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没玩都城了,csgo怎么感觉并不好玩都城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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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都城起事端
    “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回来。”    “要是楚天羽对你不好,别忍着,有师父给你撑腰。”    “月哥哥,你以后要备着些糖球,别又饿晕了,哝,这是念九私藏的糖球,都给你,路上吃……”    “呜呜……”大黄也跟着凑热闹。    ……    雪月坐在小红身上,回想着几日前与师父和念九惜别的场景,不禁湿了眼眶。转眼他们已经离开君山岛十日,原路返回已经走了大半,也没再遇到追兵。    “又想你师父他们了?”    楚天羽察觉到身前人肩膀耸动,伸出一只握着缰绳的手抚摸上了俊秀的脸庞,柔软干净,并没有泪痕。    “以后,我要是想他们,我陪你回来看。”    虽然心底仍然对韩子期颇为提防,生怕在最后那厮再生出什么幺蛾子,至今仍心有余悸,怕他夺去雪月据为己有。    那日他被海怪所伤,也是韩子期临危之际将他拽上了山顶,勉过了一死,他心里还是感谢他的。    “嗯。”    雪月点头,握着缰绳的手被身后的人紧握,炙热的温度,环绕在自己身旁,心安温暖。    要是你能不再杀人就好了……    这句话还是没能说出口,他知道,大哥哥此去都城,就是要杀死风云会总舵主。    风云会害得楚天羽家破人亡,也害得姬家只剩下他一人,但是不知为何,雪月始终恨不起来。    是因为他未亲眼目睹血流成河的惨状吗?    还是因为,风云会杀了姬家所有的人,他一开始,从未在意?他们是他血缘上的亲人,却从未同他说过一句话,只是禁锢他的陌生人?    也许是因为他心底其实是恨他们的?    风云会孙禹熙,他知道那个红衣女子,她看起来,也背负着很多。    每个人,似乎都身不由己,身在江湖,心在天涯。    “我只希望你能平安。”    雪月转过头,凝视着楚天羽的眼睛,无限担忧地说。    “这一次我有把握会成功,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但是你不要骗我。”    雪月心中的不安仍然存在。这几天,他总是想起韩先生说的,如果楚天羽与其他的女子成婚,他还跟着他,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    “雪月,你要是信我,就要一直相信下去。”楚天羽盯着雪月不安的双眸,深情地说,俯身吻上他的唇。    雪月茫然地被他吻着,却未理解那句,你要是信我,就要一直相信下去,是什么意思。后来,终于付出了代价,那是后话。    这是他和楚天羽最好的时候,彼此真心,没有任何人干涉阻挠,心心相印。    一切,都在慢慢改变。    最好的时候过去,感情开始参杂不纯的阴谋和纠缠。    小红一路上走得很慢很慢,似乎知道都城隐藏着他们未来的不幸,极力延缓着不幸的来临。    从君山岛回都城的一路,他们走的是官道,没有遇到一个为难他们的官兵。之前他们来时各个城门张贴的通缉单也全都不见了。    听闻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都城瘟疫泛滥,但因为皇帝找到了药方,平息了瘟疫。不光都城和周边的百姓对皇帝交口称赞,就连边远的城镇也传得热火朝天,一时间皇上的威名大振。    而且听说皇上将后宫的佳丽全数遣送回府,并赐予万金养老,后宫中如今就剩下了右大臣之女香贵妃。    市井集市传言,那香贵妃独宠恩泽,将所有的妃嫔都撵出了皇宫,皇帝也同意了。    皇上这几日劳累病倒,所有朝政全都托付给了右大臣,如今那右大臣如今已经当权,在朝廷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香贵妃估计也会被封为皇后……    风云会孙禹熙的纷争,似乎已经随风而逝。风云会的红云标志也重新出现在各个热闹的集市酒楼,因为之前的避讳,如今显得愈发规模宏大。    江湖中人似乎都没有察觉,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女子会和风云会扯上关系。    再走五六日,楚天羽和雪月就能到达都城。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令楚天羽生了疑虑。看来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不知现在孙禹熙是不是还安好。她不能有事,在解除雪月身上的蛊毒之前,她不能死。    孙禹熙重病在身,楚天羽不敢怠慢,催马加紧了行程。小红虽然是一匹良驹,但驮着他们二人日夜兼程还是吃力,楚天羽在驿站雇了一匹马,自己骑,让雪月一个人骑小红,速度一下子提上了不少。    雪月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学会了很多东西,骑马就是其中一项。现在他骑着小红,追着楚天羽一路,也不会落下。    三日后,他和雪月终于回到了都城。    都城,风云会被焚烧的旧址已经被重新翻整重建,规格竟然比之前扩大了一倍,富丽堂皇的阁楼水榭,朱门高阶,丝毫不差宫门王府的格局。    