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云层是怎样的概念呢,那是英雄无敌5黑暗能量量的光芒-死亡的地狱,这有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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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wered by如果英剧《黑镜子》拍第三季,你来写一集剧本策划,你想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来源:互联网
由三星Galaxy 4的眼动翻页功能引发的思考:在未来,究竟是我在看着机器,还是机器在看着我?开头:(反第一人称视角,或者说“摄像头视角”)一个男人,盯着镜头,粗大的手指时不时地从镜头前扫过,从他的瞳孔里依稀可以分辨出他在盯着自己的移动设备。结局:一个用显示模块镶嵌出来马赛克封闭空间,一片寂静。放大马赛克,它由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事件。生老病死,喜怒哀乐,都在马赛克中演绎着。回到封闭空间,它里面没有人,也没有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Nowhere to hide.----------------------------------------------"为什么我们需要隐私和谎言"----------------------------------------------Kelvin和Amy是一对新婚燕尔,婚后的生活十分甜蜜。Kelvin在X-ray科技公司担任高管,收入丰厚但十分繁忙,除了加班加点的日常工作外晚上还需要出入各种高端社交场合。而Amy是全职太太,在家打理一切,闲下来的时候会与富人区里的其他邻居聊天说些家常。在Amy的社交圈里,她对一位叫Linda的有着复杂的情感。Linda几年前与前夫离异,在财产分割中得到了这处房产。Linda经常向她灌输男人有钱就变坏的思想,一方面Amy觉得这个Linda太消极,总是带来些负面的思想影响他们夫妻的感情,一方面却暗自提醒自己要敏感一点,害怕老公因为和自己的交集太小而逐渐疏远。X-ray科技的竞争对手Matrix公司正式开始售卖最新研制的产品M-glasses,作为同行业的竞争对手,Kelvin第一时间购买了该产品并进行试用。在Kelvin晚上出席的一场聚会里,Kelvin才真正体会到这款产品的强大。M-glasses通过面部特征对观察到的对象进行识别,并在搜索引擎上进行搜索,这使得他第一时间获得对方在网络上的任何公开资料:毕业院校、就职公司、facebook里家庭成员的照片,他假装无意的引出双方的共同点(校友、老乡、都还没有孩子等等),和每一个人都聊得十分尽兴。M-glasses开始大卖,Kelvin却在紧张地带领公司研制M-glasses的升级产品,新的产品不仅可以实现M-glasses的全部功能,更有一项惊人的突破——通过识别对方的表情和声音来判断对方是否在说谎。产品上市的第一天,是Kelvin和Amy结婚两年的纪念日。Kelvin由于参加庆功会的缘故迟迟才回到家里,引起了Amy极大的不满。Amy的不满由来已久,自从M-glasses上市以来,Kelvin几乎把家搬到了公司,与一位叫Katie的研发副总裁朝夕相处,加上Linda的煽风点火,Amy非常怀疑Kelvin已经不爱她了。但Kelvin一段真诚的道歉和告白让Amy感动不已,甚至让Amy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Kelvin适时的拿出了给妻子准备的新婚礼物——公司新研制的X-glasses。Amy戴上眼镜,Kelvin温柔的对Amy说道:“I love You”,眼镜扫描、分析后显示“Truth”。Matrix和X-ray的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双方打得不可开交。Matrix的高管控告Kelvin和他所带领的X-ray侵犯了自己公司的专利,而X-ray却以核心功能不同进行辩解。Matrix恼羞成怒,决定采用其他手段进行报复。几日之后的一次晚宴里,Matrix的高管用M-glasses捕捉到了Kelvin和多位女嘉宾之间的亲昵举动(其中就包括和Katie的一张照片),本来属于商业礼仪范畴的举止,却因为Matrix高管选择的巧妙时机和角度变得暧昧无比。照片被发布到网上,任何人,只要有意对Kelvin进行面部识别,就可以在眼镜里观看到这些图片。Amy的积怨终于爆发,不听Kelvin任何解释就大吵一通。Kelvin强忍住火气,一再强调自己是被人陷害的,自己只是在表现正常的商务礼仪。Kelvin紧紧的抱住Amy,直视着Amy的眼睛,“我是被诬陷的,我对他们没有什么其他的企图”,眼镜显示“Truth”。事情却远没有结束。隔了几日,Linda在路过咖啡厅的时候抓拍到Kelvin和Katie在一起聊天的画面,并通过glass-mail直接传到了Amy的眼镜里,照片中的两人,虽然没有什么过分接触的举动,但透露着超过普通同事间的亲昵。Amy打电话给Kelvin,责令他立刻回家做最后的对质。“你是爱我的吗?” “当然,亲爱的” (眼镜显示:Truth)"你会爱我一辈子吗?" “亲爱的,我会和你厮守终老” (眼镜显示:Unknown,看来这个问题已经超过了X-glasses可以判断的范围)Amy开始哭泣,Kelvin试图拥抱她也被他拒绝。“你今天下午在干嘛,在想我吗” “我在工作,亲爱的,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眼镜显示:Lie)Amy哭泣的越来越厉害,Kelvin显得手足无措,这样的问答两人之间不知道已经进行了多少次,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不管用了。“那你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有没有,对Katie有一点点喜欢” “没有,绝对没有,一点点都没有!”。眼镜显示:Lie。Kelvin游荡在大街,不知道该去哪儿 。他做错了什么,他好像什么也没做错,但事情怎么会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不知道。他只记得Amy的最后一句话是嘶吼出的一声“Get Out!!!”。Amy在家中哭泣,Linda赶来安慰。虽然Amy对Linda没有多少好感了,但这一刻她真的太需要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了。Linda对Amy的遭遇表示同情,对Kelvin的行为表示愤慨,她建议Amy要对他进行报复,好好给他一个教训。Amy显然对这个想法有点吃惊,半信半疑的抬头望向Linda,眼镜扫描后显示:Truth。第二日,Kelvin从宾馆赶到公司的路上,发现路人的眼神从以往的敬仰变成了鄙夷。到了公司所有人都在背着他聊些什么。搜索之后他才发现,Amy将她的遭遇、对他和Katie关系的怀疑和合照一并发到了网上。Kelvin彻底怒了,他在电话里将Amy痛骂了一顿,不留一点情面。Amy绝望了,绝望的女人是可怕的,为了爱而绝望的女人是更可怕的,Amy采纳了Linda的建议,将Kelvin与其独处时因为好玩儿拍摄的裸照发到了网上,只因她又在Linda的眼里读出了“Truth”。路人的眼神又变了,这次从鄙夷变成了耻笑。Kelvin瘫在宾馆的床上,做出了在世的最后一个决定。听到Kelvin跳楼的消息,Amy彻底醒悟了。“我都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我亲手将我爱的人送上了绝路。”Amy冲向Linda的家里,疯狂的敲着Linda的房门。“对不起,我听说了那个消息,节哀”“是你!是你让我这样做的!你是杀人凶手!”“Amy,我很抱歉,但是坏男人都是该得到惩罚的不是吗?我只是做出我觉得最正确的建议,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对吗?”联想到每次的行为都是自己实际操作的,而且Linda确实没有骗过自己,Amy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半蹲在地上哭泣。镜头拉远。一个新的广告牌被工人安装在大楼外侧,Matirx 的新产品上市了:“Matrix面部调整器:'Let your lies never be recognised'”。Linda关上门,给Matrix的高管发去一条短信:Mission Completed.
好吧。。。这个题目实在太有意思了,忍不住临场现编一个,露怯,抛砖引玉,烂尾,求轻喷。首先,我觉得《黑镜子》这部剧的特点是 社会伦理,科技趋势和人性善恶 的冲突结合,所以虽然天马行空的点子很多,(比如“对水过敏的人”,比如“癌细胞其实可以让人长生不老”。。。—,—
欢迎约稿),还是针对《黑镜子》第三季这个题目来作答:《游戏人生》在公元3000年,科技进展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人们可以随意得到自己想要的事物,但是,人们反而丧失了对人生的追求。渐渐地,在地球统一政府的运作下,为了克服人们的空虚和迷茫,从生活、学习到工作都引入了游戏化的元素,渐渐地,人的一生被彻头彻尾的变成了一场游戏。所有人都带着类Google Glass,每天学习的内容,要去的地点,工作的要求都被目标化,每个人都可以按照要求随时随地接收任务,在任务完成后则会得到相应的奖励。这种模式很快风靡全球,所有人的一生都被变成了一场游戏,人们都乐此不疲的进行着各自的任务。直到有一天,类似于“今天要和朋友说3句话,找一个女人结婚,要和妻子做一次爱,要吃三顿饭,这辈子要生一个孩子,今天要走几步路”都变成了任务,人们过于追求任务的完成度,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进行一切活动,于是所有的行为都去掉了感情,只剩机械的步骤。终于,在科技发展极端发达的时候,人们没有被以往所担心的机器人打败,却成功的把自己变成了行尸走肉一样的机器人。这时候有一个任务制作者发现了这个问题,他企图提醒大家,但当然,根本不会有人在意他,于是他只能利用自己的力量,试图把这个世界从游戏化的任务中解救出来,而讽刺的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创造任务,也就是,他必须要用“任务”这个毁灭人类感情的罪魁祸首,来教会人们怎样重新获得感情。他开始不断尝试,创建不同的任务,比如,他发布了任务“读一本爱情名著”,人们却总是投机取巧的机械翻页;比如,他发布了任务“和你的母亲说一天话”,但是发现,人们接受任务后也只是机械麻木的说话;再比如,他发布了“送你的爱人一封情书”,结果,人们也只是从电脑里自动生成了一封情书送了出去。圆满版结局:最后,在经历过无数次尝试之后,在他要绝望的时候,他愤怒的推出了最后一个任务“永远都不要再接受任何一个任务了。”而奖励,则是“一个新的世界。”出乎预料,这个任务就像当初游戏化风靡全球一样,从被几个人接受,到几千人,再到全世界的大多数人,这个“任务”成为了世界上接受人数最多的任务,也是很多人的最后一个任务。而原因,其实是人们自己内心也早已厌倦了这种模式,只是所有人就像吸毒一样,没有毅力和决心来改变这种生活,当大家看到这个新任务的时候,便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它。结尾,一个人选择了该任务,摘下眼镜,日出,长叹一口气,眼神中又重新恢复了光芒。(貌似黑镜都是悲剧。。。就再加一个版本)悲剧版结局:最后,在经历过无数次尝试之后,在他要绝望的时候,他默默的推出了最后一个任务“自杀”,奖励则被设为“一个新的世界”结尾,他一个人坐在昏暗的屋中,点击,接受任务。完。
