎么办?”
  明微只想单独待一会儿,可不想丫鬟跟着她,她连忙对小兰摆手说:“你快别偷懒了,我就是在寺院外的走廊上站站,又不走远,怎么会走丢呢?”  小兰听明微这么说,也不好反驳,就和其他丫鬟一起去忙活了。  等小兰走开,明微信步出了大殿,等到了寺外,她看见往西边有座小山,山上有个小亭子,看来那里人烟稀少,比较清静,所以她就往小亭子走去。  那个小亭子距寺庙不远,可是要穿过一片小树林才能到,明微沿着林中崎岖地小路往小山上走着。  走着走着,明微忽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美人”,她四处看了看,见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心想可能是自己听错了,就继续往前走,可耳边又响起了几声“美人,美人”的喊声。  明微更加奇怪了,再次往四周看去,还是一个人影也没有,她正在纳闷,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美人,美人,这儿呢!”  这次她听的清楚,这声音就在她头顶的左上方,她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只漂亮的鹦鹉正站在树枝上。  明微一看这鹦鹉,吓了一跳,这不是南宫追日的鹦鹉么?怎么今天会在这里碰见它?  此时明微见了豪力,就像是久别的亲人,她连忙跑过去,急切地问豪力:“豪力,你怎么会在这里?南宫王怎么样了?琉璃岛又怎么样了?那帮坏蛋抓住了么?”  那鹦鹉见明微问他,象个大爷似地仰着胸脯,傲慢地说:“你还记得我们呀?你就是个逃兵,我们为了保护你,蒙受了多大的损失,哼!”  “哈,你这个小鹦鹉,怎么这样说话呢?快别耍脾气了,赶紧告诉我,琉璃岛那边到底怎么样了?”明微见那鹦鹉这副样子,觉得真是好气又好笑。  “哼,美人,你别问了,看我好好在这里呢,岛上也没大事,现在我保护你来了,以后你什么都要听我的!”那个鹦鹉继续着它的大爷做派。  “什么,就你?你看看你那个样子,怎么能保护我,我来保护你还差不多!”明微和这个小鹦鹉斗着嘴,心情慢慢地好了起来。  那个小鹦鹉听明微这么说,翻翻它的小白眼说:“唉,美人,不带这么看不起人的,我虽然体型小,但是神力可不小,好了,我不跟你说了,以后我就成天跟着你了。”说完,一展翅膀,飞到了明微的肩上。  “噗”明微听了它的话,再也忍不住乐出了声:“小鹦鹉,我没看不起人呀,可你是只鸟~~”  “鸟怎么啦?大爷我就算是只鸟,也是一只神鸟!可是这事你可不能跟别人说起呀!”那鹦鹉听明微说它只是只鸟非常不悦。  素来知道这只鸟喜欢贫嘴,明微也不多怪,就直截了当又问:“南宫王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那鹦鹉听了这话,低头想了一会儿说:“我主子的事情,你无权过问,反正以后我就跟着你了。”  “好吧,你现在不说就不说吧,等哪天你高兴了我再问你,反正以后你要跟着我,你可要听话呀!”明微把鹦鹉拿到手上,摸着它那漂亮的羽毛说。  “是你听我的话,你搞明白了吗?真是的,都说美女没大脑,还真是这样!不是看在你长得确实美,大爷才不来伺候你呢。”那鹦鹉一副天王老子老大,它是老二的自我感觉良好。  明微看着小鹦鹉一副喜欢吵架斗嘴的样子,就装作怕了它的样子说:“好,好,以后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小鹦鹉这次翻翻小白眼又闭上,一副“这句话还象句人话”的样子。  明微见小鹦鹉闭着眼睛不理她了,就把它还放在肩膀上,继续往小亭子的方向走去。  小鹦鹉不再跟她顶嘴,她就带着它来到了亭子上,她找了个石凳,用手帕擦了擦,坐了下来。  她想知道这个小鹦鹉为什么非要来跟着它,就问了它好几遍,可不管她说什么,小鹦鹉此时闭着个小眼睛,理都不理她。  “呵呵,姑娘,你怎么养了只笨鹦鹉,一句话也不会说。”这时,突然有个声音从亭子上传了出来。  明微一惊,往亭子上看去,可亭子的木梁上什么也没有,正在她疑惑中,从亭子的上面突然翻下一个人来。  明微望着眼前的男子,只见此人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冷脸;浓密的眉毛、黝黑深邃的双眸;高挺的鼻梁和坚定的双唇,长得俊美冷冽。  只是他的发丝有几缕飘了在眉头耳边,有些不经意的凌乱,显得他狂野不拘,邪魅性感。  他身材伟岸,估计比明微能高出一个头来,他身上穿着一袭深蓝色的绸缎长袍,腰中用一个白玉的带子紧紧束住,整个人看起来高贵而又有几分放浪。  见对面站着的是一个不相识的男人,明微不愿与他多交谈,带着鹦鹉就起身想离开这亭子。  可是还没等她挪步,那人立马站到她的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明微左躲右闪,怎么也走不了,生气地站住了脚,怒道:“你这人好无礼,我跟你以前并不相识,今日却为何这般戏弄我?”  “哼!见个美人谁不想套套近乎呀?”那个男子还未等开口,那鹦鹉就怪叫了起来。  明微心想:这是是什么破鹦鹉,怎么关键什么不帮她,反而帮起了别人呢?她的粉面沉了下来。  那个男子听了鹦鹉的话,就“扑哧”一声乐了起来。  明微见眼前的男子一副轻浮放浪的姿态,却掩不住贵气逼人。  知道此人绝非泛泛之辈,她不想惹是生非,就低头对他道了个万福,带着鹦鹉匆匆离去了。  那男子看着明微离的远了,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很长时间没有动弹,等明微走的差不多快要看不见时,他举起双手,连击三下。  只见从树上分别跳下四个人来,都是清一色的黑色紧身衣,到了他的跟前,都单腿跪地,双手抱拳,说:“主人,有什么吩咐?”  那男子朝着明微离去的背影轻抬下巴,淡淡地说了一句:“去,给我查一下,她是什么人?越详细越好,今天晚上我就要听到答案。”  那四个人答了一声“是”,就转身离去了。  那男子在亭子里坐了下来,看着明微的身影,陷入了沉思:这女孩,太像一个人了。
