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PC游戏《现代战争2》YY的小说&第二章
坐上了悍威车出发后，一等兵约瑟夫·艾伦才知道车长丹下士为什么让他来站机枪手位置。由于上半身露出车顶之外，这苦差事简直是在吃土。更要命的是，万一开始交火，这个位置就是靶子。前方几辆车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直往人嘴里灌。艾伦后悔没像韦德一样弄条阿拉伯风格的格子围巾系在脸上，总好过没有。
　　这支浩浩荡荡开进“红区”的美军车队里有若干辆艾伦乘坐的这种M1026
HMMWV——也就是常说的“悍威”，两辆“突击者”步兵战车（IAV
Stryker）。因为有座桥断了，还有一辆AVLB舟桥坦克跟着。听说到了目的地，还有M1A2坦克和飞机支援。公路和两旁的荒原并没有明显的界限，开车的大兵们争先恐后向前冲，就像第一名会有啥奖励。在他们心里，这是个很简单的任务，仿佛到了地方。接上受伏击的倒霉战友，就立刻回程似的。
　　橘黄色的太阳斜挂在天上，远方的山峦看不到开始，也看不到结束。眼前的一切都是土黄色的。经过烈日的炙烤，山的底部有些模糊，好像一直在晃动。仿佛那山不是真实的，只是海市蜃楼。这里有点儿像艾伦母亲的故乡犹他州，而他则无心去欣赏壮丽的景色。
　　无线电里传来谢波德将军的声音：“我们是人类历史上最强大的军事力量。每场战斗我们都参与其中，因为战争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我们绝不会坐视不管，放任自流。”
　　“能否学会掌握现代战争的工具，决定着你的人民的命运，繁荣昌盛，反之彻底灭亡。我们不能给你自由，但我们会教你如何靠自己的双手获得自由。我的朋友，那比给你一支钢铁大军更有价值。”
　　一道深沟拦住去路，轮到AVLB大显身手了。M104重型突击桥一搭成，这支车队便如履平地般开过去，AVLB又回头收起钢桥。可以继续出发了。
　　随着车队的前进，远方的山好像变矮了也变近了，寸草不生的道路两旁渐渐能看到一些低矮的灌木，甚至还有一些树。
　　“谁手里的棒子更大固然重要，但谁来挥舞棒子更加重要。这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一个创造传奇的时代。胜利者方能书写历史。我们开工吧。”
　　前面已经能够远远看到那座阿富汗小城了。得知将军就在附近某辆车上，艾伦感到十分诧异。这只是一个增援任务，没料到专司反恐特种作战的将军也会参加，并且身先士卒。大概这就是“绝不抛弃战友”（Leave
Behind）的信念吧，谢波德和其他的将军迥然不同，艾伦心中的敬佩更进一层。而更令人惊讶的是，谢波德不但是个出色的军人，竟然也是个出色的煽动家，很多大兵听得热血沸腾。
　　已经有一两台增援的坦克在河岸上了，能够见到彼岸的阿富汗匪兵，也不知是不是塔利班。车还没停稳，丹下士已经在吆喝了，艾伦把一支M203榴弹发射器挂在M4A1的枪管下。游骑兵们跳下车进入河畔树丛，刚准备以坦克车体作掩护，对岸的火箭助推榴弹（RPG）发射器开火了，尾巴后面拖着白烟，漫天弹雨飞来。
第二章 团队精神
艾伦从未料到自己成为游骑兵一员后的第一场战斗会以这种颇为丢脸的方式开始——他被RPG爆炸的气浪掀翻在地，自己明明躲在坦克旁边的。脑袋晕晕乎乎的，嗡嗡直响，身旁此起彼伏的枪声此刻听着就像鞭炮在一根管道里闷响。看东西重影了，他见到战友们在彼此呼喊，但却怎么也听不到他们喊些什么。使劲儿摇摇头，能听到一阵尖利的啸声越来越大。
　　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他面前，他渐渐看清那张坚毅的脸上标准的军人小胡子和帽子上的三颗星。是谢波德将军，他打开他那把大左轮的转轮弹仓，将枪口冲上，让空弹壳滑落在地，再装上新的子弹。看清楚了，哪里是357啊，是一支点44马格南（.44
Magnum），比艾伦所认为的个头更大的“手炮”。老天，他不会在用手枪向对岸射击吧？他就这么站着，四周连个掩体都没有，敌人的子弹“咻咻”地从身旁呼啸而过。他一定以为自己是巴顿再世。
