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流星之绊结局小说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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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白夜行》相比,《流星之绊》更让人有膜拜作者的冲动。看完《白夜行》之后,我唯一感慨的是男主人公桐原亮司对雪穗那暗而不见光的爱,是对小说主人公的感慨。而《流星之绊》,却让我透过小说人物看到了缜密精心布置全局的作者。
小说的开头可以说是平淡无奇、波澜不惊的。若不是提前有看过封面的简短介绍,我大概是没那耐心等到故事的最后。但那简洁披露的剧情也恰到好处,不像之前我看到过的《合二为一的姑娘》那样,简介将剧情揭露得毫无悬念。虽说在之前有那么一段时间可以满足读者对小说的好奇心,但就读小说这一整个连贯的过程而言,是无益的,它流失的是探索和猜测的乐趣。
精彩和精华部分在小说的后面部分。从静奈在高山久伸和户神行成两个面前同时出现时,我的心便开始有那么一点儿隐隐的不安和纠结了,置身其中,不愿看到静奈身份的败露。小说场景最后转到行成家时,更是引人入胜,一段话可以让我读好几次,只因害怕错过重要信息。尼龙伞柄上的刮痕,将整个故事推到了制高点。迫切想知道结果的我,竟然还差点儿因为功一让弟弟先走后对柏原说的一句“关于弟弟”而单独约柏原出来的借口,而猜测是不是泰辅狠下杀手。但想来也说不通,后来才恍悟。
作者从发现户神政行时起,就把我们往一条错误的道上引,而且,我猜测所有的读者也和我一样,和那三兄妹一样,都深信,户神政行是凶手,毋庸置疑。但当功一脑海中那些连自己也不愿相信的画面从零碎拼凑到完整时,凶手的确定也就那么顺理成章了。没有丝毫违和之感,在情理之中亦在意料之外。
大概除了作者之外,谁也不会想到,凶手竟然是功一最信任的人——警察柏原。真难想象,14年前,他是怀着怎样的一颗心去面对那几个因他而无家可归的小可怜的。大概真像另外一个警察所说的那样,柏原儿子的死,源自报应。小说的最后,凶手的自杀,以及他的冒任盗窃罪无疑是他儿子死后他一直想做的赎罪。除掉杀害有明夫妇,他算是个好人,只是被迫无奈,谁都被生活逼迫着,都无可奈何。
为钱杀人的柏原,在杀人现场拿走食谱复印件的户神政行,以及长大后一直以骗为生行走在城市灰色地带的三兄妹,无一不是被生活所迫。好在,故事的结局还算完美,抚慰了因情节曲折而大起大落的我这般读者的心,宁静了一场推理结束的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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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一个,先看了电视剧现在才补小说的飘过,感觉有些遗憾。不过小说也很好看,当温习啦
太赞!!一口气看完,简直膜拜到不行,东野老狐狸真是一部书一个风格,绝妙的推理,不同于白夜行和幻夜,流星中又多了那么一份温暖,大神膜拜
还有嫌疑人也是好感动
我只想说原著绝对比tv版赞!!
大多数都是书写得好看,剧本改动太大,还有就是日本拍电视剧的水平下降了很多,相对于80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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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 次:2页 数:354字 数:244000印刷时间:日开 本:32开纸 张:胶版纸包 装:精装是否套装: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4丛书名:新经典文库·东野圭吾作品所属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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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流星之绊
by东野圭吾收藏
简介:我们三人就像流星,毫无目标地飞逝,不知将在何处燃烧殆尽。但不论何时,都会有一根纽带将我们紧密相连:一定要手刃凶手!横须贺,雨,夜幕低垂。为看英仙座流星雨,年幼的三兄妹深夜偷偷外出,孰料父母竟惨死家中。他们的童年随之被剥夺,人生轨迹也彻底偏离常规。以流星之名,三兄妹立誓寻到凶手。境遇多舛的三兄妹以欺诈为生,潜走于城市的灰色地带,悲伤的回忆、酸楚的噩梦始终如影随形。14年弹指一挥间,案件追诉时效将尽,他们的苦苦寻找忽然有了惊人的发现。然而,他们赌上一切的精心计划,却横遭痛彻骨髓的命运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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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为了不发出声音,泰辅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伸出脑袋,仰望夜空。“怎么样?”功一询问道。“不行,果然有很多云。”功一叹了口气,咂了咂嘴:“和天气预报说的一样。”“怎么办?”泰辅回头望了望屋内的哥哥。盘腿坐在房间正中的功一开始起身整理身旁的帆布包。“我要去。刚刚下去看了一下,爸爸和妈妈在店里不知说些什么。现在溜走的话,大概不会注意的。”“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星星啊。”“虽然可能看不到,我还是要去。因为不想等到明天听到‘其实可以清楚看到的’这样的话再后悔。泰辅不愿意的话不去也没关系。”“我也去。”泰辅怏怏不乐地应答。功一从书桌下拖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有两人的运动鞋。傍晚时,瞒着父母偷偷藏起来的。在屋内换好鞋子,功一背上帆布包单脚伸出窗外,紧紧抓住窗框,随后另一只脚也伸出窗外。前一秒还是这种悬挂的姿势,下一秒,功一的身影就消失了。泰辅望向窗外,下方是仓库的白铁皮屋顶。功一跳落在上面,轻松地掸去身上的灰。从很早开始就这样逃出去玩,对于现在六年级的功一而言实在小菜一碟。泰辅最近好像模仿得像模像样了,实际上还没有抓住要领。“绝对不要发出声音。”虽然这么说,在泰辅抓着窗框的时候,功一已经身轻如燕地跳下了地面。他从下面摆动着手,让泰辅快点下来。泰辅模仿着哥哥的样子,两手紧紧抓住窗框,一只脚慢慢地伸出窗外。使出浑身力气悬挂在窗外。他比哥哥足足矮了20公分,自然离白铁皮屋顶的距离也远了。本想“嗖——”地轻轻跳下,却“哐——”地一声,发出了比预想更大的响声。泰辅侧着脸看了看功一,只见他皱着眉一言不发,这副样子好像在说:“别发出声音,笨蛋。”泰辅不出声地说了声抱歉。为了从白铁皮屋顶跳下,泰辅弯下了腰。实际上比起刚刚从窗户跳下,现在的状况更为棘手。功一为何能够这么轻易就跳下,实在费解。“泰哥哥。”从他的头上传来了叫声。吃惊地回头往上一看,只见静奈把头伸出窗外,睡意朦胧的样子盯着泰辅。“啊,为什么起来了。”泰辅抬头望着妹妹,蹙眉说道:“好了,静去睡觉。”“你们在做什么呢?要去哪里?”“没什么,和静没有关系。”“静也要去。”“不行。”“喂~”下面的功一压着嗓子问道:“在干吗呢?”“糟了。静醒了。”“啊?”功一咂了咂嘴,“都是你发出这么大声音的缘故。让她快点去睡觉。”“但是她想一起去。”“笨蛋。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呢。跟她说不行。”泰辅起身,抬头望着将脑袋伸出窗外的妹妹。“哥哥说不行。”听罢,静奈便开始哭了。“静都知道哦,哥哥们撇下静自己去,好狡猾。”“什么?”“你们是去看流星吧。好狡猾,静也想去看,想和哥哥们一起看流星。”泰辅有些狼狈,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看来他们的冒险计划都被她偷听到了。泰辅再次趴着对下面说:“静知道我们要去看流星的事了。”“那又如何?”功一不耐烦地反诘。“她说想去看,想和我们一起看。”功一激动地回道:“跟她说小孩子不能去。”泰辅点了点头站起来,望向窗户。即使是黑暗中,也能看到静奈抽搭着鼻子,柔软而圆润的双颊上流满了眼泪,她可怜巴巴地使劲望着泰辅。泰辅用力挠了挠头,弯下腰,再次呼唤功一。“哥哥。”“干吗?”“还是带静一起去吧。被哥哥们排挤的话,静太可怜了。”“虽这么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我们要爬很多石阶呢!”“我知道。我来背她吧,这样就没问题了吧。”“你怎么可能办得到。明明自己一个人都勉强才能爬上去的。”“做得到哦,好好做就可以了。所以,把静也带上吧。”功一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对泰辅摆了摆手。“总之,你快点先下来。”“额,但是,静……”“你在那里很碍事。还是你准备自己带静下来?”“啊,这样啊。”“快点。”被功一一催,泰辅不顾一切地跳了下来。咕咚一声,屁股着地。拍拍屁股站起来的功夫,功一已经跳上白铁皮屋顶的边缘,并继续往上爬。站上白铁皮屋顶的功一对着窗户方向不知说了些什么,终于穿着睡衣的静奈伸出了脚,坐在了窗框上。“绝对没问题,相信哥哥。”功一小声说着。静奈从窗户跳下,功一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对妹妹说:“看吧,没问题吧。”把静奈放在屋顶上,功一一跃而下。然后站在泰辅面前蹲在身子。“来,跨在我肩上。”“什么?”“肩车,快点踩上去。”泰辅一踩上去,功一便手扶着仓库的墙,慢慢站了起来。泰辅的脸稍稍高出屋顶一点。“这次你是静的肩车。小心点哦,你落下来没关系,别让静受伤了。”“嗯。静,踩在我的肩膀上。”“哇,好高啊。”确认静骑在泰辅的肩上后,功一慢慢蹲下。虽说静还很小,但是肩膀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对于腰部和足部还是相当大的负担。果然哥哥好厉害,泰辅由衷感叹。静奈平安着地后,功一从帆布包里拿出运动外套,给静奈披上。“虽然光着脚,但有我背着你,别担心。”“嗯。”静奈高兴地点了点头。三人乘上同一辆自行车。功一负责骑车,泰辅坐在后座,中间横坐着静奈,功一的帆布包则由泰辅背着。“紧紧抓住哦。”这样说着,功一开始骑车了。没骑多久左边出现了小高丘,眼前是一座学校,这是三人上过的小学。接着没多久,道路旁竖立着一块小小的牌坊,他们在神社前下了车。牌坊的一旁有条一米宽的石阶小道。“好了,出发!”功一背着静奈,开始往上爬。泰辅紧随其后。横须贺是由海洋和丘陵组成的,海岸不远处就是上坡。虽然相当陡峭,民宅仍然和普通街道上的一样林立着。三人现在爬的石阶,正是为了此处的居民建造的。