  明微离开小亭,正往山下走着,却迎头碰上吴府的两位小姐,带着一众家丁丫鬟往山上走来。  明微赶忙站住,吴青珊看见了明微,并看到了她肩上的鹦鹉,稀奇地问:“哎呀,明微,你从哪里拣来的鹦鹉?长得真漂亮呀!”  她这么一说,其余几个人也都发现了,纷纷上前围观。  鹦鹉豪力看到这么多人围着自己,越发地得意起来,挺着着胸脯,昂然地站在明微的肩头展示自己美丽的羽毛,可就是一言不发。  看完鹦鹉,吴青梨邀请明微一起到山上游玩。  因为刚才在小亭上遇到过不速之客,明微不愿意跟随他们一起上去,道完别之后,就带着小兰回到大殿上。  到了大殿,明微又跪倒在佛像前,心中祈求佛祖能保佑自己。  从前在相府,她的出身谁都不能提及,包括相府夫人也不许谈论的,以致夫人甚至还怀疑过,明微是相爷吴正天的私生女。  她自小被吴正天收养,只是依稀在小的时候,有个自称白玉凤的女人,偷偷地来过几次相府,告诉她,自己就是明微的母亲。  可是,明微恳求她留下时,母亲总是默默地流泪,然后再无声无息离开。  到现在,她已经有十年没再见着自己的母亲了,至于父亲是谁,她从来不曾听母亲提起过。  上一世,这些她都没弄明白就糊涂地死了,这次老天垂怜,让她再次回来,但愿她能够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跟他们共享天伦之乐吧。  明微正思虑万千时,突然听见外边一阵喧哗,好象是有几个人走了进来,其中有一个说了句:“爷,您请!”听到这句话,明微的身体僵住了。  是的,就是他,这是齐浩然的声音。没想到今天怎么躲着,还是遇到了他。  明微想起前世的种种,不敢抬头,把头低到铺垫上,泪水汹涌而出,打湿了身下那可怜的铺垫。  当年的齐浩然,一袭银白色的长衣,俊美无俦的脸庞,真的是征服了她那颗情窦初开的心。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是他承诺给她的,可是,她在大火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他在哪里?  此时明微的泪水,不是在控诉他,而是在痛恨自己,当初自己为何要去飞蛾扑火呢?  门外的人走进了大殿,其中有一个人“咦”了一声,又听他说到:“你怎么又来大殿了,这真是天下何处不逢君呀,怎么,你这么虔诚地跪在这里,难道是来求佛祖给你找个好婆家吗?”  明微听此人的声音有些耳熟,想了半天才想起,他是刚才她在山上的亭子里遇到的男子。  他是谁呢?怎么和齐浩然搅在了一起?前世的时候王浩只是带着几个家丁来的寺院,并没带什么朋友来,难道是因为她重活一遍,有些事情也要改变吗?  齐浩然是夜玥国老将军齐刚的独子,齐刚老将军一生为国南征北战,最后战死沙场,只留下他这根独苗。  夜玥国的先帝垂怜齐浩然母子,就封了齐老夫人一品诰命的封号,而齐浩然则世袭了长宁将军的爵位。  只因如今国泰民安,齐浩然年纪又轻,所以他只是顶着这个职位,每月拿着俸禄,和一帮属下帮着冉帝维持着京城的治安。  齐浩然的地位在夜玥国中极高,刚才他在门口称了一声“爷”的人,地位到底是多么尊贵呢?  好象来人站在了明微的身边,即使是趴在坐垫上什么也看不见,明微也感觉到了他强大的气场。  不想惹是生非,明微站起身来,低着头想退下以躲避齐浩然和那名男子。  没想到此时吴青珊远远地走了过来,看到大殿上站着的两位年轻的男子,俱是器宇轩昂,玉树临风。  尤其是其中那个穿银白色衣服的公子,长得那叫一个俊美,她一颗心如小鹿般地咚咚跳个不停。  进门之后,吴青珊特意在离两名男子的身旁经过,当走到两人面前时,还含笑看了身穿银白色衣服男子一眼。  她过去挽着明微的手,一边眼光飘向齐浩然,一边跟明微说话:“明微,你怎么还待在这里呀?姐姐喊你过去下棋呢。”  明微正想离开此地,听她这么一说,连忙说:“好。”  谁知,还没等她离开,站在一旁那个穿蓝色衣服的男子问吴青珊:“敢问你是哪个府上的千金?”  本来看身着蓝色衣服的男子态度倨傲,青珊不想搭理的。但是看在穿白色衣服的男子面上,她马上回答:“哦,我爹爹是夜玥国的吴副相,我是他老人家的嫡女,排行第二。”提起她的爹爹,吴青珊可是一脸的得意。  “哦,原来是一家人呀,这就好办了。”那穿蓝衣的男子听了吴青珊的话,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这一句话,把吴青珊和李明微都愣住了,不知道他说的一家人是什么意思。  看着吴青珊眼中的询问,蓝色衣服的男子笑了一下,把齐浩然拉到前面,对她说:“这位是长宁将军齐浩然,过几天,我和他到相府拜见令尊。”  弄半天,自己面前站着的,便是京中闺秀争相想嫁的长宁将军?吴青珊有点儿激动了。  她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句:“你真的就是长宁将军齐浩然吗?”  只见对面那个白衣男子点了点头,她心中一阵狂喜,对着那名蓝衣男子说:“好呀,欢迎齐将军到我府上做客,到时候,家父必定扫榻以待。”  面对吴青珊的热情,齐浩然却好像并无在意,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李明微的身上。  齐浩然一进殿,看到铺垫上跪着一名少女,虽然没看清她的脸,可是她的背影却给了他一种曼妙而婀娜的美感,看着她娇弱地跪在那里,他真想把她扶起来。  等他看明白那少女的双肩在微微地耸动,身子也在轻轻地颤抖,他才明白她哭了,他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哭,但是他的心却莫名地疼在了一起。  等那少女擦干眼泪站了起来,他才看清了她的容貌,一种恍如被击中的感觉漫上全身,他还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子如此过。  不过,齐浩然并不傻,他能感觉到身边的那个“朋友”也对眼前这个身穿藕色衣服的少女有着浓厚的兴趣。  看来需要先下手为强了,毕竟,这个“朋友”的身份是远远高于他的。
