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权者txt全集下载为什么会怕怪物,却敢于算计人

今年最期待的怪兽片,不该被骂惨
万达电影生活
现在,吸猫、撸狗已经成为了每日必修课。
萌出一脸鼻血的视频、图片也在各大平台上“广为流传”。
前两天,还出了一个撸猪的……
不过这对于见多识广的小万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小万还见过有人专宠一个长得像河马的“超级猪”。
嗯……来源于一部颇有萌点的怪兽片——《玉子》。
电影讲述的是一只隐藏了巨大秘密的超级猪“玉子”,与跟它一起长大的少女美子,历经凶险,被卷入一场阴谋的故事。
在说这部电影之前,我们先来谈谈这部电影的导演兼编剧,奉俊昊。
从2000年执导《绑架门口狗》出道至今,凭借其花式讲故事的本领,奉俊昊共赢得了9项电影大奖,19次重要提名。
毕业于社会系的他十分擅长挖掘与现实息息相关的故事题材,每一次都能直击现实问题的要害。
让他名声大噪的《杀人回忆》,就是一部根据真实的连环杀人案改编而成的电影。
导演奉俊昊
在这部电影里,他告诉我们正义不一定会战胜罪恶,好人不一定有好报,坏人也不一定会被惩戒……
残酷的反鸡汤现实。
《杀人回忆》
到了《汉江怪物》,他又告诉我们身处于底层人民在现实生活中处所于的弱势地位——
你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命于强权的安排。
奉俊昊再一次直指了韩国社会的阴暗面。
当《雪国列车》横空出世时,你又会发现,奉俊昊已经不满足于只关注韩国社会问题了。
仅仅在《雪国列车》这一部电影里,他就关注到了全球变暖、人类末日生存、社会阶级等等问题。
《雪国列车》里惊悚暴力的一幕
也就是说,他开始用镜头表达一些有关人性、环境、生存等等极具普遍意义的全球性社会话题。
出自他手的《玉子》也是如此,几乎囊括了近年来讨论最广的热点话题。
许多现实中既存的问题,在《玉子》中都能找到相对应的桥段或戏码。
小万在这里列举三个问题,仅供探讨。
第一个问题,也是这部电影所呈现出来的、最直观的问题:
人类口中的保护动物,是个体之间的感情还是两个生物界的感情?
电影一开始,米兰达科技公司培养了26只超级猪的小猪仔,被送往世界各地的26户人家。
恰好,美子与爷爷收到了这26只超级猪的其中一只。
但当时年仅4岁的美子根本不知道,科技公司10年后还要收回这只“超级猪”玉子。
这十年间,美子每日像遛狗那样去“遛猪”,让它在山间里撒欢。
她会小心翼翼给玉子拔出陷入脚掌里的异物;
树上落下来的果子,美子先喂给它吃,玉子撒娇想要多吃一个,美子也能毫无障碍的“听”懂;
也只有美子才能数年如一日的给一只猪“刷牙”,注重它的口腔健康了吧……
“超级猪”玉子对美子的感情,更是可以为之付出生命。
悬崖边上,美子一脚踩空不慎掉落在悬崖处幸好抓住了一根绳子。
玉子抓住绳子另一头,在拼命拽她上来无果后,玉子利用自己身体的重量,坠落悬崖将美子安全的甩了上去。
当米兰达科技公司(制造出“超级猪”的地方)派人收回超级猪后,年仅14岁未离开过大山的美子,不顾爷爷的阻拦,奋不顾身的要去找回自己的玉子。
只身一人也敢站在科技公司的对立面,哪怕她对外界的复杂环境一无所知。
这就是人与动物之间最简单的,两个个体之间的感情。
但在影片末尾,无数的“超级猪”被锁在牢笼里,美子只选择救了玉子一只“超级猪”。
其余的“超级猪”,她既无能为力,也没有像对玉子那样的感情。
就像现如今很多人口中的保护动物一样。
我们是基于与自己宠物个体感情上的保护动物,还是对动物界的博爱呢?
如果选择摆在自己面前的话,我们对动物的“大爱”,会不会也变成对自己宠物的“小爱”?
第二个问题,就是电影中隐藏的“秘密”:
将商品进行过度包装美化,从而实现利益最大化,这是对商人赤裸逐利本性的批判。
Tips:举个栗子,比如某一个不知名普通维生素含片,将它包装成纯植物提取精华片,经过虚假宣传后再炒作成为极其难买到手的“珍稀”商品,这个时候对于用户来说,追求此商品已经不是生活所需而是“炫耀”所需,娱乐化也就此形成。
电影一开始,米兰达科技公司的掌权者,就称超级猪是一位农民发现的新物种,超级猪产下的26只小猪,将被送往世界各地。
打着解决人类粮食不足的旗号,该公司宣布将在10年后将收回这26只超级猪,制作成肉制品贩卖。
米兰达科技公司还为它们打上了自然、非转基因的标签。
一方面,人们就会放心购买、食用这种外貌另类的“超级猪”;
另一方面,更是为了抬高价格,实现利益最大化。
然而实质上,这只超级小猪的诞生,也不过是一开始在正常猪身上研制出来的转基因“超级猪”。
从最开始,这就是一个商人的谎言。
第三个问题,揭示人性的道貌岸然。
影片用一些看似正面的角色来讽刺人类身上的虚伪性。
比如声称热爱动物的动物节目,转身就会对玉子(“超级猪”)下以狠手:
抽它的肉来让试吃员们尝试味道。
像不像说好了要减肥的你,下班后却走进了火锅店?
明明知道玉子被送去米兰达(制造出“超级猪”的地方)会遭受非人的待遇,动物保护协会的成员们仍然选择了将它送走。
就算是为了向世人揭露事实的真相,可是玉子的生命危险就弃之不顾了吗?
对残害动物行为极端抗拒的动物保护协会成员,却会对自己的同胞痛下狠手。
诸如此类的问题《玉子》都顾及到了。
尽管电影所表达的内容异常深刻,但《玉子》的评分实际上并不高,豆瓣只有6.6,IMDb7.6分。
评价也是有好有坏,有人说电影太过于圣母婊,表达的中心思想就是别吃肉;
有人说电影节奏混乱,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良莠不齐;
还有人说这部电影不过就是一个假大空的乌托邦设定而已……
点开即可观看大图
但不可否认的是,《玉子》仍然入围了戛纳的主竞赛单元。
这样的结果,除了是对电影质量的肯定,更重要的是对影片探讨问题态度的欣赏。
因为《玉子》在奉俊昊的镜头下,更像是一个生活在电影和现实中间的产物。
它模糊了这两者之间的边界,似乎电影中的一切都能在现实中找到相对应的产物。
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看似是假的,其实是真的。
上图为日,美国国家安全部队在白宫收到了本&拉登的消息后;
下图为《玉子》里米兰达公司开会图片。
注:本文图片来源于豆瓣,若有侵权请主动联系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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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他被称作战神,所向披靡、杀戮无数。握有天下,他的双手依旧空空。她的歌声让他回到最初的平静,爱她,他要送她一方乐土。即使血染大地,即使白骨成山,他也在所不惜。楔子
冥界,六界之中非同寻常的界域。  这一年,日神与魔女所生之子苍不语凭着他半神半魔的法力击败了月神,日神为挽救苍不语所爱的小石头精而灰飞烟灭,星神更是为了寻找自己的爱去了冥界。  同样是这一年,神界和魔界陆续发起了大规模的交战,遭毁灭的神或魔不可胜数。自此,神、魔不能相共,六界血花四溅,冥界却因此而壮大起来。  还是这一年,冥界的储君幽灵王爱上了捡破烂这一行当。  说捡破烂不是很准确啦!谁让冥界堂堂的储君按照人类的年龄计算,顶多只是个七八岁的小鬼头呢?找不到可以打发时间的有趣玩意,他不就只能捡起破烂了嘛!  好在冥界的破烂真的很多!这一天幽灵王&#32;&#32;他老爹、老妈,以及他未出世的老婆的爹娘,也就是他未来的老丈人苍不语和丈母娘逐光都管他叫“幽灵小鬼”,基本上他是将这个四个字组成的名字当成了一种昵称,他非常习惯这种自我安慰的方式。  趁着老爹去沙漠找他的老朋友下棋,老妈回凡界什么什么商厦购物,幽灵小鬼偷偷窜去了冥界的**库捡破烂。才刚打开兵器库的大门,幽灵小鬼的黑眼睛珠子就掉了出来。  哇噻!怎么有这么多破烂可以捡啊?想想老爹平素用的是法术又不是兵器,留这么多破铜烂铁做什么?  虽然他年纪不大,但是功课做得不差。遗传自老爹、老妈的优良基因加上后天的勤勉,对这里所收藏的兵器他大多有些了解。像这边摆放的是上古五大神器,什么轩辕剑、伏羲琴、神农鼎、崆峒印、昆仑镜,还有女娲石。至于这些本属于神界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冥界,这就无法知晓了,据幽灵小鬼估计,大概是老爹去神界捡破烂给顺便捡回来的&#32;&#32;他当他爹跟他一个德性呢!  再往后面看去,还有凡界各个时期的名剑。  左边那把颛顼用的“腾空”,传说此剑可飞赴,简单说来就是在匣中常如龙吟虎啸。  幽灵小鬼望着它摇了摇头,天天把它带出去挖果子吃,他还没抽出剑,它已经飞出去了,那还怎么准确打击目标啊?不行不行,换一把看看。  再往后看有干将、莫邪双剑,这两把剑太多小鬼知道,没什么可炫耀的,又被幽灵小鬼排除在外。  一路走来,幽灵小鬼的视线最终停在一把刀上,刀身黑如重铁,隐隐地发出一圈青光。他不是刀剑行家,不知道它到底好是不好。不过握在手中挺有分量,看上去也很锋利,带在身上似乎挺有派头的。幽灵小鬼决定捡了这把“破烂”,去凡界挖果子吃。  扛着大刀,小鬼头轻施法术,再睁开眼睛,他已经来到了人间一方天地。上次从地里挖出的红红的果子很好吃,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他将刀随意地插在地里,卷起袖子像只蛤蟆一样趴在地上寻找,就差没有叫呱呱了。  找啊找,找啊找,找出了小鬼头的兴致,他还唱起了歌:“找啊找,找啊找,找到我的好朋友,敬个礼,握个手,你是我的好朋友,再见!”  好像是老妈教的儿歌,够烂的。小鬼头从田边找到了河塘中,愣是没找到任何红红的果子,去别处看看吧!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走之前他没忘把随身带来的采集工具收回身边,抬起头,他四下张望着&#32;&#32;咦?奇怪了,那把破铜烂铁怎么不见了,难道是给谁当破烂一般捡了去?谁的眼光跟他一般好,专门捡这种破烂啊?又笨又重,还没什么看头。  他的评价是否正确不可知,此时的冥界,冥王正为丢失了一把名刀而大为光火。  那把刀的名字叫“万魂”第一章
