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恶人谷自在逍遥表情包自称大哥的逍遥为什么带人跑

《天龙八部》里的带头大哥和大恶人分别是谁?_百度知道
色情、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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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八部》里的带头大哥和大恶人分别是谁?
为什么凡是萧峰问到带头大哥的那些人都要死呢?里面那个在少林寺扫地的僧人是谁?武功很厉害吗?求解答。
我有更好的答案
带头大哥是少林寺方丈 因为要保全他的名声 所以那些人都必须死 如同今天的中央军委主席在年轻的时候犯过同样的错误 而那些知道的人同样会死 扫地僧用眼神就可以杀人在救人 并且是集少林武学于一身的达摩祖师嫡传弟子
采纳率:50%
无名武僧。武功比萧峰他们都厉害。到底是谁没有介绍过
不是要死,是萧峰的爹杀死的,因为萧峰的爹当年是被带头大哥代人给害了,所以他要杀死原来的人,并且要让萧峰当契丹人,被宋人驱逐。
大恶人不是萧远山,是慕容博,两人都有杀人动机,但是杀人时机却只是稍稍提前于乔峰,以栽脏乔峰置乔峰众叛亲离逐出丐帮逐出中原,令乔峰于中原武林厮杀两败俱伤,慕容博有杀乔三槐夫妇的动机更大,只有慕容博有烧山东铁判官家的动机,因为慕容博才是真的带头大哥,是乔峰的杀父仇人,大恶人心狠手辣的变态正是慕容博野心勃勃光复大燕的写照,另外,杀害乔三槐夫妇之后立即通知少林寺诬陷乔峰,时间拿捏之准心机之深更复合慕容博的性格,另外萧远山遗书中说萧远山的授业恩师是汉人立誓不杀汉人,今被汉人杀妻儿又无法破誓只好自杀,因此滥杀无辜汉人的必是慕容博。另外,阿朱有顶级的易容术,而阿朱出生于燕子屋,因此慕容博必然也会顶级的化妆术。慕容博假扮乔峰要比阿朱假扮乔峰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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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昨晚的,乔峰觉得带头大哥和大恶人是一个人????????
他为什么这样觉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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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只有带头大哥最有理由阻止他知道真相。
杀人灭口换个人你都找不出动机
难道不应该这么觉得吗
能说得通吗?那些人死前都不愿说出带头大哥是谁,更是明说了,带头大哥当年知道自己铸成大错,很是后悔,表示那个妄人才是幕后黑手。应该知道他们跟带头大哥交情匪浅,带头大哥会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人,难道这些武林豪杰会跟一个背后杀人嫁祸的恶人交情匪浅吗?他们宁愿相信是乔峰杀人也不会信是带头大哥杀的啊,为什么乔峰会相信呢?带头大哥要是那么恶早把乔峰斩草除根了,还能留到现在。
因为武功那么高的人没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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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劈哩啪啦、劈哩啪啦……
  欢天喜地的鞭炮声响彻云霄,漫天飞舞的烟硝足以弥漫整座城,声势之浩大叫人望尘莫及,连当朝公主出阁都不一定有此风光。
  不错,这是一场空前绝後的盛大婚礼,人人脸上噙著笑。
  不过是讪笑及一种看笑话的心情。
  原因无他,只为这场婚礼的新娘子是冰晶宫的冰姬晶主,所以很难不是笑话。
  啥!客倌你不知道前因後果?
  呿,这才叫大笑话呢!谁不晓得此乃冰姬晶主第七度出阁,之前六回都是无疾而终,一套嫁裳穿了数次仍未把自己嫁出。
  有人说她天生克夫,有人说她命贵难以匹配凡夫俗子,因此八字不富不贵的就别妄想了,早早回地府选个好时辰出世吧!
  众说纷纭的传闻不胜枚举,但是谁敢说她无缘的丈夫们不富不贵呢,个个都是武林中的精英、人中之龙,家世背景足堪与冰晶宫媲美。
  可惜的是一论及婚嫁就邪门了。
  有三人在迎娶前莫名暴毙查不出死因,一人下马踢轿门时被马踢死,一人在迎娶途中遭蛇吻,另一人更夸张,出发迎娶前喝莲子汤噎死。
  总之种种不幸都归结与冰晶宫结亲之故,说是巧合也未免巧得太离奇,简直像是诅咒降临,没一个人逃得过,全都惨遭恶灵缠身不得善终。
  这回第七位姑爷又活生生的吓死,惊吓过度的双眼睁得大大的,彷佛是一种……解脱。
  千万不要误会是新娘子太丑的缘故,毕竟红绸巾一盖谁也没法瞧见,只能凭想像去揣测拥有窈窕身段的她有惊世之貌。
  这惊世也有两种,一种是貌如无盐、宿瘤之丑妇,有德有贤却无貌,另一种是绝世姿容艳惊四座,叫人目不暇给直叹仙人转世。
  冰姬晶主或许在或许不在二者之内,因为至今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美与丑无从得知。
  原来问题出自急於将妹子嫁出阁的锺馗大哥……呃!是雄壮威武的冰主石玉隽。
  「什麽?又死了?」
  两道杂草似的浓眉往上一飞,一张脸活似老天爷故意作弄翻倒墨汁,不仅黑得吓人而且凶恶无比,小孩子一见吓得忘了哭泣,直接呆在当场少了三魂六魄,一息尚存呀!
  如果再配上他的方头大耳蒜头鼻,以及那张阔得宛如要食人的大嘴,相信没人敢相信他的胞妹能有几分姿色。所以多次的联姻人选全是他使阴硬拗来的,少有自愿,除非是为了那笔富可敌国的嫁妆。
  世人常说锺馗嫁妹是一则民间传奇,鬼王嫁鬼妹一波三折,而武林中他则是活锺馗,同样为嫁妹伤透脑筋,不但三折四折还折个没完没了,几时他才能将顽劣的幼妹嫁出去?
  著实头痛呀!
  「早告诉你妹子是乞丐命,随便挑个臭乞丐让她去睡草席不就得了,瞧你还要『为害』多少武林侠士。」
  「锺无艳你给我闭嘴,再罗唆你就等著当第八位新郎倌。」可恶,尽会说些风凉话。
  面如冠玉的俊逸书生一听,面如冷人的三月雪一片惨白,手指抖颤的笑不出来。「小……小弟福薄,先告辞了。」
  他怕的不是素有「哭笑锺馗」称号的石玉隽,也不是传闻中的克夫命数,而是冰姬晶主本人呀!她……她根本是夜叉再世。
  之所以唤他哭笑锺馗指的并非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而是他随时随地看来就像一尊恶鬼,随时要夺取人命一般可怖。
  所以说七度嫁妹不成其实就是因为他的长相,煞气太重,没几人承受得起,诸如他脚下原正要出门,现口吐白沫已然气绝身亡的「妹婿」。
  不过,他的妻子却是素手一揽烟,回眸醉天下的七巧仙子云梦霓,人称绝尘美人,貌美如花无人能及,不沾一缕尘烟。
  这……更诡异了。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第一章
  美与丑的定义该由何人界定?
  古时有细腰如蛇、玉体柔腻,翩然欲飞的赵飞燕常伴汉王侧,後有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贵妃娘娘,所谓美字写来可不容易。
  嫦娥之美有几人得见,诸葛亮妻丑却得夫专宠一生,这美与丑又怎是一个字了然呢!
  但世人愚昧,仅以目视之容貌、皮相评断美丑,只凭传闻便夸大到无边无地界,加油添醋地流传市井之间。
  因此,哭笑锺馗七嫁幼妹不成的传闻甚嚣尘上,漫天漫地的在江湖上传开,酒楼茶肆里相关谈论不绝於耳,人人都有所谓的第一手故事。
  终於越传越离谱,故事已夸张得令人不敢相信,让一向平静的江湖起了一丝诡谲风,略有文才武略的少年侠士个个自危,生怕成为下一位冰晶宫的驸马人选。
  哭笑锺馗人如鬼王,料想其妹定是罗刹、修罗之恶貌,煞气之重更是堪与其貌相比拟,谁敢拿命和後半生幸福来换取庞大利益。
  人称冰晶宫乃武林宝库,举凡各门各派的武学秘笈皆有所藏,地底珍奇宝物取之不竭,资产之丰无法估计,连冰晶宫两位主人都不一定能明了确实数字,只能说金窟银窟无人能出其右,财富天生自然而来。
  行事作风极端神秘的冰晶宫地处悬崖峭壁,入口地段是一湖极冷极寒的冰池,没几人能忍耐得住那刺骨的冰寒噬入血肉,是道极得天独厚的防御屏障。
  数百年来它一直矗立在众人眼前,高高在上地展现无以伦比的绝尘气势,使得从古至今的觊觎者只能站在山脚下饮恨,难渡关山的数著冻僵的脚指头。
  这是祖先们的睿智选择,前两代宫主穷极无聊的收购起天下武学,只要证实是真的一律千金重赏,致使武林伦理大为逆乱,为了银子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徒弑师,子叛父,仆从逆主,夫妻失和,重重武林灾祸不断发生,直到那位宫主觉得玩够了才罢手,一切又恢复原状。
  只是经历那场混乱早已毁灭无数的江湖人士,伤痛造成再也回不到最初。
  因此曾经有一度冰晶宫被视为武林邪派,在有心人的搧动下群起围攻讨伐,意图抢回各自门派的武功秘笈,以及数也数不清的金银财宝。
  可惜的是千山易过,万水好泅,却怎麽也过不了那十里宽,七里长的大湖,只能傻愣愣的在入口处叫嚣,仰望其富贵豪华暗自唾骂,为近在咫尺的财富懊恼己身武功不济。
  随著时间的流逝,贪婪的人心逐渐平淡,反正用尽心思也得不到半点好处,打道回府是不得不为,谁也不想为到不了手的财富命丧冰池前。
  银子足以抹去过往记忆,只要稍微释出一点点善意,所以冰晶宫至今依然屹立不摇,游走江湖之辈只有敬畏不存一丝仇恨。
  人是善忘的,除了少数财迷心窍的老顽固,将错误的观念深植在下一代身上,代代相传那份永难平复的伤口,权与利永远不放弃主宰人的判断力。
  腐朽亦不断绝。
  「逍遥神丐我人逍遥,四海五岳任我翻,仗义八方我四面玲珑,一根绿竹棒我号令天下乞丐,不平路我一脚踩,万世太平我一乞丐……」
  响亮的莲花落吟得明亮,全身补丁的肮脏乞丐用竹棒搔搔後背,笑咪咪的向过往百姓伸出破碗,一点也不认为好手好脚的向人乞食是件可耻的事。
  不,应该说理直气壮,连祈风要得非常开心,朝天笑的脚指头扭了两下,乱发覆盖下的锐利黑眸斜睨远处的恃强凌弱,哈欠一打踢了个小石子。
  哈!做了一件善事该不该有人来道谢,姑娘家最爱什麽今生无以回报,只好以身相许,咦?怎麽那位美人儿一脸嫌弃地避开,对著一位路过的俊美郎君称谢羞红了一张粉脸。
  唉!真是不值得,枉做英雄侠士,人家根本瞧不起衣衫褴褛的乞丐。
  但好歹施舍两个铜板买个窝窝头,老是吃野味满嘴肉香,该换个口味去去牙缝里的垢屑,肥美的野鼠和山鸡总叫人忘记身为乞丐的责任。