　　将军伸手把他扶起来，喊道：“站起来，大兵！游骑兵勇做先锋！快！”艾伦还有点儿晕头转向，忘记了回答口号的下半句。他站起身，端着枪，目送着将军大摇大摆走入他身后的树林。在枪林弹雨中一如闲庭信步，大概只有谢波德将军敢这样。也许连敌人的子弹也躲着他吧，艾伦想，这才是真正的军人。我想要成为的人。
　　“猎手”2-1此刻被困在断桥的右侧河岸，身后面那台艾伦本来用作掩护的M1A2已经挂彩瘫痪掉了。两辆步兵战车其中的一辆不知怎么搞的，一头扎进了岸边的乱石堆。游骑兵们四散在河岸，以乱石和杂草为掩护，手忙脚乱地还击着。弗利中士和排里的阿富汗联络员兼翻译躲在一辆汽车残骸后面，被对岸射过来的子弹压得抬不起头。
　　中士对手下大喊着：“2排，一定要压制住那些RPG小组！万一舟桥坦克挂了我们就得游过对岸去了，呼呃（Hooah，美国陆军和陆战队士兵一种俚语，几乎可以表示除了否定之外的任何意思。）？”那位翻译却在闹中取静地吃一块巧克力，艾伦知道指望不上他，人家只是翻译，M16A4在他手里跟烧火棍差不多，他不死在这儿就是胜利了。
　　艾伦伏低身子，也跑到破汽车后面，探出头向对面望去。那是一座萧条的阿富汗小城，坐落于公路的尽头。从这边看来，岸边的小楼里几乎看不出住着人的样子。城里还算有那么两三座高楼，大概十几层。如果旁边工地里的塔吊不是停工了的话，这些楼房可能会有更多的同伴。当然，最高的建筑是一座清真寺的高塔。
　　要进城，左侧的一座公路桥是必经之路，只不过现在桥已经被敌人炸塌了。这可难不倒“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AVLB，小意思，如果它自己不被敌人摧毁的话。所以现在重中之重就是保护它的安全。而此刻对岸从街巷里跑到堤坝上的武装分子们好像也明白美国人的意图，不停地向AVLB所在的方向倾泻着RPG，满天都是RPG的白色尾烟。
　　RPG，该死的，这是你们能找到的最重型武器了吧。艾伦咒骂道，他为只能和这种敌人对阵而感到悲哀。两架美军的AH-64武装直升机向河岸全力开火，但大炮打蚊子，无用武之地。何况敌人前赴后继，死了一个马上顶上两个。弹药打完，阿帕奇无奈地飞走。
　　“艾伦，用你的M203。”蹲在身后的中士对他喊道，艾伦转脸对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手里的枪已经准备好了，“把对面的给我干掉。”中士拍了一下艾伦的右肩，艾伦确认安全后，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岸边的石滩。
　　这时艾伦想到，咦，好像还有一台坦克呢吧？榴弹比坦克炮好用吗？这是什么鬼主意。头一次用榴弹发射器打真人。榴弹甩着抛物线，在对岸堤坝的台阶上爆炸了。民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吓了一跳，伏低身子跑开，却并没人受伤。
　　但这一枚已经让艾伦掌握了怎样瞄准弹着点，枪身会抬得很有分寸。他从身上又拿出一枚榴弹，退出还冒着热气的空弹壳，把榴弹塞进发射器里。蹲着换了个地方，呲牙叫道“大开杀戒吧！”谢波德一定在什么地方看着，他忽然有了这种想法。一定是的，今天是给我准备的舞台。怪念头。
　　作为舞台上与英雄做对的龙套角色，敌人的下场是早就安排好的。随着一颗颗榴弹飞过去，对岸堤坝上不断有残缺不全的人体飞起来。见鬼，中士歪歪嘴，这小子有两下子。他把自己当成终结者了吧？中士连忙命令手下掩护射击。他从不允许发生手下无谓牺牲的情况。
　　通讯兵在向总部呼叫空中支援，总部则回答代号“魔鬼11”的战斗机正在赶来。通讯兵赶紧将对岸目标的坐标告知“魔鬼11”。
　　中士无意中向左上方瞄了一眼，发现断桥的另一头停下一辆白色的单排座小卡车，驾驶室后面架着一支重机枪，车上坐的自然是武装分子。这种经过改装的民用卡车在全世界各个局势不稳的地方都能见到，索马里、海地、尼日利亚、阿富汗，美国人经常和驾着这种车的枪手打交道。美国大兵们对它的称呼“技术车”（Technical），好像就来源于索马里，因为那里的军阀把车子的改装费用计入“技术类”开支。
