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军东北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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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立军东北往事
王立军东北往事
（连载之一）从阿尔山到铁岭　　　　阿尔山的20年　　阿尔山在蒙古语里的意思不是"山"，而是"热的圣水"，当地的温泉闻名遐迩。它是呼伦贝尔、锡林郭勒、科尔沁、蒙古草原四大草原的交汇点，又是大兴安岭西南山麓的林区，市区西邻蒙古国边境仅40公里。草原和林海相接，雪山和温泉共存，现在是著名的旅游圣地，但在1978年，却是王立军做梦都想离开的地方。　　王立军出生和20岁之前成长的天池镇，距离阿尔山市区尚有两个小时的山路，当时的全称是"阿尔山林业局天池林场伐木工人定居点"。1937年前，这里是原始森林区，人迹罕至。1937年，日本侵略军铺设了一条从阿尔山市区通向此地的铁路，目的是掠夺森林资源，这里终于有了人烟。但抗战胜利后，此地人踪又少，日军修建的火车站再度被原始森林湮没了。　　直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这里的森林资源被国家利用起来，伐木工人才来到此地。王立军的父母王胤、梁淑霞就是当年浩浩荡荡的移民中的一户，他们是从吉林白城地区迁徙过来的。当地一位老人回忆，王胤是吉林大安人。他说："那时候过来的，全是盲流子。到这里来，算国家正式职工，能有口饭吃。"关于王立军的民族问题，在天池林场，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告诉你："汉族。""我们这里就没有蒙古族人，这里是林区，不是牧区。""反正做邻居几十年，没有看出他家有一点蒙古族的特点。""这里的蒙族人把山上的树当树神，把河里的鱼当鱼神，不砍树，不吃鱼，怎么会当伐木工人？""当时全天池林场也没听说有蒙族人啊，这不闹笑话么？"在辽宁省铁岭市公安局，笔者能接触到的与王立军有过接触的警察，也都说他是汉族。一种说法是，1990年前后，王立军为了能当选"十四大"党代表，将自己的民族改为"蒙古族"。当时铁岭市只有三个"十四大"党代表，市公安局曾派人到阿尔山了解过，后来市委组织部将王立军的档案全部改为"蒙古族"。让王立军当上警察的原铁岭市公安局副局长王海洲说，他看过王立军的入伍档案，里面写的是"汉族"。铁岭的警察是在以王立军为主人公的电视剧《铁血惊魂》播出之后，才知道王立军还有个"乌恩﹒巴特尔"的蒙古名字。　　2001年，当上铁岭市公安局长的王立军从铁岭县蔡千乡王千石场选石料100余吨，用一年半时间凿制2.6米高石狮一对，2.8米高龙凤呈祥莲花座墓碑一个，日月星辰石桌石凳两套十件，数十根围墓盘龙柱和"皇天后土"祭祀碑石，用于为1985年去世的母亲建墓地。2002年，他在铁岭请了一个算命先生、一个风水先生，两次到天池镇山下选风水宝地。7月中旬，他率姐弟和亲友30余人，分乘6辆警车和两辆载重汽车，行程900多公里，将石料拉到阿尔山。几十人紧张施工一星期，建成占地232平方米的墓地。整个墓地完全是汉族葬式，没有丝毫的蒙古族特点，甚至没有任何蒙古文字或符号。　　那次临走时，王立军向全镇100多户人家每家赠名酒两瓶。后来当上锦州市公安局长后，王立军也曾带几辆车和人回过一次阿尔山，也给乡亲们赠送烟酒、食品。看来他对故乡也有情意，虽然他多次对记者说："我的故乡其实在铁岭，铁岭才是我的故乡。"而1978年，阿尔山是王立军做梦都想离开的地方。那时的天池林场，只有一条土路，两边安排着居住区，一个卖日常用品的商店，一些办公用房，然后就是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和外界的唯一联系，就是那条铁路。从六十年代开始的砍伐，速度远远高于树木的生长，到1978年，林业资源已近枯竭，伐木工人的生活陷入困境。先是工资调低一半，再调低一半，最后发一个月停一个月。1978年，那条铁路再度被废弃，火车停驶了。所有的人想做的只有一件事：离开。　　也就是在1978年，王立军争取到了一个参军的名额，他到辽宁铁岭当基建工程兵去了。　　王立军的前20年是在阿尔山。他上学时成绩并不好，1976年念到初二，无心再念书，到天池林场当了知青。王立军的父母是非常和善的人，父亲王胤是个有知识的铁路维修工人，工作就是维护好火车，将人工砍伐、搬运下来的木材通过火车运出去。火车一停，意味着林场工人都没活干了，包括王立军。　　在邻居的回忆中，王立军的性格与父母不同，比较莽撞、冲动、不好惹，经常为了点小事，就会动手打人一拳，周围邻居家的小孩时常与他打架。在天池林场，现在很难找到他儿时的朋友。这里没有汉族传统聚居区里的亲族往来，都是独门独院，各扫门前雪。王立军是乙肝病毒携带者，肝大两指，性格比较暴躁、易怒。　　从10月到第二年6月，阿尔山的冬天比较漫长。冬天里大雪封路，与世隔绝。当时的阿尔山，不通公路，没有电灯。深夜在屋子里听着外边的北风肆虐声，人们容易患上"荒原恐惧症"，对人对事比较缺乏信任感，有比较强烈的不安全感。这些，都塑造着王立军一生的性格。　　后来在锦州公安局长任上，王立军推行"交巡警平台"，让交巡警在最严寒的冬天也要站在"大迪"车外站岗，并把下派当交巡警作为对警察的一种惩处手段。重庆警察总结出一个规律，王立军冬天处分人比较多，夏天则相对少。恐怕都与王立军少年、童年时的经历和感受有关。在阿尔山，短暂的夏天是快乐的，严寒而漫长的冬天则令人恐惧。　　在军旅作家陈晓东1996年为王立军作传的《东北虎传奇》（群众出版社1996年9月第1版）一书中，有这样的记述：　　"半年后赶上了唐山大地震，接着毛泽东去世了。一天，他被孤零零地甩在山林里，平日喧闹的山林一片死寂，人都上哪儿去了？山风在呼呼地刮，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入夜，他一人呆在小屋里倍感孤单，风声雨声夹杂着野兽尖叫，还有幽谷的阴森和渺茫，使他吓得魂不附体。他第一次感到山林静得可怕，鬼怪出没的恐怖死死缠绕着他的神经……　　"第二天，他惊魂未定地下山了，路上碰见了一个老工人，他问林区的人都上哪儿去了，老工人说：'毛主席没了，几千号人都开追悼会去了。'他当时有一种被人遗弃的感觉。……"1978年，小火车一停，天池林场似乎被世界遗弃了，人们都担心：周围的原始森林是否会将它再次吞啮？但王立军幸运地搭上了末班车，他离开了。他突破了人生的第一个困境，此后，他人生的主题似乎就是不断地突破困境，并且，不择手段。
　　破格招收为交警　　1978年到1981年，王立军在解放军00419部队任文书、调度，并在这里认识了早他一年入伍但与他同岁的女话务兵肖素丽，后来结为伴侣。《东北虎传奇》记述，王立军是在汽车直属队当文书时，与肖素丽相识。"肖素丽的爸爸是当时师后勤部的一个普通干部"，副团职。　　王立军所在的基建工程兵部队，主要工作是打井、打隧道。战士平时不出操，也很少穿军装，一般都是穿工作服，到施工现场干活。王立军后来屡屡向媒体展示过的胳膊上拇指肚大小的一块伤疤，据王海洲回忆，他听王立军说过，是当工程兵时不小心被钢条扎的。　　1981年，王立军从部队复员了。他这三年军旅生涯干得怎么样？笔者多方了解，目前只听到一点难以证实的传闻：他闯过一次大祸，跟指导员干起来了，要枪崩指导员，因此被处理复员了。　　00419部队，后来被整体转业为铁法矿务局基建工程处，部队的大多数官兵都集体转业，没有回原籍。王立军当时如果能留在部队，当然不会愿意回到没有电灯、不通公路的阿尔山天池林场了。　　王立军回到阿尔山继续当林场工人，肖素丽曾到阿尔山探望，一看，这里连电灯都没有，大半年不通公路，当时就哭了。但坚贞的爱情让两人结合了，肖素丽求父亲，一定要想办法把王立军调到铁岭。肖秉会托人找到铁法矿务局食品公司经理鲁殿义，1982年底，终于将王立军调到铁法，在食品公司当搬运工，负责给货车卸货、装货，小两口得以团聚。　　东北话，王立军是个非常会"来事儿"的人。当搬运工时，他积极肯干，并与货车司机渐渐混熟了，因为他在部队学过驾驶技术，开过车，后来也当了货车司机。开货车后，他负责把食品送到各个政府部门去，很快就成了最受欢迎的司机，铁法矿务局原纪委书记周雪琴，就是他送货时认识的。　　1981年，国务院批准铁法矿务局在原来的矿区基础上建市，这里的一切，都在大开大合中。　　当年建立的铁法市，就是今天的调兵山市，传说是金代金兀术调兵的地方。1958年前，这里是一片荒原，1958年中央勘探队在这里发现了煤矿后，才人烟熙攘起来。因为地处铁岭县和法库县之间，故名"铁法"。　　当年40岁的王海洲，是铁法矿务局保卫处处长，铁法建市后，他出任铁法矿务局公安处副处长，兼铁法市公安局副局长。这个"铁法市公安局"，当时还不在公安部的正式编制内。　　王海洲回忆，1984年8月的一天，铁法矿务局纪委书记周雪琴找到他，请他帮忙安排一个小伙子到公安局当警察，这个小伙子就是王立军。第二天，王立军来到王海洲家，一进门就"王叔王叔"地叫，嘴很甜。王海洲一看，小伙子一米八的大高个，大圆脸盘，既精神又帅气，浑身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正是老公安最容易"看"上的类型。　　铁法由矿区变成城市，充实公安队伍是必须的，也是王海洲那两年工作的重中之重。他到处物色人选，希望发现人才，给铁法、调兵山、晓南等镇都配上得力的派出所长和警察。王立军的出现，让他眼前一亮。　　当时铁法市公安局决定扩编招收10名交警，条件是干部，年龄不超过35周岁。王立军的年龄没超，但只是个司机，没有干部籍，不符合条件。但第二天铁法公安局党委会上，王海洲向大家推荐王立军，强调他是退伍兵，在部队受过锻炼，又谈了当时在铁法矿务局德高望重的纪委书记周雪琴的意见，最终说服了大家，将25岁的王立军破格招收为交警。　　这批扩招的交警，上岗前，要经过一个月的培训，王海洲家离公安局不到100米，王立军初来乍到，没有固定的地方吃饭，就天天到王海洲家吃。第一天上桌，他紧张得不敢随便动筷子，但几天后就跟王海洲的夫人和几个孩子混得很熟，有时自己买菜，亲自下厨房，专挑王海洲夫妇爱吃的做，很快就赢得了全家人的喜欢。　　