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之黑暗降临再次降临,一切都还没

《苍老的少年》
作者:撒冷
序篇血染青阳
第一次神圣之战后,原本混乱的宇宙终于开始有了秩序。清者上扬,是为天;浊者下沉,是为地。发光的聚在一起,形成光明;不发光的聚在一起称为黑暗。
神妖魔三界分明:神居天界,魔居地府,天界与地府之外就都是妖的世界。三者倒也是相安无事数亿年。这种平和的局面直到人的诞生才被打破。
对于人的诞生,神妖魔各有说法。神说:人是天地之间数亿年精华汇聚,自然而生。
但是妖魔却称人乃是神创造出来对付他们的,因为人和神从外貌上来看几乎完全没有区别。只是比神少了翅膀。尤其是妖更加坚持这种说法。因为自人诞生的第一天起,他们惊人的繁衍力就令妖怪们觉得惊恐。
本来,妖怪是最逍遥自在的一族。只要是天界和地府之外的空间全部属于他们,但是现在人和他们的生存空间几乎是一模一样。起初人少,可以不与他们计较,但是渐渐地随着人的数量以几何级数增加。妖怪们越来越无法忍受这种繁殖力令人觉得恐怖的另类种族了。他们开始有计划地消灭人。
妖怪是与神魔并肩的种族,都是经过数十亿年在茫茫的宇宙中经过无数次挑战下才生存下来的种族。而人只不过是才出现数万年的种族新秀,怎么能够是妖怪的对手。所以,当妖怪出手之后,不到三个星期,人就几乎要被灭族。
这个时候神出手了,这可能是因为人与自己的相貌十分相似的关系,也可能是因为正如妖魔所说,人根本就是他们创造出来的种族。总而言之,他们出手了。这一仗一打就是数万年,即所谓第二次神圣之战。
在这次战争中,魔始终令人惊讶地保持了中立。
在第二次神圣之战的数万年里,人族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发展起来。到战争的最后阶段,人的数量已经达到了二十多亿。更重要的是,经过神不断地教育与调教,原本完全没有智慧、只能以繁殖力取胜的人族,渐渐地形成了高等智慧。并且发展出两种战斗方式:一种源自神的战斗方式,是为武;一种源自妖怪的战斗方式,是为魔。后来人们将它们分别称为武技与魔法。
到了战争最后阶段,神与人发动了最为关键的“战斗,最后一刻”一役。在这次结束性的战役当中,一直恪守中立,同时也是三族之中最弱的魔族出现了。这时,神已经元气大伤,妖怪也几乎灭族。只有人与魔的实力没有太大的损伤。人是在数万年的残酷战争的磨练下,依靠惊人的繁殖力成长起来的。而魔是因为一直保持实力的缘故。
慢慢的,战争变成了由人与魔主导。神与妖怪都只是变成了助力,并且暗暗修养生息。这就是第三次神圣之战。
战争初期,主动权在进攻力与防御力都远超人类的魔族手里。但是几千年之后,胜利的天平却慢慢地倾向人类。
原因只有一个,魔族要死一个很难,但是要诞生一个更难,最起码都需要五十年的时间,才可能诞生一个。最少七百年才能成长到足以参加战斗。
而且,魔族生产需要整整五十年的时间,过程相当痛苦,因而魔都不大愿意繁殖后代。一般都是强大的魔强迫一些美丽的魔帮他生育后代,普通的魔族是很难留下后代的。这确保了魔族的优秀,但是也令他们在数量上无法和人竞争。
而人类,却只要十个月就可以生一个,十六年就可以参加战斗。战争初期,魔与人的比数是三百七十万比二十四亿。但是打了几千年,到战争快结束的时候,比数变成了十六万比四十六亿。
不过,相对魔来说,生殖力更低的是神与妖怪,因为他们为了保持自己强大的力量与永久的青春和生命,都放弃了生殖的能力。也就是说,魔的平均寿命大概四千五百年,人的平均寿命大概是六百年。而妖怪与神如果不是被别人干掉的话,就是永生的。
在这数千年里,尽管神与妖怪都暗暗地保存力量,但是人数还是一日日的减少。到战争快结束的时候,神由原先的二十四万变成了一百零六人,而妖怪只剩下三百九十一人。
最后,魔看到,人越打越多,越打越厉害,越打越聪明;自己越打越少,实力对比越来越不像话了。于是背遗弃了与妖怪的盟约,独自投降。在允诺永不踏出地府一步,以及被神封印了生殖能力之后,退入了地府。
妖怪们大骂魔之余,誓死不退,集体自爆。这一次自爆造成后果之严重,令人无法想象。人类因此死亡十六亿,伤二十三亿,而且全体体质下降,平均寿命变成了仅有七十岁。天神也损失惨重,死去六十五名,重伤十七名。
看到眼前这凄惨的一幕,天神们也心灰意冷,在族长萨迪克的带领下,四十一名伤势程度不同的天神从此退入天界,不问人间事。
失去天神庇佑的人类随后发生了大饥荒,并接连出现大瘟疫。这样下来,人类居然只剩下了六亿三千万之数。还有一点必须要提的是,从此天界与地府之外的地方被称为人间。
而数万年间战死的灵魂并没有完全散尽,都留在了人间。神幻化成了各种飞禽走兽,魔则幻化成各种毒物奇兽。而妖怪则幻化成了怪兽。
人类不愧是最有恢复能力的种族。短短数万年间,就又恢复了生机,人口增加数十亿不说,武技与魔法的程度也越来越高,可以说活得真是消遥自在。
但是这只是在别的种族眼中而已,人类并不这么觉得。
人间一共有五块大陆,中间一块最大,有数亿平方公里,上面分布着一千零一个国家。另五块大陆和它比起来就不算是大陆了,只是四个小岛而已,每个大小都在三十到四十万平方公里之间。中间这块大陆,由于生机勃勃,文化经济高度发达,被人称为“神之祝福”,而北边的小岛(唉,这么小就不要叫大陆了,叫它小岛吧。)是一片皑皑的白雪,不过据说上面风光无限,并且有天神曾经在这里安排禁制,伤人的怪兽都不能在那里生存,所以是旅游观光的好去处。只是可惜路途太远,地方又太冷,所以很少有人去过。这里被之为“人间仙境”。
南边的小岛也是白雪皑皑,但是却是被妖怪祝福过的地方。妖怪祝福的当然都是对那些怪兽啦!而且,据说还都是些有级数的怪兽呢。这里被称为“遗弃之地”。
东边的小岛是一片沙漠,上面全是些比较低等级的怪兽,但致命的是,这里是一片金灿灿的沙漠,只有极少的几片绿洲夹杂其中。但是这也是四块小岛中惟一一个与大陆有土壤相连的地方。不过,在接壤的路口有军队把守而已。这里被称为“死亡之渴望。”
西边的小岛是最奇怪的,它终年围绕在一片厚重的白色雾气当中,除了一些罕见的人间勇士之外,很少有人进去过。而那些人间勇士进去之后,从来没有人出来过,神秘异常。所以,人们便称这里是“永远之谜”。
人类没有了妖魔的干扰后,按说应该生活得很幸福才对。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人家不打他们,他们自己却打了起来。一千零一个国家,每个国家少则数十万人,多则数千万人。打得不亦乐乎。任何两个国家之间都可能发生战争,尔虞我诈,层出不穷。
只不过,战争是有一个界限的,那就是“神圣之城”。
这是一个建在人间最大的山“贺兰山”上的城池。说是一个城池,其实大小与中等国家无异。只不过,全国被高达数百丈的城墙围了起来而已。数百丈的城墙,不是人类可以建立起来的,而是神圣之战,天神为人类建立的一个碉堡。
神圣之城是东西之间惟一一个可以相通的地方。另外的地带,被天神下了一道禁制,将东西隔绝了起来。本来,这样是为了防止魔族太快突破防线,让人类来得及休养生息。但是,现在却成了东西之间交流的障碍。
天历年,东部的世界发生了一件惊人大事,“无上王”撒冷用短短九年时间,凭借万人难敌的武技与举世无双的战略统一了东部六百七十三国,并且打到了“神圣之城”。
史载,当时撒冷征战有一条铁律。在每攻打一座城池的时候,他都会宣布一个时间期限,在期限内投降的,免死。否则,全城一个活口不留。神圣之城自恃城墙高厚,数万年不曾陷落。开始时,不把撒冷放在眼里。于是撒冷开始扎营,长期围困。
三年后神圣之城请降,不准。数天后,又请降,又不准。如此这般,请降达数百次,皆不准。围困十年后,“神圣之城”全城居民开城求死时,包括城主在内,仅余五百六十一口,城内臭气熏天。撒冷全军亦从四十万变成了六万。当时全军大哭,撒冷亦感怆然。
撒冷无意再往前攻,于2036年率军后撤回首都。路上遇到一个万年一出的天才--十六岁的青华将其击毙。之后东部世界再次天下大乱。
二十年后,方才渐渐平复,变成了如今的四强并举,数十小国杂乱丛生的局面。这四强便是骑兵最强的柔里,步兵最强的高潭,水军最强的云梦,以及最富有的裕远。
西部世界也是经过纷争之后,基本形成了五强并立的局面,分别为埃南罗、基欧、海罗、普兰斯、蓝达雅,具体势力分布不明。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位西方名叫依维斯,东方名字为洛愿的人类男子,昂首走入了第四次神圣之战的序幕。
第一章至强的死念
天历2062年,在一个不属于任何国家管辖,也没有任何国家希望管辖的小岛上。一个人在荆棘中艰难地前行着,他已经奄奄一息,全身上下布满伤口,鲜血流遍全身。有些地方已经化脓,一些细小的毒物总是在他化脓的伤口飞来飞去。他也懒得理它们,任由它们吸取自己的脓血。
他来到“遗弃之地”已经两百多天。这个地方果然如传说中所说,是众神所遗弃之地。
一路上,所见的无不是最凶残的毒物与怪兽。无数次的厮杀,一次比一次凶险。每一次都将他向死神推进一步。只是,他凭借着自己一股至强的复仇信念才能活到现在。
他,身为云梦国的四大护国武士之首,魔武双修,虽不敢称天下无敌,在云梦也是完全可以跻身前十位的强横之士。做了足足一年的充分准备之后来到这个地方,两百多天之后却也沦落成这个模样。看来,这遗弃大陆确实不是人类可以生存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微微一笑。这样就更加证明能够在这个地方生存十二年的那个人,正是自己所要找的人。他一定有着比传说中过之而无不及的实力。他一定可以帮自己完成复仇的愿望。想着,他仰天长笑起来。
他趴在地上,一步步地往前爬,双脚彻底溃烂,完全无法支撑他的身体。有毒的草茎划过伤口,像锋利无比的刀在无情地切割着他。但是,对于这些,他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他感觉不到痛,也感觉不到自己微弱的生命力在被这最弱小的小草一丝丝地夺去。他只知道往前爬。只知道希望就在眼前,那是复仇的希望,为一家一百零四口复仇的希望。那座山,那座高耸入云的那烂山,就是这个希望。
没有任何声响,一个身影,着一件红色的长袍。传说中,这件长袍十三年来从来没有与它的主人离开过。传说中,十三年前,这件长袍是白色。
“你很幸运。”红袍的主人看着趴在地上的他,已经几乎变成一团肉泥的他,微微笑着,不带着一丝同情地微微笑着。
“死……”他极力地想说出话来,但是他的舌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或许是上次和那个会高段魔法的力克怪战斗的时候没的,又或许是上上次和那个力可拔山的残海妖战斗的时候没的,又或许是更上一次……
“这就是你的要求吗?”红袍的主人弯下腰,从他的背甲中拿出一张被保护得完整无缺的纸,上面写着“青阳天卫府,全府六百五十七口。”
“嗯……”他使劲地把头磕在地上,眼中默默地流着泪。这个当年在云梦人人尊敬的四大护国武士之首现在的模样,可以让最狠心的人为他流下泪来。
“好吧,我知道了。”红袍的主人说着,收起纸,望着他,“不过,我怀疑你现在还有没有死的能力。”
“呜……”他拼命地摇着头,然后不知怎地,身体剧烈地膨胀起来。数秒之后,随着“蓬”的一声巨响,方圆数百米之内变成一片焦土。只有红色的长袍依然如故地飘着。
“想不到你居然还留着这一招。”红袍的主人微微笑着抬起头,望向“神之祝福”的方向,然后脸色沉静下来。他仿佛看到数万里之外,故居的窗前有一片叶子在风中缓缓地飘落。
十三年前,那个窗户见证了自己辉煌的极至。那年自己只有十八岁,那时候他有个名字叫杨秋,而不是现在的“死神之吻”。
十八岁,对于别人来说,或许还只是在父母羽翼之下的一只小羊羔。但是这一年的杨秋,将大陆排名前十位武者中的七位打翻在地,其中最高的是号称天下仅次于“梦幻天使”的“胜利者”拓拔言律。他是柔里国第一武士,一身“天神霸劲”强横无比,不仅刀枪不入,甚至连低级一些的魔法对他也没有作用。将近四十年的武士生涯里除了曾经输给梦幻天使外,未曾一败。加上曾经帮助柔里国主天夜南征北战,创下柔里的基业,打败过他的梦幻天使又极少现身,所以他在大陆上风光无限,无人可出其右。
天历2049年,杨秋正式约战拓拔言律。拓拔言律慨然应允。那一仗的地点选在杨秋的家门口--大陆九大门派“天剑门”的大门口。
天下第二拓拔言律与不败少年杨秋,谁更强?这是那一年,整个大陆最关心的事情。
正式交战的那一天,前来观战者竟达百万之众,以至比武无法进行。最后,当时大陆享有盛名的两个魔法师加兰和荷意出面为他们做了一个究级结界“神之封锁”将他们二人笼在一个方圆十米白色但不透明的大球当中。比武才能正式进行。
一个时辰之后,结界被一道血光冲破。那是杨秋的血,但是死的是拓拔言律。没有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见,从结界的云烟中走出来的是杨秋。
那一仗很苦,自己几乎要认输。杨秋想起那一仗,嘴角禁不住有些得意地翘起来。
但是自己没有认输,因为拓拔言律不让他认输,他要杀了杨秋。理由是杨秋太年轻,他知道自己的年龄是杨秋的三倍,要是这次将他放出去,那总有一天杨秋是要超越自己的。要他做老二,他已经快要发疯了。做老三更加是不敢想象。所以,他要杀了杨秋。
只是他没有想到,最后死的是自己。他连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即使是一个普通人,如果被死亡威胁也会在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杀伤力,何况这人是杨秋?