　　车上跳下来的人对着断桥这头的AVLB举起RPG发射器，中士大喊：“桥上十点钟方向高处有敌人！干掉他们！”艾伦正打得过瘾，连忙移动枪口，M203的发射筒已经烫得要命。同伴们也都瞄准那白卡车射击，两颗榴弹，卡车报销了。
　　“他们开始撤退了，趁热打铁啊！”中士发现好兆头，叫道。没错，艾伦想。弹药袋里最后一颗榴弹打光了，对岸的武装分子也在四散奔逃。RPG射手都挂了，没了撑腰的，他们深知手中几支步枪占不得什么便宜。桥头失守，美军恐怕就长驱直入了。
　　危险解除。AVLB上场。
　　“猎手2，桥搭成了。我们该出发了，快走！”中士连忙招呼手下的兵。丹下士冲这边喊：“出发了。”有个士兵拍了拍艾伦胳膊，打趣道：“走喽走喽，快把屁股挪车上去！”桥头有间小屋，小屋旁边是架铁楼梯，士兵们从桥下登铁梯上桥。而一位姓格伦的中士正在梯口打电话，一边说着什么，一边不住地看艾伦这边。
　　见鬼，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有个士兵坐在桥头小屋边，吃着巧克力，双手哆嗦着，眼神恐惧。回家去找妈妈吧，你不是当兵的料。要不是有事要忙，艾伦真想打他个耳光。“艾伦，快上车。”有个同伴喊道。
　　几辆悍威已经停好，还有另一辆代号“蓬塔哥达”（佛罗里达州城市名）的突击者。“艾伦，你还得守防线呢。”哦，对了，我忘了，车顶上的M134是我的。艾伦的车代号“碾碎机”，车后排座上的那位阿富汗翻译用手拍着机枪手的位置向艾伦示意着，巧克力吃完，他急不可耐的要离开这里了，连他也知道停在桥头的车就是个靶子。
　　双手握住M134“迷你炮”机枪（Mini
Gun）的握把，拇指停在开火电钮旁边。耳机传来“十秒钟”的喊声，空中支援就要到了。艾伦向对岸望去，主大街右侧有一栋大楼，是城里高度仅次于清真寺高塔的建筑。能清楚地看到楼顶上背着什么武器的人影，那一定就是空袭的目标了。
　　“长官，目标是哪栋楼？”“高的那栋。”“高的……戴夫，是哪栋楼？左边还是右边？”“一点钟方向，左边那栋。”艾伦听了另两个人的对话不禁感到啼笑皆非，一点钟是左边吗？他们如何入伍的！上帝保佑别打错了。
　　车下好几个游骑兵掏出手机或照相机，准备照下爆炸一幕。从这里目测，那栋大楼离此有300码以上，我们这边还好，可是城里哪幢屋子里还有被困住的友军吧？如果导弹打偏的话……艾伦不禁有些担心城里的大兵。同伴里也有人不光是在看热闹，“嘿，这对混成部队来说是危险范围吧？”丹下士说道：“得了，谢波德什么时候在乎过危险范围了？”谢波德，这个牛仔。
　　话音未落，一架战机飞过，导弹准确击中了那幢大楼。有了目标坐标，飞行员还分得清左右。巨响、浓烟，楼房慢慢变矮，最后像被放气的皮球似的瘪了下去。强大的气浪甚至冲到河对岸来，刮得桥边一人多高的护网摇晃不止。沙子、土块等等打在人身上脸上，人们不由自主地用手护住眼睛。照相的家伙们兴奋得大叫起来，“欧耶，宝贝儿！”“再来一个！”哼，这些小子，电玩打多了吧。
　　“好了，楼塌了。我们该行动了。”丹下士说。车子开动起来，驶过舟桥坦克刚架好的桥，现在能清楚地看到桥头路牌上主大街的名字——胜利街。胜利？但愿这是个好兆头。
　　耳机里听到弗利中士的告诫，“所有‘猎手’车辆，注意观察平民。除非他们首先开火，否则不许开枪。留意各处屋顶，保持冷静。”打起仗来哪个还冷静得了，艾伦想，交战法则一准儿抛到脑后了。
　　楼房倒塌的烟尘充满整条街，根本看不清远处。但艾伦清楚地看到了路边墙上张贴的哈立德·阿尔·阿萨德的海报，表明了这个小城里人们的立场。四周静得出奇，只有军车的引擎声、车轮压过地上砂石的声音，和耳机里偶尔的无线电通讯。
　　一辆代号“贵妇”的悍威停在了街角，在那里警戒。其余车继续前进。司机问道：“下士，你看到啥了没有？”丹下士的声音也冷静得可怕，“啥也没看到，兄弟。这里就像个死城。”“呼呃。”司机回应道。
　　城中到处种着高大的棕榈树。这里的街巷比艾伦想象中的阿富汗小城要窄，仅容一车通过，也比他的想象更现代一些。线杆上密集的电话线、屋顶的自来水塔、停放在各处的小轿车，说明这里并没有离现代社会有多远。但墙上到处贴的宣扬武力和敌视西方的宣传画格外扎眼。一些烧坏的汽车和墙上的弹孔也在提醒人们现在是战争时期。
