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致勃勃 结果失望转了鬼泣,失望而回,什么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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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致勃勃转了鬼泣,失望而回,什么职业!
转了之后换成智慧A假紫,刷图各种麻烦,没有主要的清怪技能,每次都要各种阵才能清剩下的小怪,卡洛时间如此短,伤害还可以,就是太容易被破招,唉,马上转回了修罗,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我同学2年鬼泣都转了,修罗太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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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夕阳中,我依稀见到,有人把它插进土壤,那是将军用过的,一支宁折不弯的缨枪。
当我登上那古老的城墙,当我抚摸着腐朽的柱梁,当我兴奋的倚栏远望,总会有一丝酸涩冲上喉头,总听到有一个声音大声的说:记得吗?你的祖先名叫炎黄。有人跟我说,曾经有一条大鱼,生活在北冥那个地方,它化作一只巨鸟,在天地之间翱翔。巨鸟有如垂天之云般的翅膀,虽九万里亦可扶摇直上。圣贤赋予我们可以囊括天宇的胸襟,为我们塑造一个博大恢弘的殿堂。那时候,有个怪异的青年名叫,他临刑前,弹奏了一曲绝响,那宽袍博带在风中飞扬,他用了最优雅的姿态面对死亡。几千年过去,依旧有余音绕梁,只是他不知道,真正断绝的不是曲谱,而是他的傲骨,乃至他身上的衣裳。我也曾梦回大唐,和一个叫的诗人云游四方,他用来下酒的是剑锋上的寒光,他的情人是空中的月亮。我曾见他在月下徘徊、高歌吟唱,长风吹开他的发带,长袍飘逸宛如仙人模样。可是后来换了帝王,他用一杯酒捧起了文人,摒弃了武将。他的子孙最终躲进了人间天堂,把大片的土地拱手相让。然而在寒冷的北方,正有一支军队征战沙场,敌人都说,有在,我们打不了胜仗。可叹英雄遭忌,谗士高张,一缕忠魂终于消散在之傍,一个民族的精神就这么无可逆转的消亡。然而血色夕阳中,我依稀见到,有人把它插进土壤,那是将军用过的,一支宁折不弯的缨枪。的车轮悠悠荡荡,终于在甲申那里失了方向。于是瘦畔,上,为纪念这个悲剧建起一座祠堂。那个叫的文弱书生,他不愿散开高束的发髻,更不能脱去祖先留给他的衣裳,于是他决定与城共存共亡,丢了性命,护了信仰。残酷的杀戮,如山的尸骨,并不能把民族的精神埋葬,有人相信,千百年后,它依然会在中华大地上熠熠发光。就在千百年后的今天,我坐进麦当劳的厅堂,我穿起牌的时装,我随口唱着myheartwillgoon,却莫名其妙的心伤,因为我听到一个声音大声的说:忘了吗?你的祖先名叫炎黄。我记得了,一群褐发篮眼的豺狼,带着尖船利炮,拆了我们的庙宇,毁了我们的殿堂。于是百年之后的今天——我们懂得民主自由,却忘了伦理纲常,我们拥有音乐,却不识角徵宫商,我们能建起高楼大厦,却容不下一块公德牌坊,我们穿着西服革履,却没了自己的衣裳。在哪里,那个礼仪之邦?在 哪里,我的汉家儿郎?为什么我穿起最美丽的衣衫,你却说我行为异常?为什么我倍加珍惜的汉装,你竟说它属于扶桑?
剑魂你值得拥有…鬼泣nb基本没改
鬼泣有这么差。。
还行吧,挺好用啊
鬼泣打异界镇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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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不懂鬼泣这职业什么是主输出,
刷异界镇魂吊
一头猪问鸡:“主人呢?”鸡:“出去买粉条去了。”猪听了撒丫子就跑。鸡说:“你跑什么?”猪:“草泥马,有本事主人买蘑菇的时候你小子别跑!”
死后36-48小时  尸僵现象开始消失,身体重新变软,柔软到可以去表演柔术杂技。  死后24-72小时  由于身体内存在大量细菌,体内富含蛋白质的各内脏开始腐烂,而胰腺开始消化自身。  死后3-5天  身体上开始出现浮肿,带着血液的泡沫开始从口和鼻子中流淌出来,多么美好的一天啊!  死后8-10天  各种因腐烂而产生的气体充斥腹部,舌头从嘴里伸出来了,由于血液开始分解,身体也随之从绿色变成红色。  死后几周  现在是化妆的时候了,指甲和牙齿开始脱落。  死后1个月  开始液化,有人想点杯草莓汁吗?  死后数月  脂肪会转化成绿色的物质,被称之为“尸蜡”。  死后一年  回归自然。  
别的不说,转了鬼泣打同等级王都吃力,加点是照鬼泣吧加的,我也会操作,当st多了,看视频多了,也会了,但是修罗不一样,打地狱还有余,就是太费蓝了,一个大冰过去,邪光,波动,基本全死了,我穿的也是假紫,
不是手残不残的问题,我亲自玩过一个40级的鬼泣,等级不高!但是刷那些低级图就感觉无力,太麻烦了,然后60多的修罗转鬼泣,同样的打法,还是无力,唉,鬼泣注定只能打镇魂,白图小招打不死怪,大招又需要各种阵,不像剑魂,有里鬼,流心来弥补,
搞不懂说鬼泣差的什么操作,一身cc布甲1500w,虫链子(账号转移),春节手镯,戒指厄运,首饰附魔就骷髅骑士,武器就80粉近2000w,左槽骷髅,魔法石还是异界单气息冥炎,为什么镇魂boss能冰住的都是一套秒,毒阵降临减少抗性。红阵绿阵,大冰冰住,小冰降临,大墓碑减少50暗抗,被动减少47暗抗,暗月减少30暗抗,减少130暗抗,呵呵,开个冥炎,貌似爆发给力啊,这还是不吃药的,唉,我没有异界套,虽然我知道异界给力,我不如那些有异界套的大神鬼泣,但是能靠这种非异界套一套而且不吃药带走镇魂boss的职业我真没见过几个,说鬼泣薄的。你不知道降临术是什么吧,不知道什么叫双鬼步吧?不知道什么叫完爆无影的附加百分之100多的伤害吧?修罗不能说他水,但成型慢,要成神还是下版本吧,还有别说计生的问题,不会玩鬼泣的手残都不玩鬼泣了,留下的才是真正闷声发大财的低调高手,不解释,4个鬼剑的路过,求教黑暗武士的物理流
寡妇叩问禅师:“老公死了多年,我为了守妇道而没改嫁,由于生理需要,现在寂寞难耐,该怎么办?禅师拿出个手电筒给寡妇,笑而不语。寡妇顿悟:“您是说叫我自慰?禅师摇了摇头说:“晚上到我家里来。
修罗已转鬼泣,感觉鬼影步挺帅的。专职书已仍
不会玩修罗。。。就会鬼泣。。。
4个鬼剑我都玩了,对鬼泣的评价是,装备太贵,特别是神器,暗月,追魂,都太贵,传承倒是便宜,没啥用,我朋友买了现在又转剑圣了,呵呵,花了两百传承,不管怎样我都支持红眼,因为我喜欢他,不用买药
鬼泣就是好垃圾,你们都别玩哈,就我一个玩就行,
这版本修罗多吊,起码比渣渣黑鬼强,信不信下个版本瞎子继续加强,鬼泣又不关它事。
我兴致勃勃地转了修罗
然后我把转职书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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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X,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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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姥姥去世前给我找了个媳妇,最近睡觉总是不安稳,心想着大概是老人家催我回去相亲,我巴巴地跑回老家,还没见着媳妇就碰到接二连三的怪事儿,先是给个“鬼”截了道,接着一不小心烧错了纸钱,又莫名其妙地被一娇蛮女警请回局子喝茶……&&&&&&&&等我知道姥姥竟是给我配了个冥婚,心里这个凉啊,我这媳妇好看是真好看,可也得有福消受才行是不……&&&&&&&&
目录(共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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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风瑟瑟,茫茫蒙古高原上秋草枯黄。  晌午时分,一老一少两个人从青石山南面茂密的杨树林中走了出来。老人名叫胡启,辽东人士,年轻时家境贫寒。皇太极积极从事扩张政策需要大量扩充兵力,于是便开始向辽东地区的汉人征兵,当时胡启和村中二三十人应征从军。经过多年的南征北战,清军最终夺得大明天下,而当时和胡启一起从军的同村人也只剩下了七八人。因为年龄原因同乡几个便离开了行伍,来到这边因军功获得的土地上定居了下来。  胡启背上背着一张大弓和十几支羽箭,两手分别拎着两只山鸡,山鸡的头直垂向地面脖颈间明显被射穿了一个大洞。胡启虽然离开军旅多年,但是在军旅生活中形成的习惯则保留了下来。别看已近古稀之年,他走起路来仍然是昂首阔步,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在胡启身侧一溜小跑跟着的少年名叫胡青云,是胡启唯一的小孙子。胡启因为随军征战成家较晚,四十四岁时才喜得一子。看着别人过着儿孙满堂其乐融融的生活,胡启常常叹气,觉得自己年岁过大恐难见到孙儿了。可是,老天有眼,胡启到了六十多岁依然是身强体健。六年前的正月初八旭日即将东升,随着一声啼哭,胡启的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终于笑成了一朵花。儿子儿媳知道胡启一直盼望着这个孙子,所以便将给孩子起名字的大事交给了胡启。胡启见孙儿生的面白如玉,且又是在这春节时节所生就给孩子起名“胡青云”。  自三岁开始,小青云就喜欢舞刀弄剑。起初胡启怕小青云伤着自己特意给他做了一把木剑,并亲自教他一些技能。随着小青云年龄的增长,弓马骑射、伪装潜伏、防备野兽等多项技能日益娴熟。在小青云五岁的时候,他便跟着爷爷上山打猎,如今已经一年有余。  胡青云背上背着一张弓,只见这张弓精致小巧与其身材正好相符,很明显是为他特制而成。他怀里则抱着一直浅灰色的兔子,那兔子身形消瘦如果不是一呼一吸之间略有微动,任谁都会认为这是一只死兔。  “爷爷,您不是说,到了深秋,这些野物都养的膘肥了正好是捕猎的好时候吗?可是,为什么这只小兔子还是这么瘦呢?”胡青云的两只眼睛明净清澈,他一边双手抱着小兔子一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可能是因为长时间没有东西吃吧。”