这是一块广博的大地,百年前在这片土地上屹立着各方小国,它们分而居,分而治。虽有时征战,大多时候都是相安无事的。  然而近二十年间,一支突起的队伍在一个男人的带领下横扫诸多小国,逐渐呈现出统一之势。他们所到之处杀戮无数、白骨成山,惟一的目标就是让被征服的国家臣服在他们的铁骑、刀光之下。  他们战无不胜,他们所向披靡,他们的首领&#32;&#32;那个被称做“战神”的男人,他手下的军队被称做战神之军。他们没有国家,没有民族,有的只是不断征服的野心和不断扩大的统治领地。  他们是这片大地上的血光之灾,被称做“战神”的男人成了制造血光的元凶。被征服的人们唾弃他,恨他,要将他碎尸万段。战神之军却信任他,崇拜他,因为有他,就有战争的胜利,他成了战争中的神之所在。  相对于外界的纷扰,这片大地上有一个名为乐土的地方成了真正的乐土。传说,他们的祠堂中供奉着神界主管战争的真神之身,所以他们一向免于战争的骚扰过着平静而祥和的生活。出于这种有利形势下,那些害怕战争或者不想死在战神之军铁骑之下的他国百姓纷纷逃到了这里,乐土的人口正在不断膨胀。  然而,这样的逃避也将要结束。随着战神之军的铁骑不断踏进乐土周边的一些小国,乐土也开始面临战争的阴霾。于是,乐土的族长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带着乐土全部的百姓来到了祠堂中,对着战争真神的石像祈福。  这方石像有两人多高,战争真神横眉怒目,身穿铠甲,手拿一把黑铁大刀,一副吞并四方,惟我独尊的样子,看着它,祈福中的小孩不自觉地躲到了娘亲的怀抱。  完成祈福的基本仪式,族长拿出了事先写好的祈福辞向着战争真神的石像念了起来:“乐土第六十七代族长&#32;&#32;闽带领全乐土百姓万余名向战争真神祈告:北方有蛮士领兵数十万破坏这片大地上的祥和,他们所到之处野蛮征服,杀戮无数,以至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此蛮士竟号称‘战神’,所领大军谓之‘战神之军’,侮辱真神名讳,其罪当诛。  “乐土族人长久以来一直供奉真神石身,时刻不敢怠慢。今蛮士所领之兵以近乐土,其铁骑践踏周遭小国,血溅乐土边境,族人生命堪忧。闽在此祈求战争真神护佑乐土一方,保吾族长久安宁。乐土后辈将永世不忘战争真神的恩情,香火相递、代代传承。”  族长让随侍一边的祠堂堂主将祈祷文书放到香案上烧毁,让战争真神能够亲眼看到。随着文书渐渐焚毁,族长带头跪在了石像前,在他的身后乐土百姓一波一波跟随前人的身影跪了下来。之后由祠堂堂主拿着木箱走向每个人,所到之处百姓将捐献出的祈福钱投进去,以求战争真神的呵护。当所有人都在为乐土祈福之时,人群中有两个男孩咬起了耳朵。  小一点的男孩问身边的伙伴:“这个石像真的是战神吗?”  “听族长的颂词好像是的。”大男孩沉稳地点了点头,只是他的心中有着同样的疑惑,“他是战神,乐土之外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也是战神,他们到底谁才是真的战神?”  “我看外头的那个比较像真的,人家骑在大马上挥动大刀指挥千军万马,那多有战争之神的气派啊!再看这尊石像,又笨又重,能当什么使啊?”男孩子对领兵打仗有一种说不出的向往,尤其是在这动乱的年代。  年长一些的男孩却有了自己的想法:如果祠堂里所供奉的真的是战争真神的石像,为什么他不出面阻止外头那个领兵四野的“战神”?他的冷眼旁观促成了这片大地横尸遍野,他算什么战争真神?他凭什么来保乐土?真正来保卫乐土的是战争,是男人们拿着**与之抗争,用战争来保护安宁。  他的思绪飘向了半空中,那里有一抹模糊的身影正手握族长烧毁的祈祷文书……  今天是战神之军又一个胜利日,他们仅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征服了鸟语国。脚下踩着鸟语国的土地,耳边鸟语曼妙,眼前跪倒的是鸟语国的国君,这种场景让每一个身穿铠甲的军士兴奋不已。  国家被抢夺,土地被践踏,子民被杀戮,身为一国国君竟要向敌人拜跪,高傲又年迈的国君此刻只想饮剑自刎。  “你觉得屈辱?你很想死?还是,你更想杀了我?”  说话的人身着黑衣,左手握着一柄黑如重铁的大刀,刀身隐隐发出一层青光,闪着让人畏惧的寒光。和所有士兵不同的是:他没有穿盔甲,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左脸上有一道很深很丑陋的疤痕,似乎年代久远,却依旧那么清晰。风扬起他的黑衣,像一片黑夜笼罩在国君的面前。  他就是战神,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每个人都这样称呼他。  鸟语国的国君用目光打量着面前的战神,他的容貌和二十年前没有丝毫的变化,他真的是人吗?国君昂起头满眼竟是鄙夷和愤怒,“二十年前你竟然没有死?这到底是上天的罪过,还是你根本就不是人,你是一个妖怪?”  战神拿过兵士送上来的酒,那酒红如人的鲜血,浓郁得散发着罪恶的味道,他浅尝辄止。“我是战神,我控制着全天下的战争局势,我怎么可能会死?会死的人都是一些背叛我的人。”说话间他动了动手中的大刀,凌厉的光芒让刀身渐起杀戮的冲动。猛地一转,刀光射进了国君的眼眸深处。  这一晃,将国君失散已久的记忆提取出来。“这是万魂刀!这是我送给你们国君的万魂刀!它居然在你手中?难道谣言是真的?你真的杀了你自己的兄弟?你根本就是妖怪!”  妖怪?战神冷笑片刻,血红色的酒滚动到嘴唇旁边。“二十年前你这‘鸟国’就该败在我的手上,然而你却用最卑贱的方式换来了二十年的生存。如今让我来告诉你,你的时间到了,‘鸟国’就该有个‘鸟下场’。”  恐惧夹杂着愤怒,国君不断地向他唾口水,“二十年前‘堕落夕阳’和万魂刀都杀不死你,你不是人,你是妖怪!你是妖怪!”  叫吧!用你最后的声音尽情地叫吧!把你的恐惧与畏怕通通叫出来,让天上的神灵知道人间的惨状,看有谁会来拯救你。  这世间没有神,有的只是一把收尽万千魂魄的刀。  战神眼中逐渐弥漫起一片红色,浓重得像他手中的酒。微眯着眼,他握有万魂刀的左手紧了又紧。  恐惧逼着国君高声喊叫起来:“你是妖怪,天上的神灵不会放过你的。你几十年不老不死,你杀母弑父屠兄弟,你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你将魂飞魄散永远不能再现人间。你这个妖怪也敢以战神的名义**四野,看着吧!真正的战神会来收拾你的,你的死期不远了,不远了……”  好吵!鸟语国的国君就是这么吵吗?战神不耐烦地扬起手中的万魂刀  “我用生命诅咒你,诅咒你永世不能为人,你这个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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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吵闹戛然而止,战神手中的万魂刀懒懒得垂在地上,像一只吃饱的狮子打着困倦的神采,顺着它的刀影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血渍。右手抬起,一杯血红的酒倒人了战神的腹中,他所饮的正是被称之为“堕落夕阳”的毒酒。身后的兵士保持着最高级别的肃静,眼神中或是在畏惧一个魔或是在景仰一方神,不甚清晰。  将空荡荡的酒杯丢在一边,嗜血后的战神显得异常平静而安详。挥动长臂,他号令四野:“从今起鸟语国归我战神之军所有,它是我名下的疆土,所有的一切都归我所有。”  转过身,他吩咐一旁的大将秦首:“让军队在王宫附近驻扎,下一处征服的对象是……乐土。”原本被血丝包裹的眼睛更是弥散出一片血雾,久久退不下去。  都说乐土的百姓之所以能安居乐业,享有几百年的平静,免受战争纷扰都是因为它的祠堂中供奉着战争真神的真身石像。传说战争真神能够左右人心的向背,更能决定战争的胜负。他倒要看看所谓的战争真神和他这个战神到底哪个能厉害。  他不信神,他只信手中的万魂刀。  背过身,他驾马而去,身后残阳如血!战神喜欢树阴下青青的草地,每征服一个国度他都要找到青草最茂盛的野外,那是他所向往的地方。除了打仗,他极少睡在营帐中,总是睡在野外的草地上,否则他很难睡着。  鸟语国得名于这里鸟类众多,当鸟儿欢歌时,动听的声音响彻四方。不知道是不是鸟多的原因,这里的树林、草地也相当茂盛。在这个月夜当空之时,他以参天大树的树阴做被,青草为床,只有躺在这里,他的神经才能得到最彻底的放松,才能让遍布视野的血红暂时退下去。  然而今夜有些不同,以往只要躺在这种地方他总是可以很快入睡,今天却是辗转难眠。睁开血雾弥漫的眼睛他看向头顶晕黄色的月,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照人。  不记得从多久以前开始,每次他的情绪稍受波动,眼睛就会泛起血雾难以消退。最近这种情况更加的严重,刚刚听到鸟语国的国君提起二十年前的往事,他的心烦乱无常,连头也跟着痛了起来。他知道自己不会在许多人的诅咒中死去,可是这样的生活渐渐让他感到不安。  曾经,他想征服这片大地,他以为只要拥有了无限疆土和广博的民众,他就会找到最适合自己归属的天地。现如今这片大地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小国和一方乐土,除了乐土,其余的小国国君情愿臣服在他的铁骑之下,只求能偷得一线生机。他可以征服的对象越来越少,他还能用什么来填满自己空虚的心。  想着这些,他心绪难平,指腹不自觉地抚向左脸上那道疤痕,过了这么些年,那里早已不痛了,只是每每他烦躁的时候都会去摸它,他用它来提醒自己活下来的意义。这二十年,甚至从更早以前起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二十年转眼即逝,他依然如二十年前一样。一样年轻健壮,一样能征善战,一样不老不死,一样得不到他所想要的平静。  揪住身边的荆棘,细而锐的叶和刺划过他的手,血珠从指间流了出来。再一眨眼,伤口迅速愈合,只流下那滴血珠发出刺目的红色。  他是战神,他是不死的妖怪。  他曾经渴求过这世上会有神,他希望自己能被救赎。在岁月的磨砺中,这些渴望被一点一点的蒸发。  什么战争真神?如果战争真的会衍生出神,在战争的过程中又怎么会血流成河、横尸遍野、白骨成堆?难道神只会看着天下的人受难而冷眼旁观吗?那算什么神?  他一直认为,如果战争真的会衍生出控制者,那一定不是神,只会是一个魔,一个像他这样不死的妖怪。  战神的心涌动着沸腾的血,他的情绪也跟着乱了起来,左手握着刀他猛地挥向身旁的参天大树,树应声倒下。他拔出的刀再砍向另一边,鸟儿乱飞,青草遍舞,他的身体逐渐失去了控制。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歌声如天籁传人他的耳中,拨动着他全身每一个细胞。歌声中遥唱着他听不懂的语言,五韵汇聚着灵气传递着荡气回肠。他的血,他的心在歌声中逐渐平静了下来,眼底的血雾缓缓地散去,露出清澈的眼。  他阖上眼,感觉自己变回了一个正常的人,握紧的双手虽然依旧空空,却有余音环绕。就是这种感觉,让心找到期待与归属的感觉,他征服四野却没能得到的感觉。  拔开双腿,他朝着歌声奔去,他要找到唱歌的人,他要找回心之归属。  踏着草地他一路跑去,在树林的尽头,在歌声停止的瞬间,他看到了一个云裳轻柔的女子。她全身以白纱相掩,只露出素净的容颜淡然地对着他。她的肩膀上停着一只有着白色羽毛,长相酷似九宫的鸟儿,说它是九宫鸟也不很确切,它的体形比普通的九宫鸟来得大,紧闭的嘴巴像是被链条锁住的大门。  唱歌的该是那名女子,战神这样想着,迈开大步走上前去。  “跟我走!”  他都是这么强势的吗?女子莞尔一笑,伸出纤细的手指抚了抚大鸟的羽翼,“一般人相互见面,不是该先问对方名字吗?”  从不理会他人意思的战神难得顺从,“你叫什么名字?”能让他平静下来的女子,他对她的名字有点兴趣。  “绝尘。”  又顺了顺鸟儿的毛,她径自介绍起来:“它叫天音。你呢?你叫什么?”  “战神这个名号有没有让你觉得害怕?”大多数的女子在听到他的名号后要么流露出或是惊恐、畏惧的眼神,要么做出一副想要巴结的表情,他想看看她的个性是不是像她的歌声一样独特。  她用最真实的反应告诉他,她到底有多与众不同。