　　“霸王，我是猎手2-1，我们正通过哈维隧洞，横跨伊丽莎白街。”弗利中士在向指挥部通报，那些西方名字的地名不过是些代号而已。呼号“霸王”的总部回应：“收到，猎手2-1。小心前进。”
　　丹下士说道：“沉着点儿，伙计们。这里可是狂野西部。”这里确实有些“狂沙十万里”的意思。“明白。”有人回应着。太静了，反常。艾伦紧握机枪手把，一刻也不敢放松。大概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注意那些巷子。”“我看着呢。”
　　左边有动静，艾伦条件反射般将机枪转向九点钟方向。一间门洞里有个家伙看到美国人的军车愣了一下，当机枪那恐怖的六根枪管对准他时他更是吓得向后一跳，双手下意识举起。他没有武器。艾伦转回到前方，差点儿笑出声来。不是因为那人的狼狈相，而是因为那家伙长得实在太像伊姆兰·扎卡耶夫的儿子了。当年小扎卡耶夫被西方人逼得走投无路，举枪自尽，艾伦在电视上见过他的照片。
　　艾伦曾经很留意发生于俄罗斯的新闻，因为他最喜欢、相处时间最长的一个女朋友是个俄国女孩，他甚至因此学会很多俄语，只是恋情随着艾伦从军而结束而已。
　　弗利中士肯定没见到“小扎卡耶夫”，见到了大概也没艾伦那样的闲情逸致。无线电里2排3班发来警告，“三名徒步移动目标，十二点方向的阳台。可能是民兵。”中士问道：“有武器吗？”“否定。他们只是看着咱们。”
　　街角上正对着车队的二楼阳台，站着三个浑身黑衣的大汉正恶狠狠地盯着美国人，其中两个还蒙着面。他们戴着手套，还穿着战术背心。什么可能是平民？傻子也知道这不是！但他们身上没有武器，阳台上也看不到有武器的影子，因此不能向他们开火。
　　阳台上方的窗口垂下一面旗帜，黑边红底，两把弯刀和一把直刀组成三叉戟的形状，中间是金色的新月图案。阳台右手也插着一面旗，黑底红五角星，镰刀铁锤。艾伦并不知道，前者是阿尔·阿萨德恐怖主义武装（西方称之为OpFor）的旗帜，后者代表的，则是扎卡耶夫组建的俄罗斯国家激进党（Ultranationalists
　　挂着OpFor旗子的窗口两扇窗子动了一下，原来里面还有一个人。丹下士小声说道：“我打赌他们是敌人的探子。”双方就这么互相看着，直到车队右转，那三个家伙从艾伦视野消失。一个大兵回答：“那又怎样，奈何不了人家。”艾伦刚要回头继续警戒前面，远处巷子闪过几个手拿RPG的人影。对方正在部署，我们正在走进人家张好的口袋，艾伦想。不好的感觉愈甚。
　　大概对方不想艾伦担心得太久——艾伦听到了子弹打在军车防弹车身上发出的“当”的一声。“看见他们啦？你能看见吗？”下士回答了司机担心的提问：“我一个人也没见！”车身又发出好几声中弹声。前车传来中士的通讯：“所有猎手车辆，我是弗利中士。准备交战。多个方向有狙击手向我们开火。”
　　好嘛，他们还有狙击手！幸亏枪法不怎么样，艾伦觉得自己这种位置真是不错的靶子。丹下士命令全车：“准备交战，进入战区了。”艾伦右边的大兵说道：“对，一举摆脱他们。”
　　远处一幢二层楼房楼顶开始出现一些跑动的人影，那肯定不是平民，平民不会背着RPG到处跑。下士大喊：“他们在那儿。干掉他们。”艾伦很想开火，去他妈的交战法则，先下手为强。但他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视野左方是另一座建筑，右边有前车那个笨蛋机枪手的脑袋挡着，暂时不能如愿。
　　等到豁然开朗，才看到那两层小楼处在一个Y字形路口的三角形地带，车队正从Y字的底下驶向三角形。楼前的院子里，放着转椅、秋千、滑梯。见鬼，难道是幼儿园？不会吧！艾伦仿佛能想象到明天报纸上登载了美军误袭阿富汗幼儿园造成儿童伤亡的新闻。仔细端详，这里颇为破败，不像还有孩子在里面。不过话说回来，阿富汗的幼儿园好大啊。
　　又是漫天的RPG飞过来，车队中央的车辆进退不得。艾伦双手按住电钮，每分钟发射2000发子弹的M134六根旋转枪管飞快地转动起来，一秒钟后开始喷出恐怖的火舌，枪身吐出许多弹壳“唏哩哗啦”地掉到车里车外。楼上的武装分子血肉横飞。“他们人太多！闪人！闪人！”下士喊道。