  那就是乞讨。
  「人生一贫手来讨,赏金赏银赏富贵,一身烂疮烂脓佛洗手,三月三日见金光,一口好饭修仙道,三生石上共求缘,来春讨个好婆娘哟!小猪生他两三窝……」
  世道不乱人丰足,哪有乞儿好偷闲,东晃晃、西晃晃,邋遢身影一步一步摇得像醉酒,一不小心往臭乞丐身上撞去。
  所谓是臭味相投,两人一见如故的攀起交情,你勾我肩、我搭你背地走向僻静角落,看似知己。
  但,事实不然。
  「你没事离我远一点,我真怕了你了,老贼头。」他一出现准没好事。
  咧嘴一笑的中年汉子往连祈风背上狠狠一拍。「你才给我差不多一点,到底谁才是帮主。」
  「咳、咳!轻点,轻点,你想谋财害命上扬州去,有钱有势的全在扬州城。」他不过是个「贫贱」的乞丐。
  手没三两银,让人使唤来使唤去,他都不晓得自已算老几,当人义兄等於当三个女人的奴才,命苦得找不到人申冤,人人都怕那三朵奇怪的花。
  还有奇花背後那三座稳当的山,简直是他今生的一大恶梦。
  「你算是什麽兄弟!居然叫我去送死,一把别离剑就足够送我上西天为你打点。」中年汉子咬牙切齿的瞪他。
  呸呸呸!他就是不想早死才远离扬州城。「嘿!风别离,你名唤别离才是别离剑的主人,别那麽胆小嘛!应嘲风真的不厉害。」
  只是一剑穿喉而已,每逢初一、十五他会摘野花,折竹为香祭拜他,绝不让孤坟被野狗刨了。
  咦!好像名字有「风」的人都很凄惨,不是被妻子奴役便是见不得人,好好的一张脸硬是搞得老了十几岁,活像个糟老头。
  而他更倒楣了,只因「年少无知」误入魔窟,老的小的一起算计他,害他翻不了身遭欺压到底,这辈子算是毁了一半。
  风别离瞠眼怒吼,「连、祈、风,你这肠烂肚破的肥蛆,不玩掉我这条命你很不甘心是吧!」真想拆了他的骨煮汤喝。
  绿竹棒一甩,挖著耳屎的连祈风自在一笑。「好人不长命,祸害数你为第一,阎王懒得找你倒洗脚水。」
  「你……」
  「别恼,别恼,是朋友就请我上醉月楼饱餐一顿,酒虫醒了。」连祈风作势抚抚小腹,一口牙白得叫人想一一拔光。
  「谁是你朋友,我和你不熟。」方才不知是谁巴不得远离他。风别离一手推开厚颜靠来的无赖身子。
  「你不熟我熟,不然去大吃大喝自然也熟了,四海之内皆是我兄弟嘛!」他豪爽地硬要搭上人家肩膀。
  冷眸一斜的风别离拉开他的手,口气不屑的问道:「谁付帐?」
  「朋友谈钱就伤感情,你付和我付还不是一样,做人太计较容易折寿。」啧!乏味的家伙。
  市侩。
  「我宁愿折寿也不为小人利用。」不务正业的乞丐,饿死活该。
  「哇!瞧你说得多正经八百,我当是九王爷微服出巡呢!」啊!还是不要的好,以免连累无辜百姓。
  爱哭义妹可不是嫁人就收了泪水,遇上一心要逗哭她的坏心相公,积存的眼泪颗颗大如牛屎,专向九王爷以外的闲杂人等倾倒,其声势之浩大已无法以言语形容。
  只有呆若木鸡,等著被眼泪灭顶,一命呜呼。
  风别离横眉一挑。「少在我面前油腔滑调,你有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
  「有有有,我认得很清楚,等你施舍的乞丐嘛!」连祈风一副一皮天下无难事的笑脸样。
  「连祈风,你别想吃定我。」一管玉箫抵住他咽喉,眼神凌厉。
  「唉!你这人真禁不起玩笑,不然揽月楼我也不嫌弃,听说里面的酒菜是一等的香,姑娘们个个娇媚又销魂……」可惜只是听说,无缘涉足烟柳之地。
  谁叫他是乞丐呢!走到哪人人喊赶,怀里揣著银子还入不了香坊。
  风别离的脸色变成铁青。「你再罗唆一句我就退出丐帮,副帮主位子你另寻良才。」
  撂狠话了,他是不是该节制些?「开玩笑的,我胆子比你小,被三个女人荼毒了十几年,你以为我不怕吗?」
  他怕死了女人的莺声燕语,尤其是她们有求於人的时候,那绵中带针的软调可非寻常人消受得起。
  「哼!」风别离动作一收,墨玉所制的箫身顿时隐入袖中。
  「娘儿们似的爱使性子,清风楼你总该赏脸吧!」连祈风还算乾净的手一把抓住他向上一跃。
  不给人拒绝的馀地,吃定霸王餐的他带著风别离飞入清风楼二楼雅座,而且挑上最气派也最显眼的位子落坐,一脚弯起踩在椅子上。
  他无视旁人的侧目,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爱管闲事的人来这里准没错,因为茶楼酒肆往往是流言传递站,三教九流的人物都爱来此闲嗑牙,顺便聊聊别人的是非。
  逍遥呀逍遥,为何古道热肠的他老是遭人误解呢?他是为天下人打抱不平。
  可是到头来却成为某人的专用小厮。
  「风兄别离公,臭著一张脸会让人食不下咽。」该吃什麽好呢?
  风月鸡还是醉三虾?活鱼三吃也不赖,来个金玉丸子酿似乎更可口。
  「等我死了再刻上一个公字也不迟,到时我让你拜个过瘾。」风别离眼神凶狠得像要杀人。
  连祈风照常嘻嘻哈哈的点菜。「脾气真坏,你吓著了店小二。」
  风别离冷冷的一吐真言。「他是怕你付不出帐,在考虑要你扛几袋米抵帐。」
  嗄!他又变苦力了?
  装出一副弱不禁风模样的连祈风无力的发出几声叹息,看不清长相的脸全盖在乱草黑发之下,扬起的嘴角带著得意,天子脚下有比丐帮更富有的帮派吗?
  一帮之主若付不出酒菜钱,试问谁来付帐呢?
  贼眼一扫,当仁不让自是他的副帮主咯!否则当初何必死拉活扯将好友推下万劫不复的深渊,从此趴在黑谷底逃不出生天。
  呵……有福他享,有难同当才是血性汉子,人的每一步皆十分重要,一朝踩错就怪不得人。
  吃饭喽!乞丐头最大。
  谁叫他交错朋友,哈哈哈!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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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嗄?什麽意思?」
  红杏出墙嘛!这麽简单的道理还用得著问,可怜他父母生了颗脑袋给他。
  两箸齐下的连祈风撕扯著鸡腿,沾著汁液的手指还不雅的放入口中滋滋吸吮,丝毫不顾忌周遭嫌弃的眼光,自顾自的吃得不亦乐乎。
  若要论起江湖中谁的耳朵最尖,爱听别人隐私,莫过於诸事不做等著人施舍的乞丐群。
  而其中之最自然是非乞丐头莫属。
  瞧连祈风表面吃得专心,油手油嘴地令人避而远之,那双骨碌碌的贼眼可是忙碌得很,不放过观察底下人任何一个细微动作。
  居高临下的视野让他非常满意,靠门而坐的书生偷偷放了一个屁,左手边的商人连忙伸手一掩,饭也不吃的夺门而出。
  紧邻掌柜的那桌是三名庄稼汉,故作斯文地学人风雅,可是又本性难改的脱鞋抓抓脚丫子,抠了一手臭後啃著新抓的青花蟹肉。
  楼梯旁那三桌一看就是上不了台面的江湖小人物,自以为武功盖世地吹捧己身丰功伟业,搁在桌面上的刀剑一把一两银子只怕还卖不出去。
  嗯!雅座下方的客人就可疑了,鬼鬼祟祟的东瞟西瞄,好像做了贼似地怕失主追上来,揪其领子送官严办。
  又香又嫩的醉鸡可口得叫人想把骨头也嚼烂了吞下肚,豆腐金饺炸得香酥皮脆,绿笋虾仁青嫩爽口,这道芙蓉蟹更是蟹中极品……
  喔哦!有人脸色开始泛紫了,他是不是吃得太小家子气,让人非常没面子?
  「我说兄弟呀,来喝口鲜鱼汤吧!道地的西湖鲈鱼,不尝尝著实可惜。」应该是鲈鱼,吃在口齿间满是鱼味。
  香留颊间,好个新鲜。
  「是鲳鱼。」风别离冷冷的一说。
  喔!鲳鱼呀!「管他是什麽鱼,是丐帮快散了,找我回总舵搬银子吗?」他换个话题。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哼声一出,风别离视而不见地夹走他最爱吃的肉丸子,而且是最後一粒,让他倒竖双眉。
  「喂!做人要懂得『孝敬』,你在吃我的肉。」丸子。
  口水一吞,连祈风眼睁睁地看著金黄色的肉丸子少了一半,咔咔交错的筷子很想伸出抢下剩馀的美食。
  「若是你的肉我会吃得更义无反顾,不过得先丢进盐坑里去腥。」免得他死了还作怪。
  好狠的兄弟呐!他有那麽罪大恶极吗?「说吧,说吧!我有受死的准备。」
  「我在用餐。」意思是你慢慢等,凌迟的滋味正好佐以茶香。
  「啧!吊人胃口延判我的死刑,你跟谁学坏了,冉静小娘子吗?」要不得呀!天下女子皆祸害。
  风别离耳根一热瞠目怒视。「少将她扯进来,咱们要算的帐可不少。」
  讪笑不已的连祈风将油手往身上一擦。「千山万水有相逢,有事没事别找我,就此告辞。」
  「你敢走——」玉箫再现时白光同时射出,冷冽的威恫气息浓如烈阳。
  「你哪只眼看到我在动了,伸伸懒腰嘛!」唉!越来越精了,一点都不好玩。
  「两眼。」想瞒他还早得很,一肚子阴险。
  发痒似的抓抓後脑,苦水满腹的连祈风可是愁上两眉,欲诉无言呀!
  想当年真是猪油蒙了眼,傻不隆咚地跟著会耍两下把戏的乞丐习武,浑然不知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只传下一任继位者,耐心十足地要当人上那条飞天金龙。
  五、六岁大的孩子没远见嘛!蠢蠢地误信老人言,以至於一辈子背著绿竹棒当乞丐。
  人家的师父是爱徒如子,老乞丐则视爱徒如草芥,做牛做马不得有异议,累死是徒儿学艺不精与师父无关,人笨没药医。
  所以打从十三岁起他就暂代帮主一职,少帮主称谓一直到十七岁那年终止。
  因为他被迫接下帮主一位,而真正逍遥的老乞丐无事一身轻地帮人养妻小,窝在扬州城里当闲人,下令不准徒子徒孙去「探望」,甚至泄露他的身份。
  所以咯!师徒情份薄如纸,想想真不值得,为人作嫁还得劳心劳力,他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哟!
  「你们听说了没,阴阳御史娶了第一豆腐脑的张家丫头。」
  阴阳御史?
  该不会是那位「美人」吧!
  「你的消息太不灵通了,御史大人为了果儿姑娘拒绝了两位公主的示爱呢!」
  果儿?
  师父的供养者。
  「你们一定不知道其中秘辛,我们扬州城的女符师是当今国师的亲女儿呢!」
  「真的吗?」
  哇!阴阳术士和女符师算是珠联璧合,可惜他平白错过一场好戏,不然也去闹闹场当座上嘉宾,怎麽说他也是新娘子的「师兄」,虽然她本人不知情。
  刚从西域回来的连祈风竖直耳朵,仔细偷听玄天门弟子大谈武林佚事,顺便了解一下近来有没有好玩的事发生。
  乞丐的坏毛病,怎麽改也改不了,好奇心是人之常情,长保自在。
  人性哟!
  一阵笑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风尘仆仆入内的几道人影。
  「早说鸿福山庄该改名儿了,现在福不至倒先办了丧事。」
  「就是嘛!死了六个男人还敢当第七位,佘太奶奶这下捞不到财富反赔上孙子一条命。」人为财死,死得其所呀!
  「没法子,你也晓得那人势力惊人,谁敢开口说声:不!」刀架脖子上,半点不由人。
  横竖是个死字,不如赌一赌,结果天不顺人意,依然是一口棺材候著。
  「不知道谁是第八个,喜春寿材店的风骚老板娘都选好上等柳木呢!」那娘们骚得带劲。
  第六个,第七个,还有第八个?