“同学们不知道会不会来呢”泰辅喘了喘气说道。“不会来的吧,深更半夜的。”“那我们真厉害啊。”“一个人影也没看到。”石阶变得不那么陡峭了,终于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块宽阔的空地,这是预定建设郊区小城市的地方,一个月前刚刚平整的土地。推土机、铲车之类的大型机械还摆放着。功一用手电筒照着脚边小心地前进着。地面上到处都是塑料绳。“这一块还不错吧,泰辅,塑料椅。”功一话音刚落,泰辅从帆布包中拿出两个塑料椅,铺放在地面上。三人仰躺在上面,静奈被夹在两个哥哥中间。功一关掉了手电筒,他们立刻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包围着。“哥哥,好黑。”静奈不安地说。“别怕。我的手在这儿。”功一回答道。泰辅目不转睛地凝视夜空。今晚的夜空一点光亮都没有,别说是流星了,连平日的星星也看不到。去年的这个时候,泰辅知道了英仙座流星雨。当时,功一也像今晚那样溜出家,和朋友们一起见到了英仙座流星雨,对此,他一直很得意。那时,泰辅就埋怨哥哥为什么不带上他,并且央求他明年一定要带上他。等上一个小时,可以看到十颗、二十颗、数不清的流星划过天空。根据功一的描述,泰辅想象着这个画面,不禁雀跃不已。他仅仅从书上知道流星,从未亲眼见过。但是不管等了多久,流星没有出现。泰辅开始觉得无聊了。“哥哥,完全看不到哎。”“是啊。”功一叹着气回答,“这种天气,果然还是看不到啊。”“好不容易来的哎,连静也带上了。”但是静并没有回应。“睡着了。”功一说道。之后,又耐着心等了一会,仍然没有看到流星的踪迹。正当这时,冷冷的液体打在了脸上。“啊,下雨了。”泰辅慌慌张张地起身。功一打开手电筒说着:“回家吧。”他们沿着来时的石阶下山。幸好雨并没有下得很大,但还是要小心被淋湿的石阶,尤其是对于背着静奈下山的功一。回到牌坊处,他们无法骑自行车回家了,因为静奈已经睡熟了,要载三个人是不可能的事。功一背着静奈走着,泰辅推着车紧随其后。雨持续下着,雨点打在静奈的运动外套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虽然回到了后门,但问题是他们怎么把熟睡的静奈弄到2楼的窗口。“从外面看来,爸爸他们好像睡着了,悄悄溜进去吧。”“钥匙呢?”“拿了。”背着静奈的功一绕到前门,泰辅把车停在后门的通道旁,用链条式的钥匙开了门。这时,从通道传来了声音,是门打开的声音。泰辅偷偷往里面觑了一眼,看见一个男子从后门走出,只看到了侧脸,是个陌生人。男子走向了泰辅的反方向。心生疑窦的泰辅绕到前门,功一并不在那里。试着拉开刻着“有明 “的大门,居然轻易就打开了。店内一片漆黑,但是收银台处的门开着,光线从那里漏了出来。门的那头是父母的房间,旁边是楼梯。泰辅正准备往那里走时,功一出来了,背上仍背着静奈。泰辅感觉到出了什么问题。逆光的关系,他无法看清哥哥的脸,但他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哥哥……”他不假思索地叫出了声。“不要过来。”功一说道。“嗯?”“被杀了。”没有明白哥哥的话,泰辅眨了眨眼睛。“被杀了。”功一重复着,没有感情地说,“爸妈被杀了。”
这次泰辅理解了其中的意思,但是他仍没了解状况。他意义不明地笑了,虽然他明明知道哥哥并没有在开玩笑的。望着功一背上睡得香甜的静奈。泰辅的脚开始颤抖。雨看起来好像停了,出租车的雨刮停止了运转。驶出国道16号线那短短的隧道,在第一个信号灯处右转,没多久后,京急本线的高架映入眼帘,它的旁边停着好几辆警车。萩村信二下了出租车,缓缓走向现场。细细的小道交错成四个方向,右手方向有家不起眼的洋食店,是一家住宅式的店铺。刻着“有明”的大门斜斜开着,不断有警察出入其中。抬起手看了下手表,已是半夜三点了,难怪都没有围观的人群,店被警戒线隔离开了。萩村经过店前,右转,打算开始观察周围的样子。这时,眼前出现了一个男子,虽然黑暗中无法辨清那人的脸,但是从那印有“高尔夫俱乐部”的伞推测,萩村很快就猜出他的身份了。此人最近热衷于高尔夫的事在警署也算相当有名。听说开始的契机好像是刑事课长的邀请,背地里不少人都觉得打高尔夫和他的身份不相称,他本人对此也应该有所耳闻了。“咻——”挥动伞的声音。“好球!”萩村搭话道。维持着推球动作的男人还是留着一副标志性的邋遢胡子,他停了下来,回头望向萩村。“来的挺快的嘛。”男人放下伞说道。“柏原才赶来得及时呢。”“我本来就在警署嘛。上级说之前的报告书要在明天之前整理出来,但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这时,接到了这里的报警电话,被吓醒了。”柏原仍倒拿着伞,那是一把黑色的蝙蝠伞。看来好像已经养成癖好了,一边说话一边还比划着推球动作似的挥动着伞,伞柄的顶端“咯笃咯笃”地不断摩擦着地面。“真的吓了一跳,没想到在这家店里被杀害。”萩村听罢,小声向如是说着的前辈确认,“到底怎么回事?”“听说,店长和他夫人在一楼的房间内遇害,不知道有多少伤口,浑身都是血。”“柏原,看过现场没?”“只是粗粗扫过一下,鉴证科就到了。”“那对夫妇啊……”萩村皱着眉说,“三天前,刚刚来这里吃过午饭哎。”“是啊,我点了牛肉丁盖浇饭,真不错啊。哎,再也吃不到了,谁料到竟会这样呢。人的一生下一秒究竟会怎样,真的无法预测。”萩村回想起三天前的情景。为了追查肇事逃逸案件,他和柏原一起前去取证,回来途中在这家“有明”吃了午饭。他们是店里的常客。这里的料理价格低廉、量多,味道好,对于需要体力的刑警来说是救星般的存在。“这家有孩子呢。”萩村望着家的方向说,“没记错的话,应该有2个儿子。”“是三个。”柏原回道,“还有一个小女儿。两个男孩一个小学六年级,一个小学四年级。”“相当了解呢。”“刚刚见过,不,应该说,刚见过长子。我到的时候,他站在家门口。打电话报警的,也是他。”萩村的记忆被唤醒了,他记起不知哪次在“有明”吃饭的时候,看到一个高高的男孩走进店里,具体长什么样子无法记清了。“问过话了?”“算是吧。但是,本部有同事要过来,还要再重复问一遍,所以让他先在房间里休息。”
“哪个房间?”“二楼的。”柏原用伞指着楼上说道。萩村顺着伞的方向望去,那儿没有窗户。“父母遇害,只有孩子活下来了?”“好像溜出去了。”“溜出去了?事件发生的时候是几点?”“大约12点到2点之间。在孩子们出去的时间里遇害的。”“这个时间,孩子们单独出去?”“有流星。”“哈?”“嗯……”柏原从裤子口袋摸出一本记事本,“英仙座流星雨。想要看它所以跑去了郊区小城市的建设地。”“这样啊,真是不幸中的万幸。”“瞒着父母,从二楼的窗户溜出家的。长子说当时父母还活着。”萩村点着头绕到后门。那里有条狭窄的通道,通道上面朝后门的那扇门开着,有光线从中漏出来,隐约可以听见鉴证人员的声音。后门旁有一间仓库,屋顶是白铁皮做成的。萩村顺着屋顶往上看,不禁吃了一惊。二楼的窗户开着,窗框上坐着一个男孩,他似乎并不在意下面的刑警,出神地凝视着夜空。“功一”站在身旁的柏原如斯低语。“嗯?”萩村不解。“那男孩的名字。次男叫泰辅,妹妹叫静奈。”边看着记事本边说着的柏原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真可怜哎。”随后不久,萩村的上司赶到了现场。同时,几个同事也到了。根据上司的指示,萩村负责问话,柏原负责等待本部的搜查人员到达,他不仅是最早到达现场的人,而且对“有明”有一定的了解,也认识发现尸体的孩子们。“现在哪是问话的时候,都没人起床呢。”经验丰富的山辺嘟囔着走了出去。“首先,从那里开始问吧。”萩村指了指远处的拉面摊。正当这时,本部的警车赶到了。本店值得推荐的牛肉丁盖浇饭,拥有百年历史,敬请享用。菜单封面如是写着。功一想起了几年前最初看到这段话时,曾问他的爸爸幸博:“我们家一百年前就开始开洋食店了?”“傻瓜,怎么可能!”幸博一边雕刻着洋葱,一边回答。“但是这里写着有百年历史啊。”“历史”这词刚刚在学校学过。“历史是指牛肉丁盖浇饭的历史。你不知道吧,牛肉丁盖浇饭是日本人发明的料理。说起横须贺,就会想到海军咖喱。但是,日本人的话还是必须要用日本人发明的料理决胜负啊。”“嗯。但是这段话好像在说我们家的牛肉丁盖浇饭有百年历史。”“只是看起来像,我可没这么写。没关系啦,是客人自己误解的。”这么说着的幸博哈哈大笑了起来,圆滚的肚子也随之抖动。功一他们的爸爸是个对于细枝末节相当草率的人,非常健朗,从不给他人添麻烦,也不指责孩子们。在功一的记忆中,爸爸从未说过“快去学习”或者“过来帮忙”之类的话。爸爸好像不是块做生意的料。塔子妈妈总是偷偷跟孩子们抱怨。“爸爸真不会做生意。连客人都说定价可以再高一点的。他却回我说店的特点就是物美价廉,就会逞威风。如果用便宜的材料还说得过去,却说什么做好吃的料理不能用这种不三不四的东西。这些可都是要花钱的!他到底懂不懂自己在干什么。”虽说明白塔子的话,但是对于粗枝大叶的幸博而言,料理是特别的。素材也好,烹饪方法也好,都要一贯而之,绝对不会妥协。
实际上幸博是第二代,他父亲开创了“有明”。虽是简陋小店,味道却得到认可,不乏千里迢迢赶来的客人。既然继承了这店,幸博最讨厌第二代的味道大不如前这样的事发生了。“今天的客人从父亲那代就光顾了。他说比起上一代,口味变辣了。为什么会这样?我的舌头到底怎么了?”像这样发火的事也有过。虽然功一没有亲眼目睹,却也知道不仅有同行前来偷师,而且想要学习食谱的人络绎不绝。这些都是从塔子那听说的。“‘年轻人啊,虽然你真诚地前来,但我还是不能告诉你’爸爸如是解释,‘如果是我自己想出的食谱还说得过去,从父亲那里继承的东西,怎么可以……’听说你们爷爷只传授了爸爸一个人。”功一至今仍不清楚这食谱有多少价值,他只知道对于爸爸而言相当重要。父母的房间里有个小小的佛龛,佛龛的抽屉中放着本古旧的笔记本。幸博时常从抽屉中取出来翻阅,有时也会记几笔。不用说,自然是在写料理的制作方法。有次,功一偷偷翻出来看,被突然闯入房间的幸博逮个正着,他弹了弹功一的脸颊:“以后你有心继承我的衣钵,我会教你。不要鬼鬼祟祟像小偷一样偷看。”功一咬紧牙关,忍着不让眼泪流下。幸博问他为何要偷看这本本子。“有人说谁都能做。”“谁都能做?怎么回事?”“昨天在学校,有人说只要知道了制作方法,谁都能做出好吃的料理。”“谁说的?”“朋友。”“所以,你想要做做看?”功一点点头。“在哪?”“朋友家。”“打算做什么?”“牛肉丁盖浇饭。”幸博咂了咂嘴,叹了口气:“想法真天真。”但随即,他起身对着功一说:“过来。”跟着进入厨房的功一接过爸爸递过来的菜刀。“切菜。”幸博说。“我来教你。从头教你牛肉丁盖浇饭的做法,是不是谁都能做,你到时再好好想想。”幸博临时关了店,吃了一惊的塔子想要劝阻他,他却置若罔闻。功一想要临阵脱逃,他觉得这次真的要挨揍了。幸博从最基本的汤开始烹饪。步骤的复杂、火候、味道浓淡的细微差别,功一看得目瞪口呆。原来爸爸每天都像这样细心地烹饪着,想着这些,功一的思绪游离了。明明是从上午开始的,待到完成时,夜幕已经降临。幸博说:“其实本来应该花费更多时间的。”“尝尝看”幸博边说边把刚刚出炉的牛肉丁盖浇饭放到功一面前。功一用调羹大口大口地吃着,果不其然,还是和平日一样的牛肉丁盖浇饭。“好吃。”“怎么样,还是认为谁都可以做出来吗?”幸博问道。功一摇了摇头。“做不出。这样好吃的牛肉丁盖浇饭,即使知道怎么做,除了爸爸以外,谁也做不出。”听到这句话,幸博满足地点了点头,笑着说:“这样想就对了,你也可以做出哦。”“真的?”“真的,不骗你。”幸博严肃地说,“不要在朋友家做,在这里!做完给别人吃,然后收钱。我们家的牛肉丁盖浇饭不是单单为了饱腹而做出来的。”说罢,他又笑脸逐开。本店值得推荐的牛肉丁盖浇饭,拥有百年历史,敬请享用。眺望着菜单,功一的脑海中浮现了各种各样的回忆,全是些开心得忍不住“扑哧——”偷笑的回忆。