胡启转过黝黑的脸庞慈祥的望了一眼小孙子。  “兔子不就是吃草的吗。你看这山上有这么多草,他为什么还会吃不饱呢?”对于爷爷给出的解释,胡青云觉得并不满意。  “这青石山虽大,可这里不只有兔子,还有狼、有黑熊、有鹰。他们都是兔子的天敌。即便这里有处处是草也不是兔子想吃就吃的,它还要躲避自己的敌人。”胡启见孙子问得认真也就耐心的解释。“即使没有兔子的这些天敌,兔子与兔子之间也会因为领地打架,输了的一方就会被驱逐出来。”  “啊!这么可爱的兔子,他们之间也会打架吗?!”胡青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会的!弱肉强食,历来如此。”胡启说着,双眼望了望天空,往日的从军事一下子都涌上了心头。  对于爷爷的话胡青云听得似懂非懂,此时他的心思完全在兔子身上。只见他眨了眨双眼又问道:“爷爷,你说这只兔子已经饿得这么瘦了,可是为什么刚才在我们追它的时候还能跑的那么快,让我们两个人追了半天才逮到他。”  “这就和我们人一样,并不是所有人一遇到危险都立刻被吓得尿了裤子。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有的人反而是更能够激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这在战场上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不过光有力量还不行,还要沉着冷静、处变不惊,在危急时刻能做出正确的判断,这样才能化险为夷。就像这只兔子,虽然是激发出了能量让自己跑的飞快,可是却乱了方寸,稍稍遇到堵截,就掉头猛跑,所以最终还是被我们给抓住了。”胡启的话语重心长,像是在给孙子解释原因,又像是在进行一次实践教育。  胡青云听得有点懵懵懂懂,不过他没有再问什么,只是默默地跟着爷爷。  这只野兔是胡青云先发现的。当时,爷爷射中了一只野鸡,他跑着去拔野鸡脖子上的箭。就在他拔出那只箭正要呼喊时,突然发现在前方几丈远的地方一支灰色的兔子正在那里觅食。然后,他向爷爷招了招手,并且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胡启便慢慢的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胡青云的面前。顺着胡青云手指的方向,胡启便看到了那只兔子。正在他准备拉弓射箭之时,胡青云向他摆了摆手,胡启便明白孙子是想要活捉这只兔子。  胡启拉着孙子坐了下来进行了一番仔细的分析。目前两人正处在兔子所在位置的下坡,如果直接去追那么兔子必然向山上跑。上山耗费体力巨大,而且兔子的速度又极快这样追肯定是无法追上。而要想抓住兔子,二人就要从侧面绕道山上,将兔子从山上向山下撵。这样兔子向山下蹦的时候由于地形原因很难掌握平衡跑的就慢而且能耗费兔子的体力,而且在这青石山脚下有一道二尺多宽三尺多深的沟,如果能把兔子撵到这里那么抓起来就不费劲了。  爷孙俩按照商量的策略说干就干。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兔子所在位置的上部,然后同时大喊,野兔闻声立即开始奔跑。这野兔刚闻喊声一蹿直接向山下跳去,可是因为向山下跳难以掌握平衡便摔在地上滚了几下,于是它便掉头横跑。可是向左边跑有胡青云截着,向右边跑有胡启堵住了去路,想往山上跑只见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弄得烟尘滚滚于是便不敢向上冲,于是为了保存体力和尽量掌握平衡它只好忽左忽右的向山下跑去,即便如此后面两人跟得很紧仍是难以摆脱。大约跑了有小半个时辰,野兔因为体力不支渐渐慢了下来,最后跑到山下的时候又有一道小沟横在面前。那野兔也没多想便纵身一跃,谁知竟然掉到沟终一动不动。爷孙俩赶紧跑了过来,胡启上前拎起兔子看看只是呼吸微弱知道这是兔子体力不支所致,于是便把他交到了孙子手中,让他好好的抱着。胡青云抱着兔子走了一会儿见它呼吸逐渐均匀并且还睁开了双眼。  正午时分,爷孙俩拎着猎物缓缓向青石屯的家中走去。  青石屯位于蒙古高原的东南部的一片群山之中,距离京城有一千多里。这里四周群山环绕、林木茂盛,山中常有鹰、狼、狗熊等猛禽野兽出没,因此青石屯的人们自来到这里便人人练就了一身捕猎和防身的本事。群山环绕之中是一片十分开阔的土地,期间一条一丈多宽的小河自西向东穿流而过。青石屯在距离小河南岸四五里处,小河的北岸则是近千亩的良田。  胡启等人刚在这里建村时,青石屯也不过只有十几户三四十人,后来随着子女繁衍和亲戚头被,现在青石屯已经有近百户三百多人了。  胡启爷孙俩走到青石屯的时候,家家开始准备午饭,户户房顶升起了袅袅的炊烟。在这农闲时节爱串门的人们纷纷开始回家。青石屯的道路上人们彼此打着招呼。  “老胡头,你这老家伙还真是闲不住啊!好家伙,这几只野鸡可是真够大的!”住在村口的赵成龙看见胡启手里的山鸡说道。赵成龙今年也六十多岁了,当年曾经和胡启一同当的兵又一同建起了这个青石屯。如今他们那几个老兄弟就剩下村东的胡启、村西的刘云庆和村南的赵成龙三个了。赵成龙虽说还能走动,可是由于从军时受过几次重伤现在已经不能在进行体力劳动;刘云庆近几年身体更是每况愈下,虽说还有一口气但已经瘫在炕上不能自理;只有这个胡启是老当益壮。  “怎么样,老赵兄弟?咱打的这几只野鸡还瞧得过眼吧。”胡启说着,拎着野鸡走进了赵成龙的小院。“这可是都是今年的鲜货,来给你留下一只尝尝。”说着便把一只野鸡解下放在了赵成龙家的门旁。  “这可怎么使得!平时受你的恩惠就够多的了,怎么还能老是让你出血。”赵成龙赶紧走到胡启身边拎起野鸡往胡启手里塞。  胡启将塞到手里的野鸡又放到门口说道:“都是老兄弟了你还客套个啥吗?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等有时间让你那跑生意的儿子给我弄两把好刀回来不就得了。”说完便是哈哈一笑。  “我那儿子,还不知道躲在哪个旮旯里呢?让他给你弄刀,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去。”赵成龙说完便是一叹。赵成龙一提起自己这个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别人家的儿子都是本本分分的在家耕种为生,可是他这个儿子一心就是想到外面去见大世面。三年前,村子里有一队贩卖马匹的商人经过。路过村子时,正好赶上大雪于是便在村口的赵成龙家里住了几日。赵成龙的儿子赵鹏整日听这几个商人讲他们的经商故事和外面的趣闻趣事,就对这经商入了迷。待这队商人要走之时,赵鹏死活要跟着去。赵成龙无奈只好答应,商人们在赵家呆了几日也觉得赵家人不错于是也就答应让赵鹏跟着他们去,并且向赵成龙保证绝对不会让赵鹏吃亏。赵成龙于是又摆了一桌酒席宴请商队,并且叮嘱赵鹏多给家里写信。三年来,逢年过节赵鹏都会托人带回一笔钱和一封报平安的信,可就是见不到他本人。而且,每次赵成龙问捎信的人儿子在哪,每个人的回答却是都不一样,有的说在草原贩马,有的说去了直隶,还有的说已经进了京城,弄得赵成龙至今也不知道儿子究竟在哪,甚至想给他写一封信也不知道该送去何方。  “叹气个啥。我看赵鹏这孩子有志气。年青人在外面闯荡见世面你应该高兴才是,难不成都向我们一样在这个山村里等死?再过几个月就要过年了,到时候他会捎信回来的。到饭口了,我们该回去了,要不然你那老妹子该着急了。”胡启安慰了赵成龙几句,于是提起东西带着孙儿往家走。  到家之后,胡青云便用爷爷平时上山背的背篓将兔子扣在了院子背风向阳角落里的石板上,为了给兔子保暖他还特意在里面铺了不少柴草并且给兔子放了几颗青菜叶和一根胡萝卜。一切都弄好了之后,他才去和全家人一起吃饭。  第二天清晨,胡青云刚一起床便跑到背篓前往里面看,只见那只兔子还是一动不动的在那里趴着,旁边的青菜叶和胡萝卜也都完好无损。胡青云急忙叫来爷爷。胡启上前从头至尾仔细看了看,凭自己多和这些野物打交道的经验他并没有看出这只兔子有什么毛病。便对孙儿说:“这兔子没什么毛病,如果还是不吃,按照山里人的话说就是气性大,弄不好会被活活饿死。”一听爷爷这么说,胡青云着急了两只手拽着爷爷的袖子不断摇晃着问怎么办,然而令他失望的是爷爷也直摇头倍感无奈。但是,胡青云仍不死心,吃完早饭后,他用小碗打了一碗清水,并且将早饭时偷偷藏起的一块奶奶特意为他做的甜饼放在了小兔子的面前。然而,当他午饭回来时发现,所放的东西仍是一动未动。  第三天上午,背篓下面的小兔子已经是奄奄一息。胡青云没有跟着爷爷上山,而是一直守在小兔子身边。他把自己能想到的东西都摆在了小兔子面前,起初有动静时小兔子会睁睁眼,后来干脆连眼睛也不睁了。晌午当胡启拎着自己猎取的野物将要进自家院子时,院里传来隐隐的哭声。胡启顺着哭声走去,看见小青云的双手抱着灰兔,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走!我们把它埋了吧!”胡启拍了拍小青云的肩膀。小青云抬起头看见爷爷那坚毅的面庞中几滴泪珠滚落,于是他便点了点头。爷孙二人便出了门,向茫茫的青石山走去。
  悠忽之间便已是初冬时节。一场大雪铺天盖地地下了两天两夜,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已经看不清哪里是山、那里是树,哪里是沟、哪里是路。随后而来的便是狂进的西北风,它似是孤苦狼嚎一般“嗷嗷”作响。几年前小青云听到这种声音还会躲在大人怀里怯怯地向外望,现在对这些他已经变得习以为常了。由于风雪太大,他和爷爷这两天没有进山,小青云心里一直惦记着他的小兔子,不知道大雪过后还能不能找到那个埋葬他的地方。不知为什么,这只绝食三日饥饿而死的小兔子在小青云的脑海里总是挥之不去。  终于在第四天,狂风暴雪平静了下来。小青云和爷爷穿戴好防寒衣物之后便向青石山而去。其实对捕猎者来说,在大雪之后的天气捕猎更为有利。为什么这么说呢?一方面大雪之后猎人的一些捕猎工具在进行一番伪装之后不容易被猎物发现,而且大雪过后天气寒冷这令一些猎物通过气味辨识危险的能力大为降低;另一方面,大雪之后地面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这能够有效降低猎物的奔跑速度。  还不到半天时间,爷孙俩就已经各自拎着猎物向家走。到山腰的时候,胡青云想去到埋兔子的地方看看,可是又因为下过大雪之后自己一时找不到位置,所以便请爷爷帮忙。正在胡启带着孙子向前走时,只见侧面的山坡山滚落下来两个东西,好不容易被几棵树木给挡住了。胡启定睛一看好像是两个人,于是便将手里的东西一扔便急匆匆的奔了过去。小青云见此情形也学着爷爷的样子将东西仍在地上,紧跟着奔了过去。  