  其实,这个蓝衣男子的身份说出来能吓人一跳,他便是夜玥国的第六代皇帝——冉帝安陵瑾墨。  近年来夜玥国经过他的精心治理,已经是国泰民安,他闲着无事,便喜欢四处微服闲逛。  昨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有一只美丽的凤凰落在了大佛寺大殿的上空,啾啾鸣叫,而当时的天空是红霞满天,十分的绚丽。  醒来之后他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一早匆匆吃过早饭,他就带了四大侍卫,偷偷地溜出了宫。  今天的天气果然好,晴空万里,连云彩都极少,这漫山的红叶被秋风拂过,象团团跳动的火焰。  安陵瑾墨登上小山,站在山顶的小亭子里,遣散了护卫,一个人欣赏起这秋天的烈焰来,觉得心里格外舒畅。  他正在陶醉着,忽然看见从山下走上一个人来,他不愿被别人打扰,就起身飞上了亭子的上面,坐在那里继续欣赏美景。  可那个女孩走近亭子,他不经意地一看,马上呆在了那里。他记得,当年他父皇活着时,他寝宫内的睡房里就挂着这个姑娘的画像。  可他仔细一想,不对呀,这姑娘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而父皇已经去世十年了,当年父皇屋里画像上的少女怎么也有十七八岁的年龄了。  可是这眉眼、这神韵怎么这么象呀?他记得,父皇有事没事总爱对着那画像发呆,而母后每次见了那画像,那眼神便象刀子似的,恨不得用眼神便可把那画像撕得粉碎。  他那时还小,还不懂得这里面的缘由,只是那画像上的女子真是太美了,让他以为父皇是把一个九天仙女的像挂在了房里。  等他长大了懂事了,看着父皇整天郁郁寡欢,更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一句话。他自小父皇总是对他淡淡的,他懂事后就拼命地读书,帮着父皇料理国事,只希望能博得父皇的一声赞美。  可他到底还是失望了,父皇并不在意他是不是很优秀,只是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等到他十八岁的那年,他父皇终于殡天了。  他记得,他父皇留下遗旨:朕归天后,只要屋中画像和桌上锦盒里陪葬,其余一切随意。切记:他日皇后归天后,请另葬它处,千万不许与朕同葬。  父皇走了,本来母后也是伤心欲绝,可她看到父皇的遗旨,整个人就象疯了一样。  自古以来,别说是帝王将相家,就是普通的百姓人家,谁不是与自己的嫡妻同眠于地下?  生则同床,死则同穴,原本是对爱情最终的诠释,也是对几十年相依相守的这份情谊的尊重。  堂堂一国之母,死后竟不能入了丈夫的陵墓,这是对她天大的侮辱,这是昭示天下人,她这个皇帝丈夫从来就不曾承认她是他的妻子吗?  安陵瑾墨至今记得母后那张悲愤交加的脸,她在病塌上整整躺了三年,身子才有了点儿起色。  安陵瑾墨看着眼前这张依稀相识的脸,心里有一种说不上的滋味,他小的时候,偶尔去父皇的寝宫,看到那画上的美人,心里其实也是喜欢的很,暗自想着如果自己长大了,能有这么一个神仙般的人陪着自己该有多好。  可是,当他看到母后那悲痛欲绝的样子,心里多少对画像上的女人多多少少有一点恨意,因为他长大后就知道了,那个女人是父皇真正的心上人。  看着眼前的女子,猛地一看和那画像有些象,可是仔细一看还是有分别的,她眼里闪动着的是灵动和聪慧,而那画像上的女子眼中则有一分英气逼人的感觉。  他对这个女孩好奇极了,看她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家闺秀,而她的眉目间流露的却是一种不食人家烟火的清雅出尘。  安陵瑾墨用玩味的目光继续注视着李明微。  明微趁吴青珊和两个男子说话的功夫,赶紧逃离了大殿,出门找吴青梨下棋去了。  她步出大殿的时候,能明显地感觉到她背后被几道目光紧紧地盯着。  从大佛寺回来后,有天夜里,明微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趁小兰和小菊睡的香甜,就披衣出了房门。  来到院子里,明微想起前世母亲来找她,总是趁月黑人静时,偷偷地进来,然后把她带到相府的后院。  因为相爷吩咐过,府里任何人都不许到这里来,所以后院便成了母女相逢谈心的绝佳之地。  明微曾经问过母亲,为什么不把她带走,可是母亲却总是哭着摇头,让她不要问这些。  但是,母亲告诉她,这个后院藏有秘密,她一定要找机会揭穿吴正天的阴谋。  母亲还告诉她,说自己很爱很爱明微,如果有机会,一定会来带走她的。  那时候,明微年龄虽小,但是看到母亲的武功应该很强,几次进来,都躲过了相府守卫的眼睛,要带走她应该是轻而易举。但是,到现在她就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不带她走。  明微怎么也想不明白母亲告诉她的一切,一阵风吹来,她清醒过来,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后院。  正好,不知是管家的粗心,还是吴正天的疏忽,后院的大门居然没有落锁。明微从大门往里看去,后院的正房好像还亮着灯光,窗户上闪烁着两个人的身影。  明微想起母亲临走时的话,母亲曾经言辞闪烁地告诉过明微,吴正天的后院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如果是前世,明微知晓自己被收养的身份,她绝不多说一句话,更不可能多行一步,生怕被别人抓住什么把柄。  如今,她已死过一回,倒把这一切都看开了。如其稀里糊涂地死,还不如把事情弄明白。  这个吴正天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自己又为何被吴正天强迫收养,也许弄明白了这一切,她就能跟母亲团聚了。  想到这里,她蹑手蹑脚地进了后院,院内一个人都没有。壮着胆子,明微继续往亮灯的正屋靠去。
  这时候,四周寂静无声,明微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的声音。她控制着自己的紧张,慢慢地靠近了正屋。  忽然,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传出来,其中一个像是吴正天的声音。明微蹲下身来,就听吴正天说:“还有多久,蜗牛能出世?”  蜗牛?明微不明白吴正天堂堂一个首相,怎么关心起蜗牛来了。  等吴正天问完,另一声音答道:“回老爷,那个蜗牛再过一两个月,就会被修炼成功的。”  “哈哈哈!等蜗牛一旦被修炼成功,我的计划就要实施了。”看来,吴正天听到那个消息,高兴地抑制不住狂喜了。  这个蜗牛到底是什么来路?居然跟吴正天的什么大业扯上了关系?这个跟吴正天说话的人又是谁呢?  明微暗想:看来,以前母亲说吴正天有阴谋是真的了。  明微想继续听下去,就听管家阿福说:“老爷,今天天色不早了,您早点回去休息吧,等这里的一切都弄好了,我会请老爷来观赏的。”  明微听到这里,知道自己如果不走,被发现可就不好了。于是她又蹑手蹑脚地退出后院,飞快地回到了自己的房内。  