但是所有的回忆,在视线从菜单上抽离的那一瞬就被打得粉碎。客人们享用幸博的料理的地方现在被表情凝重的警察们所占据了。“是有明功一吗?”功一顺着声音的方向,抬起头,看到眼前站着两个高个男人。两个男子是刑警。谁都没有自我介绍就坐下了。一头短短白发的男子在功一的正面坐下,高个的年轻男子在他身旁入座。过了不久,走进了另一名男子,他拉开邻桌的椅子坐下。功一认识这个人,因为他来过店里几次,记得最近也有光顾过。好像和幸博挺熟稔的样子,经常绕过收银台一起聊高尔夫。但是,直到今晚才知道他原来是个刑警。在店前等待的时候,最早赶到的也是他。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他叫柏原。“可以笔录吗?”白发男子问道。功一望了望柏原,大致的情况已经和他说过了。“今天不行的话,明天如何?”柏原小心翼翼地问着。功一微微摇摇头:“没关系。”其实他现在很想马上回到弟弟和妹妹的身旁。但是他担心万一没有自己的证词会无法逮捕犯人,可不能让他逃了。“今晚的事,尽可能详细地告诉我们。”白发男子如是说。“嗯……从哪里开始说好呢?”功一的声音有点嘶哑,他用尽全力地问道,连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这才意识到身体竟不受控制地在颤抖着。即使这么询问着,脑海中仍乱做一团,无法好好思考。功一再次望着柏原。“从那里开始说怎么样?就是从家里溜出去开始。”啊,功一点着头,目光抽回白发男子身上。“十二点左右,我和弟弟从窗户那溜了出去,为了看英仙座流星雨。”“这样啊,这件事自然是瞒着父母的吧。”嗯,功一点点头。“溜出家的时候,父母在哪里呢?”“在这里说话。”“表情如何?”“没什么特别的,和平时一样。”昨晚,溜出家前,功一偷偷瞄了下一楼的情形,父母当时在店里说话。两个人窃窃低语着,不知在说些什么。大概在聊生意上的事情吧,功一想。他注意到每次谈这类话题,父母总相当谨慎以免让孩子们听到。“看好流星回到家是几点?”“没看到。”“嗯?”“天公不作美,没看到流星就回家了。”“啊,这样啊,回来的时候是几点?”“2点吧。不是特别确定,过了很久才看钟的。”“没关系。溜出门的时候是从窗口出去的,为什么回来的时候要从这个门进来呢?”“因为妹妹也在。我和弟弟两个人的话就会从窗口溜进来了,带着妹妹没办法。而且,妹妹在途中睡着了。”“你带了钥匙?”“嗯。”“一直都带在身边的?”“和钱包放在一起。”
连这也问到了,不知道这些能够起到什么作用呢。功一边想边一一作答。“接着,说说走进店里时的情况吧。”白发男子口吻略微慎重地询问着。“店里的灯都关了,我想父母大概都入睡了吧。于是,开了门就进来了。这时,发现那扇门微微开启着,里面的灯亮着。”功一回头望着收银台方向,凝视着那里的门。“然后以为父母都起来了,没办法,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才开了门,因为不经过那间房间就不能上楼……”推开门,可以看到约三个榻榻米大小的空间,这里是预先准备料理的地方。在右边处脱了鞋,然后进入家中。楼梯正对玄关,左边是客厅兼父母的卧室。站在玄关,一打开里面的门,就可以看到一条通往深处的通道。功一偷偷张望的时候,发现父母房间的推拉门半开着,心想这下糟了,父母睡觉时肯定会把门关上的,不会是察觉他们偷偷溜出家,等着回来训斥他们吧。背着静奈,功一蹑手蹑脚地偷瞟了一眼房内,然后——“看到了脚。”他对刑警们叙述着。“脚?”白发男子若有所思状。“妈妈的脚。穿着袜子。心想怎么会这样就睡着了呢,就探了探房内的情形,结果……”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接下来的状况,功一语塞了。最初映入他眼帘的是染着鲜血的白布,一瞬间功一还误以为是太阳旗。白布裹在塔子上身,功一无法看清她的脸。当他意识到这原来不是旗而是染上血迹的围裙的那一刻,倒在里面的厨房的爸爸的身影也映入了眼帘。幸博脸朝下躺着,背部的T恤上满是血。爸爸也好,妈妈也罢,都纹丝不动地躺着。功一不能动弹了,身体仿佛被冰冻住了,凝固了。解除他紧紧被束缚住的身子的是背后传来的声响,那是开关店门时发出的几不可辨的吱吱嘎嘎声。从小就对这个声音就习以为常的功一有了反应。他背着静奈一点一点后退,穿上鞋,回到店里,正好是泰辅站着的地方。功一似乎对弟弟说了些什么。具体内容,功一已经无法记清了。然而,他记得自己的话让泰辅面色苍白、身体开始颤抖。“因为太意外了,所以什么都变得模糊不清了。”功一低着头默默说道,“我把弟弟和妹妹带到二楼,然后用店里的电话打了110,接着就在店前等着。”白发男子沉默了。耷拉着头的功一无法知道他的表情。“今晚就到这里吧。”柏原说,“稍微冷静一下,兴许会想起些什么。”“是啊。”白发男子点头赞同,“今晚,孩子们在哪休息?”“还不知道。根据调查,附近似乎没有亲戚。总之,我已经先联络了功一的班主任。”柏原答道。“那么,决定之后请告诉我一下。——功一君。”白发男子直呼其名道。功一抬起头,看到他一脸抱歉的模样。“不好意思,让你受累了。但是,叔叔们也想早日捉到犯人。”功一默默地点头。两个刑警起身离去,柏原移到了空出的座位。“口渴吗?”功一摇摇头。“叔叔……”“怎么了?”“我可以回到弟弟他们身边吗?”柏原有些不知所措。“啊,怎么才好呢。事实上,随后我们也要检查一下二楼。所以呢,相反地,必须让弟弟他们把房间空出来。”功一看着柏原。“不能呆在那里吗?我们不会添麻烦的。”“不好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想尽可能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今晚的房间,我们会准备的。”“静……我妹妹大概还在睡,那家伙,非常能睡。”
第二章“吵醒的话怪可怜的吧。”“平时的话无所谓,只是今晚想让她好好睡着。因为,那家伙还什么都不知道,甜甜熟睡着,至少今晚想让她无忧无虑地睡觉。”说着说着,功一突然感觉胸中如同有一把火在燃烧,脑海中浮现静奈熟睡的表情,想着必须要告诉她父母遇害的事情,他的心开始激烈地挣扎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功一心生绝望之情。所有的事情涌上心头,化作泪水横溢脸颊。就算亲眼目睹父母的尸体时,功一也没有流泪,为什么现在眼泪就止不住呢。他狠狠抓住身旁的餐巾,盖在脸上,终于没有忍住,开始放声嚎啕。在横须贺警署,第一次召开搜查会议的时候已是早上八点多了。赶去现场的搜查人员几乎一宿没睡。萩村就是其中一员。他和山辺来回在“有明”附近调查,却一无所获。不管怎样,光是寻找起床的人就相当辛苦了。虽然去了便利店、拉面摊等询问,还是没有收集到有用的情报。其他的搜查员亦如此。没有从机动搜查队那得到太多的资料。就连召开会议的县本部系长脸上也流露出焦急的表情。根据长男的证词,有明夫妇遇害时间为半夜零点到2点之间。接到报警电话是半夜2点10分,和他发现尸体没多久便报警的证词相吻合。夫妇都在客厅兼卧室遇害,然而,凶器并不相同。有明幸博被菜刀从背部刺杀,刀约长30公分,刀刃贯穿身体,胸口露出刀尖。根据法医推测,应该是当场死亡。塔子也是被菜刀刺杀,一把可以被称为小刀的刀。和丈夫相反,是从胸部刺入。她的脖子上残留着用手紧紧掐过的痕迹,也许是为了给予致命一击才补上一刀的。凶器仍在两个受害者的身上,兴许犯人觉得拔下来太费时费力了,但比起这个理由,更大的可能是犯人没有意识到留下凶器的危险性。凶器都是直接从“有明”的厨房取来用的,上面没有指纹,作案时可能带着布手套。鉴证科人员如是推测。案发时似乎发生过搏斗,但室内没有痕迹留下。因为没有找到用来存放营业额的保险柜,罪犯可能从店的收银台直接偷走了手提式保险柜。这点唯有稍后向长男他们确认了。是单独作案还是多人作案,根据目前的信息还无法作出结论。是否熟人作案也同样不可知。而且,根据案发地点,无法从犯人没有准备凶器这点断言他事先没有计划杀人。因为谁都知道洋食屋肯定有菜刀。无论如何,今天一天的调查是相当重要的。会议结束后,决定本案以县本部的搜查一课为中心,分工也安排下来了。萩村他们带领的刑警也被编入中心组。萩村望了望坐在身旁的柏原,只见他托着腮,闭着双眼,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可知他并没有睡着。“孩子们怎么样了?”萩村小声问着。“在旅馆里。”柏原含糊作答。“旅馆里?”柏原抽出了托着腮的手,挠了挠后脑勺。“在汐入的一个旅馆。长男的班主任应该也在。”“你带去的?”“没,我只是送他们上了警车。”“状态如何?”“孩子们?”“嗯。”