爷孙俩到跟前一看,只见一个约有四十多岁,头发散乱看上去已经几个月没有洗,脸上的胡须也是乱蓬蓬一片,另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头上的辫子有二尺多长,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棉袍前前后后已经破了十几个洞。两个人都是面黄肌瘦,而且那个孩子似乎还在瑟瑟发抖。  “娃子,赶紧回去招呼人!”  “唉!”小青云答应一声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胡启心想不能这二人在这冰天雪地里待太久,于是一伸手便背起了那个中年汉子并且用一根绳子将他紧紧地束在自己的身上,随后双手抱起了那个大孩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山下挪。小半个时辰之后,胡启便看见儿子胡建林和几个村里的年青人正跟着小青云往山上跑。不一会儿,大家便汇在了一起。大家七手八脚的拿东西的拿东西、抬人的抬人最终将这二人送到了胡启家里。  胡启并没有让大家将二人抬到火盆边,而是让他们将人先放到外间屋子里打折的两个木板上。  “快,先将两人的衣服都脱下来。”胡启大声吩咐道。几个看热闹的女人一听要给这两个人脱衣服便鸟兽一般散去,胡建林和几个年轻人互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按照胡启吩咐脱光了两个人的衣服。  “快去外面弄两盆雪回来。”胡启又是一声吩咐。两个年轻人便拎着大木盆到外面端回了两盆雪。胡启抓起一把便开始在这两个人身上来回搓。  面对胡启怪异的举动,屋子里的人却都没有说话,只是一个个静静地看着。大家知道,胡启是几十年的老猎户了,几十年来他风雨无阻的在这青石山里穿梭,对于处理这些棘手的问题有着一套丰富的经验。  在这两个人的身上来回搓了三四次之后,胡启才让人将他们抬到里屋的炕上,然后分别给两人灌了一碗略带温乎气的汤。  “好了好了!他们养几日就没事了。大家都别在这围着了,赶紧散了吧。”安顿好两个人,胡启向大家一招呼。人们便三三两两地从胡启家出来然后各自忙活去了。  掌灯时分,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便慢慢睁开了双眼,随后便开始挪动身子似乎是想要起来。“你的身子还很虚弱,先好好躺着吧。”胡启赶忙上前,然后向坐在门边的妻子一摆手,“老婆子,快弄两碗热汤面来。”一听胡启吆喝,妻子赶忙到外间做饭去了。  中年汉子看了看胡启,又看了看躺在身边的青年。胡启立刻会意道:“放心吧。他也没什么大事,是一会儿就好了。”  “恩人!是你救了我们叔侄俩。这辈子就是粉身碎骨,我们也会报答您。”说着泪水便从那略显苍白的面孔上流了下来。说着便咬牙硬挺挺的坐起来就要向胡启叩头。胡启赶紧伸出双手将其掺住,说道:“人这辈子,谁还没有个三灾八难的。见到了伸手帮一把,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着,胡启要让中年汉子继续躺下,可是中年汉子却摇着头死活不肯,于是便扶着他靠墙坐了。  安置好中年汉子后,胡启坐在炕边关切地问:“你们是哪里人?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中年汉子长叹一声说道:“我们是正黄旗人,我叫额勒,这个是我的侄子叫格布。我和哥哥当年在睿亲王多尔衮账下从军,哥哥是一名佐领。后来,多尔衮坏事,哥哥便被罢了官从此郁郁寡言一病不起,不过好在我们还有一份产业可以生活。今年秋天,镶黄旗旗主鳌拜说多尔衮圈地的年头,镶黄旗吃了亏,如今要和正黄旗换地,把吃的亏找回来。我们仅剩的产业也被多了去,兄嫂因此一命呜呼,只有我带着侄子跑了出来。”额勒攥紧拳头气愤的说道:“都是被鳌拜这个奸贼给害的!我们去找官府理论,可是因为鳌拜现在大权在握,当官的一听说事关鳌拜便都对我们不理不睬。后来我们硬是要向官府讨一个说法,没想到竟然被一顿乱棍给打了出来。我叔侄走投无路,想来到这草原上讨个活命,没想到这几天饥肠辘辘再加上天气寒冷,谁知道走着走着,就……”说着说着,泪水便又在眼睛里打转。  胡启听了也是倍觉心酸,自己也当过兵,战场生涯都是九死一生,临了还落得个无家可归,如此坎坷命运谁能不为之动容。胡启拉着额勒的手说道:“额勒,什么也别说了。既然碰上了,就是咱们的缘分。你们叔侄就先在我家住下吧。我这还有一间空房子,赶明收拾收拾,你们叔侄就住那里。”  额勒双手抱拳一礼说道:“老爹的大恩大德,额勒没齿难忘。只是我们叔侄都年轻力壮怎么能给您老添麻烦?”  胡启明白额勒的意思,他们叔侄都是年轻力壮不能白吃白住。胡启笑了笑说道:“麻烦个啥?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冬天可以和我去山上打猎。”看额勒还要说什么,胡启继续说道:“在这青石山西边还有几亩荒地,因为路不好走且运水困难,村里没人愿意去种,如果愿意,我和村里人说说把那块地给你们叔侄俩。”  额勒听完便硬是弓起上身给胡启行了一礼。此时,胡启妻子已经将饭食弄好,躺在一旁的格布也缓缓醒来。于是,胡启忙招呼着额勒和格布吃饭。  冬去春来,额勒叔侄便在这青石屯安顿了下来。额勒性格耿直、做事坦率、为人热情,和胡启在一起相处得甚为投机,而且随着交往的深入,两人几乎成了忘年之交。胡启将自己的打猎本领毫不保留的向额勒传授,额勒因为有过从军经历对此中之道也是一触即通。每当二人猎得野物满载而归之时,都不由得引起村里人一阵羡慕。  小青云见额勒身手非凡,且短时间内便学会了爷爷的捕猎本领。于是,便央求胡启请额勒做自己的师父教自己武功。胡启甚是疼爱这个小孙子,他也希望小孙子多多历练将来能够成为一个有用之才所以便答应了。可是他又不想以恩人的身份要求额勒,正在左右为难之际,额勒却突然找到了胡启说道:“胡老爹,青云这孩子别看年纪小,但是聪明伶俐、做事果断,将来必成气候。我看应该趁现在好好锻造,不如让我来教他武功吧。”额勒话一说完,胡启内心一股暖流涌动,脸上便是微微一笑:“额勒,额勒。这话要不是你说出来,我倒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张口。”“老爹,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再说青云这孩子确实不错,不能给埋没了。”额勒便是直言说道。胡启走到额勒身边握住额勒的双手说道:“那青云这孩子以后就有劳你了。”  从此,额勒闲暇之时便开始教胡青云武功。这额勒是为了报答恩情,又加之喜爱胡青云对他期望颇高,所以对胡青云便是既严格要求又悉心指教。胡青云从小听爷爷将那些征战故事,一心想要做一个武艺超群的将军,所以也是刻苦学习。几个月下来,胡青云竟是小有所成。  再说格布,虽说是军旅之家出身,不过他对舞刀弄剑这一套却并不怎么上心,而是一心扑在了子曰诗云上。满人是马上得天下,因此如果哪个满人要是骑不了马、拉不开弓便会被人看成不肖子孙。所以,格布也跟着父亲和叔叔学了些拳脚,带他到了能骑马开弓且足以自卫之时便一头扎进了书海之中。不过,令家人惊讶的是,格布在这方面确实极有天赋,几年下来不但将那些子曰诗云熟记于心,而且不是还能讲出一些惊人的道理。  在得知格布才华之后,胡启竟然兴奋地一夜没有合眼。这青石屯都是农家子弟,能识得字的没有几个。自己这辈子已经看到头了,儿子嘛就是个老老实实的庄稼人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了,不过孙子还小,而且这个小家伙有那么一股子聪明伶俐劲儿。胡启也曾想过要给孙子找个先生,不能把孙子耽误了。可是这方圆百十里除了青山草原就是都和他一样的农牧人,哪里能找出一个读书人。正在胡启失落之际,谁知道天上竟然真的掉下了一个大馅饼。这正是个机会,说干就干。  这一天,胡启请来了额勒和格布,特意让妻子置办了几样小菜并且拿出了自己珍藏了四十多年的一坛老酒。饭桌之上,胡启为额勒、格布和自己斟满了酒,然后端起自己的酒碗开门见山地说道:“我胡启是个粗人,不懂得什么太多礼仪。今天请你们叔侄二位来,就是想请格布给青石屯的后生们当先生,不知道格布愿不愿意?不过,咱话说在前头,不管愿意不愿意,咱们的关系还都是一样,不能因为这个生分了。”谁知道格布一听,竟兴奋地说道:“来到青石屯这么长时间,我是无所事事我聊得很。胡老爹这事正是解救格布的药方啊!”胡启没想到格布这么容易就答应下来,于是三人便是一番痛饮。  青石屯的人听说胡启给后生们请来了一个教书先生,无不欢呼雀跃。大家齐心协力,小学堂竟然在旬日之后便传出了朗朗的读书声。
  时光荏苒,转眼间中秋将至。  格布坐在学堂的书案旁,望着从窗子射进来的阳光觉得十分惬意。这学堂是由泥土筑墙的民居改造而成的,南北朝向。由于墙体厚实且屋子密封得好,所以冬暖夏凉十分的舒服。在这学堂的左手边是两间偏房,也是由泥土筑墙而成。自从格布做了青石屯的教书先生,叔侄二人便搬到这学堂的偏房居住了。  学堂本是赵成龙为儿子赵鹏盖的婚房。这赵鹏外出做生意经年不会,房子便成了放在那里的摆设。除了赵成龙的妻子偶尔打扫一下之外便是长时间的铁将军把门。去年腊月,赵鹏托人带回了口信,说是他现在正在京城做买卖,生意还不错。等一切都安顿好了,就来接赵成龙二老去京城享享清福。  按理说,儿子在外面事业有成了,有出息了,当老人的理当高兴才对。可是,赵成龙听到这个消息却是一声长叹。要说是当兵时,那京城里的繁华赵成龙也见过。可是他觉得那地方成王败寇如过眼烟云,心里总是不踏实。这青石屯虽说没有京城繁华,可是都是本本份份的庄稼人,凭自己的汗水养活自己,实实在在。所以,对于儿子要接自己去京城的事也就放在了一边。  今春时节,胡启给青石屯的后生们请到了一位先生。这先生便是胡启救的那个年青后生。村里人听了这个消息无不兴奋。谁不希望自己家的娃娃读书识字,将来能够混个好前程。可是,这先生有了,村子里却没有一个学堂。正在大家一筹莫展之时,住在村西头的张三突然说道:“赵成龙,赵大爷家不是新盖了一处房子还在空着吗?听说他儿子赵鹏在京城做大生意不回来了,不如跟赵大爷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将那房子作为学堂。哪怕咱们大伙补给他钱也行。”这话一出口竟是纷纷响应。  胡启找赵成龙说学堂的事情时,赵成龙二话没说便答应下来。并对胡启说:“这是造福子孙的大事,房子尽管用,钱是一分不要,就算是赵家积一份功德吧。”  一阵清风袭来,格布顿觉清爽了许多。他缓缓起身,双臂上举伸了伸懒腰。半年多的教书生涯,让他对人世间的是非恩怨看淡了许多。整日里面对着那些天真无邪的赤子之心,面对那些敦厚老实的村民,面对那个一直把他们叔侄作为亲人一样的胡老爹一家,汩汩暖流在格布身体里喷涌。  黄昏将至,格布整理了一下衣襟从学堂里走了出来。一身粗布长袍,一双黑色布鞋,一只乌黑的发辫,完全一副乡村秀才的装扮。  刚走几步,便传来了村中麦场嘈杂的喊叫声,透过那声音格布听得出人们内心的喜悦。“小先生,今日怎么得空出来了。