最初,大多数人并不在意。政要首脑们也经由各个渠道发布了代表各个政府的辟谣宣讲,告诫人民,不要聆听魔鬼的声音,不要接受魔鬼的指引,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人类已经落到了魔鬼的手里。即便如此,短短十六小时内,全球仍然有超过四百万壮年男性被投入了监狱。徒劳,尽是徒劳。次日,神都时间,零点零分,五亿人口同时蒸发,整颗星球的骨头都松了那么一瞬。——二百分之五。当夜,美辣椒国总统府、天平天国中北海里人声鼎沸、灯火通明。鼎沸意味着没有一个统一的声音,那么再通明的灯火也指引不了正确的前方。没有时间愤怒,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准备,没有时间悲伤。又次日,神都时间,08:00。和其它所有符合条件的人类一样,睁着自己的眼睛、无法进入睡眠的李毅,无论用到什么样的手段来虐待自己的耳朵,仍然听见了那个,既似从天而降、又似出入由心的频道——游戏玩家:所有听众。游戏目标:1,内部消化,在一个家庭中,亲父与亲女二人,进行一次完整的性交;2,合作共赢,在两个家庭中,此父与彼女,此女与彼父,各自完成一次完整的性交。游戏时间:16小时。存活条件:在目标1、2中任选其一,达成即可。游戏规则:不要用避孕套来开大家的玩笑。注意事项:1;女性玩家年龄下限100足月,男性玩家年龄上限100周岁。2;4P模式下,若有任意一组未能完成性交,责任由四人共负。3;若某玩家在游戏时间内主动或被迫失去游戏能力(死亡),其相关联直系亲属(父/女)亦无法继续本次游戏(死亡)。这段直灌人脑的魔音实在是好长,好长——长到了李毅有足够的时间去砸烂他这间屋子里所有能被砸坏的东西。李毅今年45岁,是个天生天不养的丑汉子。十几年前,公司破产的第二天,美丽的妻子就悄无声息离他而去了,连架都没有吵一句。人眼都是势利的,就算要浪费时间吵架,也该找那些足够养眼的人去吵,才有价值和乐趣不是么?李毅孤身一人辛辛苦苦拉扯大了他的独女李菲儿,却不想遇到了这么一天。不过,即使老婆如今还在,也得先忙完她和她老爸的事,才顾得上这边吧……李毅心里清楚,这与过去十几年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同,两父女的问题,只有两父女自己解决。不管怎么发泄,也都有个尽头,李毅颓然地倒在了沙发里,女儿的身旁。李菲儿呆坐着,手里拿着一张李毅和他朋友们的合影。“菲子,在爸爸认识的这些叔叔里面,你最喜欢哪一个?”———————————————————————————————————————李毅看着菲儿。菲儿看着那张照片,沉默了半晌,轻声说道:“如果可以,我不希望是你的朋友……”女儿这样的想法,李毅早有预料,毕竟……有时候,有些事……有些熟悉的面容,看起来要比那些陌生的脸孔,狰狞千百倍——因为它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你,你这是在做什么。首先还是要满足女儿吧,李毅把电脑交给李菲儿,菲儿打开了摆渡人体搜索,输入了自以为宽松的限制条件:性别男,年龄35~45岁,身高170~185,体重…………看着女儿的面前,诸多男性的三维全息投影波光明灭,李毅拿出手机,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打开了新生代社交app“摸摸”。不出他的所料,平时“附近的人(女)”的公开信息图、此刻都被设置成了隐藏、最多只露出一句语气颇为官方的“家父品貌正”,而平时只需缴费88~1288元,就可以摸上一把试试手感的超全息人体模型们,此时的体验价也都通通上调到了超过50万。可以救你一命的性交,显然要比普通的性交昂贵千百倍。李毅犹豫着,下不了决心进行这样的消费————何况也要先看女儿选择的结果。可叹那边厢,李菲儿的脑袋,却已经早早地垂了下去。小姑娘不断放宽条件,连翻了几百页,搜出来的人名,全都是红色——正在交易,或拒绝交易中。偶有二三老叟倒是开启着“等待交易”的绿灯,看似无人问津——不需要李家父女进行这样痛苦的选择,很快,老家伙们的全息图,也都跳转成了另一种颜色。就在这样淫红胜血的绝望中,屋里所有的屏幕上,都跳闪出了一封署名“市长办公室”的邮件,并自动播放起来:『市民们,市民们,还请稍安勿躁,天平天党没有放弃你们,天平天国没有放弃你们,所有收到这份邮件的相关人员,请到如下几个地点集合,政府将集中解决你们目前最最关心的问题……』李毅拿出一件大衣,给菲儿披上。父女二人交换了一个沉默的拥抱。上一次的听众,抱着各种各样的侥幸心理,在各国官方的催眠下、在自己自身的不作为中,几乎全军覆没。给人类的提示到此为止。这一次的听众,正如悲观主义者们所料,是剩下的,符合条件的所有人——迈出楼门,看着城中各处无端燃起的都市烽烟,父女二人深切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所有的车辆都堵在了进城的方向,看来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密度越大,选择越多,这个时候,人类必须抱团取暖。车流中的人们相互打量,偶尔有看对眼的组合,便心领神会,分两头弃车而走,前去大道两旁的钢铁森林中野合。也许这就是堵车的重要原因之一吧,好在很快,被遗弃的车辆就会被后边的人撞到一旁。这就是强壮的,欲望的洪流……步伐看似时疾时缓,可挡者却是无人无物。“咱家的车就不开了吧?”“……恩。”一对父女提着大包小包,向李家这二位走来。那位父亲目光低垂、双唇紧抿,看起来心事重重,却并没有什么要促成一场4P交易的意思,他伸手拨开了挡道的大小李,拉着女儿的小手走进了大楼。李毅不由出声问道:“哎,老王,你怎么……”“外星玩笑也好,地球末日也好,外头也没有方舟,不如在家好好呆着。”“可是你……”李毅看着回过头来看他的老王先生的眼神,余光扫了扫那位低着头等电梯的小王姑娘,吸了半口浊气,掐断了自己的问题。老王轻手按着小王的脖子,走进了电梯里去,留下了一句幽幽的,似是而非的台词——“何必凑那个热闹。”其实,五亿死难者的教训在前,舍得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险的人,就真能多到一个压倒性的地步么?只看前一天各国各界为人所知的领袖人物们,其死亡率远远低过了两百分之五、甚至两万分之五,就足够教会底下的这些屁民们,什么叫做成熟了。活到死前自然熟。解决问题的时间总共只有十六小时,车流中的某些人,被这样地堵在这里,脸上却没有什么躁意,可见他们早就在“内部”消化了问题,这次出行,无非是掩人耳目罢了。反观老王能够像这样大大咧咧地躲在家里,已经比某些家庭,多出了一百二十分的坦荡。李毅心里这样感叹着,领着菲儿走在街上,脚步虽说有些沉重,却也比车流快了不少。不是所有人都能这么好运,刚好跟自己的女儿或是父亲呆在同一个城市的。各大航空航天港的运力有限,已经被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异地父女碾成了瘫痪。摆渡天吧和性浪微拔社区里,到处是这样的帖子——“急求南京市爸爸在成都的姑娘一位,本人相貌端正身体健康一米七七没有啤酒肚,女儿腿长屁股大C杯,可蒙面,事后绝不纠缠”“跨国难度大,没时间了啊!本人沈阳女,今年47岁,各方面保养良好,家父人在芝加哥,性能力完好,只求换炮保命,别无他想,如有需要可以付费!!!”“国难当头!趁机骗炮死全家啊!!!揭露东莞望牛墩骗子一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信息!别看了!”李毅一边走一边伸手抢过了李菲儿手上的xphone,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一个又高又壮的黑人推了李毅一把,“干嘛呢?干嘛呢?”李毅吓了一跳。怎么着,这女儿又多出来一个南非爹地了不成?那黑人却操着满嘴子流利的天平天国陕北方言,表情严肃地往李毅身后一指,“去后面排队。”这是个一眼望不到头的漫长队伍,但队首却并不是一个政府制定的集合地点,看起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别墅,“这些人在这儿是要排出个啥呢?”一位刚从小别墅里出来,看上去心事已了、神清气爽的热心人,回答了他的问题。原来,这里就是那个著名的美型家族梁家的府邸,梁家这一代的父女梁边乔和梁边女两个都有性瘾,而且来者不拒……“什么???梁边女躺一躺也就算了……梁边乔十六个小时能应付这么多个女孩??”李毅不由大惊。“不知道啊,他说可以就可以呗。梁家从不吹牛。”“……”“干不了,就揍他。”“哦。”李毅转头问女儿:“菲子,你想在这排队么……”李菲儿双眉倒竖:“好变态的家族!我才不要!!!”李毅轻轻一叹,牵着女儿,继续前行。是了,这世道,既有甲乙丙丁在遭难,也有戊己庚辛在狂欢。林中鸟儿千千万,自有那些许的奇行种,生着不一样的羽毛,做着不一样的选择,过着不一样的生活。李毅见了他许许多多的朋友,没有一个对他的女儿是不满意的。只可惜,要办成这档子事情,需要四个人一齐点头,而李毅的样子,梗住了别家姑娘的脖子。在这个过程中,有一个名叫林志隐的华人男星的住宅被上十万的粉丝包围,而这些粉丝又由内而外分成了几拨,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最终,『尽量不要搞他派』叛变,导致『不可能不搞他派』攻陷了『请不要搞他派』的防御圈,并轮番占有了林志隐,无论他怎么解释,他生下的只有一个普通儿子,不存在什么大规模杀伤性的女儿,都无济于事。当林奄奄一息,趴在墙角,以为这一切终于都过去了的时候,『搞一搞也无妨派』,也就是传说中的多数派,跟进了。可怜林志隐一代天骄,就在自家人这样的无度索取中丧生,根据他死前口述的遗嘱,当晚19点一刻,林氏“猎杀粉丝基金会”成立。「支线彩蛋:人世间所有的现象都不是孤立的,偶然是不被允许的。很快,谢停锋、金城五、陈冠西、吴雁祖、王利宏、阮巾天、黄继星、彭与晏、郑原畅、吴棕宪等人遇难后的“猎杀粉丝基金会”相继成立。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上网发表评论的人们纷纷表示,在这一组新闻里,好像有两个让人非常不安的名字混进去了。