王海洲发现，王立军身上有很多优点。比如说，心灵手巧，包饺子时擀面皮比他家的几个姑娘还快。记忆力惊人，不管过去多久的事，他回忆起来都非常准确。心细，关心起人来无微不至，润物细无声。见王海洲夫妇俩颈椎都不太好，就自己学了套按摩的手法，给老两口按摩颈椎。勤快，一进门就什么活都干。幽默，经常通过自嘲逗得大家哈哈乐。王海洲也越来越喜欢他了。缺点是性子急，遇事脾气有时控制不住。　　当上交警后，王立军自费上了趟北京，学习北京交警的规范动作，回来兴高采烈地示范给王海洲看。王海洲很高兴，认为这孩子上进心强。　　当时调兵山地区地处城乡结合部，外来人口多，矿区治安形势比较复杂，抢劫、盗窃、打架滋事的案件时有发生，警力显得不足，王海洲组织成立了治安巡逻队，王立军通过与过去部队的关系，为巡逻队借来了床和被褥，被王海洲口头任命为治安队长，管理治安队一共20多人。这是王立军第一次当"领导"。王立军对巡逻队进行封闭式训练，每天早晨都带领队员组织操练、喊口号，在社区里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群众赞扬声一片。　　王立军后来在铁岭、锦州、重庆都积极推动"交巡警"机制，把警察尽量放到大街上，以此提高"见警率"，赢得群众的称赞，与他当治安队长的这段经历有关。　　对于地痞小流氓，王立军出手狠，打得重，这在当年为他树碑立传的《东北虎传奇》中有不少记载。　　"在街上，一个流氓纠缠一个女人，王立军走过去，一下把小流氓的手打掉，拽过他的脑袋往自己脑袋上一撞，小流氓被撞得直晃身子，而王立军啥事没有，两手一抄兜走了。""在农贸市场，王立军把一名歹徒举起来砸在小土墙上，把墙都砸倒了，歹徒爬起来还要挣扎，又被王立军举起来扔到臭水坑里。"从警之初，王立军就对犯罪嫌疑人出手狠，打得凶，后来更是不断发扬光大。他的这种风格的形成，是与1983年开始的全国范围内"严打"斗争密切关联的。"严打"的模式就是公检法联合办案，抓人有指标，杀人多的评先进，法院丧失了独立审判权。　　从警之初，正好赶上"严打"，又是在治安比较混乱的矿区，王立军首先受到的教育，就是要对罪犯"从重从快""冷酷无情"。　　据《辽宁日报》资深记者赵先芝的《虎威柔情》（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1994年6月第一版）一书中《明星警察》这篇报道记载，有关王立军最早的新闻报道，是在1984年秋，《铁岭日报》刊登了一篇通讯《感谢你--骑35-73005号车的警察》，写的是王立军在一天下午，救了一名素不相识的被铡刀切断手指的小男孩。由于抢救及时，小男孩断指复活，当亲属要感谢那位不知姓名的警察时，他已悄然离去。　　王立军是1984年8月才当上警察的，如果报道属实，这件事发生在他从警仅两三个月的时候。后来，在王立军的生平简历中，王立军将自己的入警时间提早到1984年4月，原因为何，还不得而知。　　对王立军的宣传报道，从他一当上警察就开始了。
王立军东北往事（连载之二）
派出所所长
　　在晓南派出所任副所长　　1987年10月，经王海洲提议，铁法公安局党委通过，王立军被调到晓南镇派出所任副所长，同时由工人籍转为干部籍。　　晓南镇一直只有矿厂，矿区周围卖淫嫖娼的现象比较严重。当时抚顺的煤矿倒闭得比较多，随着晓南矿的产量逐年上升，一批批矿工被政府安置到晓南来，人口从几千人迅速膨胀到两万人。人口的膨胀必然引发治安的混乱，小偷小摸的现象非常严重，有时甚至形成风气。还有些小流氓喜欢打群架，双方各约二三十人，菜刀棍子全用上，警察在旁边鸣枪都制止不了。　　王立军刚到晓南，"干活卖力气"，组织民警晚上执勤巡逻，不是自己的班，也要一遍一遍地查，深得年长他20岁的所长汪润源的喜欢，后来汪成为王的入党介绍人之一。　　在晓南，王立军很喜欢抓人"顶墙"，就是将打架斗殴、小偷小摸的地痞流氓抓到派出所门口，头顶墙壁站立几小时。《东北虎传奇》中有这样一段："翌晨，晓南镇一片欢腾，人们喜悦地拥到派出所门前。他们好生奇怪：那倚墙而立的一溜歹徒，连同他们使用过的各种凶器仍都原封不动地立在那里，仿佛被一种魔法给定住了，而且没有一个警察看管。"看来，这几个人被"顶墙"顶了一通宵。　　当时，派出所门口每天都有十几个顶墙的人。这种带有侮辱人格色彩的示众仪式很有效果，到晓南镇来打架斗殴、小偷小摸的明显少了。小偷少了，但王立军打人有点上瘾了，开始到路上抽查，没有身份证的就劈头一顿打，抓起来"顶墙"，一天总要找一两个人打一顿。　　王立军在晓南镇打出了"虎"威，《东北虎传奇》一书记载，"这三年里，他出生入死，匡正祛邪，打击和处理了1636名各类人犯，破获各类刑事案件281起。"两万多人的小镇，三年处理了1600多人，如果数字不是浮夸，"成绩"确实很突出，超过了铁法市其他地区拘捕人数的总和。　　在晓南镇派出所，王立军让当地企业"提供援助"，加强派出所的硬件建设。《东北虎传奇》一书中写道："当地政府、企业听说派出所要搞一些硬件建设，便二话没说给他们出资，理由是社会治安搞得好。一家企业听说派出所缺资金，便无偿地提供援助。于是，派出所的每一位干警都有了一台摩托车，还添置了三辆小车。""王立军还为晓南建起了一个庞大的自动报警网络，所有的企业和城镇重点要害部位都设置了自动报警装置。除此外，他亲自设计，画出草图，为派出所修建了一座三层小楼，无论规模还是式样，都堪称全省第一流。他的办公桌是仿照电视剧《人在旅途》中的经理桌设计的，宽大如床，夜间值班可以在上面睡觉。"
&&& 这座三层小楼，源起于当时辽宁省公安厅对基层派出所的达标要求，派出所建设需要有三个硬件：要具备一定的办公条件；要有交通工具；要有足够的警力。王海洲回忆，"为了让晓南派出所达到达标要求，立军他没有向局里要一分钱，他通过个人努力，利用晓南矿的关系兴建起了三层办公楼，购置了吉普车、摩托车、对讲机，做到有案必报、有案必到、出警及时，成绩十分突出。他不但受到了铁法市公安局的表彰，而且被省公安厅授予'辽宁省公安基层先进单位'的称号。省、市领导多次组织人员来晓南学习经验，并在晓南召开'达标现场会'"。　　1989年，王立军被评为"全国公安基层优秀科（股）所长"。日，铁法市公安局晓南派出所被公安部命名为"全国廉政爱民优秀公安基层单位"。看来，王立军的一生功业，都缘起于这座三层小楼。这座楼给王立军带来了最初的荣誉。　　在晓南，王立军开始展露出自己的设计才华，楼房都由他亲自设计，他也设计警服、警车外观，甚至设计自己走路、说话的方式。不少媒体报道，王立军自幼喜欢美术，报考过美术院校，只差两分没有通过。在没有电灯不通公路的阿尔山，王立军还能想到报考美术院校？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但王立军爱好美术，喜欢搞设计，在晓南派出所就开始了。他将自己写的"中国刑事警察"的字样，刷在了警车上。喜欢搞包装设计的习惯，一直延续到重庆。虽然与公安部警用械具警服标准化的规定有明显抵触，但王立军一直我行我素，上面如果派人来查，他请吃几顿饭再送点礼，就能搞定。　　当时的王立军，爱看电视剧，并把电视剧尤其是港台枪战片里的一些警匪人物形象移植到生活中来。他学起了港台剧里黑社会老大的派头：有人打开车门，他从车中出来，自己戴上墨镜，身后的随从给他披上风衣，二三十人跟在他身后，一拥而上。等进了屋，他双肩一耸，将风衣抖掉，立马有随从给他接住风衣。后来在铁岭市公安局、锦州市公安局，这成了王立军的标准派头。所不同的只是，他的衣着、墨镜同晓南时相比已经非常昂贵，都是世界名牌。　　晓南镇也是王立军开始接触记者、被媒体大量报道的地方。新华社记者唐师曾撰写《80年代，王立军是我"树立"的模范警察》一文回忆："经老鸭亲手发现的好警察，应有百人之巨。经单慧敏、祝春林、蒋先进、武和平、陶驷驹、贾春旺……等，成为榜样。王立军是其中之一。王立军当时是铁岭公安局'晓南派出所'所长，条件十分艰苦……"他拍摄了王立军在晓南时的不少照片。　　《辽宁日报》高级记者赵先芝在其长篇纪实体自传《无冕之王》第26章《橄榄之王》中写道："日，我去铁法市采访晓南公安派出所所长王立军，采访很顺利，苦写二天二夜，终于写成了6000多字的通讯，题为《神圣的"橄榄色"--记全国优秀派出所所长王立军》，回来分别发在辽报11月26日的三版头题(除恶篇)，11月28日三版（爱民篇），这还是我的稿件唯一一次在辽报上连载。"赵先芝采访后不到两周，11月22日，辽宁省公安厅厅长带领全省及市、县、公安局局长到晓南派出所视察，也即是王海洲所说的基层派出所"达标现场会"。　　在赵先芝的自传中，当时的王立军多才多艺，功夫不凡，身手了得--"王立军是辽宁警界一位名人，但我认识他时还不太知名。他当年30刚出头，血气方刚，彪悍强壮，有着蒙古族兄弟的热情豪放，又有着人民警官的机智敏锐；他能驾车，会武术，精拳击，善柔道；还酷爱书法、绘画、音乐、文学，并有一定的造诣。当地人都说他是一个文武双全、爱憎分明的传奇式人物。一次他力挫宵小，一个人勇斗二三十个冲击派出所的流氓。他抓住为首的一个扔向窗户，头撞破玻璃卡在窗户上缩不回来，哇哇直叫；回身又薅住另一个抱住自己脖子的家伙的头发，把那人甩到墙角瘫在地上不能动；紧接着又把一个大个子踢下楼去。眨眼功夫他就把最先冲进来的五六个全打趴下，然后叉着腰站在门口大喊一声："谁还敢往里冲？"一时间，把一群流氓全镇住了。……"在晓南，王立军的许多"神奇"故事已经见诸报端，开始流传。如他接到黑社会的威胁电话只身去赴约，留下"既无外债又无内债"的遗嘱；如他只身与数名歹徒博斗；如他在歹徒引爆炸药包的一瞬间眼疾手快地制服了歹徒……不断地添枝加叶，越说越邪乎，许多编造得明显违反常识，也有的无任何旁证，无从查证真伪。　　与此同时，王立军与王海洲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他们两家人的关系也越走越近。一起聚餐，一起出游。时至今日，王立军家的其他亲属与王海洲的家人偶尔见面，还会打招呼寒暄几句，只是因为王立军与王海洲已经反目为仇，无法再像以前那么亲密无间。　　2011年中秋节，王海洲的三女儿在公共浴池洗澡出来换衣服，突然遇到了肖素丽。两人相对而视，非常自然地寒暄起来，甚至拥抱在一起。王海洲的女儿问肖素丽，怎么没在重庆。肖素丽说，已经回来几个月了，反正在那边也没什么事。　　20年前，王立军与王海洲情同父子。每年除夕，王立军会给王海洲的父母拜年，跪地磕头。王海洲父母病重期间，王立军到医院陪床伺候，端屎端尿，照顾得很周到。王海洲觉得王立军就像是自己的儿子了，王立军也早就叫王海洲"干爹"了。王海洲父母去世后，王立军都披麻戴孝，作为“家庭成员”出席葬礼。王立军给王海洲的儿子赠书，扉页上写着，"手足之情，天地可鉴"。　　当时，在铁法市公安局，局长马汉成和政委潘长海，对树王立军为典型有些看法。他们认为王立军是有些成绩，但报纸上那些个"吹大牛"和事实有出入，有夸大其词的成分，认为树典型还是要慎重，要经得起考验，反对再进一步树王立军。但王海洲当时是铁法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主管宣传，还有当时的铁岭市政法委常务副书记赵铁峰，两人都积极主张树王立军为典型，他们的意见占了上风，马局长、赵政委也只好说：你们要树就树吧。　　有了些荣誉的王立军，对文化的兴趣突然浓厚起来，尤其爱与文化人接触，其中最多的当然是记者了。他把自己设计的警服、执勤用的警务遮阳伞当作创作发明写进报告总结里，还特意让当地的记者帮忙讲述自己如何文明执法、爱护老百姓、救济贫困儿童的故事。王立军有时让记者到自己家中采访。许多记者有些吃惊于王立军家当时的装修和家具、电器的"上档次"，没想到一个小小农村派出所的所长，已经"现代化"了。　　开原市公安局原局长王子湘称，王立军离开晓南派出所时，他将派出所收取的居民联防费2万元贪占，此款现仍在派出所挂账。