不在屋子里读书吗?”一位中年妇人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问道。“闻听村中麦场人声鼎沸,特意出来看看。”格布施礼说道。“今年,风调雨顺,庄家大熟。见了那黄橙橙的粮食谁不高兴,小先生赶快去瞧瞧吧。保准让你惊喜。我还有事,先归家去了。”妇人边说边快步走去。听完妇人所说倒是激发了格布的兴致,于是大步向麦场走去。  初到麦场,格布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黄橙橙的麦粒铺满了整个麦场,而且在麦场的边缘装小麦的袋子已经堆成了几座小山。在家道衰落的岁月里,格布也曾见过家人收麦,却从没有一下子见过这么多。那一堆堆、一袋袋让人满足,让人兴奋,让人疯狂。男女老少在这里忙碌着,一个个笑容满面。不由得,格布也和这些短衣短裤的庄稼汉们叫了起来。  正在格布倍感兴奋之时,突然一只手扯过自己的胳膊将自己拽到离麦场不远的一堆树丛之后。格布一看,只见叔叔额勒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指着让自己仔细观察。只见,七八个兵士打扮的人,骑着快马杀气腾腾的来到麦场。细看之下,格布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个领头的正是鳌拜的弟弟穆里马手下的亲兵头目。格布慌张的向叔叔投去询问的目光,他想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来抓捕他们叔侄俩的。额勒没有言声,只是示意格布静静的观察。  “你们这里谁是管事的,小爷我有话要说。”领头的一个大约二十七八岁年纪,身挎一柄腰刀,站在麦场边高声说道。  不一会儿,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说道:“我是这里的里正,不知军爷有什么吩咐。”说完便躬身施礼。  那身挎腰刀的军爷满意的说道:“嗯,不错!你这个里正还是蛮懂得礼数的。小爷今天来是奉了穆里玛大人之命特来通知你们,你这里距离穆里马大人的庄子比较近,所以穆里马大人决定和你换地。穆里马大人说了,为了公平起见,他愿意用黑林沟的地和你们进行置换,而且是用5亩换你们1亩。”  话音刚落,麦场上的人们便私下议论起来。突然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说道:“不行。黑林沟那里除了石头山山林之外,就是一大片盐碱地。别说5亩,就是10亩也赶不上青石屯1亩地。把我们的地换到那里,我们这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呀。”话音一落,人群里别纷纷议论起来。  “啪啪!”年轻军官上前就给了精壮汉子两巴掌,然后说道:“穆里马大人要和你们换地那是看得起你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精壮汉子顿时脸涨得通红,他用手一把抓住了青年军官的衣领说道:“你们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告诉你这地我们不换。”  见领头的被那精壮汉子扭住,跟随的几个立时窜了上来,拔出腰刀对准了精壮汉子。“怎么,要动家伙!”精装汉子大喊一声。麦场上的村民顿时都操起了农具把那些官兵围在了中间。  “怎么?想造反吗?大清律法,围攻官差是要灭九族的。”领头的军爷大喝一声。精壮汉子松了手,村民们也稍向后退了退,但手里仍然攥着农具。  “大家都住手!”胡启在远处看到麦场情形赶紧跑了过来。他穿过人群站在了领头军官的面前便是一礼:“都是乡野村夫不懂礼数还望军爷海涵。敢问军爷高姓大名,来此有何公干?”  领头军官四周环视了一下见好几百人将自己带来的人围在中间,这要是动起手来根本占不到一点便宜。此时,见胡启如此谦虚说便笑着说道:“我乃是穆里马将军的护卫副队长图凌。今天来到这里是替将军传话。将军看上了青石屯这块地,想和大家换。”  “分明是用烂铁块换我们的金元宝。我们不换。”精壮汉子紧跟着便嚷道。“闭嘴!”胡启厉声喝道。精壮汉子看了看胡启,没敢再说什么。胡启对着图凌继续说道:“青石屯乃是先皇念我等参军征战有功所赐的土地,我们怎么敢轻易地换给别人呢?穆里马大人如果真是看上了这青石屯,还请他向朝廷禀明让皇上降下特旨。这样我等也有了遵循。图大人您说是也不是?”  听完胡启的话,图凌还想说什么但硬是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只觉得这老爷子看上去恭敬有礼,可是话里却透着一股强硬之气。这又是先皇又是皇上的,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护卫队副队长和皇帝老子还隔着十万八千里呢。原本想这么个破村子,说占也就占了,没想到还扯出这么多事情。图凌不敢擅自做主,于是便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赶紧回去向穆里马大人禀报。”说完转身便走,几个军兵紧紧跟了上去。  傍晚额勒带着格布来到了胡启家里,额勒手里还拎着一坛酒。胡启一边赶紧招呼妻子弄菜,一边将叔侄二人让到房中,说道:“来就来吧,还弄这些做啥。”额勒咧嘴笑了两声说道:“这一是感谢胡老爹的救命之恩,一是今年庄家大熟庆贺一下。”  不一会儿酒菜齐备,胡启、额勒、格布三人围桌而坐。胡启不禁叹息一声:“唉!我看这好日子也是要到头了。”“怎么,老爹是为今天的事担忧?”额勒问道。“是呀!”胡启说道。额勒想了想说道:“多尔衮坏事后,鳌拜等人便开始猖狂起来。不过这些年来,都是在抢占正黄旗的土地。你们这土地乃是先皇所赐,我谅鳌拜还没有这个胆量。”胡启听完额勒的话摇了摇头:“我看未必,鳌拜现在正是盛宠之时呀。”此时,坐在一旁默默倾听的格布说道:“我觉得胡老爹说的有道理。想这鳌拜被称为满洲第一勇士,就连当年的多尔衮对他也是忌惮三分。多尔衮坏事,鳌拜则是拥戴圣上有功。所以他才敢大肆侵夺正黄旗土地,然则这样造成的后果皇帝想必不会不知道。如今,清兵入关不久,中原反清势力依旧顽强,像鳌拜这种勇猛之臣正是国家依靠。所以皇帝才对他侵吞土地一事睁一眼闭一眼。然则鳌拜及其部下都是一帮贪得无厌之徒,再加上盛宠他们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格布的一番解说入情入理,让胡启和额勒听的是直点头。待格布说完,胡启笑着说道:“遇见小先生,是青石屯之福啊。依小先生之意,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格布忙道:“老爹还是叫我格布听着舒服。依我之见,青石屯劫难将至,大家还是赶快避祸吧。至少要先把家里的重要事务先转移出去。”胡启点头道:“嗯!明天我就召集大伙赶紧办。”三人边吃边聊,一直聊了两个多时辰才散。
  健壮的骏马四蹄如飞,片刻间青石屯就被甩得远远的不见踪影。不一会儿,图凌的坐骑突然慢了下来。跟随的兵丁见副队长大人的脸色阴晴不定,便一个个小心翼翼的跟着。  图凌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青石屯竟然敢公然对抗圈地。这些年,图凌没少办理圈地的差事,起初遇到一些反抗的,可是在经过烧村强占之后,土地也就自然归到了镶黄旗旗下。经过那么几次用强,后来很多地方一听说“穆里玛大人”的名号便二话不说直接放弃了土地。大家都明白,穆里玛的哥哥鳌拜那是朝廷的权臣,自己根本得罪不起。不同意圈地无疑是以卵击石白白葬送性命而已。因此近些年来,图凌办理圈地的差事都是到当地知会一声就完事了。  今天这个青石屯不但不买穆里玛大人的账,而且还把他们这些办差之人围了起来。说实话,当时图凌真想教训这些“不识时务”的百姓一顿。图凌自信别看青石屯人多,但他的手下可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打起来绝对不会落了下风。但是,当时他却硬生生的压下了心中的火气没有动手。  这不是因为图凌突发善心,而是他觉得今天面对的这些人跟以往的不一样。以前圈地,要么是抢占正黄旗土地,那是因为有多尔衮当年圈地不公的借口,当今皇帝对多尔衮恨之入骨自然对此也不会怎么理会;要么是以次换好置换两白旗的土地,两白旗当年是多尔衮的弟弟统领,自然这换地也就没什么问题;后来虽说也和其他各旗有点纠葛但这都是旗权之争,也不单是镶黄旗这样到最后也都不了了之。  青石屯的情况和这些都不太一样,这里是皇帝封给当年立马疆场的汉人军兵的土地。站这样的地方自己一时心里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再说,穆里玛也只是让他先到这里通知一声,并没有下令自己一定要今天就占了这块地。所以,图凌尽管觉得面子有失,但是还是从青石屯退了出来。  图凌觉得自己的思路逐渐清晰了,等回到穆里玛府里他一定要将这里的情况和大人好好的回禀一下。想到这里,图凌一甩马鞭飞奔而去。  到了穆里玛行辕门前,图凌翻身下马,将手里的马缰绳向后面的兵士一扔,让他们回营休息,自己则迈大步向穆里玛的府门走去。图凌有事在身走得匆忙,没想到刚一进门便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图凌刚要呵斥抬头一看穆里玛的管家张福正躺在地上疼的叫着,顿时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上前扶起张福说道:“原来是张大管家,小的没长眼,还望大管家见谅。”说着便轻轻地用手扶了扶丈夫身上的尘土。  张福的父亲是服侍穆里玛父亲的,为人忠厚老实且忠心耿耿,极为被老太爷看中。因为父亲的关系,再加上张福从小就精明伶俐,所以从小便成了穆里玛的伴当,须臾不离左右。自穆里玛主事以来,张福的父亲因为老迈穆里马赏了他不少钱财让他回家养老,张福便接替了父亲做了府里的管家。当了管家之后,张福的才干便彰显了出来,多年以来他不但把这府里上下理得顺顺当当,而且一年四季的个人用度也弄得湿湿妥妥帖帖,穆里马的几个妻妾都对他是赞不绝口,府里的各色用人也是对张福敬服有加。再加上在办理一些急难事务时,张福还能给穆里玛不时地献上一策,这更加深了穆里玛对张福的信任。  对穆里玛面前的这位红人,图凌早就盯上了。图凌明白虽然自己目前这个副队长是凭着本事一刀一枪挣来的,但是也不能轻慢张福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一句话就有可能决定自己的命运。所以图凌平时只要弄到什么稀罕玩意儿,总是不忘了给张福留一份。时间长了,两个人的交情也就日益加深了。不过在张福面前,图凌从来都是以下属自居。  张福被图凌这壮汉撞倒在地,一时疼得只顾得吆喝。