柏原轻轻叹了口气。“妹妹还在睡觉。长男让我们别吵醒她。所以,就让警察抱着上了警车。”“父母被杀的事,妹妹……?”“还不知道。长男是这么说的。”柏原看了看手表,“大概还没跟她说吧。不知那个班主任说了没有。看起来好像不太可靠的样子,担心啊。”究竟如何告诉小女孩这个惨剧才好,萩村一筹莫展,幸好他不用担当这个角色。“长男、次男怎样?”“长男还好,可以回答一课的同事的提问。在旁听着,真觉得这孩子厉害啊。”“弟弟呢?”“弟弟啊——”柏原摇着脑袋,“一言不发的。乘上警车的时候像个人偶,木如死灰。”这种时候居然在旅馆里——看着打理得相当精致的庭院,功一想着。名目繁多的树木林立,小巧玲珑的灯笼点缀其中,巨石随处可见,上面青苔滋生。“考虑了很久,当作火灾处理如何?”野口老师说道。功一的视线移向班主任,“火灾吗?”“嗯。你们家发生了火灾,父母被送入医院,然后你们被带到了这儿。总之,先这样解释吧。”野口温柔地征询着。素来嗓门很大的他,今天刻意压低了音量。如果总是这样的口吻,就不会有“大喇叭”(ホイッスル)这样的绰号了吧,望着他削瘦的脸,功一暗自想着。两人坐在旅馆一楼的门廊上,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你觉得可行吗?”野口再次询问。“瞒着我妹妹吗?”“只是现在。总之,现在先蒙混过去。你妹妹还小,如果知道实情,会受到怎样的刺激呢?”“但是,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当然,总是要告诉她实情的。但是呢,我觉得现在先这样解释比较好。有必要向她说明为什么会在这里。父母的事情也必须做个说明。然后等你妹妹冷静下来,找个时机再告诉她实情不是很好吗?”功一低着头,十指交叉着。并不是不明白野口的用意。的确,向静奈坦白是件相当辛苦的事。也曾想过以后再告诉她这个悲剧。但不知为何功一仍无法释然。他单纯地觉得既然总有一天要说出真相的,早些晚些都一样。“现在津岛陪在你妹妹的身旁,我想等她醒了这样跟她解释,你看怎样?”津岛是静奈的班主任,一位圆脸的女性。“泰辅怎么办?不能对那家伙说谎啊,他都已经这样了。”自从功一目睹父母的尸体以来,泰辅就一直很奇怪。别人不喊他,他就一直一动不动地,紧紧抱着双膝蹲坐着,在等警察赶来之时也这样。被带来这家旅馆时,他面无表情,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现在必定还是蜷着身子,蹲在房间的角落吧。从昨晚以来,功一就没有听他说过一句话。“他的班主任也应该马上就赶到了,考虑一下如何处理弟弟这边吧。总之,妹妹这边先这么定了。”功一暧昧地点了下头。需要考虑的事情堆积如山。明天开始该怎么办,不,今天开始我们该怎样生活呢。而这问题也仅仅只是冰山一角。功一找不到答案,脑海中就好像暴风雨过后的满地狼藉。他多希望此刻能有人来代替他考虑这些。“那么,就这么办吧。”好,功一答道。“来的正好。”野口老师的视线投向功一的背后。功一转身,津岛老师正牵着静奈向他们走来。静奈穿着T恤和短裤,这些都是离家前功一塞进包里的。津岛望了望野口,又望了望功一。“看她醒了就带过来了。接下来,怎么办?”“有明君也知道了。那么,就按刚刚的说法。”野口向津岛老师使了个颜色。“津岛老师,泰辅呢?”功一问。“有女警陪着,别担心。”“哥哥,这里是哪里?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爸爸妈妈呢?”静奈问。功一不知如何作答。事实上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有条理地说清楚。“那个,有明,你们家昨晚发生了火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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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津岛的话,静奈惺忪的双眼睁得大大的,因为过于吃惊,刹那间呆呆愣着,说不出一句话。“你们溜出家看流星了吧,流星救了你们哦。爸爸和妈妈受伤了。”“诶?”静奈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骗人。”“是真的。”功一说,“发生了火灾。”“我们家烧掉了?再也不能住在那了?”静奈的眼睛通红通红。“没有全都烧掉,别担心。”“没错。家还在呢,放心吧。但恐怕不能马上住进去了,暂时要呆在这里。”“爸爸妈妈在哪?”静奈东张西望着问道。“刚刚不是说过了吗,他们受伤了,被送进了医院。”“诶?”静奈歪着脑袋望着功一,“哥哥,怎么办啊?”功一想要鼓励妹妹,但是横竖都想不出此时此刻他还能够说些什么。自己也同样地感到不安,他们究竟如何是好,前途一片黯淡。这时,有人向功一走来。“可以打扰一下吗?”功一抬起头,是柏原。他对两位老师说道:“想带功一去现场实地调查下,可以吗?”“现在?”野口拔高嗓子说,“但是,他都没有睡过。”听罢,柏原低头望了望功一说:“不行吗?”功一摇了摇头。“没关系。我去。”说着,他转向津岛老师,“请帮我照顾一下妹妹。”“嗯,交给我吧。”“哥哥,你要去哪?”静奈问。“回家,因为有些事情必须要调查。”“静也要去。”“你呆在这儿。哥哥先去看看情况。”“诶。”“不可以给哥哥添麻烦哦。”津岛老师劝诫。静奈这才打消了念头,转向另一个话题,“老师,医院在哪里?我可以去妈妈他们身边吗?”“过一会。”津岛含糊其辞道。此时,功一也离开了旅馆。他和柏原一起乘上了旅馆前的警车。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以前,功一总想坐一次警车看看,没想到竟以这样的方式实现了这个梦想。“困吗?”柏原问。功一默默地摇了摇头。“也是啊。”柏原喃喃道。洋食屋“有明”的店前停着好几辆警车,周围仍围着警戒线。昨晚还没有的好事者扎堆在警戒线外围观。稍微远处,扛着大型摄像机的男子和拿着麦克风的女子面对面站着。见状,功一思忖着不能让静奈看到这个新闻。下了警车,功一被警察保护着踏进了店里。里面充斥着大量的警察和刑警。之前的白发刑警走进功一,说:“一直麻烦你,实在不好意思。”功一一言不发地微微点头。“能尽快到处看看家里吗?再怎么小也好,一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就请告诉我们。”好的,功一答道。先从店的入口开始,他们沿着桌子中间慢慢往屋内走去。
老实说,即使有不对劲的地方,功一也没有自信可以发现。无论是店内还是家里,他从未如此仔细地观察过。有时幸博弄混了折叠桌的放置位置,功一也完全没有察觉。“收银台的里面有什么不同吗?”白发男子询问道。功一来回扫视着收银台内侧,眺望着餐具、调味料等,然而并没有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你家的手提式保险柜放在哪里?”“保险柜?”“放营业额的东西。”啊,知道了。功一点点头。“钱在那里。”他指着收银台内侧,那儿有个大约30公分大的四角铝罐,上面用记号笔写着“咖喱粉”。“这个罐子?”“嗯。”白发刑警把罐子拉到身旁,带着手套的手轻轻拧开盖子,其中放着数枚纸币和零钱。“居然放在这里啊……”“爸爸说保险柜没什么用,不是等于告诉小偷这里有钱吗?”白发刑警和其他刑警面面相觑,随后他盖上了盖子。推开收银台旁边的门,他们走了进去,眼前是令功一有些忌惮的地方——父母卧室的门。一想起必须踏进那里,功一心情不禁沉重了起来。“进入家前,可以看一下后门那边吗?”白发刑警说。功一点着头打开了角落的门,门后有条狭窄的通道,通道尽头就是后门。同样是扇木门,可以上锁。后门的旁边放着个篮子,里面随意放置着把透明的塑料伞,功一的目光停了下来。“怎么了?”刑警问道。“那把伞不是我家的。”功一如是说。“啊,”白发刑警走到篮子跟前,但是并没有触碰伞,“怎么看出来的?”“因为我们谁也没有这样的伞,而且把伞放在篮子里,万一篮子要用的话就很麻烦了,会挨骂的,所以我们绝不会这样做。”白发刑警点了点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招手示意其他人过来,在耳边低语了一番。之后,功一巡视了家里,并没有其他大发现。孩子们的房间还是昨晚溜出去前的样子,父母的房间的话,功一还没来得及好好观察,榻榻米上沾着的血迹就灼烧了他的视线。功一回到旅馆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一走进房间就看到静奈坐在矮凳上叠着千纸鹤。津岛老师也在她身旁。泰辅好像在隔扇的另一端。“啊,哥哥,怎么样?家还在?”静奈问。“还在哦,我说过没事的。”功一在她身旁坐下。“有明君,我可以稍微离开一下吗?想打个电话。”津岛老师说。嗯,他答道。津岛老师出去后,他望了望桌上,说:“你在干什么?”“在折千纸鹤呢,想要送给妈妈他们。”静奈哼着歌轻快地回答着。看着小手用心折出来的纸鹤,悲伤的回忆再次向功一袭来,瞬间在他的胸中掀起千层巨浪,终于,他的心墙被击垮了。功一抓住静奈的手,手中的纸鹤被打破、跌落在地。静奈怯怯又一脸受惊地望着功一,“哥哥……”“没用的,不要浪费时间做这些。”“什么?”功一起身,推开隔扇。“不要这样啊,泰哥哥病了,在睡觉呢。”的确,泰辅蜷缩在被窝里。功一掀开被子,看到像乌龟一样团作一团的泰辅脸上浮现了吃惊的表情。功一抓着静奈的手,拉到泰辅的身旁。“疼~”静奈哭着鼻子说。他伸出双手捧起妹妹的脸颊。“静,好好听着。爸爸和妈妈已经不在了。他们死了。”静漆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随即,眼见着她的脸颊就泛红了。“骗人。”“是真的。并没有发生什么火灾。事实上是杀人事件。爸妈都被坏家伙杀死了。”
静奈挣脱了功一的手,歪着脑袋,手和脚不停地胡乱挥舞着,哇哇大声哭着,满屋子乱跑。功一一把抱住静奈,好像要把她整个都保护起来。“不要,不要。”妹妹还是不停地拳打脚踢着。“已经只剩下我们了……”功一咬着牙吐出了这句话。这时,一直都沉默着的泰辅突然发出了悲鸣,如同要把积压到现在的情绪都发泄出来般开始纵声嚎啕。“昨晚有没有卖出这样的伞?我想查下收银条就一清二楚了吧。”头发稀少的男子一边整理着三明治、饭团的货架一边思索着。他的胸口挂着店长的徽章。“可以麻烦你查看一下吗?”萩村话音刚落,店长露出了厌烦的表情叹了口气,一幅觉得很麻烦的模样。“请稍等片刻。”说着,他走向收银台。萩村来回扫视着崭新的店面,墙上、地上几乎没有任何痕迹。目光扫到酒柜时,他想起附近好像有家酒坊。沿着国道16号线有家便利店,萩村正在里面调查。他的拍档柏原站在放置杂志的架子前,一脸兴趣缺缺。“那个,昨晚只卖出一把。说起来,那个顾客没说过一句话。”店长盯着长长的收银条,自言自语地嘟哝着。“当时是你在店里?”萩村问。“嗯。基本上,晚上都是我一个人。”“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吗?”店长绷着脸苦苦回忆着。“只记得是个男人。本来,我们也不会仔细打量顾客的长相……”“衣服、体型什么的,还有印象吗?大约几岁?”店长一脸求饶的表情摆了摆手。“不记得了。很抱歉,请别问我了。我的记性原本就不太好。”“那么,如果想起什么的话请联络我们。”萩村递过一张写着搜查本部联系电话的便条。“好,好。”店长接过便条,放在一旁,明显就是打算等刑警离开后马上扔掉。萩村叫了声柏原,走出了店。“虽然对认真调查的你这样说有些不礼貌,不过,问这些根本就没用。”柏原粗声粗气地说。“我也不是不知道。”“没用的。就像刚刚那店长说的,便利店的员工怎么可能记得顾客的长相。而且,伞并不一定是昨天买的吧,也可能是带去的。”“是这样的话也没折。但是犯人很可能是昨天买的,因为这一带到了半夜才开始下雨。所以我们应该充分考虑到他没有带伞的可能性。”柏原摇摇头。“查伞这条线索没意义,什么都查不到。”“那我问你,犯人为什么会把伞留下呢?”“慌慌张张逃走的关系,落下了吧。逃走的时候雨很可能快要停了,忘记也很正常。”“没听鉴证科说么,伞上没有留下指纹,连这点都考虑到的人,怎么可能这么不小心。”“他可能是在犯罪前擦掉的。而且,我们还无法断言他是否故意为之,如果犯人带着手套,也一样不会留下指纹哦。”