　　此地不能久留，下士对司机说：“快离开这儿，快开！”车队兵分两路，驶向Y字形路口两旁。头车和艾伦的“碾碎机”驶向右方。“我们被分开了。”
　　艾伦曾经看过一部14年前的电影，叫做《黑鹰坠落》，基于史实，描述的是1993年游骑兵部队在索马里不敌当地民兵的故事。父亲告诉他，那是游骑兵历史上的奇耻大辱。艾伦则对其中游骑兵被民兵打得狼狈逃窜的镜头记忆犹新。现在艾伦仿佛就处在那镜头里。房顶和阳台不时有RPG和冷枪射来，车身中弹的声音已经从“当-当”变成“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还有勇敢的民兵直接面对军车冲过来，用手中的AK47突击步枪射击，当然下场可想而知。
　　这民兵被7.62毫米口径的机枪子弹打得身上发出“噗噗”的声音飞到一旁，但转眼又有十几个他的同伴跑来。艾伦大叫：“我扛不住了！”司机连忙转弯，把他们甩在后面。弗利中士在头车说道：“别着急，我们可不堪一击。”
　　在下午骄阳懒洋洋的照耀下，在这充满着土黄色调的小城，子弹“咻咻”在耳边飞着，艾伦体会到了过街老鼠是什么滋味。左下方的车身发出玻璃破裂的声音，艾伦感到腿上一疼，大概被碎片扎到了。吃巧克力的阿富汗翻译则没那么幸运，见真主了。艾伦觉得翻译的血一定溅到了自己腿上，第一次有人离自己这么近死去，艾伦不禁低头去看他。拇指松开，枪管渐渐停止了转动。
　　转弯处，左边斜刺里冲出一辆“技术车”拦住去路，两辆车同时停住。还好狭路相逢，双方像是都没什么准备，艾伦清楚地看到对方机枪手脸上的错愕。要比手快，自然艾伦赢，即使从枪管转动到子弹射出有一秒钟的预热，也还是抢了先。对方枪手右臂被打断，翻到车外去了。好险。
　　至于那司机就更不用担心了，趁他低头找枪的工夫，丹下士用M9手枪赏了他两颗子弹。“技术车”横在车前，前进不得。前车的弗利中士大概见他们久久不跟上，回头看到了，用无线电说道：“把它顶开！”悍威开足马力撞上小卡车，小卡车自然拦不住马力强劲的军车，悍威推着“技术车”向前开，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这样挺好，还能替悍威挡住一些流弹。
　　M134的火力没得挑，但耗弹量太大，4000发的弹箱转眼打完，艾伦连忙招呼右边的弟兄帮忙换弹箱。艾伦眼睛的余光瞥见车旁门廊有个家伙早就端着AK47等在那里，离艾伦的车也就一米，仿佛能看清他戴着墨镜的脸在狞笑。
　　完了！自己和搬弹箱的大兵都完全腾不出手来，人家可正瞄着自己呢。艾伦感到心头一紧，但预料的并没发生，那家伙的墨镜被打碎了，脸上的血喷得老远，身体向后飞到门上又弹回来——是丹下士。哼，下士心里一定在埋怨自己动作太慢了吧，艾伦想。
　　街道渐宽，司机一个倒车，又向前猛地顶在小卡车的后轮部位，小卡车被挤到右边去了。子弹换好，那些低矮平房顶上的民兵又成了艾伦的靶子。前车的机枪手被打中脖子，身体蜷缩回车里，艾伦却毫发无损。老天眷顾我，艾伦嘀咕着，忽然又有个怪念头了，谢波德在哪里？有没有跟车队一起进城呢？
　　“RPG！楼顶！正前方！”弗利中士在大喊。这回是真的晚了，艾伦抬高枪口去瞄楼顶，那RPG特有的白烟已经飞向自己的车。
　　老天大概确实眷顾艾伦，他没事。车子倾覆，他直接从车顶飞到路上。脑袋晕晕乎乎的，躺在地上，艾伦想到，这是今天第二回这样了。恍惚中看到下士和司机踹开挡风玻璃爬出车子，右边曾帮自己换子弹的那个弟兄……他却没戏了。
　　左方房顶有持枪的黑影，“快进屋子！”下士的喊声也像刚才将军的声音一样，怪异得很。艾伦连滚带爬地进了右边的门，使劲儿晃了晃脑袋，这才看到前车的人也都藏到这屋子里来了。中士问道：“大家都没事吧？”能进来的都没大事，有事的也不可能进来回应中士了。
　　“嘘，”下士指了指楼上，“他们在楼上活动。”窗外不时有子弹飞进来，中士说道：“离那该死的窗户远点儿，清除楼上敌人，快快快！”众人向屋子另一头移动，那里有个转角楼梯通向二楼。
　　一阵清脆的枪声，艾伦认得那是AK47，最早接近楼梯在那儿警戒的二等兵贝尔趴倒在地。很显然，楼上有人正等着他们送上门去。“扔闪光弹。”中士叫道。