待被扶起时,本想狠狠的教训这不长眼的东西一顿,可一看是图凌便说道:“我还以为是谁这么毛毛躁躁的呢。原来是你啊。这么风风火火的,又有什么好事啊。”  “大管家说笑了。我只是刚办差回来,正准备向大人回禀一声。”图凌说完向张福一拱手准备去见穆里玛。张福忙伸手拦住:“大人下午接到了鳌拜大人的信,已经起身回京了。”听了张福的话图凌本想问问穆里玛因为什么事走的这么匆忙,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等大人回来再回禀就是了。”图凌又一想,大人不在左右无事正好可以借此和张福加深一下感情,所以继续说道:“大人不在左右无事,不知道大管家可有空闲,我那还有几坛好酒正好拿来消遣,也算是赔刚才的冒失之罪了。”张福此时也正闲的无聊,听图凌这么一说便立刻答应了。二人信步向图凌的居所而去。  穆里玛带着二十几个护卫军士马不停蹄的向京城飞驰。鳌拜给穆里玛的信内容很短:京城或有事端,吾弟接信后速速来京商议。究竟有什么大事让大哥与如此举动,穆里玛一时想不明白。不过穆里玛知道,大哥鳌拜被人称之为“满洲第一勇士”那不只是因为战时勇武、猛力过人,其实最重要的是他对形势的清晰判断和决策的明锐果断。  崇德二年(1637)的皮岛之战,贝子硕讬久攻不下,皇太极又命英郡王阿济格接手,鳌拜从征军中。阿济格与众将反复商议后,制定了兵分两路、声东击西的进攻方案:一路从海上以巨舰摆出正面进攻的态势,故意吸引守岛明军的注意力;另一路则以轻舟精锐,快速推进,直插该岛西北角之要害阵地。后一路是这次进攻的关键所在,鳌拜主动请缨,并与准塔一同向阿济格立下军令状:“我等若不得此岛,必不来见王。誓必克岛而回。”鳌拜与准塔遂率部渡海发动进攻,不料明军早已严阵以待,一时炮矢齐发,清军进攻受挫,形势紧急。鳌拜奋勇冲杀,冲向明军阵地,冒着炮火与敌人展开近身肉搏。清军遂一举跟进,登上皮岛,举火引导主力来攻。皮岛攻克,鳌拜以首功晋爵三等男,赐号“巴图鲁”(勇士)。  崇德六年(1641)的松锦会战,鳌拜从郑亲王济尔哈朗进围锦州。明蓟辽总督洪承畴率领13万大军来援,于八月初进至松山,与锦州守军祖大寿部遥相呼应,大放火器,猛攻清军。在明军猛烈炮火的攻势下,济尔哈朗指挥的清军右翼失利。武英郡王阿济格派遣精锐护军前来增援。其时鳌拜率领镶黄旗护卫军纛,路遇明军骑兵,于是迎头而上,击败对方。鳌拜这时又不待军令,果断决定乘胜追击,打到明军步兵阵地之前,遂令部下将士下马步战,再败明军。鳌拜冲锋陷阵,五战皆捷,因功晋爵一等梅勒章京。八月,皇太极亲率大军西援锦州之师。洪承畴指挥明军分路突围,总兵吴三桂、王朴、唐通等人率军沿海边撤退。清军从锦州大路至塔山大路沿途截杀。鳌拜与阿济格、尼堪等率部排列至海截击之,明军大败而溃。自此以后,明朝势力更衰,败局已定。  清军入关以后,鳌拜在两三年的时间里先后瓦解了大顺军、击破了大西军,彻底奠定了清军一统九州的基础。  在于多尔衮的对抗中,鳌拜首先是以手中兵权确保了皇太极之子福临顺利的继承皇位,被称为顺治皇帝。如此一个身经百战、战功赫赫且心细缜密的人物,谁要只是把他看做一个只懂蛮力的赳赳武夫看待,那是大错特错。  因此,穆里玛接到鳌拜的信之后,立即动身奔往京城。见到鳌拜之后,鳌拜将穆里玛带到了密室讲了一个令穆里玛十分震惊的信息。顺治皇帝即位之初备受多尔衮压制,愤懑及胸却无处发泄,一直郁郁寡欢身体较弱。亲政之后,顺治便想奋发作为,所以事必躬亲、日夜操劳。但大清初入中原根基尚浅,不少反清势力伺机而动,令顺治疲于应对,以致二十多岁的青年皇帝竟是积劳成疾。近期,皇帝钟爱的董鄂妃又一病不起,最终撒手人寰。皇帝身心遭受了极大伤害,竟病得接连几日没有早朝。皇帝正是盛年,身后全是幼子,一旦西归极可能又是一场大乱。大臣们人心惶惶,朝野间窃窃私议。“唉!大清又到多事之秋了。”说着,鳌拜一声长叹。穆里玛凝思片刻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乱世兵权为要。只要我们牢牢地掌握住兵权,既可护身亦可护国。”鳌拜慢慢说道。随后,鳌拜吩咐穆里玛让他留在京城,观察各方动向,同时让他部署手下继续圈地,用所得之地笼络人心。
  穆里玛从鳌拜府里出来直奔京城自己的府邸。到家后直接进入书房奋笔疾书,将圈地事宜向各方做了交代。信笺写好并交代家人迅速发出后,他才去与家人团聚。  两天后,一匹快马奔驰到穆里玛行辕门口,一名军士翻身下马对行辕门口的守门军兵说道:“请禀报张大管家,穆里玛大人的信。”领头的守门军士一听,立即入内禀报。不一会儿出来对送信人说道:“张管家请你进去。”  进入行辕的议事大厅,军士将信件交给张福说道:“大人说了,到时候让我和管家您一同返程。”张福遂问:“大人不来行辕了。”军士一拱手:“这个小的不知,想必大人有所安排。”张福一见如此,于是忙命人带着送信军士安排食宿休息,然后便拆开信件看了起来。看完信后,张福招呼人去叫图凌。  行辕与在京城不同,这里约束严格。没有统领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走出行辕一步。自从跟随穆里玛以来,图凌每天要么是各种公务不断,闲暇时便是邀上几个好友去酒楼茶肆吃喝一番。然而,在这里自从穆里玛走了之后,一切事物都由张福操持起来。图凌除了偶尔找张福喝喝酒便是自己练练拳脚,几日下来颇感无趣。这日,正好图凌练拳累了正在炕上呼呼大睡,突然被张福派来的人叫醒说是有事,于是起身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跟着来到了行辕的议事厅。  “怎么,大人没回来?”一进门图凌便是一问。“没有。”张福说道,“这是大人的书信。大人让我尽快回京城府邸,这里的事就暂时由副统领署理。大人让你先在这里负责协助圈地之事。”说完把穆里玛的信递给了图凌。图凌把信仔细看了一遍之后,便又拉着张福去喝了一番。  第二天,张福把穆里马的信交给了副统领,随后办完了交接事务,就跟着送信军士离开了行辕。张福走后,图凌便向副统领大人仔细禀报了去青石屯圈地的情形,并且将青石屯的情况做了细致的介绍。副统领一听青石屯的情形也觉得此事比较难办。毕竟,目前还找不到一个更为合理的由头。经过二人商量,副统领便给穆里玛写了一封信,背细讲了青石屯圈地情况和难处。谁知此信发出月余却一直没有回音。没有上面的回音图凌等也不敢做主所以这青石屯圈地之事也就放了下来。不过图凌等人也没有呆着,他们依仗鳌拜的势力打着各种旗号大肆圈占属于其他各旗和平民百姓的土地。  青石屯这边,胡启听了格布的分析后动员大家将贵重物品转移藏起来,怕穆里玛派兵强抢也好给自己留个后路。起初,大家听了胡启的话都深以为然,纷纷将自己贵重物品埋藏起来。同时,青石屯还派人对各条道路轮番监视,一旦发现情况及时通知大家,好进行应变。可是,连续过了三四个月,大家连军士的影子都没看到。眼看着春节将至,大家的心也就放松了下来,家家准备年货过年。  顺治十八年正月,一场大雪纷纷扬扬,整个青石屯、整个茫茫高原都笼罩在了一片白色之中。正待人们高兴地庆祝着,叫嚷着“瑞雪兆丰年”之时,顺治皇帝病危的消息则透过这厚厚的积雪传了过来。顺治皇帝遗诏历数自己十四大罪责,震惊天下。就在百姓们纷纷称颂这位善于查询自己过失严格要求自己的君王时。格布却从这份遗诏中体察出了另一番滋味。  自青石屯教书以来,格布一方面依靠自己的记忆教授青石屯的孩子,一方面用自己的所得通过这种渠道换来自己想要的书。近段时间以来,他深入研读经史,顿觉收货颇多。那些经世治国之策、权术利禄之谋、安民济世之法他都已有所悟了。此时,当他再回头思考自身的遭遇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淡然了。在这山清水秀的青石屯,整日与书和赤子孩童为伴,他觉得自己如同活在仙境一般。  然而那场搅扰的青石屯多日不安的圈地风波,打破了格布的梦境。格布曾笃定的断言,穆里玛必然会强占青石屯,然而那对军兵回去几个月却泥牛入海一般没了音讯。这让格布觉得真是咄咄怪事。于是,格布便对鳌拜的圈地进行了一番研究。他发现,鳌拜的圈地不论你是旗人还是汉人都是照圈不误。不过青石屯还有一点不同,那是因为这里是军功封底,而且是太宗皇帝所封,所以鳌拜一时还没有借口。  但是,当顺治皇帝的遗诏传来之时。格布的心顿时颤抖了一下。新皇帝不过是个八岁的孩童,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四个辅政大臣,鳌拜虽是位居末位,可是索尼年老多病,遏必隆为人懦弱毫无主见,苏克萨哈虽位居第二但是没有鳌拜资格老、军功高,如此下去鳌拜岂能不擅权自重。如此,鳌拜还需要为圈地找什么借口吗?不行,青石屯要立刻准备起来,要为自己留好后路。  当格布坐在胡启家的热炕上把自己的所思所想清清楚楚地向叔叔额勒和胡启讲述时,胡启那满头的白发近乎要直立起来。他不时对格布的剖析赞同的点头,心中对这位二十左右的青年能够有这样的见识深感佩服。胡启目前虽然是一个平民百姓,但是他从过军,经历过大小数十战,也听过将军们的谋划部署。他明白这庙堂之上其实也和军旅差不多,那一方一旦失去制衡必然会肆意横行,所以青石屯的百姓还是要有所防备才行。主意已定,几个人便开始谋划起来。  然而,当青石屯各家的头目聚在胡启家里听到要再次做好防备的计划时,却都是不以为然。“格布小先生的才学我们敬服,可是就凭一份遗诏就让我们再折腾一回,这有点太邪乎了吧。”“上次小先生就说穆里玛会派兵来,可是到现在连个人影也没见!我们这毕竟是太宗皇帝亲封的封地,鳌拜也得掂量掂量。”“现在正是春节,哪个还不在家过年。就算是他们要来也不会是在这个当口。”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认为大军不会来,至少是近期不会来。胡启把格布的话和自己的想法详细的说明了,大家的意见还是一样。胡启见那些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人们,最终拉下脸说道:“事情已经和大家说明,你们各家回去再合计合计。我胡家是要准备的,有愿意的可以跟我们带着东西出去暂避一时,回头再想办法。”  第二天,胡启一家和额勒、格布叔侄开始将家里的贵重物品和一应所需之物带好便向青石山而去,青石屯除了三五家跟着一起躲出来,大部分人家对此不以为然。由于常年在青石山打猎,胡启在这里偶然发现了一个极为隐秘的山洞。山洞有两个洞口,一个是在山顶的尖峰处,一般人很难爬上去且洞口刚好容纳一个人进入,一个是在山腰,洞口是一块天然形成的巨石且只有洞内的一个机关可以开启。而且在这山洞中还有一口泉眼,冬季泉水被冰封,一到夏季便汩汩流出。山洞内部极大,二十多人带着各色物事进来之后,依然还很宽敞。  安排好了各家人口并在这山洞中架起几堆木火之后,胡启将这几家的10青壮年男子召集到了一起围着一堆木火坐了下来。胡启开口说道:“大家愿意跟着出来,说明大家认为格布先生的分析是有道理的。不过我们毕竟是青石屯的人,不能放着全村人不管。从今天开始,我们这些人分组轮流观察青石屯的各条入口,一旦发现有异常立即给村里人报信。大家有没有异议。”大家都是青石屯的人,听胡启一说都表示赞同。于是,胡启将这些青壮年分成四组,胡启自带一组,胡建林带人一组,额勒带人一组,格布带人一组。胡青云一看大家都有事干,便央求爷爷要带他一起去,胡启怕误事原本想将他留下,不过大家都说小青云经常和胡启打猎且又聪明劝胡启带上他,没准还能帮上大忙。胡启一想也是,也就同意了。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胡建林先带着一组人出发了。此时,格布凑到了胡启身边问道:“胡老爹,我们再此也只能是暂避一时。鳌拜势大,抢占青石屯土地我们终是无可奈何。我们还需做长远打算才是。不知道老爹可有所去之处。”“唉!刚过上几年太平日子,没想到又到了如此地步。乱臣贼子可恨!”胡启气氛不已,不过过来片刻终于平静下来接着说道:“我等原本都是辽东山林中人,要是青石屯真的呆不下去了,也只有回到辽东深山操持旧业了。”格布听完无奈说道:“有此一条退路,总不至于让乡亲们失地乞讨了。”说完,格布详细问了胡启辽东山林的情形和从此到辽东的道路状况,二人商量谋划迁回辽东的办法直到深夜。
