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这个斗地主出牌规则一个白色要不要办?我一直不敢办怕骗谢谢

赤影记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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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魇大陆。  这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异界大陆。群山遍布,万海横流。飞禽异兽,奇珍瑰宝,不可胜数。  大陆有这样一群主宰者,他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这群主宰者被称为修士。  九万余年前。  有二十四位修士,创建了一方势力,取名单字一个“赤”。  赤秉承忠诚与正义的思想,以维护凡人与修士间的平衡为己任。  终,历经沧海桑田,赤在岁月长河中,声名渐起,化作魇大陆巨擘,成为极强的势力。  如今,赤势力遍布数百域,他们在各域设立都府,广开军校,收纳天下可修行孩童。  ……  “施压太北域都府都主,联系驻太北域风雨阁的人,全域搜查。”  “赤君,据太北域来报,凶手大概已脱离太北域。恐需联系风雨阁总部,商议驻各域风雨阁分阁,协同各域都主,全大陆搜查凶手。”  “好,我这就去往中州,拜访风雨阁阁主。”  “需要告知赤主大人吗?”  “赤主闭关,暂不要惊扰,由我跟弘毅、单尤负责大陆事宜即可。”  四年后。  “孩子,这丹军校不收你,我收你,来我青峰门门下如何?”  这一日,在一座威名赫赫,人头攒动的军校门前,一位两鬓飘白的老翁,正对一七岁孩童笑容满面道。  孩童名叫李安平,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他是一孤儿,幼失怙恃,湖海飘零了四载春秋,孤苦无依。  他本是来投身这座闻名遐迩,赤设在太北域的丹军校。无奈,经受检测,他没有灵源,无法入军校修行求学。  “你们青峰门大吗??”  “那当然大!”老翁吐沫横溅,神采飞扬道:“依山傍水,山是青峰山,雄浑巍峨,相近青宵。水是映天水,星河倒映,望而无边!”  “那厉害吗?”李安平追问。  老翁道:“我亲自引你,你若入门,即便无修行灵源,也可保你名列前三!”  “可没有灵源,不就是凡人吗?凡人不是不能修行吗?”  “你去不去!”老头故作不耐烦。  “嗯嗯!”  又一年。  一座古院,东西两面铜墙,锈迹斑驳,上面生满了一片又一片的绿锈,悠悠岁月给它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瘢痕。  古院中有一棵桂树,年岁久远,二十余米高。无主根,分枝繁多,枝叶蓊郁。像一撑开的巨伞,遮盖一方天地。  “崽儿,都一年了,还在生我的气呢?”桂树下,三道身影坐在一石桌旁,老翁开口。  李安平吃着桂花糕点,低着脑袋,不言不语。  老翁脸上有深深的沟壑:“崽儿,我这不又不算骗你嘛,别生气了好不好?”  李安平闻言,抬起小脑袋,双眼瞪了一下老翁,而后又低头嘀咕着:“一百米高的土丘,一条臭水沟,一座破院子,就我们三个人,还骗我说依山傍水。”  老翁讪笑,摸着后脑:“土丘也是山嘛,臭水沟不也能映照星河嘛,这不就是依山傍水哈!”  “噗!”  石座旁的另一人,九岁的孩童忍不住喷了一口桂花糕,憋不住笑了。  “大牛,你笑啥!”  九岁孩童,王大牛立马捂嘴。  “崽儿,不是师傅骗你,你说你一个人来这军校报名,孤苦伶仃,又不能修行,我不收留你,你又能去哪呢?”老翁面色变得惆怅。  修行,在魇大陆,凡用黑曜石检测,没有灵源者,皆只能一世为凡人。  灵源是灵力之根源,唯有拥有灵源,方才能修行。  李安平坐在石椅上,一口一口吃着桂花糕,至始至终,都不再抬头。  傍晚时分,西方霞光绚烂,映照天际,连绵百里,美不可言。  百米高的山上,古院庄严古朴,寂静坐落,铜门深锁,像极了久经岁月而无人居住的古刹。  老翁外出了,为两个徒弟寻食物、书籍等等生活所需物品。李安平与其师兄则跑下了山,在山脚一处竹林内。  “哈哈!你们又不用出咯!”竹林内传来声响,是王大牛的响亮话语:“对2,你们要不起吧?”  竹林内有八人,除却李安平与王大牛外,其余六人皆着青衫,束长发,绾四方髻。  