柏原哼了一声。“你认为犯人是小偷还是熟人?”“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应该是熟人吧,趁着夫妇不注意地时候袭击他们。”“我也觉得。也就是说犯人不是硬闯,而是夫妇开门迎接的。又不是冬天,这种时候戴手套也太奇怪了吧。我认为犯人抹掉伞上的指纹是在杀人后。但是比起这样,把伞带走不是更方便吗?没这样做是因为担心逃走的时候会碍手碍脚,而且他确信伞上不会留下什么把柄。或许,这伞是那里捡到、偷到的。萩村无法马上反驳柏原的说辞,确实他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根据有明功一的说法,放在后门旁的塑料伞不是他们家的。鉴证结果显示伞上没有指纹。仔细观察了犯人留下的伞,萩村他们针对贩售同一种伞的店进行了调查。“虽然明白你说的,但好不容易发现了犯人留下的东西,调查它的来源不是很正常吗?”“是很正常。”柏原耸耸肩,“怎么说呢,我总觉得他们故意让我们查这些不重要的东西,主要线索还是由搜查一课负责。”“主要线索?”“先前的借款。”“那个啊,果然还是有关啊。”“应该吧。”大约2个小时前,负责调查遇害夫妇人际关系的搜查员找到了值得探究的情报。前阵子有名夫妇向熟人借过钱。好像是说因为经营不善还不了贷款。现在还不确定借款的具体金额,但是,有明幸博曾拜托过现在是私人医生的初中同学,说:“越多越好,最少需要一百万,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刑警在猜测为什么这样小的饮食店会需要这么多钱。“但是,调查‘有明’经营状况的刑警认为他们应该不需要如此大笔的金额,也应该不会拖欠银行贷款。”“应该不是正当手段的借款吧。”“高利贷?”“这点也要考虑进去。不过可能更糟。‘有明’的店主喜欢赌博,我担心不会和这有关吧。”“喜欢赌博?”萩村有些意外,这点他们并没调查到。“以前在店里偶尔听到的。自行车竞赛、赛马、麻将,好像什么都赌。不知这里有没有线索。”“这件事告诉过搜查一课了?”“说了。”柏原晃着肩膀笑着,“他们尽可能让我们多绕弯路。像查伞的来源这种工作,就扔给我们这些乡下刑警了,嘛~彻查这个也只是时间问题。他们只是不喜欢我们参与调查罢了。”“为还赌债借钱而被杀吗?”“有可能。”“但是债主没理由杀了借钱的人吧。”“常理来说没错啦。但我们也不能一口咬定,兴许谈不拢就杀人了。”“话也没错。”萩村还是觉得有些说不通,这时,柏原的胸前传来了BB机的声音。“哎呀哎呀,催什么。”柏原边环顾四周边从把手伸进上衣内侧。大约在20米处有一个电话亭。远眺着打电话的柏原,萩村点了根烟。望着前辈的背影,他心想:这次前辈格外认真啊。大概是因为接触过受害者的孩子们吧。柏原现在独身一人,但几年前家中有妻儿。儿子由妈妈领养着,现在应该上小学了吧。“我从来没有尽到过爸爸的责任。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才三岁,现在也许连我长什么样都忘了吧。嘛,或许对他而言这样更好吧。”以前,柏原曾苦笑着说起这些。可能柏原把有明家三兄妹的身影和儿子的身影重叠起来了吧。萩村想象着。走出电话亭,柏原的脸比先前严肃了几分。“拦辆出租车吧,去汐入的旅馆。”“旅馆?孩子们怎么了?”“次男好像开口说话了,说了相当了不起的话,他看到凶手了。”“诶?”“长男的班主任打给警局的。他说找比较熟悉的刑警来问话比较好,长男指名让我过去。真是谢天谢地。”远处有空车驶来,萩村和柏原同时招了招手。“鼻子比较高。但是,看的不太清楚,也许会说错……”泰辅的音量越来越小了,最后垂着头,用求救的眼神望着功一。
“加油。”功一小声鼓励道。“脸的大小呢?大吗?”身着西装的男子手持速写本问道,与其说是个警察,更像一个认真的公司职员。泰辅苦思冥想后说:“没这么大,瘦一些。”西装男子点点头,笔端唰唰作响。功一望着桌上,上面摆放着十来个千纸鹤,都是静奈折的。她现在躺在隔壁。哭声停了,应该是哭累了睡着了吧。白天的时候,知道父母去世的消息后,被吓傻的静奈哭喊了起来,泰辅也和陪着一起嚎啕大哭了。明明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功一的耳畔仍残留着两个人哭喊的声音。也许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身体炙热不堪。虽然大人们指责功一跟静奈说了这些,他并没感到后悔。他打算从今开始他们的事情由他们自己做主,因为只剩下他们三人相依为命了。泰辅开口说话是在嚎啕大哭之后。发泄完对夺走父母性命的凶手的强烈恨意后,他突如其然地盯着功一这样说。“哥哥,我看到了。杀死爸爸他们的那个家伙,我看到了。”据泰辅说,昨晚功一背着静奈从店门口进去的时候,有个男子从后门走出。功一吓了一跳,转告了野口老师。老师立刻联络了刑警,不久后,柏原他们就赶到了。现在坐在泰辅跟前的那个男子也是其中一个,他说他想尽快画出肖像。柏原他们在门外等着,担心太多人围着会让泰辅紧张得说不出话。同时,他们让功一陪在一旁。“是不是长这样?”西装男子把速写本递给泰辅看。画上是一个下颚细长、高鼻梁的男子。功一印象中没见过这人。“这一块还要宽点。”泰辅指着额头说道,“还有,嗯……感觉很强硬。”“很强硬?”嗯,泰辅微微点了点头。“这样说谁会懂啊?”功一脱口而出,“怎么样才算很强硬?”“可是……”泰辅低着头嘟哝着。“没关系。怎么觉得就怎么说吧。”西装男子微笑着,笔端再次唰唰作响。然后他把速写本转向泰辅,问:“这样呢?”上面画着的脸确实比刚刚严厉了些。也不知道他究竟改了哪里、怎么修改的。泰辅点点头:“嗯,挺像的……是这种感觉。”“这样啊,谢谢了。”西装男子高兴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们会立刻把这个作为参考。如果记起些其他的地方请再告诉我们。”男子手持着速写本走出了房间,然后,柏原他们走了进来。名叫萩村的年轻刑警和白发刑警也一起进屋了。萩村和柏原一起光顾过,功一记得这张脸,但名字还是刚听说的。那时也知道了白发男子叫横山。“这么匆忙,实在不好意思。可以尽可能详细地告诉我们你看到那个男子时的样子吗?”柏原单刀直入道。泰辅结结巴巴地开始叙述目击时候的情况。虽然如此,坐在身旁听着的功一也不清楚这些可以起到多少作用。一身黑衣、普通体格的男子突然从后门夺门而出,逃走了。年龄不详,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在座的刑警稍稍失望地出了房间。“哥哥,我有好好看清楚就好了……”待刑警离开后,泰辅低落地说道。“没关系。有了肖像会很快捉到犯人的。还有留下的伞呢。”“伞?”“犯人落下的伞。一定会找到些什么证据的。”说话的时候,隔扇一下子被推开了,静奈站在那儿。“起来了?”功一问。他抱起挂着泪痕的静奈。“静来抓住他,那个杀死爸妈的家伙,静来杀了他。”功一抚了抚妹妹瘦小的背。“没错。找到凶手后,我们三人一起杀了他。”一看到萩村穿过自动门走进来,便利店店长就摆出了一幅不耐烦的样子,对此,萩村唯有苦笑。“不管你来几次都一样,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老来问我我也很困扰。”“只是慎重起见,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即使这样,你们老是过来,我也很不好意思。”
店长拉开抽屉,拿出一张复印纸,上面是一幅肖像,这是萩村几天前拿来的。“之前也说过,那晚来买伞的顾客似乎不是长这样的,比他年轻。但具体的我也记不得了,怎么说都过了十几天了。”“并不限于买伞的顾客,有看到其他相似的人也请告诉我。”这时,一对情侣走了进来。眼见着店长一幅没空奉陪的态度,萩村说了句:“麻烦了”出了店。看了看时间,刚过22点。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萩村扬手拦了辆出租车,坐了下来,揉了揉腿肚子。他估算了下这几天走的路,叹了口气。回到横须贺警署的时候,同事们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没看到柏原的身影,萩村问了问山辺前辈。“他说他去衣笠那儿了。”山辺答道。“衣笠?”“有个每周都去‘有明’吃午饭的男人,应该是去找他了吧。他是衣笠某家银行分行的业务员,虽然名字还不知道,兴许有谱。”“那男人和肖像像吗?”山辺摇摇头。“他比较矮胖,和画一点都不像。但是柏原想问问他有没有见过长得像的人。”萩村领会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有明泰辅目击了嫌疑犯理应帮了大忙的。搜查人员拿着肖像到处询问,特别是有明夫妻的朋友和“有明”的常客。但是都过了十几天了,搜查队并没有发现特别可疑的人。“也许我们都找错方向了。”山辺说,“或许肖像并不像,或许犯人并不认识有明夫妇。搜查一课那也没找到有用的情报。这案子要拖下去了。”关于有明夫妇背负着巨额借款这点,警方没有一点头绪。搜查一课好像暂时搁下了这条线索,从这两三天的动向来看,他们似乎把重点转向在附近调查问话。“图书馆那条线索查的怎么样了?”萩村问道。“有人在那目击到夫人的事?不知道进展得如何了,和我无关。”山辺有气无力地回答着,开始穿外套,看起来是打算回家了。事件前一天白天,有人在附近的图书馆前看到有明塔子。目击者是在相熟的蔬菜店里搬运蔬菜的途中看到她的。他说当时她正要走进图书馆。但是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并不记得她,也没查到她借书的记录。图书馆里可以翻阅周刊杂志和报纸,警局上下普遍认为她应该是来看这些的。“我先走了。”山辺说着离开了。没多久,把上衣甩在肩上的柏原回来了。柏原看到萩村挥了挥手,重重地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从衬衫口袋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上了火。深深地吸了一口再吐出烟圈。然而他似乎并不享受其中。这几天,柏原消瘦了很多,气色也不好,唯有目光仍熠熠生辉。“听说你去衣笠了。”萩村搭话。柏原点点头,弹了弹烟灰。“和信用金库的营业部主管见了个面。别人说他是‘有明’的常客,但他本人说只去过那三次。谣言哎。”“给他看肖像了吗?”