吴正天离开后院时,发现了院门没关,但是他仔细往周围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嘱咐里面的人关好院门,自己放心地回屋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吴正天没上早朝,正在相府的大厅里喝茶,管家来报:上大夫李毅登门来访。  吴正天心中疑惑,在朝堂上他和李毅关系并不是很好。并且李毅平日貌似清高的很,根本不来巴结自己,还听说他是老首相王坚的人。  李毅这次造访,必有所图。怀着疑惑,吴正天把李毅请进客厅大堂,请上座奉茶。李毅跟吴正天寒暄了几句,问了问家人的健康,然后直奔主题。  他拱拱手,对吴正天问到:“听说您家三小姐聪明贤惠,不知定亲了没有?”  吴正天一愣,不知道李毅怎么问起小儿女家的事情了,就随口答道:“小女未曾许配人家。”  听到这里,李毅一笑,说:“我有一门好亲事相攀,前几天我去将军府,齐老夫人说长宁将军尚未婚配,听说相爷家的三小姐贤惠,求我前来提亲,不知大人是否应允?”  吴正天一听,李毅此行是说媒来的,松了口气,长宁将军他是见过几面,长得玉树临风,讨人喜欢,又聪明上进,办事稳重,同时位高权重,倒不失是一门上好的亲事。  听李毅给自己的女儿和齐浩然说亲,心里也是欢喜,心想虽然李明微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但是自小养在相府,如果相府能和长宁将军府联姻,自己在朝堂上的力量又会增加不少,所以他心里已是十二分的愿意。  但是这种婚姻大事,尤其他是女方长辈,不能上赶着,所以他就很客气地对李毅说,自己还要和夫人商量一下,夫人是家中的主母,孩子的婚姻大事应该由夫人做主。  见吴正天的神情,李毅猜测此事已成十之八九,寒暄了一通,就回将军府报信了。  等李毅走了之后,吴正天回到后堂,跟夫人说了一些闲话,就把刚才李毅来做媒的事情说给夫人听。  夫人听了他的话,叹息了一声,说:“相爷对那个野丫头,就是比自己亲生的好。”  吴正天听夫人这么一说,惊讶地问:“夫人,你此话怎讲呢?”  “这么好的亲事,长宁将军年轻有为,又长得一表人才,相爷您居然不想着自家亲生的女儿,却把从外面捡来的野种嫁给他。”吴夫人一脸幽怨地说。  “哎,哪里是我不想着自家的女儿?这次李毅上门提亲,指明的是要李明微嫁过去,我怎么好提自己的女儿?”吴正天听夫人这么一说,心里也不高兴起来。  “相爷,这样好不好,我有个主意想说给相爷听听。”见吴正天记挂着自己亲生的女儿,吴夫人刚才的不快一扫而光。  “你说来听听。”吴正天虽然觉得夫人不会有太好的主意,但是为了不惹她不开心,还是敷衍着她。  看吴正天今天心情不错,吴夫人索性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给他听:“老爷,我宫里的表姐,就是瑜太妃前几日派太监传来口信,说经她努力,皇太后正有意把咱们的梨儿接进宫。”  听了这话,吴正天精神一震,连忙问:“把梨儿接进宫做什么?”  看到吴正天着急的样子,吴夫人也不卖关子,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原来,瑜太妃虽然在宫里不得志,先帝并不宠爱她,可是正因为她不受宠,所以当今的太后对她还算不错。  寂寞深宫的女人就经常在一起闲话,瑜太妃就向太后提起,说自己有几个外甥女长得相当漂亮,人又贤惠,可以进宫伺候太后。  太后见如今的皇帝安陵瑾墨膝下无子,也是愁的很,正有意要扩充六宫,找几个听话的女子来给皇家开枝散叶。  所以瑜太妃这么一提,太后就答应她,让她从近亲几个成年的后辈中挑选几个,送进宫来。  瑜太妃没进宫时,素来跟吴夫人交好,有了这等好事,正好吴夫人有两个嫡亲的女儿已经成年,就把这好消息告诉她了。  吴夫人把大女儿和小女儿的画像送进宫去,太后见了吴青梨的画像,就赞不绝口。  对瑜太妃说,让吴家准备一下,等这次皇帝选妃,就把大小姐给送过来。  吴正天听夫人说了这个好消息,高兴的笑了起来,他对夫人说:“我的好夫人,你瞒的老夫好苦呀,有这等好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夫人见丈夫高兴,也跟着笑了起来,说:“老爷,前几日事情还没办妥,我怕早早跟您说了,事情再不成,让您增添烦恼。”  “夫人,你可真是体贴呀,我这辈子娶了你,可真是幸事呀。”吴正天今天高兴,捋着胡须对夫人温言哄着。  趁着吴老爷高兴,夫人又说:“老爷,您想,咱们的大女儿进了宫,成了皇上的人,如果咱们的二女儿嫁给长宁将军,那么你在朝堂之上,还有谁能出你之右呢?”  “话是这么说,可是长宁将军想娶的是明微,我怎么开口让他娶青珊呢?”提起这个,吴正天又有点不开心了。
  “这还不好办么?等过几日送贴的时候,咱们就把珊儿的庚帖给送过去,等将来迎娶的时候,也让珊儿上花轿,等他们拜完堂,长宁还敢把珊儿给送回来不成?”吴夫人觉得吴正天就是小题大做,淡淡地回着自己的丈夫。  听了夫人的这席话,吴正天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略带怒气地问夫人:“夫人,老夫是个有身份的人,怎么能干出偷梁换柱的事情?这要是传出去,还让我怎么做人?”  见吴正天恼了,吴夫人流下了眼泪,她边哽咽边说:“老爷,我自从嫁给你,什么事情不是由着你做主?你想娶几房小妾,我不都依你了?你想收养不明来路的明微,我不是二话不说也答应了,让她在咱家当大小姐般地供着?”  吴正天被夫人几句话,说的火气渐渐升了起来,沉着脸在那里闷不做声。  夫人见吴正天的神色凝重,看样子是真生气了,擦擦眼泪,过去给吴正天倒了杯茶,端到他的手上。  温言劝到:“老爷,也不是我非想让珊儿嫁给齐浩然,那日珊儿从大佛寺回来,就一口一个长宁将军的,看她那样子,对那个齐浩然可是钦慕的很。”  听了这话,吴正天更加坐不住了,起身一甩袖子,责备夫人:“夫人,你好糊涂,女儿都那么大了,不派人好好跟着她们,让她们在外面私相授受,可要坏了我丞相府的脸面的。”  说完,不等夫人再说什么,就怒气冲冲地走出了夫人的房门。  这天的午后,明微正在床上似睡非睡时,听到外面一阵吵闹的声音,还夹杂着哭声和申辩声,好像是府里的管事正在教训下人。  如果是平时,明微是不爱管这闲事的,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听着那哭声就觉得很可怜。  她从床上起身,穿上鞋,喊了一声“小兰”,可是许久并无人答应。明微想可能是小兰和小菊怕打扰她睡觉,躲出去了。  她在镜子前照了一下,看自己的仪容还算整齐,就开门出了屋。  