“战神?这不是你的名字,你的真名叫什么?我是说你爹娘给你取的那个名字。”  被问到真名的战神眉头一紧,眼神在瞬间变得冷冽,“你最好不要问得太多,否则会死得比较快。你只要乖乖跟着我就好,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真的吗?你真的能给我想要的一切?”绝尘的表情看似天真,抚着天音的手指却平静而细滑,“我想要你放弃征战,还大地以最初的平静、祥和,你能做到吗?”  她这是在痴人说梦,没有人能够左右他,就是神都不能,更何况她一小女子。战神大步上前紧靠到她的身边,“你最好听话地跟我走。我现在还不想伤害你,你不要找死。”  绝尘轻笑,柔柔的眼神仿佛看尽人间沧桑,她毫无畏惧之态。“你不像战神,你更像强盗。”  说他像强盗?很贴切的评价,敢当面说出这句话的,她……还是第一个。她和他从前所接触到的人都不相同,这种陌生又有趣的感觉让战神紧绷的神经随之松懈下来。  让天音站在手臂上,绝尘细而悠长的眼扫过战神高挺的鼻梁。看得出来,他是长寿之人,只是不知他的寿命到底有多长。  “如果我不跟你走呢?你会杀了我吗?”  当然!他一生杀人无数,万魂刀早巳汲魂万千,为什么这个回答他却无法轻易说出口?  趁着他沉默的瞬间,绝尘主动走到了他的身边。“好吧!我跟你走,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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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袖挽住了他的手臂,战神一惊,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靠近他,身体与身体相接触的温暖不同于与其他女子媾和之时,他整个人在这份温暖中放松了下来,像是找到了期待以久的归属。  从不肯亲近他人的身体起了变化,他没有拨开她的手,任性地想要一直靠她这么近。被束起的黑发垂到颈项边,垂到身前,垂到绝尘的白衣上。他们之间形成鲜明的对比,衬托着她的白净如晴朗的天空飘动着的云。  云……是地狱永远攀登不上的高度。    因为有绝尘的存在,这一夜战神不能再睡在野外,驾着马他带她回王宫,难得一次他愿意为他人而委屈自己。从一开始,她对他而言就是非比寻常的,而这也将是悲剧的开始。  一路上,天音飞在他们的前方,绝尘坐在战神身前,他策马而行,将月色甩在身后。  绝尘和战神从前遇到的女子真的完全不同,她话不多,沉默中透着一种暖人的温和。偶尔她会偏过头来看看他,眼神平淡却直白,仿佛他们已相识多年,她随意就能读懂他的心思。  和这么奇怪的女子在一起,战神也变得和从前不太一样。他的坐骑从来不让别人坐上来,更别说像现在这样两个人同乘一匹马了。换作平时他会快马加鞭飞一般地赶回目的地,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任马儿慢慢地走着,只因为担心太快的速度会颠簸到绝尘。  为别人伤脑筋,他真的疯了。  “你不生气的样子比较好看。”  战神吃了一惊,她是在说他吗?俯下头,他看向身前的她,“你是说我生气的样子像妖怪吗?”  他真的很喜欢生气,才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又气上了。绝尘撇了撇嘴,像被爹娘抓到的淘气小孩。“嗨!别找架吵好吗?我们会在一起待上一段时间,如果你总是这么容易生气,我们彼此之间都会觉得很累。你也不想这样,对不对?”  “我没有想与不想,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他别扭地偏过头,不想让她看到眼底的松动,不想让她知道自己为她的话所折服。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知道一时半刻想要他改掉脾气不太容易,绝尘聪明地选择适可而止,先用骂的,再用哄的,双管齐下,一般来说效果不错。  偏过大半个身子,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并试图与他对视。“我只是觉得你不发标,不暴戾的时候比较有看头,让人不舍得移开目光。”  她是在夸他长得好看吗?战神自出生起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的长相,他所注意的只是左脸上的这道疤痕。想着想着,他的手不自觉地攀上了疤痕所在的位置,摸了几十年,他早已熟知它的方位。他的举动引来了绝尘的关注,她盯上了他左脸上的疤痕。  “你这儿怎么有道疤痕?”  那疤痕很深,很丑,用刀伤他的人似乎将满心的怨恨和愤怒都施在了这道伤痕中。虽然年代久远,脸上所留下的痕迹却依然清晰,可见下手之狠。绝尘好奇地想用手去抚它,她刚一伸出手,他的直觉护卫反应就跟着上来了。  “别碰我!”  他挥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连带着推开了她的身体,绝尘正偏着半边身子瞧他,为了正视他的目光,她有大半个身体都悬在马外的。这一推,她的身体如离了重心的秤砣直直地向外掉下。  “啊”  她吓得在空中乱抓,惟一抓住的就是他的衣袖。战神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种危险的局面,他只是不想她的手碰到他的疤痕,他没有想置她于死地。来不及多想,他空出一只手抓住她悬在半空中的身体,另一只手紧握缰绳。只要再一使力就能够把她拉上来了,只要再……  没有“再”,跨下原本安静的马突然发起了疯直想把战神给抛下来,他若想控制马就得松开拉着绝尘的手,否则他和绝尘都会有危险。千钧一发之计,战神松开了拉着缰绳的手,两只手紧紧地抱住绝尘,将她安置在胸前,他的身体向后倒去,背部、头部直接落地。  “砰”就像大沙袋被摔在了地上,那种沉闷的声响堵住了绝尘的心,在那个位置上已经开了一道小小的口,他顺着那道小口钻进了她的心里。  她摔在他的怀抱里,丝毫无恙,他就没那么幸运了,绝尘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下不断有血流出来,渗到泥土里,再也回不到他的身体中。他紧闭的双眼,刺眼的鲜红在绝尘的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痛觉。  摇着他的手臂,她焦急地呼喊着:“你怎么样?战神你怎么样?你醒醒啊!你不会有事的,你是战神,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死去呢?”  是她的错,全都是她的错。她没有保护别人的能力,她甚至连自己都救不了,她有时候真的很怀疑自己活在人世间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给大家带来灾难和麻烦吗?她恨透了这样的绝尘,她想改变,却总是无能为力。她能做些什么?她能为他做些什么吗?  歌唱!歌唱世间的美丽,歌唱安详与宁静,歌唱生与希望,歌唱爱与全部……  她在他的耳边用他听不懂的语言轻轻地唱和,天地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生命聆听着她的声音,和她一起为双手沾满血腥的战神祈福。  绝尘一直唱啊唱,起仄转合、行云流水回荡着她的祈求,祈求他能够平安地醒过来。片刻之后,他身下的血不再涌出来,战神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清澈的眼眸中看到的是她焦急担心的面容。  世上竟有一个人在意着他的生死,这个认知让战神吃惊,心口一紧,看她的眼神变得柔和。  “你好了吗?”不知道是由于唱了太久,还是因为担忧,她的嗓子哑哑的,带着一种一绷就断的紧张,“你感觉怎么样?”  第一次有人为自己失魂落魄,战神被她担心的眼神瞧得有些不自在,他倏地从地&#32;亡爬起来,转身去看看停在不远处的马到底怎么了。  刚才摔下来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是弹弓打在马腿上的撞击声,有人想暗算他吗?在这片大地上想杀了他的人很多,敢暗算他的却没几个,会是谁呢?还是先看看马再说吧!  他走在前头,绝尘跟在他的身后,她刚想说“你流了那么多血得好好休息”,话未出口她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那些从他的背后、脑后流出来渗透到土地里的血都是假的吗?为什么他的身上一点伤痕都看不到,好像完全没受过伤的样子,只有残留的血渍证明她曾经看到的不是幻觉。  他真的是人吗?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复原能力?  然而在这一刻,绝尘对战神的身份并没有想太多。对她来说,他能平安无事地活下来就是给她最好的答复,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这一刻,她真的是如此想的。  “喂!你干吗呢?”看到绝尘发呆的样子,战神忍不住驾马赶了上来,“你想一整个晚上都待在月光底下吗?”  她不想,可是对骑马这玩意,她有点害怕。“我们要骑马回王宫吗?”  “难道你想走回王宫?”除非她想黎明时分再到达王宫。她想,他也不打算陪她疯。“来吧!”他向她伸出手,想拉她上马。  有些犹豫,然而面对他伸出的手,绝尘还是将自己白玉般的手指放到了他的掌心中。是相信,她相信他能够给她安全。  战神长臂一带,将她带进了怀里。靠在他的胸前,绝尘轻声说着她认为很重要的话:“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向他道谢?战神眉头微蹙,平生第一次听到别人向他道谢,这种感觉很微妙。他该说什么?不用谢,不客气?  他最想说的是:谢谢你的歌声,它陪我捱过了身体最痛苦的阶段。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挪出的胳膊将她完好无损地护在了胸前。他在用行动告诉她,有他在,什么都不用害怕。  这个夜晚的情形在他们之后的回忆中成为了最美的篇章,之后将是红色漫步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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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去王宫的途中他们先踏入了军营,战神将绝尘从马上抱下来,简单地做着交代:“鸟语国的王宫现在成了我的寝宫,我让人带你进去看看。你不要乱跑,我很快回去。”他从未对人如此用心在意,她是第一个,承受他所给的关心,不知是幸与不幸。  丢下她,战神立刻命人擂起了军鼓。集合所有的战神之军,他有事要追问。  能在战场上保持常胜的记录,这支战神之军一定是支纪律严明的军队。军鼓声起,不一会儿的工夫士兵们都在王宫外的空地上集合完毕。  站在垒起的高台上,战神左手握着万魂刀,眼中提起肃杀之气:“半个时辰前不在军营,单独外出的士兵通通给我出列。”  