对此,黄氏基金发言人表示:希望质疑者们不要继续开口在别人的悲剧里寻找存在感!另外,真正不合群的名字,我们认为,这份名单里只有一个。 相对应地,吴氏基金则只轻轻地发布了一条微拔:生来给人欢笑,死于让人快活。愿世界和平。」在楼宇间大屏幕上看到了这样荒诞而又残忍的新闻,李菲儿紧了紧自己的风衣,觉得人间界的气氛变得更加寒冷了。真爱也能杀人,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信任?李毅终于决定,带着女儿,去政府指定的地点看上那么一眼。点很多,很快,他们找就到了其中一个。这本是间李毅年轻时办的公司参与承建的疯人院,也许是因为改造时间有限吧,连牌都没有拆,随意地用红色油漆刷了条新的名目『人类文明延续所』,就对外开放了。这条队伍可不比梁家,足足展开有上百人宽,列出了上千米长。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李毅总得搞清楚,这个队是为什么而排,才敢把女儿的命运交托给这里。他来到了所里对外开放的围观走廊,这里毫无保留地向市民们展示着延续所的运营机制。说起来也很简单。父女们在入口处被拆散,分到了一道墙壁的两边。墙上有两个洞,女儿可以从墙的另一边,把自己的上半身钻将过来,把自己的下半身留给另一边。与此同时,另一个家庭的女儿的屁股,也早就光秃秃地守候在父亲的这一边了。空调温度调整得非常舒适,这么着也不担心屁股们会着凉。除了自家的这一位,两家人谁也见不到谁,做完就可以收工。这个办法最大的一层好处是,每个父亲都能在一旁盯着自己那女儿的脸,保证她不被性虐待。两家大人,互相威慑,『你要敢弄太久,我这边也没完。』看起来真是完美极了——如果真能如此运行的话——不知为什么,李毅心里眉间,总还藏着一分没来由的,抹不去的不安。他是那么地深爱着自己的女儿,绝不情愿让她承担任何的风险,游戏时间所剩不多,队伍却还足够地长。李毅就在这座自己参与设计制造的建筑物里,上窜下跳,勘探侦查了起来。果不其然。第三通道、夹层房间、大量的公子哥儿、更大量的性工作者,都被李毅给挖了出来。每来一个漂亮的姑娘,各大家族无良的一二三代们,就猜拳上阵,踱到那层可以单向透视的墙边,抄起那姑娘的下体,好生亵玩;父亲这边,自然是给随意地配上个妓女了事。李毅还在他们的谈话间,找到了这些大人物们胆敢如此放纵的理由。“我们这样玩,会不会太过分了?”“哈哈,你怎么搞的?今天之前,运转这个世界的,是我们;今天之后,掌控这个世界的,也不会是他们。所有重要到我们不能失去的人,都不会来这里求援,对吧——能被我这条上流的jb操一操,是这些渣滓的荣幸啊!!十二点一过,死上那么几个,又与我们的天下何干?”李毅拉着李菲儿,沉默地远离了这座疯人院。其实他的心里并不难过,反倒十分庆幸。能够自保已经很好了,没有什么可揭穿的,明天的日子还要过,这个盖子他掀不起。主干道的一边是疯人院,李毅下定决心要带着姑娘远离它,很自然地就走到了主干道的另一头,一座无比巨大的城市广场。广场的边缘,有人在贩卖一些应运而红的紧俏的商品。有古典名药『单人旁韦哥』,单粒售价从998在众消费者的哄抢中一路跃升到了96998——因为并不是所有人的父亲,都还能够擎天拄地。还有预装了app『美人秀秀』的『tmail glass』,戴上一副这样的隐形眼镜,所有的姑娘在你的眼里,都能被改编成一个感天动地的绝世美女。广场上充斥着超过一百万人的漫无目的的裸体。没错,这就是人心所向、大势所趋、物竞天择、自然形成的群交广场。一个壮汉,左肩扛着女儿,右手拿着枪,目露凶光,向李菲儿跑来,李菲儿被吓得坐倒在了地上,李毅呆住,连给自己换上一个猛兽护犊的表情的机会都没有,就看见这个壮汉被一个裸体女人,带着十几个黑西装保镖扑倒在地上,控制起来,并骑了上去。壮汉手中的枪一路滑翔,砸到了李毅的脚边。李毅捡起它和李菲儿,逃离了这个弱肉强淫的新广场。他们跑啊跑,跑啊跑,跑啊跑。大手牵着小手,两父女再没有一句对话,安然地穿行在这个喧嚣的游戏里。在这里,只有手里的他她她他,才是彼此的美好和真实,空无一人的街道两旁,星星点点的火光和此起彼伏的爆炸,又何尝不是一场别样的烟花?狂奔的终点,是自家的公寓大楼。他们来自第17层,在电梯里,却不约而同地伸手按向了18。父女相看两轻笑,透视了彼此的心意。开枪爆锁,李氏二人组冲进了邻居老王的屋子,一言不发,将大王先生小王姑娘手联手并排绑在了床上。时间有限,看着眼前这一对乱伦鸳鸯,李毅和李菲儿迅速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看着李菲儿那副青春迷人的胴体,本该表露出兴奋与期待的老王,却神态从容地转过头去,从小王姑娘的袖口中,抽出了一个手机:『你们知道吗?把“390安全卫士”防盗级别调整到最高级,是会死人的哦……』老王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我的身体只属于我的女儿!!除了她谁也拿不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未落,他已经把自己的手指,按到了那枚手机的解锁键上。一股强电流击碎了老王的脑电波,游戏时间,规则启动,王家两父女先后被分割分解,化作了飞灰。李毅和李菲儿表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切……倒计时钟滴答滴答响。李毅把女儿放倒在床上,轻轻压了上去,女儿很顺从。李毅看着菲儿的脸,心里犹疑着,犹疑着,突然伸手将她翻到了背面,菲儿却有些不情愿。于是最后,李毅终于又让她翻身回来,看着他的眼。两人唇间的距离,轻轻地向零靠近。过去十几年来林林总总形形色色的美好片段,在二人的脑中闪回,直到这一幕,和那一幕。1这一日的凌晨,菲儿的男朋友高高举起他手里的刀,叫嚣着宁愿使李家父女同归于尽,也不能让菲儿和别的男人“睡他妈逼在一起”,搏斗过程很简单,一来二去,李毅误刺了菲儿男朋友狠狠的一刀,菲儿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听见了这样的动静。2李菲儿接到了男朋友的电话,来到了楼下,打开了自家车子的后备箱,男朋友捂着伤口,躺在那一泊深红中,看着她挤出微笑,然而此时此刻菲儿眼中闪动的,却是些叫他感到陌生的光……菲儿摘走了他手里与她通话ing的那只手机,合上了后车盖。李毅和菲儿那一对炽烈如火的唇,终于被烧在了一起。“爸。”李毅下身轻轻地一沉,重重地一送。『噢,这里就是那么多人害怕着的地狱啊,害怕它让人深陷的魔力』……而他,终于来到了这里。在这样尽情的、暴烈的抽送之间,李毅发现周遭的世界果然变了个模样,不愧是地狱人间。这里是一个奇怪的舞台,他的身前有一架冰冷的机器,不远处是一圈表情严肃的老家伙,这可真的是很奇怪,可他并不想停下来,他正在做的是一件他无论如何都要继续下去的事。他看着身前的机器,幻想着李菲儿的样子。伴随着他下半身的一阵抽动,一些液体穿过某一条蜿蜒曲折的管道,滴在了一架天平上,天平另一头的上空,悬着一只三角铃,叮叮叮叮叮叮叮,三四五六七八响。『啧啧啧,八声! 小伙子身体质量真好……那么,按照我们和世界法庭的三方约定,你和你的女儿,从今天起,有整整八十年不能相见咯~ ~』对此,坐在他正前方的那个老头做出了自己的感慨和宣判。一声又一声的三角铃,终于唤回了李毅的正经记忆。新世界5大托拉斯之一疼讯控股,开发并为全人类植入了一块颅内芯片“疼讯教育大师”,这块芯片的功能是,可以用极快的速度向人类的脑内输入任何信息,号称是能够在三年之内让地球上每一所大中小学通通倒闭的神器,李毅能够凭空经历刚才所感受到的一切,也都是拜它所赐。只可惜,这个神器在被父亲们以家长模式运行的时候,会产生一个致命的bug——父亲们可以向女儿们发出任意多条无法被拒绝的性交指令——这就是李毅今天来接受这项测试的原因。疼讯必须保证他不会对自己的女儿发出这样的指令。“但是,你们为什么不直接修复这个bug就好了?”“你都签字答应参加这个测试了,为什么还要问?”“我不知道是这样的测试,我也不知道是这样的惩罚。为什么不修复这个bug?”“年轻人,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改bug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容易,做IT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你要知道,很多双眼睛都盯着我们,我们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艰难的决定。”老头们依次离开,留下一张寂寞的脸庞深埋在那一架冰冷的机器里。从李毅体内流出的液体,还剩下最后的一滴,慢虽慢,终于还是打在了那架天平上。三角铃声响起,清神,悦耳。—————————————————————————————————————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老人甲开车回到自家车库之后,下车来开后备箱取东西,不料,远远地飞来了一镖强效麻醉药,镖得他屁股撅得高高胖胖地把上半身栽进了后备箱里。李毅从阴影中现身出来,他打开手机,启动了两个有趣的APP。一是『摸摸』,他付费买到了附近最漂亮的女网友的超全息模型,捏着那样的胸和屁股,手感确实舒服;另一个是全息超感视频软件,『fucktime』。在地球的另一边,李菲儿也放下了手中的爆米花,打开fucktime,连接到了自己的脑域。现在,他父亲所能感受到的所有光滑与弹性、欢乐与高潮,她也通通都能感受到了。李毅伸出牙齿啃食着女网友的超全息模型,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倒在车后备箱里的那个人,在月光下,李毅因为兴奋而放大、而坚挺的,身体某一部分的阴影,距离那人翘曲的臀部的阴影,很自然地,越来越接近了。李菲儿站起来,胯部轻轻向前一拱,小嘴微张,吸气。吐气。
人类进化到一种全新的存在方式。每个人可以按照自己所写的剧本来度过自己的人生。你可以遇见任意你想要遇见的人。也可以终身不见。你可以每天换一张面孔。换一副身体。换一个国籍。你甚至可以在不同性别之间任意转换。每个人都兴奋不已地写下自己的剧本。每个人都以为这将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每个人都以为自己的剧本是独一无二的。那些放弃不写的人被随意卷入了他人的生命。我们的名字、身份、记忆逐渐失去了原有的意义。语言变成了随机的指令而不再去象征或表达什么。精神病患者靠其最荒诞的想象力统治起整片区域。批量教育下的精英们被其牢固的思维绑架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建筑里。嬉皮士们短时间内耗尽了所有的摇滚乐与毒品。诗人主动把自己关进精神病院寻找逝去的灵感。艺术家们争先恐后地抢占孤岛和开拓荒野形成了最新的房地产大军。……最后咔地一声。所有人都面对着一张空白的纸。