在不远的院子,正围着几个人,其中一个中年的男人,正一手抓着个小厮,一只手高举着,不停地打着那个孩子。  明微就走上前去,问了一句:“为什么打人呀?”  正在打人的中年男人听见有人问他,刚要埋怨对方多管闲事,谁知他一转身,看见是李明微站在那里。  他马上换上笑脸,松开手对李明微弯腰行礼,说:“三小姐,是这个奴才不听话,让他去喂马,他跟我犟嘴,我才打他的。”  那个小厮被放开后,还在用袖子擦着眼泪,明微不理中年男人,走到小厮的面前,对他柔声说:“快别哭了,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小厮听见明微跟他说话,看了看明微,见是个小姑娘,他又看了看那个中年男人,还是不敢说话。  明微见小厮胆小,就说:“你别怕,我是这府里的三小姐,有什么委屈,你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说话的功夫,明微看仔细了,原来他只是个年龄十四五岁的少年。  那个小厮听明微这么说,擦干了眼泪,跟她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小厮名叫石蛋,因为年龄小,所以被派在内府,帮着干扫地挑水的活计。  今天这个中年男人,是府里喂马的马夫,他见石蛋干完了自己的活儿,就让石蛋帮他铡马草。  石蛋说等会儿还要挑水,就没答应他,马夫见石蛋年纪小,在这府里又无依无靠的没人撑腰,就打起他来了。  明微听了石蛋的话,知道是马夫欺负石蛋,非常气愤,就呵斥马夫说:“你自己去找管家说明事情的原因,去他那里领罚吧。”  马夫从来没跟这个三小姐打过交道,现在看她粉面嗔怒的样子,也不敢违背,给明微磕了个头后就退了下去。  等马夫走后,明微让石蛋站了起来,好语安慰了他一顿,就回到自己闺阁里。  明微经过这么一折腾,更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满脑子都是自己从前被关在柴房的惨景。  不能再被动地走前世的路了,自己的命运怎么能由着别人摆布?明微决心先保全自己的性命,离开这个充满阴谋的相府再做打算。  打定了主意,明微的心倒是安了下来,她起身下床,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和首饰,用包裹包好,把包裹藏在衣柜中,拿了几件寻常的衣服盖上。  第二天,明微在床上装起病来,让小兰去禀明吴家夫人,说自己自从大佛寺回来,身子一直不适。  应该是当时她在佛前许诺,说自己想在庙中抄写三个月的经书,这不许下的愿,没能承诺,所以佛祖惩罚她了。  吴夫人听了小兰的禀告,冷笑了一声,明知道是明微在找借口,但是她不明白明微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提出要去寺院居住。  但是,现在齐浩然正来提亲,二女儿听说后连饭都不肯吃了,她正焦头烂额呢,明微此时不在府中掺和,倒是件好事,说不定就周全了自己的女儿呢。  所以,吴夫人就瞒着吴正天,很痛快地答应了明微的要求,但是嘱咐小兰,让明微走的时候,从后门出去,省得让别人觉得相府门规不严,把这么大的一个姑娘单独放在外面。  小兰回来一说夫人答应小姐去寺院静养,把明微乐得差点蹦起来,她没想到事情办得如此顺利。  虽然不是府中的正牌小姐,但是出门这么长的时间,也得带几个丫鬟伙计伺候,丫鬟呢,明微决定只带小兰自己,小菊就留在府中打扫房间,顺带在厨房帮厨房帮厨娘们择菜什么的。  伙计呢,本来管家想找个稳重老实的跟着,可是跟夫人一说,夫人居然说家里人手少,要忙着小姐出阁的东西,就让管家挑个年龄小的跟去得了。  管家听了夫人的吩咐,也不敢回嘴,他出了夫人的院子,来到前院,正好碰到石蛋正在洒水扫地。  就把石蛋叫到眼前,跟他说让他陪三小姐去寺院。  石蛋听了管家的话,半天没回过神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美的差事能落在自己头上。  先不说这段时间不用天天挑水扫地了,也更不用说摆脱了几个专横家丁的欺负了,就只陪着三小姐,他就觉得自己的祖上真是烧了高香了。  明微这边收拾停当,就带了小兰和石蛋,还有那只这几天一声不响的鹦鹉,乘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由一个聋子赶着,从后门出去,前往大佛寺抄经。  明微走后不久,相府的下人们,都在议论说三小姐突然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传了几天,说法又变了,丫鬟婆子们都在私下议论,说三小姐跟石蛋青梅竹马,小姐走了,石蛋也不见了,看来两人是私奔了。  这话很快就传到了将军府,齐浩然怎么也不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当母亲告诉他这个消息时,他气得脸都红了。  二话没说,齐浩然骑马就奔吴相府而来。吴相爷今天正好在家,当他听说齐浩然亲自来了,就觉得事情不妙。  夫人的计策他模模糊糊是知道的,他并不赞同,但是一来,这个家内宅一直由夫人把持,二来他也有私心。  长宁将军兵权在握,如果真的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他,这对他在朝堂的地位可是大有帮助。  所以,他就装作不知道夫人从中捣鬼。但是齐浩然这次上门,看来不给个说法,也搪塞不过去。  吴正天心里暗暗埋怨夫人做事鲁莽,面上却装出一副热情的模样,赶紧请齐浩然落座。  对着丫鬟递上来的茶水,齐浩然连看都没看一眼,直视着吴正天,问:“吴相爷,想必你也知道我这次上门的目的,我也不多废话,难道您觉得我配不上令爱么?”  齐浩然这么咄咄逼人的话,让吴正天心里不满,心想,不管怎么说,我是长辈,并且地位比你高,你一个黄口小儿兴师动众来指责我,这也太不合礼仪了。  所以,吴正天就没正面回答齐浩然的问话,而是左顾言而言他,说:“齐将军,看你跑的满头大汗,想必是渴了,来,来品尝一下老夫府上的碧螺春,看还能入了将军的口么?”  见吴正天答非所问,齐浩然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但是面上还维持着基本的礼貌。  他冲着吴正天拱了拱手,嗓音略带嘶哑:“相爷,我年龄也不小了,还从未跟哪家的千金求过亲,论年龄相貌家世,我也不算辱没了令爱吧?