在将死的那一刻,杨秋领悟了天剑门第一代宗主“剑神”罗兰的终极奥义--“死之觉悟”。在面临死亡的那一刻,杨秋成为了天剑门开宗三千多年来第二个领悟“死之觉悟”的人。而拓拔言律就成为了第一个死在“死之觉悟”下的人。
拓拔言律死的时候,眼中充满恐慌与惊诧。看来,在死的那一刻他并没有觉悟。
杨秋走出的那一刻,百万之众注视着他--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一个左手无力地垂着,右手却拿着剑的少年。
那一刻,注定他要成为这个世界上最耀眼的人物;那一刻,注定“天剑门”要成为天下最辉煌的门派。无数的欢呼聚在一起,直达上天。这些欢呼,是献给天剑门,更是献给杨秋的。人群中,有很多是天剑门的门人,但更多是即将成为天剑门的门人。
但是有一个人比所有的人都重要,那就是自己的父亲--杨莘,天剑门门主。看到自己的父亲在人群中微笑着望着自己的那一刻,杨秋感到了满足和骄傲。
曾经,有人耻笑杨莘是天剑门九十四代门主中最弱最无能的一个。因为无论武功与智略都算不上佼佼。但是,随着杨秋的长大,这种声音越来越少。到现在,这个声音已经完全消失了。天剑门注定要在他杨莘的手里,成为天下最强的门派。
天剑门一役,让天剑门与杨秋在世人面前树立了无可匹敌的威望与不败的名声。从这一天,自那一刻开始,天下姓杨。
但是,在此同时,有另一个想法在世人的心中不可遏抑地呈现出来。战胜了天下第二是不是就意味着天下第一呢?如果只是无聊的市井之徒有这样的想法的话,那么最多只不过是街头巷尾多了一些谈资而已。因为,谁都知道,梦幻天使已经十八年没有出现了。没有人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是否活着。
但是最重要的是八大门派也有这样一个想法。
终于,在天剑门之役的三个月后,在八大门派的全力促成下,消失多年的梦幻天使接受了杨秋在战胜拓拔言律第二天就公开发表的挑战书。由八大门派公开梦幻天使的答信中,只有一个字“战”!
同一年,杨秋应梦幻天使之邀来到高潭偏远的“恶浪谷”。这一次,没有观战者,因为梦幻天使不希望有观战者。这正合梦幻天使的风范。除了对手,没有人见过梦幻天使的模样。
这次交战的结果,在史书上有记载:“天历2049年秋,‘天剑’杨秋于恶浪谷与号称天下第一的梦幻天使决战。历时一天,最后,杨秋走出山谷,远遁‘遗弃大陆’。”
也就是说,除了极少数人以外,没有人知道,到底谁赢谁输。
但是,众所周知的是此战后的第二个月,天剑门被八大门派围攻,四大强国置婶罔闻,从来都是正义使者的梦幻天使也没有出现。天剑门从此灭门,杨莘自刎身亡。
“就到秋天了吗?”杨秋闭上眼睛,幽幽地说。
杨秋的剑随着杨秋漂洋过海,又在地上拖了几千里,在这个秋天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终于拖到了青阳。
“这柄剑是越来越重了。”杨秋坐在一家酒馆里捶着自己的双腿。店里的人都看着这个腰间挎着剑的人,眼里露出奇怪的神色。
放眼青阳的街道,耀武扬威的学武之人随处可见。力气大的当骑士,骑着高头大马扮威风。力气小但吃苦耐劳的去学魔法,学那些老家伙扮深沉。力气小又不想勤奋努力的,就去当游吟诗人骗吃骗喝。但是却没有看见一个人学剑。
在这个世界上,越来越少人懂得尊重剑了。十三年前的兵家之首,现在已经不再时髦了。如果除去十三年前就已经习剑的人的话,那么剑可以说是已经被遗弃的兵器了。
十三年前的天剑门惨祸断绝了全天下练剑人的念头。
恶浪谷一战后自己曾经见过父亲一面,接着按照与梦幻天使的约定隐居去了“遗弃之地”的那烂山。并誓言从今往后每年只踏足大陆一次,最长不超过三天。梦幻天使念他尚有老父,于是答应了他。但是,杨秋没有想到遵守约定隐居那烂山的第二天,他的父亲就被仇家五马分尸了。在史书上却说什么自刎。
于是,杨秋成了整个大陆要价最高的杀手,他要的价钱是--实力、性命和运气。简单说,就是,你要有本事抢在所有人前上遗弃之地,还要有本事抢在所有人前突破无数魔兽的攻击,还要有运气抢在所有人前在三四十万平方公里的遗弃之地找到杨秋。然后,还要在他面前自杀。
正是因为代价如此严苛,所以杨秋每次接到的任务都是极度夸张。最夸张的一次是要他干掉柔里境内的一个小部落六千多人。
每一次,杨秋都会照办,而且都办到了。于是,他有了一个称号“死神之吻”。一年年的过去,杨秋每年出现一次,每次出现都要制造一起最大的血案。但是从来没有人想过要报仇,也没有任何国家或门派表示要将杨秋缉拿归案。在人们心中,被杨秋杀死和天谴是差不多的概念。
对此,杨秋很高兴,他知道,只要他一年年地杀下去。总有一天,那个自负正义的梦幻天使是一定要出现的。到时候,他一定要当面质问这个正义使者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八大门派将天剑门灭门。“客官,您要什么?我们这里有上等的女儿红。今儿个您算捡着了,我们老板今儿大喜,一律半价,要不要来两斤?”店小二职业性的笑盈盈走了过来。
“你三年前好像也是这么说的?”杨秋抚着剑上的灰说。
“您是?”店小二的伎俩被识破了,觉得十分尴尬。但令他更尴尬的是他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这位客官。这对他是个不小的打击,他一向是自负记性好的。
“你该改行了,三年前我就说过,我只是坐坐。”说时,他已经在门外了,“还有,我跟你说一句新鲜的。喝酒伤身,我十四岁时就戒了。”在他彻底消失前,他又丢给傻站在那儿的店小二一句话。
杨秋在路上慢慢地走着,在路过一个角落的时候,他看见一个乞丐在那里乞讨。他走了过去,扔下一锭金子。这金子似乎不轻,把乞丐的碗都砸翻了。“让人生与死都不是罪恶,听任人活得痛苦或死得难受就罪无可恕。”这就是杨秋的人生哲学。
他就这样悠闲地逛着。逛着,逛着,月亮出来了。“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他叹了一声,脚下却没有丝毫加快。只是磨磨蹭蹭,到处乱走。一个不小心,闯进了一户大户人家,上面赫然三个大字“天卫府”。
“你是什么人?敢闯天卫府?”那门卫走出来拦住他。
“我是天卫的朋友。”杨秋笑着说。
“哦?”那门卫眉头微微一皱,虽然不是很相信。但是看着杨秋的面相也不像泛泛之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正沉思间,那杨秋已经飘了进去。
转了七八个弯,来到一个大大的庭院。里面聚集着数十个人,看来好像就是这家的主子。当中坐着的一人,身材威武,精气内敛。众人都笑着向他讨好。杨秋知道这就是那个什么天卫。
站在一旁的仆人看见杨秋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再看他相貌也是不凡,便以为他是老爷的贵客。忙给他搬了个椅子,又送上好酒好菜。杨秋这才想起来,原来今天就是八月十五,云梦的传统节日“中秋节”。
“今晚的月亮又圆又美,真是漂亮,对吗?”杨秋一点都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大咧咧的坐了下来。姿势十分自然,好像天卫府上辈子欠了他的,今世注定要还他一般。
“是啊!”主人尽管对杨秋的大声嚷嚷十分不悦,但看得出是很有涵养的人,没有同他计较。
“可惜啊!月亮总是在秋天最美,在这伤感的秋天。”杨秋又说,左手一杯酒下肚,右手柔软地指向天上的月亮。一股隐约、夹杂着哀怨的杀气在庭院中浮动起来。
“这位朋友贵姓?”天卫不安起来。
“这问题很没有意思。答与不答又有什么不同呢?”杨秋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你到底是谁?”薛青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话音一落,四周马上一片刀剑之声。
“你何必这么紧张呢?”杨秋依然悠悠地端着酒杯喝着酒。
薛青无语,脸色铁青地坐了下来。五十多年来,薛青从来不曾有这样失态的举动,从前曾经面对的厉害角色不知凡几。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态,要不然自己凭什么跻身十大高手之列?又凭什么担任云梦国主最亲近的武士--天卫?