第三章“看是看了,他说没印象。”柏原松了松筋骨,萩村可以清晰地听到关节的声音。“你那边怎样?”“一无所获。和平时一样去了超市、便利店。”“也许不是当地人。”柏原叼着烟,把横须贺的地图平摊在桌上。“从其他地方来的话,考虑到事件发生的时间,犯人很可能有开车。那停车的地方……”“搜查一课已经确认过附近停车场的录像,很遗憾,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如果我是凶手,我不会停在附近的停车场,更不会停在路边,万一附近有人报警就糟了。远一点也无妨,我会选择比较安全的停车场。每天有千百辆车子出出进进,即使半夜出入也不足为奇的停车场。”柏原来回扫视着地图,目光停在了某一点,他指着说:“譬如这里。”萩村探着身子瞧了瞧地图,柏原指着的地方是汐入的某个大型超市,里面有好几个餐厅,也有电影院、游艺场。不用说,停车场很大。“这里离现场有点远,步行的话挺吃力的。”“但也不是办不到。还有一个地方,这里。”柏原指向了马路对面的宾馆,“这里的停车场也挺大的。”“地下的三层都是停车场。”“停车费是机器计算的?”“没错,不过出口处有工作人员。”“就他了,给他看看肖像。”柏原摁灭了刚点上的第二支烟,拿起外套站了起来。“现在过去?”“反正回家也没事。”柏原把外套甩在肩上,走向门口。“请等一下,我也去。”萩村追了上去。他们在警局前拦了辆出租车赶往宾馆。柏原翘着二郎腿,一边轻叩膝盖,一边眺望窗外,一幅焦急的模样。“那几个孩子啊,”快到宾馆的时候,柏原开口说道,“好像要被送到孤儿院。”“收养儿童的设施?”面对萩村的提问,柏原微微点了点头。“亲戚好像都不能收养他们。不仅没有血缘关系,平时也没来往。被寄养到这种地方,孩子们也觉得没面子吧。”“店怎么办?”“因为银行贷款,店会被收回。”“那太可惜了……”萩村想,再也吃不到那个牛肉丁盖浇饭了啊。看到泰辅往纸箱里塞模型战车,功一一把拿了出来。“你刚刚放过高达模型进去了,忘记玩具只能拿一个吗?”“但这个是爸妈最后买给我的……”“那么把高达模型放回去。不是说过要尽量减少行李吗?”“我只要高达和这个,拜托了。”泰辅双手合十,恳求着。“不行。把空间留下来放衣服。没有玩具也不会怎样,可是没衣服穿就惨了,谁也不会给你买了。”泰辅受伤地低下头,从纸箱中拿出高达,和战车对比一番后,把高达放回了箱子,战车放在了写字台上。功一抽回注意力,继续手边的收拾工作,他把内衣、外套、学习用品等一一塞进纸箱。还要收拾静奈的行李,东西相当多。静奈躺在床上,并没有睡着,只是在闹别扭。对她而言重要的东西有两样,兔子玩偶和大象枕头。功一让她二选一,她就哭了。
其实功一也想让泰辅和静奈带走自己的宝贝。他无法想象孤儿院的生活,但是,他知道等待他们的决不可能是快乐无忧的日子。恐怕到时候有许多需要忍耐的地方。那时,这些充满回忆的玩具可能会带来心灵的慰藉。然而,功一也意识到他们不能老是依赖这些,还是现在开始习惯忍耐比较好。如果连这种程度都无法忍受的话,以后会更辛苦的——功一有这样的预感。把他们送进孤儿院是大人们的决定。也算征求过功一他们的意见,然后没有选择的余地。“那里有很多和你们一样的孩子哦。除了你们这种情况,还有因为事故父母突然双亡的孩子们。有亲戚收养的话没关系,没有亲人的孩子基本都会被送到这里。决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就算是从里面出来的人也有前程似锦的。重要的是,在那里如何生活。”班主任野口半是劝诱、半是安慰地对功一说。听着这些,功一心想这些我都知道,比你更清楚地知道。孤儿院告诉他们每人只可以带一个纸箱,因为带太多行李过去也没有地方放。光是三个人的衣服、学习用品就差不多填满了三个纸箱。功一站了起来,低头望着弟弟、妹妹。“下楼去拿爸妈的遗物了,每人拿两个,爸爸一个,妈妈一个。”泰辅慢吞吞地站了起来,静奈仍旧躺在床上。见状,功一叹了口气。“静,听话。以后你哭我也不管了,只剩下今天了哦,以后我们再也不能回这个家了。”静奈这才放下兔子玩偶,起身下床。下了楼,三人走进了父母的卧室。这是事件以来功一第一次好好地打量这里。虽然之前有跟着刑警进来过,但当时他连眼睛都无法睁开。这间卧室也是家里的客厅。一日三餐也是在这里。这里有五人围坐成圈的餐桌、有佛龛、有电视。壁橱里有暖炉,每逢冬天爸妈就取出暖炉,把风扇放进去。父母遇害的痕迹已经没有了。小学的老师、PTA的工作人员在警察的允许下清理过了。即便如此,功一还是觉得血的腥臭味挥之不去。静奈走近塔子的梳妆台,坐了下来,伸手拿起口红和粉盒。功一回想起她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妈妈化妆时的画面。“可以两个都拿走哦。”功一说。“真的?但是……”“一个是我那份,静替我拿着。”静奈轻轻点了点头。泰辅望着父亲的手表,一个金色的古旧的表。“这可是高级货呢。”幸博总是这样炫耀。“我可以拿这个吗?”泰辅问。“可以啊。”“哥哥你拿什么?”“我已经想好了。”说着,功一拉开佛龛的抽屉。一本笔记本躺在那儿,就是那本记着菜谱的笔记本。取出后,功一“嗖嗖”迅速翻阅了起来。泛黄的纸上写得密密麻麻的。“我只要这个就好。”功一对泰辅和静奈说,“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做出爸爸的味道了。”新年临近的时候,萩村想,不详的预感好像要灵验了。洋食店夫妇被杀事件以来,已经过了近半年。不用说,案件还没有解决。凭着最大的线索——那幅肖像,搜查队调查了将近2000来人,仍一筹莫展。夫妇的借款的详情也不了了之了。只查到了案发前不久夫妇名下的帐户里取出了200万现金,根据银行的证词,确定是本人前来取出的。这笔现金目前不知所踪,很难想象是取出后碰巧被人抢走的,怎么看来都应该是犯人拿走的。应该是他事先得知夫妇筹集了这笔现金,然后趁夜潜入犯罪。问题是警方不知道犯人是谁,更不用说夫妇为何要筹这么多钱了。不管在有明家附近如何调查盘问,警方仍一无所获。事件过后一个月,搜查队员的脸上开始浮现焦虑的神情。这类案件能否早日破案全看最初的搜查。警方虽然投入了大量的人力连日调查取证,但仍毫无头绪。这种情况下,他们越来越焦急也合情合理。有时,一脸疲惫的搜查一课刑警回到警局,望着墙上贴着的肖像,叹着气说。“这画真的像吗?”听到的瞬间,萩村浮出了不祥的预感,这案件不会永远都悬而未决吧——
日复一日,搜查本部的空气愈发沉重了。新的一年到了,透过广播听着警察局长的新年致辞的一周后,管区内发生了新的案件。横须贺高速公路出入口附近的空地上发现了一具年轻女性的尸体。她生前遭受了粗鲁对待,脖子上留下了用细线勒过的痕迹。从一旁的草丛中找到了死者的手提包,里面的钱包不翼而飞了。警方从包里找到的免许证很快就辨明了她的身份,是在附近的超市工作的女性。在回家途中,受到了不明者的袭击。随后,萩村他们也参与了此案,像上次一样,负责去附近调查问话。听完上司的指示,他想,这下要从那个案子中抽身了吧。当然,横须贺警署里留有洋食屋夫妇遇害事件的搜查组,但人员已经被大幅度削减了,现在大约只剩下20来人。而且,那也仅仅是名义上的,警署里几乎看不到搜查一课人员的身影。虽说萩村和柏原一起加入了搜查本部,但事实上他们也只不过是空等情报上门罢了。某个寒冷的夜晚,结束调查后回家途中,萩村和柏原走进一家小小的关东煮店。超市女职员遇害事件快要结案了,他们逮捕了一个和被害者同校的男性。从被害者的同级生那得知,那男人总是缠着被害者。在丢弃的包上也找到了决定性的证据——那男人的指纹。萩村情不自禁地感叹着:要是每个案件都能像这样简单地破案就好了。柏原听出了言下之意,曾经为了“有明”的案子他们四处奔走。萩村一边用木筷子捣碎土豆,一边颔首。“确实证据也不多,只有那张肖像和猜测是犯人留下的那把伞。深更半夜的也没人目击到。怎么会什么线索都查不到哎。如果确实是熟人犯罪的话,打听一下有明夫妇的周围,应该不可能没发现啊。”柏原边倒着啤酒边摇着脑袋。“即使这么说,找不到也没折。你知道我拿着那张肖像问了多少人吗?”“我明白,你比谁都投入。正因为这样,才更不甘心啊。”“我可以担保,犯人肯定不是熟人,和他们一点都不认识。凡是有来往的人,我一个不漏,都问过了。”“但不是熟人,深更半夜会被请进家里?”“的确不可思议啊。但我连夫人之前的男人都问过了。”“听说了,不过一无所获。”“没错。特地不远千里赶过去的哎。”柏原咕嘟咕嘟喝起了啤酒。事件发生后的两周左右,塔子的过去引起了搜查人员的注意。因为从夫妇周边都没找到有用的情报,他们就开始入手调查两人的过往。他们注意到两人并没正式注册结婚,而且双方都带着孩子。功一和泰辅是有明幸博的亲生儿子,他们的母亲在生泰辅的时候难产死了。而静奈是塔子的女儿,户籍上并没有爸爸,也就意味着她是私生女。
塔子曾经在横滨接客时和一个男性交往过,然后怀了静奈。据和塔子一起工作的女性说,对方是某企业的员工,已经结婚生子了。即便如此,塔子还是选择生下孩子独自抚养她。塔子姓矢崎,静奈跟着她姓,但在学校使用有明这个姓。如果和哥哥他们不同姓,会引起周围孩子们的狐疑。为何有明幸博和塔子没有注册结婚呢?答案恐怕是塔子过去交往过的那男人,也就是静奈的亲生父亲的关系吧。他说,塔子决定生下孩子的时候,答应他不会拿孩子要挟,同时,他要支付一定的赡养费直到孩子成人。不过一旦塔子结婚,赡养费也随之停止。看来塔子不想白白失去这笔钱,就暂时搁置了和幸博结婚的事。幸博可能也觉得没必要这么匆忙结婚。柏原前去问话的时候,那男人抱怨道:“我都不知道塔子和洋食屋店主的关系。那骗子,骗了我这么多钱。”但调查结果显示他已经一年多没支付赡养费了。柏原问他有没有打算收养静奈,他立即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是塔子自己要生下来的,我可没求她。孩子我一次都没见过,都不知道是不是我亲生的呢。”听到这些话,柏原很有揍他的冲动。看来他和这个案子应该毫无关系。但是,对复杂的人际关系兴趣满满的搜查员仍锲而不舍地调查着他,结果自然是白费力。“你知道吗?最近,神奈川县警局成立搜查队的案子破案率几乎是百分之百,远远超过东京和大阪。”“第一次听说呢。”“‘有明’那案子会怎么样呢?”对于萩村的询问,柏原阴着脸陷入了沉思。“还会怎样?过了三年,还记得这案子的大概也就我们和孩子们了吧。”萩村叹了口气说:“听起来真糟。”“我也不愿这样说。”说着,柏原一口饮干了啤酒。很遗憾,这个预言成真了。别说三年了,一年后,警局内就没人再谈起这个案子。虽然县本部还在继续调查,但萩村他们从未听到丝毫进展。光阴荏苒,渐渐地就连萩村也淡忘了那三兄妹。泰辅被摇醒了,他四下张望了一番,看到功一站在自己的身旁。“你在干吗呢。不是说了先把作业做好么?”“啊,不小心睡着了。”