  什麽意思呢?
  上山打老虎还是叫海里蛟龙给吞了?怎麽这些人话说了一半没下文,开始讨论起喜春老板娘的闺房事,暧昧的互顶肩头妄想成为入幕之宾。
  鸿福山庄并不陌生,早年丧夫的佘太奶奶含辛茹苦养大三个遗孤,年轻一代的子孙少说有一、二十个,到底是谁成了第七个?
  这些个鲁汉也不说个明白,害人渴了饮茶只剩半滴水,沾了唇瓣没法润喉,舌乾口燥肝火旺,心口吊著钟摆直摇晃,老是定不下心。
  「兄弟呀!你清不清楚他们在说什麽……」喝!他的眼神好诡异,像是幸灾乐祸。
  当下一阵不安的连祈风有想逃的念头。
  「你何不洗耳恭听,黄山三霸总会说到重点。」人不会一直逍遥无忧,会有报应。
  连祈风口水直咽,一口嫩鸡肉顿感涩然。「阿离呀,我们是好朋友吧?」
  「有难时不是。」风别离直截了当地给予一棒,亲兄弟都得明算帐,何况他们是「朋友」。
  酒肉朋友,同福不同难。他难得好心情地快意一乾杯中白麴。
  「哗!你和毒娘子同流合污,陷朋友於不义之中。」一定有鬼,他得小心应付。
  风别离冷眼一瞪,只差没砍他一刀。「我说过别再说她一句不是,否则……」
  「朋友就没得做是不是?」连祈风顺口一接。
  「哼!」冷哼一声,风别离撇过头。
  「哼我有什麽用,喜欢人家就放胆去示意,闷葫芦似乾饮一斤醋。」不过是一名嗜爱拈花惹草的药罐子罢了。
  「少说风凉话,你不会比我好过。」要是他晓得佳人仙居何处,何必坐困愁城让人奚落。
  三弦琴仙云冉静,令他心动的天上神女,翩然出尘的容貌如谷中幽兰,叫人一见倾心难以自拔。
  偏偏他酒後吐真言露了心意,之後每每遭眼前之人取笑,不时将佳人之名挂在嘴边加以打趣,他後悔极了识人不清、交友不慎。
  若能有所选择,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彼此落个清静。
  「别再卖关子了,好心点给我个快活。」哎呀!脚好痒,八成是虱子找错了主。
  「听。」
  他在搞什麽鬼,黄山三霸不就是在聊女人……咦!等等,是他听错了吗?
  「冰晶宫!」
  「嘘!小声点,要是传到哭笑锺馗耳中可就惨了,万一被他选为下一任妹婿……」命就难保了。
  「放心啦!以你的长相再等上十辈子也不可能,想当冰晶宫的乘龙快婿不简单,人才、武学、涵养都要高人一等。」
  「还要家世相当、门当户对,凭你于七的一把破钢刀,人家是瞧不上眼。」别妄想了。
  「黄五,你这句话未免太伤人,好歹我打遍大江南北无敌手,一刀在手万夫莫敌。」他夸大的自我吹捧。
  「什麽无敌手,你把我和陈九置於何地,没有我们你神气得起来吗?」不是滋味的声音随即响起。
  眼看著三人即将打起来,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连祈风一手拿著鸡脚啃,一手端著大碗公囫囵喝汤,只差没拍掌叫好。
  但是口中的汤来不及咽下,一句「宁嫁乞丐」的卫士之论惊得他喷出一口莲子,乱发下的黑瞳睁大如铜铃,发麻的头皮直透心底凉。
  「庄重些,帮主,别让人看笑话。」表情愉悦的风别离要店家再上壶酒。
  他唯一庆幸的是懂得避开风险,不与扬州城那几位「名胜」套上交情,独善其身守著丐帮总舵不做闲云野鹤四处溜达。
  人要逍遥势必得付出代价,逍遥神丐看似逍遥却身不由己,自有天来安排。
  连祈风此刻眼皮跳个不停。「别离,不是我被挑上了吧?」
  后土之上的乞丐,唯他最大呀!
  「没收到鬼王帖,你大可安心。」但他的眼底满是笑意,像是不安好心。
  据闻锺馗嫁妹之前必下鬼王帖,接帖者必须在七日内答覆,一过此限家财散尽,沦为贫民,武功修为也一夕尽失。
  这也就是强迫性的联姻,不容人反对。
  要命,连祈风更加惊恐了,别离出现肯定和冰晶宫脱不了关系。「我不介意娶冰姬晶主为妻啦!反正烂命一条嘛!」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某人要我转告你一句话,人太闲,上冰晶宫探探银矿脉一事是否属实,我想不用我说出某人的名字吧!」
  「喝!」果然会要命。
  「谄媚我没有用,我只负责传话。」他也是逼不得已走这一趟,为「某人」所压迫。
  讨好的千言万语硬是梗在喉中不上不下,连祈风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笑是哭。「你就说找不到我。」
  「丐帮精英齐出,若找不到人,你等著被天下人耻笑好了。」说出去没人会相信。
  「我……」哭丧著脸的连祈风以手覆面,真想一醉以酬天下知音。
  「早日起程省得一群乞丐为你奔波,我们不像你这麽闲。」风别离嘲讽的口气十足,暗笑他游手好闲,导致人神共愤降祸来。
  富贵闲人不好当。
  「对了,别忘了啸风山庄门口那两座石麒麟,它们交代我问候你一声!几时倦鸟归巢。」
  连祈风的双肩顿时一垮,无力地放下筷子装死,他能不能继续逍遥呀!
  嘲笑声毫不客气的灌入他耳中,要他求死不得。
  风,微送著凉夏的荷香。
  在一阵哀叹声中。
  第二章
  「什麽,冰姬出宫了?」
  虎啸般的咆哮震摇冰晶宫屋梁,白细粉末微洒,一时间染污了晶玉所串成的垂饰,光彩顿失。
  乌玉为地,绿晶为墙,海蓝色宝石镶满顶上一片天,俯身可拾的各色晶石铺成步道,串串珠链门屏是罕见的粉色珍珠及南海玛瑙。
  要说冰晶宫多富有,只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阴峻的地势下有道直通大海的暗潮,每回潮汐起落间总有随潮浪而来的珍奇货品,留置冰晶宫的地下河床,一路逆流的形成涌泉喷向宫中小池。
  由於海水咸得难以入口,数代前的在位者不知打哪弄来上古宝物分水石,轻易地将咸水净化为淡水导入湖泊中,剩下的细盐则供宫里人食用。
  像是上天的恩赐,冰晶宫所处的龙腾山是万水源头,地底蕴藏著各种丰富的矿脉,他们不需要开采便有无数宝石自然滚落冰晶宫四周,所以那唾手可得的财富对他们而言与石头无异,没人会去多看一眼。
  冰晶宫不必出外采买食物和民生用品,自给自足的自成一处仙境,用不著仰赖外界供给。
  而不需与外界往来,数十年来冰晶宫人亦恪守祖训少在江湖走动,那为何世人皆知有位哭笑锺馗呢?
  甚至他还居心叵测的想将其妹嫁出冰晶宫,这个中缘由就耐人寻味了。
  莫非冰姬真如外人所言奇丑无比,故宫内男子不愿与之匹配,个个回避宁死不娶,才不得不向外发展好嫁出丑姬?
  真相如何?
  唯有冰晶宫的人知情。
  「你们这些成天只会扑蝶围蜂的笨婢干什麽吃的,好好的一个玉人儿也会被你们看丢了!」
  口出玉人儿的石玉隽脾气暴躁,一扬手毁损水晶碧玉灯,一出掌劈裂万年曜石台,毫不怜惜的砸了玉髓冰壶,满地的蜜酒是阵阵清香。
  由後看是虎背熊腰,铁铮铮的汉子,高约七尺,刺猬一般的毛发永远压不下地向上偾张,满脸的落腮胡遮住了半张脸。
  不过还是别看正面了,以免吓得老母牛挤不出乳,婴儿夜啼,大人、小孩回不了魂。
  说他是丑嘛!看久也顺眼,顶多凶恶了一点点,比别人狠一点点,眼神狰狞了一点点,脾气坏一点点,真的不算丑。
  至少在他美丽妻子眼中,他是举世无双的好男人,值得她托付终身,因为对妻子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男人天下难寻,尤其是长相属於恶人一类。
  所以她嫁得心甘情愿,嘴角的笑纹日益加深,除了她爱惹祸的小姑,世间美好得不像是真的。
  「冰……冰主,你不能怪罪我们姊妹,晶主的能言善道哪是小婢们及得上。」四季之首春天大胆的顶撞一、两句。
  外人或许怕极了看似残暴的哭笑锺馗,但是冰晶宫的婢女个个养了一颗豹胆;如果能在晶主手底下服侍一年而幸有命在,那麽天底下将无所畏惧。
  这是冰晶宫内部奴婢公开的秘密,人人怕的是年仅十七的冰姬晶主,反而不怕一脸凶样的冰主。
  「放肆,你敢逆上。」未尽本份还敢反驳,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婢不敢,实话实说是小婢们的无奈。」谁能抗拒那张明如皎月的小脸殷殷祈求。
  春天,夏天,秋天,冬天四婢只是凡人,心有馀而力不足,无人办得到呀!
  「你再给我装可怜试试,别以为我不会把你丢进寒冰洞待上一个月。」根本是冰姬宠坏了她们。
  艳如桃李的春天缩了缩肩膀,脸色白如腊,「冰主英明,小婢承受不起呀!」
  「哼!主行婢从这简单道理不懂吗?你们胆敢放晶主一人独行而未随侍一侧,她的饮食起居要由何人服侍?」他偏不英明,非好好教训她一番不可。
  喝!听听,这位大哥担心的不是妹妹的安危,反而烦恼著妹子无人伺候。
  不知他是放妹造孽还是了解她的自保能力?忧虑的竟然是旁人不在意的「小」事。
  「我们劝过晶主了,可是她一意孤行,我们能不服从她的命令吗?」温柔似煦阳的夏天委屈地红了眼眶。
  「你最好别掉一滴眼泪,不然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石玉隽伸出三指作势要刨眼。
  夏天跌坐在地,呜咽地噙著盈眶的泪。
  聪明伶俐的秋天连忙向爱人使使眼色,四方之一的南方悄悄离开,赶往冰宫请来冰主夫人收妖……呃!是收服恶夫。
  不一会,一阵轻柔女声响起。「相公,你又在吓姬妹的婢女,她们跟错主子已经够可怜了,何必为难她们。」真是的,嫌日子太平淡了吗?