  正月十五日,清雪纷纷撒落。  自从接到穆里玛的信之后,图凌带着一队人马边忙活了起来。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便以各种手段圈占了几千亩土地,很是被穆里玛褒奖了一番。原本,图凌想自己立了如此大功,统领大人能够让他回京城去。他在这个规矩林立的行辕大营早就呆够了,着实想回京城去好好的体味一番。可是,穆里玛的信里除了嘉奖的言语并给了几样赏赐之外,让他回京城的事情提都没提。不久皇帝驾崩的消息传来,遗诏中任命了四位辅政大臣,其中便有鳌拜。图凌认为现在正是鳌拜大人急需人手的时候,自己应该很快就能够回京了,不过一连几天过去了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眼看要到正午时分,图凌在屋子里的炭火旁百无聊赖、无精打采。此时,只听一声门响,一个护卫队兵士跨步进来向图凌一拱手说道:“队长,大人有请。”“大人,什么大人?那个大人?”图凌想也没想随便问了一句。“穆里玛大人。”军士说道。“什么!穆里马大人?什么时候来的,快走。”图凌边问边跟着军士走。图凌万万没想到,穆里玛在这个时候会来这里。  “呵呵!你小子这几个月干得不错。这次我来一个是处理点事情,完事你就和我一道回京。”穆里玛在议事厅对图凌笑着说道,他对图凌这几个月来的表现很是赞赏。“都是大人思虑深远,小人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图凌一躬身行礼说道。“嗯!居功而不自傲,是个干大事的人。我和鳌拜大人说起你的表现,鳌拜大人表示回京之后一定重重有赏。”穆里玛继续说道。图凌一听赶紧又是一礼:“小人多谢大人栽培。”  看图凌这般恭顺,穆里玛很是受用。这些年来,图凌跟着自己打打杀杀,后来又跟着自己大肆圈地。无论交给图凌什么任务,他都完成得不错。目前,顺治皇帝驾崩,新皇帝只不过是个八岁幼童,朝廷的实际权力掌握在四位辅政大臣之手。而在这种局面下,辅政大臣要想巩固自己的权力就必须掌握军队的实权。穆里玛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就是要进一步掌控好兵权。同时,他在来之前还就青石屯圈地的问题和鳌拜商量了一次,鳌拜一向看不起汉人,认为如果不是这些汉人自己卖国,大清朝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就逐鹿中原。所以,对于青石屯圈地,鳌拜只一句话“强行占地,绝不留情。”于是穆里玛吩咐图凌赶紧去准备,一会儿就要将青石屯的人干出去。之所以选择这样的时机就是要给那些不听话的人一个教训。  半个时辰之后,图凌和穆里玛来到了行辕大门。此时,门前除了穆里玛护卫队还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五百名军士。这个阵势让图凌感到一愣。在图凌看来一个小小的青石屯动用这么多人真是有点小题大做了。不过既然大人有意安排,图凌也不好说什么。这么多年和穆里玛在一起,图凌给自己立夏了一条规矩,那就是只要是大人安排的自己好好执行就完了,及时有疑问只要大人不问及自己他就绝对不会提出来。  穆里玛站在行辕门前看见这支队伍清一色的青壮男子,队伍整肃,心里很满意。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向队伍说道:“弟兄们,我镶黄旗人马自从随太祖起兵以来屡建战功,入主中原以来更是所向披靡。然而,自多尔衮摄政以来,镶黄旗备受压制,鳌拜大人也屡遭迫害。现在,多尔衮已死,鳌拜大人已经成为了辅政大臣,我们镶黄旗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土地难道不应该吗?”  穆里玛话音一落,众人齐声一吼“应该”。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清军奋勇善战不假,但是八旗之间的矛盾也从来没有断过。自从鳌拜收到顺治皇帝信任东山再起,镶黄旗便开始扩张势力大肆圈地。虽说是大部分土地都被当官的拿走了,可是镶黄旗子弟也都得到了甜头。因此现在一听说圈地,大家都是奋勇争先。  “好!”看到大家个个奋勇,穆里玛继续说道:“今天,我就带大家去将青石屯的土地拿过来,也让那些个不知好歹的汉人知道我清兵的厉害。出发!”  由于一连几天的查探没有消息,胡启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想来想去,他觉得探查的范围距离青石屯太近,即使发现了穆里玛的大队也很难做出应对安排。要是想有充足的应对时间就要扩大探查的范围,最好是到穆里玛的行辕门口盯着,不过这样又不便于传递消息。左右无策,胡启招来大伙商量,谁知难题竟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原来,青石屯有一家人因为孩子喜欢一直养着几只信鸽,一听说是为了青石屯的事便主动贡献了出来。正是有了这几个宝贝,所以穆里玛的大军刚出行辕不久,胡启这边就得到了消息。  胡启让格布带着妇人和孩子在这山洞中守候,不要轻易出去。自己和额勒带着青壮年去村里帮着大伙转移重要物事。胡启和格布商量认为,即使穆里玛抢占了青石屯的土地,只要大伙有吃有喝度过这个严冬就可以回道辽东去。然而令胡启没有想到的是,一个偶然事件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穆里马的大军开进了青石屯。穆里玛兵分两路,一路三百人封锁了青石屯的各处出入口,一路由他亲自带领直接进入青石屯进行搜索。青石屯的寂静顿时被打破了,撞门声、呵斥声、翻箱倒柜之声以及孩子的哭叫声都夹杂在了一起。不一会儿一队队男女老幼被军士押到了青石屯西面的一个山坡下面,大家一个个惊慌失措的盯着手持刀剑的军士。  一个头目快速走到穆里玛面前,一拱手说道:“回禀大人,青石屯已经搜遍,村里人全部在此。”穆里玛点了点头,然后向图凌示意了一下。  图凌站在人群前面的一个高处站定说道:“几个月前,我奉穆里玛大人之命,前来和大家商量换地。可是你们这些人确实哥哥冥顽不灵,不但不知好歹而且还要围攻官差。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来就是请大家请出去,青石屯的地穆里马大人要定了。”  “这是太宗皇帝封给有功之人的土地,你们抢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太宗皇帝。”图凌刚说完,人群里便一个声音高升说道。图凌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向他寻衅的那个男子。  图凌心想今天不给这些人点颜色看看,就起不到震慑那些反对圈地的作用。他一摆手,一个军士将说话人带到了图凌身边。图灵看了看他,笑着说道:“王法,今天大爷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王法。”说话间拔刀出鞘一下子洞穿了男子的肚肠。那男子双眼圆睁着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变重重的栽倒在地。图凌用手一指男子尸体说道:“有胆敢反对圈地者,这就是下场。”  见到乡亲如此惨死,青石屯的青壮村民个个怒火中烧。他们真想上去将图凌活活咬死。不过看看那些军士,看看那些亲人,心中的怒火被压制住了。大家都明白一旦动手,全村人都得遭殃。  “点火!”青石屯的百姓还没有从刚才的悲伤愤怒中走出来时,图凌又是一声大喊。几十个军士,手持火把一起扔向了青石屯。就在火把落地的一瞬间,火苗迅速窜起。原来,就在人们被带到山坡下时,封锁村子的兵丁便将柴草铺满了青石屯的每一间房舍并在柴草上浇上了煤油。片刻间青石屯变成了一片火海,熊熊的大火映照的青石屯上空一片通红。  人群中的妇孺更是哀嚎一片。青壮们则是强忍着,怒目圆睁,此时只要有人一声令下,他们准会上去和清军拼命。看着自己拼命换来的家园被这些人付之一炬,胡启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穆里玛抢夺青石屯的土地,胡启早就想到了,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穆里玛的手段竟是如此的决绝。他彻底断了人们再回青石屯的念头。不过好在事先已经有所准备,虽说房子被烧了,但也不至于让全村人受冻挨饿。  眼看着一座座房屋化为灰烬,穆里玛这才准备离去。穆里玛相信,这一次在青石屯的举动很快会传扬开了,相信再也没有人敢不尊指令赖着不走了。图凌走到穆里玛面前禀报:“大人,一切都已妥当。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穆里玛起身看了看人群刚要命令回营,话到嘴边却愣了下来。图凌等了一会儿见穆里玛没有说话,而是在发愣,于是顺着穆里玛看的方向看去,只见几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正在隐隐啜泣,虽然头发蓬乱,但颇有几分姿色。图凌冲穆里玛“嘿嘿”一笑说道:“大人要是看得上眼,小的直接给大人带回去便是。”穆里玛脸上微微一笑,用手拍了拍图凌的肩旁转身向坐骑走去。  图凌一挥手,几个护卫兵丁便围了过来。只见他们围着图凌一阵点头。然后便向人群中走去。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青石屯百姓先是一愣,等看清了兵丁过来拉扯年青的姑娘,大家什么都明白了。