为什么府里会传出那么不堪入耳的消息呢?”  吴正天的大脑飞速地转着,他咳嗽了一声,解释说:“哎,老夫平日忙于政务,实在是不知道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样吧,我去内府问问我的夫人,再来给将军回话。”  吴正天的这通解释也勉强让人接受,齐浩然就点头答应了。  吴正天急忙走到后院,进了吴夫人的屋子,吴夫人看到丈夫进来了,赶紧吩咐丫鬟上茶。  吴正天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示意让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出去。夫人见他脸色不好,也不敢言语。  吴正天也不落座,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终于忍不住了,夫人看着吴正天紧皱的眉头,小心翼翼地问:“相爷,您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么?”  “还还问呢,都是你干的好事,你为什么让人到处宣扬,说明微出逃了?前两天,你不是告诉我,说她去寺院抄经了么?你现在是越来胆子越大了,没有我的允许,你竟敢私自做主府内的事情。”吴正天没好气地说。  “哦,原来是这回事呀,我还当是在朝堂上有人为难相爷了。这件事情,我希望相爷就让我做回主吧,您就别过问了,我反正都是为了咱这个家好。”  听了夫人这话,吴正天有点苦笑不得,他说:“夫人,我能不管么?现在齐浩然就坐在咱家的大厅上,问我要人呢。你赶快去跟他说说,告诉他实情,把明微找回来吧。”  “哼,我可不把那丫头找回来,相爷,你知道么?你那宝贝的珊儿已经好几天水米不进了,都是那个姓李的丫头给闹的。”不论吴正天怎么说,夫人好像都坚持己见。  身为一个男人,吴正天虽然有自己的自尊,但是也同样爱着自己的女儿,他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去对齐浩然怎么说。  夫人看他为难的样子,把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放,说:“相爷,你先在我屋里待着,这事由我去跟齐浩然说明白。”  吴正天此时觉得,由他去说,真话假话都不好说,所以就默许了。  吴夫人到了前堂,用手绢擦着泪,编了一通瞎话,反正就是让齐浩然知道,李明微确实出逃了,并且带了个小厮一起走的。  齐浩然等了半天,却听到这番话,怅然离开了相府。  明微到了大佛寺,主持知道她是相府的小姐,不敢怠慢,给她安排了客房,给她拿了经书让她抄写。  明微恳请主持,她来这里,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主持明白大户人家是非多,也不想参与,就点头答应了。  明微在大佛寺抄经,闲着的时候,也带着小兰和石蛋帮着寺院的小和尚干点儿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一日,明微带着小兰和石蛋,提着熬好的粥往一个院子走去。这个院子,名字叫感恩院。  她不想惹是生非,所以也不打听这个院子到底住着什么人,只是看小和尚们每日辛苦做好饭菜往里面送,她也就让小兰和石蛋帮着干点儿。  每次,都是他们到了施恩院的大门口,里面就有小和尚远远地迎出来,表示感谢后,把做好的饭菜拿进去。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微他们都到了门口了,也没有一个小和尚过来拿东西。  停了一会儿,明微说:“既然我们都到这里,就进去看看吧。”说着就往院内走去。  刚进院子,明微忽然看到一群缺胳膊断腿的人,有的坐在椅子上聊天,有的在院子里一瘸一拐地走来走去。  猛地看见他们,可把明微给吓坏了,因为她看见,有的人还瞎了一只眼,甚至有一个,半边脸都快没了。  小兰和石蛋看到他们,也吓了一跳,尖叫着拉起明微的手就往院外退去。  看他们害怕,院子里坐着的一个缺胳膊的大汉站了起来,冲他们说:“姑娘,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听他这么一说,明微也觉得人家只是身体残疾,并没有做出伤害他们的举动,这么走了,显得太不礼貌了。  于是,她就停下脚步,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哈哈,姑娘,我们都是先帝最英勇的战士,我们保卫了国土,我们是英雄。”院子里的人自豪地回答。  原来,这里住着的,都是先帝在世时,为国杀敌的战士。  他们因为受过很重的外伤,成了残疾。冉帝因为可怜他们,就把他们供养在大佛寺。  明微知道了他们的事迹,对他们的敬重悠然而生。忙吩咐小兰和石蛋赶紧把饭菜拿过来,让英雄们吃。  见明微不怕他们,这帮人都很高兴,顾不得吃饭,拉着明微坐下,一个个争着跟她讲他们的英雄事迹。  石蛋听他们讲的热闹,也说起了自己的身世。原来石蛋的父亲本是武将,先帝的时候,战死沙场,母亲得知父亲战死,抑郁而终。  他自己后来又被人贩子拐卖,所以才流落相府的。说着,石蛋还把自己的袖子挽起来,让明微看他胳膊上的伤痕,告诉明微说,这都是在相府做下人时,被管家和几个蛮横的家丁给打的。  明微听了石蛋的遭遇,唏嘘不已,关照小兰对石蛋好一些。  很快,明微就和这帮人打成了一片。那个断胳膊的大汉姓王,这里都喊他王大哥,她对明微三人很是热情,没事就给他们讲自己经历过的战争。  每一次,明微听到他讲到自己的战友战死和受伤时的情景,明微心里都难过的很。  看明微难过,王大哥就安慰她:“流血和牺牲,在每一场战争中都是必不可免的。要想不让那么多年轻的生命战死疆场,唯一的办法就是天下太平。”  处的时间久了,明微知道了每一个人的故事。每逢下雨阴天,这些伤残老病因为疼痛不堪而情绪低落时,明微总是过去嘘寒问暖,帮着熬药,减轻他们的痛苦。  这些老兵,见明微不嫌弃他们,也把她当成女儿看待。  日子过的飞快,明微在寺院的这段时间,相府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天府里突然来了贵宾。  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高英来到了相府,本来吴正天对高英的来访就大出意外,可是当高英把来意跟吴正天说了之后,他更是目瞪口呆。  