　　在大明派出所当所长　　日，王立军离开晓南派出所，到大明镇派出所任所长。《东北虎传奇》一书记述，"大明派出所比晓南大三倍，是铁岭市183个派出所中最大的所。"大明镇是铁法市的文化中心，也是当年王立军供职的食品公司的所在地。这一调动显然意味着重用。　　王立军初到大明，派出所里打人的现象多起来了。一天会打三四拨人。一位居民回忆当时打人的情景，"两个警察把一个小伙子的两个胳臂架起来，死死踩着让他趴在地上，然后用脚踢他的脑袋"。对于一些不能打的小孩，王立军则用一些软暴力的办法，"每个人交完罚款，然后脖子上都挂大牌子，弄得跟文革似的。"《东北虎传奇》一书记述，王立军刚到大明，"八天七宿，抓了300多人"。"有趣的镜头：300多人犯关进了看守所里，连开饭都成了问题。厨房里一天炊烟不断，仍供不应求。一顿饭四筐面包都不够。那些犯人无论是吃面包还是吃饭，都疯一样地抢。呼哧呼哧的吃饭的声音，让人怀疑到了养猪场……"新官上任，先给全镇的地痞小流氓来个下马威，用王立军的话来说，"收拾收拾"。　　晓南是矿区，大明则商业发达，很早就有了舞厅、台球厅、录像放映室、浴池。王立军任所长后，每天晚上对舞厅进行突击检查，让所有的人出示身份证，没有身份证的就押往派出所罚款，很快就没有人去舞厅了。舞厅没人去了，又开始查台球场，到任一个月后，镇上几乎所有娱乐活动都停止了，从混乱的繁华变成了一片萧索。王立军觉得这样的萧索很好，说明治安好了，只允许保留一个文化宫，可以偶尔举行一些官方娱乐活动。　　清理完这些娱乐场所，王立军开始"整顿"商户。他特意请了一些退休的老头老太太"通风报信"，"无论到哪家店，有哪里让你不满意，就找我说"，然后王立军立马带人去罚款。在大明镇这条不到500米的小街上，有一次他一口气查封了18家店。　　整顿完商户，王立军将晓南的经验挪到大明，要求每家商铺无论多小，都得安报警器，形成"自动报警网络"。一个报警器近400块钱，当年400块钱，相当于一个普通职工三、四个月的工资。　　用对这些商户的罚款，和"自发"的"捐款"，不出三年，大明镇派出所又不要局里一分钱，自己建了一栋大楼。王立军接受采访时曾说，"都是我设计的，我喜欢草原上的鹰，所以是鹰的造型。"王立军在铁岭公安局建了一座著名的"鹰楼"，后来在锦州和重庆，公安局大楼里也都有鹰，而最早的"鹰楼"，是在大明镇。　　楼建成后，如同在晓南一样，再次迎来了一拨视察高潮。在第一层楼，王立军办了个展览，展示着电饭锅、水瓢等大量收缴来的赃物，据王立军的说法，这些都是他们抓捕小偷和强盗的战利品。其实呢，事前他动员全所警察去借，好多警察把自己家里用的电饭锅、水瓢都拿来了。　　这个展览，可能就是后来"重庆打黑展"的萌芽。　　在大明，对上级视察，王立军已经有了很多应对之策。有一次领导要来视察，王立军组织人马突击修了几座岗楼，凡是胡同口全修上治安岗楼。等领导视察完，这个岗楼一天也没用，就拆了。　　楼建成后，王海洲感觉王立军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已经有些离谱。有一次，王立军直接模仿王海洲的笔迹，签逮捕令。王海洲骂他"他妈的你小子的胆子太大了"，王立军嘻嘻一笑，王海洲就没有深究了。　　在大明时的王立军，身边总是跟着记者，他戴着墨镜，穿着自己"设计"过的警服，开着写有自己书法的"中国刑事警察"的警车，披着耍帅的风衣，既给人以"铁腕"的印象，又给人"特别敢花钱"特别慷慨的印象。　　到大明后，王立军对文化的兴趣更加浓厚，更喜欢跟文化人来往。他在饭局上的机智幽默总是把大家频频逗乐，他会从别人的谈话中吸收新词语、新概念、新说法，然后转达给所里的同事。　　王立军的这一习惯一直保存下来，后来在铁岭，他经常去沈阳，到了锦州，又经常一人开车去北京，通过一些比较有文化的"高端"饭局，吸收新词语、新概念、新说法，留着开会时用。开会的时候，他把新词儿一说，大家一听，觉得他知识真渊博，吸收新东西真快。王立军一直不会使用电脑，不会上网，他主要靠饭局长知识吸收信息。　　在饭局上，他也私底下向小镇上的这些文化人请教：怎么能把自己宣传得更好。他开始对照公安部《奖惩条例》第十一条的规定，来研究自己还缺哪方面的可以给予奖励的条件。　　在大明，王立军的见报率更高了，有些在晓南发生过的事情，在大明又发生了一次，只是更传奇了一些。如他又一次留下了遗嘱；他在歹徒引爆炸药的一瞬间，冲进屋子里去抢走了引爆线……这些报道的累积，从量变最后发生了质变--1991年，"中国十大杰出民警"的评选，成为王立军命运的一大转折点。　　"中国十大杰出民警"的评选，当时是公安部、中宣部和新华社、人民日报社、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央电视台、光明日报社、经济日报社、法制日报社、中国青年报社、人民公安报社等9家新闻单位联合举办的。其流程是：公安部划定标准，地方按照标准申报人选，然后由公安部高层开会决定。全国各地上报了35名候选人，最终选出10名当选十大杰出民警。　　最终选出来的十大民警确实各有特色，有西藏的边防，天津的警界科技精英、山东的反扒神手，云南的缉毒英雄……而王立军，在当时评选的介绍中，是以"打黑英雄"为名号的。打击黑社会在当时是宣传的一大重点，东北地区又被视为是黑社会问题严重的地区，王立军作为"打黑英雄"，成为典型。　　当选十大杰出民警的王立军，顺理成章地被新华社报道，《为警一生清正一世--记十大杰出民警之一的王立军》。随之而来的是，王立军得到了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首长的接见和夸奖。　　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政法委书记乔石接见了"全国十大杰出民警"。16日，王立军载誉回到沈阳，当晚省公安厅举行欢迎仪式，中共辽宁省委副书记孙奇、省人大副主任左琨、省公安厅厅长郭大维接见了王立军。25日，辽宁省政府授予王立军特等劳动模范荣誉称号。29日，省公安厅副厅长祝春林亲自来铁法市看望王立军和他的家属。　　也就是在这些密集的接见活动中，王立军找到了一个读书深造的机会。　　《辽宁日报》高级记者赵先芝在自传《无冕之王》里，有这样的记述：　　"此次采访结束时，我发现王立军疲惫不堪，其实他的身体早在一年前就有症状并住了一段院，我还特意去医院看望过他。于是，我就关切地劝他注意休息。他也担心再硬挺下去，早晚会倒下，这是多年积劳成疾所致。这时，他向我透露个心愿，想到哪个大学学习一二年，一是休养一下身体，以利今后的工作；二也是在知识上补充一下，使自己更能跟上时代的步伐。我想了想，认为这是目前对他最有利的一个办法。我忽然想起，省总工会每年都向大学推荐劳模去学习，何不问问？王立军说他不认识省总工会的领导。我却认识工会主席XXX。于是，我就自告奋勇地表示，我回去向X主席反映一下。巧了，1月20日，在省公安厅与铁岭市联合召开的表彰王立军的会议上，XX同志也参加了。在回沈时，我就搭了她的车。在路上，我向XX反映了王立军的身体状况堪忧，从保护先进人物的角度，应该送他出去学习，以示对他的爱护。她认为我的意见非常有道理，答应回去马上就商量办理。XX同志回去经开会讨论通过，决定送王立军到中国公安大学学习。"王海洲回忆，他和铁岭市绝大多数警察一样，也是在评选出炉后，才得知王立军当选。当时他非常震惊：十佳民警的评选必须是层层报批，王立军是怎么绕开他的呢？　　当时王海洲也在竞聘铁岭市公安局局长，把王立军推上十大民警的这些"成绩"和"代表性"，本也可以成为王海洲申报的一个重要材料。两人的矛盾由此产生了。此后，来往日渐稀少，关系也慢慢疏远，但还没有撕破脸皮。王海洲听到有人提起王立军，还是喜欢自豪地介绍，那是我干儿子，我让他当警察的。　　不久，王海洲调任法库县公安局局长。　　铁岭市公安局的大多数民警听说王立军，都是在"全国十大杰出民警"评选之后，而见到王立军，则是在铁岭市公安局会议室的表彰大会上，王立军由副省长XXX挽着手走上讲台，做英模事迹报告。据说，当时王立军认XXX为"干妈"。　　听着报告，大家忍不住小声议论。都认为王立军说的太夸大其词，有的甚至不着边际。王立军给铁岭市公安局干警的第一印象，就很不好。但大家当时只觉得，这就是个吹大牛的人而已，把他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谁也不会想到，两年后，这个人会空降到铁岭市公安局任副局长，并开始他在铁岭公安系统长达十年的王氏"文化大革命"。　　日，王立军被任命为铁法市公安局副局长兼大明联合刑侦大队大队长和大明派出所所长。　　日，王立军离开大明，当时的欢送场面被辽宁电视台拍成了电视专题片《警民泪》，在全省播放。　　开原公安局原局长王子湘曾举报，王立军离开大明到北京公安大学进修期间，两年内挥霍掉大明派出所罚没款、治安联防费共计16万元（一说17万元）。　　