李安平与其中两位着青衫的孩童盘坐,王大牛在李安平身旁,其余人则在另两人身旁。  他们三人手中各拿着一些纸牌,出自凡俗的纸牌。  “卧槽,你TN又来!?”王大牛打出一副对2,有孩童直接瞪眼惊叫。  “嘿嘿!”王大牛在帮李安平出牌,笑的合不拢嘴:“3、4、5、6、7、8、9、10、J、Q!”  “要不起吧!”他很激动,又打出两张牌,道:“王炸!”  “四条K!”  “对A!”最终,一波春天结束,他眉飞色舞道:“春天,炸翻倍,快快快,一人二十枚赤火灵石!”  “你们出老千!”六人中,一面容韶秀的孩童,他脸色闷青,指着李安平两人道:“怎么把把春天,都连续五把了!”  王大牛瞪他一眼:“喂喂喂,你们可都是修士,我师弟是凡人,出千你们还能感觉不到?”  “快点给灵石,五盘都没付了!”王大牛不耐烦,双手十指对他们作拿钱状:“两个人一盘四十枚,五盘你们一共要付两百枚灵石!”  六个人脸色铁青,他们半个时辰不到,已经输了将近一千枚赤火灵石了!  他们是来自丹军校的学生,与李安平同龄。百米高的青峰山,破烂的青峰门,正是在丹军校右侧不足十里处。  “不会是不想给了吧?”王大牛见他们半天不肯拿出灵石,有些不善道:“不给我可要跑去你们军校,跟你们导师说了!”  几名孩童气的七窍生烟,但最终偃旗息鼓。他们拿出了两百枚灵石,通体流光,熠熠生辉,都是鸡蛋般大小。  王大牛见到灵石,连忙收进储物袋。他也是一名修士,不过错过丹军校招生时间,跟在了老翁身边。  他眉开眼笑,龇牙咧嘴:“我们师傅差不多要回来咯,下次再找你们斗地主哈!”  登青峰山,王大牛一路开怀,不停的喊着嗓门:“真爽,以前师傅给的灵石,几乎全输给他们了!”  “师弟,没想到你手气这么好,把把抓好牌!”  “诺,师弟,这五百枚灵石是你的!”王大牛从怀中拿出了又一个储物袋,装了五百枚灵石,递给李安平道。  李安平身躯瘦小,又未修行,一路登山气喘吁吁。他摇头,稚嫩话语出口:“师兄,都给你吧。”  王大牛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但李安平是一介凡人,最终他点头:“好吧,师弟,等师兄以后变厉害了,一定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丹军校。  “什么,半个时辰不到,你们输了一千枚灵石?”  “日,军校一个人,一个月才能领五百枚赤火灵石,你们一下输了一千枚!”  “没办法啊,王大牛那家伙,今天让他师弟抓牌,他师弟斗地主运气太好了,连续五把春天!”  “我还不信邪了,明天晚上下课,我们一起去!”  翌日。  丹军校,一行八人去了青峰山下的竹林。但,斗地主不久归来后,又输掉一千八百枚灵石。  第三日,又一行七人,其中六人为新人,有一人带路。  最终,七人又输掉一千五百枚灵石。  连续半月,不停有丹军校的学生,一传十、十传百,全来一会李安平,结果无一人得胜,全部败下不少灵石。  “喂,听说了没,青峰山那个小土丘上,青峰门出了个斗地主很厉害的人,赢了第十六院、第十二院、第九院大概两万枚赤火灵石!”  “听说是三万多枚!”  “我知道那个人,叫李安平,抓的一手好牌,斗地主有无敌之姿!”  “好像当初来我们军校报名的,就有个叫李安平的,不过不能修行,不知道是不是他!”  “娘的,三万枚赤火灵石。我们一个月才能领五百枚,一年才六千,等同五年的时间啊!”  青峰山上,古院之内。  李安平在桂树下阅读师傅为他找来的各类书籍,并不知晓,他已在丹军校内,颇有声名了!
  “我去,第三院那些人疯了,他们一院就输给了李安平和王大牛,近六万余枚赤火灵石!”  “这人斗地主太厉害了,三个月来无一败绩,睥睨群雄!”  “听说我们军校,有一千多人与李安平斗过地主,赌注越来越大,十八个院大概输了五六十万枚赤火灵石了!”  “简直不敢想象,五六十万枚灵石啊,我一辈子恐怕都不一定能见到这么多!”  丹军校,靠近最北方,星罗棋布的建筑内,议事厅。   “院长,最近军校学生底下有些不好的事发生!”这里坐着十几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  其中一位,白须垂到腰下,长眉飘到两肩,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他是这所军校的院长,苏翁。  “什么事?”苏翁问道。这数月他去了赤域,军校事务暂不明晓。  