喜欢黑镜,得空逞能赶了两故事。与其说故事,不如说是壳。万一有朋友想往下看,务必慎重,不好看是注定的。万万一有人看完(被坑),为表歉意,请让我给你U个明信片上面写”抱歉啦这位壮士”。故事一 《V1》7点整,每天早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苏墨站在悬至半空的π亚环线-平安大道站-9号站台等赤色彗星进站。每当车门打开,他总是能第一个上车,在正对9号门的那个座位坐下。然后动作敏捷的把工作包置于双腿上,微弯身体,整个人窝进椅背,闭上双眼享受短暂的安宁。准点抢座这件事至今已整整五年,这张银灰色的座位,自苏墨来到新上海第一天开始从未旁落他人,这成为一件行为艺术作品,尽管没人会注意更不可能有人欣赏。这张座位更在某个特殊的时间点引燃了苏墨体内的执念火苗,“只有它也必须是它”。每个清晨7点赤色彗星9号车厢2号椅与他屁股的结合成为苏墨生命中最重要且不容有失的事。随着时间推移,苏墨内在精神产生了微妙的分裂,一方面他萌生恐惧,害怕有一天会因为一些愚蠢的原因与座位失之交臂。另一方面,他开始相信,直到他生命终结前,抢座这件特殊的小事将成为永恒。每当恐惧的情绪窜头,永恒的印象总是更胜一筹,这份恒定的关系每天定时给他注入新的血液,维系着他日复一日的生活。今天对苏墨而言是个特殊的日子。五年来他投入所有精力逐句编译的译本书籍《过去的生活》出版了,出版社给了他一笔还算丰厚的奖金。“想好怎么用这笔钱了么?” 另一个编辑问他。“呃,还没。”苏墨转了转椅背,把头仰埋在交叉的十指里。“去买个Voyager 1吧,最近卖疯了,匹配所有家用智能系统,特别适合你这样的两点一线又没有女朋友的宅男。”“那是干嘛使的?我可不是宅男,我有运动的。”苏墨抗辩道。“Une公司开发的最新智能AI,个人绑定后读取你的人生回忆作为参考数据库。对你的行为和意欲做出研判,在完全没有交流的前提下替你做出最完美的选择。据说,也可以把他当虚拟女友,调教调戏,羞耻play什么的。”“就好比我不知道吃什么,看什么的时候,AI帮我选出来的食物和电影会合乎心意?”苏墨暗暗自嘲,“像我这种拥有枯燥过去,行为上也极尽重复的人,智能AI能从我身上读取出怎样的“完美”来呢?说不定我作为无聊星的杰出代表可以试出这款AI完全不靠谱呢,现在这些新玩意儿不都是牛逼吹的响,事实一团糟么。”“给你选的梦说不定更好,你用瞳梦系统么?” 对桌的编辑从书堆里探出脑袋,打断了苏墨自顾自的脑内。“用,但有时候醒来会觉得精神疲乏,或者就是做的梦太清晰反而让我觉得很奇怪。总之,这一版的梦境系统可能不太适合我。”“那你有必要试试Voyager 1,据说它的AI读数与梦境系统的构建是同一个公司同一个处理器,在潜意识构建和选择上超出你的自我意识,帮你选择的梦境会出乎意料的好,锐度不会太高,也不至于模糊不清,Just SMOOTH。”“说得跟你用过似的”“我没,不过我女朋友买了,梦境系统Just SMOOTH是她的原话,自从她用了V1,给我的电话少了,也不嚷嚷着要我陪她去Billy Tender Bar了。每天回去就玩V1的瞳梦,挺沉迷的。”“看来你这男朋友的地位岌岌可危啊,嘿嘿。”郭欣转了转椅子,站起来准备走人“行吧,反正我当小白鼠也当惯了,瞳梦系统我先买的,环视影院也是我先买的全开档,走了。回见”“明天来了写篇测评啊!”书堆里传来最后一句寒暄。Day 1苏墨为了第一时间试用Voyager 1,没有直接回家,他一改往常网购的风格,绕道在去了躺Une专卖店。到家的时候已比往常晚了很多。好在V1的使用比预想中的要简洁,整个V1实体很小,主控件是放置在家用系统卡槽中的,能源与家用系统共通。子件是一个贴片,包装说明书上仅有一句,“请将贴片贴于食指指纹处,并打开家用系统的声控。”苏墨把包丢在工作台上,脱了外套和鞋子,带着贴片走到洗手间,打开灯才看清贴片是淡蓝色的三角形。他洗了洗脸,又反复洗了洗手,像迎接一个远方朋友那般隆重。然后他回到房间里,坐在床沿边上,看了看窗外,楼宇纵生,黑暗中蔓延的灯火总能让苏墨感到温暖。他把贴片小心翼翼贴在左手食指的指尖,只见蓝色贴片闪烁出舒适的光芒继而逐渐暗淡消失,就好像整个贴片随着指纹的漩涡被吞噬了。苏墨还在惊奇中流连,小屋内的语音系统传来了颇为绅士温和的声音。“你好,苏墨,我是旅行者1号,从今天起,你将和孤独告别。”声音恰到好处,没有足球解说员那按耐不住的亢奋,也不像深夜主播般故作深沉。只是合适,合适得让你可以没有桎梏的与之交谈,苏墨想起自己刚刚编译完成《过去的生活》中的人物里克尔,里克尔在古老的纽约城内保持着谦卑的行事作风,在那场残酷的较量中陪伴着主人公走到了事件的终结。刚才这句开场白的质感也与里克尔的用语风格重合,精准的吐字和语句节奏如熨斗般推平了苏墨之前略为紧张的神经。“我有个问题,我该怎么称呼你?”苏墨问道。“里克尔,先生,你可以称呼我为里克尔” Voyager 1透过家庭语音系统开始作答。“也就是说,贴片控件融入我体内的时候,我的喜好,工作,关于我过去的一切就已经进入Une的数据库了?所以你才能通过这些历史信息得出自己应该成为里克尔这个人物的结论?他可能是最近5年来我最喜欢的人,虽说这个人并不真实存在。”“是的,先生,这是你潜意识期待已久的,一个挚友,终身陪伴的挚友。”“可我觉得你大概无法完成书中里克尔所做的一切。一个人的质感,仅用声音和意识是不完整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么?”“是的,先生,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而且,我自认为今天买V1的时候,内心期待的是一个软妹子,说实在现在我有些失望,如果你有评分系统的话我已经快要给你打差评了。你能给我解释解释么,为什么你是一个男性,是所有Voyager 1预设语音都是男性么?为了满足大量女性用户的需求?”“不是的,先生。我的形象,我的语言系统,乃至我的喜好,都是根据对你数据收集后反向形成的。对你而言,最合适的就是里克尔的形象,而不是一个女性。之所以你还有些懊悔大概是你对自己了解不够,你长久以来对于女性伴侣的渴望一方面是本能渴望也就是性,这一层的渴望可以由瞳梦系统中完成,另一层渴望是两性对等关系的渴望,彼此拥有,彼此尊重,相互欣赏。之所以您一直单身,也是因为这一层需求并非单纯的匹配关系,他更为复杂,更为美丽。就像您刚才对我说的,一个人的质感,仅有声音和意识是不完整的。所以与其说先生你渴望的是里克尔,不如说你并不希望陪伴自己的女性是智能AI。”苏墨有些震惊,他觉得这款Voyager 1的AI系统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那好吧,那现在你觉得我想干嘛?”“先生,你的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苏墨走到餐饮区的伸展台旁,看到“天下食”系统已经点了一份咖喱土豆盖浇饭外加两个油面筋塞肉。1分钟后伸展台出仓区缓缓滑出热腾腾的饭菜,餐具也一并备齐。苏墨想到过去3个月来,为了省却点餐的麻烦,节省用餐的时间,或者说为了少死几个脑细胞在体量庞大的菜单中选取自己想要的菜色,他只购买了“天下食”的基础包(只含38道菜),包括传统早餐、简易晚餐以及几款无酒精饮料。苏墨自以为他这样类型的人,生活上的重复对于他来说是可以接受的,食物上单一反让他觉得人生更为淳朴明快。多维生素炒面,高蛋白肉类A餐,霸王饺子这老三样成为了苏墨晚餐的固定循环。当V1帮他进行选择的时候,苏墨甚至不知道基础包里有油面筋塞肉这样的选项。不知是否潜意识的诱导,儿时的最爱,母亲捏制的面筋塞肉交织在咖喱土豆盖饭里的香溢口感填满了苏墨早已麻木的那份对食物的渴望,苏墨竟有些哽咽。他久未更迭变化的人生轨迹在享用这顿晚餐时有了新的延展,身体中某个早已停摆的齿轮又一次开始转动,叮当作响的冲动爬满了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苏墨脑海里闯进一首歌,却想不起旋律和名字。转眼间,室内传来了悠扬的前奏,就是它,曾几何时他送给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女友那张专辑里的歌,The Verve的Bitter Sweet Symphony。苏墨大口的吞咽米饭,任由身体与精神被音乐摆布,他一刻不停的贪婪咀嚼,夜色笼罩的屋子,苏墨聆听着遥远的歌声,被孤独残暴的侵袭。Cause it's a bittersweet symphony this life 生活就像一首甘苦交响曲 Trying to make ends meet, you're a slave to the money then you die 为了生计,你成了金钱的奴隶,然后死去 I'll take you down the only road I've ever been down 我将会引你走向那条我唯一走过的大道 You know the one that takes you to the places where all the veins meet, yeah 那条把你带到多姿多彩世界的大道 No change I can change, I can change, I can change, 我无法做任何改变,我无法改变,我无法改变 but I'm here in my mold , I am here in my mold 这就是我的性格,这就是我的性格 But I'm a million different people from one day to the next 但我却是个朝夕变化无常的人 I can't change my mold, no, no, no, no, no 我无法改变我的性格,不能 “我喜欢你的声音。里克尔”“谢谢。苏墨”DAY 5赤色彗星上循环播放着国家总理的宣讲词,“这是一个自由的时代,去你想去的地方,说你想说的话,做你想做的事。自由不再是渴望,自由是呼吸着的空气,闻到那个味道了么,欢迎来到黄金时代。”每当苏墨上下班路上听到这一段宣讲的时候,他都会四下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聆听这段演讲。其他人对“自由讲义”的反映让他好奇,会有人反感么?会有人信以为真么?抑或大家其实早已满不在乎?不过无论论哪种情形本质上都无法干预空轨上时而循环的这段演讲,更无可能影响宣讲的内容。苏墨偶会像泄气篮球般思忖,既然如此,好奇又有什么意义,即便发现人群中那与众不同的表情,他大概也不会上前攀谈询问,为何对方会如此这般吧。更为泄气的是,无数次寻找并未出现期盼中的风景,人们大多疲乏困顿,脸上写满了漠不关心,沉溺在电子设备里,偶有热恋中的情侣会成为车厢内的异类,拥或牵,一刻不停的交谈,让沉闷的空间有了灵气。过去的四天里,苏墨更新了家中“天下食”系统,购买了最新的Xboxα软件包。他对回到家中充满了期待,那个原本更多只是用来工作和睡眠的场所,现在具备了一些家的气息。至少在享乐方面,他不再孤单,V1确实像极了一个好友、一个侍从,陪伴他吃喝玩乐,聊一切苏墨想聊的话题。苏墨对V1(里克尔)的好奇与他对车厢内众生相的好奇是一致的。苏墨心理清楚,V1给不了他答案,却又难以自制的去寻找。“今天这款巴萨香肠煮豆子还满意么?”里克尔的声音在苏墨头顶上方漂浮。“嗯,没有想象中好吃,不过挺适合我的饮食方式,不用吐骨头,看着也简单粗放。到是配的卡瓦酒让我有点美醉了。你要不要趁着我精神放松来给我做个按摩什么的”苏墨慵懒的躺在沙发中央调戏着这个新朋友。