这是一种从来不曾体验的感觉。是什么呢?是恐惧。想到这里,薛青心中一震,就只因为他在自己数十米外微微一抬手?
“你……是……谁?”薛青用尽全力,一个字一个字地吐了出来。
“不久前,有个朋友托我送他一幅画。”杨秋没有理会天卫薛青的问题,自顾说道。
“什么画?”薛青用力地望着杨秋的腰间,是剑!难道是他?难道岳信那小子真的到了那个地方?“花……前……月……下横尸遍野图。”
“铛”的一声,酒杯掉在地上,无数刀枪已经在手。
话已经无法再说下去了,内院上百号人一起冲了上来。当一个人认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是最可怕的。而现在正有上百个这样的人。
杨秋仿佛没有看见他们,眼睛看着月亮,好像正在思念远方的亲人,他没有碰过剑,似乎也没有打算碰。至少上百兵器挥向他脑袋的时候,他没有。
就在这时,杨秋有些后悔。后悔出来的时候没有多穿件衣服。因为现在,他有点冷。
一把重五十斤的刀已经挨到他的脑袋了。尽管不敢相信,但是很多人心里还是止不住的狂喜。他们的兵器已经可以感觉到杨秋的热血在喷涌。
杨秋依然没有碰剑,血终于喷涌而出。他们的感觉好像对了,之所以说是好像,是因为喷涌的是他们自己的血。
他们仍然站在那里,像在思考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另外的人,另外那些把武器举在半空中的人,他们也站住了,没人知道他们此时在想什么,或许根本就什么都没有想。
“我来。”走出来的是薛青,他看起来很冷静,和刚才截然不同。其实,人所有的痛苦都是在不敢相信或者不能接受可怕的现实中诞生的。当一个人终于肯相信自己所面对现实是残酷的话,那么他将是无所畏惧。
“你来?”杨秋安然的脸上稍稍露出些惊诧。
“所有的人退到外院。”薛青冷冷地说。
杨秋的眉头微微翘起,接着嘴角也卷了起来。一个诡异的笑容。
外院,有无数的人手忙脚乱地往外冲,但是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个个在那里着急地大声叫嚷着。杨秋完全没有理会他们。他杨秋下的禁制,就连接受了妖怪祝福的顶级怪兽都无法冲破。何况那些三流角色?
“你有权获得尊严。”杨秋说着,伸出右手拔出了长剑。敛起杀气,薛青顿时觉得全身轻松。他知道,杨秋给了他战斗而死的权力。
湛卢出鞘。这是天下第一名剑,这是十大神兵之首。但是对于薛青来说,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是一把即将夺去他生命的剑。
薛青出手了,高手过招,耐力很重要。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要吃亏,这是一个武士最起码的常识。但是现在薛青没有遵照这个常识,率先出手了。理由很简单,他要面对的不是可以用常识来定义的敌人。
不知何时,一条软鞭已经随着薛青向杨秋直射而来。或许,在战之前,心中确实有些恐惧、有些彷徨。但是,只要一出招,只要战斗一开始,就忘却了一切,沉浸到战斗中去。在出招之前,会思虑该何去何从,但是只要一出招,就是一往无前,要让天下惟我独尊。这就是天卫的实力。人世间没有任何成功是光靠侥幸的。
杨秋长剑飞舞,将一条长达三丈如风一般缠绕而来的软鞭轻松绞开。虽然这一击没有中,但是总算逼得杨秋自保。薛青心中一喜,接着又是全力以赴的一鞭。
“嘶”,长剑没有再与长鞭相遇,而是刺破薛青的护身真气,刺上了薛青的喉咙。没有高手过招都会发生的真气碰撞,没有大爆炸,没有轰轰烈烈的场面。一切,是那么灵动、轻巧。两个顶尖高手间的较量变得更像两个鲁莽的青年在斗殴,其中一个不小心割破了另一个的喉咙。
薛青起初听到一声轻响,于是动作稍微迟缓了一下,然后他才发现发出声音的是自己的喉咙。他并不痛,但是很痛苦。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死去。他是云梦武士中地位最高的天卫,他要有自己的尊严。他一直认为自己即使要死去,也一定要死得轰轰烈烈,让整个大陆都震动。
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死成这个模样,死得跟一个市井之徒毫无二致。他不甘心!
然而没有用,他还是死了。
杨秋看着他不甘心的模样,心里有些厌恶。他觉得这个家伙太贪心。自己挡他一招,已经给他够大的面子了。还死得这么不甘愿的。
接着,杨秋走向外院。
一千二百多道目光聚集在杨秋的脸上。他一脸温柔的样子,眼中的神色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显得无辜。在场的每一个人现在才明白一个非常浅显的道理,死神的脸未必狰狞。
“仆”,一个人死了,杨秋没有杀他。插在他胸口的是他自己的刀。这回很多人的学习能力提高了,一大片人跟着自杀。杨秋赞赏地看着这一切,他发现自己喜欢聪明人。
但是还是有一些人不甘愿这样。他们挥着武器冲了过来,魔法师则在背后开始吟唱从来没有用过的咒语。
杨秋摇摇头,双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然后轻轻一推,一段空气竟有如实体般飞快地向前飞去。那些冲上前的人发现他们冲到界限的时候就再也冲不过去。然后,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他们被眼前的一片空气推着往后走。
所有绚丽的魔法也在这个空虚前面被挡住。这片空气越来越紧,越来越紧。最后,将所有无论生还是死的人都包在了一起。
然后,杨秋潇洒地一个响指,“神空壁”破灭,无数空气的碎片钻进每一个人的血管、骨髓。
一眨眼间,热闹的天卫府寂静了下来。
“出来吧。”杨秋朗声道。地上只有六百五十六具尸体。没有人回答。于是,杨秋出掌向着四十米开外的一棵大树拂去。一个女子应声而落。
美若天仙,杨秋看到这女子的第一眼,就这样定义。
“你为什么要杀我们?”那女子理直气壮地质问道。
“死神爱上了你。”杨秋看着面前的美人无奈地说出这句经典台词。实际上,杨秋远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这么若无其事。虽然他已经没有再放出杀气,但是面对这样横尸遍野的场景,她居然还可以如此冷静地质问自己,着实吓了杨秋一跳。
一个不简单的女人,这是杨秋的第二个定义。
“我是这里的二小姐,现在他们都死了,一切都是我的了。我把一切都给你,雇你杀那个雇你来杀我们的人。这个价钱够吧!”
杨秋被二小姐的聪明折服了,“当然可以,你要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你现在就去吧!地点随便。”二小姐也为自己的急中生智感到骄傲。
狡诈的女人,杨秋的第三个定义。
“不行,我只在秋天杀人。”杨秋淡淡地说。
“那就下个秋天吧。”
“那我答应你。”
“呵”,二小姐呼出一口长气,总算逃过一劫。
“但在此之前,我必须杀了你。”杨秋又笑着说。
“为什么?你这么有名的剑客怎么能出尔反尔呢?”女子惊恐地说,利用自己最后的一点理智与智慧质问道。
“我对顾客保质保量,我想我在杀他的时候,你也不希望我半途而废吧!”杨秋依然笑着。
“别杀我,我求求你。”二小姐跪了下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杨秋这才注意到原来这女子穿的是一件薄如蝉翼的衣服。玲珑剔透的身材隐约乍现,在月光辉映下更是格外诱人。
杨秋几乎要动心了,他定定地看着她。
此时,杨秋的眼里看到的是一个美丽的女子。而那女子看到的确是一线生机。
她缓缓但是熟练地用最挑逗的姿势一件件除去仅有的几件衣衫。杨秋感到眼睛一痛,她的身影在他眼前开始不停地晃动,越来越模糊。在就要失手的那一刻,他出剑朝影子挥去,影子溅出一片鲜血。二小姐死了。
杨秋被鲜血溅得清醒过来,长出了一口气,“好厉害的‘妖狐媚影’。”
“站住!”就在杨秋要出门的时候,天上一声断喝。
杨秋保持了十三年的苍白笑脸终于打破,变得通红无比。胸中无数鲜血在翻涌,几乎要涌到喉咙里。
天上的,正是十三年前的梦幻天使。
“你终于来了?”杨秋有些得意地说道。
“我们不得不来,你杀孽实在太重。”一个男声与一个女声同时说道。原来,梦幻天使是连体人,一男一女。虽然有各自独立的心脏和其他器官,但是身体连在了一起。他们虽然是连体,但是互称兄妹,男的唤作幽和,女的唤作幽雅。幽和专攻武技,幽雅专攻魔法。没有人知道梦幻天使师从何人。只是知道,梦幻天使在柔里的高山中已经修炼了将近百年,但是相貌仍然不改,青春如故。传说是因为修炼不老术的原因。
幽和与幽雅肉体相连,心灵也是相同的。加上一修魔法,一练武技,互相弥补。即使是将他们分开,两人也敢称天下难逢敌手。一旦联手,更加是所向无敌。这也是梦幻天使可以在百余年间,在变动频频的十大高手榜上,始终保持在首位的原因。
“呵,现在在我的面前充起正义使者来了?十三……”杨秋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愤慨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那时候我们两个身体恰巧有些不舒服,所以去晚了。”幽和说道。
“哼!”杨秋轻哼一声,那八大门派要图谋天剑门哪是一天两天的事。从预谋到事发,起码有一到两个月的时间。难道在这期间,他们梦幻天使身体都不舒服么?说不定,这次事件,梦幻天使就是始作俑者之一。
想到这里,杨秋耐不住了,湛卢再次出鞘,“废话多说无益,战吧!”