他检查过马所受的伤,那上面留有拿弹弓攻击的痕迹,他在地上还找到了铁珠子。无论是攻击的**,还是留在地上的脚印,那都是战神之军才有的东西,而且鸟语国一向重文轻武,男人个个弱不禁风,追求脂粉之美,被他征服的其他国度子民也无法随意离开自己的国度跑来这里,所以攻击他的人一定是军队里的人。  他仔细算过,攻击他的坐骑,再从那个地方跑回军营,差不多需要半个时辰,在这以前没有回到军营里的人都有嫌疑。  不知战神话为何意,军士们面面相觑。辅佐战神多年的大将秦首率先站了出来,“战神,您有何示下?”  他没有什么要做的,他只是要杀人。“快点行动!所有半个时辰前不在军营中的兵士全部出列,若有人不站出来或者有知情不报者以军法处置。”  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此令一下,半个时辰前不在军营独自外出者通通站了出来。还有几个原先不肯站,结果全营的士兵都把他给供了出来,几十万的大军陆陆续续竟有上百人在半个时辰前单独外出。  没有什么需要说明的,战神给他们的只有一个军令&#32;&#32;“杀!通通杀掉。”此令一下,他的眼中薄薄的血雾再起。  军队中刹时乱了套,上百个人一齐喊冤,更有他们的朋友、上级、兄弟帮着求情。可惜这些在战神看来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胆敢背叛他的人,结局只有一个:就是死。他的指腹不自觉地抚上了左脸上的疤痕,手中的万魂刀闪烁着阵阵寒光。  看着场面渐趋混乱,秦首站出来仗义执言:“禀战神,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把这么多人都处以极刑呢?可否将事情调查清楚以后再杀?”  “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跟你解释?”战神横了他一眼,大刀挥向下方,“还等什么?通通给我杀了!”  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个。仁慈是自找死路,只有强者才是真正的神!  面对他所下的命令,谁敢怠慢?每列士兵中行刑的人走上前准备将这上百个士兵就地正法。眼看事情将走向无可挽回的地步,远处却传来了阵阵歌声。  那歌声轻柔得像羽毛抚平这些饱经战争创伤的心灵,歌声的中央却有着坚强的力量,它支撑着人们度过最困难的时刻。在歌声中准备行刑的士兵松开了手,差点被杀的人挺直了腰。这就是天籁之音,它有着启动生命的力量。  所有的人都被宁静的氛围包裹着,看到他们一个个徜徉在舒服的歌声中,战神眼底红色的血雾逐渐升起,将万魂刀插在地上,他大喝一声:“绝尘&#32;&#32;”  歌声戛然而止,白衣云裳从他的身后缓步走了出来,紧瞅着她,战神追问道:“你想干什么?我把你带回来,不是要你做歌女,如果你想做,我就直接把你送去当军妓。”  他嫉妒,她的歌声,她的温暖,她的靠近都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其他人不可以分享。  绝尘根本不领会他的霸道,挥开衣袖,她看向出列的上百士兵。“我不是歌女,你要杀人,我用歌声阻止你。”伸开手臂,她让天音停在她的肩膀上。  她想阻止他杀人?她以为她是谁?神吗?战神冷笑着撇开嘴角,“你以为你能阻止我?”拔出万魂刀,他命令出列的军士全部走上前。  看出他的企图,绝尘出声试图阻止他:“你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杀人?他们什么地方得罪了你,或者你根本就是嗜血的妖怪?”  这世上每个人都可以说他是妖怪,只有她不行。没有任何解释,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左手握着万魂刀他杀到了队列之中。  手起,歌声飞扬;刀落,绝尽天下之尘。  在他杀掉第一个出列的兵士之时,绝尘不忍目睹地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到手臂上天音的慌乱,它想高歌吗?  不!它不能发出声音,该给战神一个机会。毕竟是他救了她,她不能恩将仇报,陷他于万劫不复之地。或许,她根本不该被他所救,反正她是一个无用的东西,摔死了或许对大家都好。她惟一可以做的就是歌唱,希望自己的歌声能够让战神放下杀戮之心。  绝尘的歌声回荡在天地之间、万人心中,每个人聆听着她的歌声,静静地看着战神一刀一刀地**那上百名兵士。  当最后一刀落下,血顺着万魂刀的利刃点点滴在地上,战神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在战场上即使杀敌上千他也不会感到丝毫的困乏,今天不过才百人他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来。握刀的手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牵着,举步维艰。放下刀,他头痛欲裂,血色蒙上了他的双眼,他的世界一片血红色。  “秦首,后面的事交给你。”  左手握刀,刀尖顺着地随着他的脚步缓缓前行,所到之处留下斑斑血迹。绝尘看着他的背影,满心都是痛楚。她没有能力救任何人,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人们死于刀下。她纤细的手指顺势抚着天音的羽毛,几滴血顺着羽毛滴到她雪白的衣衫上,晕出一朵朵淡淡的血花,美得残忍。  “你那么喜欢杀人吗?杀了他们,你到底能够得到些什么?你的心会因此而满足吗?告诉我,你凭什么决定他们的生死?你真的以为自己是战神吗?”  她的怒吼破坏了一向平静的神采,那种无能为力的心痛逼着她将所有的愤怒挥向战神,她需要心灵上的安宁,他却用那把万魂刀夺走了它。  面对她的质问,战神背对着她悠悠地说道:“很多时候,我们对自己是无能为力又没有选择的。这些……你比我清楚。”  他轻而易举看透了她的心思,对人世间的事他像是早已参透。黑色的身影明明离得很远,却好像压在绝尘的白衣之上。她不甘心,不甘心看到他那么平静地使用战神这个名号随意杀戮。  “知道我为什么跟你回来吗?我待在你身边,就是要阻止你继续杀戮。战神是用来保卫一方安宁,绝不是给你杀人提供的理由。”  “哈&#32;&#32;”  他大笑,笑声中透着苍白的冷冽,“保卫一方安宁?如果战神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拿什么去保佑他人?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真的有所谓的战争真神,我就不会成为杀戮成性的‘战神’,也不会成为你口中的妖怪。”  妖怪……他是一个妖怪?  绝尘的心中忽地想起了刚才他摔下马的情景,前一刻还是血流满地,他站起身的时候伤口已经痊愈,难道说他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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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战神的脚步,绝尘走到原先鸟语国国君的寝宫内,这里极尽奢华,看上去简直像身处梦幻之中。她的眼好奇地四下打量着,几乎忘了原本跟来的目的。  战神坐到床边,将万魂刀放在随时可以取得的地方,他的手无意识地抚着这张镶金的由鸟羽制成的大床。  鸟语国是富裕的,这一点二十年前他曾亲身体验过。他不是差点就死在鸟语国的金钱之下嘛!二十年前他就发誓总有一天他会取代鸟语国国君坐在这个位置上,而今坐在这张象征着身份、地位和财富的大床边,他的心中却找不到任何归属的感觉。  右手握着酒杯,战神将一杯杯红如血的毒酒灌人喉中,他太累了,想休息,可是却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会做噩梦,往事倾巢而出,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有时候他真的希望自己能够失去记忆,如果没有了从前的黑暗笼罩,他会不会过得快乐一点?  “你能放下刀不再杀人吗?”明知道这个问题有多么的幼稚,可她却不能不问,阻止不了他,她只能期望于他不去做需要她阻止的事。  他将酒杯停在唇边,斜着眼他挑高眉头看向她,“如果我不呢?你能奈我何?杀了我吗?”一身白衣的女子溅血的模样,他有点期待。  “那我就要用最极端的方式阻止你,我不想的,你别逼我。”他的眼睛红红的,像被血蒙了一层,她不知道自己在他的视野中也是红色的,像杯鲜红的毒酒,美丽却能置人于死地。  对她看似认真的誓言,战神压根没当一回事,他随手拿过一边的万魂刀顺势递给了她。“拿着&#32;&#32;杀我吧!”  手中硬是被塞了一把刀,绝尘有点不知所措,刀刃上不时散发出血腥味引得她回想起了刚才他拿刀杀了上百人的场景。  不能这样!绝尘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能放任他继续杀人,他是一头嗜血的恶魔,把他放在这片大地上,早晚会有更多的人死在他手上。她不能再懦弱下去,如果杀了他能救下数万人的性命,即使白衣染血也得在所不惜,只因她没有选择。  双手握紧万魂刀,她闭着眼直直地冲向他。战神错过身体,刀刃划过他的手臂,留下一串.血珠,鲜血顺着他下垂的胳膊不断滴落下来。  “哨”的一声,万魂刀掉在地上,绝尘的大喊却平地冒了出来。“你……你受伤了!”第一次伤人,绝尘比受伤的他还要紧张,她手足无措地乱挥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与白衣仙子的感觉完全不同,她像一个村妇叫了起来:“来人啊!战神受伤了,来……”  他滴着血的手臂捂住了她的嘴巴,凑到她的耳边他轻声骂道:“你想找死吗?要是让人知道你刺伤我,你会被乱刀砍死的,你明白吗?”虽然会被她用刀划伤完全是他故意给她机会,但这件事若是让军队里的人知道,她真的会被杀死,他想救她都来不及。  绝尘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眸深处,心里涌荡着一个问题:这个人疯了吗?她伤了他,她甚至想杀了他,为什么他还在为她做考虑?就像今夜,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她,他宁可自己摔死也要保护好她,为什么他却可以杀上百人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32;&#32;谁才能回答她的问题?  沉思中,战神拨开了她的手,“白衣……沾上血就不好了。”  他血流成这样,还在意她的衣衫是不是沾到血?绝尘眼睛一湿,拉开了他的黑色衣袖。“把伤口包扎一下吧!你今晚流的血已经够多了。”  没有阻止她的行动,战神固执地想要更多的关怀。当绝尘看向伤口时,她呆了。刚才还血流不止的伤口正在愈合中,周边的皮肉迅速生长,将原本被利刃切开的伤口掩盖住,再看时连伤疤都没有,那块肌肤已经和受伤前完全相同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惊愕地张大嘴巴,肩膀上的天音扑腾着翅膀在满天乱飞,&#32;&#32;“你身上的伤口怎么会……”  “你知道我今年多大吗?”