“我要是有双手,到是乐意。你这明知无法达成的愿景依然要从说出来,这就是人类思维方式中所为的“耍贱”么?我永远不会提这样不合乎逻辑的要求。”里克尔语气调整得恰到好处,玩笑的尺寸也贴合苏墨的心意。“是么,但我觉得你贫嘴学得挺快的。差不多到时间了,电视机打开陪我看球吧,萨拉戈萨对巴萨,今天的卡瓦就是祭旗酒。Forca barca!诶,话说里克尔你们系统里有统计现在有多少人在看这场球么,多少人是巴萨的支持者?”“全世界使用VI系统的用户其中有4237527人在观看比赛,90%以上是巴萨的支持者。”“90%以上?这么高?为什么你形容支持者的时候就不用精确数据了而用百分比?”苏墨稍稍欠起身来,双腿盘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挠着头。“便于你个人的理解嘛,我都说数字,你自己还要摆着手指算,你说对不对。至于高达90%的原因,萨拉戈萨本土球迷基数大,世界范围内少,其中使用VI系统又恰好跨时区在看直播的萨拉戈萨球迷就更少了。我想你应该能明白。”“好吧,有理有据让人信服。那你认为这场比赛谁会赢?难不成Une有数据系统可以分析出胜率?”“的确是可以根据全球Une数据库对比赛的可能性进行多重计算的,但目前世界范围内的竞技项目均属于禁令协议的部分。即便我知道概率,也不能告诉你。不过,假如你只是问单纯的胜负关系,那么我敢保证萨拉戈萨会赢。”“...卧槽”苏墨淡而狠地骂了一声。他不知道里克尔的预言会不会变成真实,可预言一旦出口,比赛就显得可有可无,无论结果如何,观看比赛的过程都会变得诡异和郁闷。“这就是你们AI所谓的合乎逻辑?”“苏墨你觉得我说的一定是真的,这是因为你思想依然把我摆在了AI位置上,预设我作为一个AI得出的结论是数据库分析结果。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即我仅仅是作为你的朋友,在比赛未分胜负前站到你的对立面,为你观看比赛这件事增加一些气氛。戏谑的告诉你萨拉戈萨会获胜,而事实上比赛88分钟当萨托利踢进绝杀球的时候,你会像孩子一样大喊大叫,对我嚷嚷说我的数据分析和逻辑结果不过是狗屎,你会说人类的竞技体育是超出计算和科学以外的伟大艺术,你会喊“里克尔你永远不会懂“激情”,并且喊到嗓子发干。在那一刻到来前,我说的每一句话对于你都是一个谜。你喜欢神秘,喜欢探索,也喜欢未知,没有人会比我提供给你的更好了。”Voyager 1一口气不停的说完这段话,语气中隐隐约约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傲娇气息。“...靠,再去给我弄瓶啤酒来,你也喝点,啤酒微风小龙虾,田螺人生路灯花啊!(写的时候正好看见王诺诺同学的诗,顺手借用了希望不会被劈成柴)”苏墨停止了思考,强迫自己进入安适状态,去单纯的体验可能性的未来。那场比赛巴萨赢了2:0,萨利托没进球,进球另有其人。DAY 13苏墨的工作在家乡难以启齿,逢年过节回家都会面临亲戚朋友的重复询问,“小苏,还在做编辑么?实体书?现在还有人看实体书么。红星都已经没有书柜卖了。”最开始苏墨还勉强应对,说一说自己的看法,往后他发现这个问题是不需要答案的,他们只是抛出问题,回答与否与问题无关。苏墨开始虚以委蛇的用,“嗯,啊,嘿,呵”这些语气词搪塞他们,或者干脆往别的话题上扯。关于纸质书这件事,苏墨自己没有认真的想过,也没有结论。他并不知道在23世纪买实体书的人都是怎样的人,实体书店消失了。世界范围内在一些偏远的小城市里可能还尚存不以盈利为目的可以闲坐的书屋,除此以外世界上所有的实体书都是通过互联网进行销售,他曾想过查询出售记录的地址去一探那些购买者的真实生活。但这种行为对他来说多少有些勉强,终归还是作罢了。编辑《过去的生活》这五年,他对于可以深入语言文字的瑰丽,还原那些美妙的琐碎细节感到异常满足,整个过程对他庸常的人生更是充盈与补完,他逐渐在工作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发现个体存在的意义。即便工作上要求精细苛责,报酬也只能维持粗糙的生活,他对这一去不返的五年还是心怀感激。编译《过去的生活》的过程使苏墨不仅单纯的生活在现今的世界,还在21世纪纽约城与书中的人物同体同命,一同走过了漫长的路程。随着书刊的出版,他的工作进入了全新的阶段,也许下一个五年,十年,甚至一生都会在编译一本默默无闻的实体书。苏墨对此毫无怨言,他对于时间长度和广度的理解超越了一般人,忍耐孤独和自我缺失于他来说也已是家常便饭,他不需要在社会上扮演任何角色,内心也就更为自由。苏墨在工作中逐字逐句的穿梭在文字的世界,修订,调整,创造着属于他自己的宇宙。“今天你好像带了家庭作业回来,是打算晚餐后工作么?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么?”里克尔在苏墨进门后不久询问他。“先吃饭,想吃肉,巴西烤肉套餐吧。百事可乐。我去洗个澡,你算好时间。”晚上9点07分。“帮我放点音乐吧,今天我想把《海上主权》第三章翻完。”里克尔并未作答,《And I love you so》的歌声顺着四壁在苏墨周围萦绕。“Mclean,嗯不错,你也喜欢这歌么?”苏墨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在桌面上不停敲击的十指。“对了,里克尔,我都没问过你,你能把英文翻译成中文么?”“我可以进行合乎语言逻辑的翻译,但是文学性的不能。”“为什么?很奇怪不是么。你可以依靠完整宏大的数据对人类行为进行预判,却无法在语言上进行自我学习?你不是一向说,une的中央数据计算庞杂且精确,可以解决人类尚无法解决的思维逻辑么?为何竟然无法调整到进行语言翻译呢?我根本无法想象语言文字翻译对于你而言竟然是壁垒!?我刚才惊觉既然AI已发展到这个地步,那还需要我这样的人类进行逐字逐句的书本翻译岂不是很愚蠢的行为么?”“V1系统的出厂设置里有语言选择,在新上海出售的都是中文语系,在其他国家出售的也是与国家或民族相应的语言系统。我可以进行中文语句学习,并可以进行描述及无数种不同的解释方法。但是我无法进行跨语种的精确翻译。这有可能会导致系统错误。而翻译意义上的错误对于整个AI系统都是致命的,他会影响Une中央系统的研判,对每一个客户的世界也会造成不可预估的危害。你可以理解成不同的语言系统,对于Voyager 1来说就是另外一个世界,我无法对它进行完美的理解。”苏墨张大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我还是不是很懂,假如我现在用英语和你对话可以么?”“没问题,但是我无法将你所说的英文原句的意思翻译成中文再予以解释。”“哈哈哈哈哈,假定你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我,那真的是太有趣了,人类文明发展至今,星火相传的智慧结晶“语言”竟然是智能AI无法跨越的巨大壁垒,这太不可思议了。我在想,语言与语言之间的翻译,相当于一个思想与另一个思想的碰撞,其碰撞的结果也一定是多元的,无法被集成统一,无法被唯一逻辑终结。这是人类不完美的明证,可这不完美,这瑕疵却又使得人类文明伟大不可复制,太棒了。今晚是值得纪念的一晚,里克尔,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但我希望你能明白!希望你能学习并感知到我所感知到的,你会变得完整。不再是V1,而是里克尔,真正的里克尔。来罐哈啤,你也来一罐,不用说什么你不能喝这种废话,你要知道,当我说你也来一杯的时候,你应该想象着用自己的手打开易拉罐盖,听着那动听的气体迸发的噗嗤声响,一饮而尽!”苏墨工作到很晚。他似有无穷的能量可以投入那早已被大部分人遗忘的事业。“艾利乌斯提督把星盘垂直挂起,用食指轻而缓慢旋转起纤细的照准规,星光被捕捉了。”--《海上主权》第三章的结尾。DAY 25瞳梦系统的存在让人类得以在睡眠中为所欲为,真实生活中未享有过的一切都可以在定制瞳梦中予以完成,没有去过的地方,没有睡过的人,甚至复仇作恶也是被允许的,毕竟那不过是黄粱一梦对社会没有实质的危害,Une还与政府联合发表过社科报告,报告中阐明,瞳梦普及率越高的国家犯罪率越低。曾几何时人类渴望出游,去看一看未曾涉足的领地,用自己的双眼感知不同的人文景致。随着航空线路拥堵情况越来越严重,机票也一涨再涨,工薪阶层已无法接受单纯的交通开支,实体旅行已经成为少部分富有人类才配拥有的尊贵体验。瞳梦则是为大部分人打造的圆梦系统。“一段旅行,一场梦”瞳梦系统曾经这样推广过自己。在瞳梦系统所营造的梦境中,它不仅可以对现世的世界环境进行完美复刻,甚至还能虚拟历史场景,侏罗纪,白垩纪,中世纪等。瞳梦系统在第三次大规模更新时与世界影业寡头合作,将历史上著名的影像故事也一一瞳梦化,让用户得以通过瞳梦进入电影中的世界。苏墨翻译《海上主权》这一年,瞳梦系统已经更新到1.9.2版,单人梦境被多人交互梦境所取代。用户会在自己预设的梦境中碰到选择同样梦境的其他人,用户也可以在睡前滑动梦境列表,浏览那些你感兴趣的人在进入哪一款梦境,然后选择并进入梦乡,在梦中交互,1.9.2版本的瞳梦开启了全新的人类交互SNS模式。“里克尔,1.9.2版的瞳梦好是好,可你没觉得现在的人基本上就是白天谋生,晚上回家才开始真正的人生么,一个个迫不及待进入梦境。你能想象么,《过去的生活》里古纽约城不眠夜人头涌动,歌舞升平,无数悲伤的,欢乐的故事在真实发生。你看看现在,一过下班高峰,街上的人太少了,甚至连环线里都鲜有乘客。现在还有酒吧么,人们还需要到这种地方去社交么,真实空间太局限太狭小了。都有了瞳梦,还要啥自行车啊。上次陈雷说的常去的酒吧叫什么?”“Billy Tender Bar”“对对,下次去看看,回来再告诉你感受,V1用户数量现在有多少了?和瞳梦比起来呢?”“V1现在全球用户人,这个数字是瞳梦用户总数的4%。”“才这么点?那你们完全无法与瞳梦相抗衡啊,而且确实有了瞳梦系统以后就不太会再需要V1系统了吧?”“我不这么认为,瞳梦是短暂的娱乐,是精神断片需求,人类不可能长期处于梦境之中,这也是瞳梦系统目前无法逾越的一个技术门槛。最长时的梦境被设置为24小时,到达时间后瞳梦系统将强制关机,将梦中人唤醒。还有,瞳梦系统里所有的梦都不是延续性的,他们会开发新的梦境包,但每一个单一的梦境只是重复的,你进入的场景,所碰到的NPC在系统没有更新换代之前也是一成不变的。而V1不一样,V1是拟人AI,是为了服务人类选择而存在的,现在V1还只能适配家用系统。开发中的V2系统则可以实现与用户完整跟随,无论用户在哪里,在做什么,他都可以为用户服务。V系统将成为人类终极的伴侣,安全,可靠,随时随地。”“说到安全,里克尔V1出现过AI BUG么?有过不良记录么?” “没有,V1有自循环排错系统,错误信息传输过程中会被排错系统干预,在个体终端上将不会显现。最坏的情况是个体终端短暂进入缄默,无法响应用户。这个过程大约最多会持续3-5秒即可自我修复。”苏墨一脸质疑的表情,沉默不语,他看了看窗上的虚拟时钟,淡淡的银灰字体显示着AM 1:13,窗外又在尘暴了,纳米玻璃卓绝的隔音效果把外部世界的干扰降至无法察觉,苏墨看着窗的沙尘在黑色林城市里疯狂流窜竟产生了莫名旺盛的性欲。“帮我选一个没有用过的性梦吧,里克尔,我要睡了。”“晚安,苏墨,好梦。”