《王立军东北往事》连载之三　　"九一九"打黑案
　　1994年7月，王立军结束了在中国公安大学的两年学习，被任命为铁岭市公安局副局长。　　王立军在校期间，铁岭市委书记唐铁汉派铁岭市委副书记尹文上北京找王立军谈话，向他透露了这一任命，并说，提他当副局长，是让他协助当时的铁岭公安局副局长陈泰宝（当时的局长是张奇国，后来，张奇国因心脏病住院治疗，陈泰宝接任局长）管刑侦，主要负责"打黑"。　　铁法市公安局当时在公安部是没有编制的，大明镇派出所的所长，恐怕连个股级都算不上，而铁岭市公安局副局长，则是副县级，实在是属于跃升。　　当时的铁岭市公安局，局长是陈泰宝，副局长为王海洲、周晓民、马玉民、王新立、赵铁峰，王立军在副局长中排最后一位。王海洲1992年从法库县公安局调到铁岭市公安局，先任交警支队支队长，1993年任副局长。1995年王振兴接替陈泰宝任铁岭市公安局长后，王海洲任常务副局长，后来更是担任了公安局党委副书记，排在公安局局长、政委之后，是第三把手。他当年特招入警的王立军，如今也担任了副局长，只是座次排在他后面。　　有人记得，当王立军看到挂在墙上的名牌自己排在"局领导"的最后一位，一把把自己的名牌从墙上揪下来，扔到地上。显然，他不甘心当这排在最后的副局长，他的下一个目标，直奔着当局长。　　极强的功利心，极强的权力欲，支配着王立军的一生。　　对王立军来说，他这个戴着"打黑英雄"光环的先进人物，来到铁岭市公安局，要想做出成绩，首先要完成市领导布置的打黑任务，那便是"九一九"打黑大案。他将以怎样的姿态开始打黑呢？　　在《东北虎传奇》一书中，有这样一段："很有意思的是，我看到了王立军在'九一九'打黑现场的许多照片，有一张格外引人注目：他站在他行动的坐骑'沙漠风暴'车上，左手举着微型冲锋枪，右手握着对讲机，正威风凛凛地发号施令。就像古代的大将军跃马挥戈，又像中世纪的骑士勒马冲杀的雕像，这形象简直就是沙漠风暴中卷来的巨神！"这样的照片也成了王立军的打黑标准照。　　《东北虎传奇》还写道，在"九一九"打黑过程中，"王立军驾车刚从市郊外打黑指挥部返回市内，走到市体育场转弯处，马路对面突然有人向他的车开枪，王立军立即停车举枪还击，与罪犯交火两梭子，他们自感不如王立军的枪法，便仓皇逃走。"此事过后，王立军又留下了一篇大义凛然的遗嘱。　　而铁岭公安局几乎所有警察都认为，以上情节纯属子虚乌有。整个"九一九"打黑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情景和场面，几乎所有想抓的人都没有什么反抗，手到擒来。后来被枪决的4人中，杨富（又称"杨俊富"）在王立军没当警察以前跟王立军认识，有点摔跤的功夫，两人以前"比试"过，有点仇。在《我所认识的王立军》（载于《法律与生活》2011年2月）一文中，王立军与铁岭"四大黑社会集团之首"、辽宁省拳击冠军杨富搏斗十多分钟，最后以一个直勾拳将杨富打倒。此故事后来被编成2002年公安部春晚的一个节目，由著名评书家单田芳表演。而《铁岭日报》当年的报道中，王立军是手持微型冲锋枪，一枪托打在杨富的下巴上。真实的情况是，王立军没有与杨富直接交手，他一枪托把一块车玻璃打碎了。　　还有何晶，是昌图体校教练，又任校长和县体委副主任，有些拳脚功夫，曾是辽宁省武术散打冠军，后来许多报道写王立军抓他时两人打斗了30分钟，即使在王立军本人的口述中，也出现了多种版本。他履职锦州市公安局长后，在接受央视《警察人生》专访时曾提及此事，说当时自己"子弹已经打光了"。两分钟后，他又说，自己"冲（何晶的）两个保镖的腿连续打了两枪"。而真实的情况是，何晶也是束手就擒，没有作什么反抗。王立军伸手去打何晶，何晶一躲，王立军的手磕在了车门上一下，其他警察一拥而上，将何晶抓获。全过程就是如此，也就一秒钟的时间。　　辽宁的王力成律师研究王立军多年，在他看来，"九一九"打黑起源于1994年6月铁岭县法院的爆炸案和当年市政协的轿车爆炸案。　　县法院的爆炸案是由于民事庭在调解一起经济纠纷过程中当事人不满调解结果，而采取的极端报复行为，在县法院民事庭引爆炸药包，致一名法院工作人员和当事人死亡，另一人重伤；市政协的轿车是因为行为人情绪高度抑郁，并有明显的精神分裂迹象，在车内引爆爆炸装置致当事人死亡，另一人重伤。　　这两起爆炸案件都是孤立事件，没有任何背景。但是由于铁岭市属于一市一区一县同地办公的特殊情况，还是引起了轰动。　　另一种说法是，XXXX（此处略去159字）
　　当时铁岭市委书记唐铁汉与市公安局长陈泰宝和主管治安、刑侦的副局长王立军共同商议对策达成共识，决定开展一场声势浩大的"严打"整治行动。由陈泰宝任行动总指挥，王立军任副总指挥。具体行动由王立军负责。专案组人员从铁岭市公安局各部门、各县（市）、区公安局抽调，专案组人员40余人，总负责王立军。　　王立军广泛搜集各类劣迹和社会人员信息。这些信息，有真实的，半真半假的，基本失实的，但这些信息在王立军看来都是"案件线索"。经过梳理，列出抓捕人员名单，王立军给专案组下达抓捕命令，对主要人物如杨富、何晶等，王立军亲自参与抓捕。其他人员，"九一九"专案组采取先定调、后抓人、再审讯、再核实取证的办法。这一办法，几乎贯穿了王立军办理的所有打黑案。　　由于开始行动时间是9月19日，所以命名为"九一九"专案。在《东北虎传奇》中，这一时间是："日下午5时20分，也就是抓捕张红俊的时间。""王立军说：'9.19'可以成为中国打黑史上最大的一次战役。"在许多有关"九一九"打黑的报道中，最先被抓的都是杨富，而不是张红俊。但真相是，最先被抓的，是张红俊（外号“二亮子”）。由此也可看出，绝大多数有关"九一九"打黑的报道，记者几乎没有什么调查核实的过程，都偏听王立军的说法。而王立军满嘴跑火车，乱说一气。　　在铁岭这样一个小小的地级市，以王立军当时抓的一些地痞小混混级别的人，说是"中国打黑史上最大"，的确是名不副实，只能说，从"九一九"出发，王立军开始了"打黑"的征程，直到重庆"O九一"专案，方才称得上是中国历史上值得留下的事件。"九一九"，不过是个罪恶的起点，一个小小的印记。　　行动开始的第一个星期，抓捕了各类"嫌疑人"100多人。在"打黑"中，广泛使用刑讯逼供方式，大量使用各种刑、戒具，有的被审查人员至今还留有伤痕。杨富脚上被戴上重镣，两只手被用手铐铐在一个门板上，门板平时放倒在地，杨富趴或躺在门板上。他需要小便的时候，就将门板立起来。他受到了惨无人道的刑讯逼供，有时甚至就是被殴打取乐，用电警棍电他，包括胳肢窝、生殖器、肛门等部位。　　被处决的黑社会组织首犯杨富，1988年曾因"嫖娼"被银州区公安分局九龙乡派出所治安罚款3000元，杨本人对此没有异议，因女方是国有企业职工又是初犯，当时派出所对女方项某教育了一番，就放人了。据当时处理此事的银州区九龙乡派出所原所长杨锋回忆，杨富其实也不是嫖娼，就是跟那个女工一起开房睡觉，被警察查房抓到了。如果是现在，警方根本不会处理，但当时，没有结婚时不许开房睡觉的，两人也属于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派出所也要处理，但具体又不知道该按那条规定去处理，就按"嫖娼"处理了。　　王立军为了将杨富处死，将当年杨富的治安处罚案卷调来重审，发现了"问题"，于是找到已为人母的女工项某，让其"承认"是杨富当年对其强奸，如果"承认"了，可以以被害人身份不追究，如果不按照专案组的调子供诉，就是参嫖卖淫，可以重新追究处理，送到女子收教所劳教。被逼无奈，项某选择了前者。杨富强奸罪名于是就成立了。另外一起强奸罪，与项某的情况类似。这两起"强奸罪"，成为杨富后来被处决的主要罪行之一。　　据说，张红俊被抓后，好多人在街头碰到杨富，问杨富，二亮子都被抓了，你怎么还不跑。杨富说，我的问题都处理过了，该拘留的拘留了，该罚款的罚款了，我跑什么。　　当时的收审所和看守所地处市区，王立军借口安全原因，都不使用，而是选中了较为偏僻的部队营房，开始是在沈阳军区弹药库（594部队）的招待所，后来人越抓越多，招待所住不下，就转移到铁岭县熊官屯乡的铁岭军分区教导队三层800平方米的办公楼，俗称"小白楼"。　　王立军后来经办的所有打黑案，几乎都不把嫌疑人关在收审所或看守所，而是秘密关押，尤其偏好部队的营房。嫌疑人被抓进去后，相当于到了人间地狱，个个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不仅遍体鳞伤，而且灵魂出窍。
（中穿西装者为计连科）　　计连科当时是铁岭公安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王立军兼刑警支队支队长，计是王的直接下级，被拉入专案组。小白楼安排一个武警中队负责警戒和看守。直到1996年初专案结束，专案人员和武警才撤离。　　"九一九"打黑开始后，计连科主要负责管理"小白楼"。抓了二亮子和杨富后，专案组就没有什么具体目标了，也没有明确的打击范围，因采取了先定目标再抓人后取证的方式，抓的人就多了。抓所有的人，都不通知家属。　　一些国营企业、集体经济的负责人，只要是跟所谓"黑社会"有过接触的，哪怕只吃过一顿饭，见过一次面，都被列为收审范畴。计连科隐隐约约感觉到，王立军的标准就是两类人：有名的，有钱的。后经过调查，这些人都不构成违法犯罪，在交付数万不等的保释金后被释放，当然保释金大都没有退还。在王立军的辞典里，公安局抓人，有点像黑社会绑票，既然把你抓进来了，不交点赎金出点血，他是不会放人的。　　铁岭市面粉厂厂长刘XX、铁岭市五交化公司经理杨X等7人先后以各种罪名被收审关押，有的长达四个月。铁岭市银州区居民杨XX，被王立军收审关押几个月，后来交了3万元保证金才被释放，收据他一直保存着。这3万元应该是纳入了王立军的小金库，但不知他作何使用了。　　王立军抓人扣押物品都很随意。有一个人曾经跟王立军一起研究文物的同好，后来买卖中出现纠纷，也被以打黑的名义抓了进来。还有一个人刚买了一辆豪车，突然被王立军安排人给扣下了。经过多方人情运作，车主终于见到了王立军本人，没想到王立军只是随口说一句，"没什么毛病，就是想认识认识你。"还了车，人也给放出来了。　　还有一次，抓了铁岭县的人大代表王XX，关押了半个多月。计连科知道后，去问王立军，"怎么把人大代表也给抓了？"王立军说，"人大代表怎么了？"头脑里似乎没有人大代表有司法豁免权的概念。计连科去找铁岭县人大主任，说了不少好话，主任不依不饶的。