放下衣袖,他的面色因为接二连三的失血显得有点苍白,“看到秦首将军了吗?”  就是刚才站在他旁边的那个秦首将军?他看上去好像有四、五十岁了,胡子、头发和眉毛都夹杂着一些雪白。绝尘眉头微蹙,难道说……  “我比他还大一岁,如果按实际年龄算,今年我该四十七岁了。”战神的眼中渗着复杂的笑容,那张年轻的俊脸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指腹习惯性地抚摸着左脸上丑陋的疤痕,他证实了她的猜测。  “从二十年前起,我就不再变老,无论是多么严重的伤口,我的身体都会自动、迅速地愈合。换句话说,我永远活在二十七岁那一年,我有着永远的青春,我是不死的……妖怪。”  绝尘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他不是凡人,他竟然是不死的妖精。一般的刀伤对他而言根本不起作用,除非……  她怕他&#32;&#32;将绝尘的惊愕当成了惊吓,战神从心底涌出失望之情。怕他?好吧!就让她怕吧!这世上怕他的人太多了,多她一个又能怎样?他不在乎,他不在乎总可以了吧?  凑到她惊恐的小脸跟前,他故意扬起贪婪的笑容。“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拥有当战神的天赋了?”  绝尘茫然地摇着头,他是妖精,这不在她的计算之内。上天到底是怎么安排的,竟然让他有了不死之身?  “是不是很可笑?”他冷笑着看向她,“你不是相信有战争真神吗?如果这世间真的有战神,他就该来阻止我,根本不该让我有个不死之身。要知道,我的存在将吞噬多少人的性命,这是战争真神跟凡人开的最大的玩笑&#32;&#32;看吧!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神,没有神能帮助人,能救赎的只有我们自己……只有我们自己!”  他狂笑着上天的安排,笑倒在金碧辉煌的大床上,许是太累了,许是连续两次受伤的关系,他竟然在她的面前睡着了。  绝尘不可思议地瞅着他的睡颜,他竟然是不死妖精,他怎么会拥有不死之身的?他说得对,上天真的跟这方水土上的人们,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让一个以杀戮著称的人拥有不死之身,让他永远凌驾于他人的生命之上。  该怎么办?是救天下而杀他,还是再给他一次机会?究竟该怎么办?  他睡得那么坦然,毫无防范之心,是他自认她杀不了他,不想杀他,还是他相信她根本就不会杀他?回想他们认识才一个晚上的时间,他先是舍命救她,随后在她企图杀他的情况下,他还为她的性命忧虑。他真的是十恶不赦的坏妖精吗?还是他除了杀戮,和她一样没有选择的余地?  想给他一次机会,让自我转变,只要他不再随意杀戮,即使他是不死妖精那又如何。然而,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地提醒她:刚才死在他手上的上百条人命还不够吗?你还要多少人因为你的心慈手软而死在他手上?不能给他机会,绝不能!  眼角瞥见旁边的那把万魂刀,那上面一阵阵的血腥味让绝尘想吐,她要阻止他,既然歌声不行,惟一的办法就是毁了他,即便她不想这么做,即便她欠他情,但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有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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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伸出手,她抓住了飞在半空中的天音,口中念念有辞,她先拿掌心对向他的额头。  好乱!他的脑中乱而繁杂,像是被一片黑幕压着,什么也看不清,模糊中她看到了一隅宫殿。  黄幔垂纱间绝尘看到了一位美丽的妇人,她的怀中抱着一双小小的婴孩,是一对双胞胎,从襁褓的颜色、装饰看来是一双男婴。看到娘亲,婴孩的脸上流淌着浅浅的笑意,他们很乖,也很可爱。  站在母子三人身边头戴王冠的男人该是孩子的父亲吧!他的脸上为什么会露出几分忧郁?拿出王上的庄重,他问向站在下位的占卜师。  “怎么样?这对孪生子的命程如何?看大师如此犹豫难言,难道说有什么不对之处?”  “恕我直言,从两个小王的出生时日、面相、手相上推算,次王的命相是大福大贵的帝王之姿,完全可以继承王上的大统。可是,长王的命相就……唉!不便说,实  在是不便说啊!”  王后急了,将次王交给奶娘,手握着长王质问占卜师:“这孩子到底有什么不好,你直说无妨。”  占卜师瞧了瞧王后怀中正笑得开心的长王,实在不忍说下去,若是不说又有负王上所托,他陷入两难之中。徘徊中,他选择了王上这一方,将厄运的齿轮推向懵懂的长王。“既然王上、王后命我直言,我自是不讳。所有的话说完即为终了,还请勿怪罪于我。”  “说吧!我不会怪罪于你。”  既然王上都这么说了,占卜师再无推托之辞。上前几步,他凑近到王上、王后的耳边嘀咕起来:“这长王的出生时辰在八卦方位中偏属冥界,阴气太盛,虽身在帝王之家,一生却与富贵荣华无缘。他的面相虽与次王相同,只是轮廓太过鲜明,相貌虽好却犯了凶煞,这煞还犯在了亲近人的身上,凡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都难以善终。”  王后打了一个冷颤,她双手一松将长王丢到了床边。他是灾星,他是煞星,她不要碰这种不吉利的东西,反正她还有另一个儿子,只要次王日后登基做上王位,她在后宫中的位置依旧是稳如泰山。  只是,让她害怕的还在后面呢!  “最不吉利的就是他的手相。”想起长王的手相,占卜师觉得不寒而栗,“他的手相乱而无章,尤其是生命线,前头虽是断了又断,到了二十七岁以后却是永久的蔓延,毫无断痕。”  王上糊涂了,“占卜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瞟了一眼正瞪大眼睛看着他的长王,他总觉得那双眼睛中藏着冷笑。偏过视线,他将占卜的结果告诉王上、王后,“他是妖精,有着永远不会死的身体。”  “啊?”王上、王后吃惊的眼神扫过长王……不!现在的他已经成了妖精的化身,他是一个可怕的妖精,虽然他还只是刚满月的孩童。  “把他杀了吧!我们把他杀了吧!”王后嘶叫着,她不能忍受自己生了一个妖精,她要他死,就像他从未出生过一样。拿起枕边异常锋利的簪子,她这就向婴儿的胸口刺去。  “不!不可。”占卜师阻挡了王后的疯狂的行动,“天意不可为,一意违反天命是要遭到报应的。如果天让他拥有不可死的身体,王后却硬是要长王现在就死,恐怕……不妥。”他说得很委婉。其实他该知道,泄露天机,他已经在报应的名单之上。  王上瞥了一眼襁褓中微笑着的长子,他虽是他的儿子,从今天起却要变成他的仇人。“难道就没什么办法能化解他身上的戾气吗?”  任何办法也不可能与天意相左,不过说到这里,占卜师倒是想了起来。“长王的命相虽然不吉利,但是他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用兵奇才,留下他对我国的军事将有很大用处。不如暂且将他留下,日后再做定夺。”  “也只好先这么办了。”王上正准备喊人将长王抱走,王后突然扬起手中的簪子疯狂地叫喊起来:“我不能让一个妖精活在我的身边,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她手中的簪子挥舞到半空中,看到紧张之处的绝尘想要伸出手救下那无辜的婴孩,她忘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战神梦中的情形,她根本无法走入这个虚幻的世界。  她的手没能伸出去,婴孩却像是听到什么呼喊,他似乎知道自己将遭遇危险,不自觉地偏过头,簪子在她的左脸上留下深重的伤痕。  那疤痕在四十七年之后,跟绝尘在战神的左脸上所看到的疤痕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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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神模模糊糊睁开眼睛,窗外的天色已是大亮,他很少起得这么迟,常常是天色将明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一直以来睡觉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昨夜似乎有些不同。虽然刚睡着时他为噩梦所困,可是渐渐的,他听到了美妙的歌声,顺着歌声他的情绪逐渐安定下来,竟走出噩梦,他真的熟睡了。  这种感觉打他有记忆以来还是第一次,是因为昨天太累的缘故吗?不可能,以前不管打仗多累,他即便睡着依然逃脱不了噩梦缠绕,那是因为……  他的眼不经意中瞥见了一段白嫩的玉臂,顺着裸露的肌肤望过去,他看到了绝尘细致的睡容。昨夜她就睡在他的身旁,在梦中他所听到的歌声是她唱的吗?她为他歌唱?  不想弄醒她,但战神必须起床,他试图挪动她的手,可是他刚想碰她,天音就飞到了他的身边扑腾起了翅膀,像是威胁他不要动绝尘。没等战神赶走这只该死的白毛大鸟,绝尘幽幽地转醒过来。  揉揉眼睛,她对上了战神不自在的脸。“你醒了?睡得好吗?”  昨夜她本想杀他却在无意中探进了他的梦中,透视到他刚满月就被定下的妖怪命运,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心中本就不忍,她没有动手,反而在他的耳边唱起了能让人平静下来的歌谣。看着他逐渐陷入熟睡中,她也累得倒在他身旁睡着了。与人共枕,这还是第一次。  战神从来不跟任何人睡在一起,清晨起来看到沉睡中的绝尘,他已经很吃惊,现在还要面对她询问的眼神,他只想赶快逃出有她的空间。“我去军营看看。”  该死!他干吗跟她报告行动?战神握着万魂刀别扭地加快了步伐。  “等……等一下。”绝尘汲着鞋跑到他的身边,“我有话想跟你说。”  战神低着头审视的眼神望向她,他没有忘记睡前他们的争吵,难道她还想继续?  “我不是想跟你吵架。”她只是想改变他,将他变得人性化一些,她不希望他继续做个嗜血的妖精,她要在可能的范围内改变他,否则她只好杀了他。改变的第一步,首先他得有个名字,“战神”这个称号意味着杀戮,必须丢弃。  “你……你想不想有个别的名字?我是说跟‘战神’不同的称号,它是大家对你作战能力的总结,不是你的名字啊!你最好有个更……”  战神猛地揪住她的手腕,眼中涌起丝丝血色。“你窥视了我的梦境?”他在梦境里听到的那些歌谣是她唱的?她凭什么闯入他的世界,她又凭什么以为他需要一个名字,她以为她是谁?神吗?神都救不了他,她又能做些什么?  没想到才跨出第一步就被他挡了回来,虽然手腕疼痛难当,绝尘还是不死心地努力着,“我只是觉得你该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像普通人一样的名字。”  “普通?”