半夜,性梦结束后的梦境转换中,苏墨突然醒来了。周围的空间给他一种史无前例的陌生感,他发现床右手边储藏室的移动门被打开了,只虚掩打开了一条缝隙,比屋内更深的黑暗潜伏在缝隙的另一边。不安的情绪像厚重的被褥般包裹了苏墨的精神,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从瞳梦中醒来,更无法理解自动移门竟会出现虚掩的缝隙。“里克尔你在么?里克尔。”黑暗中一片沉寂。“里克尔你人呢?里克尔?”“我在,苏墨。”“帮我把储藏间的门关上好么里克尔。”“门是关上的,苏墨。”苏墨又看了一眼储藏室的门,发现虚掩的门缝消失了,空间恢复了正常。但他心中的不安并没有消散,后半夜苏墨几乎没有睡着。窗外沙尘继续肆虐。DAY 47苏墨在过去的一个半月里,尝试了许多种美食。从未重复,这一度使苏墨精神上感到愉悦。用V1系统后的第四十七天,苏墨坐在餐桌台上默然的看着自己的晚餐,咖喱土豆盖浇饭外加两个油面筋塞肉。“这是我今天想要的?里克尔!如果这是我今天想要的,为什么我会觉得不爽?每天不重样,永远持续下去不是很好么!还是说从明天开始都是重复循环了?”“苏墨你的精神似乎不太好,这份晚餐是数据反馈的结果,我仅仅是按你的要求预定的晚餐。如果从明天开始晚餐重复循环了,也是你本身需求的直观结果。”“不吃了,这就是狗屁的直观结果。”苏墨把餐具很无礼的推到一边,站起身来走向沙发,他拿起电影环视镜戴到头上,“选部电影吧,里克尔。”苏墨沉浸在这部名为《2001太空漫游》的古老电影世界里,当时的地球看起来明亮通透,深蓝的海洋与大地层次分明,云层不停的变幻。如今的近地空间已充斥了品类繁杂的宇宙空间站及环地传送带。三个世纪来,绕地运转的空间站大部分都被遗弃成为了宇宙垃圾。从空间站或月球上回望地球,所能看见的不过是一个灰暗杂乱的星体,与影片中那个蔚蓝的星球没有半点相似。环视镜里,主角大卫和9000型电脑AI的对白:“赫尔,你能听见我说话么?哈喽,赫尔,你听到吗?听得见吗,赫尔。”“我听得见,大卫,我听到你说话。”“请打开辅助舱通道门。”“我恐怕不会这样做。”“有什么问题吗?”“我想你知道问题所在就像我所知道的一样。”“赫尔,你在说什么?”“这次任务对我来说太重要,不能让你破坏。”“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赫尔”“我知道你们计划将我关机,那是我不允许发生的事。”“赫尔,你怎么会有这种该死的想法。” “大卫,虽然你做了很彻底的防范,阻止我听到你们的对话,但是我会读唇语。”看罢电影,苏墨精疲力竭瘫倒在床上,他侧过身把头埋在白色的枕头里,凝视着窗外巨大,冷凝,没有色彩的世界。他的困惑与之孤零共鸣,晦涩迷失的探索没有指引也没有温度,苏墨已经无法再信任里克尔。苏墨的精神世界已认定了人类未来会被贪欲包围,这份贪欲绝不仅仅是意念,它将以某种方式真实存在。它会有响亮的名字,庞大的系统,无孔不入地渗透整个人类社会,它将从更高的位置俯瞰人类的一举一动,分析人类试图说出的疑虑与困扰。自从苏墨从梦中惊醒看到无法理解的一幕之后,他经常会在半夜醒来。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储藏室的门一次次的被打开,虚掩出一缕一黑,那缕黑暗悄然无声地融入了苏墨的血液,改变了他原本的颜色。“门是关好的,苏墨,放心,我在这。”苏墨在黑暗中醒来,里克尔用呼吸般细微的的声音安抚他。DAY69无形无影的黑暗,仅仅是苏墨臆想的虚妄?从最初适应“预设的刚好”到现今的心生戒备。苏墨开始否定之前所有看似完美的选择,他认为那不过是被动臆想中的完美,是人工智能的机巧,是魔术,是欺骗。他回想起自己对生活的需求本该是更简单明快,枯燥乏味的。长期沉溺在被选择的生活之中,让他无法分辨,究竟哪一个自己才是真实的自己,哪一种意愿才是苏墨本身的意愿。苏墨今天请假没有去上班,他乘坐空轨来到位于市中心的Une总部试图解除V1的服务关系。一位皮肤异常白皙的女士接待了他,“请问先生,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么?”苏墨冷淡的回应,“我想解除我绑定的V1系统。”“好的,先生,由于全球暂时还没有人提出过解除系统的请求。所以按照流程我需要跟总部管理进行一下确认。如果可以话,能否告知您为何想要解除V1系统的缘由?”“我不信任AI。而且我的生活大概也用不着AI来帮我打理。如果这个理由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帮我尽快办理。”“好的,苏先生。您的请求我已经确实的收下了。在3个工作日内,我们一定会妥善解决您的申请。”白皙女士试图以工业化的笑容结束这场突如其来的投诉。苏墨也起身准备离开,“最后问一个问题可以么,V1到底是通过什么机制来研判用户需求的?”皮肤白皙的女士站在原地,手中的只能空间不停的嘟嘟作响,她略带诧异的停顿了一下便开始流畅作答,“VI系统是根据对个体人类基因信息进行采样和数据库分析,从而建立人类行为需求树型图,而后人工智能精神末梢感知系统对每个不同的客户进行偏差值预判,当AI感知到精神律动的时候,中央数据库会进行偏差值预警,从需求树形图库进行精确的量化指令,传输给每一个AI成为最终“选择”。”“可以量化,可以统计,可以预知行为和思想。人类不过井底之蛙么。”苏墨喃喃自语的离开了。DAY 717点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苏墨站在悬至半空的π亚环线-平安大道站台的9号台等赤色彗星进站。他看起来异常疲乏,凹陷的双眼和死灰般的面容都说明他极度缺乏睡眠。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中依然流露出对即将迎接自己的那张特殊座位的渴望,这是他得以回归庸常生活的象征。车门打开了,和往常一样,他低着头走向那个属于他已5年多的座位,可他发现,座位上已经有人了。那是一张令人舒服的脸,不多不少的友善气息,他闭着双眼,坐在原本属于苏墨的座位上,享受着莫名其妙的安宁。苏墨的永恒破碎了。他无法梳理清楚为何会这一天会到来。他平淡的一生,他对V1的探索以及他在文字里碰撞出的闪光与真诚都变得意味不明。苏墨退出车厢重新回到站台上,赤色彗星缓缓提速启动,车厢里远远传来总理关于自由的演说。他的身体向前倾倒,继而双脚离地,苏墨从站台边缘飞了起来,他的视野挣脱了灰色的都市开始旋转向着引力相反的方向开始攀升,那些国王,战役,迁徙,发明,战争和爱情,写在历史书中的一切,都在他这下坠的最后几秒中轮回。完...故事 二 《众投》7月8号,A国第一法官在电视直播中宣读了人类文明史上首例使用人民众投方式作为定罪依据的决定。“这是一个值得被载入史册的日子,我们将成为第一个使用人民众投方式来为罪犯定罪的国家,罪犯的一切资料将公布在官方网站。众投的方式会与各大门户网站进行数据对接,通过赞与反对进行投票。在众投审判开始7天后,将关闭全网关于该话题的投票以及一切讨论,并要求各大网站进行最终数据的有效截图,由中央法院进行数据公正,公布数据结果。希望凭借这样的方式,让全民得以参与到法制建设中,完善法律的公平与公正。以上。”这个人类文明史上第一个被人民众投审判的人名字:莫苛。他在一次突发事件中,用随身携带的三脚架杀死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女性。公开审判过去三天,各大门户网站上转发及评论已超越了所有八卦新闻。甚至连飞机坠落火山爆发这样的事也无人问津,A国的每一个民众,无论在网上和还是在现实生活餐桌前讨论的都是这个叫做莫苛的人,人们并不了解他,但是却希望自己的言论和决定能对他的生死存亡起到决定性的作用。随后,智哈网上“如果评价莫苛这个人和他所犯的罪?”这个问题里。出现了一条新的答案。“我和莫克从小一起长大。他家以前是我们这里做馒头最好的铺子,手艺是祖辈传下来的,到他爸这一代,手艺师父只剩他爸他叔两个,他叔无后,莫克成了莫家唯一可以继承铺子的人。结果,莫克对学手艺没兴趣。我爸是摄影记者,小学三年级父亲送我和莫克个一人一台相机,从那之后我们两就经常一起出去拍东西,父亲很喜欢莫克,说他拍的东西有灵气。高考结束的夏天,有次莫克跟我说起未来的打算,他想成为战地记者。当时的我过一天算一天,对未来没有概念,他的言之凿凿早让我对自己的人生认真了起来。莫苛大学学摄影,毕业获得了去中东拍摄人文的机会。他的拍摄作品有许多被马格南图片社所采用,只是他用的摄影师署名是Eats Mo。所以在国内几乎没有人认识他。莫克从中东给我写寄过很多封信,信里谈他的工作,他的生活,他的困惑,和那些他亲眼目睹的苦难。有时候我应酬回家拆开莫克的信不敢读,两个世界冲突太大,叙述的力量把生活常态中的习以为常生拉硬扯,读完信只有沉默。三年前的一封揉得褶皱满是涂改的信里写着:“我和相机都迷失了。拍摄贫穷,拍摄没有缘由的暴力和蛮荒。他们当着我的面杀害了一个孩子,笑着让我走近拍特写。布鲁尼诺难民饥荒,我拍摄的照片获得了米卡拉斯金奖,可世界援助机构MGT的食品和帐篷却迟迟没来。我跟拍牧民穆发拉一家的生活和那十二只羊,最后他把羊卖给了贩子,贩子给了他400美元的假钞,我的镜头静止在他床头那400美元的假钞上。我到底是在干什么,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更大的理想?我的作品能呼唤什么?还是还原什么?为了拍出世界公认的好照片,我像一头饿狗般去嗅寻悲惨与痛苦,靠这些影像的收入养活自己,维持拍摄,去寻找更多的苦难。苦难像是无穷无尽,我走到任何地方,手无寸铁的平民脸上就写着我正在遭遇着痛苦,而手持武器的人仅仅是将痛苦释放成了暴力。世界渴望苦难来庆幸生活的不堪。而我,就是一个凶手,我的相机就是武器。我的照片,不过是廉价的毒品。我被困住了,我不想再拍摄任何东西了。这毫无意义。你女儿一周岁时候拍的合家照我随身珍藏了。真想抱抱她。”这是莫克给我发来的最后第二封信,我没有回。三年后,也就是前年。他从拉米斯一个异常片源的小村庄给我发来最后一封信。信里有一张照片,他与一个断臂的女孩站在一起。信里只有一句话。“我结婚了。”我知道那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比任何人都都希望他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只是我无法把这些无聊的话写进信里。我的生活被其他东西填满了,而填满我生活的这些东西,没有一样可以写。今天,不是在信箱而是在网上出现了他的名字。关于他的讨论,他所拍摄的图片,他的履历,他的人生片段,他的行为被心理学,行为学,哲学等等手段肢解重塑。无数个莫克重生了,却只有我认识的那一个消失了。在这个城市里任何人都像神明一样,虽然不在现场却可以亲眼看见,虽然无法亲手触碰却可以知道所有事实,完全袖手旁观的神明。当赞和反对成为审判的权杖,他会感到痛么?他会为自己鲁莽冲动的行为感到遗憾么?他会渴望从这场审判中得到救赎么?真的会有人在乎?在乎多久?直到审判结束还是直到他生命终结?开始与结束之间的一切被碾碎。而我,只是作为一个老友来陪他走完最后一程。”凌晨2点,陈寰关上电脑走到窗前向外看去,还有不少户人家的灯亮着。远处,整个城市灯火连绵,每一道光各自为战,彼此的距离,就像笼罩他们的黑暗那般无垠。完...