楚天羽和雪月呆愣地站在门外,仰视着眼前的朱红大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风云会被封杀还能这般高调奢华……    正在二人发呆的时候,门吱呀一声打开,秋月和春花先迎了出来,身后紧跟着一身黑衣,黑巾覆面的吴风。    “楚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春花殷勤热情地上前,却被楚天羽礼貌地推开:“孙姑娘怎么样了?”    被无视的春花讪讪地退到了吴风身后。    “她在等你们,东西带回来了?”    “是。”    吴风点头,打量着楚天羽和雪月。雪月一身白衣,因为之前一路上他的样貌太过出众,经常被不良人盯上,所以回来的一路上仍然白纱覆面。    一黑一白,均蒙面对视,楚天羽下意识地握紧了雪月的手。    “你们随我来吧。”    吴风看出楚天羽的心思,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进了门。    “公子,这匹马交给我吧,风云会里有马厮,会好生照顾的。”秋月看出了雪月的犹豫,上前要接过小红的缰绳。    “那……”    看到楚天羽点头示意,雪月放心地将缰绳递给了秋月:“有劳姑娘好生照顾了。”    一阵风拂来,吹起白纱一角,秋月一愣,呆在原地,连所有人都进了门只剩下她一人,还未回过神来。    “喂!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春花本想跟着楚天羽一行人进门,却发现秋月还愣在原地。忙跑过来拍她的肩膀。    “刚刚我好像看见了楚天羽身边的那个姬家少主,”秋月回想着那一瞬的容貌,匪夷所思地说:“他和总舵主好像啊!”    “你说什么傻话!痴恋总舵主也不至于随便见个人就觉得像吧!况且我们见总舵主也是四年前了,这四年他一直蒙着面,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总舵主花容月貌,一见便难忘啊!再说这么些年,我就没见过哪个人比得上总舵主好看。你不是比较了解楚云飞吗?他身边的那个人是谁啊?”    秋月不甘心地反问,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他啊!”春花嘴一撇,略带嘲讽道:“他原来是姬家少主,好像是叫,姬雪月。风云会要夺盘古斧,本来姬家是要被灭门的。听说只有姬雪月被楚天羽所救,白捡了一条命。楚大哥心软,但他也真是的,怎么就能一直厚脸皮缠着楚大哥嘛!    他具体长什么样子,我是没见过,不过能把楚大哥迷住,应该也有几分姿色!啧啧,不过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男宠,别看现在楚大哥喜欢,说那天不喜欢了也就不要他了!”    “……”    秋月仍然难忘将将那抹白纱下的容颜,蹙着眉头,握着缰绳的手抖了一下,疑问道:“你说,那个姬雪月会不会和总舵主是兄妹?”    “啊!?”    春花踮起脚尖正向门中的楚天羽张望,听到秋月的猜测惊得险些扭了脚:“你今天吃错药啦!他怎么会和总舵主有关系?总舵主姓吴,他姓姬!再说了,要真的是亲人,还会屠姬家满门吗?”    “但是,他们真的,好像啊……”    秋月喃喃道,匪夷所思。    “好啦好啦,我们快些进去吧!听说楚大哥这次去君山岛得了灵药回来,孙姐姐终于有救啦!小宝宝也许也能平安出生呢!”    春花见秋月仍然凝眉沉思,连忙拉着沉思苦想的她进了门,楚大哥已经走远了,她还想去看呢。    风云会总舵经过一番改造,大格局仍然没有变,但是孙禹熙和吴风居住的阁楼却已不见旧影。    雕栏细致的楼门,小窗贴着的纸上描绘着雅致的樱花雪,精巧处体现出设计者的用心。    还未到屋中,就闻到了一阵艾草熏烧过的烟味。楚天羽皱了皱眉,拉着雪月进了屋门。    临别前,他和孙禹熙约定,以后不会让风云会中的人见到雪月,多是因为风云会的规矩不能破,救了暗杀对象,本来就已经破坏了规矩。    若是还让弟兄们知道他这个右护法带头不守规矩也说不过去。所以回来一路上他们并没有遇到阻拦恶人,他依旧让雪月蒙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拉着雪月踏入屋中,床上幽幽的紫色帐幔紧闭,床边地上的铜盆里是艾草燃烧的灰烬。抖老头正在收拾床边椅子上的药匣子,看来孙禹熙已经性命垂危。    床边除了抖老头,还有他见过一两面的雷松风和蓝灵,蓝灵没有像往常一样叼着烟袋,而是懒懒地靠在太师椅上,拉着雷松风的手忧心地看着床上的人影,雷松风拍着她的手,低声在她耳边说着宽慰的话。    吴风带着他们进了门,众人的目光全都盯在了楚天羽身上。    “右护法,不知神木和南珠可带回来了?”精瘦的抖老头倏地抬起头,老头的眼神闪烁着期冀。    “带回来了,神木与南珠都在这里,”楚天羽从怀中掏出了布包,并未递给了赶过来的抖老头,扬眉道:“雪月的解药呢?”    “什么解药?”    抖老头也扬起眉疑惑地反问。    “没有解药,一开始她给雪月吃下的,只是普通的养生丹药,并没有任何蛊毒。”    蓝灵被雷松风搀扶着站起身,声音微弱地解释道。重刑之下她伤得不轻,卧床一个月,这几日才能勉强走动。    “什么!?”楚天羽不信地后退了两步,“她怎会如此好心!?”    “孙禹熙知道你有叛逆之心,那时若不是没有得力之人,也不会派你去取药。让你误以为雪月中了毒,你才会回来不是吗!”    一口气说罢,蓝灵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椅子上,咳嗽不断。    “大哥哥,孙禹熙病重,既然我没有中毒,我们把药给她吧!”    看到楚天羽满眼的怒火,雪月连忙拽了拽楚云飞的衣袖,他知道大哥哥一直想灭掉风云会的所有人,如今这样被戏耍,肯定心里已经火冒三丈了。    “给我吧……”抖老头伸手去接,楚天羽却先一步松手,稀世珍宝掉落在地。    “你!?”吴风忍不住冲上前去持剑逼在楚天羽脖颈,“不要不识好歹!既然你心存异心,也不必委屈留在这里,看在你取回灵药的面子上,如果药是真的,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你自求多福吧!”    “抖老头,药可是真的?”雷松风担心地问。    孙禹熙已经昏迷数日,药石罔效。若不是最后她坚持绝对要保住孩子,抖老头早就给她灌了打胎药。这两日,他们无不日夜忧心,终于盼来的药,可不能是假的啊!    “是,是是……真的是南海金珠和神木!熙儿有救了!!!”抖老头喜极而泣,捧着布包的手,因为激动抖得更厉害了。    几十年前他曾有幸见过神木一眼,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看到。而南珠的珠圆玉润即使没有亲眼所见,这么大的珍珠,也是世间罕见,难以弄错。    “太好了……”吴风紧张的心终于落了地,放开了楚天羽:“你取回灵药,之前的过往我不再追究。你既然有了别的心思,风云会也不会强迫你留下,你匿藏姬家少主的事也罢了。今日你们留一夜,安分地呆在原来的住处,若孙禹熙有好转,明早你们就自奔前程去吧!”    “多谢!”    楚天羽嘴角嘲弄地勾起,头也不回地拽着雪月离去。    “快,快去将这南珠磨成粉,再将这神木清洗入药!”抖老头连忙喊着门口的春花和秋月向药房跑去。    春花一跺脚,刚刚在门口听说楚大哥明早就走了,她一时还未回过神来,她本来还想追去跟楚大哥多说几句话让他留下来呢!    不过现在是姐姐的性命要紧,虽然不舍,还是追着抖老头和秋月去了药房。    重新回到他的住所,一切如旧。整个风云会,这有这里,依旧如往昔。近两个月闲置,桌面上竟也没有一丝灰尘,茶杯中温热的茶水,显然是已经知道他们今日会回来。    风云会的眼线依旧。怕他们还未进都城,吴风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吧。    许久未归,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也是坐立难安。    风云会,莫说他潜伏四年,就算再潜伏四年,怕也难伤吴风分毫吧?他坐在太师椅上苦笑,明天,他们又会在哪里落脚呢?    雪月打量着熟悉的一切,倒了一杯茶递给楚天羽,小心翼翼地问:“大哥哥,我们明天就要离开这儿了吗?”    楚天羽接过茶碗,拉过他的腰靠近自己:“雪月喜欢这里?”    “嗯,这里的人对我都很好,徐鹏和徐远兄弟二人对我也很照顾。还有萧萧……不知她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那个女人厉害得很,不用你担心。”楚天羽饮尽杯中茶,腾出手来,抱住雪月:“跟着我,可能会吃很多苦,你不怕?”    雪月站着,楚天羽坐着,神情哀伤,雪月心里一颤,动情地抱住楚天羽的肩膀道:“我不怕,只要……”    “啊呀,主子!你可终于回来了!”徐鹏一掌推开了门。    雪月惊得连忙挣脱开楚天羽的手,背过身去。    “哎呀,大哥,你怎么这么莽撞!”    徐远跟了进来,看见楚天羽面露尴尬,雪月背对着他们,连忙数落起了徐鹏。之前雪月被楚天羽所救,藏在这里,就是他日夜看守,对雪月和楚天羽的事情,自然比整日在外奔波的徐鹏更了解,虽然他也不十分理解楚天羽突然的断袖举动就是了……    “呦,这就是传说中的嫂子啊!嫂子好!”    洒脱的徐鹏摆手招呼雪月道。雪月听到他的称呼,面露不解,望向楚天羽。    “别乱叫!你们这两个没心肝的,主子走了这么久,快来汇报汇报成果!雪月,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先去后面休息吧!”    雪月点了点头,默默走到了后屋。后屋只有一个湘妃榻可供小憩。    一路全速赶回来,雪月也的确觉得乏累,便躺在了湘妃榻上闭目休息。外间的谈话声断断续续传来,听不太清楚,他也是累极了,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正睡得半梦半醒间,雪月忽然听到了响动,睁开眼,正看见楚天羽坐在榻边拖鞋准备上来。    “大哥哥,你,说完事了?”    雪月正欲起身,却被楚天羽一把拽入怀中躺下。湘妃榻本就不宽裕,正好一个人大小,两个人同卧,必得贴得紧密。    “再睡一会儿吧,晚上我可能要出去办事,晚膳在外面备下了,你记得吃。”    雪月被拥在怀中,听着耳畔的心跳声,头上楚天羽喃喃地叮嘱,点了点头,再次闭了眼。    却不成想,一梦醒来,一切,都变了。    2    过了不知多久,只晓得夜色已深,怀中的人儿已经睡熟。楚天羽轻轻起身,取了被子,替他盖好,俯身在他额头烙下一个吻,转身而去,来到了外间的厅堂。    徐鹏和徐远似乎早已准备好,站在外间厅堂准备就绪。二人都是一身夜行衣。    “主子!”    徐鹏拱手道:“我随主子一块去吧!那吴风太危险!徐远一人足能将公子安全送到地方。”    徐远也趁机道:“是啊,听说孙禹熙刚刚吃下了药,醒了过来。抖老头那些人都高兴得很,蓝灵,雷松风还有那两个丫头,和一些帮派众人都去了。今夜吴风和孙禹熙那里肯定是人多,虽然有的不会功夫,但是都是下毒暗器的高手,您一个人,实在是容易吃亏……”    “我的事情,还不用你们担心。你们只要将雪月安全送到地方就了了我最大的一桩心事。对了,马厩里又一匹枣红色的马,徐鹏你办事利索力气大,那匹马的马尾处我留了记号,一眼就能认出来。带着它一起走。”    “主子!”    “主子,让我……”    “休要多言,快走!”    