他冷笑,松开了禁锢她的手,眼中的血色更浓几分,“普通人的名字有姓有名,你告诉我,‘绝尘’这个名字普通吗?绝尘&#32;&#32;绝尽世间尘埃,你的姓呢?你姓什么?你的鸟叫‘天音’,合在一起正好是:天音绝尘’,你真的只是普通人吗?”  他的笑容让绝尘想到了昨夜的战神,他像是参透了人世间所有的纷扰,只是他停不下来,摆脱不了所有的纠缠。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超凡脱俗的,和他眼中的血迹相比起来,她的超脱虚伪得有些无聊。  然则,走到这一步,她已别无选择,想改变他嗜血的本性,想让他变回一个普通人,他首先必须要有普通人的名字。走到他的身边,她抬头望向他的眼。  “左尊&#32;&#32;你叫左尊怎么样?你左手握刀,你的左脸有疤痕,你身为长兄,以左为尊,你叫左尊再合适不过,要不……”她的话断在半道上,她在无意中已经供出了偷窥他梦境的事实。  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战神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绝尘怕他因为过度恼怒又去随意杀人,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你去哪儿?”  他不理她,命人牵来了马,这就骑了上去。他是不是又打算乱来了?绝尘不放心地追着他跑,这一路马在前方奔驰,天音顺着马的身影飞翔着,为绝尘引路,她则牵着衣裙拼了命地狂奔,无论如何也要追到他。  这追追跑跑间,他们的路渐渐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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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绝尘跌跌撞撞地追在自己的身后,战神就是不肯让马停下。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对于一个认识还不到一整天的人,她先是知道了他不老不死的秘密,又知晓了他的命运。在她面前,他像是透明的,完全没有遮蔽、躲藏的地方。  再反观她,他却是一无所知。  天音绝尘&#32;&#32;这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她的歌声所能带来的力量也不是一般的女子所能提供的,她甚至能进入他的梦境。  她到底是谁,她接近他是为了什么,这都是他迫切想知道的答案。只是,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他,若是还想将她留在身边,就别问那么多,一旦知道了全部,也就是失去她的时候。  失去,他也会怕失去吗?对于他这种什么都没有,连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都没有的妖怪,会害怕失去什么吗?  他苦笑,翻身下马,手中提着万魂刀,他放任马儿在树林里转转,自己则坐在了大树底下,等着远处那个白色的小点变成清楚的容颜伫立在他的面前。  终于……终于找到他了&#32;&#32;她气喘吁吁地停在他的身边,白色的衣衫上沾满了泥土、汗水和尘埃。跑这么远的路,她还是第一次。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窥你的梦境,只是……”只是我想杀了你,无意中看到了那些画面&#32;&#32;这个解释她不能给他。  战神并不想追究她为什么探入他的梦境,他不想知道答案,因为他根本不想知道她的身份。他只知道,当她在他的身边时,他的心中有种归属感,好像找到了他寻觅以久的家园,那是他二十年来四处征战都没能征服的情感。能守着她一时就一时吧!他有着无限的生命,却没有安然入睡的时间。  抬起眼看向她,他眼中的血丝已经消退了下去。“丝绢。”  他要丝绢?绝尘无意识地拿出怀中的丝绢递向他,他顺势拉下她的脸,用丝绢擦拭着她脸上的汗水和尘土。她是白净无暇的,不适合灰头土脸的样子。“还绐你。”他将丝绢递到她的手中,撩起自己的衣襟铺在地上,“坐。”  绝尘被他的举止弄得有点呆,刚才他还气急败坏地骑马出行,害得她跟在他的身后迫了这么远,才这么会儿的工夫,他怎么又好了?真是一个奇怪的妖精。  硬生生地被他拉到了衣襟上坐下,她感觉到他的气息此起彼伏地撩动着她的颈项,不自觉地她想到了他是男性,而她只是个小女子。稍稍向旁边移去,她尽可能地想离他远一些。还没等她移出三指宽的距离,战神的手臂已经搭上了她的腰,再一收,他将她收到了自己的怀中。  “等……等一下!”有点畏惧,女人对男人的畏惧。  “别乱动。”他只是想抱着她,靠近她让他觉得很舒服,“左尊这个名字还凑合,以后你可以这么叫我&#32;&#32;仅限于你一个人。”她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她是第一个想要给他起名字的人。  绝尘惊愕地张大了嘴巴,成功了?将他改变成普通人的第一步计划彻底地成功了?“左尊!左尊!左尊!”她兴奋地喊着他的名字冲进他的怀中,一点也不符合她缥缈如仙的样子。  “不要喊个不停。”他只是答应让她用左尊这个名字喊他,她就高兴成这个样子?她知不知道真正开心的人是他,活了四十七年,他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连他的父母都没有为他着想过。  想起父母,他低下了头,刚才还放松的表情在瞬间紧绷起来。绝尘好奇地扳过他的脸,“你怎么了?不喜欢左尊这个名字,还是不喜欢我这样叫你?”  “不是,我只是想到了那个女人。”看到她疑惑的表情,战神……绝尘口中的左尊补充了一句,“生我的那个女人。”他从不叫她“母后”,她不允许自己所生的妖精儿子这样叫她。  绝尘不追问,也不探究。从昨夜他梦中的情形看来,王后所带给他的记忆绝对是残忍而痛苦的,如果他想说,她会用心去理解他的世界;如果他不愿意回忆,她不会逼着他回到过去。  她的沉默让左尊觉得安心,有她在身边,他的情绪比往常来得平静。他试图回忆起那些不断在他噩梦中出现的场景,那些让他变成妖精的往事。  指腹抚上左脸上的疤痕,他所有幼时的记忆倾巢而出。“那个……那个女人刺伤了我的左脸,王上怕她杀了我违逆了天意,就让占卜师将我送到了王宫后面的树林中。王上相信占卜师的话,认为我是难得一见的战争天才,我可以在国家受到侵略时拯救他们,报以这样的目的,他们派了一个人照顾我。说是照顾,其实是一种训练。在我的国家行军打仗靠的不仅是人,还有动物,像是经过训练的野牛、豹子、狮子什么的。那人就是专门训练野兽的军士,他听说了所有关于我的传闻,他认为我是妖怪,比野兽还要凶猛地妖怪,所以他用比训练野兽更残忍的方式来训练我。”  左尊拉开衣袖,手臂上全是纵横交错的伤痕,那是鞭子打,锥子戳出来的,能够活下来是上天对他的可怜。如果说他生下来就是妖精的命是上天跟他开的第一个玩笑,那么显然他能够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活下来,是命运跟他开的第二个玩笑。他要变成一个不死的妖精,这就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命运。  回忆过往,他再度想起了当时的疼痛。皮肉上的伤口很容易就恢复了,可是心上的痛楚他却永难忘记。他一直待在树林中,每日与野兽为伍,他以为自己根本就不是人。从他有记忆起所能见到的就只有训兽师,他甚至以为这世界只有树林那么大,天下只有他和训兽师两个人。  因为这种相依为命的感觉,不管训兽师再怎么打他,他依然想靠近他,想待在他的身边,只为了汲取一点人的温暖。  然而,训兽师却总是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什么堂堂长王竟然沦为野兽,这是他的报应,说着训兽师又操起皮鞭挥在了他的背上。他甚至说他是妖精,只会给周围的人带来灾难。  训兽师说得对,他是妖精,没有人愿意陪在他的身边,他永远找不到可以归属的天地。  “还疼吗?”正当左尊被回忆围困的时候,绝尘纤细的手指抚上他满身的伤口,温柔的眼神露骨地凝视着他。  刚刚她还像个小兔子一般想要逃出他的怀抱,才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她又主动贴到了他的身上,还用如水的眼神瞅着他,她真的奇异极了。左尊微阖上眼,刻意忽略她炙热的目光,“别这样看着我,你这种眼神会让所有的男人涌起侵犯你的冲动。”  绝尘白皙的脸上生出两片红霞,她的手却没有从他的伤疤处移开。他需要她,这一瞬间她真的这么认为。  “你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长大的?王上和王后没有来看过你吗?他们知道你的境遇吗?”没有与父母相处的经验,在绝尘所看到的世界里,每个父母都很疼爱自己的小孩。即便孩子犯了再大的错误也会被原谅,因为孩子的身上流淌着父母的血啊!  “我常想我的残忍该是遗传的吧!因为我的身上流淌着的血来自我那残忍的父母。在我被送人树林九年之后,我看到的第二个人就是那个……那个女人。”  他的手握紧了她的,绝尘感到他的手心冷得像冬天里的冰。如果真的有那么痛苦,她不想逼他再度去面对。“左尊,如果很难就不要再说了。”  他从来不曾与人谈起这些往事,面对绝尘,他有一种敞开心扉的愿望,仿佛只要将痛苦说与她听,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就会流出体外,再也无法干扰他。他要说,为了他自己。  “她神情紧张地走进了树林,手里还拿着一把簪子。看到那把簪子,我直觉地排斥她的靠近。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一直做噩梦,梦中有个女人拿着簪子划破我的脸,每次去溪水边洗脸,每次看到左脸上丑陋的疤痕我都会想起那个可怕的女人,然而在梦中见到与在现实中看到她完全是两回事。她骂我是妖精,厉声问我是用什么办法杀死占卜师的。”  左尊走出树林很多年以后才知道,在他被送人树林没多久,有一天占卜师去刀场买刀,放刀的架子突然全部倒塌下来,数十把刀砍在了他的身上,直把他的身体砍得七零八落,真正的死无全尸。  从得知占卜师死的那天开始王后就频频噩梦连连,惊恐不已。每天活得小心翼翼,生怕死于非命。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她熬了九年再也过不下去了,她想着只要妖精死掉,她就安全了,只要她的亲生儿子死了,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所以她拿着当年没能杀死他的那把簪子来到了树林,为的就是亲手杀掉自己的亲生骨肉。  她握着簪子一步一步向他靠近,嘴里还不断地喊着:“既然是我生了你,我就有权杀了你,你的命是我的,你快点把命还给我!还给我!”  在左尊仅有的常识里,他知道生养的含义,训兽师说过母老虎是小老虎的娘亲,那么眼前这个拿着簪子逼近他的女人也是他的娘亲吗?陌生的情愫激荡在心口,他喃喃地喊了一声:“娘亲……”  “我不是你的娘,我没有生下一个妖精儿子,你要死!