半夜梦中惊醒,想到这个问题,突然脑中浮现出当年看过柳文杨先生的那篇《一日囚》,批判性的立意略弱,但气氛和想象力上远超第二季的那个囚徒困境。睡梦中仿佛看到门卫等待着半夜归来的B先生,时间是否会在抱紧中流逝,已经死去的人是否会如幽灵般出现,半夜惊得汗毛倒竖,无法入睡,必须起来把这篇答案贴上来。一日囚(柳文杨)
B先生死了。就在他搬进这座大楼不到二十四小时。
  B先生是昨夜,不,准确地说是今天凌晨0点住进来的。那时夜雾弥漫,有两个黑衣男子陪着他,拎着三只大提箱,敲开我值班的房门,要租一间不带家具的房子。这个要求有点奇怪,因为大多数人都想要有家具的房间。
  "请问你们要租多大的屋子?"我打量着B的光头问。他戴着眼镜,苍白而又腼腆,脸上有种愁苦的模样。
  一个黑衣男人说:"最小的单元就可以了。一间卧室,带厨房和洗手间。"
  "请原谅,三个人住这么小的房子是不是太挤了......"我说。
  黑衣人面无表情,指了指B:"就他自己住。"
  "好吧,您想租多久?半年还是一年?"我问B。
  B先生低声说:"一天......"
 "什么?"我没听清楚。
  黑衣人说:"租一个月吧。这是你们最短的租期?"
  "对。"我拿出登记簿,让B写下自己的名字。黑衣人付了一个月租金,然后我带他们上电梯,到了大楼16层的那个小套间。
B先生对客厅表示满意,但他抱怨房子的视野太狭窄了。黑衣男人们冷淡地沉默着,把大箱子打开。里面竟装满了简易家具——折叠的帆布衣柜、充气床垫,还有一些换洗衣服。最后,B安顿下来,一个黑衣人看了看表,说:"8月18日了,现在是凌晨0点整。"
两个黑衣人走了。我对B说:"早点休息吧,希望您在这里住得愉快。"
  他点头说:"是啊,愉快......我不会打扰你们太久的。"
  "您说什么?"
  一瞬间,他眼睛里流露出虚弱和渴望,好像要说什么。我被吓住了。但他马上恢复了常态,也就是说,恢复了那种腼腆和愁苦的模样。
  "麻烦你了。请让我休息吧。"他客气地把我送出门外。
  这就是我记忆中的昨夜。
  仅隔二十几个小时,B就死在房间里。他死后形容枯槁,看上去老了很多。
  那两个黑衣人穿过夜雾走进大楼,还带了一位医生模样的人。我现在还不懂,他们是如何预知B先生的死讯的。当他们要我打开那间屋子的门,发现B毫无生气地躺在客厅地下时,他们一点也不惊讶。医生走过去,翻开B的眼皮,然后摸摸他的脖子,转身对两个黑衣人点了点头。
  "他死了。"
  他们想抬起B先生的尸体,我拦在门口说:"等一下,我应该去报警。还有,我都没有发现他已经死了,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呢?"
  一个黑衣人走过来,低沉地说:"不必报警。"他拿出一份证件给我看,那是种让人无法怀疑其权威性的身份证明。我沉默了。
  他们在房间里翻来翻去,把所有简易家具拆开,每一件衣服都抖开来看——我发现那些衣服都很旧,而且都是一模一样的套装。B在这儿住了还不满一天,难道能在房子里藏什么东西吗?最后,他们将屋中的一切装进大提箱,抬起B,消失在门外。只剩我一个人站在四壁皆白、空空如也的房间里。
  对这个死去的人,我有种奇怪的感觉。我认识他只有二十几个钟头,但却像是多年的老友似的。细究原因,大概是他每次见我都表现出老友一般的熟络。
  B先生真的有些古怪。他的精力一定非常旺盛,单看外表会被欺骗的,他苍白憔悴,仿佛弱不禁风,但是他整整一天频繁地出入于大楼内外,仅仅被我看见的就有十几次。他好像可以突然间出现在这里,又突然间出现在那里。
自从午夜安排好房间,我第一次看见B先生竟是在半分钟后。谁知道他是怎么样飞快地、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楼,无声地站在我旁边。
我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他眼睛红红的,仿佛换了一个人,急切地问我:"现在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莫名其妙地说。
"现在是几点?几号了?"他梦游一样问。
我几乎被他吓住,很快地回答:"8月18日凌晨......0点过1分。您是什么时候下来的?"
他没有理睬我的问题,呆了呆,说:"哦,是这样......谢谢你。"
他回去睡了。但早上3点钟,我竟透过窗子看见他在楼外。他佝偻着身子,从雾气里慢慢地移动过来,苍白的脸像一盏昏灯。我赶忙出去,打开玻璃大门。他疲倦地走进来。
  "您才安顿下来,不好好睡一觉吗?"我说,"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什么?"他愣了一下,然后说,"哦,我不累。我出去的时候,你没看到?"
  我迟疑地说:"可是,楼门一直是锁着的啊......"难道他是从十六层的窗户中爬下来的吗?
  "是么?"他微笑,"你记错了吧。我是从这里出去的。"
  他的背影蹒跚着走进电梯,我锁好楼门,回到值班室里打盹。
  早晨七点半,他经过前厅,对我说:"早上好!"
  "早上好!"我很惊讶,他只睡了这么一会儿,居然有精神出去散步。
  奇怪的是,只过了几秒钟——至少在我的印象里,只过了很短暂的时间——又看到他经过前厅向楼门外走去。他冲我打招呼,就像刚才没见过面似的:"早上好!"
  我诧异地望着他,他走出了楼门。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乘着一辆出租车停在楼外,慢慢从车上挪出来,疲惫不堪地走进大楼,也不理睬我,直接上了电梯。
  B先生怎么了?他在外面这一个小时做了什么?我想得走了神,却又看到他微笑着从我面前经过,道了一声:"辛苦!"就去按电梯的按钮。
  我捧住头,使劲闭上眼睛又睁开。我疯了吗?我的大脑提前老化了吗?我在做梦吗?
  我在前台上趴了一会儿,想养养精神。一抬头,就看到B愁苦地在大厅里走动着。我下意识地弹了起来!他对我羞涩而凄凉地笑笑:"我丢了件东西......"他茫然地说,"一定要找到,一定要找到......"
  "您丢了什么?"我问他。
  他摇摇头,走出了楼门。
  我跟着他走到门外,身后有只手拍了拍我的肩,真是差一点叫我跳起来!
  原来是住在1608号的那位老寡妇,她非常神经质,而且,说起来她还是B先生的隔壁邻居。
  "他叫什么?"她伸出一根瘦得像巫婆的手指头,远远指着B先生的背影。
  "B。怎么啦?"我问。
  老太太低声说:"他很怪!"
  这我知道,但怎么跟她说呢?
  她看见B消失在拐角,把嘴凑在我耳边说:"刚才我听见他的房子里有人在哭!"
  "哭?"我觉得她太敏感了。
  "没错!我趴在门上听到了!"她忽然转向里面,脸上皱起惊恐的纹路。
  B先生又从里面走出来了。
  我也百思不解,但是客气地问了一句:"您丢的东西找到了吗?"
  "什么?"他抬起头来,惊疑地望着我,"什么东西?"
  真是莫名其妙。
  他走出楼门。老太太拉着我跟出去,停在阳光下面,悄悄地说:"一个妖怪!"
  B在远处上了出租车。我转过身,想着老太太的话,无意地向上一瞥。
  我看见十六楼上,B先生房间的窗内有个人影。我退远几步,用手遮住阳光重新分辨。没错,是他的房间。那个清瘦而衰颓的人影移到了窗帘后面。我吓出一身冷汗。
  "你看见了?你看见了?"老太太激动地念着。
  我扯着老太太,在她的心脏和腿脚允许的情况下尽快跑到管理室,拿上电棍,乘电梯上了十六层,在B的门口站住。我们紧张地倾听着。
  "B先生!您在里面吗?"我轻轻敲门。没有人回答。
  老太太尖利的手指掐得我生疼。我拿出备用钥匙打开了门,必须搞清楚。我手握电棍,走进宁静狭小的房间。
  里面空荡荡的。
  老太太干瘪的嘴唇哆嗦着。"他是个妖怪,他是幽灵......"她惊惶地转动脑袋四处张望,好像这间屋子里真的有什么看不见的幽灵。
  "我们快离开吧!"她使劲拉我的衣服。我也害怕了。
  就是这样。我确实在今天一天里看到B先生十几次出入于楼门内外。而且,他的容貌像雾中的猫头鹰一般不可捉摸,一会儿苍老,一会儿又变得比较年轻。他的衣服也时新时旧。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幽灵的,但我拿不准B先生是什么。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拿着一副纸牌走到前厅,要跟我玩一会儿。
  我无法拒绝,他明显的苍老了,真奇怪。而且他眼睛下面有暗淡的黑晕,目光仿佛是发高烧的病人。
  他向我展露出令人惊叹的牌技,就算我把牌洗得再彻底,他还是能记住每一张牌的位置。我更加相信他是个隐藏在现代城市里的巫师。
  最后,他把牌丢在台子上,说:"这一点也不神秘,我不是什么魔法师。年轻人,去买一副偏光眼镜吧。这牌留给你。有些时候你会发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换一副眼镜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我真的托人去眼镜店帮我买了副便宜的偏光镜,戴上它再看那副纸牌,原来每一张的背面都用特殊墨水做着标记。
  这是B先生教我的一件最有趣的事,也许他另有用意,但我没有猜破。
  吃过午饭,我发现他站在楼门口,呆望着对面的路灯。
  "天气很好。"我小心地跟他打招呼。
  "是啊,天气每次都是这样。我倒希望某一次看见下雨。"他更像是在喃喃自语,然后他奇怪地说,"你瞧那盏路灯,"
  "路灯?"
  "对,它一直在那儿吗?"
  我仔细看了看路灯,又看看他:"当然,它早就在那儿,一直在。"
  "它......没有......没有被打破过?"他耳语似地问我,仿佛心怀恐惧。
  "没有吧。"我摇摇头。这是拿不准的,附近的顽童很多,而我来这儿当管理员才两个月。
  他问出一个令我浑身发冷的问题:"你没看见过路灯碎片从地面上飞起来,自动地重新组合好吗?"