“此处乃繁华之地,你我出手相争,必定殃及池鱼。”幽和伸出右手,摆出一个暂停的姿势。
“那就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再战。”杨秋只求一战,也就不计较那么多。
“那又不必。”幽雅说道。
“那你们到底要怎样?”此时此刻的杨秋尽丧起先的高手风范,一副毛头小子迫切求战的模样。“我们共同张开一个结界,然后双方极尽全力对拆一招。这样既可以节省时间,也可以免得伤及无辜。”幽和说道。
杨秋默默无语地沉思了起来。十三年来,杨秋无时无刻不渴望报仇。但是他从来没有找上八大门派去报仇。原因只有一个,他虽然有实力独自干掉目前任何一个门派,但是每个门派都有一名十大高手坐镇,而且手下也有大批高手,可以想象,要铲除任何一个门派都是要付出极大代价。决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轻而易举地干掉。
杨秋最害怕的就是在他与八大门派激战的时候,梦幻天使出现阻挠。到时候虽然不一定会被他们干掉,但是仇就一定报不成。
所以,十三年来,杨秋一直四处杀人,就是希望能够将梦幻天使引出来。即使不能将他们干掉,也要逼他们许下诺言,以后不再插手他和八大门派之间的事。而做到这一点,杨秋相信自己有这个实力。
现在梦幻天使出现了,杨秋本来可以不顾一切地扑上去跟他们决斗。在没有见到他们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会那样做。但是,现在他却没有那样做。因为,他看不出梦幻天使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没想到十三年过去了,在“遗弃之地”十三年的苦练,居然还是看不出他们的深浅。
杨秋是一个自信而不狂妄的人。他所有的自信都来自于对自己和敌人的了解。他知道敌人不如他,一定会输给他,所以他自信。但是面对现在这个敌人,他没有这个把握。
思考良久之后,杨秋说:“依你。”
虽然只拆一招,会让自己轻灵的剑法没有太大的发挥余地。但是他们也就只有一个人出手。虽然论硬拼实力,你们两个人联手我不一定能胜,单打独斗,我还赢不了么。
这是支撑杨秋作出这个决定的思想基础。
幽雅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但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杨秋十八岁就离开了大陆,并没有太多江湖的历练。更因为杨秋的实力太强了,所以导致他脑子有些简单。因为,很多事情别人要用脑,而他却不用,他用实力就够了。所以这一次,杨秋上了梦幻天使一个小小的当。
毕竟,相对这两个年纪超过百岁的老家伙来说,杨秋还太嫩了。
“输者要无条件答应胜者一个条件。”幽雅又补充说。
“好。”杨秋应道。
三人开始合力做起结界来。杨秋和幽和用的是武士的真气,而幽雅用的是魔法师的魔法。按照常理来说,魔法与真气应该是不搭边的两样东西,怎么可能融合在一起呢?
但是,这三个都是人间的怪物,又怎么能用常理来理解?
片刻,结界完成,一个圆球刚好将三人包围了起来,杨秋离梦幻天使只有不到五步的距离。之所以做得这么小,是为了加固结界强度的关系。
三人都觉得不管等一下产生的冲击力有多强,一招之内,结界还是完全可以保证不伤及无辜的。接下来,就是正式开战。
高手之间,任何华丽花哨的套路就全免了,用最原始的方式解决问题吧。幽和和杨秋开始互相聚集起体内所有的真气来。这在平时的高手对战中,是几乎不可能看见的。
因为,没有人会给对手这么充足的时间。
还没有出手,但是双方的杀气已经在结界内厮杀得不可开交。要是一个普通的一流高手根本不等出手,就已经横尸当场了。即使是杨秋和幽和、幽雅也感到浑身难受。
宝剑,人间最好的剑,白色的剑越变越红,直到最后变得赤红。铁鞭,人间最有威力的铁鞭,黑色的铁鞭越变越白,直到最后变得纯白。
出手,有去无回,遇神杀神,遇佛灭佛。忘却荣与辱,忘却生与死。只是无穷的战意充满胸中。这就是真正的顶尖高手。
杨秋“死之觉悟”的剑,幽和“梦如人间”的鞭。在空中并没有相遇,而是兀自向敌人刺去。两人都是为了胜利,不惜付出生命代价的战法。
剑,刺进了幽和体内,鞭也打在了杨秋的胸前。结界外,没有一丝的声响。
杨秋的剑刺入了幽和的心脏。但是他知道自己输了。
因为虽然幽和死定了,但是自己也心脉大损,决不可能再有出手之力。如果只有幽和一个人,那么赢的无疑是自己。因为幽和死了,而自己如果马上回“遗弃之地”疗伤,还有一线生机。但是可惜的是,他战胜的是幽和,不是梦幻天使。梦幻天使有两颗心,碎了一颗还有一颗。
杨秋有点不甘心,他觉得自己输得不明不白。但是无论别人用什么手段,输就是输。
最令杨秋沮丧的就是,他只猜对了一半。刚才,他相信十三年后自己的剑已经可以刺穿梦幻天使的心脏。但是,他只刺穿了一颗,就被挡住,刺不过去了。
“我输了。”杨秋颓然地低下头,嘴角悄悄地流着血。
“我要你从今天开始搬往死亡之渴望。三十年不准踏出那里一步。等到三十年后,才可以恢复一年踏足大陆一次的自由。”幽和奄奄一息地说。
“好。”三十年后才恢复一年踏足大陆一次的“自由”。这个“自由”真算得上是古往今来最珍贵的自由了。但是既然输了,也没有什么话好说。杨秋于是点点头黯然地应道。
说完他就飞身而去。他实在不愿意在这个该死的地方再多待一刻了。
等到他的身影渐远,幽雅轻轻地叹道:“没有想到加持了我的究级魔法‘圣灵附体’你还是被他刺中心脏。”
“不要再浪费魔力了,我天命已至了!”幽和对一边叹息一边用魔法为他疗伤的幽雅说道。
“为什么?难道天意就真的是完全不能改变的吗?”幽雅继续用她最终极的魔法“起死回生”为幽和疗伤,一边落泪。
“你哭什么?天行老师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天意。我们这些人都是为了三十年后一个人的诞生而生存的。”幽和说道。
“唉--”幽雅停止了落泪,又幽幽地叹息了起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要我们这样的牺牲。”“谁知道呢?天意难……”幽和说着,没有了声音。
第二章死神之吻
沙漠,永远是最无情的地方。而“死神之渴望”却是最无情的沙漠。在这里,天地间只是白茫茫一片。没有爱,也没有恨,没有笑容,也没有泪水,有的只是忍耐与孤独。
还有三十天就是杨秋的生日,他已快六十一岁了。很少有人像杨秋这样执着于纪念自己的生日。在杨秋的心里,在这片沙漠,只有自己的生日是值得纪念的。在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怪物丛生,但是三十年后的今天,在这里,只有他是活着的。所以,他需要纪念,不是纪念自己,而是纪念这片大漠惟一可以活动的生命。
没有人相信,这个地方可以有人生存下去。这里千里之内只有黄沙,连枯草都没有一根。但是杨秋在这里已经快三十年了,整整三十年了啊。
早晨,去小溪边的时候,他除了发现自己三十年前挖出的小溪已经快要干了之外,还在小溪中看到了一样东西--自己的白发。也许很早就已经长出来了,但是杨秋是第一次看到。
他知道,时光不再等他了。他可以战胜一切,但是面对时光,他无可奈何,因为那是一个不能用剑解决的问题。他等不下去了,虽然只剩下三十天,但是他还是等不下去了。一个等了三十年的人无法再忍耐三十天了,他决定出发。
杨秋抚摸着手中的长剑,它似乎在呻吟,似乎一只苍老的秃鹰又看见了天空,它叫湛卢,它是十大神兵之首,它是古今第一名剑。但是它却在这只有风沙的地方待了三十年,前十年,它曾经挖过一条小溪,杀过无数的低级怪兽。但是这二十年来,它惟一的用处就是用来维护这条小溪。
它几乎要忘了自己的名字,那无数鲜血与生命铸成的名字。如果它是人,我们可以看见它在流泪。没有等待过的人是不会知道等待有多么苦痛。
湛卢,最强的剑,永远只和最强的人站在一起。十六岁,湛卢就开始跟着杨秋。
然而,十八岁的时候,杨秋第一次被打败,输在一个叫梦幻天使的人手里。本来湛卢应该跟随的是那个人,因为湛卢永远和胜利者在一起,然而那人拒绝了。他以胜利者的姿态遗弃了杨秋,也遗弃了湛卢。从那一天开始,其实人间就与此同时遗弃了他们。
为了一个诺言,苦等三十年。虽然知道很苦,但是杨秋真的打算将这个诺言遵守下去。二十九年来,杨秋一直是打算将它遵守下去。然而现在,杨秋不想等到三十年了,尽管只剩下三十天。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白发。
杨秋带着他的剑,再次来到小溪边。他想,这是他最后一次来到这条小溪边。
他意外地看见已经有个人也站在小溪边,望着水里的倒影出神。腰间斜挂着一把普通的剑。
“你也练剑吗?”杨秋看了他许久,但是他却始终不看杨秋一眼,杨秋于是忍不住问道。
“每一个路过这里的人,你都这样和他搭腔吗?”那人问道。
“是。”杨秋答道,三十年来,除了杨秋,只有这一个路过这里的人。
“是的。”那人回答杨秋原先的问题。
“你要去哪里?”杨秋又问。
“青阳。”那人答。
“去做什么?”杨秋接着问。
“要看情况而定。”说着,那人没有再搭理杨秋,径自走了。
“你听过杨秋这个名字吗?”杨秋有些愠怒,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那人连头都没有回,继续慢悠悠地走着。杨秋身形一转,站在那人前面。
“年轻人,将来你闯荡江湖,你可以告诉别人,我杨秋因你而拔剑了!”杨秋正对着那人,拔出剑来,大声说道。
若是一般高手,恐怕现在已经全身无法动弹了,杨秋十八岁便剑挑天下,难道是儿戏不成?这时虽然只是一个拔剑,但其中蕴含的杀机却是如同这茫茫沙漠一样,无边无际。
“我从不无故拔剑。”但是那人却似乎完全感受不到杨秋的气息,淡然道。
“因为我叫杨秋。”杨秋说着退后几步,给那人让出一个反应空间,然后出剑。
比原来要碎上千倍的万里黄沙淹没了即将干涸的人造小溪,太阳消逝然后又再出现。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和原先不一样了。
只有那人还是和从前一样。
杨秋和先前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手中的湛卢已经像风一样无声无息无形无迹飘散在这默默的黄沙之中了。
“你的理由不足以让我拔剑。”那人仍然是一脸淡然,继续往前走。
“你在江湖一天,我杨秋就永远不会再现江湖。”杨秋对着那人的背影道,那人无语。
“如果你死了,你的鬼魂一定要记得回来告诉我,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杨秋继续道,那人依旧无语。
身影渐逝,大漠又归于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或者,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或者,一切,都只是发生在我们心里。
这一天并没有什么特别。在今天以前,除了杨秋,没有人会在意这个日子。今天是七月十日,杨秋的生日。
就在今天,云梦国都青阳出奇的安静。青阳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一百八十四天了。一百八十四天来,青阳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准备这一天的到来。这一百八十四天,青阳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就是为了等待今天的到来。
今天终于来了,这是人们等待已久的今天。然而人们并没有他们自己原先想象中那么害怕,他们反而松了一口气。这等待已久的今天原来和从前千千万万个今天并没有多大差别。
等待太久的人们感到累了,一百八十四天以来,不曾知道累为何物。但是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同时感到无比疲倦,真想好好地睡一觉啊。
“其实,值得恐惧的其实只是恐惧本身罢了。要到来的终究还是要来,要失去的也终究要失去。一切又有什么值得我们那样失魂落魄呢。”
城门之外站着一个人,腰间挂着一把剑。
城门是精铁所制,号称万斤之重,正是这一道铁门让青阳在纷乱近百年的战国幸保不失。但是没有人想过,这一道门对眼前这个人会有什么实际的作用。但是,人们仍然还是把门关上了。
尽管明知道没有意义,但是还是要做,不是为了挡住他,而是为了让自己没有埋怨自己的理由。数千年来,人们都是这样同样做着一件又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用的就是这一个相同的理由。“洛河,你终于来了。”城头探出一个人头,正是云梦国国主和青。
“我只是想要回我的妻子。”洛河的声音似乎永远都是没有一点感情色彩。
“哼!”和青闷哼一声,心想,鬼才信你!杀你全家,灭你故国,你到这里来,却说只是为了要回妻子?