楚天羽打断了二人,摆了摆手,二人进屋,背起熟睡的雪月,离开了屋子。    偌大的屋中就剩下了楚天羽一人。    他也是一身黑衣,黑巾蒙面,腰间别着那柄从不离手的宝剑。    刚才他进屋给雪月下了迷药。无论怎样吵闹,雪月都不会醒来。其实下药只那么一刻,他却因为贪恋雪月,又多呆了些时日,不过仍然没有耽误正事。    徐鹏和徐远都认为此刻动手不好,他却认为此刻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众人因为担心孙禹熙的病情,应该几天几夜夜不能寐,尤其是吴风,除了抖老头,应该就数他担心那妖女。今夜大家都安心地去睡觉了,谁还会留在孙禹熙和吴风那里?    吴风,你的死期,就在今夜!    他怀中的迷药粉末闻到的人至少昏睡一天,就算是天崩地裂都不会醒来。而只有他事先服了解药。杀了吴风,离开风云会,从此,就算他被风云会追杀,也无所谓。大不了带着雪月浪迹天涯,他终于可以解脱仇恨的枷锁。    风云会被查封的时候,徐鹏和徐远带着他的全部家当,转移到了城郊的一栋简易茅屋中。    那是他和徐鹏徐远在风云会外的秘密落脚处,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周围几乎没有人家,安静隐蔽。徐鹏和徐远护送雪月去那里,他才能安心。    准备好了一切,熄掉屋子里的灯,他坐在黑暗中,等待。    等待月亮离开屋檐,他便起身动手。    此刻,吴风和孙禹熙的住处正是人满为患,热闹异常。    “好了好了,你们都差不多了吧!一个个哭得这么夸张……”    孙禹熙斜靠在床边,看着蓝灵和雷松风哭得稀里哗啦的,吴风虽然没有哭,却也红着眼,抖老头更是夸张,拉着她的手抖个不停,她怎么甩都甩不掉,有一种得了羊癫疯的错觉。    “终于,终于,终于没事了……”    抖老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抽泣道:“你娘在天有灵,终于可以闭眼了……”    孙禹熙满头黑线,她一出生,娘就闭眼投胎去了,什么叫终于可以闭眼了……这老头,看他这么激动,也不忍心刺激他,看他担心了那么久,罢了,随他高兴吧。    “楚天羽和姬雪月都平安回来了?”她忽然想起什么,蹙起眉头问道。    “是,两个人都回来了。我看他也算是守诺言,没重罚他。我担心他使坏弄假药糊弄我们,所以就先让他们住在原来的屋子,明日一早你若是好转,就放他们离开。”    “是吗……”    孙禹熙心有所思,伸手摸着已经隆起的肚子:“秋月,我饿了,你去煮些肉粥来吧!”    “姐姐,我们早就备好了!你趁热喝吧!”春花和秋月对视一笑,端过来了粥碗。    “哎呦!”    孙禹熙刚要接过汤碗,手腕一脱力,粥全都洒落在地上。    “姐姐没事,我们再去煮,一会儿就好!”    “罢了罢了,我突然想吃糕点,收拾好了,你们就下去歇着吧!”    “是。”    收拾好了残渣,两个女子走了出去。    “啊呀,你们也快点回去吧!别在这里杵着啦!大眼瞪小眼的,我这个孕妇到底哪里好看!我刚刚喝了药,还乏得很你们快回去吧!明天一早再来看我……”    蓝灵和雷松风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嘱咐了两句,便也起身离开了。    抖老头一拍大腿,也似乎想起什么。这几日他一日三次的熏艾保胎,既然孙禹熙顽疾已消,他要准备安胎的方子,便也背起大药匣子离开了。    挤的满满的屋子现在只剩下了吴风一人。    “小风风,你也别红着眼盯着我瞧啦!跟兔子似的,你去洗洗吧,多久没洗澡了,都有味道了哎……”    孙禹熙嫌弃地用手扇着鼻子正在数落,却被吴风打断了:“熙儿,你把众人都遣走了,现在也要把我赶走?你在想什么?”    孙禹熙一愣,随即笑了:“小风风,你怎么啦,我只是累了啊……”    “你故意打落春花的粥碗,又暗暗展示自己是个孕妇,让抖老头去开药,现在又嫌弃我没洗澡?”    吴风眼神一凛:“几年前你被我连累,害得我们被青龙帮的残余势力追杀,我三个月没洗澡,你也没说过半句。你瞒着我究竟要做什么?”    “……”    孙禹熙笑容不见,盯着吴风,不知是哭是笑。果然瞒吴风最难了!    她以为此次必死无疑,却未想到楚天羽真的能带回来灵药,也没想到雪月会跟着回来。    如果密报没有错,那个君山岛岛主就是雪月曾经的故人,看来故人也没有发现她的诈,否则雪月怎么还能回来。    雪月回来,只有一个可能——楚天羽执意回来,复仇。    风云会知道吴风身份的人,抖老头,蓝灵,都被她撵了出去。她本想也把吴风也撵出去,至少今夜,别让他与楚天羽和姬雪月碰面。    楚天羽答应替她取药,完全是因为被自己骗了,此刻得知真相估计正在气头上,保不齐回来闹事。    而且,她看出来,那个人根本没有释怀,心中的怨念已深。像吴风一样,被过去的噩梦束缚,他若知道了吴风是雪月的同胞姐妹,又会如何?    她一直瞒着吴风,一开始她就不想让吴风和姬家扯上半点关系,这无论对吴风,还是对雪月,都是难以挽回的伤害。    “我只不过是想静一静,你想多了。”    孙禹熙嫣然一笑,伸手摸上吴风的脸颊:“你瘦了。”    “我倒会躺在床上享清福,我这些日子可是为了收拾你的烂摊子忙得很!不但重修了风云会旧址,皇宫里欺负你的那群丑八怪我已经帮你收拾了,我送了香妃你特制的活色生香膏,那皇帝,听说已经不上朝了……”    “他怎样,已经无关紧要。风云会呢?”    吴风顿了顿,终究还是没说出红秀坊的事。那赵熏这次办事得力,他本来还想向孙禹熙引荐她的,但暂时还没有必要,就让她独立运行,也不错。赵熏能耐不小,尤其是对付王侯贵族简直是游刃有余,这件事以后慢慢说……    “他还算有良心,撤除了对风云会所有压制,现在已经恢复了正轨。钱庄和红楼也都正常归属回风云会,现在主要由雷松风掌管。”    “他虽醉心于研制□□,但从小生意经学得也不错,我放心。”    孙禹熙笑着点头,所有人都活着,已是万幸……她眼中忽然蒙上了一层阴影,夏荷匍匐替她求情的背影再次出现,满满的血四散溅开,好似红莲绽放……    要是夏荷还活着多好……    “我派人找到了夏荷的尸首,就葬在咕咕旁边。那颗榆树命大,并没有被大火烧死,前几日我去看,它还冒出了新芽,不知是不是夏荷的遗念,令那树叶活了过来。”    “冬雪走了,夏荷也没了……”    孙禹熙略显得伤感,曾经跟随在她身后叽叽喳喳的姐妹,如今就剩下了两个。    “熙儿,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吴风盯着孙禹熙,认真地问。    “什么事?”孙禹熙嬉笑着反问。    “具体什么我也不清楚,蓝灵似乎也知道吧……她不像你这么狡猾,容易露出马脚。我总是能看出她有事却不能说的纠结模样。”    “她爱上你了吧?”孙禹熙依旧扯开话题调侃。    “胡说,她明明就看上楚天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俩整日你侬我侬的,好不腻歪。真没看出来,雷松风居然也是个酸人,还作诗给她呢。我看她那病,也已好了大半,就是硬拖着,给雷松风看呢!”    “莫非小风风吃醋了?”    “你别给我扯开话题……”    吴风严肃起来,伸手摆正了孙禹熙别开的头,紧皱着眉头,她已经担惊受怕了一个多月,这个小妮子终于活过来了,她一定得问清楚。这一次,肯定不是她的病情,肯定是关于她的事。    “你觉得楚天羽和姬雪月怎么样?”    孙禹熙扭头望向门口,月色明亮,透过薄薄的砂纸。    “他们?”吴风有点晕,“单说人的话,我是不讨厌的。那楚家若不是做那皇帝的走狗,你们全族怎么会被屠杀?虽然是我带头灭了姬家,对不住姬雪月,但时至今日,还有什么好说,江湖中,人命最轻贱。没有本事就被杀死,这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一阵风扫过廊前,吹得门窗嘎吱响。    “也对,你去我药箱里取来一个四方琉璃盒给我,”孙禹熙指使吴风说,“你打开那盒子闻闻,我兑了好些芙蓉花膏,还香不香?”    吴风借着灯光在一堆药盒子里翻腾,最后在箱底找到一个四方琉璃的小盒,上面一朵荷花图文,精巧典雅,一打开盒子,芬芳四溢。    “嗯,还是很浓的花香,”吴风折身回到床边递给了孙禹熙,“你要药膏做什么?”    “这是普通的香膏,不是药膏,只是觉得这空气太浑浊,又不想吹风,添添香罢了。”    孙禹熙淡淡地回答,望向纸门上一个小洞,莞尔一笑:“吴风,这里没有人,你将面巾摘了去罢。”    “哦,我带习惯了,都忘了。”吴风摘下面巾,解下墨玉簪,青丝散落,容颜娇媚。    “呵呵,每次看你,心情都很好。”孙禹熙笑道。    “为何?”    “你明明长得这么好看,却不让人看,同样身为女性朋友,我好没有压力啊。”    “我其实,并不想是一个女人,现在扮成个男子,倒是轻松不少。”    吴风看向铜镜中自己的面容,这张脸,她一点也不喜欢。    这张所有人都说好看,却令她生厌的脸。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有些不是我们能选择的,宿命轮回,到一定时候,不信也会信了。”    孙禹熙淡淡地笑着,看着窗外月色明亮,“吴风,你想知道,你亲生父母是谁吗?”    “不想,”吴风冷冷回绝,好看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仇恨,“他们把我扔掉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父母,只有师父阿爹。”    “如果有一日你见到了你的兄弟姐妹,你会如何?”    “与我无关。”    吴风冷冷地回答。    这个问题,她想过很多次,在吴峡死后的五年时间里,她都是孤身一人。街上的乞丐拉帮结伙地欺负她是个女娃,看她好看,好多次围击她想把她卖到妓坊去。    她凭借着师父教给她的本领,每天挣扎在饥饿与屈辱之间,她不是没想过去找亲生父母,她想过很多次很多次。    但是,她找不到。    她根本不知道父母是谁,住在哪里。    每天,躲在阴冷潮湿的茅草屋瑟瑟发抖,冬天赤脚走在雪地中讨饭,提心吊胆害怕晚上在她睡熟了以后有人会闯进来把她唯一的茅屋夺去……    那样的日子,她都不需要兄弟姐妹,现在,突然蹦出来的兄弟姐妹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想和我说的就是这个?”吴风问孙禹熙,替她掖好被子。    “对啊,万一那一天你的亲兄妹蹦出来了,谁来保护我?”孙禹熙吸了吸鼻子,笑嘻嘻地看着她:“你不是卖给我了嘛!没有我的命令,哪里都不许去!”    “我哪里都不去。就算我的亲兄妹要对你不利,我也会杀了他们。”吴风坐在床边,严肃地看着神色疲倦的女子说。    “啊呀,小风风,你又严肃起来了!对了,你说,论武功楚天羽和你比,哪个厉害啊!”    “当然是我厉害。”吴风坦言说,“若是纯论武功,十年前中原当属师父,现在,厉害的都被我杀掉了,新秀也就那么几个,普普通通,也就剩下我了。”    孙禹熙嘲笑道:“你要不要这么不谦虚!”    “这是实话啊。有时候过分的谦虚,也是骄傲的表现。”吴风起身去倒了一杯茶水,忽然想起什么说:“那个背叛我们的墨白,竟然是赤宇帮的总舵主,前两日赤宇帮起头,断了我们好多水路货物的运输,你说怎么办才好?正好我想报那日暗算的仇呢,要不要……”    “不,让给他们就是。”    孙禹熙十分不在意地挥手:“咱们有钱,不差那点。他要,就给,看他好意思要到什么时候!”    “江湖上传言说,那赤宇帮的幕后主使,是君山岛,我觉得十分可信。”吴风不解地说,孙禹熙爱财,从来都是锱铢必较,今天这么大方,倒显得古怪。    “经过那狗皇帝一闹,现在的风云会外强中干,穷得就只剩下钱了,没必要现在为了和他挣一口气,送了苦苦跟着咱们的兄弟们的命。”    孙禹熙叹了口气,她苦心经营多年,竟然败在了周禹胤身上,啧啧,果然不能轻易招惹人,代价太惨重了。    孩子他爹啊,你要是有良心就高抬贵爪,放我们娘俩一条生路吧!    她躺在床上默默念,不知道那个人以后还会不会回过神来,再咬她一口。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一点也不假,他权利太大了,光动动嘴皮子,就能磨死她。    然而,现在天下权势正在趋向分化,她要养精蓄锐,把自己的膘养足了,准备以后天下政权风云大变时不被吹飞。    她现在不是一人,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她要保护他。    “你说你,连怀了孩子也不告诉我。我就说你自从从皇宫回来就变成猪了,除了吃就是睡。虽然是皇子,皇帝追缠不休也情有可原,可他也太过分,你还是病人呢!话说这孩子有五个月了吧?取个什么名字好?我要当他干爹!”    吴风看着她摸着滚圆的肚皮,笑着问。    “我早就想好了。”孙禹熙仰头笑着,“随我姓孙,等他出生我再告诉你。”    “谁!?”    门外突然一声响,吴风警觉地起身,刷地一声抽出腰间的宝剑,示意孙禹熙不要动,向门轻声移步。    孙禹熙平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刷地一声,大门打开!    3    门外空无一人。    只有夜晚的凉风刮落树叶落英,和满地的银辉笼罩。    “怕是哪只夜猫吧,关上门吧,风大,我觉得冷。”孙禹熙浅笑,引吴风回来,往床里边挪了挪沉重的身躯,拍着身边的空位:“我困了,来,一起睡。”    若论警惕性,吴风其实也是不差的,只是她今日全部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再加上几夜不眠不休,眼睛下黑得都像沾染墨,这才没有察觉楚天羽一直在门外偷听。    知道楚天羽回来不会善罢甘休,她早就打起十万分警惕,主义者外面的动静,果然在她遣散了众人没多久,门上就出现了一个小孔。    淡淡的香味,引人入醉。    迷魂香,她虽不是研制香的高手,却是混了不止一天江湖的杀手,这种下三滥的把戏,她早就玩过不知多少了。吴风找出来的那盒芙蓉膏,就是可以解除这种迷毒的万能药。    人在江湖,怎能不小心?    既然要走,那就走得明白。她已经引吴风说出了所有的真相——那么,楚天羽,你看到了真相,会如何做?    你痴迷的姬雪月,就是一心要杀死的仇人的亲弟弟。    孙禹熙闭目微笑,身边多了温度。    她已经做过一次选择,这一次,轮到了楚天羽。    听了吴风的话,她也觉得此刻说出真相也无不可。但是,她想再等等,看一场无关痛痒的情感纠缠,也是一件趣事。    楚天羽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风云会的。    目瞪口呆地看到那个吴风尽然长着和雪月一模一样的脸,他简直心脏都要炸开。    而且,他的迷香竟然没有用!    不暗杀,他根本就不是吴风的对手!即使吴风不说,他也心知肚明!    他木然地走在昏暗无人的街道上,反复思索着刚刚屋中发生的一切……    孙禹熙!    是孙禹熙那个女人让自己看到了一切!    她引吴风露出那张脸;她引吴风取出那盒可以解毒的香膏;她引吴风说出她从小无父无母被人遗弃的事实;她引吴风坦言她武功厉害的程度;她引吴风告诉他,她一直知道君山岛和赤宇帮的关系,只是因为受了灵药,所以付出些代价聊以表偿。    她引吴风告诉他,她怀的是龙嗣,如果她愿意,皇帝都是她的靠山!    她望着窗边浅笑,意味深长!    他终于明白那抹微笑的意思:楚天羽,你和我斗?你斗得过我吗?你杀得了吴风吗?你下得去手吗?    啊!!!    楚天羽仰天长吼,愤怒,屈辱,恐慌……    所有的感情像潮水一样扑面而来,将他带入一片黑暗之中。连之前雪月那抹唯一的光明也被吞噬殆尽,他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绝望之中。    所有的一切都乱了,所有的现实都对他不利,他以为他知道一切。孙禹熙明白地告诉他,他的一切她都知道,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他甚至爱上了仇人的弟弟?    可笑!!!    还有比他还可笑的人吗!?    他忍辱负重,苦心经营,费尽心思对付风云会,如今看来都不值一提。    此刻,他最不想见到的就是雪月的那张脸。那张风花雪月的无双容颜,竟然和他夜夜做梦都想杀死的人,生得一模一样。    被绝望屈辱折磨的男子奔跑在黑夜里,他都不知下一步,要迈向哪里。只有包容的夜色,覆盖接纳他全部的悲哀。    城边郊外,雪月从昏睡中醒来。    身边的一切都变了模样。雪月惊慌地起身下床,四下都寻不到楚天羽的身影。    一间的茅屋,虽然简陋生活用品却一应俱全。雪月看到了桌子上一张信纸,上面歪七扭八地写着几个字:静待在此,天羽来寻。    这看来,是徐远的字。雪月曾经见过他给楚天羽传书信,字体就是这样。楚天羽的自己,雪月也认得,那是遒劲有力的小楷,中规中矩,很好看。    得知缘由的雪月安下心来,大哥哥一定是去忙他的事情。心一安,肚子也饿了,他四下找寻,果然在锅里找到了几个大饼。    吃完饼,雪月坐在椅子上又想到,楚天羽很可能是去找风云会寻仇的。他刚刚走出院子,显然已经不是他所知道的风云会。