　　艾伦从身上拿出一枚闪光弹，下士向他使了个眼色，用下巴指了指贝尔。艾伦点头，反手将闪光弹扔上楼，“砰”的一声炸响，艾伦在楼梯底下都能感觉到楼上爆闪的强光。下士赶紧把贝尔的身体拉向一个相对安全点儿的角落。合作得不错。
　　与此同时，艾伦已经以枪托抵肩的姿势冲向二楼。三个武装分子正捂着眼睛，晕头转向，枪都撒手了。干掉了他们，艾伦单膝跪在梯口，向楼下做个“上”的手势。他听到中士在向大家说“有人挂了”，心下一沉。大家陆续上楼，下士经过艾伦身边时冲他摇了摇头。早就料到，如此近的距离，中了好几枪AK47的钢芯7.62毫米子弹，贝尔凶多吉少。
　　尽管如此，艾伦还是觉得心里非常不舒服。这不是他想象中的战斗，双方装备的差异完全是一边倒，本来该是来耀武扬威的，却从一开始就像夹尾巴的狗被人追着打。好几个弟兄就死在自己眼前，有的甚至都没来得及说过话。艾伦开始觉得，自己低估了战争。
　　战争对于将军们，只是胸前勋章勋表的增加，对于普通一兵，每一次都可能是生与死的隔绝。
　　“掩护我！”下士以闪光弹开路，清理下个房间。中士见艾伦发愣，拍了拍他的头盔，要他跟上。这两个房间堆满了弹药箱，还有发电机等等，要是不端掉这里，着实是个大威胁。阳光射进窗子，只见光线之中灰尘滚滚。
　　艾伦慢慢把头探出，看了一眼窗外。见鬼，Y形路口、二层小楼、滑梯转椅，原来我们开车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2-1正处在Y形路口那所幼儿园对面的一处房子里。
　　更可笑的是，原来刚才在路口兵分两路时另一队要驶向左面的人马根本没动弹，两辆悍威还在交叉口困着。游骑兵以车体为掩护，在与楼上的民兵交火。这么半天，亏他们还真能撑住。
　　“猎手2-1呼叫猎手2-3，我们看到学校了。回话。”中士一边观察着窗外，一边对胸前的耳麦受话器说着。艾伦这才知道，原来外面那是一所学校，大概是小学吧，怪不得比幼儿园大。
　　3班嘶哑的声音大喊：“2-1，我们的作战未见效果。学校里敌人火力猛烈，你能支援吗？回话。”“镇静点儿2-3！我们马上到！2-1完毕。”中士从容答道。
　　几个民兵手端G3步枪，从校舍里跑到操场。他们发现了另一边的2-1，火力从2-3那边转过来。丹下士在身旁命令：“目标，学校正面。干掉他们。”敌明我暗，易如反掌。一阵乱枪，艾伦甚至都未扣扳机，只是在EOTech全息反射瞄准器里看着他们狼狈的死相。
　　差不多了，没人再跑出来。中士下令：“全班跟我来，快走。”说着第一个冲出阳台，从铁梯下到地面。艾伦也跟着大家下楼，躬身跑过毫无掩护的路口，还忙里偷闲地向3班那里望了一眼。车身挡住，没有看到自己人的身影。其实那是猎手第3排的车，只不过载着溃不成军的2排3班人马。他们一辆车代号“卖弄风情”（Dirty），另一辆车代号“黛安娜”（Diana），合起来正是一首歌的名字，想必命名代号的人是迈克尔·杰克逊的拥趸，在苦中作乐表达自己的崇拜之情。
　　操场上的转椅、滑梯等游乐设施破烂不堪，上面还有枪眼和烧灼过的痕迹。由于打仗，也许孩子们很久都没能在此玩耍了。毕竟比快乐更重要的是要活下来。
　　中士总是冲在头一个，这回又是第一个进入校舍，两个点射。等艾伦迈上门口台阶，只看见楼道里两个民兵被撂倒。下士跟在中士身后掩护他，“哇哦留神，有几个刚刚跑进右边教室了。”
　　中士按住耳麦的通话钮，“猎手2-3，我是2-1。我们已进入学校，遭遇敌人强烈抵抗。”“收到，猎手2-1。”中士侧身躲在下士所说的教室门旁，示意艾伦用闪光弹。艾伦跪在门的另一侧，将闪光弹扔了进去。听到里面阿拉伯语的叫喊，然后“砰”的一声，艾伦进入教室打死了3个头晕眼花的敌人。
　　教室里的桌椅早就被乱糟糟地推到了一边，墙上贴满了孩子们稚嫩的绘画作品。满地的尸体、坏枪、弹壳、弹药箱与这里格格不入。再看那地图、电台等物，令人觉得这里很可能就是敌方的指挥部。是啊，把学校当成指挥部，一般而言就能免除被空袭的危险了。
　　看着充满童趣的图画，艾伦不禁咧嘴一笑。他想起了拉米雷斯，拉米雷斯常说：“你知道我最恨塔利班啥吗？塔利班不允许女孩子上学！该死，这正是我来阿富汗帮他们的原因。”拉米雷斯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如果是在女孩子都不能上学的国家，他的苦恼可以想象。