原来,高英这次来,是来宣读皇帝的密诏,想把相府里的三小姐李明微接进宫去。  至于接进宫是做妃子还是宫女,高英倒是没有透露。  可这也把吴正天给吓坏了,揣测不到圣意,又不敢违背,那边又对长宁将军撒了谎,这可怎么办呢?  吴正天冒着满头的虚汗,只能敷衍说小女去清修了,这就去接回来送进宫去。  回去跟夫人一说,夫人立马就急了,怎么不是说好的,要接大女儿吴青梨进宫么?这怎么全乱套了,换成李明微了?  最后,吴夫人一咬牙,表面上应付吴正天,说这就派人去把李明微给接回来。  看夫人答应的痛快,吴正天就放心地走了。等他走后,夫人派人把相府里的茅亚子道长,给请了过来,在她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这茅亚子道长是个女的,长的却不阴不阳,焦黄的头发稀疏地乱披着,一张四方大脸,眼睛眯着像是没睡醒的样子,扁平的鼻子,一张大蛤蟆嘴,又矮又胖,两条又粗又短的腿,走起路来还带着罗圈。  别看她长得其貌不扬的,从吴相爷重视她的程度上来看,此人肯定有几把刷子,否则,在这人才济济的相府,吴老爷怎会倚重她呢?  茅亚子道长听了夫人的话,连连点头。  鹦鹉豪力自从跟着明微来到大佛寺,天天听着寺院的晨钟暮鼓,就显得兴致索然,忽然有一天夜里,这只鹦鹉连招呼都没打,就飞走了。  明微找了几日,可是豪力踪迹皆无,忽然没了它在耳边聒噪,明微心里空落落的。  这天傍晚,明微看着天边的晚霞绚丽多姿,就起了去山上散心的念头。本来石蛋要跟着,可是被明微制止了,说自己走不远,一会儿就回来。  此时已到了中秋时节,满山到处是熟透了的景色,树叶都黄了,红红的果子挂满了枝头,山坡上还开满了黄的,白的野菊花。  明微和小兰采了几颗野果,小兰还用野菊花编了个花环给明微戴在头上。  今日的明微,身穿一件黄色的衣衫,美得如晨露,如轻烟,又似千年前的一团寒玉。  她目若朗星唇如花瓣,一头乌黑的头发长至盈盈一握的细腰,发间只是懒懒地斜插着一只碧绿的玉钗,垂下几朵嫩黄色的小花跟衣衫呼应着,美得让人窒息。  两人正玩得兴高采烈,明微看看天色不早了,就喊小兰跟她一起回去。可是刚才明明还在身边的小兰,此时却不见了影踪。  明微着急起来,怕小兰走远迷路了,就大喊了几声:“小兰,小兰,你在哪里?我们要回去了。”  空荡荡的声音在山谷中回响着,却没听到小兰的回声,明微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她边往寺院的方向走,边继续喊着小兰的名字。  可是小兰依然没有回应,明微急得都快哭了,心想:这个小兰,平时办事比较稳妥,怎么一转眼就跑没影了呢?  心里埋怨归埋怨,明微看着天快黑了,不敢耽搁,继续往山下走去,她想也许小兰找不着她,也会回到寺院的。  可是还没走几步,明微的面前突然出现了几个人影,开始明微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遇到了匪徒。  可是仔细一看,明微放下心来,眼前为首的正是相府里茅道长,那几个跟随自己虽然不认识,想必也是相府里的人。  看到熟人,明微赶紧打招呼:“茅道长,真好在这里碰到你,你快帮我找找小兰吧,她跟我一起上的山,此时却不见了。”  茅亚子听了明微的话无动于衷,却冲后面几个家丁使了个眼色,几个家丁会意,过来就把明微给推到在地,五花大绑起来。  不明白茅亚子道长的突然发难,明微急了,喊着:“茅道长,是我呀,我是李明微小姐,你难道不认识我了么?快把我放开。”
  茅亚子听着明微的叫喊,走到近前,低下身子说:“呵呵,李小姐,本尊怎么会有眼不识泰山,不认得相府里的三小姐呢?不过,我也是没办法,我得奉命行事,你到了阎罗殿,可别在阎王面前怪我,要怪呢,只怪你自己好了。”  说完,茅亚子道长直起腰来,冲后面的家丁一挥手,说:“动手!”  几个家丁听了茅亚子的吩咐,拿着刀剑就冲了上来。看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姐倒在地上,眼含恐惧,都不忍心动手。  明微心里这个气呀,心想自己真是流年不利,前世先是被吴青珊设计关在草屋,后来被她一把火给烧死,这好不容易重生了,谁知道还是躲不开灾难,看样子自己今天就要命丧此地了。  茅亚子本来不想亲自动手,可是看着几个家丁唯唯诺诺的样子,茅亚子骂了一句:“都是废物。”就走上前来。  虽然她不情愿无辜杀人,可是夫人今天的嘱咐她是不敢违背的,为了怕夜长梦多,茅亚子也顾不得许多了。  她扬起手来,就冲明微的天灵盖拍来,明微闭上了眼睛,就等着自己的魂魄去阎王殿报到了。  可就在此时,一阵阵腥风刮了起来,半空中有人大喝一声:“谁都不许跟我抢,她是我的。”  茅亚子听到有敌来袭,顾不得去杀明微,忙起身寻找敌人的行踪,做好了御敌的准备。  明微本来以为这次死定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有人来援手了。可是当她仔细看了来人,她一下泄气了。  原来刚才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在琉璃岛上碰到的敌寇,也就是那些匪徒的匪首猫脸狐狸。  看来,自己今天真是倒霉呀,不管她落在谁手里,都不会有好下场。到现在她也没弄明白,茅亚子为什么要杀她,还有那个猫脸狐狸,又为什么非要绑走她。  这边,茅亚子和那个猫脸狐狸打成一团,那些家丁看根本不是猫脸狐狸的对手,都吓得拎着兵器站在远处观战。  看看没人注意她,她偷偷地往近处的草丛里滚去,想趁着战乱赶紧逃跑。还好,茅亚子和猫脸狐狸是棋逢对手,一时都没能占了上风,所以都没顾上她。  等到了草丛,明微猫着腰站了起来,想赶紧离开这里。可是还没等她站稳,就被一只大手又摁到了地上。  明微心想,我怎么这么倒霉,刚以为自己有了一线生机,却又被人给发现了。可是等她自己一看,出现在她面前的却是齐浩然那张英俊的脸。  齐浩然一手搂着李明微的肩膀,示意她蹲下来,一只手掩着李明微的嘴,让她别惊叫出声。  不管怎么说,此时遇到齐浩然,对李明微来说绝对是个福音。她听话地跟着齐浩然蹲在地上。  齐浩然见李明微认出了他,就赶紧解开绳子,给她松了绑。李明微活动了一下双手,用目光询问齐浩然,下一步该怎么办。  见明微没有受伤,齐浩然拉着她的手,轻轻地分开杂草,领着她快速地离开了这里。  齐浩然并没有按照常理,带明微下山,而是带着她往山顶撤去,这个山的顶部,山高树密,藏到里面之后不容易被人发现,所以,等明微到了树林,就明白了,这里真是个藏身的好去处。  