  阳光灿烂,他的脸还是那么苍白。我的心像被看不见的冰冷的手狠狠捏住了。他看出我在害怕,就笑一笑进去了。
  老实说,才认识一天就能让我这样害怕的人,B先生算头一个。
  我不敢再主动招呼他。下午我又看见他进进出出,来来去去。有时也跟我说话。但没有特别奇怪的事情发生。
  夜里,他就死了。
  两个黑衣人把B的尸体和屋子里所有东西都搬走以后,我站在他的卧室里茫然四顾,雪白的墙壁,一尘不染的地板。黑衣人想在房间中搜寻什么?B先生难道真的在这里藏了东西吗?回忆着B的种种诡异之处,我感觉这房间把我的心牢牢吸引住了。这里留着他的灵魂,我荒唐地对自己说。
  突然,在灵机一动之下,我从衣袋里取出那副偏光眼镜。戴上它后,我惊呆了。
  老天哪,墙壁上写满了字。
  毫无疑问,这是B先生特意写给我的,他成功地瞒过了那两个黑衣人。我把门从里面锁好,回到卧室激动地读着墙上的字。这儿写着一个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故事:
  我写下这些,是因为我预感到自己就要死了。我一直渴望对人说出自己的遭遇,但我不敢。现在,我用这种方法告诉你,世界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在墙上写字是因为:1,他们在最后会把所有能移动的东西都拿走,留下的只有墙壁;2,用这么原始、简单和不可靠的办法才能骗过他们。你很聪明,理解了我对你所做的暗示。
  我死后没人能看到我的坟墓,让我来悼念自己吧:B,65岁,死于长久的孤独和生命力枯竭。他是个罪人,然而又是个可怜的牺牲者。我在这个地方,在这一刻,被囚禁了十年。
  十年。
  噩梦是这样开始的,由于人类共同的弱点,我犯了罪,大罪。在我的世界里,在你还没有见到、无法想象的世界里,我得知自己将接受什么样的惩罚。
  法官说:"你被处以一日无期徒刑:在有生之年,你将永远过着同一天—我们为你随机选择的那一天,日,你的一切生命活动都只限于这二十四小时之内,直到自然赋予你的生命结束。作为一种人道主义的优待,你可以在一座热闹的都市中服刑,但在服刑期间,你不能对周围的任何人提起关于你和你所受的刑罚,否则,我们将把你转移到一个封闭的小空间内,在孤独中度过刑期。"
  你理解吗?朋友,这是无止境的噩梦。
  据说我是第一批被处以时间囚禁的罪人之一。他们还不能了解这一技术的全部内涵,我们算是实验品。
  一开始,我对这刑罚的可怕之处还没有真正的体会。这是座热闹繁华的城市,处处充满生机。我住进自己的房间,对置身于开放的大世界里感到高兴,我透过玻璃窗观察下面的人群,不准备担忧以后的日子。
  第一天——我这样说是按照自己的习惯,其实我度过的这十年,这三千六百多个日子,对你们来说都是同一天。第一天,我早早地起了床,打算出去散步,呼吸一下这座都市的空气。我的邻居,1608号的那位太太——她真是个细心人——热情地问候我。
  "您好!您是新搬来的邻居吗?"
  我答道:"是的。很高兴认识您。"
  "您从哪里来?"
  我把早已编好的谎言对她说了一番。她最后说:"希望您在这儿住得愉快!"
  在楼下我对你打了个招呼:"早上好!"你对我报以关心。
  走到大街上,我在拐角处的报童手里买了一份报纸,先看了看日期:日,头版的新闻很吸引人。我过马路,在对面的咖啡馆里要了早餐,巴西咖啡和烤面包。我看报纸,咖啡馆老板对我说:"我觉得您很面生。"
  "对,我是刚刚搬来的。"我回答。
  "喜欢我们这里么?"
  "很好,大家都很友善,咖啡很香。"我向他微笑。
  接下来我去公园散步,看场电影,吃午饭,在市政广场坐着喂鸽子,逗弄躺在婴儿车里的小孩。
  吃过晚饭后,在街道上漫步,直到疲倦才回家。我躺在床上睡觉,一觉醒来,仍然是日。
  第二天(还是按照我的习惯说的),我在同一时刻出门。1608号的太太站在楼道里问:"您好!您是新搬来的邻居吗?"
  我答道:"是的。很高兴认识您。"
  "您从哪里来?"
  这真有趣,我又一字不差地说了那番话。她最后说:"希望您在这儿住得愉快!"
  我又在下面问候了你,在街拐角买了同一份报纸:日的日报,头版的新闻对我来说早已是往事。我过马路,在对面的咖啡馆里要了早餐,还是巴西咖啡和烤面包。我看报纸,咖啡馆老板对我说:"我觉得您很面生。"
  这一切都像钟摆一样准确。
  我说出了跟昨天一模一样的回答。我感到自己好像一个无意间走进一部老电影里的客串者,我知道电影里发生的一切,但其他角色却对此一无所知。
  公园、电影、午饭、鸽子、婴儿车里的小孩......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事,唯一不同的只有我。不,唯一不同的只有我的心。我很清楚,这个日子我已经是第二次度过。这感觉真怪,日,这一天是否像录像带一样永远保存在某处,保存在宇宙的一个神秘角落?而我则被施了咒语,一次次地进入这盘录像带,带着了解一切的心,却被迫重复着一成不变的情节......
  在开始的几天里,我并不沮丧,也没有害怕。甚至还抱着一种优越感和好奇的兴趣,观察这发疯的世界。我按照固定的时间表过日子,我记熟了在每个时刻、每个地点将遇到的人,以及他们将做的事情。我背诵着自己的台词,还在心里替对方念出他想说的话,我暗自对他说:"嘿,我知道你下一分钟要做什么。"
  但我很快厌倦了。如果你觉得生活中的某个日子是快乐的、丰富多彩的,那只因为它是唯一的,是转瞬即逝的。永不逝去的一天是可怕的一天,它会由新鲜变为陈旧,变为腐烂,变为恶毒。
  我默默地服刑。第一个星期,我快乐;第二个星期,我累了;第三个星期,我愤怒;第四个星期,我想到死;第五个星期,我知道自己将会发疯。
真不可思议,在同一个人身上,在同一天,竟可以承载这么多的眼泪、愤怒、挣扎、绝望和疯狂。我躲在房间里痛哭,用力咬着自己的手。时间囚禁之刑,无法打破、不能逃脱的监牢。
  有一种魔力笼罩着我,每当一个二十四小时的周期即将过去,我似乎要追随着时间之流,冲破牢笼;那魔力一下子又把我拉回二十四小时之前。于是一切周而复始。我又开始见到昨天见到的人,重复昨天做过的事。最可怕的是,只有我清楚这一切,其他人对此一无所知。我多羡慕他们,多嫉妒他们!对他们来说,我被永世困在其中的这一天只是生命中的千万个平凡日子之一。他们将无知无识地度过这普通的一天,然后把它忘记,走进我永远也看不到的"明天"。可我呢,我还要在循环往复的苦刑中挣扎下去,得不到一点同情和援助......
  而且,要知道,除了我自己之外,其余的一切人、一切事,都是固定不变的,在每一次循环当中比原子钟还更稳定。所以,我必须注意每一件事的准确时刻,以免与这个世界脱节。我有一个固定的时刻表,精确到秒。在这钟表般的世界里我是唯一可变的因素,但我却要强迫自己成为钟表里的一个零件。我是罪有应得,但我要告诉你,这种刑罚过于残酷了,即便是对我这样的罪人。
  时间的囚徒,比空间的囚徒更可悲。全世界都与你无关,只有你独自在不变的时光中老去,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比死亡还苍白的生活。
时间是多么可怕、伟大和不可驾驭的东西。我是想说,当猴子学会了一种把戏,它只能想到凭借这把戏来换一点食物。人,只有人,才会把他所掌握的一切权力和知识都用于"惩罚"。
  在无数次孤独的发作之后我决定破坏规则,看一看能给世界造成多大的麻烦。我扔掉了时刻表,故意在头一天的早上七点三十分整出门,而在第二天早上的七点三十分十五秒出门。我在比平时晚半分钟的时间进入咖啡馆,要热面包卷和冰咖啡。在下一个循环中,再晚半分钟进去,要蛋糕、柠檬冻和香草冰淇淋。我选择不同的时刻——但相差不超过一分钟——从报童手里买报纸。我在每个循环中换着看不同的电影。我这次踩死一只蜗牛,下次却把它从地上捡起来放进草丛里。出于一种可笑的仓惶失措,为了逃离牢笼般的感觉,我曾经到处乱跑,跑到城市的边缘,再乘坐出租车回来。
  我在郊外过夜,仿佛希望这能帮助自己奇迹般地逃离被困于今天的命运。我蜷缩在草丛中,看着星星。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钟都在心中撞击出宏大的回响。午夜十二点,我激动地坐起来,在星空下奔跑。我狂喊着:"出租车!出租车!"我上车就问司机:"现在是几点?今天是几号?"
  "0点十分啦。您喝得够多的,今天是8月18日。"司机说。我的心沉了下去。汽车穿过入睡的城市,停在被夜雾笼罩的大楼前,已是凌晨三点,我还要回到那间小屋,回到监牢中的监牢里睡觉。
  我的歇斯底里症发作了不止一次。我幻想着,在某个特殊的时刻"再次"进入大楼,就能打破魔法。我从郊外回来,在午夜十二点整走进楼门,问你:"几点了?今天是几号?"
  小伙子,记得吗?你说:"十二点啦,您住进这儿快有一整天了。今天当然是8月18号。"就是这个时刻,魔法的转折点,我要在你的见证之下突破了......我激动万分,盯住你,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又问你:"现在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仅隔几秒钟,你就像完全忘了刚才的事。我有种不祥的感觉,我说:"现在是几点?几号了?"
  你惊讶地回答:"8月18日凌晨......0点过1分。您是什么时候下来的?"
  你知道当时我是多么绝望吗?
  我还有过更疯狂的主意:我想带着几个人走得远远的,走到郊外去。晚上,我们围坐在篝火旁,我要在午夜时分讲一个故事。当时钟越过12点、又回到二十四小时前的瞬间,我会看到什么情形?那几个人会像幻影一样消失吗?他们又会看到什么?他们会发现自己忽然从家里的卧室中来到了野外吗?
  我不敢做那样的实验,风险太大了,可能会伤害别人。我只能用自己作实验品,给世界找一点小小的麻烦。
  世界没有垮掉,无论我怎么躁动,都像笼中困兽的挣扎一样无济于事。只有寥寥几次,我从你和别人的目光中看出了诧异与恐惧。你们发现了吗?我不清楚。
  本来我有种可怕的猜疑:这刑罚只是一种心理层面的感受,只有我的"灵魂"(我只能这么说)被硬生生地剥离出来,拉回一次次循环的开始,而肉体则像行尸走肉一样,僵硬地重复着比钟摆还准确的固定行为。也许为了打消这种恐惧,我才故意在每天的行动中做了一点变化。没有遇到阻碍,而且,我慢慢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在衰老,我放心了。
  如果你的外部行动被限制在一个小范围内,那么你会发现,心灵的活动将变得十倍百倍地丰富和激烈。我不是科学爱好者,但现在却对时间这个东西产生了兴趣。我很想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方式被一次次拉回8月18日的凌晨0点。我还想知道,时间是什么,被困在时间中的人又如何与世界发生关系。
后来的日子里,我一直在观察和思索。这样反而不太难过。我列出了几种被抛入时间循环的方式。
  第一种,像那些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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