一名老者脸色不大好,开口道:“有千余名学生与隔壁青峰山上,青峰门的徒弟李安平斗地主,三个月输了五十万余枚灵石!”  “那凡人子弟?”苏翁一怔,慈眉善目微皱,似乎有些怒意:“此事属实?”  “当真,学生底下已经传开了!”另一老者回道。  “混账!”苏翁真怒了,骂道:“一群混账学生,什么牌技,一千人没斗过一个凡人!”  又一名老者痛心疾首,道:“可不是,一千人无一胜绩,全部败北,传出去我丹军校还有何脸面!”  “不要多说了!”苏翁摇手,话语铿锵道:“何老,备上一万枚赤火灵石,随我去会会这青峰门小友牌技!”  “好!”  议事厅,其余不曾开口的老者,看着说走就走的两人背影,面面相觑。  不久,有一老者探头,轻声询问:“要不,我们也备些灵石,一起去会会?”  “好!”有老者笑声爽朗,赞同道:“这凡俗最近传来的纸牌,很是好玩,我这几月进步飞速,牌技精湛,就一起去会会!”  一群老者说走就走,各自备了一些灵石。  青峰山下竹林内。  “哈哈!”  王大牛响亮的笑声传遍竹林,只闻他开口道:“对2!”  竹林内有十几道身影,正是丹军校的院长十几人,起初他们找上李安平,让两人着实大惊。  “你又来!”苏翁横鼻子瞪眼,见王大牛出了对2,愤懑道。  一老者也愤怒,正是那说近来牌技精湛的老翁。他开口:“还让不让我们玩牌,把把抓这样的牌!”  王大牛没理睬他们,拿着李安平手中的牌出道:“3、4、5、6、7、8、9、10、J、Q,要不起吧!”  “王炸!”  “四条K!”  “对A!”  “结束!给灵石,给灵石!”王大牛朝一群丹军校,身份高的吓人的老头作拿钱状:“一盘一人五百,你们十二盘没给了,一共一万二千枚灵石!”  “那个……院长,我身上灵石输光了,没带那么多来。”说牌技精湛的老头尴尬道:“能不能借我六千灵石!”  “没有!”苏翁输的满腔怒火,直接摆手冲道。  王大牛不干了,初生牛犊不怕虎,又不是军校的学生,顿时怒道:“喂,你们几个老头不是要赖账吧,快点给灵石!”  最终无奈,苏翁付了六千枚灵石,其余人东拼西凑,也付了六千枚灵石。  “那个,我们要回去了。”王大牛开口,不愿继续打牌了,知道他们身上暂时没有多少灵石了。  “哈哈!”  路上,王大牛开心的不得了。三个月赢了数不胜数的灵石,让他修为比以前增进了一些。李安则平相反,他不能修行,面对数十万枚灵石,反而越是低迷。  自这日起,丹军校内下了规定,严禁再与青峰门弟子李安平斗地主,违者重罚。  渐渐,学生底下流有传言,因军校高层,与李安平斗地主集体败北,愤怒下了此命令!  七日后,黎明时分,淡青色的天空还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处于朦胧中,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古院内,王大牛还在枕席入梦。  李安平与老翁在桂树下坐着。  “崽儿,你真要做一名毒师吗?”老翁枯干的面庞遍布愁容,有些无奈的看着李安平问道。  李安平没有说话,只是点着小脑袋。这是他第五次向老翁提到了,说他自幼不怕毒虫蛇蚁,被咬后依旧神采奕奕,李安平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在魇大陆,除却修士外,还有一种厉害且稀少的存在;毒师。  毒师不需要能够修行,凡人也可以成为,只要体质特殊,不惧毒物,皆能成为一名毒师。不过,毒这一字眼,自古以来,让人敬而远之。毒师更是让人闻风丧胆,少有人愿与他们接近。  “崽儿,你要知道成为毒师,日后走到哪都会让人畏惧,防备。”老翁愁苦:“师傅不想你以后一个朋友都没有。”  李安平坐在石椅上,小脑袋低着,小手抠着石桌上的尘土,不说话。  “哎!”  老翁叹息了一声,沟壑纵横的面容更显苍老,他话语沉闷,缓慢:“能告诉师傅,你为什么这么想变强吗?连成为毒师都不在乎?”  李安平依旧不说话,只低着头,磨砂着石桌上抠起的尘土。  东方泛起了一丝鱼肚,红灿灿的朝霞开始显现。  晨风徐来,吹下盛开的金色桂花,吹起飘舞的深绿桂叶,花香飘了十里。  老翁白发上落了一些金色,他起身遥望东方,须臾揉了揉李安平娇小的脑袋,打开铜门,下山而去。  薄暮时分,老翁归来。  他来到李安平房内,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本黑色书籍,一张兽皮,一个铁盒,递给了李安平,随后一句话未言而离去。  黑色书籍七十多页,是崭新的;兽皮两个巴掌那么大,结实而古旧;铁盒跟他小脑袋差不多大小,里面不停传来响声。  