　　不知拉米雷斯跑哪儿去了？是不是还活着？“艾伦，跟上。我们还得替猎手2-3解围呢。”中士在教室另一头的门口叫了。他和下士还是一马当先，艾伦忽然感到，把自己的性命交给这些人，可以非常踏实。
　　父亲曾告诉他，在战场上能否活下来，在于你旁边的人是否值得信任，因为你不可能面面俱到。艾伦决定，今天战事结束回到基地，给在家乡的父亲打个电话聊聊。
　　从走廊尽头上楼，铁质的更衣柜被推倒了很多，躺在巨大的弹药箱旁边。课桌椅被从教室扔出，散落在走廊。墙上学生的作品被粗暴地扔满一地，取而代之的是阿尔·阿萨德的海报，哪里还有个学校的样子。
　　下一个转角能看到窗户，有两个民兵在窗边以课桌为掩护向这边开火。身后就是窗户，哼，只有傻瓜才这么做！艾伦打死一个，弹匣却空了。“换弹匣。”他大喊，丹下士跑到他身旁，单膝跪地，掩护射击，同时向中士说道：“二楼窗户，左边。”“收到。”中士和他密集的弹雨为艾伦解了围。
　　艾伦冲向前，刚要拐过走廊转角。身后的中士忽然拉住他叫道：“手榴弹！快闪开！”一枚手榴弹从拐角另一边滚过来，滚着滚着还会拐弯，投弹的人技术还挺高杆。两人飞快向后躲闪，轰隆的巨响，走廊里的日光灯、吊扇、洗手池等等被炸得稀巴烂。万幸建筑质量还不错，没有坍塌。
　　艾伦很自责，太冒进了，这么明显的危险都没发现。他冲中士点点头，同时道歉似的歪歪嘴。
　　拐角是间历史教室，穿过它也能到走廊另一头。丹下士道：“好，我从历史教室切过去。”“收到。”中士松开拉住艾伦的手。历史教室里贴着的学生作品比走廊里的线条更复杂，用色也更为规整，大概是出自高年级学生之手。下士无暇欣赏，他打死了投弹的人。
　　拐过弯，尽头有人在向这边射击。艾伦跌跌撞撞冲向窗边，肩膀撞到墙才停下，贴墙跪下射击。危险解除，“清除了！”整个二楼应该安全了。
　　艾伦飞快地抬头看看窗外，又赶紧缩回头，生怕有流弹什么的。但窗外的场景令他不禁又伸头看去，那正是Y字形路口的另一侧，“卖弄风情的黛安娜”两辆车正停在那里，有士兵躲在车身后向校园这边零星开火。艾伦还看到了拉米雷斯，原来他跟自己部队失散，跑到3班那边去了。
　　这还不是最令他吃惊的，因为——他竟然看到了谢波德将军，他也正手持一支M16A4，躲在掩体之后警戒，不时地向远处的窗户射击。谢波德真的跟车队进了城，而且亲自与敌人交火。他才是真正的军人，艾伦觉得自己要向谢波德那边挑起大拇指了，尽管他根本看不到。能到他的麾下，是一个士兵的幸运和荣誉。
　　枪火渐息，3班在耳机里说道：“猎手2-1，我是2-3。感谢你的增援，我们要乘猎手3的悍威出发了。完毕。”中士松了口气，“收到，猎手2-3。”啊哦，中士心想，还没完啊。他对大家说，“我想我看到一个跑到那间教室了。”
　　看起来美军已经控制了局势，武装分子在向相反的方向跑，他们在溃败。当然也有负隅顽抗的，下一个拐角就碰到了，“桌子后面。”中士喊，丹下士答道：“我这儿打不着！”正说着，那家伙竟然举着枪托从桌子后面冲了出来，嘴里大叫着艾伦听不懂的话，他拼了。
　　中士也不客气，他放下SCAR步枪，冲过去来了个背摔。还未等对手爬起，他已经飞快地从大腿枪套掏出手枪，开了一枪。一枪就够了，这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尽管勇敢得近乎愚蠢，中士也不想亵渎敌人的遗体。
　　收起手枪，中士按住电台的通话按钮，“猎手2-1领队呼叫霸王。”总部回道：“猎手2-1领队，我是霸王，请讲。”“学校已经安全，敌人正从整个区域后撤。我们正在肃清残余。”“明白，2-1领队。请小心前往会合点。该区域还有敌方武装人员活动。回话。”“收到，霸王。感谢提醒。完毕。”
　　已经到学校的后门了。诶？艾伦恍惚记得这里是二楼，但根本没有下楼的楼梯，门外就是停车场了。原来这所学校所处地势特殊，依坡而建，正门在坡下，后门则是二楼直接上坡。
　　中士躲在门后向外探头，“弟兄们，留神顽抗的敌人！咱们去会合点。”说到会合点时，中士的嗓子都嘶哑了。门外停着两辆旧式梅塞德斯轿车和若干军用卡车，右手方的小径则通向外面的居民区。此刻已经听不到刚才那此起彼伏的枪声，2排1班的游骑兵们靠着街道的两侧，哈腰矮身前行。