你必须得死,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活下来。我不要死于非命,我不要不得好死,我不要&#32;&#32;”  她拿着簪子疯狂地冲向他,她突来的暴戾让九岁的左尊无处可躲。最危急的关头,树林中窜出一只斑斓母虎,它扑向发疯的母亲,一口咬断了她的咽喉,她真的成就了占卜师的预言,她真的是不得好死。  许多年以后,左尊在文章中学到了这样一句话:虎毒不食子。母虎救了他,他自己的亲生母亲却要杀他,上天跟他开了第三个玩笑。  “你想哭吗?”  绝尘的声音将左尊从失落的回忆里拉了出来,他愣愣地看着她。她问他想不想哭?他没有尝过眼泪的滋味,他怕自己流出来的不是泪水,而是血。  左手放下万魂刀,他抚向她前额的发丝,左尊忽然发觉原来回忆往事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刀割一般的痛苦,是因为有她陪他一起走过那段岁月吗?  他温柔的眼神完全不似昨夜的暴戾,绝尘甚至开始幻想他能够像普通人一样放弃征战过着田园般的生活。“左尊你看,你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你也不希望别人经历和你一样多的痛苦吧?孩子不能失去爹娘,所以你放弃征战,放弃攻打乐土的打算好不好?”  她给他名字,安慰他,听他诉说往事,就是为了要他放弃征战乐土以作为交换条件吗?像所有愿意陪在他身边的人一样,他们都有最自私的目的,他们在得到自己的目的后都会弃他而去,他永远找不到归属的地方,所以他永远处于征战之中,他要打败的……只是他自己。  猛地站起来,他左手以万魂刀作为支撑。“乐土一定会变成我脚下的土地,我要看看他们祠堂里供奉的战争真神的石像,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战神,谁才有左右战争的力量。我会亲手砸碎那尊石像,我要告诉全天下的人,我才是真正的战神,只有我能控制天下。”  事情的发展走出了绝尘预期的轨道,想要说服他,难度大大超过了她的预料。“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我说过我要阻止你,我就一定做到。”  他冷笑,“就凭你?你算什么?你以为你是神吗?连神都无法阻挡我这个不死的妖精,你又能拿什么来毁了我?用你身上的那只鸟?”  被他眼角的余光扫到,天音扑腾着翅膀在半空中乱飞,绝尘感觉出它的气息杂乱,她慌忙叫住了它:“天音,回来!回到我的肩膀上来。”  它先是飞到了左尊面前,停了片刻才飞回到绝尘的肩膀上。绝尘紧张地舒了口气,她所有的神情都落到了左尊的心中,他瞟了一眼天音,手中的万魂刀紧了又紧,青黑色的光芒从刀刃上散发出来。  眼神一钩,他命令自己赶紧离开绝尘的身边,他不想伤害她,他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她。用口哨叫来马,他翻身上去,以最快的速度无声地逃离她的周围。  他的离开让绝尘松了一口气,抚了抚天音的羽毛。她像在训斥小孩:“你差点就露出了杀机,要是给他发现那可就糟了……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能让他进攻乐土,我知道我该阻止他。但是不一定要杀了他才能解决问题,对不对?应该还有其他办法,只要他肯主动放弃征战,我们就不用使出最后一招……”  只要他肯放弃征战,他肯吗?他是战神,还是她的左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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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尊是否会放弃继续征战,绝尘在回到军营的这一刻就得出了答案。此时,他正在加紧训练土兵,储备粮草,他将在最短的时间内向乐土进军,在吞并乐土后他会扫荡周边小国统一天下。  他不是她的左尊,他是战神。  面对他手握万魂刀号令雄兵的“雄心壮志”,绝尘闭上了眼睛,想要让他收起万魂刀,放弃征战四野的打算,她根本毫无胜算,她凭什么以为自己就能改变他?  他说得对,她以为自己是谁?神吗?就是神都难以阻止他,更何况是一个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的小女子。她该怎么办?除了毁了他,她还能做些什么?  被所有的问题堵住了心,她就这样在寝宫中坐了整整一天,直到日落时分他回到这里,她仍然陷入沉思之中。白色遮住了她的眼,除了圣洁她什么也看不见,更看不见他眼底的血红。  “唱歌!快点唱歌!”  握着万魂刀的战神烦躁地命令她,训练了一天,无论多累他的心就是平静不下来。换作平常,只要他给自己找到事做,他总是能够忘记心中的不安,现在连这种办法也不管用了。  她赐予他的平静成了罂粟,除了她谁也给不了他满足,她是毒,他却只能越陷越深。救不了自己,拥有不了她,他只有死路一条。  不甘心啊!才两天的时间他就输给了一个除了唱歌,什么也不会的小女子。被遗弃和背叛的滋味他尝得还不够吗?到底要试上多少次,他才会死心?  这种乏力的思考让他头痛如裂,抱着头他大声地要求着,“唱歌……绝尘,你快点唱歌!”只有她的歌声能让他平静下来,只有她在他身边,他才有一种自己真的还活着的真实感。  看他痛苦地挣扎着,绝尘的唇张了又张,终究还是阖上了。她不能唱,她甚至残忍地想着:如果他就这样死去,乐土,乃至天下苍生都将被救赎,相对于这么多的生命,他一个人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不!不止他一个人的痛苦,还要算上她的,如果他死了,她会为他痛苦,这是她欠他的。  “绝尘……”  他伸着手想把她抓到身边,绝尘却一步一步往后退不让他碰到自己。不经意间,她看到了他眼底的红色,那么浓郁的血红冲到他的眼睛里,就像泪水马上就要夺眶而出。将他的痛苦收在眼底,她捏紧双手,命令自己视若无睹。  他被遗弃了,先是那个身为王后的女人,然后是训兽师,接着是王上,还有他的亲弟弟,最近是他的属下,现在轮到了她。每个他身边的人都会遗弃他,背叛他,他的心回荡在天地间找不到可以归属的方位。他无法爱别人,因为没有人愿意接收他的心,更没有人愿意爱他,因为他是个不死的妖精。  “哈!哈!哈&#32;&#32;”  发带在他狂乱的瞬间断掉了,黑色的发丝拢盖住他的脸庞,只留下那双布满血雾的眼睛对着她。他握着万魂刀试图不让自己跌倒在地上,他不能倒下,他是战神,他怎么会倒下呢?天崩地裂,他依然活在这个世上,这是他的使命,这是上天跟他开的玩笑。  所以他不会输给任何人,更何论一个小女子?  握着万魂刀他缓缓逼近她,“我说最后一遍,唱歌!”  刀面上反射出的寒光直射到绝尘的眼中,她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不!除非你放弃征战,放下你手中的万魂刀,否则即使看着你死,我也不会开口唱一句。”  她是在威胁他?这世上每个曾经威胁他的人都不得好死,她想尝尝吗?提起刀,他倒要试试是她的嘴巴难撬,还是她的皮难切。  没等他的刀近她的身,天音拍打着翅膀飞到了他的面前,它毫不犹豫地拿翅膀去打战神,锋利的爪子更是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清楚的血痕。  战神猛地挥手将垂在脸上的发丝甩到了身后,看着手上沾到的血迹他这才相信他真的被一只鸟伤了,被一只满身雪白的大鸟抓伤了。  万魂刀像是有着自己的意志,它不安分地摩擦着他的掌心。握着刀的手在徘徊,没等他出手,一股庞大的气向他冲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绝尘响彻云霄的呐喊:“不要!不要伤害天音!不要&#32;&#32;”  胸口一阵巨痛,他被那股庞大之气震伤了胸口,身体不受控制地被重重掼在地上,腥稠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她又伤了他,她的出现似乎只是为了伤害他。  她不想的,她不想伤害任何人,她只想救赎天下,难道她做错了吗?绝尘复杂的眼神望着他,“左尊……”  她叫他左尊?他笑笑,不在意地擦去嘴角的血,没有力气站起身,就放任自己倒在地上吧!冥冥中他有种感觉,在不久的将来他将会永远地倒下。可能吗?让不死的妖精永远地倒下,世上究竟谁才能办到这么高难度的事。  那一瞬间,脑中最后一朵疑团烟消云散,他就要参出世间最大的谜题。阖上眼,他选择忘记谜底。再睁开,远远地对着她,他难得如此平静。  “我只是想吓唬它,让它不要飞在我们俩中间搅和,我也没有真的想要伤害你。”他轻笑着,所有的暴戾在这一笑中化为乌有。  或许是受伤的关系,眼底的血雾消退了下去,他的眼神有种让人舒服的清澈感觉。“我伤不了你,因为我做不到。你是四十七年来我惟一找到的归属所在,伤你等于在伤我自己。”  有点费力地拿起落在一旁的万魂刀,那上面刺目的血迹让他苦笑不已。万魂刀接触的第一片血就是他的,二十年后的今天它又沾染上了他的血,是天意还是巧合?他的心中涌起阵阵不安,好像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望向寝宫墙壁上的窗户,为什么今夜所有的窗户都大开着?没等他弄明白,一道冷冷的光借着月色映到他的眼中。几乎是直觉反应,他撑起最后一丝力气冲向了绝尘。  “趴下!”  他的身体重重地压在了她的身上,左手握着万魂刀,右手拎住天音的爪子,他以自己的身体覆住了他们。  无数支箭飞了进来,如密针扎进整个寝宫内,很明显,使箭的人绝不想让这寝宫中的任何人或鸟活着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屋内外的骚动声陆续停了下来。绝尘想要抬起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的身上压着左尊,他那么重,她无力摆脱他的身体。  “左尊!左尊,你快点起来。左尊……”  没有回答,她只觉得胸口热乎乎的,像是被热水洗劫似的。好不容易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绝尘试图唤醒他:“左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点从我身上挪开啊!”难道他想压死她,这就是她伤了他所要受的惩罚?  她费力地推着他,一滴红色的液体滴到了她的脸上,她猛地睁开眼,不断地有血从他的唇角边流出来。她只是用气伤了他,不至于这么严重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正当她找不到答案的时候,天音已经逃脱了左尊的“魔爪”,它扑腾扑腾翅膀飞到半空中,眼前的情景让它差点张开鸟嘴发出声音。用力地扇动着翅膀,它用一股无名的气帮着绝尘挪开了左尊的身体。  绝尘随意地拉扯着身上的白色衣衫,低头一看她呆了,白衣成了红衫,云雪般的衣裳遍布着血色。她没有什么地方受伤啊!目光悠悠地转动,直转向身边的左尊。