  对对对,夫人言之有理,小婢们感念在心。四季婢女面露感激之色,感谢她挺身主持公理,让她不致被主子欺负还遭误解是恶婢欺主。
  「娘子,你怎麽不歇息一会,小心走别摔著。」凶猛的熊顿时变身小白兔,狰恶的丑夫温柔似水地上前搀扶爱妻。
  可是他也不忘瞪了多事的属下一眼,要他皮绷紧一些,下一个就拿他试剑。
  「我很好,你不要老当我是易碎的琉璃,乱发脾气是不好的行为。」笑靥一绽的云梦霓轻拍丈夫的手,迷得他晕头转向。
  「是是是,我一定改。」他笑得傻气,眼中只有妻子一人。
  一个声音插入,「第一万三千七百二十一次承诺,可没一次实现过。」脾气还是糟得可使山河撼动。
  没好气的石玉隽回头一睨,「你来干什麽,狼狈为奸的小叛徒。」
  「爱屋及乌的道理你懂不懂,亏我还必恭必敬的唤你一声姊夫。」委屈了她如花似玉的绝色大姊。
  「你几时对我必恭必敬了?只会和小姬一起放火烧我的胡子。」好在他手脚快,及时扑灭胡上的火。
  收养她,是幸也是不幸。
  幸的是为他带来相守一生的爱侣,头疼的是她和冰姬两个小丫头根本是集天下大恶之精髓,不时地出纰漏企图累死事事得承担的他。
  当年妹子在大风雪中坚持要拾回骨瘦如柴的伶仃小鬼,以为她不过是才七、八岁的小娃儿。
  谁知细问之下竟发现,饿得不成人形的小姑娘和妹子同年,十二岁的两人都是芳葩正含的小女人。
  见她们一见如故,他索性让两个小姑娘相互作伴,私心上是希望她能约束小妹的胡闹天性,偶尔还冰晶宫短暂的清静日子。
  没想到他的决定适得其反,看起来柔弱的丫头同样有一身怪癖,一拍即合成了作乱的搭档,将原本已经不平静的冰晶宫搞得更兵荒马乱。
  近来他有了领悟,唯有早早把她们嫁出去他才能安心和妻子生育下一代,不然有这样的姑姑和姨娘是人间炼狱,他绝不生儿子、女儿来受苦,非把她们一个个踢出去不可。
  去害别人好过残杀自己人,外面的男人死不足惜。
  「好在冰姬不在,否则她会拔光你的箭发。」她最恨人家叫她小姬。
  「没有你的帮助,我会发长到垂地,你怎麽没跟著出去?」她们一向如茑萝和菟丝,交缠不放。
  一脸清冷的云冉静抚著胸。「天气太乾,我的身子不允许。」
  「哈!我就说嘛,你哪有可能当守门兔,原来是寒毒发作。」真是不长进,白吃了五年雪蛤。
  「姊夫,你很高兴我快死了吗?」就算要她命丧冰晶宫,至少也要踩他两下背。
  石玉隽看了看妻子恶劣的说:「我会让你在死前尝尝男人的滋味,不会让你死得冰清玉洁。」
  她的寒毒是打娘胎带来极难根治,唯一的解寒秘方是找个纯阳之身与之交欢,七七四十九天之後必能清除馀寒,还诸健康无恙的身子。
  只是他非常坏心地不曾告知,刻意在江湖找寻好人家的子弟,打算先把最难缠的妹子解决掉再来摆平她。
  不过他一向宠妻如命,没有一丝隐瞒的全盘告知,是站同一阵线的妻子也故意知而不云,存心要瞒到底好耍她一回。
  谁叫他这小姨子分寸未拿捏,老是「欺负」她相公。
  云冉静绕到姊姊身边鼓吹,「姊,你丈夫真邪恶,我建议你休了他,休书我替你拟写。」劝离不劝合是她的本性,因为她得不到幸福。
  石玉隽瞪大了眼拎起云冉静的後领往後扯。「我先宰了你喂鼯鼠。」山後有一堆饥饿小鼠等著食人肉。
  哎!好疼。「看来姊夫是不想得知冰姬的去处。」
  好呀!这个仇她一定要报,等她身子好一点的时候,那堆杂毛非剪个精光。
  「你知道……」废话,她不知道还有谁知道,白问了嘛!
  「人蠢容易面露笨相,我了解你是明知故问。」云冉静讥笑的予以讽刺。
  「你……」好想扯掉她得意的小脸。「好,你说,她在哪里?」
  「天涯海角。」
  嗄,「小静,你在求我早日让你解脱吗?」
  脸色铁青的鬼王一副不留情的模样要置人於死地。
  不见惧色的云冉静取出冰蛊针往他威胁感十足的粗臂一刺。「去找散播流言的锺无艳,乞丐不是在天涯海角。」
  「乞丐?」冷抽了口气,他顿时明了她的语意。
  一句「乞丐妻」让冰姬有藉口往外溜,锺无艳的确该负大半的责任。
  「你不痛吗?」她狐疑的抽出能令人肝肠寸断的毒蛊之最,冰蛊针。
  「我吃了解毒圣品血蚕,你以为那百毒不侵只是欺骗小姑娘的手段吗?」他大笑的揽著妻子离去,留下她一人独自气恼。
  既然冰姬不畏冰蛊针的毒性,那麽他岂会例外?
  是她失算了。
  杭州西湖畔笙竹绕耳,娇笑声交错的由一艘艘画舫中传出,身著薄纱的妖娆女子媚眼频送秋波,依偎在大爷们怀中。
  美酒当前,美色在怀,人生好不快意,哪有谁会注意画舫旁一颗小脑袋在东探西探。
  那是一名很脏很脏的小乞丐,全身污黑找不到一处乾净,炭色的面孔带著狡黠笑意,路起脚尖非常忙碌的「工作」,等不及要放声大笑海捞一笔。
  一桶猪油摆在上风处,粗麻绳的一截浸泡其中快一个时辰了,足够洗劫……呃!劫富济贫为地方上做件好事。
  想当然耳,那个「贫」指的是自己。
  而富嘛!不必赘言也知道是沉浸美人窝,饮酒作乐的众位善心爷儿们。
  远处一棵大树上躺著一具尸体……啊!不,是一个人睡在枝叶茂盛处伸著懒腰,不意眼角瞥见同行小兄弟的辛苦,兴味颇浓地翻个身审视,手中的绿竹棒在背上绕呀绕地状似悠闲。
  「嘻!千万别怪我心狠手辣,出门忘了带盘缠先借用一下。」来日有本事再来讨。
  小小的人儿身形灵活,打劫外加放火,半斜的腊烛燃著火光的倒向猪油,轰地一声起火燃烧,火势沿著吸收满满猪油的麻绳不断流窜。
  顺著火焰瞧去可不得了,十几艘停在湖畔的画舫同时遭火蛇缠身,惊骇的求救声划破一湖宁静,顿成一片火湖。
  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小乞丐笑笑的掂著搜括来的沉重银子,转身无视噗通噗通声响过後的受害者在西湖中载浮载沉。
  附近的船家及识水性的路人赶紧跃入湖里抢救,适才娇艳如花的花娘个个狼狈不堪,水洗过的娇颜哪有美丽痕迹,少了浓妆的掩饰倒成了枉死幽魂模样,悚然到令人自骨子里发寒。
  这下子青楼花馆会冷清一阵子,惊吓过度的贪花客大概只敢抱自己的妻子了,野花的娇媚禁不起现实考验呀!一入了水全变成烂泥一坨。
  「哈……好玩、好玩,城里的人都好笨,下一个该玩什麽呢?」
  「玩牌九如何?不义之财要用在不义之地才会横财广进。」日进斗金。
  小乞丐偏头一睨忽然出现的大乞丐。「别想来分一杯羹,有手有脚去大街蹲著,蹲久了总有瞎眼的婆婆掉枚铜钱忘了捡。」
  没武功不代表见识少,江湖来回好几趟从未被识破过,全赖著机伶小心避开危险人物。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说给别人听,通常小乞丐最是令人感到危险的头疼人物。
  所谓的避开是玩完之後自动走开,以免被人发觉始作俑者是谁,她石冰姬只负责作恶不负责收尾,有命在的人再来报仇,脑中数不尽的鬼主意还怕没人来尝试呢!
  想死的人绝对奉陪,人满为患的枉死城归阎王管辖。
  「哇!好有见解的小兄弟,我要跟你结拜。」够狼心狗肺,瞎眼婆婆的铜板也不放过。
  「去跟土地公称兄道弟,小哥我很忙没空招呼你。」疯子。
  大乞丐连祈风死皮赖脸地跟著她同行。「八百年前我就和老土地结了八拜之交,我很闲,可以等你抽空捻香三拜。」
  有趣呀!瞧他小小的个头一脸精明样,拉来当小弟肯定大有所为,一起抵御来自扬州的压力,女人真是祸水一族呀!
  他要拉拢助力重振男人雄风,堂堂一帮之主哪能沦为女人的使唤小厮,而他方才露的那一手不下坏心财神莫迎欢,两人可有得拚了。
  虽然残酷了些,但他不得不赞声好气魄,好智慧,想出个阴毒无比的诡计趁机捞偏财,看得他目瞪口呆。
  後生可畏呀!
  「很久没闻到泥土的味道是吧!」不高兴的石冰姬扠起腰一戳他胸口。
  鲜事年年有,小乞丐竟然不认识他,莫非是刚入行?「我昨天刚挖了两条蚯蚓钓鱼,你闻闻看手上还有没有泥巴味。」
  「滚开,你上辈子没种过呀!」八成是曝尸荒野,死无葬身之地。
  「种?」连祈风不解地抓抓三天没洗的头。
  和蠢蛋交谈是不智的行为。「种在土里让他烂成一堆白骨,你可以试试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喔!我明白了。」他恍悟的一拍额头,三步并两步地追上横财一身的小乞丐。
  不错,他真有意思,不交来陷害人岂不枉费上苍的美意,他实在被欺压甚久,总该换他讨回一口气占占上风。
  「脚比我长的人都不可以走我旁边,你休想打我银子的主意。」一点小钱她并不放在眼里,只是不愿平白嘉惠死缠不休的讨厌鬼。
  连祈风身一矮只到她肩头。「我脚短。」
  「你……无聊。」
  懒得理他的石冰姬买了张薄饼蹲在人家屋檐下,有一口没一口吃得漫不经心,灵活的眼珠子转来转去不得闲,让一张脏污的小脸明亮几分。
  她对身边坐著的连祈风视而不见,怎麽有人这麽不要脸老赶不走,看人脸色不是乞丐的专长吗?他干麽坐得四平八稳地盯著人瞧。
  不理他,不理他,就是不理他,想用攻心为上的烂方法逼人开口,他的功力真该再去修几年,笨得黄狗都要在他身上洒尿。
  「唉!我好无聊哦!你陪我说说话如何?」好个率性的小乞丐,当真狠下心不理人。
  没听见,没听见,我在看酒楼外的老人步履蹒跚。石冰姬照常吃薄饼,连哼声都没有。
  「别这样嘛!看在我们是同行的份上瞧我一眼,我保证你绝对不会後悔。」凭他怎会收服不了小小小丐。
  我已经非常後悔招惹衰鬼,你离我越远越好,天人永隔是老天爷的慈悲。
  「喂!小乞丐你有骨气,我都低声下气的求你,你真的要沉默到底?」不好玩了,他比石头还硬。
  不甘心的连祈风不准丐帮弟子轻忽他这个头儿,使坏的揪石冰姬耳朵,企图引出她的真性情。
  没想到武功精湛的他居然出手落空,换来小乞丐的怒目一视,一团黑黑的不知是什麽东西飞向他引以为傲的俊脸,一股恶臭的腥膻味扑鼻而来。
  他确定是从来没有闻过的气味,像是某种野地兽类的粪便。
  「好吃吧!」
  终於开口了,可是他却想掐死他。「这是什麽鬼东西?」
  「金狐的最爱。」捣烂的蟾蜍肉混蛇血,再加上死了三天的蝙蝠脑。
  「我看你很爱耍弄人,行乞忘了拜码头。」他装出凶残的表情要教训小乞丐。
  轻功极佳的石冰姬挥手拍开他的大掌。「去去去,庙口的善人等著做善事,你去烦他们。」
  想吓人多下几年工夫,可笑的挤眉弄眼连个小孩子都吓不了,说不定还逗笑啼哭的小娃儿。
  他要再不识相地痴缠不已,自讨苦吃可别怨人。
  「你几岁?」看他体型嘛,至多不超过十二。
  「要你管。」
  「双亲呢?」他好声好气的问。
  「死光了。」
  一抹怜惜油然生起。「可怜呀!以後大哥让你靠,没人敢欺你半分。」
  「滚开。」不知是谁欺谁。
  「不打紧,你尽管吃我、用我、睡我,大哥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他一定要用心养壮他,他太瘦了不像男人。
  「不必。」
  「自己人不用客气……啊!忘了自我介绍,大哥姓连名祈风,你叫我连大哥……」喝!好大的反应。
  收在指缝间的毒针瞬间隐入暗袋中,石冰姬站起身,「你说你叫什麽名字?」
  「连祈风。」知道我是谁吧!还不快来叫声大哥。
  「丐帮的人?」是那个逍遥笨丐?