　　弗利中士脸上不住流汗，他知道快结束了，但越到此时越不可掉以轻心。这个下午自己的人损失不小，他要把还活着的都完好地带回去，不能功亏一篑。他看到冲在最前面的一等兵艾伦，这小子不错。中士带过很多兵，他能看出来，哪些人是为战场而生的。
　　刚一拐弯，右边就冲出一群没命奔逃的民兵。大伙一阵乱枪，趴下不少。但艾伦清楚地看到有一个跑到对面了，他一定藏在墙后，他们是溃不成军，但手里依然有枪。
　　烈日下的小街静得吓人，艾伦只听得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死死地盯着反射式瞄具里的红色准星。脑门上的汗滴流在眼睛里，火辣辣的。搭在扳机上的食指也有点儿麻木了，但他既不敢用左手擦汗，也不敢移开右手食指活动活动，生怕这个又像刚才那个一样突然出来拼命。
　　艾伦紧靠着墙，墙上有扇门，他从门外看到了，那屋里有三扇卷帘门，其中最里面一扇是升起的，有辆小汽车，看来是个车库。升起的卷帘门外，是个人影，从影子看来，那人面对着街角而背对着卷帘门。对方也一定跟自己一样小心翼翼等着，只是不幸忘了影子。致命的错误。
　　艾伦回头对身后的弟兄用手指比划自己意图，待那大兵一点头，艾伦从车库绕出结果了敌人。突然身后一阵脚步声，那不是美国兵的脚步声。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艾伦飞快转身的同时斜躺在地上。远处小巷里是有个民兵——那是个背对着艾伦倒退着的民兵，把手枪扔在地上，双手已举过头顶，嘴里不住说着什么。随后赶来个游骑兵，用M9对他脑门来了一枪，民兵头上的贝雷帽都飞了出去。
　　望着瘫倒在地的尸体，又看看对自己晃晃手枪的大兵，艾伦感觉自己刚才那个像吴宇森电影里周润发的动作一定可笑极了。他站起身，中士走过他身边。中士无疑也看到了枪杀已经投降的人那一幕，但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安全了！”
　　杀人的大兵带大伙走过一个门洞，门外豁然开朗，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猎手2-3和猎手3都已解了围。悍威、坦克，已是自己人的天下了。谢波德将军背着手站在一辆军车前，对弗利中士说道：“用我的直升机把伤员送到创伤处理单位。”他又环顾四周疲惫不堪的大兵们，“先生们，干得不错，小城已经夺回来了。”
　　将军看到走出门洞的艾伦，用手一指自己身后，对艾伦说：“一等兵艾伦，从现在开始你将直接听从我的指挥。详情我在直升机上再告诉你。”那是一架MH-6“小鸟”直升机，其实更像一只大脑袋的小蜜蜂，比起MH-60、MH-53这样的大家伙，身形要小许多。很适合特战行动，也是第160特战航空团（160th
SOAR）特有的乘具。
　　艾伦有点发愣，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这就能跟谢波德走了？只用了一天，他就挑上我了？他跟着部队进城，不会只是为了观察我的表现吧？难以想象！我终于能实现理想了。今天的确是我的舞台，老天的确眷顾我，我成功了。要把这好消息告诉父亲，我会成为世界上最顶尖的军人。
　　他看了一眼弗利中士和丹下士，又看了看拉米雷斯等弟兄，眼神中不无歉意。抱歉了各位，虽然只共事了一天，很荣幸与你们并肩作战，但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后会有期吧。他走向将军。
　　和艾伦一样，弗利中士也感到很诧异。对于将军来招兵买马要执行什么任务，他无权也不想知道。但仅凭这一天的表现就选中艾伦，未免太草率。艾伦的确已是个合格的士兵，可是要加入特种部队，他还太嫩，菜鸟一个。
　　猜不透将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中士心中掠过一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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