“叫和鸳和我说话。”洛河道。
“和鸳永远不会和你说话了。”和青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稍挫,似有心事。
“难道你一定要我进城?”洛河的话音仍然是不动声色,但是上面城楼上的人却一个个面色苍白。只见洛河缓缓昂起头,眼中渐露凶光。这不是要叫人死的目光,而是永不超生。
“反正早晚有这一天,我也只有以国运相赌了。”和青心中也是大骇,但是仍然使尽全力敛住心神,故意朗声道。其实,现在他越大声别人就越可以看得出他是色厉内茬。
不过,他说这话,也不是完全没有原因的。毕竟没有人会去玩一个完全没有胜算的赌局。尽管所谓的胜算在很多时候只有是当事人自己以为而已。
这一百八十四天来,和青遍请天下高手,十大高手来了四个,还有一大批一流高手聚集于此,几乎让国库为之一空。最重要的是,和青还有一个他自认为的法宝。
洛河不再说话,缓缓走到城门下,右手轻轻按上,城门于是大开。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只看到洛河轻轻松松就走了进来。没有一声大吼,也没有剑影,他就进来了。而大门毫发无伤。
洛河来到城楼,站在和青面前。和青一动没动,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跑,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跑掉。
“带我去见和鸳。”众人愕然,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洛河居然会用这等胁持人质的卑鄙手段。
其实是他们笨而且无聊,这本来就是最直接最省事的作法。只有又笨又无聊的人才会把事情弄得复杂万分。
众人正愕然间,和青突然脸色一青,歪倒在地,死了。众人更加愕然,完全不知道事情究竟怎么了。这不能怪他们,愚蠢是不应该被指责的,他们应该被同情才对。
洛河没有说什么,下了城楼,往大道而去,大道两旁早已没有了人家,举目望去,偌大个青阳,除了城楼上的卫兵外,居然看不到半个人影。想必是都躲到地下去了。
城楼上,终于有人看出破绽,撕开和青脸上贴着的东西,原来是有苗的易容术。正当城楼上的人们啧啧称赞之际,正午的太阳却突然不见了,天色陡然黑了。
无尽的黑色中是一片寂静,这寂静只有人们在死亡之际才能听到。
此时此刻,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也没有人做一个动作。城楼上的卫兵没有,洛河也没有。但是他们之间并不是完全相同的。他们之间只有一个小小的区别,那就是在源自死亡的黑暗与寂静中,洛河活着,而其他的人与他不同。
看来,和青这次真算是血本用尽了!居然连“生死无极”都用了出来。
“生死无极”相传乃蚩尤所创。当年炎黄二帝联合攻打蚩尤,把蚩尤打得大败。蚩尤深锁苗洞之中九九八十一天创出此法。此法乃是要由九九八十一个至强武者排列成阴阳八卦之型。当此阵发挥到极至的时候,阵中八十一人每个人的力量都将毫不费力地以几何数成长,而且无代价的无休无止,绵绵不绝。最致命的是,如果敌人刚好站在阵形图的正中央,那么这八十一个人的力量将以相乘,然后加在那个人身上。也就是说,站在阵中的人所要承受的力量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当然,这些都只是传说,想当初蚩尤他自己一出洞就被黄帝把脑袋砍下来了,这阵法到底有没有真传下来都值得怀疑。但是看今天这阵势,还真有些传说中“生死无极”的模样。
“洛河,从前都是你决定别人的命运,现在该是你的命运被别人决定的时候了。”一个人影闪现,只见他面带黑纱,这就是和青的法宝,一年前来到和青宫廷并怂恿他强抢雪雨国秘笈“雪洗天下”,并被升为大内总管的人。没有人知道他到底用什么方法让和青对他言听计从。人们只知道任何一个决定,只要是他说的,和青就一定会去做。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怀疑这个不知道名字的家伙是不是已经控制了和青的思想。但是这种传闻是大逆不道的,所以并没有多少人敢真说出口。
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他说这话明摆着讽刺洛河,因为洛河的称号就是“决断者”。
“谁的命运曾经在自己的手里呢?”洛河冷冷地反问道。冷笑的同时,他感觉到自己周围的那些人终于开始慢慢在黑暗中探出头来。全是一群苟且之徒,洛河在心底冷笑。
在这朗朗天地间,恐怕只有洛河敢这样说。
两年前,一直图谋雪雨国无上绝学“雪洗天下”的天下第一强国云梦国国主和青用自己的亲生女儿和鸳将当时年方十九的雪雨国国主洛河诱往极北之地的难陀山。
正当洛河在难陀山和和鸳享受人间极乐的时候,雪雨国被云梦国攻陷,寻“雪洗天下”不得,便将雪雨国给血洗了。全国一共三十余万人的雪雨国,竟无一人生还。
后来和青还将怀孕的和鸳召回。并派云梦铁卫三百人由云梦国天地二使,四大护国高手率领前往难陀山斩草除根。不出三天,有人来报,难陀山皑皑白雪化尽,一条红色的河流绵延数里不止。也是自那一天起,“雪洗天下”变成了“血洗天下”。那一日离现在正是一百八十四天。
这一役,出乎所有人的意外,没有人曾想一个人的力量可以达到这样的境地。当时和青虽然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但是要挽回已经没有可能。只能遍邀天下高手,务求在青阳将洛河击毙。
本来云梦国与如此强手结上仇,三大强国应该乐见其成才对。但是不知道他们是被难陀山一役震惊得失魂落魄还是因为其他,却反而难得地同时出手相助。不但将自己一直深藏不露的一些顶尖高手拿了出来,还推荐各自境内八大门派中的顶尖高手参与。
而这一次出使三国的使者就是这个大内总管。
因为难陀山一役,云梦国已经精锐丧尽,所以这次参与“屠龙计划”的人基本上都是三大强国支援的人。只有一人除外,那就是这个大内总管。
众人加在一起,正好是组成“生死无极”的八十一人。
可以说,眼前的这些人是当今天下当之无愧的最强阵容。这里无论哪一个,在自己的地盘上都是呼风唤雨,打个喷嚏大地也要抖三抖的人物,在这里却被洛河在心里一句“苟且之徒”就一笔带过了。
“拔剑吧。”蒙面人见多说无益,于是直接言道。
“我不会再无故拔剑。”洛河道。
“你不拔剑就会死。”蒙面人眼中杀气大盛,就是那些在身后的同伴也不由得暗暗一惊,心里暗自庆幸今日与他是友非敌。
“生死于我何干?”洛河双手交到背后,傲然道。看这架势,就像在说,“哼,就凭你们?兄弟我让你两只手两只脚。”
“知我者,谓我心忧。”蒙面人沉吟一声,身影消逝。
这正是“生死无极”的第一式。
霎时间,黑暗散去,阳光再次普照大地,但是那光却与平常的阳光有些不一样。那光里充满惆怅与迷惘,让人产生前途全无希望,甚至想就此了结的想法。这正是当时蚩尤被炎黄帝打败后刚进洞中的心情。看来这“生死无极”倒是有几分像真的了。
“唉……”洛河高高昂起的头缓缓垂下,似是被那阳光刺得眼睛生疼。他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神情,是哀愁,没有一丝恨,没有一丝杂质的哀愁。仿佛这哀愁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与别人完全没有关系。
他仍然没有拔剑!
这里的哪一个人不是心高气傲?被洛河这样一激,哪里还站得住脚?除了蒙面人镇守阵心外,其他八十个人一同开始进攻。
这“知我者,谓我心忧”是传说中“生死无极”的第一式。它比传说中“生死无极”后两式差的不是一点点。但是那是指天神之间的战争而言,若退到人世的争斗也算是绝世之阵了。
“知我者,谓我心忧”的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以让那八十个人的作用在阵中得到最大的发挥,互相之间不会有任何的影响与牵制。简单的说就是那八十个人的力量在战斗中可以简单的相加。
我们在这里说,当然是可以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但是当初那创阵之人是如何的呕心沥血则不是我们凡人可以想象的了。
六十五个武技高手一起将功力催至最高,十五个大魔法师,向同一个人进攻,这种打法,若是真的传了出去,恐怕这些所谓的顶尖高手都要没脸活了。这简直就是流氓打烂架的招数嘛?不管多么强的人,多么强的阵法,烂架就是烂架,这是不可能改变的。恐怕这些高手之中,也不曾有人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堕落到今天这样的境地吧。在他们心中,其实也没有几个人是真心愿意这样做的。只是国主有令,都没有办法,所以,现在要全力一击,干掉洛河。然后再将城楼上那些卫兵干掉,马上拍屁股回家,省得越打越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霎时间,五颜六色的光芒一时四射,好像开了一场烟花聚会一样。所有的光芒都有着同一个方向,那就是洛河的身体、洛河的血液、洛河的骨头,最重要的是洛河的灵魂。
洛河的双手终于开始动了,他的双手左右分开,伸直,变成一个V字型。天上怪异的阳光不见了,恢复到从前的模样。原先光中那股惆怅迷惘之意,竟全部一下不见了。
洛河之外所有的人脸色煞白。六十五个人竟然连他的身都不能近!全都被逼在离他只有半尺远的地方。而所有的魔法也是在他的半尺外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他们终于明白什么叫咫尺天涯了。连他脸上的汗毛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还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但是,你就是不能靠近他。
众人都是全身而退,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心中都在不约而同地想:“他是人吗?”
最快回复平静的是蒙面人,他脸上微微一笑。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心想:“再强一些吧!”于是马上又沉吟道:“问苍天,何怒之有?”
众人这下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他们都暗凝功力,准备做出致命一击。这个时候,“生死无极”的阵形开始发挥作用了。阵中各人开始发现自己的力量莫名其妙地增强了许多倍。人们的自信都是脆弱的,容易失去,也容易重新得到。因为人们所谓的自信并不是真的相信自己而是相信事实。现在的事实是他们比从前强了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多少倍,现在就是要他们和魔鬼战斗,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犹豫了。这自信是多么的盲目可怜!
阳光消失,无尽黑暗再次降临,似是天神降临来惩罚人世所有的罪恶。这蚩尤也真是奇怪,他自己就是罪恶还请天神出来清除罪恶做什么?这不是明摆着要老天要他的命么?怪不得他会死掉,原来是咎由自取。
正当所有的人都在得意洋洋的时候,有一个人受到比他们所有人都强千百倍的刺激,此人正是洛河。
只见他一直不屑与温和的脸上不知何时现出摄人魂魄的凶光。总是笑嘻嘻的人发起怒来最可怕,一直脸色平静的洛河此时突然露出这样惊人的凶光,饶是那一群刚刚还斗志满满的人也是心虚不已。洛河的心中在叹息,“难道一定要逼我出手么?”
蒙面人已经将阵势催动了。
这时,八十个人再次出击。
“你们那么喜欢‘血洗天下’吗?”洛河一声断喝,顿时衣诀飘飘,黑色长发无风自动。
长发变成了红色,眼瞳也变成了红色。而剑,也终于出鞘。
那是一道白光,如同天神之怒一样冲向那无垠的黑暗。黑暗被硬生生撕得粉碎。这时,那六十五个人中的五十个已经冲到了洛河面前。魔法也已经发射了出去。但是所有的武士都喷出一口鲜血,硬生生地刹住了身形,从半空掉到地上。当他们靠近洛河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感到一股气势,这气势让他们无力前进。这股气势让他们知道,在他们面前的是天意!