李安平坐在床上,他将黑色书籍与兽皮放在一旁,对传来声响的铁盒很好奇。他将铁盒盖子打开,借助屋内柔和而明亮的月光石看的一清二楚。  铁盒内,十几只翘着尾巴,满身金黄的金蝎子,不停的来回爬行。它们浑身通透,金光流动,那是体内毒液在闪烁。  李安平微征,俄尔将盖子盖好,谨防它们爬出。随即,他放下铁盒,嫩手拿起黑色书籍,开始阅读。  毒师!  这是他翻开书籍,第一页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的两个大字。  万物初始,皆内有毒素,有轻有浊。经久岁月,轻者自清,浊者自浊。浊衍天地之剧毒,植被有之,动物有之,人亦有之。  人之毒,若蟾蜍蛇蚁,侵他人而不害己身。  人之毒,辅毒修法诀尚以修行,谓之毒师。  这是书中的内容,李安平阅读的很仔细。虽年岁尚幼,老翁一年内只教了他常用的字,一些生僻字他不认识,但大体不妨碍理解。  一连两日,他除了吃饭睡觉外,基本都在阅读这本黑色书籍,明白这是一本介绍毒修基础的书籍。而兽皮是一卷毒修法诀,是毒修的必备,但并不高级,只是一卷普通的毒修法诀,李安平在第三日将其背下。  这三日他初步了解了毒修,要配之毒修法诀,才能摄取毒物中的毒素,储存于体内。且微微有所失望,书中有介绍,凡人的确可成为毒修,体质寿命也能有所增长,但体内气息循环终不如修士,寿命也不比修士,因此能达到极高境界的毒师,大都本身也是修士。  不过李安平依旧很果决,不愿意放弃,要成为毒师,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变强的路。  夜晚,星光灿烂,月辉如水。  李安平在房间内,他盘坐床榻,打开了铁盒的盖子,眸子望着盒子内金光灿灿的十几只毒蝎。他小脸有惧色攀升,眸子有紧张掩映,纠结了好久,最终咬牙鼓起勇气,一下将左手食指伸进了铁盒内。  斯!  李安平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放下去的食指,瞬间引来四五只毒蝎翘起大尾蛰他。他虽是毒体,不惧毒素,但疼痛依然是有。且这都是金毒蝎,尾刺很长,极喜人血气,闻见人气,会猛的深扎皮肤,很是疼痛。  李安平小脸抽搐,像被揉搓的面团,不过因是毒体,这种程度毒素不会致命,仅仅是疼痛便无大碍。他在心中默念法诀,同时遵从法诀调整呼吸,时而缓慢,时而迅速。  不久,李安平感觉到丹田有异动,微微发热。很微弱的异动,但能够察觉。  异动从丹田传向身体各处,最后传到左手最多,李安平能够感觉到,是气息的游动。  下一刻,只见李安平白皙的小手,伸进铁盒内的食指,一条三公分的金丝,正缓缓在皮肤下蠕动。  金丝比头发还细小,若非李安平小手白皙,它又是金黄色,极难眼见。  全身气息在游动,左手游动最厉害,李安平猜测这是毒修法诀,以及他遵从法诀要求的呼吸所致。  三公分长的细小金丝在皮肤下游动,慢慢爬升,绕过食指,走过掌心,最终停在了手腕处。  李安平将手指从铁盒里拿出,右手轻抚手腕处那静止的三公分金丝,他知道成功将金蝎体内的毒素留在了身体内,与书籍上所述相同,只要不使用,这条金丝毒素就不会消失。  铁盒内,五只金蝎子死去,全身干枯,血气全无,像枯叶一样干扁。它们被吸去了毒素,生命精气,全部进入了李安平体内。只是五只金蝎,才提供了三厘米,细如发的一点金丝。  李安平继续,又将食指伸入铁盒内,依旧默念毒修法诀,遵从法诀呼吸。一刻钟后,所有金蝎死去,李安平手腕处,细小金丝延伸,有了九公分长。  金丝在白皙的皮肤衬托下,很是引人瞩目,即便知晓它是毒素,却不免觉得金灿灿颇是美观。
  天空飘起了大雪,密密麻麻,像鹅毛那般大小。太北域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这是第二个年尾,时光荏苒,一晃两年已经走到了尽头。  院中高大的桂树仍金黄布满枝头,一年四季,它月月盛开。树上积雪有人清理,花香在严寒中,仍扑鼻沁人灵魂。  李安平十岁了,这是来到破烂的青峰门第三年。  啊!  李安平居住的房屋内,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切齿咬牙的喊叫声。他中指被一条通体血红色,鲜艳无比,身躯小巧的毒蛇咬住,疼痛刺骨。  李安平运转毒修法诀,调整呼吸,让血红色毒蛇松不了口,被吸附在了中指上。随即,毒蛇剧烈挣扎,它的毒素,生命精华在不断地消逝,进入了李安平身体。  