  嗯!表情怪了一点。「我是丐帮的人,而且地位不低哦!」
  「喔!」冷淡的一应,她显得意兴阑珊的坐回原地数著银子。
  连祈风可是大大的不快,他怎麽没有兴奋万分?「小子,你的名字。」
  「别叫我小子,不然我翻脸。」吵死了,像只乌鸦盘桓不走。
  「火气挺大的,你该不会没名没姓吧?」他取笑地伸手欲抚她的头。
  一个闪身,小乞丐的闪避让他难以置信,武林间少有人能躲开他的碰触,而他看起来不像有武功修为的底子,这是怎麽一回事?
  莫非太久疏於练功而功力大退?
  「哼!」
  石冰姬踩了他一脚走人,她一向不爱与江湖人士打交道,因为他们自视甚高又不懂得谦虚,老以为自己是武林高手。
  前後几次溜出宫都有冉静为伴,两人相近的个性只爱闯祸不善收拾,反正回宫後,谁也查不到她们头上。
  但此次少了同伴就遇上疯子,算不算是单行必有祸呢?平常可没这等倒楣事。
  连祈风的大名是时有耳闻,但是见面不如闻名,有些实在是传闻夸大其实,他那一身邋遢哪构得上侠士行列,乞丐还是适合和老狗为伍。
  「哎呀!小兄弟你在害什麽羞,别越走越快走进林子里。」小心恶狼出没哦!
  「你到底有完没完,你要跟到什麽时候?」没见过这麽下流的人,穷追不舍。
  咦!不对。
  此刻她的打扮是叫化子,他何必像狗皮膏药黏得紧紧的,难道他有不良企图?
  一双明丽清眸露出防备,不信任人性的石冰姬以冷眼瞪视立於眼前的高大身影,不服气他比她高。
  「名字。」讨人喜爱的小东西,倨傲的个性叫人激赏,收为小跟班定是不赖。
  「忘了。」她不耐烦的虚应。
  笑得狡猾的连祈风用打狗棒写下几个名字在土上。「小丐、小皮如何?还是天地、风雨、小贼窝……」
  听他越说越不像话,石冰姬索性来个相应不理走向小溪,打算让他自讨没趣地走开,一个人自言自语久了也会累,不信他能念上一整天。
  不过乞丐的耐性一向叫人厌烦,乞讨时的蛮劲如豺狼,不咬下一块肉誓不罢休,纵有巧智如她也摆脱不掉身後喋喋不休的乞丐头。
  「羞耻二字你懂不懂,别再跟前跟後。」她恼怒地踢著小石子。
  嘻皮笑脸的连祈风以打狗棒撩起额前乱发。「人要是肚子饿哪管得了羞不羞,你就认命点报上名字,大哥我交定你这位小兄弟。」
  「我不能拒绝吗?」心口蝶吻般一悸,他不若想像中不堪。
  「你说呢?」他一副允许你拒绝的神态,不过後果自负。
  蓦地明眸一转,石冰姬转怒为笑。「大哥当真要与小弟结拜?」
  「当……当然。」怪了,怎麽有股自找麻烦的异样感,回答中不禁多了几分迟疑。
  「包吃、吃用、包睡?」莹莹慧光衬托出淡淡狡黠。
  「呃!没错。」不好,他好像反被设计了,小乞丐笑得令人心惊。
  「听起来是我占了便宜,你肯定不後悔?」难得的好心仅此一次,错过这店可得露宿荒郊。
  连祈风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呃!等一等,我再想清楚一点。」
  感觉上,似乎正在做一件错事。
  「太阳快落下山头了,想清楚再到乱葬岗找我。」谁有空等一等。
  拍拍一身臭乞衣,准备找个地方歇息的石冰姬脚尖一旋,从容地由他面前走过。
  谁知,一只变卦的手突然横了过来……
  「啊!你干什麽?」
  啪!啪!两记巴掌横现。
  望著自己掌心发怔的连祈风不觉痛,半晌发不出声音地张大嘴巴,他……不!是她?
  「你是姑娘家……」
  第三章
  流年不利、流年不利,上个娘娘庙求平安符不知管不管用?
  驱魔避凶的牛鼻子老道哪里找,要上武当还是茅山?庙口指点迷津的张半仙、铁口直断的算命师似乎收摊了,要不要绕行到少林找空智大师谈一谈?
  谁来告诉他自找苦吃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他怎麽会一时让鬼迷了心窍,魍魉遮眼的不辨雌雄,失足迎来一尊大瘟神?
  瞧她做了什麽好事。
  明明是一身乞丐模样,却大摇大摆地走进杭州第一酒楼,面不红耳不赤地点满一桌好菜,无视店家下了一百道逐客令依然自得,说了句:有钱的乞丐是大爷!当场堵得大掌柜哑口无言,面无表情吩咐夥计上菜。
  可恨的是她的银子光摆著好看,临了付帐还是他,掏光了钱袋差点被当成专吃霸王餐的恶乞,连忙叫来个乞丐回分舵取银子化解窘况。
  吃的方面好解决,住宿更不是问题,她三天不洗澡他也绝无二言,反正锅不笑壶黑,两人半斤八两。
  可是头疼的还在後头。
  「小兵,你确定这户人家的牛吃了你的烤鱼?」牛应该是吃素的。
  自称石兵的石冰姬已经干下不只十件的「案件」,举凡树挡道、桥太窄、老狗洒尿、庙门盖得太高,她都有理由代为整修。
  因此树倒桥断狗成粮,王爷庙的屋顶不翼而飞,事情发生皆在转眼之间,短短的三天成为他最惊心动魄的历练,白发不多不少长了三根。
  看似小孩子的任性每每使得惊人,一次比一次不可思议,他几乎要为自己的自找苦吃落下两行英雄泪。
  不玩了可不可以?他後悔招惹了她,而且是非常非常的後悔,非笔墨所能形容。
  满脸沮丧的连祈风摇著头,绝不趴在地上让她踩,大男人的威风怎能踩在女子的小脚之下,何况是助她为恶,传出去他还能在武林中立足吗?
  他该端起大哥的威仪教导她规矩,姑娘家不能无视礼教的约束。
  经过争取,她勉强答应,改蹬在他肩上。
  「蹲低点,你没瞧见我脚短吗?」石冰姬脚一踹,跋扈的小鞋印印在他背上。
  有没有搞错,他是丐帮帮主呐!「小心点,下过雨墙有些滑手。」
  喝!我怎麽言不由衷?女人家的脚踩过头顶可会倒楣三辈子,再度懊恼不已的连祈风轻扶著轻盈身子跃上肩头,低声埋怨心软人慈。
  「别乱摸呀!我还没嫁人。」趴在墙头向内眺望,她不忘用脚尖顶顶他。
  「君子坦荡荡,我对你绝无非份之想。」他赶紧指天立誓,双手一放。
  她报复地蹬了两下,「是吗?」
  「一定是,绝对是,肯定是,我的人格日月可表。」他再三表示清白。
  「我可是黄花大闺女,你想不负责?」她又踩了他几下,一副深受侮辱。
  「我……我没有说不负责呀!」他都快哭给她看了。
  哪知道她平板的乞儿装扮下有具不算差的姑娘身躯,当时想也不想地伸手一拦只为阻止她离去,谁知不巧的完全覆上女子身上最柔软处。
  而他还没意识到的揉了两下,软如棉球的浑圆叫他忘了松手,一时如雷殛般呆立当场。
  那最先窜入脑中的念头不是意图轻薄,而是空白了脑袋不愿接受希望落空,她居然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祸水,让他无法收复屡屡折损於女人手中的面子。
  现在他又为无知付出代价,因为他的确是碰了她,所以必须「负责」。
  而她的要求很简单,供吃、供玩、供宿,其他好商量。
  可是越简单越伤脑筋,她的三供要求硬是花样百出,叫人疲於奔命还不得有怨言,谁叫他好死不死的「侵犯」她,如今才要卖身赎罪,任凭差遣。
  女人呀!是他命里的难关,要脱离苦海可能比登天还难。
  「那你干麽摆张苦瓜脸坏我心情,你不是很爱傻笑吗?」哼!爱缠人嘛!我让你後悔莫及。
  「傻笑?」哪有,是和蔼可亲的笑脸。「你要不要下来,爬太高挺危险的。」
  挫败的心伤痕累累,他的大限将至了。连祈风在心里叫苦。
  「登高望远。」离地不到六尺哪算高,穷紧张的家伙。
  「找到夺鱼的牛了吗?」唉!他快没脸见人了,杭州分舵的左舵主正好奇地在街尾张望。
  一世英名要扫地了。
  石冰姬一脚往他头顶踩去。「看到了。」
  「那你……」他不敢问她打算用什麽恶劣方法整治无辜的老黄牛。
  「你可以放我下去了。」脚底一拍,她像是惯於下命令的主人使唤著。
  松了一口气,他低下身子扶她落地。「偷鸡摸狗非君子所为,很高兴你能悬崖勒马。」
  看来她还不算太坏,天良未泯,尚有救。
  「用不著太兴奋,我不急著离开。」她的悬崖勒马是直接将马推入悬崖,而不是调转马首。
  「什……什麽意思?」难不成要他先走。
  不过他明白这只是奢望,她不可能放过好利用的他。
  「咱们还是要进去,你不会愚蠢得以为我是带你来散散心吧!」那他可要失望了。
  苦笑地一搔耳,她根本吃定了他。「不要成不成?王大户是地方上的大善人。」
  「你指我不善良?」一张小黑脸浮上可人的笑意,扬高的小黑眉充满挑衅。
  活了二十七年,连祈风头一次有力不从心的感觉,一根手指头就能要她命的丫头让他有种压迫感,对她说不出一句狠话。
  论武功,论江湖阅历,他都能轻易地驯服她,为何到头来他反成事事听从的那人,像是没主见的窝囊废跟著她四处胡作非为。
  一开始是觉得很有趣,无伤大雅的小奸小恶谁不曾有过呢!
  直到接二连三的大祸闯下,他惊觉自己是在助纣为虐,与侠义之道背向而驰,是他天生要吃女人的亏吗?
  唉!偏偏他拒绝不了,那只不该的手连累他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有愧於人总是先矮上一截,要是早知道她是姑娘家就什麽事都没了。
  千不该,万不该,那一碰就算有理也变成无理,礼书一端站不住脚。
  君子之名害人不浅呐!