后来多方解释，赔礼道歉，王XX被释放后，也没说什么。　　抓黑社会，自然要抓保护伞。据知情人透露，当时要办理打黑案，一是要市委书记同意，二是要有"警匪勾结"的特征，也就是说，办打黑案的同时，肯定会整肃公安机关内部。　　被抓的是铁岭公安局巡警支队副支队长霍玉奎，他被认为是张红俊的保护伞，抓捕的时间是日，当时连罪名都没有。抓他是在公安局开大会的时候，当时霍玉奎在公安局属于老同志，威信比较高，这样大张旗鼓地将他抓起来，就起到了震慑全局警察的作用。王立军后来在重庆，抓公安局的副局长、支队长，也往往是在全局开大会的时候当场拿下，他宣布："XXX，抓！"武警战士就将那人双臂一夹，戴上手铐，"咔嚓"一声，人人胆寒。　　霍玉奎被拉到车上，车上的武警全都手持冲锋枪，用衣服将他的头蒙上，被带到哪里，他就不知道了。中国公安抓犯人的时候蒙头，是从王立军的"九一九"打黑开始的，是王立军看港台电视剧学来的。　　霍玉奎被关到一个小屋里，戴着脚镣，两只手被手铐铐在一张铺着白布的草垫子上，吃饭如厕手铐脚镣都不解开。这样一关就是三个月，提审总是在半夜，只要审讯室有哀嚎的声音传出，楼下的狼狗就跟着叫唤。在开始的四天四夜，没有人理他，他也睡不着觉。　　一开始提审他，就非常明确地告诉他：你揭发周晓民的问题，只要揭发得好，就把你放了，把他抓进来替换你，也绑在这张床上，只要揭发他超过两千块钱的问题，就行。　　周晓民当时是铁岭公安局副局长兼银州区公安分局局长，看来，王立军认为他是"九一九"打黑准备打击的最大的"保护伞"。
&&& XXXX（此处略去153字）　　霍玉奎说，他检举不出周晓民什么问题，平时没有来往，没有接触。见他不肯说，审讯人员就开始折磨他。在零下二十七八度的寒夜，将窗户大开，他身上只穿着单衣，被冻了三个多小时，冻得神志不清，产生了幻觉。但他还是什么都交待不出来，他确实不知道周晓民有什么问题。　　后来，王立军拿着红河牌香烟、奶粉、苹果、桔子、香蕉等来看霍玉奎，嘱咐看守每天给霍玉奎发一盒烟。王立军表示了对霍玉奎的关心，还是让霍揭发周晓民的问题。霍说，实在是揭发不出来。"那你就在这里呆着吧。"王立军说完走了。　　在霍玉奎看来，铁岭当年并没有黑社会，杨富、张红俊这些人，只是平时社会上一些流氓小地痞。"是有人经常在一起打架闹事收保护费，那些霸道的小地痞们最大的一次殴斗叫北山战役，规模不过几十人，所用的武器都是铁镐、铁锹，没有枪支弹药出现。完全达不到黑社会的程度。""对这些小孩，最好的办法就是引导、教育。"霍玉奎被说成是张红俊的保护伞，是因为在两年前，一次打架事件后，为了躲风头，张红俊跑到了外地，后来他想回来自首，便给霍玉奎打开电话，因为霍玉奎在他很小时就认识他母亲，以前在派出所时也处理过他的事，算是他在公安局里的熟人。霍玉奎得知他想自首后，急忙向领导汇报，领导说，自首当然欢迎。就这样，张红俊回来自首，经过处理后就没事儿了，后来开起了"金达大酒店"。有一次，他带了两万块钱托霍玉奎帮忙送给公安局的领导层，意思是感谢公安机关的人帮他处理好了他的问题。霍玉奎与相关人员说了，大家都不肯收。霍玉奎就与他母亲打了招呼，准备拿着那两万块钱给老人存入银行，还没存就被逮捕了。　　即使在王立军依然执掌铁岭公安局期间，后来铁岭市法院对霍玉奎的判决书还是承认了霍玉奎无意受贿这个情节，也因此，当时的霍玉奎非常期待"能马上放出来，并官复原职"。但他继续被扣押着。亲友们来探望的时候，给他带来了消息：王立军发文给霍玉奎工作过的街道、办事处、相关单位，说，任何人只要举报霍玉奎有功，都可以被奖励甚至马上提升。　　公安局有一位姓刘的女性文职人员，一度跟对门的同事矛盾深重，"纯不讲理，打的那是生死架"。局里让霍玉奎出面调解，化解了两人尖锐的冲突。然而在霍玉奎被羁押的时候，这位刘姓女子，受命为王立军撰写宣传材料，绘声绘色地讲述霍玉奎如何与二亮子沆瀣一气，到处讹诈钱财，在家具公司、水泥厂等挨家挨户打白条，最后建出了二亮子的饭店。当地报纸、后来的宣传材料，都一一沿用了其中的情节，而最终，法院和各级公安部门都证实：刘性女子所述"都是瞎编的。"最终，周晓民始终没有被查找出什么问题，霍玉奎就成了铁岭市黑社会最大的保护伞，一个巡警支队的副支队长而已。　　霍玉奎被莫名其妙地关押了一年才释放，给他定了个"介绍贿赂未遂罪"，开除党籍，开除公职。"介绍贿赂未遂罪"，刑法上根本没有这个罪名。直到王立军离开铁岭后，霍玉奎才被平反。　　1995年5月，XXXX（此处略去55字）但王立军迟迟没有让"九一九"结束的意思，而是继续不断地要求手下联系媒体，整理各种材料上报领导机关，也总是到上级领导的办公室里去。时间一长，计连科明白了，他是要市里给荣誉，不给荣誉，"九一九"打黑就不结束。直到1996年初，王立军突然宣布撤掉"九一九"专案组，没多久，王立军被铁岭市委推荐，获得国家人事部、公安部授予的"全国公安战线英雄模范"称号，随后召开了"九一九"打黑的表彰大会。在此基础上，1996年5月，王立军被国务院授予"全国先进工作者"称号，并参加了全国劳模报告团和全国公安劳模报告团。　　"九一九"打黑从日开始，至1996年初结束，历时一年五个月。共收押人犯约206人，有社会闲散人员、国营企业法人、民营企业家、政法干警、律师。据初步统计，国营企业法人7人，民营企业家8人，市、县公安干警4人，区检察院干警2人，市法院干警1人，市执业律师1人。其余为社会闲散人员。　　抓了200多人，被起诉判刑约18人，其中被处决4人：杨富、张红俊、何晶、肖建军。判有期徒刑二年至无期徒刑的有于海军、孙宝昌、才大勇、于永革、彭英杰、孙大辉、刘丹阳、张勇、王凤明、杜吉明等14人。　　被指为黑社会"后台"的所谓涉案公安政法干警霍玉奎、韩守权等7人和律师刘福生，在王立军调离铁岭市公安局后，经市纪检委和市、区检察院、法院认真审理，全部被平反、纠错，恢复名誉和公职。　　也就是说，最后的结论是，"九一九"打黑，其实没有打到任何的黑社会保护伞。没有保护伞的黑社会性质组织，在中国能存在吗？　　"九一九"打黑已经具备了王立军式"打黑"主要特征，那就是：成立专案组、武警抓人、异地关押、刑讯逼供、揪出保护伞（即内部整顿、责任倒查）。这些都在后来铁岭、锦州、重庆的王立军主管的打黑案中广泛运用，连许多细节都雷同。　　例如，枪毙几个黑社会头子那天，群众自发地打着20多米长的大字横幅到市委、市政府、市公安局门前庆贺，在马路上写下了"杀杨富，平民愤，真正的共产党员王立军"的大字标语。这种宣传方式，在后来的重庆打黑中频频出现。日，重庆原司法局长文强被执行死刑后，重庆市民在检察院门口燃放鞭炮、在市委门口拉出横幅"文强死、百姓欢、重庆安"。　　无论在铁岭还是在重庆，这些所谓的群众标语都是王立军亲自组织人书写制造的，也是他的手下组织指挥人马去游行宣传的，纯属"自导自演"。　　计连科记得，前后总共以打黑名义在铁岭抓捕的206人，不管是否有罪一律被罚款，或交纳了保释金。少则1万元，多则3至5万元不等。但最终进入市局账户的仅仅21万元，其余的钱不知去向。后来，在1996年铁岭市党组会议上，有人提出要查看"九一九"账目，王立军回答，"刑警支队搬家，账本被水泡了，剩下的被老鼠嗑了"。但当时账目还在，一直等到王立军后来当上局长，才将这些账目彻底销毁了。　　除了罚款，王立军还以保释金的名义和收缴违法所得等名义，没收了所谓"走私车"数十辆等，案值共1000余万元。在2007年至2008年公安部开展的"大接访"活动中，铁岭市公安局根据上访群众申诉情况，于2007年8月向市委、市政府文件报告，累计当年"9·19"打黑涉案涉款物上访人员的金额就达960余万元。这些款物，至今也没有返还。　　而有关"九一九"打黑的报道，则是千奇百怪，万紫千红，除了不说真话，什么话都说尽了。各级报刊大篇幅地报道歌颂"九一九"打黑行动，铁岭人民也欢欣鼓舞。当时铁岭警察走上街头，就有群众向他们欢呼。直到王立军逃入美国领事馆前，有关王立军的报道，还时常提到"九一九"，宣传了十几年，但"九一九"的真相，根本不为人所知。　　经"九一九"一役，王立军的名字在东北小偷界、流氓界、地痞界、混混界都叫响了，当时他们的流行语是："铁岭不能去了，那个公安局局长王立军真收拾啊！"铁岭的治安确实因此有所进步，但这种进步，是用杨富等人被轻罪重判甚至被处决换来的，如同后来的重庆打黑一样，不是法治的进步，而是法治的沉沦。　　《东北虎传奇》中有这样一段："1995年3月，公安部组织英模报告团，王立军是主要的英模人物……一天，英模报告团在人民大会堂作报告，恰好那天铁岭市召开公判大会，枪毙一批黑社会的偷偷和重刑犯。如果王立军不到北京来，他一定在现场执行刑场副总指挥的职责，而现在他身在北京人民大会堂的主席台上，他很想知道形成枪毙人的情况，便从主席台上溜了下来。在大会堂的门厅，他拨通了刑警支队副支队长计连科的电话，老计在电话里对王立军说：'王局长，你注意听，现在枪毙到第四个了。''啪'一声清脆的枪响，从电话里传过来回荡在大会堂。'啪！'又是一声枪响，枪声引起了大会堂警卫战士的好奇，也凑过来对王立军说：'让我也听一听。'当时大厅有许多人都围了过来，挤成一堆要听听这遥远的枪声，并七嘴八舌地说：'大会堂里也能听到枪毙人的枪声，太刺激了！这恐怕绝无仅有。'……枪声连连作响，一共枪毙了16个人。王立军仿佛置身于刑场有些陶醉了，竟忘了他是报告人，直到有人来说该轮到他作报告了，他才拔腿回到主席台去。……"这个在人民大会堂还陶醉于电话里传来的枪毙犯人的枪声的王立军，当然不是真实的王立军，但王立军想把自己塑造成这样的王立军，此后的一场场打黑运动，他都在完成这样的塑造。
《王立军东北往事》连载之四　　副局长的做派