乡亲被杀了大家忍了,房子被烧了大家也忍了。可是你越是忍耐,这些奸贼们就越是猖狂。这一次,青石屯的百姓终于忍无可忍了。只听见人群中一个声音喊道:“毁我家园,躲我妻女。大家跟他们拼了。”这话如同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人们的怒火,青石屯不论男女纷纷抢夺身边军士兵器并厮打起来。瞬间便有四五个兵士倒地。  见此情形,穆里玛抽出宝剑,在马上大喝一声:“青石屯村民谋反,诛杀反贼!”军士们听到穆里玛的喊声顿时从惊愕中清醒过来,他们平日训练有素,很快便将青石屯的百姓团团围住。  青石屯的百姓,虽说多是老幼妇孺,但是大家已知难逃一死也就没有了估计,近百名青壮男子都是猎户出身,他们拼死反击竟然一时和军士们拼得难解难分。不过终究是寡不敌众,渐渐地青石屯折边便占了下风。  半个多时辰后,血水染红了大地,山坡下面几百具尸体姿势各异。“大人,这些反贼着实可恶。我们战死了上百个兄弟。”图凌既愤恨又尴尬。那些临死时依旧怒目圆睁的尸体令穆里玛的心里也为之一振。三百多手无寸铁的百姓而且还多是老弱妇孺,竟然能和自己的正规大军相持半个多时辰,而且还让自己损失了上百人。如此损失惨重的代价,穆里玛的军旅生涯还是第一次碰到。  作为将军穆里玛敬重这些人,他本想让军士将这些人就地掩埋,但是转念一想如果每一次圈地都遇到如此抵抗那岂不是大大不妙。一定要给反抗者严厉的惩戒,才能震慑那些有反抗之心的人。想到这里,穆里玛吩咐道:“战死军士秘密就地安葬,以战场战死待遇抚恤家属。带头反抗者一律枭首示众。”图凌答应一声便去安排了。  夜幕降临,明月高悬。原本热热闹闹、四处灯火的青石屯陷入了沉寂。
  阳春三月,北京城接连几个艳阳天。虽说春风吹来还有点点凉意,但早已不是寒风刺骨了。人们三三两两的走出家门邀上三五个好友,或是漫步于山田踏青,或是聚会于酒楼茶肆,总之是要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这还不到午饭之时,京西慈济寺路上的聚香楼已经是人满为患,六七个店小二迎来送往忙活的是满头大汗,传菜声、谈话声、猜拳声搅做一团。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不断流入银箱,店老板赵鹏乐得合不拢嘴。每一拨客人离去,他都乐呵呵的送出大门并招呼着“一路慢走,改天再来”。  赵鹏从来没有想过在天子脚下竟然有一家自己的酒楼,直到现在他都觉得像是做梦一般。想当初,赵鹏执意要和马商出来贩马,想得也就是等将来有了钱自己开个小店做点小生意,到时候把父母接过来享享清福。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似乎天生就是经商的材料,生意是越做越大,短短一两年自己就从贩马中获得了上千两的本钱。  初来京城,看到这里人潮涌动、富贵云集于是便有了在京城开店的想法。赵鹏花了几天时间走遍了四九城,终于看中了现在这家店铺。可是他所有的要想盘下这个四层楼的酒店远远不够,于是赵鹏便找来当年一起做生意的朋友东拼西凑,总算遂了心愿。赵鹏这人精明伶俐、初始随和,在京城这块地上与达官显贵下与三教九流都能够处得来,而且对于一些一时有些捉襟见肘的朋友赵鹏便慷慨相助,因此这聚香楼的生意便蒸蒸日上。短短一两年时间,赵鹏便以双倍的金额还清了所有借款。  赵鹏正忙得乐不可支,一个伙计从店里跑了出来对赵鹏说道:“王师傅回来了,正在后院。”赵鹏向出门的客官一拱手,随后赶紧向后院走去。  伙计口中的王师傅叫王大壮,是赵鹏店里的一个车把式,四十多岁办事很沉稳。现在赵鹏的生意已经步入正轨,所以赵鹏想把自己的爹娘接到京城来享享福。眼看着三月将到,天气渐渐转暖,赵鹏便让王师傅驾车到青石屯去接二老。没想到这一去来回竟然走了将近一个月。听到伙计说王师父回来了,赵鹏真是兴奋异常,已经有好几年没见二老了,也不知道现在他们的身体怎么样了?  来到后院,赵鹏走进正房正要喊爹娘,却只见面前站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青人和一个七八岁大的娃娃,不觉已是愣怔,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年青人见来人一身绸缎,脚上穿着一双牛皮软底靴,知道这便是店中的掌柜,于是拱手行礼问道:“您可是赵鹏,赵叔叔?我叫格布,这个孩子叫胡青云是胡启老爹的孙子。”  一听格布问道自己,又听到“胡启”两个字。赵鹏回过神来,连忙让格布和胡青云坐下,并且吩咐人上茶。赵鹏仔细打量了格布和胡青云,心中充满疑问。自己离家时青石屯就没有一个叫格布的,胡启老爹的小孙子自己倒是见过,不过那时候他刚出生没有多久,名字好像是叫什么“青云”的,不过自己在外多年已经记不大清了。自己让王师傅去接自己的父母,怎么接来了这两个人,自己的父母怎么没来?赵鹏脑中一连串的疑问,正要找王师傅问个究竟。此时正好王师傅料理完车马走了进来。  正待王师傅要说话,赵鹏抢先对格布说道:“你们两个一路颠簸还没有吃饭吧?”说着变安排伙计将格布和胡青云带到一个房间去用饭。格布知道赵鹏心中一肚子疑问,这是要私下里问问王师傅情况,于是一拱手说道:“那就有劳赵叔叔了。”说完拉着胡青云的手跟着伙计去了。  格布带着胡青云随伙计从后厨走到前厅,又从前厅来到了三楼的一个雅间。格布一路走一路留心观察,只见这个聚香楼不但装饰讲究,而且上上下下二三十人干起活来有条不紊。伙计们迎来送往十分热情,再看楼梯、桌椅和墙壁都擦的是一尘不染,让人一进来就觉得亲切舒服。格布在心中不禁为赵鹏的经商才能叹服。  “大哥,我看赵鹏叔叔是不是信不过我们。”伙计推出房间关上门后,胡青云凑到格布身边小声说道。见胡青云如此问格布笑了笑道:“赵叔叔让王师傅到老家去接赵家二老,可是接回来的却是我们两个。而他又离家多年对你我都不熟悉,心中有疑问也属正常。”“那大哥你看这个赵叔叔我们能指望吗?毕竟我们俩现在是两手空空无所谓,而人家现在却是家大业大肯和我们但这种干系?”胡青云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带着他这个年龄段罕有的成熟。  胡青云说的,也正是格布所担心的。虽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是他对这个赵鹏了解的太少了。很多经商之人见利忘义,有的为了钱财连祖宗都不认。更何况这次的对头是当朝权臣,满洲第一勇士鳌拜。对付这样的大奸巨恶,稍有不慎自己就可能粉身碎骨,所以还是要小心为上。  想到这里,格布看了看胡青云那稚嫩的脸上显示出的刚毅之气,不禁一阵感叹。几个月前,他还在为这个孩子的学业发愁。这小青云一提起骑马射箭、爬山打猎那是异常兴奋,可是一进入学堂读书,便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别的孩子半个月时间已经将《三字经》《百家姓》背的滚瓜烂熟而且已经能够会认会写二三十个字,可是小青云却是会了后一句便忘了前一句。几个月下来,格布是想尽了各种办法,好赖是让小青云会写了自己的名字。要不是看在胡启老爹救命之恩的份上,格布早就不愿意教这个一见书就迷糊的家伙了。  不过自从那天以后一切都变了。格布记得,当小青云面对父母和爷爷奶奶的尸身的时候,他哇哇大哭了足有半个时辰。带到最后一滴眼泪流干的时候,他走到格布面前重重的给格布磕了一个头说道:“大哥,请帮我杀了鳌拜报仇。”格布竟然一口答应了打下来。从此,这个孩子对格布是言听计从,再也没有了少年的顽皮。  格布想了一阵说道:“嗯。我们刚到京城一切都看看再说,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你说的很对,这事干系太大,我们要小心再小心,一定要步步为营。”听见格布这样说,胡青云点了点头。  此时,店小二推门进来,在桌上摆满了酒菜,完事说了一句“请慢用”就退了出去。胡青云见有鸡鸭鱼肉,还有几样看上去十分精致的菜品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不过颠簸了大半天胡青云确实觉得饿了,他向格布说声:“大哥,我还真是有点饿了,我可就不客气了。”然后就狼吐虎咽起来。格布也早已是饥肠辘辘了,再一看胡青云的样子,也顾不得什么斯文了,也开始大快朵颐起来。一阵风卷残云,二人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此时,格布才记起还有一壶好酒。不过腹中已满也便没有了饮酒的兴致。  二人刚刚吃饱喝足,一个店伙计匆匆走了进来说道:“掌柜的有请,二位请随我来。”  格布和胡青云跟着店伙计一前一后出了聚香楼,走街串巷怪了三四道湾又穿过了四五条胡同,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然后在一个小院门前停了下来。带路的伙计现在门上敲了几下,门里面出来一个人把格布和胡青云带了进去。  格布发现院中的男女腰间都记着一块白布,正房大厅已经打起了灵堂,显然王师傅已经把青石屯的事情向赵鹏说了。二人被领进正厅,见赵鹏一身校服跪在两个灵位傍边。格布带着胡青云紧走几步,向赵鹏父母的灵位上了一炷香,然后走到赵鹏身边说道:“赵叔叔,要节哀顺变。”  赵鹏还礼,将二人让到座位上坐下,又详细询问了青石屯发生的事情。格布便一五一十的从自己被救、图凌传令换地一直到穆里玛帅兵围村,将整个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这一说大约说了半个多时辰。  赵鹏是越听越气,带到格布说完,不禁右手重重的向旁边的桌子上一拍说道:“奸贼鳌拜欺人太甚,不报此仇,赵鹏誓不为人。”  赵鹏悲愤异常,话音不免高了一些。听到赵鹏大吼要向鳌拜报仇,格布和胡青云的心不禁都是咯噔一下。这毕竟是在京城,鳌拜党羽众多而且沿线密布,如果这话让鳌拜的人听见,别说是向鳌拜报仇,恐怕自己很快就要一命呜呼了。  格布转身又一想,这也许是赵鹏一时听到父母双王的消息内心悲愤交加说的气话。鳌拜毕竟权大势大,也许等到这位赵叔叔头脑清醒了便会因为鳌拜的势力而缩回去也未可知。于是,格布说道:“赵叔叔,您节哀顺变。青石屯突遭此变,我们也是甚为悲痛。不过毕竟鳌拜势大,并我们的力量想要报仇那是千难万难。唉!”格布脸上的表情是既伤心又无奈。  听格布如此说,赵鹏也慢慢冷静了下来。自己在京城混迹不久根基不深,刚才说要找鳌拜报仇确实也是因为一时激愤。不过,毕竟鳌拜害死自己父母,他内心里确实恨得要死。他看看格布和胡青云,觉得这两个孩子也确实可怜,而且赵鹏又是个讲义气重情分之人,遂说道:“报仇的事情咱们从长计议。你们两个现在也是无家可归,我已经让伙计安排好了房间,你们就在这里安顿下来吧。你们放心只要有我吃的就绝对饿不着你们。”  格布和胡青云纷纷向赵鹏表示感激,然后便由伙计带着他们去休息了。