  「小兵妹子,善不善良何必由我评论,你去问来来往往的大叔大婶。」他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将烫手麻烦推出。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她的手段他可是活生生的见识过,人要懂得识时务。
  石冰姬瞄了瞄几个探头探脑的乞丐,坏心眼一起的偎向连祈风,「连哥哥好死相,这种私密事怎麽能去告诉别人。」
  「喂!你在搞什麽鬼,男女授受不亲别靠太近。」吓!他浑身的寒毛都立了。
  突然一嗲的声气叫人消受不了,他还是比较偏爱体态丰美的美女,这根小黑炭他没兴趣染指,吞不吞得下去尚是一大考验。
  而且他必须说她身上那股味道著实刺鼻,并非臭得难以接受,是一种丁香不完全发挥,渗入了辛辣和橡木汁味,不管是谁都会选择回避。
  他是倒楣自个送上门,所以只有忍受了,或许闻久了自然习惯。
  「你这话未免说得太迟,碰都让你碰过了,你敢翻脸不认帐?」石冰姬刻意声音一低地装出男童嗓音。
  连祈风的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摆,要推开她又怕碰触到不该碰的部位。「我没说不认呀!」
  一阵抽气声在背後响起,他为时已晚的明了她在玩什麽把戏,无力挽救地发出深切叹息,她真的把他害惨了,无颜见江东父老。
  「帮……帮主,你……」因好奇而前来「看看」的左舵主语焉不详的指指两人,惊讶之色溢满神情。
  「什麽都别问,眼见不一定为实。」他端出帮主的架式阻止他想歪。
  可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石兵」却狡狯的一笑。「对啦!我们同为男子岂会有啥暧昧,我和连哥哥之间真的很清白。」
  欲盖弥彰,越描越黑。
  言行不一的石冰姬以男童之姿「娇羞」的依偎著连祈风,嘴上的解释像是急於为情人掩饰,由於本是女儿身自然流露出女儿姿态,使原本的不清不楚更加引人胡乱猜测。
  而不敢推开她怕她报复的连祈风心里是叫苦连天,以两人相偎的姿态很难不叫人误解,没人会相信隽秀的黑脸小子是姑娘家乔装。
  看来不让他落个断袖之癖之嫌她是不肯罢手,非要他身败名裂,只因他招惹了她。
  好吧!要玩就玩大一点,他倾全力配合,反正早晚会被她搞得声名狼藉,不如自己弄臭它,至少不是一直处於挨打的一面。
  「左舵主,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对她有意思,我们不过是同床共眠而已。」发现石冰姬身子一僵,连祈风暗自窃喜的搂紧她,像哥儿们。
  但是看在不知情的外人眼中,此举无异宣告了两人的关系。
  莫怪左舵主刷地白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地瞟向两人「相依相偎」的惊悚情景,心里盘算著要如何告知帮中大老,帮主的……
  呃!毛病。
  「连哥哥,是同房不同床,你要记得说清楚,我还要做人呢!」石冰姬愤恨的暗掐了他一把。
  谁和他同床共眠,若传入大哥耳中,以後她都别想有溜出宫的机会,八嫁、九嫁……十八嫁都有可能发生。
  占上风的感觉真不错。「兵儿,你放心,左舵主不是碎嘴之辈,他不会把我们的事传入江湖。」
  雪球越滚越大,由先前的怀疑到此刻的确定,脸吓僵的左舵主微扯动脸皮,要笑不笑的点点头,神情比哭还难看。
  要他怎麽相信一向只亲近女人的帮主会突然转性,状似怜惜的轻拥一位不起眼的少年乞丐,丐帮的前程堪虑,他们都会跟著丢脸。
  若是少年有倾城之貌迷惑了帮主倒还说得过去,可是眼前的污脸看不出半点姿色,连普通都称不上,哪有媚世惑尘的本事,帮主的眼光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他是瞧上他哪一点?
  「别叫我兵儿,我俩萍水相逢就此别过。」一看情形不对,石冰姬马上要走人撤清。
  连祈风笑咪咪的握住她纤细手臂不肯放人。「我舍不得和你从此陌路。」
  本该趁机放掉天大的祸水,偏偏她的推拒又勾起他的兴趣,真应了那一句千古名言——
  自作孽,不可活。
  「不要太伤心,入土的那天我会来上香。」她发狠地取出银针欲扎他。
  「伤别离,别离伤,为免不伤心不如凑和著结伴行乞天下。」噫!她的肌肤滑细如凝脂,莫非……
  轻松地将她手腕一扣摸走银针,连祈风顺势搓了搓那一层污垢,羊乳般雪嫩肤色若隐若现,柔腻异常彷佛上好的丝缎。
  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贼笑,他认真的瞄了瞄她愤慨脸蛋,月眉如钩,水眸明媚,墨黑菱唇别有一番风情,她是个美人。
  不敢说是不是绝色,毕竟七分美来三分妆,她是一块故意掩去光华的瑰宝,若抹去灰尘必是罕见美玉,绝非一般叫人过目即忘的庸脂俗粉。
  探索的心态压过种种的埋怨,连祈风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一份专注,以当局者的眼光逐渐看出她的多重风貌。
  「我怕世人拿著刀剑喊砍喊杀,宁可伤心也不愿伤身。」石冰姬用凌厉的眼神一瞪。
  恢复无赖神情的连祈风戏谑地一抚她唇瓣。「我愿与你同生共死。」
  果然是朱唇含艳,她蒙了世人的眼,光是这诱人红唇就足以称得上绝色。
  「姓连的……」可恶,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
  「嘘!」他一手放在她唇上。「我们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我不好好关爱你怎成呢!」
  他说得豪气干云,但是眼中透露出一抹邪气,像是乐见她的自掘坟墓、故作聪明铲泥埋双脚,最後谁也走不掉地同陷一穴。
  「别嘟著嘴嘛!左舵主可会笑话你像个娘儿们。」连祈风状似逍遥地旋了一圈打狗棒,满心的自在悠闲。
  左舵主根本是震惊到呆若石人,连自己怎麽走回分舵都不晓得,整整三天三夜不言不语恍如行尸走肉,逢人便摇头叹息,千万感慨、无言以对。
  同一天,王大户家里的老黄牛头下脚上地「爬树」,哞哞的惨叫声惊动了左邻右舍,啧啧称奇的前来围观,没人想到要先解下它,议论著它如何以倒立之姿上树。
  奇谈,怪谈,神鬼之论,莫名其妙的古怪现象传遍全杭州城,只可惜传不到已离开城内的两人耳中。
  朗朗晴空白云飘动,野草如茵景象万千,官道上的小黑点慢慢凝聚成人形,一前一後,一高一矮,如影随形。
  拉近一看不就是两个乞丐。
  只不过一人走得急切、满头大汗,身後的那人则轻扬蒲扇悠哉悠哉,口中哼著不成调的渔家小唱,气定神闲不见匆忙。
  有无习武的差别在於内功修为,尽管轻功盖世苦无内力辅助,使久了也会筋疲力尽、气喘如牛,两脚重如铅石迈不开。
  「小兵妹妹渴不渴,大哥为你取水来饮如何?」这世上美好的事怎麽这麽多,害他忧虑得嘴角含笑。
  走不动了吧,任性的丫头。
  石冰姬头也不回的一拭香汗。「天山之泉,龙井之水,你快去快回。」
  失笑的一扬破扇,连祈风走得轻快靠近她身侧。「天山在百里之外,龙井位於关外,你叫我上哪里乞得难求好水?」
  一听便知是刁难之词。
  「没本事就少开口,省得自曝其短。」她像赶马蝇似挥开眼前刺眼的笑脸。
  不公平,不公平,为何她走出一身汗而他清清爽爽不见半丝疲相?论起轻功,无人能及得上冰晶宫的幻星七虚步,他是怎麽办到的?
  当年因求好心切伤了筋脉,因此她失去学武的机会,每每一催动内力便绞痛五脏六腑,不忍她身受折磨爹便毁去她一身功夫,仅传授以逃生为上的绝妙轻功。
  虽然之後她曾经数度企图恢复昔日功夫,但是受了创的身体硬是不肯配合,再加上爹娘特意以独门点穴法封住她任督二脉,想习武已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她不断的使坏、捣乱,希望爹娘能收回好意、还她原本的武功,结果他们乾脆眼不见为净的弄了艘船云游四海去,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她只好改烦面丑心恶的无情大哥,而他做得更绝,直接打算让她嫁人,免得冰晶宫不保。
  她恨透了武功好的江湖人士,现在她唯一堪称无双的轻功也轻易让他掠美,要她有好脸色比登天还难,而且他还想……
  「你的炭粉快掉光了,洗把脸透透气吧!」连祈风好心地递上方帕要为她「擦汗」。
  实则是藉机要一觑她本来丽色。
  就是这个令人痛恨的原因,他识破了她的伪装。「我天生肤色暗沉,你看错了。」
  「唉!走遍大江南北,我还是第一次瞧见人的汗珠是黑色。」他接住一滴汗送到她眼前轻喟。
  「我与众不同不行吗?算你长了见识。」石冰姬绝口不承认明摆著的事实。
  臭冉静,跟她说炭粉不保险,要她加几滴炭油偏是不肯,说是取之不易不该浪费,等她下回出宫才要用,结果害她出丑了。
  那个小气鬼最好寒毒攻心一命呜呼,她好坐收渔人之利,收刮其精心调制的各种奇毒怪方,来日不用老是和她窝在药房东配西配,配出连自己都解不了的毒中之毒。
  「是是是,妹子的体质异於常人,汗一排就成了粉人儿。」他取笑地一划她额前那片污渍。
  小美人的容貌逐渐显现,她大概不晓得炭粉已遮不住她惊人美貌。
  美人如秋水之姿,春染之色,桃李之艳难沾灵气,夏阳之酡嫩绯了双颊,只怕水中清荷也羞怯,荷瓣一阖沉入水底。
  至於肤似冬雪嘛!他正一一的谨慎拭垢,所见幼白如梅不与霜雪争宠,独占枝头一翦寒呀!
  「连祈风,你见不得我比你逍遥吗?」他分明是故意作弄她。
  他轻笑地点去她鼻头芝麻大小的粉炭。「你不叫我连哥哥了?」
  「抬举的话别听太多,小心腹胀肠破。」没药医。
  「小兵妹妹……」
  「我说过别叫我妹妹。」一瞧见他促狭的眼神,石冰姬连忙补上一句。「还有妹子。」
  「那我该唤你什麽,小兵还是兵儿?」直觉地他认为「兵」字应该是「冰」,这才像姑娘家的名字。
  唔!等等,石兵,石冰,若加上个姬字,岂不是冰晶宫的石冰姬?
  连祈风的破扇在後脑搧了两下,嘲笑自己的多心,光看哭笑锺馗的长相就能猜出其妹的容貌大概,同胞手足岂有一美一丑的道理。
  传闻起码有三分真实,不然怎会吓死七位丈夫呢!
  顺著臆测他将一时的奇想抛诸脑後,嘴角上扬寻宝似地还原她胜雪娇颜,活像个顽童偷偷拭擦瓷偶,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
  「石姑娘。」石冰姬索性不走的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抢过他手中蒲扇直搧凉。
  热死了,什麽鬼天气嘛!
  「咱们都『睡』在一起了,称呼石姑娘太生疏。」朗朗笑声忽而一远,特她不解的回头一视,破碗盛回了清净泉水。
  这里有水?「尽管大放厥词,反正没人听得见。」
  习惯了有人伺候,不疑有他的石冰姬顺手接过来啜饮润喉,在他措手不及的一刻往後一抛。
  哐啷!
  可想而知他的心痛。
  「碎了?」恩将仇报呀!帮主传了十七代的镇帮之碗,他不好交代。
  哀伤不到一口茶时间,连祈风自我安慰的一笑,反正是破碗一只,碗碎人安乐,改明儿再换个新碗传十代、八代,到时仍然是一只破碗。
  「我要净手。」
  呼!她终於受不了自己,真是可喜可贺。「来来来,我抱你过去。」
  「抱?」她伸手一阻,不让他得寸进尺。
  「绿苔滑足,大哥怕你摔裂了玉臀。」他可是会心疼的。
  石冰姬怒笑地一扯他耳朵。「找个好藉口再来占便宜,我看起来很好骗吗?连疯子。」
  「连疯子?」好伤人的称谓,他的心受伤了。「你应该叫我连大哥或是祈风哥哥。」
  「休想。」打著灯笼捉流萤,手中空。
  他很不想恃强凌弱,可是她太不受教了。「你需要被说服。」
  「等下辈子吧!我才不……啊!你是黄梁山的土匪,快把我放下。」她一定前辈子和他结下宿世深仇,今生才会相看两厌。
  「兵儿,别挣扎,你是聪明人,不会想弄伤自己留下丑陋的疤痕。」连祈风针对她的弱点严肃一说。
  姑娘家都是爱漂亮的,虽然她涂了一身炭粉,但是底下吹弹可破的肌肤可是如白玉般无瑕,可见她十分爱惜上天赋予的美丽。
  「小人,你会不得好死。」石冰姬惊讶地发现他还有正经的一面,微悸的芳心颤了一下。
  不过很快地气氛又被他打散,她怀疑自己被他骗了。
  「哎呀!好舒服,你多咒我两句,人家说打是情,骂是爱,你可别爱上风度翩翩的我。」不然他会笑上一整年,把牙都笑塌了。
  翻了翻白眼,她朝他的翻天耳一吼。「你作梦——」
  「有梦总比无梦好,你吃得很饱喔!」所以声音宏亮得快震破他的耳膜。
  头一晃,他不敢领教地摇去一阵耳呜,双手环抱没三两肉的小人儿跃过乱石,脚步轻快不见负担地纵身一跃,停在一处凸出的平石。
  淙淙流泉声近在耳际,冰凉的飞溅如瀑,水花一片白茫茫的向上盛开,白石形成一低洼小潭,游鱼数条浮出水面换气。
  如此的美景对一般人而言是处令人惊喜的小天地,但是自幼生长在宛如仙境的冰晶宫,这丝毫感动不了石冰姬,眼皮一掀睨了两眼。
  「姓连的,你可以放下我了。」可惜不够高,否则踢他下去一定很痛快。
  连祈风笑了笑,掬了一掌泉水送到她面前。「连大哥或是祈风哥,任你选择。」
  也就是说没得选择。
  「然後呢!」迟早有一天她会剥下他那张爱笑的脸皮。
  「你知道这里说高不高,对一个没有武功的人而言是非常危险。」他真的比她善良,坏事做得不多。
  「威胁非君子所当为。」她衡量著依自己的轻功能不能脱困,她不喜欢受制於人。
  看出她想法的连祈风将水洒向她头顶。「你晓得什麽叫万一吧!没十足把握你还是乖一点,毁了容可嫁不出去喔!」
  他的用意是警告她勿轻举妄动,没料到她反应灵敏地将了他一军。
  「我以为你要负责,毕竟我和你『睡』过了。」他别想讨上便宜。
  「呃!负责……呵呵呵……」他乾笑地暗骂自己糊涂,搬石头砸脚。
  「你抱得手不酸吗?除非你打算到我家下聘。」第八个。
  此言一出,他二话不说地把人放下,对她有好感是一回事,但提起亲事他兴趣缺缺,在他心中女人等於一场大灾难,而她已成为灾难之最。
  石冰姬口气有些不悦,边拍水泼他。「我丑得不能见人呀!你现在才装清高是不是太晚了?」
  也对,好像是慢了一步。「你慢慢洗,有事喊我一声。」
  头一抓,他翻身跃向泉水的另一端,开始烦恼自己做得对不对,他还没有成亲的念头呀!