而魔法,则在洛河的身边游来游去,温顺无比。十五道霸道无比的魔法到了洛河的身边居然乖得像个宠物一样,简直是咄咄怪事,但是它就是这么出现了。
太阳重现,重又变成不久前的中午,“生死无极”被彻底破掉了,它的第三式在洛河的面前完全没有机会展示,而第三式也成了一个谜。
六十五个武士全部全身瘫软在地,十五个魔法师也傻傻地看着洛河。他们想到刚才的情景,汗水在背上飞快地流着。
“那一剑若划在地上,消失的是青阳还是云梦?假如那一剑划在我们身上……”天,还是不要继续想下去比较好。
“我……要……我……的……妻……子。”洛河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吐出。所有的人相信,要是不答应眼前这个人的要求,那么这里所有的人毫无疑问都将完蛋。
蒙面人微微一笑,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是那么镇定。因为,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在进行中,他知道,现在是时候了。于是,他对着身后打了个手势。
片刻之后,一个人从地下出了来,似乎是从地道里钻出来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此人似乎正是洛河所要的人。
“和鸳……”见到她,右手持剑的洛河马上变成另外一副模样。若是平时,地上诸位一定会耻笑他胸无大志,为了一个女人堕落成这样。但是现在,他们谁都没有心情说这样的话。现在,洛河做什么他们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只有顺从加服从而已。
那女人脸色稍微一变,然后又强作镇定地道:“我从前是骗你的。”
“我已经知道了,但是现在我们回家吧。”洛河缓缓走到那女人身边,左手牵着她的手。
“去哪里?”那女人问。
“回难陀山啊。”洛河有些奇怪地回答说。
“这是你的孩子,你和他回吧,我不会回。难陀山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青阳。”那女人冷冷地把孩子塞在洛河的手里。
“你?”洛河的眼中充满疑问。
“一切都只是个骗局!”那女人愈发冷酷。
“你……你不是和鸳!”洛河突然变得很可怜,他大声叫了起来。
“我是!我是!一切都是个骗局。两年来,我的心从来就没有和你在一起过。我的心永远在青阳,因为我的家在青阳!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国家。你醒醒吧,你只是个被骗的傻瓜!”那女人看到洛河的样子,底气好像更加足了,更加大声地叫了起来。
“你……你……”洛河的脚步开始踉跄。
“天!”洛河的右手的剑斜指苍天,脸色惨白,眼含绝望,“你竟然戏弄我!”
说完,他右手的剑往天上尽力一挥。一道血红的光柱往天上冲去,一缕鲜红的血自他七窍渗出。
“孩子,我的孩子。”洛河的身子变得佝偻,他收回右手,两手一起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孩子。
“我的可怜的孩子!”洛河跪倒地上,“和我一样可怜的孩子。我们都被抛弃了,被抛弃了。”
洛河痛哭起来,他的哭声凄绝,他的泪水是红的。他抱着孩子踉踉跄跄地走出城门。“孩子,我们离开青阳,离开这个鬼地方,这里是你母亲的家,不属于我们,我们回难陀山,孩子,我们回到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这凄惨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动容。就是那个狠心的和鸯也蹲在地上饮泣了起来。所有人都笼罩在一片悲哀之中。然而没有人发现,有一个人悄悄地消失了,他就是蒙面人。更没有人发现,那道冲到天边的红光,在中途被某种力量改变了方向。
在所有的事情发生之前,除了杨秋,没有人会记住这个日子,天历2092年,七月十日。这一天是杨秋的六十一岁的生日,却也是另外一个人的死忌。准确的说是一个神的死忌。在他临死前,他对着围在他身旁的众神说的遗言是--“是妖怪……夹着一道威力无比的红光……突击了我……他也中了我一招……要小心准备……很快……要开战了。”这个神就是神族族长--萨迪克。
在杨秋六十一岁后的又一个月,他在沙漠又再一次看到了当初的那个人。他腰间仍挎着剑,但是已经全没有了当初的骄傲。他衣衫褴褛,抱着一个婴孩,显然是泪水与血勾兑成的淡红色布满了他整个脸颊。
他的死是突然的,当他看到杨秋,他把孩子交给了他,然后就死去了,没有说一句话。或许,他在很早就死了,只是他的鬼魂将自己的孩子送到他的面前。
但是杨秋什么都明白,在他接过孩子的时候。他碰了一下那个人的手,于是他什么都明白了。那个人在那一碰之间,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洛河的尸体,没有伤痕,最高明的医生也无法判断出他的死因是什么。但是杨秋知道,这个人经历的是最惨的死法--心碎而死。
抱着孩子,杨秋记起了他的诺言,他是一个信守诺言的人。
天历2093年十月十日,又一个人来到了青阳城外,腰间挎着一把剑。
刚刚恢复元气的青阳彻底陷入了绝望,没有人再抱一丝的侥幸。他们开始相信,上天是下定决心要毁灭这里了。“决断者”刚刚离开这里,“死神之吻”又脸色铁青地来到。
“死神爱上了和鸳!”杨秋已经三十年没有念出他这经典台词了。今天,他站在青阳城下,又一次喊道。
人群注视着他,三十年,人们对他的恐惧仍然挥之不去。人们怀疑,时光在他面前是不是真的像对别人那样有力。
只见他一切依然,脸色铁青,嘴角却微笑,念着相同的词句,惟一的区别是两鬓多了几缕白发。这么多年过去之后,当一切都遗弃了他,只有死神依然对他情有独钟。三十年后,他依然是死神的使者。
听完杨秋的话,众人松了一口气,原来死神没有选中自己。于是人群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正是通往王宫。
宫门外,是云梦最精锐的铁卫。他们虽然心中骇然,但是仍然克尽职守地将它团团围住。
“死神之殿向任何人敞开大门。”杨秋的嘴角卷得更高,他玩笑般地摊开双手。
“当你们死去的时候,我为你们送行。我不会收取任何酬劳,我任劳任怨,因为我是死神惟一的使者。”杨秋一边笑道,双手一边翻滚。
失去了湛卢的杨秋,获得了死神之手。鲜血在他的四周散落,但是没有一滴溅在他的身上。
片刻,宫门前就不再有阻挡者,杨秋走进宫去。这时,出来一个人,正是和青。
“死神爱上了和鸳!”杨秋缓步走到和青面前,冷冷道。
“我不会给你!”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和青很有骨气,而且似乎并不是他想象中那么害怕。
“你也想让死神爱上你吗?”杨秋又笑道。
“难道我还活着吗?”和青居然流起泪来。
但是,死神不会怜悯,只会杀戮。杨秋的手温柔地按在和青的头颅上。“我们安静地躺在死神的怀里,飘向那无限美丽的所在。我们从此不悲伤,不哀愁,我们多么快乐!
为了那天长地久的快乐,这一时的恐惧又算得什么!“说到最后,杨秋看到百步开外,站着一个女子。他微顿了一下,但是没有停。他的手猛地一紧,和青一声惨叫,脑浆溅得方圆三米之内到处都是。
杨秋悠然自得地往前走,走到那女子面前。
“你就是和鸳。”杨秋的脸色变得格外和蔼。
“不是,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谁都不是,我谁都不是……”那女子看起来要疯了。
“那谁是和鸯?”杨秋问。
“在……在那……在那!”那女子疯狂地用手指着一个方向。往那个方向看去,是一块石头。
那是一块墓碑,上面写着“爱女和鸳之墓”。没有人想到,居然有人将墓埋在这种地方。原来,回到青阳的和鸳,悔恨万分,日夜思念洛河,最后竟然伤心而死。和青又不敢报丧,只能将她葬在这里。
杨秋一声冷笑,转身走了。他终于明白,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无情,比死亡更可怜的,是悔恨!
第一部不言山上的少年
第一章武者达修
在普兰斯,达修不只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象征。一个普兰斯武者终生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够得到与达修一战的机会。几乎没有人奢望能够胜过达修,只是希望能够与他一战。因为达修愿意出手与之一战,就足以说明此人的武技。
达修隐居在普兰斯北部的不言山中。在世人眼中,他一共有九个弟子,但是他承认的入室弟子只有一个,这个弟子只有九岁多。
另外那八个弟子,年龄都在十五岁以上。这八个弟子要么是因先人与达修有着很深的因缘,要么是意志坚定或者天赋惊人。他们追随达修最长的达三十一年,最短的也有九年。但是为什么偏偏只有一个入室弟子,还只有九岁多呢?
这样一个奇怪的事情,在普兰斯,甚至整个西部世界都长期地被引为怪谈。但是达修座下的八个弟子,全没有一个人对师父的安排稍有不满。因为他们认为能够在达修的座前聆听教诲,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怎么还敢有所不满呢?