他吸了吸嗒拉着的口水,看到摊开在桌上的笔记本上已经湿了一滩。“真拿你没折,我来帮你做吧。”“诶,真的?太好啦!”“只有今晚哦。你快去准备准备。”“已经差不多了,从昨天就开始准备了。”泰辅爬到了上铺。泰辅睡上铺、功一睡下面。从进孤儿院的开始就没变过。泰辅拎着帆布包爬了下来,功一拉开另一张床下铺的帘子,一个胖男孩正开着台灯看漫画。“刚,白天跟你提过,我和泰辅要稍微溜出去一会,像以前那样帮下忙,拜托了。”被称作刚的少年扑闪扑闪地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大半夜的,你们去哪里?被发现了会挨骂哦。”“和你无关。成功的话再请你吃拉面。”刚开心地点点头,食堂大妈总会特别预先帮他准备一大碗。功一打开窗户,观察了一下外面,然后转向泰辅,点了点头。“OK,机会来了。”泰辅把手伸进床底,拉出事先藏在那的尼龙绳。第一次用的时候,泰辅很害怕,现在已经相当习惯了。他把绳子绑在床脚,然后扔到窗外。戴上手套的功一把8形环的登山用具一头挂在腰间,一头扣在绳上,“嗖”地纵身跃上窗框。“我先下了。”说着,他便顺着墙滋溜滋溜降下。“好厉害。”刚由衷感叹着。我也很强哦。泰辅一边想着一边踩上窗框。窗框离地面大约5米。泰辅尽量不往下看,稍稍有些不灵活地往下降。8形环的使用方法,当然是功一教他的。平安落地后,他仰头对着刚挥了挥手,刚开始回收绳子。“不知道静顺利不顺利。”泰辅说。“不用担心。”锁着,功一走了起来。他们沿着墙角来到了停放自行车的空地,静奈已等在那,针织毛衣外披了件羊毛上衣。“好慢啊~冷死我了。”“来得好早啊。”泰辅说,“怎么出来的?”“我又不能像你们一样用最原始的方法。”“对河川暗送了秋波吧。”功一嘿嘿笑道:“明明只有初一。”河川是位大学生志愿者,负责晚上的巡逻工作。
“管他呢,我们快走吧,好冷。”功一和泰辅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全是功一弄到的车子,他说用打工赚到的钱买的二手货,真相是否如此无法得知。指导员找不到偷窃的证据,也没多说他。静奈坐在功一车后,功一踩着踏板骑出孤儿院,泰辅紧追其后。这情景勾起了他们的回忆。那段想忘也忘不了的经历。所以,最初听到功一的这个计划时,泰辅不想去。当时,功一这样对他说。“不要逃避。逃避没有任何作用,谁都不会来帮你。所以,让我们再回那里一次吧,从那里重新开始。”功一已经高三了,明年春天必须离开孤儿院。他说出去之前,无论如何都想再做一次。目的地是附近的草坪。三人下了自行车,任凭自行车横躺在草坪上。“狮子座流星雨群就是狮子座星星的流星?”静奈问。“不是呢,和狮子座没关系,只是看到流星的方向碰巧在狮子座那。”听了功一的解释,静奈恍然。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和那晚截然不同。眼睛适应了黑暗后,看到如同星象仪般,夜空中星星闪烁。似乎为了弥补那个噩梦,流星一颗接着一颗划过天际。“哇——”静奈感叹道。泰辅一言不发,被这幕美丽镇住了,无法说出一句话,眼泪莫名夺眶而出。“呐,”功一说,“我们就好像流星。”不明意义的泰辅沉默着。功一继续说。“没有目标地划过天际,不知在哪儿燃尽生命。但是啊——”功一缓了口气,说,“我们三人紧紧相连。不管何时都相互羁绊着。(俺たち三人は繋がってる。いつだって絆で結ばれてる。)所以,什么都不需要害怕。”时针指向2点,南田志穗的身影出现在了楼梯上,她往店内四处张望片刻后,立刻注意到高山的位置,笑着走近他。志穗身穿灰色套装,身材高挑的她穿着普通的裙子也显得双腿修长。这一点高山很喜欢。“抱歉,等了很久?”“没,我也刚到,还什么都没点呢。”“太好了。”志穗放下挎包,在高山的对面坐了下来。随即,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又起身。“我们并排坐比较好吧。”“是吗?”
“你想,我们要一起听他介绍啊。”说着,她毫不犹豫地坐在高山旁,高山闻到一股花的馨香扑鼻而来。志穗叫了服务员,点了杯皇家奶茶,高山则点了杯咖啡。“你蛮好点贵一点的饮料。”志穗说。“为什么?”“既然是他买单的,就不用客气了。反正他也有求于我们。”“这么说也对。”高山拿过菜单,看了下价格,确实她点的皇家奶茶比咖啡贵了200円。连这点小钱都计较的志穗流露的平民感让高山心里一阵雀跃。“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志穗双手合十,“把你卷进奇怪的事了。”“别放心上。银行的利息很低,我正想用这笔钱投资些什么呢。这下正好了。”“这么说我舒服多了。总之,我独独不想麻烦久伸先生。”“别这么见外。”高山拿起杯子,解了解口渴。每次听到她称呼他,高山总感觉心跳一阵加速。“说起来他好慢啊。让我们等他,有没有搞错啊。”话音刚落,志穗“啊”了一声站了起来。她走到几米外的桌前,穿着茶色西装的男子背对她坐着。志穗绕到男子跟前,笑出了声。“前辈,你在干吗?我们一直在那边等着。”“诶?”男人说着转身,一看到高山,就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哎呀,你好。哎呀哎呀哎呀,实在不好意思。”男人夹着包,一手端着冰咖啡,一手拿着记账单移到了高山他们的桌子。“前辈,什么时候到的?”“大概20分钟前吧。”“嗯,的确我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你已经坐在那了。”高山说。“这样啊。没注意到,实在很抱歉。我还以为你和南田小姐才一起刚到呢。”“但是,你也没注意到我吧。”面对志穗的指摘,男子露出了抱歉的表情:“完全没注意到,真丢脸。”“就因为这样你才完不成银行的指标呢。”“不要这样说嘛。”依旧站着的男子从西装内袋拿出名片,“我想南田已经告诉你了,这是我的名片。”
名片上印着“三协银行日本桥分行 营业部 小宫康志”。高山在三协银行有帐户,志穗好像就是知道了这才有了今天的会面。她说大学的前辈不能完成指标,希望可以帮他一把。“这次真的太感谢了,帮了我大忙。”小宫不停地低头作揖。“先坐下吧,这样太侧目了。”志穗说。“啊,不好意思。”终于,小宫坐了下来。他身为银行员的印象在外表上一览无余。规规矩矩中分的头发疏得整整齐齐的,金边眼镜并不显得过分时尚,领带的颜色也很朴素。虽然身高一般,却因为坐的笔挺,看起来很高。对方看来是个相当认真的人。高山松了口气,他并不擅长和初次见面的人打交道。“前辈,你还没跟我们详细说明呢。说起来,我也还不太懂。请再介绍一下吧。”“这是自然了。我现在就开始说明。”小宫从包中抽出一份文件放在高山、志穗面前,“这次介绍的是由欧洲金融公司发行的美元建设债券。期限为2年,以美元为基准,年利率为4.3%。”“2年期间不能解约?”志穗问。“虽然可以,但我们无法保证全额退还。因为我们是通过客户的资金进行各类投资获利的,如果投资失败的话就会在本金中减去这部分损失。如果期满的话,我们可以保证客户得到本金和利息。”“那个什么金融公司可靠吗?不会破产吧?”志穗狐疑地问。“世界上不存在绝对不会倒闭的公司。”说着,小宫打开记事本,“这是该公司的评级——”“穆迪投资(Moody‘s)评级为Aaa、标准普尔(S&P)评级为AAA。”小宫解释道。高山完全一头雾水,总之,听上去是个可靠的公司。志穗连着提了几个问题,小宫没有摆出大学前辈的姿态,礼貌地一一作出解答。对于他用敬语和她交谈这点,高山油然升起一股好感。他想委托这个人的话想必很放心。事实上,听着两人的交谈,他对这个商品一点儿也不了解。经济上,他就是个门外汉。“呐,怎么样?现在听起来好像还不错。”志穗问高山。“不错嘛。交给你了。”高山答道。察觉到“交给你了”这句话包含把志穗当作同伴的意味,高山喜滋滋的。“最少需要200万?”志穗确认道。“能这样就最好了。”“电话里也说过,我只有50万,剩下的由他出,可以吗?”“当然。但只能以一个人的名义。”“那就以他的名义吧。”“了解。不过2年后所有的钱都会打进高山先生的帐户,没问题吧?”小宫交替望着高山和志穗,确认着。“完全没问题。”志穗不假思索地答道。“这个我们会私下解决。到时还不知会怎样呢,可能我的钱会全都转到久伸先生的名下。”
听罢,高山骤然觉得身体燥热,他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的侧脸,她用慎重的口吻征询着他的同意。“没错。”他的声音有些喑哑。“那么,不好意思,我们可以开始签约了。”小宫从包中取出各种文件。首先在合约上签名、盖章。随后,银行的退款申请表也如法炮制。填写金额的时候,高山抬起头。“那个,全部都由我来出吧。”“怎么说?”“200万本金都由我来出吧。这样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望向身旁的志穗,她也正在填写退款申请表,金额是50万。“这点,你们决定。”小宫觑了觑志穗。“不行。”志穗义正言辞地拒绝,“不想麻烦久伸先生一人,是我推荐的,也让我出分钱吧。”“但是……”她摇了摇头。“我不会接受的,本打算对对开,我出一半的。”高山苦笑着叹了口气。“知道了。你可真顽固啊。”“我对钱很严苛。”说着她继续埋头填写。填完后,高山和志穗把存折递给小宫,小宫在收据上签了名递交给两人。“请再等20分钟,手续马上就结束。”小宫夹起包站了起来。“走好。”志穗轻轻挥了挥手。刚走到楼梯口,小宫折了回来,一脸抱歉地对着高山。“差点把要事忘了,请问身边带了保险证吗?”“健康保险证?她交代我要带着。”高山从上衣口袋掏出健康保险证递了过去。“呐,为什么需要这个?”志穗不满地说。“抱歉,最近很多事都变麻烦了。”小宫离去后,志穗又点了杯橙汁。