　　在王立军刚当上副局长的头几年，计连科是他倚重的得力干将，也是关系最密切的人之一。　　计连科对王立军的第一印象，是新鲜、好玩：带着墨镜，穿着皮尔卡丹的风衣或时髦的皮夹克，腕子上挂着好看的手表；说话、办事一板一眼有繁复的讲究，出门谁走前谁走后，哪个级别走中间哪个走两边都有个说法；无论是多少人的饭局，都是带领话题的焦点，时不时讲个黄段子或是戏弄一下下属。喝到高兴时，王立军还能亮嗓子唱几句。在工作中，王立军说一是一，没有犹豫，简单利落。很多事情，做起来特别方便、直接。一些拖了许久的事情，王立军一来，就全解决了。　　通过"九一九"打黑，王立军将铁岭市公安局的人事权和财权抓了相当大的一把在自己手里。打黑之后，他就开始管干部了。这样一来，他主管的刑警支队，有了些新气象。以前，铁岭刑警支队只有三十几个人，拨款少，没车，没钱，王立军一到，扣了好几台车，豪气地告诉手下"执行任务，车随便开"。"九一九"打黑后，几乎整个铁岭公安的资源全部集中在了刑警的手中。　　同别的局长、副局长不同，王立军可以打通上上下下的关系，市领导能因此重视、解决各种实际问题。这也是他当时让手下人佩服的。王立军是个"两面人"，对自己用得着的人，比如各路记者，还有有实权、说了算的领导，会表现得异常地亲切、和气、善解人意；而对自己的手下，则粗鲁专横、盛气凌人。一当上副局长，王立军就在自己的办公室外安排了个武警站岗，下级要想向他汇报工作，必须先报告门口武警战士，由武警战士进去通报，得到他的允许才能进。进去之后，必须立正站好，站得笔挺挺的，大气都不敢出。你要是敢随便，轻则被他痛骂一顿，重的就给处分，甚至"扒皮"（开除警籍）。就算不会当时处分你，以后也会给你小鞋穿。　　但王立军对手下人也并非全是凶残暴虐的一面，也有打一巴掌再揉一揉的时候，尤其是在开始的一两年。计连科比王立军年纪还大，他当刑警支队副支队长的时候，王立军还只是个派出所所长，中间差着多少级；等王立军当了副局长之后，天天"阿计阿计"地喊计连科，如果生气了，开口就是一句"操你妈"，甚至一巴掌甩过来，直接动手打人，完全不是平等的同志关系。　　第一次跟王立军一起聚餐吃饭，王立军拿了两盒烟，放在了饭桌上。等吃完饭，发现两盒烟不见了。出门的时候，王立军装作亲热地从背后抱住计连科，顺手把计连科上衣裤子的一共六个兜全摸了一遍。计连科心里很难受：认识没多久，就这么怀疑人，即便是真怀疑，也不能这么直接上身上摸兜啊，太不尊重人了！　　"九一九"打黑的时候，在王立军的一再要求下，计连科连续两个月没回过家，好不容易有一天有了点空闲，就抽空开车回家一趟。刚到家门口楼下，一下车，发现王立军也开着车跟来了，问："阿计，你干嘛呢？"计连科说明了情况，王立军好不通融："回去！"计连科连家门都没进，只好又回到"小白楼"。这也就罢了，王立军居然还给计连科的妻子打了个电话，说计连科晚上会回家。妻子早早回家，在家里等了一晚上，也没盼到计连科回来，第二天上午给计连科打通了电话，计连科才知道，王立军这么损。　　不过王立军也有笼络他的时候。有时骂过之后，第二天又会给你一盒烟。计连科岳父去世的时候，王立军亲自驱车从铁岭赶到抚顺来吊唁，让计连科全家都很感动。　　每年春节前，有时甚至是大年除夕之夜，王立军会召集手下的几员干将，像刘XX、XX、李XX、XXX、XXX，和计连科，带着家人，一起聚会，一起吃团圆饭。头几年，王鹏飞还排不上号，参加不了年夜饭。　　王鹏飞是沈阳刑警学院本科第一期毕业的高材生，业务素质很高，当时是刑警支队二大队教导员。王振兴接替陈泰宝当上铁岭市公安局长后，曾公开选拔干部，王鹏飞在公安内部考核的分数最高，但社会招考的考生中，有比王鹏飞分高的。当时王振兴征求大家的意见，大多数同志认为，还是要重用咱公安内部的同志，他们熟悉公安工作，懂业务，有实际工作经验，比从社会上现招聘来的强，一切还得从头学起。就这样，王鹏飞当上了公安局长助理。当时局党委的意见是，让他干几年局长助理，将来提升为副局长。　　王振兴离任之后，王立军排挤走了王海洲、马玉民等副局长，开始重用王鹏飞。日的"八〇五"专案，是王鹏飞主抓的，"八〇五"专案之后，王鹏飞才算是进入了王立军的核心圈子。2000年，王鹏飞被提升为副局长。　　王鹏飞将被提升为副局长，本来是几年前王振兴任局长时局党委就做出的安排，如果不是王立军把铁岭市公安局搅和得一团糟，也许王鹏飞不用等到2000年就提升了。但在王鹏飞的心里，认为自己是得到了王立军的赏识，才当上副局长的，很感激王立军。后来更是死心塌地地跟着王立军干到了重庆，最后一起进了监狱。　　王立军还是喜欢重用一些刑警出身、业务能力比较强的人，把新招的大学生，全都拉到了刑警队，还从各部门物色尖子。很快，刑警支队超过了120人。在刚开始的一段时间里，铁岭刑警支队里的"王立军小分队"气势很高涨。因为王立军惯常的强势、着急，此前积压的一些案子，一下子解决了不少。计连科分析：王立军出身小镇派出所，以前办案其实谈不上专业，他需要专业的刑侦技术。王立军必须有自己的人，刑警支队成了王立军组建嫡系部队的天然班底。王立军当时曾放言："刑警支队就是铁岭公安局的黄埔军校"。　　在《东北虎传奇》一书中，侧面描写了王立军逐步抓权的过程。"王立军是1993年调铁岭任公安局副局长的。（原文如此，实际是1994年--作者注）也许是领导有意识锻炼他，或许是他英雄的历程证明了他的价值，他一上任组织就把公安工作的重头戏--刑侦，交给他分管。后来又把主管治安的工作交给了他。两副重担一肩挑，这在公安局是少见的。不久，公安局体制改革，要求成立巡警，把治安工作纳入巡警之列，这样治安和特警大队就合为了一体，成立了巡警支队。当时，候选支队长的人就有8名之多，而且都跃跃欲试，用谁不用谁给公安局出了一道难题。市委的头头们几次开会确定支队长人选，但总是争执不下，众说不一。为什么？因为这个职务太重要了。上边要求说这支队伍非常关键，它应该是'警中之警，警中之标'，根据巡警的业务特点，是要应付突发事件，其任务极端险恶，随时要准备流血牺牲，冲锋陷阵，所以，这支队伍成立之际，这个头头一定要选好，谁能担当？市委领导最后作出决定：在候选人众多不好定的情况下，只有让王立军出任，因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于是，由市委政法书记尹文找王立军谈话，说明了市委的决定。……就这样，王立军除了主抓刑侦和治安两大工作外，又兼巡警支队长。……后来，刑警支队长又退休了，这个职务又让王立军兼了起来。好家伙，王立军可真'玩了心跳'，他一个人干了四个人的活，这个公安史上绝无仅有，他创了公安史上'第一'。……甚至有人还这样说：'这不等于把公安局的权力全交给他了吗？'"再急难险重的工作，恐怕也到不了王立军不干就没人能干的程度，不可能真像书中说的那么玄乎。王立军其实不办案，也不抓任何具体业务，这个初中二年级都没念完的人，也没有什么真才实学，除了当派出所长时每天打几个小流氓地痞，除了把流氓小地痞当成黑社会来打，也并没有真正流血牺牲冲锋陷阵过。那么，王立军抓权的法宝到底是什么呢？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法宝，用王立军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溜须就没够"。对于市委书记，王立军的确做到了"溜须没够"，见了书记，点头哈腰，书记走哪儿，他就跟哪儿，书记要用车，公安局的车随时随地可以派，书记缺什么，有时书记自己还没想到，王立军先替他想到了……　　王立军送礼是非常大手笔的。他曾经买了半车的皮鞋送礼，成车买进口的烟酒送礼。不仅送给领导，还送给领导的秘书和司机，一式三份。领导来找王立军好办事，领导的秘书、司机来找王立军，同样好办事。　　计连科记得，王立军的办公桌上，长年都放着一张市委书记、市长及市委常委的活动安排时间表，他随时掌握领导的动向。讨好领导的秘书和司机，也是为了向他们随时探听消息，掌握领导的动态。　　因为有了市委领导的支持，所以在铁岭公安局内部，王立军虽然只是排位最后一位的副局长，却足以通过市委来向公安局施加压力，使得自己的权力一步步坐大。而抓到了更多的权力之后，王立军又利用这些权力，通过抓赌、抓嫖、罚没走私车去敛财，用敛到的钱再去送礼--由此形成了一个循环。　　王立军抓权的另一手段，是通过徇私枉法，进行权钱交易，将在后文中交待。　　此外，王立军还有一项重要工作，就是作秀。他虽然从不具体办案，但只要是铁岭公安局办的案子，一旦破了案或者基本破了案，又让王立军知道了，他就会立即利用起来作秀。作秀的方法，一是在锁定了作案的犯罪嫌疑人后，他要求去抓捕现场，拍照、摄影，自己摆各种姿势，各种动作；即使没有抓拍到现场，哪怕是跟他一点都贴不上边的案子，他也会请文字记者来，胡编乱造一通，将公安局广大干警集体办案的功劳，全部集中到他个人头上，神吹海吹一通，登报到处宣扬。　　作秀之后，他的所谓的"英雄事迹"，能给他带来更多的荣誉，以这些荣誉为资本，他又能攫取更大的权力。　　有了更大的权力，王立军会运用权力来整人。他在公安局党委领导层，排挤、打压其他同志，在支队、分局、派出所，搞大清洗、大换血，排除异己，将自己的人安插到重要岗位，在铁岭、锦州、重庆，都是如此。　　抓权、整人、枉法、敛财、作秀--这就是王立军的主要工作。但在与王立军相处的头几年，计连科一时还看不透，恐怕连王立军本人，对这套"工作方法"，也有个逐步摸索、总结、完善的过程。在铁岭，王立军在派出所干了八年，中间去北京学习了两年，回到铁岭后就担任公安局副局长，直到担任局长，在局领导岗位干了十年--王立军从警28年，有20年在铁岭，而1994年到2003年在铁岭市公安局的后十年，是王立军"工作方法"形成的主要时期。　　王立军学历虽低，但很好学，喜欢看书。计连科发现，王立军的办公桌上，摆着好几本戴笠的书，没事儿的时候，王立军在认真地阅读和研究。计连科纳闷：公安局不是特务机关啊，研究戴笠干什么？莫非王立军想当特务？计连科也好奇地跟着看起了戴笠的书。　　渐渐的，计连科发现，王立军果然把戴笠的一些做法用到了自己的工作中。比如，他的办公室从来不关灯，哪怕出差请假，连续好多天不在办公室，办公室里依然昼夜灯火通明。　　再比如，王立军经常去沈阳，后来甚至在沈阳有两处住房，长年住在沈阳。常常是下午五六点钟去沈阳，去洗桑拿，嫖娼，凌晨三四点钟才回到铁岭。第二天上午，他上班通常会很晚，要到十点十一点。但王立军让自己的司机每天八点钟必须准时把车停到办公楼下，给人他每天准时上班的错觉。　　王立军的办公桌前，总是摆着一箱方便面，但从来不吃。计连科有时没准时吃饭，就到王立军的办公室来拿方便面吃。　　王立军吃什么呢？有半年时间，行政科科长XXX的妻子，天天做甲鱼、海参，靓汤，早上八点送到他的办公室。他在公安局附近的东方明珠饭店，定做海参汤，做法是海参一枚，黄瓜一根去皮捣成汁液，煮好后让武警战士端到他的办公桌上。王立军要求武警战士一定要在他规定的时间端过来，早一分钟晚一分钟也不行，晚了他就会生气地一挥手："你他妈又送晚了，拿走！"武警战士有一次跟别人自嘲："挨他骂就挨他骂吧，挨完骂我就把汤自己喝了。"王立军过着奢侈的生活，从铁岭、锦州到重庆，他的奢侈腐化变本加厉，花钱如流水，花的全是公安局的公款。他花销公款，但从不签字，而是让司机来报账签字，自己不留下字迹。在铁岭时，每个月，王立军的司机都会报销五六万元，一年五六十万元。王立军既是副局长，又兼刑警支队支队长，巡警支队支队长，对于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和巡警支队的副支队长，他不让他们主持工作，但要求他们管钱，每个月要完成多少罚款任务，"要让我有钱花"。　　王立军在支队花钱的事，可以举出如下两例。1996年，王立军去美国20多天，出国前，他从铁岭市中国银行行长XXX处拿走5万元，在美期间，他来电说，钱物被盗，让铁岭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计连科汇去6000美元，后来都没有还。1999年7月，王立军从铁岭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提走违法犯罪人员保证金、扣押金23万元，至今未还。　　