这八个人在外不敢自称是达修的门徒,只敢说是达修的行者。即使如此,他们在普兰斯乃至整个西部大陆也是享有盛誉。在西部世界,行者,一般是指可以近身接触老师,但是并不能得到老师专门指导,只能在老师的一言一行中自己感悟的人。他与入室弟子最大的差别除了名分之外,就是入室弟子若是有什么地方不明白,可以随时去问老师。而行者却只能自己苦思冥想,或者在老师主动询问的时候,将问题问出。
达修的大行者卡亚,普兰斯人,四十六岁。十五岁开始追随达修,当时达修年方二十已略有名气,不过尚未有如今这样的盛誉。但是,卡亚当时因曾亲见达修的武技,于是惊为天人,决意投入门下。达修坚决不授。但卡亚拜师之意也甚为坚决,无名无分,也甘愿追随左右数年之久。最后达修为其诚心感动,于是任其追随,是为大行者。虽然多年来由于资质所限武功平平,但是由于人品敦厚,而且追随达修之日最久,颇受众师兄弟敬重。
二行者修罗,海罗人,四十三岁。对于武道,痴迷之至。一手“修罗地狱刀”修炼得出神入化。二十三岁时,打遍西部世界罕逢敌手,于是在这一年向达修挑战。达修七招败之,于是甘愿拜入达修门下。达修出于爱才之心,颇有破例收为门徒的意思。但是又念及他修炼的“修罗地狱刀”过于歹毒,所以只是收他做了个行者,任其跟随,但不授予名份。修罗也没有怨言,一心跟随达修,二十年来苦修光明系魔法,渐入心静如水的佳境,从前的乖张之气一扫而空,大为达修赞赏。为众行者中武功最高之人。
三行者请学,蓝达雅人,三十九岁,光明系大魔法师(这是十八年前的称号,世人皆相信请学其实已经到了魔导士的境界。),十八年前醉心于魔法研究,曾挑战达修。
请学对于达修用武技对抗其究级魔法“神之束缚”的本领大感惊讶。于是虚心求教,达修微言大义地启发了他。请学得益菲浅,于是甘心追随,侍奉左右。
四行者博斯,基欧人,三十七岁,前基欧海战名将。二十四岁时因厌倦杀戮,决心潜心武道。于是投奔达修门下。达修念其仁者之心,收为行者。
五行者凯罗,埃南罗人,三十二岁,前埃南罗部落酋长之子。酋长望子成龙,为他遍访明师,自小教他文攻武略,杂取百家之长。二十岁时有所成,号称埃南罗第一青年武者。有一日,在街市中遇到一个算命士说他命中还可以遇到更加有为的明师。凯罗于是赶忙打听,之后那算命士说达修已经收了五大强国中的四个人为徒,第五个按理应该是埃南罗才对。这本是个街市之徒骗取钱财的小伎俩,但凯罗竟信了他,千里迢迢跑到不言山来拜师。达修听了他的拜师原因,莞尔一笑,觉得其心志纯朴,于是允为行者。凯罗跟随达修之后,才知道自己所学尚浅,于是一心跟随,已有二十一载。
六行者婆兰,普兰斯人,二十一岁,五岁丧母,七岁丧父,在街市中乞讨为生。十岁时,被达修遇见。一时慈念,收为行者。此后十一年,一边刻苦用功,一边尽心伺候达修。年纪虽小,却将达修照顾得无微不至。达修身体偶有不适,便泪流满面。达修有时一时感动之下,曾想将其纳为门徒,怎奈此子勤奋有余,天资不足。所以只有断了这个念头,只是允他享受入室弟子可以随时发问的特权。七行者坎亚,赛亚人(赛亚是一个四处流荡的民族,没有自己的国家),十九岁。九岁以前一直在各地飘荡,以乞讨和表演为生。九岁时遇到达修,看出其天赋极高,于是纳为行者。为八行者中武功天赋最高之人。是八个行者中惟一学到达修得意绝学“君临天下”的人。
八行者西龙,普兰斯人,十四岁。曾经轰动普兰斯一时的神童。在五岁时,在普兰斯遇到达修。与达修打赌猜谜,说定若达修输,就要收其为门徒。达修答应了他,结果达修果真输了,一时间不好反悔,于是吓唬他说做他门徒如何如何辛苦。西龙少年心性,受不得约束,打赌只是为了好胜。于是就放弃了这个令无数人垂涎已久的赌注。
但是达修念其聪慧无比,还是将他收至门下,作为行者。心里打算看看以后的发展如何,再决定是否将衣钵传给他。果然,达修所忧虑的没有错。西龙天资无人可比,可说是八个门徒中最聪明的一个。但是他吃不得苦,对武道也没有什么太大兴趣。倒是在艺术和兵法上的成就远远超过武技的磨练。
最后,我们来说一说本书的主角。达修惟一一个入室弟子--依维斯。
对于达修的每一条讯息,民间都会有一些无聊人士乐于收集,传于市井。何况是达修弟子这样的大事件?当然有更多的人关心。但是达修的八个行者的所有背景资料都被他们查得清清楚楚,惟独这个入室弟子毫无资料可言。只知道此子头发血红,眼瞳黑中泛着淡红,皮肤黄色,鼻子扁平。分明人形,但是却与西部大陆任何一个民族的模样都是截然不同。
除此之外,对他的一切都是一无所知。不知道来自哪里,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更不知道从不收徒的达修为何在他在一岁多的时候就将他收为入室弟子。
按照常理来说,观察一个人天资最好的年龄,应该是四到十二岁,因为这时候人成长得最快。怎么可能在襁褓中就确定一个人的资质呢?
呵呵,可惜依维斯不是一个常识中的人。这个注定要决定人魔神妖四界命运的人,怎么能用常识来判断?
“依维斯,你又一个人坐在这里傻想什么?达修师父今天要讲课呢,你怎么还不去啊?”喊依维斯的人,是一个少女。她叫阿雅,十二岁,是达修一个挚友的徒弟。达修的那个挚友是一个魔法修为甚高的魔导师,二十多年前,达修就是和他一起结伴来到这不言山中隐居。达修有八个行者,一个弟子。而魔导师就只有一个弟子,那就是阿雅。但是由于达修与那魔导师之间的关系,所以阿雅与这九个人,尤其是年轻的四位倒是来往的很勤。而两位老师讲课的时候,双方的弟子也会互相夹杂其中听课,两个老师也不以为意。所以达修有时候和那魔导师开玩笑的时候,就说:“我替你收了九个传人。”
“你也要和我们一起听吗?”依维斯问阿雅。
“是啊,反正我师父今天又下山游历去了,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回来了。”阿雅说。
“罗撒爷爷老是下山去干什么?山下那么好玩吗?”依维斯问。
“当然了,山下可比这好玩多了,每年我妈妈生日的时候我都会下山去看她,然后就可以在山下玩上好几天了。山下可好玩了。”仿佛是被自己描述的情景感染了,阿雅一脸兴奋。
“你真好,可以和妈妈一起过生日,我连我妈妈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依维斯却没有阿雅那么高兴。
“你妈妈一定是个美人。”看到依维斯这个样子,阿雅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蠢猪,一边说。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有见过我妈妈。”依维斯一脸不信地说。
“那还用看吗?看你就知道啊。我师父说你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小孩子之一哦。要是你妈妈长得不好看,怎么会生得你这么好看?”阿雅一本正经地说。
“是吗?你师父怎么会跟你说这个?”依维斯怀疑地看着阿雅。
“就是说了嘛!”阿雅见谎言被拆穿,忙红着脸争辩说。
两人正说着话,远方传来西龙的呼唤声。
“走吧,要上课了。”依维斯忙站起来,阿雅于是也跟着站起来,嘴巴上喃喃自语。
“你为什么老跟依维斯在一起啊?”等到两人和西龙汇集的时候,西龙将阿雅拉到后面有些吃醋地问阿雅。
“因为他长得好看啊。”阿雅答道。
西龙马上耷拉着脑袋,乖乖地走开。这是爹妈生的,没有办法争取。唉,谁叫女生都是视觉性动物呢?看到漂亮的东西就爱不释手。
依维斯他们坐在达修授课的房间里之后,不一会,达修就出现了。今天达修要给他们上的课是内课。
战斗,分为两种,一是斗技,这没有什么好说的,大家拿出压箱底的功夫,拼个你死我活就知道谁高谁低了。但是,这只是武技的一个方面,只能斗技的人,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真正的高手还要讲斗心,也就是心志的训练。绝顶高手之间过招,决定胜负的往往是心,而不是技。这就是所谓境界不同。
普兰斯第一武士达修开始讲课了。
“知道武者与武将的区别吗?”达修望向堂下的十人,问道。
“武将要指挥千军万马,但是武者只要照顾自己就行了。”博斯答道。
“你只答对了一半。”达修说。
“因为武者的后面那个字是者,武将后面那个字是将。”西龙好像天生就喜欢起哄。
达修没有理他,眼睛望着依维斯。
“武者与武将的区别就是,武者是孤独的。”依维斯用稚嫩的嗓子说道。
达修满意地笑了笑。难以想象,这是一个九岁小孩说的话。虽然自己自他一岁懂事起就天天言传身教,努力培养,但是有这样的智慧也着实算是天纵英才。
“没错,正是如此。武者会有战友,会有同伴,但是在你胜利或者失败的时候,你的快乐与悲伤能与人分享的并不多。这是因为,战斗的人是你,而你的感受和你的战友是不同的,你对胜利或失败的认知,和你的战友是不同的层次的。
“无论你的敌人有多少,无论你的战友有多少。在你战斗的时候,你永远是孤独的。你的灵魂将会离开你身边的群体。战斗着中武者的一切心情都会被战斗控制。
“在战斗的时候,武者是不会感受其他存在。在战斗的时候,只有对手在”回答“你。正因为是对手,他的每一个回答,都是一种来自敌方的进攻,是对你的武技、你的身体、你的思想、乃至你的灵魂的挑战。
“所以你们在平时就应该学会静心,学会接受孤独。只有这样,你们才不至于在战斗中恐惧、退缩。只要没有恐惧,没有退缩的欲望,你表现给你的对手的,就是无穷的战意。这样,胜利就已经完成一半了。”达修说着,眼睛盯着西龙。
“盯着我看干吗?我又不用靠打架混饭吃。”西龙红着脸低下头喃喃自语。
这堂课上完之后。达修回到房间自己玩味刚才依维斯所说的话。刚开始时,他还是十分得意。但是多思索一阵,他又开始觉得有些不妥。
再伟大的人物,再顶天立地有主见的人物,也需要和外部的世界交流。作为一个武者,习惯孤独固然是必备的素质,但是能够孤独和喜欢孤独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无论战斗还是生活都一味的孤独,远远地离开群体,多少会损害健康。
孤独是武者的必需,这是武者在创造的时候。但有时,又是武者必须及时摆脱的。
他记得,那个穿红袍的人将这小孩交给自己的时候说:“我在大陆游历了一年多,得知你是普兰斯最负盛名的武士,今天我将这婴儿托付给你。希望你收他为徒,好好待他,不要让他受委屈。他不一定要成为什么大人物,但是一定要让他过上快乐的生活。”
那年达修四十三岁,虽然早就已经不会像年轻时候那么冲动。但是面对一个人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于是假装闭目养神,不理他。
“如果你答应我,这就是你的。”说完,那红袍之人将一本书放在了他的面前。达修还是没有理会他,什么了不起的秘笈也不会被他放在眼里。
“如果你看一眼,不想要这本书的话,我转身就走。”那红袍之人又说话了。
“这书是哪里来的?”达修于是不经意地翻开书页,百无聊赖地看了一眼,然后放下,但是马上他又拿了起来。这本书不是用字写成的,而是感觉。
“一年前这个小孩的父亲将这婴儿托付给我,这书就在他的襁褓之中。”红袍之人说。
“哦……”达修一声长吟,想来这小孩的父亲一定是天神一般的人物。于是心底里,有了几分敬意。
“看阁下也不是弱手,为什么不肯亲自教他呢?”达修这样层次的高手,当然一眼就可以看出那红袍之人不是凡手。
“我的武功杀气太重,他的父亲不会想他学的。你的武功‘君临天下’就不同。虽然强横,但是杀气不像我那么重,很适合这个孩子。”那红袍又说。
“好吧。”看着手里的书,达修答应了他,这是达修这么多年心中第一次动了贪念。
“记住,这个孩子的父亲是一个比较偏执的人。你千万要注意不要让他走上太极端的路。”红袍临走之前,又说。
咦,下个星期大陆不是要举行入流赛么?也带依维斯出去走走吧,省得在山里面给憋出什么问题来。想到这里,达修点点头,打定了主意。
之后,达修又拿出那本书来看,还是像从前那样,头脑受不了那种冲击,以至于不得不将这本书合上。看到这本书,达修就对依维斯有几分歉意,这本该是他的东西。