一眼望去,只有寥寥几家炊烟茅屋,一片青翠的草地,这里显然已经不是都城。    他竟然睡得这么死,离开这么久也没有醒?    忽然回忆起那夜楚天羽拥着他入睡时身上的香味……那个味道闻完,和闻到先生的扇子一个感觉!    大哥哥将自己弄晕,然后搬来的?    那他这么久都没回来,会不会出事了?    ……    雪月越想越担心,想离开这里去寻,可这荒郊野外,他去哪里寻?    他想了想,决定留在这里等他们。既然徐远给他留了书信,就说明,他们会回到这里。    他得在这里等他们,不能让他们回来的时候找不见自己!    对,雪月挽起衣袖,四下寻找米面。他得做些吃食,大哥哥回来可能会饿的,还好他在君山岛和念九学了怎么煮粥……    他等了很久,粥热了不知多少遍,每一次都要添水,然后,直到夜色降临,他不知道自己抱着砂锅,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门吱嘎一声响起,他倏地睁开了眼睛。楚天羽回来了!他没事!    “大哥哥!”    雪月简直喜出望外,他依旧是那身衣服,面色虽然有些苍白,但并没有受伤。    “你饿不饿?我煮了粥,还好,还温着……”    雪月端着粥碗笑盈盈地迎上前,一瞬间笑容定格。    啪的一声,粥碗碎裂在地,米粥难看的流成一滩。    雪月惊慌地睁着眼,楚天羽从来没有这么残暴地对待过他,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变了个人。    不!是他看到的自己,不是自己一样!    “大,哥哥……你,怎么了?我……是我啊……”    雪月刚想上前,却被他一掌推到在地。    他倒下的时候撞到了书架,纷纷散落下竹简画卷,其中有一幅画,散落在雪月手边。雪月撞到了头,难忍的疼痛下,艰难地睁开眼,正看见手边那幅已经裱好的画卷。    一位男子玉树临风,手持宝剑,立在樱花树下,温和俊秀,玉树临风。他身边的树后处添了一个白衣男子,探身顽皮,嫣然偷笑。    这是曾经他偷偷画的丹青,一日突然不见,他还以为是大哥哥不喜欢,扔掉了。没想到却被装裱起来,藏在这里。    “大哥哥……你怎么了啊……”    从未见过楚天羽如此恐怖,雪月害怕地带了哭腔,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反而被楚天羽俯身钳住了下颌。    冷漠残暴的男子拾起地上的画卷,眼中流露出近乎癫狂的冷笑,一扬手,画卷一分为二,散落飘在地上。好似画中的樱花花瓣,凄惨地美丽着。    “你为什么长的和她一模一样?”    声音不再是往日的柔和低沉,凄厉地质问,冷笑地嘲讽。    “哥……哥……好痛……”    雪月下颌险些被他捏碎,挣扎着伸手想掰开楚天羽的大手,但又如何掰得动呢?    他听不懂,也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楚天羽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昨晚,他还好好的,他还温柔地拥着他入睡。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    雪月险些喘不过来气,挣扎着望着他熟悉却又陌生的脸,那个温柔的大哥哥,去哪了?    “为什么?我也很想问问为什么?为什么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亲兄妹吗?她竟然屠杀了抛弃她的亲生父母!?我竟然,救了你……哈哈哈……那妖女一开始就是在嘲笑我吗!?”    楚天羽仰头大笑,凄厉悲鸣,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挣扎在他身下的人,一样的容颜,重叠在一起——雪月与吴风的脸重叠,以至于他完全产生了错乱!    “大,哥哥……你,你要做什么……不,不要,啊……啊!!!”    楚天羽拔出腰间的匕首,诡笑着,划在雪月的脸上,一刀又一刀。雪月颤抖地躲避,冰冷的利刃,入骨的刺痛,在脸上,刻下一刀又一刀的残痕……    血……眼前都是血……    楚天羽的眼中也全是血,他一身黑衣,狰狞的面容,掐着他纤细的脖子,持刀不断划向他的样子,宛若阎王殿里的嗜血修罗!    “不!不要……这样……呜……啊!”    雪月痛得留下了眼泪,温热的泪水和鲜血浑在一起,引得伤口更加刺痛,周身颤抖不止,只剩下了不断的求饶:“求求……你……放了……我……啊……”    瞳孔渐渐扩散,他仍然一味地求饶,已经感觉不到痛,渐渐失去了知觉,晕了过去。    “主子!您在做什么!?”    随后赶来的徐鹏徐远见到眼前的景象,惊得呆立了好一会儿,彼此对视,终于确定,他们见到的是真的,并不是幻觉。    这是何等凄惨的场面:一位白衣少年,躺在满地血泊之中,青丝散落,白衣浸染,脸上一面已经模糊,血肉横翻。好像一朵白色的栀子花,被硬生生地斩断落入泥土。    身前,是手持匕首的黑衣男子,满脸的血迹,目光茫然冷漠,嘴角挂着病态的微笑。    这不是他们的主子!    徐鹏转身跑出屋门,徐远连忙上前,扶起奄奄一息的雪月:“主子!你,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您不是一直很重视公子的吗?”    楚天羽只是茫然地盯着他,眼神似乎透过他看向远处,任他如何喊叫,仍然不能将他拉回现实。    呼啦一声,徐鹏一大桶凉水,淋得楚天羽从头湿到脚。楚天羽浑身一战,手上的匕首落地,茫然地睁开眼,惊恐地环顾四周。    