她捂着嘴巴嘶叫声裂:“左尊&#32;&#32;左尊&#32;&#32;”  他的身上插了十几支箭,血不断地从伤口汩汩地流出来,红色映在地上,映在天音白色的羽毛上,映在她的云裳上,映在她的心上。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飞箭,救了她和天音,代价就是血流不止。  “左尊,你醒醒啊!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你活着,你一定要活下去。左尊&#32;&#32;”  她什么时候把“左尊”这个名字喊得这么顺溜,听得他都不想睁开眼睛。算了,手背被天音啄得生疼,他还是知趣一点好好活下去吧!  “绝尘……”  听到他虚弱的声音,绝尘吸了吸鼻子,“你不要吓我,你不是拥有不死之身嘛!你怎么能死呢?”  “你哭了?”看到她的泪眼,他的声音提高几度,身体伴随而来的疼痛让他再度闭上了眼睛。  她竟然为他哭了?这个世上她是第一个为他流泪的人,原来也有人会担心他,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让他心头暖暖的。可是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随时可能有人冲进来杀了他们。他是不死之身,可是绝尘和天音不能有事。  “听着,绝尘!”在这个紧要关头,他只能要求她来帮他,“帮我把身上的箭全部拔去,快点!”  他的体质可以迅速愈合伤口,但身上的这些箭却阻碍了愈合的速度,只有尽快痊愈才能保护绝尘和天音,他必须拔出身上的箭。然而这些箭都插在他的后背,他的手碰不到,失血过多而变得虚弱的身体也做不到,他必须依赖绝尘。  绝尘微颤的手触到他身上的箭,若是将这些末入他身体中的箭硬是给拔出来,即便他有不死的身体,可是他照样会有正常人疼痛的感觉啊!她怎么能这么残忍地对待他?  “不要犹豫,你不想自己和天音死在这个华丽的寝宫里吧?若是不想就快点帮我把箭拔出来。”从小生活在危险的环境中,他的感觉一向比常人来得灵敏,有一队人马已经走进了寝宫的正门,是敌是友现在还很难分清。  绝尘知道他是担心他们会陷入危险之中,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用最残忍的方式对待他。“你忍着点,要是痛就叫出来。”  闭上眼睛,她用力地拔出插在他背后的箭,他的身体猛地一僵,冷汗顺着额鬓滴了下来。手指沾着血,他抚向天音雪白的羽毛,它的通体雪白被鲜红替代。天音睁大眼睛直直地瞅着他,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第二支箭随着血离开了他的身体,左尊的脸色因疼痛散发着青色,跟身边的万魂刀一样寒气勃发。  上天很公平,给了他无限的生命和青春,却让他尝到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一般的人受到巨大的创伤都会很快地死去,可他不会,他会永久地活下来,那种比死还痛苦的感觉遍布他的周身,只有尝遍人世间最可怕的痛楚他才能重生,这是涅磐似的生命旅程。  他的安静让绝尘觉得恐慌,明明痛得比死都难受,他却独自忍着。她能做些什么?她能做些什么帮帮他?她真的很想陪在他的身边,不仅仅是分担他过往的悲伤,帮他走出杀戮之路,她也想陪他历尽苦痛啊!  在左尊疼得快昏过去的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了悠扬的歌声,美得像春日的阳光抚摸着他受伤的身体,温暖得让他忘记了痛,只记得她在他的身边,永远不会离开。  他会记得这一瞬间她给他的感觉,他会记得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爱上了这么奇异的女子。即便他不懂什么是爱,即便有一天他将走人万劫不复的地步,他也不会忘记。  左尊爱绝尘&#32;&#32;是左尊,不是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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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首听到寝宫内发生骚动,他迅速带着兵马闯了进来,迎面看到的情景让他不自觉地撇过了头。  满地散乱着射进来的箭,床上却正上演着一副春光灿烂图。帷幔放下,从缝隙间依稀可见绝尘光裸的背部暴露在被子外面,她撑起的身体覆住了战神大半的身躯。看上去,他们俩似乎正进入关键阶段,秦首就像个不识趣的小孩正巧撞了进来。  绝尘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手臂一挥,天音站到了她的肩膀上。她瞄了瞄秦首身后的士兵,“将军,你来得正好,刚才有一些羽毛飞了进来,你带人把这里迅速清理一下,看着乱死了。”她将箭说成是羽毛,语气中的轻佻完全不似那个能唱出天籁之音的女子。  不知她对天音说了什么,白色的大鸟扇了扇翅膀将帷幔彻底地放了下来,薄纱轻掩。掩住了所有可以遐想的美丽。  秦首一边带领着兵士收拾满地狼藉一边关切地询问道:“经过刚才的**,战神神体无恙吧?”  “我很好,别来烦我的好事。”  战神底气十足的吼声冲进秦首的耳中,他还想再问,帷幔内传出男女的调笑声,他们肆无忌惮地欢爱,简直将寝宫内正在忙着收拾的兵士和秦首大将当成了聋子。  秦首恭敬地半跪,“既然战神一切无恙,属下暂且告退。”  战神哪里还有工夫理他,笑声、俏骂声一直将秦首送出了寝宫。感觉整个寝宫没有其他人了,战神迅速变回了虚弱不堪的左尊,他连从绝尘身上翻下来的力气都没有,趴在她的胸口上,他急速地喘着气。  “你还好吧?”绝尘担忧的眼神扫过他。  刚才她用最短的时间帮他把身上的箭全部拔了下来,然后按照他的吩咐扶他上床,再将身上的血衣脱下丢在床的内侧。为了掩饰他受伤的身体,她半撑着身子遮住他。更为了掩人耳目,她故意和他上演了一出让人浮想联翩的画面。所有的一切只为了让人看来他没有受伤,他依然是不倒的战神。  因为是他的要求,所以她完全照办。为什么?她弄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像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对一个接二连三出手伤他的人以性命相救。  “左尊,你为什么要救我和天音?以你刚才的反应力,你独自一人完全能躲过飞进来的箭,你为什么要舍命救我?我伤了你,我的存在只会伤了你,你不该救我的。”  “我没有舍命救你。”他闭着眼休息,只拿所剩不多的力气回答她的问题,“我是死不了的妖精,我都不会死,谈什么舍命?”  你不会死,但你会疼啊!  她的指间轻抚过他脸上的冷汗,他的复原能力或许很惊人,但是这么重的伤,又失了这么多的血,他体内人的因素全部觉醒,体温升高,他逐渐陷入昏迷状态。  “爱……为什么没有人爱我……爱我……我需要被爱……”  他呓语连连,像是被噩梦围困在了孤岛中央。受了这么重的伤,如果再得不到充分的休息,绝尘怕他会出事。将掌心放在他的额头处,她用另一只手抚上天音的羽毛,她想用她惟一掌握的力量去化解他心中的噩梦。  随着身体的接触,她看到了他梦中的世界。那里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有几分像他喜欢去的鸟语国的树林,大树的后面躲着一个九岁左右的小男孩,他惊恐的眼神望着闯进树林来的大队人马。  一块黄布遮住了躺在地上的妇人身躯,她的手中依旧紧攥着一支簪子,侍女们将她抬了出去,紧接着树林中窜出几名士兵拉走了站在男孩身旁手握着鞭子的男人。  “你胆敢杀了王后,简直是罪大恶极,王上命令我等将你就地正法。”  “冤枉啊!冤枉啊!”男人挥动着手里的鞭子看向树后的男孩,“我是长王的训练人,我接受王上的命令负责将长王训练出最强大的**,我怎么可能杀王后?王后是被母虎咬死的,她要冲上去杀长王,所以被母虎给咬死了,这怎么是我杀的呢?”没有人听他的解释,士兵只是遵守王上的话,急着要杀了他,因为他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  男人最后将求救的目光停在了男孩的身上,“长王,你能证明!你能证明我是被冤枉的,你快点跟你的父王说啊!你尚未被培养成一个比野兽还厉害的制敌**,我还不能死啊!长王!长王&#32;&#32;&#32;&#32;”  他没有说完的话随着他掉在地上的头颅而消失,在场的人没有谁会相信那个像野兽一样穿着毛皮,看上去脏兮兮,脸上还有一道丑陋疤痕的男孩是什么长王。这个国家只有一个贝王,他正在接受最好的辅导,以期望在王上驾崩之后能成为天下最伟大的君王。  士兵向男孩招了招手,“快点过来,王上要见你。”  男孩没有抗拒,随着他们走出了他待了九年的树林。他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想知道为什么自己有个想用簪子杀死他的娘亲,他还想知道为什么训兽师说他是奉他的父王的命令要将他训练成最厉害的**&#32;&#32;他是**吗?他是人,还是**?或者,他什么也不是?  在见他想见的人之前,男孩被带去沐浴、更衣。当他干干净净走出来的时候,每个见到他的人都呆了。甚至有人跪在地上向他叩首,“属下见过小王。”  小王?小王是什么?他不知道“小王”,他只是想见训兽师口中所说的“父王”。  跟随着领路的人他走过一道道回廊,朝着他期待的华丽梦想走去。跨过一道廊门,他看到了自己。  他认识那张脸,每次他在溪边喝水或者洗脸的时候都会看到那张熟悉的脸,这是他自己的脸啊!也不对,那张脸的左边没有丑丑的疤痕,可是他的左脸却有,摸上去还是凹凸不平的,他不喜欢那种感觉,像被伤害的心。  在他看到那张脸的同时,那张脸也看到了他。他周围的人全部跪了下来向那张脸的主人叩首,“参见小王,祝小王福泰安康。”  “免礼。”那张脸很有气势地看向他,眼神中不乏鄙夷之色,“你就是那个妖精?”  妖精?他是妖精?男孩不明所以地瞅着对面自己的脸,他想说自己不是妖精,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  领路的人向那张脸的主人请示过后带着他迅速离开了,后来他才知道那张脸不是他,那张脸的主人叫做“贝”,是这个国家的小王,又叫“贝王”&#32;&#32;他是他的孪生弟弟。  走了很远的路,男孩终于走到了华丽的宫殿中,他想见到那个被称做“父王”的人,但是厚重的纱幔遮挡了他的视线,他什么也看不见。他看不到他的父王,只因他生来就被看成是一个妖精,他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幸,他没有资格见到高贵的王上。  “他来了吗?”  纱幔中传出的声音威严又庄重,男孩只能凭想象去猜测父王的长相。他一定有双厚实的大掌,熊爹爹就是用它厚实的熊掌抱着小熊的。  “禀王上,他来了。”  “他”是谁?男孩疑惑地看着周遭的人,“他”指的是谁,是什么?  “从今天起把他送到军营,从最低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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