仅霎那间,毒蛇毙命,身躯干瘪。同时,一条血红色,细如发丝,十几公分长的毒素蠕动进李安平肤下。  “师弟,吃饭了。”  王大牛十一岁了,他本身就很强壮,又经两年修行,灵力滋润,如今更是矫健。  他不知何时推开了李安平的屋门,见到那条死蛇,又看到了李安平的模样,瞳孔中有着难以控制的畏惧。  “知道了,师兄。”李安平点头。  他不在像两年前,拥有一张瓷娃娃,白皙的面庞。时间改变了他的容貌,分明的棱角开始初显,但显然分明的棱角不会让王大牛瞳孔中有畏惧。  李安平穿了厚厚的衣服,将自己包裹的很严实,但面庞依旧露在外,不可能全部遮盖。  他黑瞳各种颜色遍布,白眼球红丝、金丝、绿丝一条条,眼圈外黑丝、青丝、蓝丝蔓延,整个面容无数种颜色的细丝交缠,纵横。  这都是毒素。两年来,他汲取了大量的毒物,整个身躯遍布毒丝,看上去狰狞,恐怖。  这些毒丝的毒性他尚能承受,生命无碍,但委实太多,经常让他疼痛难忍,夜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穿过走廊,来到了大厅。两人身上飘落了一些白雪,但须臾化去。  老翁喝着醇香的酒,面庞倒没有多大变化,依旧几条沟壑。两年的时间,对于一名修士,只是弹指一挥间,岁月在容貌上刻不下多少痕迹。  三人围坐,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王大牛与老翁是修士,本不需多进食,只因陪着李安平,便也跟着一日三餐。  桌上有了公筷,两年前这是没有的。  王大牛没有公筷,他几乎不吃,尽管老翁说过李安平身体的毒素不会随意爆发,但他依旧害怕。  公筷让李安平变得更低沉,但王大牛也并非有意,只是年龄尚幼,心思自然不缜密。  李安平使用公筷夹了一块野味,露出的双手顿时让王大牛心惊肉跳,尽管见过不止一次。  这手已经失去原有的肤色,上面布满了各种颜色的毒丝,细细密密,纵横交错,手背上的青筋看不见,被彻底遮盖。  午饭后,老翁顶着鹅毛大雪下山,为李安平寻找毒物去了。一些不寻常的毒物,更喜严寒,会在白雪中出现。  薄暮时分,李安平与王大牛各自搬了一张凳子,坐在走廊下看雪。  太北域雪景很有名,在灵气充裕的魇大陆,绝大部分地域是没有雪景可观的。  “妖怪,滚出来!”  “死妖怪,快点滚出来!”  两人坐在回廊下看雪,铜门外,突是传来了喊叫声,且伴随喊叫声,有很多石子被扔了进来。  “卧槽你大爷,又来!”王大牛被一颗小石子砸中,暴跳如雷,踏在院中的积雪上,去开了铜门。  “都给我滚开,有多远滚多远!”铜门外传来了王大牛冲天怒气。  “我们滚开?哼!你们养了一个怪物,还让我们滚开!”  “你们师徒三人才快点滚吧,这怪物不能留在我们军校旁,不然以后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铜门外,七嘴八舌怒怼着王大牛。叫骂的是丹军校的学生,他们在某一日,偶然看到外出的李安平,被吓了个心惊肉跳。  不久,整个丹军校都知晓了,青峰门出了个毒师。  毒师,臭名昭著,在魇大陆,毒师常被视为怪物。已成就非凡的毒师,众人畏而远之,摇篮中的毒师,则人人喊打。  “妈的,你们是不是输了很多灵石,心里不服气,借此天天跑来骂!”王大牛一人怒怼十几人。  “什么灵石,那点灵石我们还能输得起!”  “快点让那怪物出来,什么不做要做毒师,以后不知要害死多少人!”  “妈的!”  王大牛气的八窍生烟,屁股都冒出了白气,直接冲进了十几人当中,拳脚相向。  王大牛天资不聪慧,非惊才艳艳之辈。最终,他鼻青脸肿归来,不可能是十几名正统学生的对手。  嘴角抽搐,王大牛疼的龇牙咧嘴。他关上了铜门,插上了铜闩。两张凳子空在檐廊下,王大牛见状挠了挠后脑,而后朝着右边,李安平住房走去。  咯吱!  他推开了大门,又推开李安平里屋的门。屋内放置的月光石被收了起来,颇是漆黑。  靠着墙边的床榻上,王大牛看见了李安平的身影,靠在床角边,双手抱膝,将小脑袋埋在膝盖间。  他走到了床边,走近才看清李安平瘦小肩膀在抽动,有微弱的哽咽声传出。  王大牛坐在床边,抓耳捞腮,很苦恼,他脑袋笨,不够灵光,不懂安慰人,就眼睁睁看了很久李安平哭泣。  “师弟,要不……”他想了很久,才试着开口:“要不,我们把毒都放出来,不做毒师了吧?”  李安平埋在膝盖间的小脑袋摇晃,不愿意放弃。  王大牛面色纠结道:“可做毒师,他们天天来骂你怪物,都没完没了。”  “我不是怪物……”李安平呢喃,稚嫩话语很微弱,带着哽咽声,又像似没有底气,无力的辩白。  王大牛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该提怪物两字。他朝着自己大嘴拍了一下,随后道:“师弟,你干嘛一定要成毒师啊?师傅我们三个,快快乐乐,平平淡淡生活在青峰山上不好嘛?”  李安平抱着膝盖不说话,师傅与王大牛曾询问过很多次,但他一概不回答。王大牛有些无奈,最终陪李安平坐了很久才带上屋门离去。  夜晚,老翁归来,为李安平捉来了不少雪白色的毒物,用更大的铁盒装着,交给了他。