  可是紧扣她不放又是怎麽回事?向来不爱牵绊的他乐於一人行走江湖,以一根绿竹棒仗义三川五岳,以铲除不平事为己任。
  为何一碰上她全乱了,侠义两字摆一边。
  魔障呀魔障,他一定中邪了。
  思前想後的连祈风靠著石壁打盹,不一会什麽妖呀魔的全叫风吹走了,只剩下他细微的打呼声。
  所以烦恼呀!是庸人自扰之。
  与他无关。
  第四章
  「救命呀!救命呀……啊!不要……不要碰……我……救命……」
  细碎的呼救声由远处传来,划破了短暂的宁静,流泉依旧尽责地发出淙淙声,几乎叫人忽略那一声声惊惶失措、惶然恐惧。
  山林野道有女子呼喊声实属罕见,通常稍有理智的姑娘家不会一人独行,否则也会循官道来往两地,人多不易出事。
  但若是天生笨得无可救药,或是别有所图引人注意,则另当别论。
  打了个哈欠的连祈风弄不清是什麽声音吵醒他,搓搓脚指头他站直身,伸伸懒腰,隔著泉幕看向正托著腮的佳人……嗄!佳人?
  眼花了吗?
  秀发如柳丝飘摇,翦翦水眸低垂,恍若两扇明珠贝,雪肤冰肌匀细骨,宛如清阳仙子下凡尘。
  那眉儿是初春的弯月微带黛色,眼似三月杏花结成果黑白分明,无瑕的鼻梁像山谷中的兰芷。
  再瞧瞧艳如血玉的唇瓣丰泽腴美,半启半阖地展露娇媚,漾入他暖暖心窝移不开视线,口乾地想一吮丰沛泉液,叫今生不饥不渴。
  食色性也,看来他也成为好色之徒。
  「兵儿,你有没有听见什麽声音?」若有似无的惊呼似乎在附近。
  石冰姬不在意地抬头一看。「一群野兽在猎食,你少管闲事。」
  呵!开始管他了。「天下人管天下事,我岂能袖手旁观。」
  轻功一展,他一脸笑意地落在她身侧,一手轻扶她差点吓跌下水的身子,不正经的神色在正眼瞧见她转过来的艳容时为之一怔。
  他简直不敢相信世上有如此绝色,近看之下才知她美得令人怦然心动,恨不得取来帷幕将她遮天蔽日,不叫其貌让天夺了去。
  太美了,洛神再世只怕也惑不了曹子健,甘为拈花小婢。
  「你傻了呀!没瞧见我一身湿。」她可没带随身换洗衣物。
  惊叹的一回神,他轻握她手心怕捏碎了,「你真不该出世害人。」
  内力一发,他以自身功力除了她身上湿气,使其乾爽明净。
  「你是什麽意思,我是山精还是树妖为害世人?你最好给我说清楚。」石冰姬生气地推了他一下。
  「小心呀!咱们可是居高临下,一个踩空就半条命。」少说缺个胳臂断条腿。
  好险!好在他下盘立得稳,没死於她的无心之举。
  「哼!我看你命留著也没用,找个大石自我了结省事。」没有用的东西死了倒乾净。
  「最毒妇人心,难怪老人家会说蛇蝎美人呀!」连祈风故作感慨地摇头晃脑,大声叹气。
  「找死呀!还不带我下去,你当晾在上头好受吗?」等脚落了地再找他算帐。
  连祈风似笑非笑的嘴角一勾。「你很爱指使人。」
  手一环,他如她所愿带她飞纵而下,但随即脚上一阵疼,他无奈一笑,果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矣!
  「因为你长了一脸奴才相,天生是要服侍人。」怪他父母生得不好。
  「而你美得过份,我真怕活不长。」他忍不住摸上她欺霜赛雪的玉颊。
  石冰姬脸微红的轻嗔道:「只要别妄想娶我,你会活得和龟鹤齐寿。」
  「为什麽?」她的美仍未改变他的初衷,但是也不愿她许予旁人。
  「我会克夫。」她倨傲地仰起下巴,像是克夫是一件非凡的得意事。
  先是一愣的连祈风发出大笑声,久久不歇。
  「你觉得很好笑?」他太不尊重人了。
  「你当自己是冰晶宫的冰姬公主呀!连连克死七个相公。」
  不但好笑,而且荒谬至极,是谁灌输她错误的想法,克夫之说是术士胡搊之言,不可尽信。
  「如果我是冰姬呢?」世人都搞错了,是晶主非公主,她又不是皇家凤女。
  连祈风笑得更起劲的抚抚她的头。「别胡思乱想了,你怎麽会是那可怜的新娘子。」
  「可怜?」他竟敢嘲笑她可怜?
  「拥有锺馗之貌的女子是值得同情,难怪嫁不出去。」七嫁呀!可非市集买卖能秤斤论两。
  嫁……嫁不出去……「听过笑人者人恒笑之,说不定女锺馗是你未来的妻子。」
  什麽锺馗嫁妹,她的行情全被大哥一手破坏了,都是他不死心的要她一嫁再嫁,害她遭人耻笑。
  「不可能啦!我行善积德,乐善好施,看到狗咬人还一棒击下,老天不会亏待我。」若是她的话倒可以考虑考虑。
  「向人伸手行乞叫福气?天不罚你还罚谁。」石冰姬用力地一踢他足胫,结果痛的是自己。
  她干麽管他娶谁,是虎是豹是他的命,娶个夜叉才是老天开眼。这会恬不知耻的抱著她不放,真抱上了瘾不成,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乞丐哪配乞得美娇娘,随便挑个麻子姑娘就该偷笑了,他以为冰晶宫选婿如此草率,他想娶她可不肯屈就,还敢嫌弃。
  「喔!你用什麽戳我?」他臂上一阵酥麻。
  「冰峰针。」石冰姬手拿发细般小针在他面前一晃,神情狂肆地不在乎他是否会有事。
  在她众多的暗器中,冰蜂针算是不显眼的一种,常叫人忽视它的存在。
  「唉!我居然中了你的暗算,我没脸活在世上见人了。」他受美色所惑呀!失了防心。
  可是他究竟说错了哪一句,为何惹得她不快,拔针相向?
  疑惑难解。
  石冰姬脸色一变沉下声,「连祈风,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说话活像个闺女,讨人厌。
  「温柔点,我都快死了,你连最後一丝温暖都不肯给我。」连祈风伪装有气无力的道,暗自逼出毒性。
  「要死就死得乾脆些,你干麽整个人趴在我身上?」狮吼一声,玉颜染上青绿。
  连祈风死皮赖脸地环抱著她,嗅闻她清洗过後的馨香。「最是销魂美人窝,死在你怀抱余愿足已。」
  「是吗?那你在贼笑个什麽劲,红光满面不像快断气的死人。」孰可忍,孰不可忍。
  「我哪有在笑,我是回光反照。」哎呀!不好意思让她瞧见了小小的意乱情迷。
  好香好软的身体,纵使包裹在粗布污衣下,难掩的佳色仍有迷乱男人心志的本事,她真该被锁在香阁中不露绮丽,不然偷香客不踩破屋瓦才怪。
  珠圆玉润,她的发际满是撩人香气,让他是不饮也醉,沉醉在美人香里。
  「你的嘴巴在干什麽?」他分明趁机轻薄,咬了她两口。
  贼眼一眯的连祈风确定毒已排出,更加无赖地搂紧石冰姬装死,气若游丝地大口喘息,一副快死掉了的样子整个人压上她。
  君子非礼勿动,可既然她口口声声称他是小人,那麽他把持不住、接受诱惑也是本性,色不迷人人自迷,他就不客气了。
  唇刚一划过她颈背,他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微颤一下,杀气倏地冲著他来……
  咦!不对,杀气是来自背後。
  身一转,他看见五、六名持刀大汉追著一位受伤的姑娘,女子跌跌撞撞地朝他们奔来,眼中明显的求救意图叫人无法视而不见。
  「少管闲事。」
  喔!她早瞧见此事,故意不让他插手才用毒针拖住他。「兵儿,救危扶弱是我道中人应行之事。」
  「她是女人。」
  「所以呢!」连祈风好笑的环胸以视。
  「不准救。」石冰姬霸道地拉住他,不容许他出手。
  「怎麽,吃味了?」心上一甜,他笑容满面像只骄傲的雉鸡。
  她没好气的一横。「这群人无缘无故的出现不可疑吗?而且她被追杀老半天怎麽还活得好好的?」
  假得太离谱,叫人无法信服。
  「有道理,他们应该多砍她几刀。」真是冷血的兵儿,见死不救。
  人家明明受伤惨重她还当戏看,指尖狠狠地按入他手臂不准他有多馀的同情心,没瞧见那位姑娘气力用尽,只馀一口气硬撑著。
  不过她的顾虑有几分实际,谁会笨到往山林里跑呢?而且朝著手无寸铁的乞丐求援,该说是慧眼识英雄,还是想拖他们去死?
  打狗棒是专打畜生不打人,别叫他滥用了。
  「真讨厌,她的血溅到我了。」她好不容易才洗乾净,打打杀杀不会走远些。
  连祈风的眼神一闪,暗地里帮了伤重姑娘。「兵儿,要积福呀!」
  「积你的……啊!滚开。」石冰姬根本不懂慈悲,打算朝倒向她的物体踹出一脚。
  「脚下留情,人家已经够惨了。」身一移,他环著她转向另一侧,竹棒挑开落下的刀锋。
  「恩……恩公……」女子像抓住救命浮木往他身後一躲。
  看不顺眼的石冰姬一把推开她。「要死死远些,别把血腥味带过来。」
  女子惊愕的站不稳脚步跌坐在地,追杀她而来的壮汉不知说了一句什麽低淫的字句,惹得原本神情自若的连祈风收起了自在,连连使出七七四十九招打狗棒法。
  风中带著血的味道,十分黏人。
  而跌倒的女子爬了起来,一步步朝石冰姬靠近,她要看清这张绝情面容是何长相,何苦拒人於外,她不过是一个落难女子。
  近至触手可及的距离,女子扬起的手尚未贴近,一道灰色旋风已然飘至,她看到一张俊伟的脸含著温柔笑意。
  只是他的笑不是给她。
  「恩公……」
  身一软,她准确无误的跌进他的怀中,在黑暗来临前,身子忽然飞了起来,落下地的重击让她不省人事。
  昏迷前她隐约地听到一段对话——
  「兵儿,你太狠了,对受伤的人下如此重手,你会下阿鼻地狱。」
  「我讨厌血。」
  「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是为自己积福气,你别淘气了。」
  「让她死。」
  「唉!你怎麽讲不通,别怪我了。」
  「连祈风——」
  连祈风?