  送走了店伙计之后,已是夜幕降临。格布反手将屋门关了并上了门栓。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找鳌拜报仇?”站在屋里的胡青云问道。格布走到胡青云身边,让他坐在炕上,自己坐在了胡青云对面,然后低声说道:“找鳌拜报仇这件事,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的。你想想,鳌拜圈地害死了多少人,哪一个不想找他报仇,可是鳌拜如今依然好好地活着,这是为什么?”胡青云想了想,青石屯乡亲们惨死全是鳌拜手下人干得,鳌拜根本就没有露面,可见鳌拜身边毕竟也有很多人保护,于是说道:“鳌拜身边保护的人多呗。”说完看了看格布。“还有呢?”格布继续问道。这次胡青云想到半天,最终摇了摇头。  见到胡青云一脸茫然,格布缓缓说道:“以前我也和你一样,一心想着报仇。可是,至今不但连鳌拜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反而是被鳌拜的人逼得走投无路。在青石屯的一年多来,我一边读书教学,一边苦苦思索。为什么鳌拜如此奸恶,却能够为非作歹而无人管。后来,我想明白了,就是因为当今朝廷之上没有可以和鳌拜抗衡的势力。先皇顺治帝,早年备受多尔衮压制,亲政之后为了稳固权力不得不依靠鳌拜等这样的老臣,谁知还没等他施展作为便早早夭折。新皇帝幼年登基,处处还要依靠四位辅政大臣,即使他天纵英才,但是此时对鳌拜也是力不从心。四位辅政大臣,索尼老迈,遏必隆缩手缩脚,苏克沙哈又不足以抗衡鳌拜,所以才有鳌拜的嚣张跋扈。而朝廷里的奸佞小人见鳌拜得势,便个个趋炎附会甘心做鳌拜的走狗,这就更是助长了鳌拜的势力。”  胡青云年纪虽小,不过他聪明过人。格布所说他虽然不是十分明白,但也知道这鳌拜也确实不好对付,不禁叹息道:“这样我们还怎么报仇?”一脸愁容深感绝望。  格布看了看胡青云,笑着问道:“如果冰天雪地里你打猎的时候碰见一只饿狼,你会怎么办?”  胡青云不明白格布什么意思,想了想自己力量小,如果远距离直接射杀饿狼,很可能伤不了饿狼反而会被它给吃了。这种情况,自己只能等,等到饿狼精疲力竭或者是等到饿狼到了自己能够最大实力发力的时候一剑将其毙命。“等,等到能够一击致命的机会。”胡青云坚定地说道。  “对!我们就是要等一个机会。”格布欣赏的看了看胡青云,觉得这个孩子确实一夜间长大了,他不知道这对胡青云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格布接着说道:“现在仅凭我们两人之力想要对付鳌拜简直是痴人说梦。我们必须要倚靠一支可以扳倒鳌拜的势力才行。”  胡青云听哥不这么一说,不解地问道:“大哥,你刚才说皇帝小,其他辅政大臣有无法和鳌拜抗衡,我们还能依靠谁呀?”  格布听胡青云这一问,说道:“以目前来看,鳌拜势力一时半会确实难以撼动。不过鳌拜失去制衡之后必然会目中无人,甚至篡权自立也有可能,这就对皇帝形成了威胁。现在皇帝还小,皇帝的势力也不及鳌拜,所以皇帝还只有忍耐。不过皇帝终会长大的。当年的多尔衮又怎么样,还不是顺治帝最终胜出。”  “大哥,你是说我们依靠皇帝?”胡青云有点不敢相信。  “没错!以现在形势看来,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皇帝身上。不过我们还要帮帮皇帝,不能让鳌拜太势力膨胀的太快!”  “那皇帝在哪里?我们赶快去找他吧。”听格布这么一说,胡青云有点迫不及待。  格布听胡青云这一问,拍了一下胡青云的小脑袋说道:“皇帝住在紫禁城,那里深宫大院,周围有数不清的侍卫保护,怎么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说见就能见到的呢?”  胡青云听格布这么说像泄气的皮球说道:“唉!这样下去,想报仇还不得猴年马月。”说着,连打了几个哈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这小小年纪有的是时间。”说着格布也打了个哈欠,“今天确实累了,我们还是早早歇息,明天再做打算吧。”  二人白天一路颠簸,疲惫至极,刚刚躺下不久便都沉沉的睡着了。  来到京城的头几天,格布和胡青云帮着赵鹏忙碌着,赵鹏父母的丧事。因为二老已在青石屯安葬,赵鹏又一时脱不开身,所以在京城搭了灵棚吊唁一番也就算尽了孝道了。然后,格布带着胡青云在这京城四处转悠起来。不过他们去的既不是什么名山古刹,也不是什么风景名胜,而是如街头小贩一般走街串巷四处游走。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整个北京城已经印在了胡青云的脑子里了。  这一日,格布和胡青云正在天桥四处转悠,这里面说书唱戏、做小买卖的是应有尽有,甚是热闹。二人来到一间茶馆里坐下,说书先生讲的是《三国演义》里“美髯公千里走单骑汉寿侯五关斩六将”。说书先生讲的是活灵活现,精彩之处拾起道具比划两下,台下喝彩之声不断。胡青云自小经常听爷爷给他说一些英雄故事,更是知道关羽是一个义薄云天的人物,此时在听到说书先生精彩的讲述,他不禁也摩拳擦掌起来。  正在格布和胡青云二人听得入迷,格布忽觉背后一人轻轻拍了自己一下,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英俊魁梧的少年正面带微笑看着自己。  “您是…哦!原来是你老弟。”格布愣怔了半天,一伸手握住了对方的双手,惊喜万分。他此刻已经认出,这一位是他分别了四五年的表弟张宏远。  张宏远穿着虽不是十分华贵,但也是一身绸缎衣裳。格布那身布衣与其相比毕竟是寒酸了不少。张宏远对此浑然不觉,他和格布兄弟俩多年不见,显得异常兴奋。  二人相识之后,格布指着胡青云向张宏远介绍道:“这是我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父母也因圈地而死,于是我将它带到了京城。”然后对胡青云说:“快见过,张大哥。”  胡青云双手抱拳向张宏远行了一礼,口中喊道:“小弟胡青云见过张大哥。”张宏远这位小兄弟双目灵动、面白如玉,一副聪明伶俐像便对其有积分好感,现在又见他很懂礼数心中更是喜欢。于是双手抱拳回礼并说道:“今天能够见到二位兄弟,真乃是三生有幸。走!我们到云仙楼去聚一聚,也让我略尽地主之谊。”说着也不待格布和胡青云大话,扯起二人衣袖便走。  三人出了茶馆向东行了不到一里,云仙楼便出现在了眼前。酒馆伙计一见来了客人忙上前招呼,张宏远选了一个二楼的雅间三人坐了下来。三人相互谦让这点了几样小菜和一壶酒,店小二就麻利的下去准备了。  此时,格布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张宏远说道:“一别几年,表弟你长的是越来越结实了。看你这一身装扮,不知道线下你在哪当差呀?”张宏远听格布这么一问,小声说道:“不瞒哥哥,我现在是在宫里当差。”说话时一脸愁云。格布听了笑道:“怎么当了皇宫侍卫还不高兴吗?那可是多少人眼热的差事啊。把主子们伺候好了,平步青云也未可知。”听格布这么说,张宏远也笑了笑:“兄弟哪里有那个本事。我现在是在布库房训练陪皇上练习的布库。皇帝金贵之体,如果让这些布库用真本事和皇上练吧,怕伤了皇上,可是如果不用真本事吧,皇上又觉得不尽兴。这个真是为难死我了。这不今天出来正想透透气,没想到在这里碰到表哥您了。”  此时,店小二走了进来,将三人的酒菜一一摆好后,关门退了出去。张宏远起身将格布和自己的酒杯斟满酒,给胡青云的被子倒满了茶,举杯说道:“今天兄弟相见实在难得,我们干了此杯。”  说完三杯相碰,都是一饮而尽。三人落座之后,格布见张宏远脸上仍是愁云不散,笑着对张宏远说:“皇上既然让你训练布库,那必定是信任你。我看你也不必过于拘泥。既然皇帝年纪小,我看可以找一些和皇帝年龄差不多的和皇帝练习练习。大家年纪都小没多大力道,即便尽力施展也不会伤了皇上。”  张宏远一听说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公里的小太监们都认得皇上,个个都不敢动手,皇上必然还是觉得无趣。如果在外面找一时又不知道又须知根知底,这个事情可是一时难办了。”张宏远正说着,一抬眼看到了胡青云,只见这孩子年龄和皇上差不多,而且刚才又听到格布说他父母双亡,心理觉得这倒是一个挺合适的人选,于是问道:“我看这位小兄弟倒是一位合适的人选,如果能和我进宫将来说不上也能弄个一官半职,只是不知道你们二位意下如何?”  胡青云听张宏远这么一说,心想格布大哥不是说要接近皇帝到时候杀鳌拜报仇吗,现在倒是个机会。胡青云心里这么想,不过嘴上却没说什么,只是听着格布看他的决定。  格布也觉得这个机会确实不错,不过皇宫之中多是尔虞我诈,胡青云小小年纪一有个闪失送了性命,自己又怎么对得起胡老爹一家。想到这里,格布对张宏远说道:“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再商量商量,到时候再给兄弟你回话,您看怎么样?”  张宏远见此说道:“没问题,兄弟只等大哥您决断。”  三人喝酒叙说,直到二更天方才散去。
  在回来之后的几天里,格布将进入皇宫之后的各种利弊以及可能会遇到的种种危险都和胡青云详细的述说了。不过胡青云认为这是难得的机会决心一试。于是,格布将他所知道的皇宫之中的各种规矩都一一向胡青云进行了介绍,并嘱咐他事事要小心,要听张宏远的话。  格布还告诉胡青云,让他尽量想办法接近皇上,如果有机会最好是能够让皇上和格布见上一面。这样格布了解了皇上的心思之后,再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办。不过格布再三叮嘱,这件事情不能够操之过急,必须是时机恰当才行。总之格布对胡青云进宫还是不怎么放心,毕竟胡青云现在还只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娃娃。  经过一番叮嘱告诫之后,这一日胡青云跟着张宏远从神武门进了紫禁城。胡青云虽说和格布也来紫禁城周边瞧过,不过那毕竟是在外面,只能看见那些高大的城墙。今天跟着张宏远进来见这里道道宫墙门禁森严,而且各处都有不少太监宫女,一时间瞧得是眼花缭乱。张宏远将他七拐八拐地将他带到布库房时,胡青云一时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了。  张宏远推门而进,胡青云也紧跟着走了进去。布库房中有二三十人,正两两一对互相练习,此时见张宏远进来,他们分成四列拱手向张宏远行礼,口中齐喊:“见过张大人。”  张宏远走到布库房背面正中的椅子上坐下,指着胡青云说道:“这是我今天特意请来的小兄弟,叫胡青云。以后他将在这里和大家一起练习,他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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