《王立军东北往事》连载之五
王立军的敛财术&&& 声明:本文内容均来自铁岭市银州区龙山乡派出所原所长杨锋的调查，杨锋目前仍为在职人民警察，他在近20年内控告王立军无数次，曾向中纪委、辽宁省纪委多次表示，如举报控告内容不实，愿受党纪国法制裁。他也授权本人公开这些举报控告内容，如果不实，他愿承担全部责任。本人也对有关内容进行了技术处理。
　　以查走私车为名私自变卖敛财　　王立军敛财有道，首先表现在违反国家法律规定，擅自将扣押、罚没的走私车变卖敛财。据铁岭市银州区龙山乡派出所原所长杨锋的调查，仅1994年到2000年这6年时间，杨锋调查出来的王立军私自变卖的走私车，就达49辆。　　按照国家规定，所有公安局扣押、没收的走私车辆应一律交给海关，上缴财政或交工商机关处理，但王立军扣押的走私车辆，一部也没有交给海关，而是一部分自用，一部分"罚款"后擅自放掉，很大一部分被王立军卖掉，且款项去向不明，还有一部分作为礼物送人。　　在铁岭市公安局期间，王立军的座机是一辆加装了一排大灯的"沙漠风暴"三菱吉普，他拍摄的许多照片，都是站在这辆"沙漠风暴"车上，手持微冲。　　《铁血警魂》的编剧周力军在《王立军一语成谶》这篇回忆文章里，回忆1996年他见到王立军时的情景："我主动要求随他一起行动，于是坐上了他那辆闻名的三菱吉普。说其闻名，是因为王立军爱车、爱枪，这辆吉普车经过改装，车顶前后都装上了一排大灯，在寒冷漆黑的夜里，人们远远就可以知道'王局长来啦！'……那天的行动是到铁法市打黄，王立军亲自驾车，车速飞快，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必须牢牢抓住把手才不致于倾翻，过铁路时也不减速，车辆腾空而起，他的兄弟们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沙漠风暴"是怎么来的呢？1994年8月，中国银行铁岭市支行司机XXX受领导委托，与广东XXXX公司联系，决定购进两辆日本件国内组装的"田野"4500型沙漠风暴大吉普车，时价为33万元，手续齐全。后来银行领导研究决定不购此类型车，改为轿车，在准备退货时，被王立军知道了。王立军派XX支队XXX、XX、XXX等人，将两辆车扣押。后来黑龙江XX市公安局因工作需要，在广东客商的引导下，将其中一辆从银行库中提出开走。事后，王立军以盗车嫌疑为由，将XXX收审144天，交5万元保金，开了个白条子后，释放。　　王立军明知此车手续齐全，1995年，他擅自将余下一辆沙漠风暴吉普车卖给外地，又用此款买了牌号为"辽O-M1000"的深绿色沙漠风暴吉普车，作为自己的坐骑，这就是周力军坐的那辆沙漠风暴车。2000年4月，王立军又将此车以30万元卖给铁岭市XX公司稽查办公室。　　关于"沙漠风暴"车，还有一段小故事。1996年，吉林省XX市无业人员孙XX被铁岭警方抓获，孙为了逃避打击，将一辆价值几十万元的走私车"沙漠风暴"通过关系送给王立军，王立军要了车后，又向孙索取巨额罚金，才将孙释放。事后，王立军驾驶该车在铁岭县境内和正在修建高速公路的北京高速公路建设局施工工程车相撞。王立军不仅打了工程车司机，还从对方单位索赔了几万元。同时，王立军从铁岭市XX公司获取了几万元的赔偿金，这些钱都进了他个人的腰包。　　再讲一辆"凌志"车的故事。1994年11月，铁岭市XX局XX分局XXX派出所在巡逻中扣留一辆途经102线回吉林的走私凌志400黑色轿车，因案件隶属关系，轿车连同当事人一并交给市XX支队处理，车被王立军没收，并奖励给派出所办案经费2万元。1997年，王立军将该车挂上"辽M-80111"号牌，由铁岭市XX水库管理局XXX办理，以35万元价格卖给XX水库管理局，购车款由该局通过银行汇给开原市公安局民警XXX的个人账户上，车款被他们侵吞。由于王立军等人不能出具购车发票，至今此车款仍在XX水库管理局挂账。　　1994年，铁岭市XX大酒店经理XX通过广东朋友买了奔驰、凌志、皇冠、丰田佳美等四种牌号的五辆车，广东客商将车送到铁岭，XX也按时价支付了120万元。王立军在"九一九"打黑中听说此事后，以查私车为名，集中数名刑警将车扣住，未给任何手续。后来，这五辆车去向不明。　　1994年至1995年，铁岭市民于XX、施XX的日产轿车三辆，被以查私车名义没收，下落不明。　　王立军莫名其妙地扣押了别人的车，如果有人敢举报他或者去找他讨要，他还要以种种手段报复，不仅不还车，还将你关起来，你想出来，还得交罚款。　　1995年，铁岭市XX公司的吴XX从吉林延吉买来五辆轿车，有丰田、蓝鸟、桑塔纳等型号，后转卖他人。王立军得知后，指派XX支队XX、XXX等人将吴XX收审关押数月，因无法认定罪名，后将吴释放，释放前，让吴家交纳20万元保金，作为释放条件，只给打个白条子，上面连公章都没有。这20万元，也去向不明。　　1995年10月，王立军以查走私车为名，将铁岭市XX团国家二级演员丁X一辆他人顶账的凯迪拉克轿车扣押。丁X托人到公安部，王立军接到公安部的通知后，将自用损坏的车辆返还，以白条罚款5万元了结。　　铁岭市公安局银州分局龙山乡派出所原所长杨锋统计的，仅仅在1995年王立军以"打私"名义扣押变卖的部分车辆（未注明辆数的为1辆）：1995年3月，铁岭市张X，奔驰，被卖掉，价值40万；皇冠3.0，2辆，被卖掉，60万；凌志300，被卖掉，35万；丰田佳美，被卖掉，28万。1995年5月，铁岭市XX，奔驰，被卖掉，价值100万；皇冠3.0，被卖掉，30万；林肯，被卖掉，86万；大禹王，被卖掉，28万。1995年5月，铁岭县新台子XXX经理，大禹王，被卖掉，价值28万。1995年6月，铁岭县XXXXX中心某经理，现代，被卖掉，价值26万。1995年7月，车主不详，丰田4500大吉普，被卖给XX矿务局，价值80万。1995年8月，铁岭市XX银行XXX，丰田4500大吉普，被卖掉，价值40万。1995年10月，铁岭市XXX，丰田佳美，2辆，被卖掉，价值48万。黑龙江某地，车主不详，国产桑塔纳，被卖给XXXX水泥厂，价值17万。1995年11月，沈阳XXX，林肯，被卖掉，价值80万元。共18辆，总价值825万元。　　这仅仅只是1995年，王立军私自变卖掉的部分车辆。多来以来，王立军以此手段，到底敛了多少财，恐怕他自己也算不清了。1998年3月，上级规定从1998年3月起，禁止为走私车上牌照，走私车由省交警总队统一管理。为了对应此规定，王立军将一些走私车上牌照的时间，悄悄改为1997年11月，后来又指使铁岭市公安局XX支队XX科科长XXX，把输入到电脑里的资料全部删除。不久，因怀疑XX科副科长XX泄露了消息，借故将XX的工作停止。　　在办案中敛财　　除了变卖走私车，王立军在公安局办案的过程中，还以各种方式受贿、索贿，从中敛财。　　1994年，铁岭警方扣留铁岭市XX局一干部10辆走私摩托车，以后退回5辆，其余5辆转手卖给XXX，得款5万元，被王立军等人占为己有。　　1995年，铁岭市个体经商户马XX被云南籍的一伙人骗去110万元钱。王立军受理此案后，派人去云南将骗款追回，但只给马XX10万元，其余钱款被王立军等人侵吞。马XX多次索要，铁岭警方就是不给。　　1995年，铁岭公安局XX支队破获吉林省XX市检察院被盗的一辆奔驰车，王立军等人私吞了XX市检察院给的10万元酬金。　　1995年，铁岭警方扣押黑龙江省XX矿务局左XX（绰号左老三）走私车一辆，左老三以交现金不要票据为条件，请求警方提供方便。经王立军同意，双方讨价还价后，以10万元成交，将私车放行，钱被王立军等人挥霍。　　1996年，王立军在受理铁岭市XX银行被骗案中，派人将犯罪嫌疑人、珠海市XX公司陈XX的儿子抓到铁岭收审17天。陈XX以给办案费为名，将10万元寄给王立军的亲信，王立军等人私分这笔钱后，将陈的儿子释放。　　日，吉林省XX市个体业主王XX被凶手枪杀在自家车库内，一辆320型奔驰车被抢。22日，XX市公安局交通派出所执勤民警XXX、XX在开原市清河桥收费站执勤时，当盘查两辆车上的五个人时，突然有个歹徒用枪顶住XXX的脑袋。此时此刻，民警XX将持枪歹徒绊倒，XXX迅速将歹徒制服，并将五人送交XX市刑警大队审讯。经讯问，得知这些人正是杀害王XX的犯罪嫌疑人。　　王立军得知案情后，打着辽宁省XXX的旗号，让XX公安局立即连人带车送到铁岭市公安局。王立军接到此案后，和XX警方商议，要被害人王XX的妻子出资50万元，铁岭市公安局从中获得20万元，由XX警方出面到铁岭警方取车，王XX妻子交款后，至今没有得到任何收据。开原警方派XXX去XX警方那里，索要5万元破案酬金时，才得知王立军派人把XX警察冒着生命危险应该得到的赏金也拿走了。　　在杨锋看来，这些办案中受贿索贿的钱，对于王立军来说，恐怕还只是小钱。他花钱的大头，一是靠变卖走私车辆，二是靠指使各支队四处去抓赌、抓嫖、抓走私车来罚款。正是因为铁岭市公安局刑警支队老是不打招呼就去开原市抓赌抓嫖，将人带回铁岭后不问青红皂白就罚款，引起了开原市的不满，才在1997年爆发了开原市公安局原局长王子湘与王立军的矛盾，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王立军的部分房产　　聚敛钱财后，王立军除了挥霍无度，也购置了一些房产。杨锋披露的，只是在2003年之前，王立军购置的部分房产，2003年之后他还购置或别人贿赂给他哪些房产，尚待进一步调查。