  毒修,先以毒素累积于肤下,毒丝遍布全身;再以入血肉,表以青乌遍布全身,即成废灵毒师。  青乌入骨后,深扎骨髓,予进器官,此难后毒素可自生不灭,即成灭形毒师。  结骨髓之毒,聚器官之鸩,合以毒诀,凝以毒丹,可解狰狞之貌,此即成斩玄毒师。  房屋内,李安平又读黑色书籍。他如今全身遍布毒丝,成了怪物,心中苦痛,常人难以理解。他希冀借书中之言,缓解心中悲伤,想要尽快进入斩玄级毒师,凝结毒丹,便能恢复正常人体貌。  老翁活过百载春秋,见多识广,对毒修略知一二。因此隔三差五,外出青峰山,寻毒问鸩,冀望李安平早日凝结毒丹,归于正常。  老翁这日一早便已出门,外面冰雪已经融化,一周前雪中找来的毒蛇,李安平也已用的差不多。  放下书籍,打开铁盒,望着里面仅剩的四条雪白毒蛇,李安平又将一手食指放下去。他十指指尖,皆已遍布密密麻麻的小洞,全是被蛇蚁毒虫所咬,触目心惊。  须臾,一番疼痛下,四条雪白毒蛇毙命,精气全失,魂归地府。李安平放好铁盒,斟了一盏清茶,稍解干渴之舌。  突兀,他怔目蹙眉,见其放下茶盏右手,原先一直静止不动的条条毒丝,竟缓缓开始蠕动。他又凝视左手,色彩鲜艳的条条毒丝,同样开始蠕动。  李安平心中惊惧,连忙将裹在身上的厚重衣服全部脱下,不久赤裸着上身,所见之处,毒丝如毒蛇爬虫般,全在游动。  “怎么回事……”李安平心中恐惧颤抖。  黑色书籍纸张几十,介绍笼统,并非极为详细,这种情形不曾书写,他又无人传教,靠自主钻研,不免有些害怕,担心出了问题。  毒师的确不惧毒素,但作为毒修,危险不可避免,就如修士不惧灵力,但修行同样会险境重重。  古往今来,毒师与修士,因修行丧命者,不可胜数。  李安平开始感觉眼花,这是他眼中的毒丝也开始蠕动,在来回窜游。  “斯!”  李安平低吟了一声,全身的毒丝游动,开始传来疼痛感。  “啊!”  李安平突兀大叫,撕心裂肺。他面色因覆盖毒素,无法看清表情,但咧着嘴咬着牙,双拳紧握。他全身的毒素不再呈现丝线状,开始互相交融,有不少肤下已经呈现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等等。  砰!  身体毒素发作的太快,疼痛极剧烈。李安平跌倒在地,双手抱着头,开始在地下来回翻滚,无法承受了。他胳膊用力夹着脑袋,双手合十抱在后脑,难忍的疼痛,让他把指甲都陷进了双手背部的肉中。  毒素在蔓延,速度越来越快,李安平全身开始出现大片淤青、紫青等,狰狞恐怖,触目惊心。  “师傅……救……救我!”  李安平眼角开始流出液体,是各类颜色混合的毒素。他牙齿颤抖,浑身颤栗,全身同万根针刺刺入般疼痛。他在呼喊老翁,这是他心中结实的依靠。  砰!  李安平在地上翻滚,一脚踢翻了桌椅,疼痛让他顾及不了任何东西,房屋内变得一团糟。  “啊!”  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云霄,似乎喉咙都已撕裂。  李安平肌肉开始搐搦,他仰躺在地上,不翻滚时,全身开始痉挛,身体状况越发加重。有各色毒液透过毛孔,漫出体外,他全身开始沾染了毒液,惨不忍睹,最终昏了过去。  “师弟!”  屋门被打开,李安平那道震彻云霄的嘶吼惊醒了王大牛,他本在西边的房屋内修行。  屋内月光石明亮柔和,王大牛见到了李安平的状况,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双目睁如斗大。  “师弟,你怎么了!?”  情急之下,来不及思忖,他连忙跑过去,周身迸发灵力,准备以灵力治疗,担心李安平有性命之忧。  然而下一秒,当王大牛萦绕灵力的右手刚碰到李安平身体时,李安平漫出体外的毒液,像似寻到新的机体,瞬间一滩毒液钻进了王大牛右手。  “啊!”  王大牛惊叫,并非疼痛,只是惊恐。这毒液瞬间进入他的肤下,让他害怕不已。  “嘶!”  但下一秒,王大牛的嘶吼不再是惊恐,而是真正的疼痛。