怕敌人发现自己的行踪,明微也不敢多说话,等翻过了山顶,明微见自己来到了一个山谷里。  这里树木茂密,荒无人烟,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看样子自己一会儿半会儿走不出这深山。这可把明芙愁坏了,心想今晚该怎么度过呢?  看出明微的担心,齐浩然告诉明微,说一般在这深山中,猎户都会在比较隐蔽的地方都会盖上一间木屋。  里面放点粮食和火种,留着自己来山打猎的这几天居住,也让迷了路的行人能吃上顿饭、休息一会儿。  听了齐浩然的话,明微的心暂时安定了下来。终于他们在另一座山的半山腰,找到了一个用树木隐蔽很好的小房子。  这个小房子,如果不是内行的人根本就发现不了。房子背靠大山,正好上面凸起一块儿,权当了屋顶,周围特意栽种了很多树木,团团把小屋围了起来,只留了个小空隙可以进去。  明微被齐浩然拉着进了小屋,进去一看,屋子不大,大约有正常房子两间的大小,屋里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好像是好久都没人来过的样子。  屋里靠窗的地方,摆放了一张木床,床上堆着一些被子,都被卷了起来,用个也说上什么颜色的床单盖着。  屋里里还摆放了一张小桌子,几把小椅子,还有个几个大缸,锅碗瓢盆什么都有。  两人上前打开了几个大缸一看,见一个缸是盛水的,缸里还有不少水,另外几个缸里盛着大米小米面和一些豆子什么的。  看完这些,他们又来到桌子前面,打开放在桌子上的竹篓子,里面竟有一些腊肉。  看到这些吃的,两人心中都一阵高兴,今晚好歹有吃有住,不用受太大的委屈了。  明微先是把米拿了出来,淘了淘,倒进锅里,又洗了点红豆放在锅里,齐浩然帮助把水缸里的水给倒进锅里,点火熬开了点粥。  见齐浩然烧着火,明微又去切了点腊肉,看看都准备好了,两人坐在桌子旁边吃了起来。  开始的时候,两人都无话,默默地吃着东西,等差不多快吃饱了时,明微忍不住问:“齐将军,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听明微问他,齐浩然放下手中的筷子,郑重其事的反问明微:“那你是怎么出现在那个山上的呢?”  明微就把自己怎么来到大佛寺的事情跟齐浩然说了一遍。听了明微的话,齐浩然好像是长出了一口气,说:“我就说你干不出那样的事情来。”  这么突兀的一句话,把李明微给说愣了,她赶紧追问:“我干了什么?”  看来明微现在还不知道相府里有关她的传闻,齐浩然就把当日他上门要人时,齐夫人说过的话跟明微说了一遍。  齐浩然的这番话,既出乎明微的意料之外,也没能让她多么惊奇。是呀,上一世,她们不就是用了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么,说她跟个小厮私奔了,暗地里却把她锁在外院的柴房里么。
  对了,明微忽然想起来了,前世她们说她跟小厮私奔,后来听那个王婆子说,那个小厮是被灭了口的。  当时她听了,还可怜了那个小厮一通,觉得他太可怜了,平白地就因为自己而丢失了性命。  王婆子其实告诉她时,也没按什么好心,不过是闲着没事,找她说话玩,顺便给她添点堵。  她记得,王婆子曾经说过,那个小厮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所以被弄死了,连个浪花都没起。  这么一想,她一下子又想起来了,好像那个小厮的名字就叫石蛋。  回忆起了往事,明微身上一阵发冷,又暗自庆幸起来,看来这次自己离开相府是对的,石蛋巧合地跟着自己来到这里,也是捡了一条性命。  也许,自己的这次出走,真的能改变点什么,顿时明微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齐浩然看着明微听了她的话,脸上的神情一阵忧一阵喜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就问明微:“李姑娘,今天是谁要杀你呀?”  见齐浩然问,明微也不隐瞒,就告诉了他,说是相府的道长要取她的性命。齐浩然一听,觉得这其中必有缘故,皱起了眉头。  他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对李明微说:“这个吴副相,在朝堂上结党营私,暗地里勾结江湖黑帮,我早就发现他野心不小了,没想到他居然连自己的养女都要杀害。”  明微一听齐浩然这话,想起自己相府内总能碰见神秘的江湖人走动,母亲也告诉过她,这个吴正天有什么阴谋。  再加上离府的那天晚上,她偷听到吴正天的谈话,现在又听齐浩然这么一说,更加相信这个吴正天也许早就在蕴藏着什么歹心。  见明微不说话,齐浩然就说:“那****从你府里回来,心情不爽,总不相信你能干出那样的事情来,就到处找你,可是没有你的任何消息。今天我突然想起来了,我上次是在大佛寺碰见你的,就来这里故地重游了。”  见这世的齐浩然依然对自己深情款款,明微的心又暖了起来,温柔地看着他,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原来,齐浩然今天先是进了大佛寺的大殿,四处逛逛觉得无聊,看到山上景色宜人,就上来散心,谁知道正好碰见李明微身处险境,就出手把她救了出来。  两人说着说着,夜已经深了,天上摇曳的月光此时正好照在明微的脸上,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圣洁美丽。  此时,这个时间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二人,山林里静悄悄的,只偶尔远远的山上传来几声兽叫声。  这一切,因为远离尘世,而显得分外美好,情愫迅速在两人间蔓延开来。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齐浩然闭上眼,轻轻地吻上了明微的唇……  就在一瞬间,两人同时感觉自己的呼吸被夺去!齐浩然尝不够明微的甘甜,转而深深地加重了这个吻。  明微只觉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着她,她的大脑几乎失去了意识。  倏地,齐浩然的右手掌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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