相信还有不少，因为王立军最终被判刑15年，其受贿罪的主要案件就涉及到两套房产。　　王立军任铁岭市公安局副局长后，1994年，铁岭市政府分配给他一套96平米的四层住宅，位于铁岭市银州区城南苗圃小区一号楼二单元401室。王立军入住时，做了较高档的装修，并安装了防护网、空调、防盗对讲门。王立军经常在家里烧香拜神，烟雾缭绕，让五楼的邻居非常困扰。2000年房改时，此房作价卖给了王家，成为王立军的私产。据说，王立军已经将此房出售。此房价值应不低于20万元。　　1998年，王立军在辽宁省葫芦岛市龙湾滨海公园附近的"龙湾花园"小区选中一幢别墅，户型为D型，226平米，带车库，由王立军一次性付款56万元买下。王立军亲自设计，装修，配置高档家具、家电，花费应在100万元左右。此楼是以王立军的岳父肖秉会的名义买下的。肖秉会早年丧偶，是原驻铁法基建工程兵副团职干部，已经退休在家十八年，没有经商或继承财产史。肖秉会每年退休工资1.8万元，还不够交此套别墅每年的冬季取暖费、物业费、水电费和保姆费。　　1999年底，正值铁岭市纪委"调查"王立军的经济问题期间，王立军一次性付款50余万元，在沈阳市东陵区二环路长青路口西的长青街松泉二路的"松泉花园"小区购买了一处豪华宅楼，建筑面积为180余平米，跃式南北大阳台。2000年，他设计装修了这套房，装修费用及添置家具应不低于35万元。2000年，上级宣布他没有问题，王立军升任局长后，经常和家人往返铁岭、沈阳，一年有半年时间居住于此。2002年，为掩人耳目，王立军在铁岭市公安局的一次会议上，说自己在沈阳按揭了一处不足百平米的住房，以解释自己为什么经常住在沈阳。　　2000年底，王立军选中了调兵山市西北麓的一处风景秀丽又非常隐蔽的地块，亲自出面将调兵街北端的职工住宅儿童游乐园征用，并占用流水沟，占地面积共10亩。他亲自规划设计庄园方案，将其定名为"辽北行宫"。王立军以其内弟肖XX的名义，再次施工建设，2001年竣工入住。这座两层楼的别墅，有六间车库，两层值班室、警卫室，面积共450平米。小楼内装修豪华，东半部为肖向东和妻子居住，西半部为王立军家人居住，摆放的都是高档家具，仅窗帘就价值近2万元，园地总价按当地可比价计算，不低于120万元。肖XX是调兵山市卫生局司机，其工资和补助每月不过1000元，妻子无工作，2000年时参加工作不过10年，无经商史，无继承财产史。　　2003年3月，王立军又获得了沈阳市"漓港花园"小区一套面积为186平米的五层单元住宅，此地离辽宁省公安厅西门只有800米。此处更为隐蔽，物业管理办公室住户登记，没有该户主姓名，知情者仅为辽宁XX集团总裁沈X和他的妻子。　　
《王立军东北往事》连载之六　　王立军的做秀术
　　王立军的政治生命，是从他获得"全国十大杰出民警"开始的，他在政治上是个"带着光环的人"。他几乎每天都在挖空心思，让自己的光环不要黯然失色，铁岭市公安局里的每个案子、每次活动，他都不会放过做秀的机会。他从不具体办案，如果他出面去现场了，那一定是案子快破了，作案的犯罪分子已经锁定了，他去，必然要带着"摄制小组"去。这个摄制小组，在铁岭市只有几个人，等到了重庆，发展到了200多人，被称作"蓝精灵"。　　王立军为自己塑造的"英雄"形象，是站在沙漠风暴车上，手持微冲，打打杀杀的。但办案中，其实从来用不着微冲，王立军却喜欢在他到达某个现场后，就朝天一梭子，作为他出马亮相的标志。　　1994年3月，铁岭、开原两地警方联手破获了一起倒卖虎皮的案件，三名犯罪嫌疑人正在交易时，被警方当场抓获。当时，三名嫌疑人既无凶器，也没有作任何反抗。但王立军突然拨开人群，冲向嫌疑人乘坐的夏利车，用枪托砸坏轿车的门玻璃，并跳上车顶，朝天打了一梭子子弹，在场的干警和围观群众个个目瞪口呆。恰巧，开原电视台摄像记者张XX凭着职业敏感抢拍到了这一"惊险"镜头，而王立军带的摄影员朱X一时没反应过来，当场遭到王立军的训斥，被"操你妈"操了半天。　　1995年发生过一起特大车祸，辽宁省委副书记张国光亲自到现场处理，王立军也去了，他带着"摄制组"，在车祸现场一连换了五六套衣服，摆各种姿势各种造型，让摄制组从不同角度进行拍摄。张国光很纳闷，问这个人是谁，有人回答说是铁岭市公安局的王立军，在现场指挥。张国光问："现场指挥？怎么还换了好几套衣服？"
&&& 日早晨，三名歹徒在辽宁大连抢劫一辆出租车，把司机杀死后驾车逃至开原市，开原警方对他们实施堵截。一歹徒刺伤干警王XX，民警赵X继续与歹徒搏斗，三歹徒见势不妙，急速向清河区方向逃窜，在清河区三台子村的苞米地里被警方包围。王立军接到报案后，立即赶到开原，他根本没有参加临场指挥，而是坐在开原交警三中队办公室喝茶聊天。中午12时许，王立军从对讲机中听到三歹徒已被抓获的消息，火速带人赶到现场，并命令开原警方的张家芝、李黎、雷声云等百余民警离开现场。民警离开后，王立军开始导演了，他命令三名歹徒俯卧在公路上，然后他用一只脚踩着一歹徒的后背，一手高举冲锋枪，"英雄抓歹徒"的一幕，就这样摄制完成了。　　1995年10月，王立军带领数名刑警和武警闯进位于铁岭市中心的辽北大厦仙游池歌舞厅内，搜寻一名嫌疑人。当时歌舞厅内有数十名男女正在翩翩起舞，王立军不问青红皂白，端起冲锋枪向大厅顶部一阵狂扫，将吊顶全部打碎，在场数十名青年男女吓得全部跪倒在地，魂不附体。王立军指使刑警和武警对众人搜身后，查不出什么子丑寅卯，便扬长而去。仙游池歌舞厅因此被迫停业，造成经济损失30万元。　　1996年，在一次抓捕犯罪嫌疑人的办案过程中，王立军出马了，他带着人在铁岭火车站前繁华地段，一面放催泪弹，一面对空鸣枪，他用冲锋枪向停在路旁的奥迪车扫射，打得车体尽是弹孔，吓得现场群众东奔西逃，给人一种大难临头的恐怖气氛。　　1996年5月，铁岭警方追捕的一个诈骗犯罪嫌疑人被沈阳警方抓获，王立军带着录像人员及民警前往沈阳，在移交犯人时，面对已经带着手铐无任何反抗能力的犯罪嫌疑人，王立军命令在场人员重新"演练"一次抓捕行动。在他的导演下，干警们一面放枪，一面鸣警报，摄像员一丝不苟地拍摄下来。在场的沈阳干警非常震惊，直夸王立军"真会演戏"。　　正因为王立军很会演戏，导演、表演的才华都在横溢，所以很希望自己能在电视剧里演自己。1996年，王立军开始筹划拍摄以他为原型的电视连续剧《铁血警魂》，铁岭市公安局党组研究决定，不同意拍摄此剧。周力军在《王立军一语成谶》的回忆文章中，谈到这次拍摄的情况。　　"1996年冬，我受公安部金盾影视文化中心委托，前往铁岭采访王立军，在那里度过了十几天的时间，后来又数次回访，创作了十九集电视连续剧《铁血警魂》，并在中国文联出版公司出版同名长篇小说。""当巴特尔导演率领整个剧组来到铁岭，准备开拍时，突然接到省公安厅的一纸通知，其中两条是这样说的：'建议不要拍摄此剧。' '如果一定要拍，也希望不要在辽宁拍摄。'于是，几十号人拉着巨多的设备，转往兰州。在飞机上，巴特尔幽了一默：'一群极力要讴歌公安的人，被公安从大东北撵到了大西北。'""另一方面又特别钟情于'戏剧化'的情节，对付几个走私犯也会兴师动众，也会身穿黑风衣跳到汽车上先冲着天空发射一梭子弹；一方面他对待媒体非常低调，另一方面也会对我没有用他的真名创作剧本和小说感到失望（我用的是他的蒙古族名字乌恩·巴雅尔），为不能像武和平那样自己演自己而失落。"1997年，《铁血警魂》拍摄完成后，辽宁省公安厅党委、铁岭市委、铁岭市公安局党组明确表示该剧不能播映。王立军苦苦等待，直到1998年，由于各级领导班子变动，王立军通过种种关系，才促使该剧播出了。　　1997年后，王立军的导演、表演水平又有所提高，演技也更加精湛，导演出来的电视剧也更具"喜感"了。　　1994年，辽阳市发生了一起袭警抢枪案，此案久未侦破。1997年，作案的犯罪分子、开原人曹瑞欣（外号"曹大个"）一次嫖娼时与小姐发生争执，无意间说漏了嘴，说自己在辽阳还袭击警察来着，把警察给干死了。这个小姐是公安局的内线，汇报给警方，开原警方开始抓捕曹瑞欣。经缜密侦查，开原警方两次锁定曹瑞欣的落脚点，两次准备抓捕时，王立军均指示，必须等他率人来到开原后，才能展开抓捕行动。就这样，两次抓捕时机都错过了。　　开原警方掌握了一个线索，曹瑞欣有个情人跟他有联系。曹瑞欣让她给自己搞一把枪，开原警方经请示王立军同意后，给曹的情人一把手枪，让她协助警方抓捕曹瑞欣。一日，曹的情人向开原警方报告，已经跟曹瑞欣商量好，两人准备晚上在开原城郊八里桥子村曹树前家接头，到时她把手枪交给曹瑞欣。　　王立军得知这一情报后，立即来电指示，必须等他到达后才能展开抓捕行动。当晚七时许，他带着一大队人马，包括刑警、武警和"摄制组"，浩浩荡荡来到清河电厂招待所，在这里先拍摄"抓捕前的布置、指挥"的镜头。他的第一条指示，就是将开原警方参战的民警一律排除在抓捕行动之外，只留下开原市公安局的王子湘、王军、窦景和，参加他导演的"排练"。王立军找了个会议室，开始导演。当时他喝得醉醺醺的，在会议室里"战前动员"，制定什么"抓捕方案"。他喊一句"一分队准备好了吗"，一批警察站起来大喊"准备好了"，他再喊一句"二分队准备好了吗"，另一批警察站起来大喊"准备好了"。一遍还不行，反反复复好几遍，一个多小时后，总算拍好了，然后他大喊一声："出发！"直到晚九时许，王立军才带着20多人来到抓捕曹瑞欣的八里桥子村曹树前家附近。离曹树前家还有两三百米，王立军就手持冲锋枪朝天打了一梭子，许多人跟着他一起朝天开枪，然后警笛声大作，警灯闪烁，曹树前家顿时鸡飞狗跳，乱作一团。一行人冲进曹树前家的院子，踢开他家的门，将曹树前夫妇和小孩抓了出来。曹树前的老婆和孩子都吓得"哇哇"大哭，曹树前被一顿好打！打了半天，四处搜索的人回来报告，没有看到曹瑞欣和他的情人！　　王立军这下慌了，下令继续搜查，同时几个人继续痛打曹树前。搜查的人把院子里的所有角落都摸了一遍，连鸡窝都掏了，还是没有找到枪。看到曹树前一家被打得哭爹喊娘，王子湘忍不住说："你打死他有什么用啊？曹大个跑了，赶紧派人追啊！"王立军下令"追"，可是到哪里去追？由于王立军带的这些人打草惊蛇，听到枪声警笛声，曹瑞欣带着情人早翻墙跑了。王立军等人只好押着曹树前一家，灰溜溜地撤退了。没有抓到曹瑞欣，公安局的枪也没追回来，这下闯了大祸了。　　王子湘深夜回到开原市公安局，将已经上床睡觉多时的侦查员们都从梦中叫起来，连夜布置，搜捕曹瑞欣。到第二天凌晨七时许，在金沟子镇二社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