眼前的景象令他瞠目,雪月满脸血迹地躺在血泊当中,而自己,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怎么……怎么会这样……”    他看着自己颤抖不止的双手,还有雪月脸上狰狞的血肉,连连后退,一脚踩在了自己的匕首上,慌得跌倒在地。    似乎失语了一般,只是一直重复着,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眼睛似乎要瞪出眼眶。终于尖叫一声,跑出了屋门。    “这样下去不知道还会干出什么荒唐事!我去追主子,你快带他去看大夫吧!”    徐鹏连忙追着楚天羽跑出了门。    徐远看了一眼惨不忍睹的雪月,扯下他一角衣袖遮盖在他已经血肉模糊的脸上,伤得太惨,这样一副花容月貌,纵使华佗再世,也怕是要毁了。    主子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对那般呵护备至的雪月残忍如此……    徐远带着雪月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附近的一间医馆。他险些把门拍碎,一位医者才晃晃悠悠地起身开门。    “先生,快救救我,”徐远看了看雪月,“快救救我弟弟!”    医者揉了揉睡得迷糊的眼睛掀开了雪月脸上的白布,惊得瞬间清醒,后退了两步,颤抖着问:“他这是怎么伤的!我,我怕是治不好的,就算止住血,也是要毁容的!”    “先生,您快救救他,先保住性命再说啊!”徐远简直无言以对,该死的老头,先让他们进屋啊!忽然他想起什么连忙解释:“我弟弟被同村子的恶人欺负,被刀划上了,我瞒着爹娘带他出来得,银子我都有,您快醒醒好救救他吧!”    “啊……那就,进来吧……”    老头终于让开了紧堵的房门。这夜深人静荒郊野外的,他一个兽医,也不敢乱收留人。万一是个江湖杀手或者骗子,他还要不要老命了!    “这得有多大的深仇大恨,能下这么狠的手啊,啧啧啧……”    老头一边缝合伤口一边倒吸冷气,一边还不住惋惜:“可怜小哥生得一副好皮囊,全毁喽!”    “喂,你也别愣着,去打些干净的水来!”老头指使徐远道。    “啊……”呆楞地杵在原地的徐远清醒过来,连忙转身去了后屋,没多久又转身折了回来,冲着老头喊:“喂,老鬼,你是不是医师啊!房子里怎么一对斧子钳子啊!你不会是个兽医吧!”    “哼!兽医又怎么样!瞧不起人啊!”    老头斜睨了徐远一眼,手上的缝合并未停止:“别说这方圆几里没有人医,就算你把他送到都城,也不见得有人能缝得比我还好!反正他毁容已经是在所难免的了,你要是不满意,现在就抬走!老头我大半夜被你喊起来,本来就不舒坦,哪轮得到你在这嫌弃我!现在年轻人,啧啧,不懂规矩……”    徐远讪讪地退出去打水了,他知道,这里几乎没有住家,都是游牧的放羊人。当初楚天羽选择这里,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他倒了一盆有一盆的血水,等到结束缝合,雪月的脸色已经惨白得渗人,脸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    好像死人一般。    “老头……他,他怎么样?不会死了吧……”    徐远愣在一旁,伸手碰到雪月的手,冷得像冰,慌张地缩回。    老头搭上雪月的脉搏,眉头紧锁,长舒一口气:“他本来心肺就受过重创,将才一下子惊恐过度,有窒息的危险。不过,死不了,只要好生调理,不可奔波或受刺激。我开几服药,你煎给他喝,养伤的时间,就只喝粥,吃些流食,话也少说。虽然脸是不好看了,可也别变得更难看,就是了。”    听完老者的话,徐远佩服极了:“老先生,您是怎么知道他心脉受过伤?您看到他心口的剑伤了?”    “哼!无知!庸医才需要全身上下检查个遍才知道他什么病!不要小瞧兽医!我可是当了几十年的兽医!兽医里的战斗医!    哎,我说你小子净耍嘴皮子,怎么也不付钱呢!我忙活了一晚上,你要是没钱,我看着小哥可怜,也就当救了条狗,赶紧走!要是有钱赶紧的,我还得去镇上抓药呢!他把我这里的上药都用玩了,一会儿我家乐乐该不乐意了!”    一只叫乐乐的猫似乎听到主人叫它,在房梁上懒懒地抬起眼皮,斜睨着地上的人。    那眼神,跟刚刚老头的眼神一模一样。    徐远被老头的话逗乐了,忙从怀中掏出一颗银锭,递给老头:“这些足够了吧!”    老头接过银锭,在生满老茧的手上颠了颠,满意地点点头,走到桌旁写下了药方,转身递给了徐远:“你去抓药吧!”    徐远眼皮一翻:“你这老头,不是你说要去抓药的吗?银子都给你了!”    “你既然有钱,就去呗!再说你年轻人腿脚也勤快。我累了一晚上没睡,至少得折我一个月的阳寿,你花点银子怎么了!大不了我看着小哥暂时也醒不过来,你不想家人担心,就在我这养伤吧!我包吃包住!哎,没说包你啊!只包这位小哥的,你看你这五大三粗的,得把我家吃穷了……”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还不成么!我这就去!”徐远接过药方揣在怀中去买药了。    待徐元离开,老头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温柔地抚摸着雪月的额头,叹息道:“可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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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重回都城起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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