“久伸先生点什么?”“不用了,咖啡还没喝完。”“实在抱歉,拜托你这些。”“没事,我也同意的。我觉得这样相当不错,把钱放着也太浪费了。”志穗微笑着道谢。虽然认识才一个月都不到,高山觉得经过今天的事,他们的距离一下子近了许多。求婚恐怕为时过早,不过按照今天的状态发展下去,肯定会水到渠成的。高山有这种预感。能抱得如此尤物,高山凝视着身旁喝着橙汁的志穗,觉得此刻就已经幸福至极。“怎么了?”察觉到视线的志穗眨着眼问。“没什么。”高山抽回了视线。被她一望,他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小宫额头挂着汗回来了。“久等了。这是你们的存折,请确认一下。”他从包中取出2本存折,分别放在志穗和高山眼前。高山取过存折确认了一下,取出了150万。“这是保险证。万分感谢。一周后,您会收到证券,有任何问题,请随时联系我。”小宫礼貌地说道。“前辈,指标完成了?”志穗问。小宫如释重负地点点头:“真的救我了一命。”“下次不要这样了。”“抱歉。这次让我请吧。”小宫拿起记账单起身,“那我先走了。今天实在万分感谢,今后也请多多光顾三协银行。”高山笑着目送屡屡低头作揖着离去的小宫。“真是个大好人啊。”他说。“所以才达不到指标,他都不会强行推销。”望了望手表,志穗吃了一惊,“不行,都这个时候了,我必须要走了。”“从工作中溜出来的?”“等下还有商洽。久伸先生,你慢用。”“我也走了。”
高山久伸在咖啡店前的马路上拦了辆出租车。目送着他离去后,她也走了。不久,包里传来了手机铃声。“嗨。”“客人的心情如何?”“棒极了。No problem.”她边说边打量着四周。有明泰辅站在十字路口的斜前方。茶色的西装和金边眼镜,一幅银行员的打扮。“一个月赚150万,真是萧条。”“没办法,这是功哥哥的指示。本打算追加的50万也到手。”“你做得到啦。那家伙已经被你迷住了。”“当然了。你以为我是谁啊。”泰辅贼贼地笑望着她。“那么,稍后再说。”“好。”说着,静奈挂断电话,向着泰辅轻轻招了招手。在地铁东西线的门前仲町站下站,沿着葛西桥大街步行一会后,走进汽车专卖店旁的灰色公寓,一幢连弹簧锁都没有的古旧建筑。走到三楼,在305的门口停下脚步。门的上面有一颗米粒大小的发光二极管。确认它没有点亮后,泰辅取出钥匙。点亮的时候就立刻转身离开,这是功一在装上二极管时定下的规矩。他说,可能里面有埋伏的不明者。不止警察,追寻他们的人不少。房间是一室的房间,很宽敞。屋内摆放着2张单人床,有足够的空间保证功一工作。普通家庭摆放的餐桌、沙发之类的这里一律免之。功一坐在电脑桌前,怕热的他在屋里总是一条背心足矣。“看来挺顺利的。”他盯着电脑屏幕说着。“静打过电话了?”泰辅脱了外套,解下领带坐在床上。“嗯,她弯去小石川那一趟再过来。”“小石川?”询问着的泰辅颔首道,“那个老师啊。”“想要商量旅行的事,让她去学校附近。不知轻重的老师,居然趁着上课的空闲给她打的电话。”“之前静提过的温泉旅行?”“是吧。”“哥哥,让她去?”“怎么可能。”功一转过椅子,把身旁的信封扔向泰辅。泰辅打开一看,是美元建筑债券的证券,自然是伪造的东西。写着高山久伸的名字,金额为200万。“做得不错吧。”功一得意地笑着。“对你而言小菜一碟,真厉害,可以以假乱真了。”“下礼拜,像以前一样寄出去。”“这些可以高枕无忧过2年。”“但愿,祈祷高山不要急着用钱。”“帐户里还有500多万,也有其他存款,应该会想要省点事,不会解约这么麻烦吧。”“应该是的。正因为是这样的人,才定为目标的嘛。”
第四章这次针对高山久伸的“美元建筑债券作战”是他们部署的任务之一。既不用强迫对方交出钱,而且等到对方意识到受骗已是很久之后了。难点是金额不能太大。现在去银行取钱,凡是200万以上的金额都必须证明本人的身份。200万以下的话,有时也需要身份确认。所以,泰辅拿了高山的健康保险证。但是,只有健康保险证无法取出200万以上的现金,因为保险证上没有照片。高山打算自己支付全额的时候,静奈斩钉截铁拒绝也是出于这层顾虑。如果是不需要身份确认的年代,不要说200万了,取500万也小菜一碟。泰辅懊悔地想。“对了,上交今天的收获。”泰辅从身旁的横置的包中取了出来。把取出的银行信封放在功一面前,泰辅松了口气,这个瞬间,他稍稍有些自鸣得意。功一瞄了眼信封内,再三点头。“还有50万,要看静的演技了。”“总有办法的。她那么自信满满。她说’你以为我是谁啊‘。”泰辅想起先前和静奈通电话时的对话。“她肯定没问题,会做到的。”功一笑道。目前准备从高山那里夺取的50万决不是什么难事,只消静奈跟高山说:“突然有急事,想要退还50万。”对于高山,他手中有200万的债券,也不算掏腰包出这50万,这50万是唾手可得。不管怎样,当下最重要的是不让他察觉到被骗的事。功一想出的一连串作战方案总是手到擒来。“哥哥,你在做什么?”泰辅边换着衣服边问道。“收集下个目标的情报。”功一重新端坐在电脑前。“决定了?”“算是吧。”“是怎么样的人?医生之类?”“不是。嘛~等静来了再说。”“总之,是个有钱人。”“当然。我们只骗有钱人。”“我下次乔装成什么?还是银行员?”“不,下次不用这个手法,你变装成宝石商。”“宝石商?全新的角色啊。”“必须要好好学习一下。总之,先买下一千万的宝石。”
听完功一的话,泰辅瞪大了双眼。“真的?”“脚本从这开始,我想要赌把大的。”泰辅握紧右拳打在左手掌上,倏地站起。打开冰箱,拿了罐啤酒,扳开易拉罐。“一千万啊,真是斗志昂扬啊。”说着,泰辅咕噜咕噜喝着啤酒。他们开始欺诈行为是在三年前,以刚刚从孤儿院出来的静奈上当受骗为契机。当时,功一在家小设计事务所工作,是高中毕业后念书的专门学校的前辈介绍的工作。而泰辅总是不停换着打工,虽说“自由人”听起来不赖,但关键是他一点没常性。两人同居生活,静奈也搬了过来。她在家庭餐厅工作,一个人住不起一套房子。有一天,静奈在购物时,有个打扮不俗,30来岁的女性走近她。她对静奈说:“你就是我理想中的那个人,忍不住就上来搭话。”然后,她说,“只要30分钟,请听我把话说完。”邀请静奈去了咖啡屋。她说自己是美容顾问,其中一个工作是向各地美容沙龙推荐优秀的美容师,为此各处奔波寻找。她说优秀的人才必须要是年轻貌美的女性。美容师不漂亮的话这个美容沙龙也得不到顾客信任。这种说法相当具有说服力。静奈轻信了这些话,心想成为美容师也不赖。而且,听到自己的美貌获得认可也让她有些飘飘然。但是,她不能马上成为一名美容师。首先,她必须取得美容师的资格。通过录像、课本学习,如果考试合格的话就会介绍工作。教材费近30万,当时的静奈无法支付这笔钱,因此,她去贷款。静奈瞒着泰辅和功一,并不是担心他们责骂她,而是孩子气地想偷偷考取资格后让哥哥们大吃一惊。但是同一屋檐下生活,隐藏教材这些难于登天。且不说泰辅,企图逃过目光敏锐的功一就不可能。教科书很快就暴露了,而且,功一在发现的瞬间就意识到这一切。“你被骗了。”他淡淡的开始解释资格商法犯罪。通过游说顾客购买书本骗取高额金钱,寄送教科书也只是最初的一个月、二个月,渐渐地失去联系。帮忙联系工作当然也是谎话。刚开始以为是开玩笑的静奈听完哥哥的说明后,脸色开始发青,似乎察觉到自己受骗了。“我要解约。让她还我钱。”功一摆摆头。“没用的。冷冻期制度期间你打算怎么过?”“我去报警。说我被骗了。”“警察什么都不会做。报警的话要去消费者协会。”“那我去那儿。”“不要犯傻,只会浪费时间。联络不到对方,消费者协会也束手无策。”
静奈一脸垂头丧气,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怎么办才好?只能哭着入睡?”“这样好奇怪。”泰辅说,“为什么,为什么只能认栽呢?哥哥不觉得不甘心吗?”“你给我闭嘴。”“怎么能闭嘴,30万啊。巨款哎。为什么为了这么无聊的东西,静要背负贷款?”“吵死了。”“我不会认栽的,接受不了。”功一噌噌挠着脑袋,叹着气望着泰辅。“谁说认栽了?我可没这么说过。”“但是……”“关键是要把30万拿回来,对吗?”“话是这么说,哥哥不是说办不到吗?”“从那个骗子手里取回是很难,即使办得到,也太费事了。”“那到底怎么拿回?”功一哼了一声,交替望着弟弟、妹妹。“你们知道’贫不生根,富不长苗‘这句话吗?钱啊,不是停留在一处,而是在各种各样人之间流动的。静奈的钱既然流到那个骗子手中,我们再从其他地方拿回不就好了。”“从哪里?”泰辅刚发问,功一卖着关子笑言:“嘛~从哪里呢?”随后,功一提出的意见让泰辅和静奈都哑然失色了,他准备用同样的手段骗他人上钩。“这个世界不是骗人就是被骗。看看政治家和官员,欺骗国民,中饱私囊。就算知道这些,国民何曾暴动过?只是认栽。还不是有本事骗人的家伙赢了。被骗了就要骗回去。不想白白受骗的话,骗别人不就行了?”“就好像抽对子?”(注:自牌中留出一张牌后,玩牌对者轮流从他人手中抽出一张牌,以获成对,即抽乌龟)对于泰辅的比喻,功一颔首认可。功一让静奈仔细再现了被骗时的情景,详细分析后,写了个脚本,让静奈和泰辅反复练习。他还利用设计事务所的器材重新包装了静奈买的教材。接着就是走上街头寻找目标了:对自己的外表相当自信、不满足于现状、对未来隐约有些不安的年轻女性——宛如受骗时的静奈。文静型的会不会容易受骗点呢?泰辅建议,当下被静奈否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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