但是,一本可以将自己的武技提高到自己无法想象的境地的秘笈,是任何一个武者,都无法抗拒的诱惑。
但是,作为一个成名已久的人物,居然还霸占自己徒弟的东西,实在是有些恬不知耻。
“唉!”达修将那书扔在了地上,心烦意乱地走了出去。
此时的依维斯,正和阿雅、西龙、婆兰在一起。
“坎亚哥哥又没有来吗?”阿雅问西龙。
“唉,那个家伙整天沉着个脸,好像谁都欠他钱一样,他不来倒好,大家可以玩得轻松些。”西龙笑嘻嘻答道。
“西龙,不要这么说。坎亚师弟可是我们几个之中天赋最高也是最勤奋的一个。论聪明你不会比坎亚差,你之所以现在没有坎亚那么强,就是因为你太懒了。你可要向坎亚师弟学习才对。”婆兰接过西龙的话头,说道。
“是啊,是啊,婆兰哥哥可说对了,你就是太懒了,懒得跟小白猪一样。”阿雅乘机起哄道。
“谁懒了,我用功的时候你们看不到而已。我将来又不靠打架混饭吃,聪明人是用脑吃饭的,你们知道吗?”西龙昂起头来,争辩道。
婆兰知道这个师弟虽然年小,但是脑瓜子可比自己机灵不知道多少。知道自己辩他不过,于是便不再和他争了。
“要是敌人就站在你的眼前,拿刀指着你的时候,脑子好使有什么用?”一直没有说话的依维斯插言道。
“好了,好了,你们老是一起针对我,懒得和你们争。”西龙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依维斯,于是摇晃着脑袋打起马虎眼来。
“不要争了,我们去玩吧。”阿雅说。
“好啊。”西龙一下高兴地跳了起来,“今天可要玩个够本。”
“怎么这么兴奋?你有什么事要做吗?”阿雅问西龙。
“是啊,师父说下个星期要带我去参加大陆三年一届的入流大赛。可能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西龙说。
“那你不是可以下山去玩了?”阿雅一脸羡慕地问。
“是啊。”听阿雅这么一说,西龙也跟着兴奋了起来。“想想,我在不言山已经待了九年了,是时候回去看看爸爸妈妈了。”
“你真好,可以去见爸爸妈妈。”依维斯可怜地望着西龙说。
阿雅和婆兰瞪了西龙一眼。西龙赶紧闭上嘴巴,表示知道自己错了。依维斯就是这样,只要一听人谈及父母就是这副可怜的模样。
“唉,你不要这样嘛,等你长大了一些,我们几个和你一起去找你爸爸妈妈不就行了吗?”西龙安慰道。
“嗯!”依维斯听到这话,精神一震,用力地点点头。~~~
第二章入流之争
一个星期后,达修找来了西龙和依维斯。
“西龙,坎亚在十二岁的时候就通过入流大赛。你的资质比坎亚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我却到今天才敢带你去参加入流大赛,你知道为什么吗?”达修先是板着脸对西龙说。
“因为我太懒了。”西龙知道现在狡辩是最不明智的做法,于是他坦白地承认自己的缺点。
“你也知道。”达修如西龙所愿,没有再说他,而将脸转向依维斯,“依维斯,你也回房间打点一下,准备和我们一起去吧。”
“师父,你是说我吗?我也可以去吗?”依维斯有些惊讶地问道,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他有些不敢相信。阿雅跟他说山下有多好玩,他可还记得很清楚。
“是啊,你也该跟着师父到山下走走,见见世面,省得把你给闷坏了。”达修笑着摸摸依维斯的脑袋说。
“我也要去!”从门外突然跳进来一个人,正是阿雅。
西龙见了,于是使劲地捅依维斯的后背。他心里最清楚,对达修说话最有分量的就是这个年纪最小的师弟了。
“师父,把阿雅也带上吧。我们都走了,就没有人陪她玩了。”依维斯如西龙所愿地说道。
“是啊,他师父又不在。”西龙忙加了一句。阿雅也赶忙配合他们的话语摆出悲伤的姿势。
“嗯……”达修沉吟了一阵,终于说,“好吧,就带阿雅一起去吧,但是路上不许淘气。”
“耶!”三个少年一起跳了起来。
圣历2100年,三年一度的入流大赛在普兰斯国都开兰举行。因为正逢百年交接,所以这次入流大赛又有着特殊的意义。各个明里暗里的势力都希望能够在这次大赛中发现令人眼亮的新秀。
开兰是西龙的故乡。所以,一到开兰,西龙就感到浑身轻松。到底是自己的故乡,连空气都这么适合自己。
本来,西龙想一回开兰就带着自己的师父和阿雅、依维斯一起回家的。但是他又怕到时候依维斯看到他们一家团聚,又一脸悲哀的样子,那就太破坏气氛了。于是就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在开兰的一家旅馆住了下来。
达修虽然威名远播,但是真正知道他真面目的人并不多,而且多年没有下山,面貌已经和多年前大不相同,所以也不用掩藏什么身份。三个小家伙就更加没有这个必要了。
离大赛开始还有三天。在此期间,西龙悄悄地回了家一趟,向父母报了个平安,又赶紧跑回旅馆,生怕依维斯知道;阿雅则天天逛街,这么小就养成这种恶习实在是不像话;而依维斯则一直留在达修身旁,除了聆听着达修的教诲之外,就是独自思索。
三天后,大赛开始。
入流大赛几乎是所有成名人士的必经之路。因为通过这个大赛,你就可以获颁勋章,正式成为一个被众人承认的武者或魔法师,开始享受国家对你的特殊津贴。这种勋章分为两种,一种叫“成武勋章”,是颁给武者的;一种叫“修魔勋章”,是授给魔法师的。
在西部大陆上,武者分三品九流,下品为七八九流,中品为四五六流,上品为一二三流。魔法师的分级也是一样。一般来说,流位基本可以代表一个人的实力。但是,有些特殊的情况下,也可能有一些可以在同品的情况下,干掉比自己流位高的人。比如达修当年就以上品三流的身份干掉了一个上品一流。但是,这种情况很少见。至于品位,按照常理来说,是绝对象征实力的。自从品流制制定千余年来,越流取胜的机会每隔一段时间总会发生一两次。但是越品位而胜,千余年来,众所周知的,没有超过五起。当然这个常理,只是这一千年的事,以后就不算数了。
在整个西部大陆,入流的武者大概是二十一万,入流的魔法师大概是四万五左右。常识上说,一流为武者和魔法师的最高层次。但是还是有着强一流和超一流的传说。
在整个西部大陆位居一流的武者和一流的魔法师相加刚好十人。按照全世界人共同的嗜好与习惯,他们被排为十大高手。达修位列十大高手榜第三位,前两位是年龄超过百岁,不知道是生是死的老妖怪。一个武者,叫若炎;一个魔法师,叫千赫。据说是师兄弟。也不晓得是哪个超级变态当他们的师父,居然调教出一个超级武者加一个超级魔法师。
整个西部大陆人口近二十亿,但是入流武者加上入流魔法师总人数不到三十万,可以想象入流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所以,参加入流大赛,一般来说要经过非常繁琐的初赛、复赛、再复赛,然后再复赛才有资格参加整个西部大陆的入流赛。正是因为程序如此繁琐,所以大陆入流赛三年才可能举办一次。每年有五千个武者名额,一千个魔法师名额。
因为,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要打入大陆入流赛的擂台,一般都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但是,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一些身份特殊的人士,可以不经过这些无聊的程序,而直接参加入流赛。比如你是某某名将的后代,或是某某国王的子侄,再要不然就是像达修的弟子之类。
所以,西龙连名都不要报,只需要达修走到主席台边,跟那个好像管事的人耳语几句,就解决问题了。唉,这就是特权啊!
“达修爷爷,我也要参加。”阿雅走到达修面前撒起娇来。
“好吧,好吧。”达修最吃不了这一套,于是又走到主席台行使了一次特权。
“阿雅你打的是九流位。明天下午一场,大后天一场,再过两天打最后一场。全部打赢就可以获颁勋章了。”达修递给阿雅一张纸,说道。
“谢谢达修爷爷。”阿雅笑着将这张纸放进了怀里。
“师父,我的呢?”西龙问。
“你就不用了,你也是打九流位,三场今天一次打完,等一下就开始。”达修看着这么懒惰的徒弟,没好气地说。
“啊?为什么不让我打七流位?”西龙问。他知道,入流赛的规矩,还没有入流的武者最多只能打七流位,因为初入流的武者,只能入下品。而七流位是下品中的最高级了。
“你能打入九流位就不错了。”达修白了他一眼说。其实,达修心里有数,西龙现在的水平在八流位与七流位之间,要是运气好,让他连着遇到三个八流位的,他就能入七流。要是运气不好,遇到一个七流位的,就连九流位都入不了。这都不是达修想看到的。要是被西龙运气好入了七流位,他一定更为骄傲自满,更加懒惰;要是西龙连九流位都入不了那又太伤他自尊心了。所以,达修要他连战三场争夺九流位。虽然这样,他会累些,但是以西龙现在八流与七流之间的实力,与三个最多九流的武者打车轮战胜算还是蛮高的。这样,既可以让他感到九流位也得之不易,也不会让他丧失自信。
西龙耸耸肩,做无奈状,本来他对武道就不像其他师兄弟那么重视。所以七流位、九流位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非常巨大的意义。连着打三个九流位可能累些,但是胜算应该还是蛮大的吧,西龙心想。
“还傻站在哪里做什么?开始了。”正心里打着小九九的西龙被达修突然推回现实。
西龙走上擂台。他的对手是个一看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他穿着一身黑衣,和西龙站在一起要高出两个头。
“这位身着黑色衣服的就是选手卡夫,他来自力士的故乡基欧,是他家乡威名远播的力士。一共参加了数十场初复赛,战胜无数强横的对手,历经两年多才打到入流赛场。
他的赛绩是二十三胜两负!“讲解员通过魔力扩音,对全场大声地煽情讲解道。但是看台上并没有什么反应。大家照样磕着瓜子,喝着茶水。这种种行为,已经完全表明了大家的态度,我靠!小--角--色!
“至于这位上身着蓝褂,下身着黑裤,扎着黄色腰带的少年,就是……”讲解员故作神秘地在这里停住了口。观众们果然被吸引了,纷纷询问:“魔法失效了吗?”
“就是……”讲解员再次故作神秘。于是有人开始朝他扔香蕉皮。
讲解员终于受不了,于是大声喊道:“就是九年前震动开兰的天才神童,达修的第八个行者--西--龙!”
话音一落,看台上的人马上站了起来,一个个指着擂台上的西龙,互相询问:“那就是达修的第八行者吗?”
西龙看到这么多人关注自己,于是忙昂首挺胸,尽量摆出一副威武的姿势。
“被人当猴子看还得意洋洋,真丢脸!”达修在擂台下,暗暗地骂道。
着黑衣的卡夫刚开始看见西龙的时候,眼中冒出自得之色。但是当听说眼前这个小个子就是普兰斯第一武者达修的第八行者时,马上脸上又显出忧虑的神色来。他的这种种表现看在达修的眼里,令他连连摇头。这样程度的心态,武功能高到哪里去?看来,磨练西龙的希望是不能放在这家伙身上了。
乘着双方选择武器的时间(所有参赛者的武器要由大赛准备,这样是为了避免有些人凭借神兵利器的力量获得胜利),裁判在场中央开始宣布比赛规则。规则很简单,双脚站在擂台之外的土地上者输!(也就是说有本事可以飞起来,随便你飞哪里。)将对手打死者输!(为了避免精英的伤亡以及仇怨的产生。)自愿认输者输!(这基本上是废话。)宣布完这几条后,两人武器也恰好选定。卡夫选的是一个非常符合他体形的一个长两米,重七十五公斤的长铁锤。
“一看双方选的武器,就知道双方的智力对比。”看看卡夫手里的兵器,然后再看看自己手里重约六公斤的流星锤。西龙有些歧视地瞟了卡夫一眼。同样是锤,一看那个家伙选的锤就是有头没脑,脑大长草的家伙。
且不管西龙怎么想,裁判手一挥,示意比赛开始。
卡夫将手放到胸前,弯腰七十五度,做了个标准的武士礼。西龙也按着他的样子做了一个武士礼。比赛正式开始。
刚开始时,卡夫由于不知道对手的深浅,所以不敢随便出手,而西龙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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