进入他肤下的毒液,迅速扩散,他整个右手青紫乌黑,生气全无,神经疼痛传入脑海。  王大牛顾不得李安平了,他瞳孔惊惧,开始全力迸发灵力,将其全部聚集到右手,要清除毒素。  “混蛋!”  他双目惊恐交加怒气,愤骂了一声。毒素依旧在向手臂蔓延,只是减缓了速度,他的灵力清除不了毒素。  两年光阴,李安平汲取了成百上千类毒物的毒素,如今交融,形成了极其复杂,可怕的毒液,王大牛修为低下,难以抵挡。  他额头汗珠涔涔,被吓的心惊胆颤,有毒液进入筋脉,随血液流动,比肤下行进更快,且更难以阻止。  “给我滚出去!”  他以手为刃,迅速割开右臂筋皮,大吼一声,借灵力逼迫,逼出了一些混合毒液的鲜血,但无济于事,很多毒液已经快速进入躯体。  “啊!”  这些毒液太过剧烈,经血脉迅速扩散,王大牛体内开始出血,全身青肿淤紫。他气喘吁吁,神经慌乱,所幸是修士,若是凡人,毒液入体那一瞬间,恐直接毙命。  全身疼痛难忍,王大牛不敢放松,调动灵力,全身抵抗毒液。但只是拖延,很长时间后,王大牛全身紫一块,青一块,很多处开始肿胀,脸型已经看不出原有的样貌。  不知多久,外出的老翁回来了。他手拿一铁盒毒物,走进了李安平房屋,准备将其交给李安平。  然而,当其推门而入,所见之景象,两人昏厥在地,让他大惊失色,铁盒咕咚着地。  “大牛!崽子!”他惊慌失措,面含忧色,话语紧张。  “大牛!”  李安平在里,王大牛在外,老翁来不及多想,直接运起灵力,为王大牛祛毒疗伤。  李安平为毒体,老翁自然对王大牛更为担心,他对自己徒弟,几斤几两,一清二楚,知道以他的修为扛不住李安平体内的毒素。  王大牛确实如此,他已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剧烈的毒性,让他多处都已流脓血。  老翁活了一百五十余载,修行比王大牛高很多,随着他的灵力注入王大牛躯体,王大牛渐渐睁开了眼眸。  “师傅,救……救我……我……我不……不想死……”王大牛往日响亮的嗓音不再,变得嘶哑低沉。  老翁目光浑浊,悲恸万分,像是一瞬间老了数十年。他救不活王大牛了,时辰过去太久,毒素侵害了他全身,王大牛并非毒体,修为也不高。  “师傅……救……救我!”王大牛话语颤抖,从老翁眼中看到了绝望,他惊恐万分。  “师……师兄……”李安平不知何时苏醒,气息正常。但一瞬间,他看到了王大牛的惨样,瞬间双眸睁大,难以相信。  “怎……怎么回事……”他走近王大牛,并不知道昏迷后的事。  “滚,你给我滚!”王大牛见到李安平,情绪激动,不知哪来的力气,怒火冲天:“你这怪物,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他恨透了李安平,恨透了毒师,生死眼前,往日的师兄弟之情,关爱之情烟消云散,只有无尽的怒火。  他年方十一,大好青春都未至,花样年华不曾享,如今却要离开尘世,无法接受。  “咳咳!咳咳!”  暴怒后的最后一口气,王大牛瞬间萎靡,肿胀的嘴角开始猛烈咳血。血不是正常的鲜红,是紫乌色,且极为浓稠,里面还有一块块血团。  片刻,王大牛睁着大眼瞪着李安平,双眸是无尽的恨意。他绝了气息,死不瞑目。  李安平呆立在原地,王大牛临死前的愤骂,那死不瞑目的目光,对他打击太大,让他失魂落魄。  “师兄……”  瘦小肩膀在抽动,稚嫩小手擦着滚滚的泪珠,李安平呢喃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不停的呢喃师兄两个字。  老翁一瞬间像老去了数十岁。  两年的光阴在他脸上留不下痕迹,今日的弹指一挥间,却让他满目浑浊。  他抱走了王大牛,整个人死气沉沉。他修为甚高,这种程度的毒素对他无碍,但却不能起死回生。王大牛中毒时间太长,他无力回天,心中悲恸万分。  他并未责怪李安平,他只有十岁,年岁尚小,不忍责备,只是很悲痛。  这日傍晚,老翁买来了木棺,将王大牛装进木棺中,将其灵柩就埋在古院中,在西南方拐角。