  她找到他了吗?
  看来她可以安心了。
  重伤的女子露出一抹松了一口气的神色,极力要睁开眼,最後仍支持不住,任由无边的黑占领整个意识。
  「别噘著一张嘴嘛!好吃的芙蓉糕哦,还有你爱吃的桂花蟹、春茶熏鸭。」
  百般讨好的连祈风换上一身较乾净衣裳,手中的竹棒依然不离身的带著,即使乞丐味道一里之外都闻得到,仍无损他俊美外形。
  发束於後不再一副落魄样,青髭剃得乾乾净净无比清爽,不羁的性格一派洒脱,活似天下无难事,就怕佳人锁眉。
  一位佳人结伴同行是人生一大乐事,两位佳人左右同伴可就是件苦差事,其中一人还是他死求活赖赖来的,当然得多费点心咯!
  原本义救危急是正道之士的本份,谁知会带来另一场灾难,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他也很苦恼。
  人成双是笑呵呵,多一人便成苦哈哈,他现在是两面不是人,救了人却得罪了俏丫头,同时背上甩不掉的义务,他该不该感慨好人难为?
  要是他能违背侠义精神不出手搭救,这会儿就不用小心翼翼的献殷勤,生怕佳人脸色一变拿路人出气。
  不过她此刻的脸色也不见得多好,同样是乞儿装扮却多了一道冰,貌美如花而不苟言笑,一双美目足足瞪了他好几个时辰仍不觉疲乏。
  「人是铁,饭是钢,犯不著为了赌气和自己过不去,我唱个曲儿逗你开心。」
  他才起个头,两道杀人般冷芒射了过来,冻得他直起鸡皮疙瘩地讪笑,鼻子一摸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很讨人厌,怎麽她一副欲除之为快的模样。
  嗳!不管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脸皮厚一点有什麽,小丫头在生气嘛!他只好多担待些。
  谁叫他好死不死的救了个麻烦,又是世交之女、好友之妹,他能视若无睹地放任她自生自灭继续被追杀吗?
  引起争端的关键霍千琦看不过去的说:「连大哥,她不吃就算了,你何必当她是菩萨供著。」有手有脚还怕饿著不成。
  连祈风苦笑地握住愤怒人儿的手。「兵儿,霍姑娘是称赞你美如玉菩萨,千万别以为是讽刺。」
  真是找死,没瞧见她浑身刺吗?随便一扎都会要命。
  「我是在讽刺她像尊没人气的木头,废人似的要人处处打点。」她就是瞧不惯她的高傲。
  石冰姬冷冷出声,「有胆你再说一次试试。」没人可以羞辱她。
  「霍姑娘你少说一句,兵儿生性冷情,不善与人交谈。」再一转身连祈风赶紧要安抚怒气正盛的石冰姬。
  「滚远点,姓连的,都是你的错。」甩开他的手,石冰姬施展幻星七虚步,身轻如燕地向前一点。
  叹了一口气,连祈风确定霍千琦无生命之虞,连忙提气直追,暂时抛下她,无视她眼中的恋慕和怨怼,怪他不解风情。
  两道人影在黄土道上穿梭,眼看已离开霍千琦视线之外,连祈风才及时拦下那道影儿。
  「别恼火了,你也晓得我身不由己,人生於世多少有些人情要顾及。」非他所能掌控。
  「我和你没什麽交情,用不著大费周章的解释。」她打定主意要各走各的。
  「话先别说得那麽绝情,我都还没对你负责呢!」他打趣的道。
  冷冷一视的石冰姬微眯起杏瞳。「去找你的霍妹妹负责,我不需要。」
  「是霍姑娘,我和她不熟。」他是该高兴她的吃味呢!还是恼怒她的无理取闹?
  他和霍家千金真的是清清白白嘛!他对她的印象浅得不能再浅,几乎不记得有这个人。
  若非她腰间佩带了玉扇门识别身份的腰牌,他也认不出当年高喊著要当女捕快的胖娃儿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不若幼时的青稚。
  他不晓得她为什麽执意要寻他,自从多年前离家成为丐帮弟子,他和玉扇门的往来可说是中断了一段颇长的时间,直到在江湖上行走,遇见正在缉捕犯人的江南第一名捕霍千行。
  没人一出生就当乞丐,他是受了「诱拐」才成为今日乞儿头,不然他会是个穿金戴银的公子哥儿,无所事事的整日闲荡吃白粮,对著帐本乾瞪眼。
  「与我无关,你们去郎情妹意吧!我没空和你们打秋风。」本来是过客,干麽非扯上她。
  出宫游玩是为了躲避嫁人风波,大哥的一意孤行叫人气恼,她只好来个眼不见为净,任由他去乱点鸳鸯谱,反正正主儿不在还有春、夏、秋、冬四婢代嫁,花轿里少不了新嫁娘。
  之所以装扮成乞丐是方便行走,以往与冉静出游常是易装成书生或老人,两人边走边玩闹得天翻地覆,等到自感无趣才肯回宫。
  这次她一个人独行同样玩得不亦乐乎,偏偏世道太平疯狗特别多,见不惯她的安逸非来插一脚。
  她想独闯江湖不成吗?亲大哥都不一定管得了她,他一名半路硬认亲的乞丐算什麽?她最厌恶自以为无所不能却笨得没张眼的蹩脚英雄,他要真有能耐救得了所有乞丐才叫人大开眼界。
  「好酸的味儿,你喝了几缸醋?」冤枉呀!落花虽有意,流水并无情。
  「别靠我太近,你老是跟著我干什麽,我脚底有黄金可拾呀!」石冰姬一掌挥向连祈风带笑的脸。
  好险,差点打到他。「生气容易老,我只是顺道送她回家,绝对不会有任何牵连。」
  「你的顺道刚好和我背道而驰,就此别过永不相逢。」她朝三岔路的左边行去。
  「兵儿呀!兵儿,你太绝情了,上幽州玩玩有什麽关系,我说过要对你负责的。」他耍赖地站在她前面不让她走。
  「好呀!要负责上我家提亲去,我穿好凤冠霞帔等你。」鼻儿一仰,她说得不带半带感情。
  面上一讪,他笑得尴尬。「总要多培养培养一下感情嘛!不急,不急。」
  「没诚意的话就别老把负责两字挂在嘴上,听多了会使人感到无趣,你不要再缠著我。」很烦呐!
  何况她大哥也不可能将她嫁给乞丐,他们是凤与蟾蜍两不相配。
  「我有责任照顾你,以你的行事风格怕是仇家满天下。」他找了个好藉口赖住她。
  没有武功的她行走江湖多险峻,姑且不论她的行恶事迹,光是惊人美貌便是一大隐忧,蜂拥而至的蜂蜂蝶蝶岂会放过她。
  和氏无罪,怀璧有罪,人太美也会招来祸患,她怎可无自知之明。
  她嗤之以鼻地蔑视他的义正辞严,「用不著多费心,我要回家。」
  「嗄?」连祈风当下一怔说不出话来。
  他没理由不准人家回家,姑娘家在外诸多不便,不能像男子一样四海为家,她的决定合情合理,照理说他连反对的权利都没有。
  因为如她所言,两人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现成的大哥称谓是他硬拗来,她若要走他能拿什麽藉口留人。
  心里不舍又如何,他贪恋如风的悠哉生活不愿成亲,留下她反而误了她,两人走得再近也不如家人的关怀来得理直气壮。
  怪在他一想到她的娇媚为别人拥有时,酸酸涩涩的气泡直往脑门冲,顿时思绪一片空白装不下其他,只想她一直待在身边。
  原本以为她是丐帮新进弟子可以好好的提拔一番,没想到她既非乞丐还有一个家好回,刹那的空虚袭向他四肢,沉重地欲抬无力。
  「我能走了吧!」才踏出一步,石冰姬的身子又被一条长臂紧紧圈住。
  「别这样啦!等我送霍姑娘回玉扇门,我带你上龙腾山玩。」那件事不办不成,「某人」会剥了他的皮。
  她定住,「你上龙腾山干什麽?」
  不会又是一个寻宝狂吧!不怕死的要横渡冰湖。
  「秘密。」他故作神秘的眨眨眼,装出一副跟著我走准没错的神气表情。
  「想带进棺材里吧!」她给他一记你不说个分明,我先掐死你的眼神。
  连祈风很没有骨气的压低声音。「我要去『拜访』冰晶宫。」
  「冰晶宫?」她用狐疑的神情一觑,估量他的能耐。
  「嘘!别大声嚷嚷,要是让冰晶宫的耳目听见可就不好玩了。」他谨慎的察看四周有无可疑人物。
  「怕死还敢闯,我看你连入口都进不了。」从古至今,进得去冰晶宫的高手不出十人。
  其中一大半是冻成人棍被抬进去,剩下的少数人也好过不到哪去,寒毒入体,终其一生饱受折磨。
  「总要试试才知传闻夸大到什麽地步,我不会害死你的。」他早就想一探冰晶宫,可是苦无机会。
  不知是谁死得比较快。「你不怕自投罗网,当了哭笑锺馗的现成妹婿?」
  若是他真的进得去,大哥肯定不放过他这等人才,当下红蟒抱一丢要他拜堂去。
  「哎呀,我的兵儿,天下女子哪有你的姝容,我有你此生足矣。」他似假似真的说。
  「和女锺馗一比,我能不美吗?」虽然他说得不够真心,但是仍软了石冰姬僵硬的心。
  巧颜一笑,顿时光彩四射,美如初霞冉放,看傻了张口欲言的连祈风,情不自禁地将脸凑近,心动在一瞬间,他渴望吻上她娇艳红唇。
  什麽责任,什麽冰晶宫,什麽小气财神莫迎欢,全部滚到一边去,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为佳人折腰在所不惜,他满脑子是一亲芳泽的念头。
  朝霞映雪,美人回眸暗盈香,最是动人心弦。
  宁为小人不做君子,好花当前岂可不摘……
  「连大哥,你等等我,你走得太快了。」
  女子的低唤声使他低咒一句,耳边的轻笑声似在嘲弄他的自作多情,一抹柔意落入她眼中,反映出自己的心意,他又想叹息了。
  看来他快栽了,栽在他一向畏惧的祸水中。
  只是,此刻他并无一丝压力,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蹂躏她带著魔性的魅惑艳唇。
  「别走,兵儿,我需要你。」
  第五章
  女人的反覆无常是毫无道理可言,说变就变,仅凭一句我高兴就决定一切,不许人多言地独断独裁,霸性十足。
  石冰姬决定留下并不是为了那句「不重要」的我需要你,而是就近监视乞丐头的动静,追查他上冰晶宫的目的为何。
  怒放的野花不忧人间事,同行的三人各怀鬼胎,前往幽州一路上看似融洽,有说有笑地毫无芥蒂,实际上是苦中作乐。
  不,应该说有一人是自得其乐,既能痛快的欺负人又备受呵护,愉悦的心情表露无遗。
  而其中最难堪的当是遭受冷落的霍千琦,像个失宠的弃妇独坐一桌,半晌插不进一句话地生著闷气,眼看心仪的男子猛向另一名女子示好。
  她的心头酸极了,有一下没一下的夹著菜,泄愤似的咬著竹筷一磨,不甘心自己的一片心意付诸流水,不相信娇媚的女子能美得过她。
  「来来来,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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