  “哎,听说了没,青峰门的那个怪物真的害人了,把他师兄害死了!”  “文涛他们上次去骂那个怪物,闯进院子里见到的坟墓。”  “难怪最近去的时候,都不再见王大牛出来对骂了呢!”  半个月内,丹军校传遍了王大牛的死讯,许多学生私底下议论纷纷。  王大牛与李安平本该默默无名,但因斗地主一事,弄得满校风雨,尽人皆知。如今又出了毒师,成了众所周知的两大人物。  “清雪,你说毒师也太可怕了吧,咋能连自己师兄都给毒死呢?”  在丹军校的一座湖泊前,清风徐来,带着一股凉意。有两位女孩,青衫飘扬,伫立在湖边。  一位皮肤白皙,小小鹅蛋脸,眉毛如柳叶弯弯,双眼似清泉亮亮,樱桃小嘴更是不抹唇脂而朱红。这女孩面藏高冷,只因年岁尚幼,还未彻底展现。  另一位则小圆脸,长发飘飘,面相很清甜。她眸子水汪汪,小嘴似粉荷,十分讨人喜欢。  鹅蛋脸,面藏高冷的女孩叫寒清雪,清甜的唤作苏筱妤,两人皆十岁,。  “或许有别的原因吧。”寒清雪明亮眼眸望着湖水道。  苏筱妤蹲下,白嫩小手伸进水里,来回划弄,道:“我听说,文涛上次输了很多灵石后,让人联系风雨阁,暗中查了那个李安平。没想到他竟然是七年前,轰动一时,被修士屠杀一镇,残留下的幸存者。  就是你父亲亲自督查的平阳镇事件呢!”  寒清雪,其父寒云天,太北域都府都主,位列赤中军衔,一星赤公!正是当初赤域,三大赤君之一,姜丹因平阳镇事宜,亲自对其施压者。  寒清雪闻言惊愕,短暂回神,道:“当年平阳镇有幸存者?”  “文涛没跟你说吗?”苏筱妤愕然道。  寒清雪柳眉颦蹙,平阳镇事件让她父亲推迟了晋升时间,否则早已进入赤域,官拜更高职位。  且至如今,平阳镇屠镇事件,尽管当年赤域三大赤君,先后亲自联系了魇大陆最高情报势力,数百域搜查,依旧杳无音讯。当年的凶手,如烟消云散,再无踪迹。  渐渐,此事慢慢淡出了高层的视线,追查也不再紧迫,因为着实无从下手了。  “他父亲是副都主,跟我爹一直不对路呢!”寒清雪气愤道。  “好吧……”苏筱妤道。她出身寒门,家境贫穷,对高层人事并不了解。  傍晚时分,夕阳西坠,天空又飘起了白雪。  “有人吗?”  青峰山上,铜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有如清水泠泠作响的曼妙话语传来。  古院坐北朝南,李安平正失魂落魄坐在西南方,王大牛的坟前。这半月,他意志消沉,愧疚自责,难以原谅自己。  他已经半月没再提取毒素了,比往日更加寡言少语。肌肤比曾经更加可怕,不是条条毒丝了,而是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大片绿一大片,深入了血肉。  “有人吗?”  铜门外又传来敲门声与曼妙声,这一次惊醒了魂不守舍的李安平。他开口,稚嫩低沉的话语传出:“谁啊?”  “你好,我叫寒清雪,是丹军校的学生。”铜门外佳音回应:“请问你是当初平阳镇的幸存者吗?”  锈迹斑驳的铜门外,寒清雪静立,白雪散落在了她青丝与肩膀上。  李安平丢魂落魄的面容有了波动,眼眸有痛苦掩上,但他立马回道:“我不是!”  李安平一口回绝,让铜门外沉静颇久,只有飘落的雪花与呼呼的寒风声。  “可以开门让我进去吗?”不久,寒清雪问道。风雨阁不会出错,她不相信李安平所言。  李安平没有回应,他起了身,五颜六色的小手将裹着自己密不透风的衣物又勒紧了一番,朝着自己的房屋走去。  铜门外的寒清雪不知情,还在风雪中等待,她年岁也不大,修为也没有多高,抵挡不了傍晚的严寒,朱唇冻得发紫。  “好吧,那我先走了。”她空对着铜门内道:“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可以跟我说,我都会给你弄来!”  最终,寒清雪离去。  她没有别的意思,只因此事属于他父亲负责,多年不曾查到凶手半分消息,高层也渐渐不再过多关注,让她感到有些愧疚,想要对李安平补偿一些。  深夜,老翁归来,半个月第一次又带回来很多毒物。  “师傅……”李安平看着老翁递给他的铁盒,泪珠滚滚而下,小手不停擦着泪水。  老翁苍老的面容挤出笑容,他温柔的揉了揉李安平脑袋,话语温和,道:“崽儿,人死不能复生,师傅现在就你一个依靠了,你要好好活着……”  李安平哽咽声愈发大,没办法开口说话,眼泪如雨簌簌而下,只是拼命的点了小脑袋。  第二日正午时分,雪依旧未停。  寒清雪冒雪而来,但久久扣门无人回应,无奈只能离去,临别时在门前放下了五六本书籍。  老翁现在每日早出晚归,很是辛劳,李安平毒修更进一步了,需求的毒物越来越多。  毒修前期比修士要来的快的多,毒体在前期只要有足量的毒素汲取即可,直至凝结毒丹,速度才会放缓。  李安平如今毒素成一片一片,初入血肉,只要毒物足够,血肉全面被浸入毒素后,他就成为一名废灵级毒师了。  废灵级毒师下一步可成灭形级毒师,而后再至斩玄级毒师,一旦进入斩玄级,凝结毒丹,李安平就能归于正常。  修士在前期,修为则是;筑基、纳气、修灵、化形、通玄等等。其中,废灵级毒师对等修灵境,灭形级毒师对等化形境,斩玄级毒师对等通玄境。  李安平如今毒初入血肉,大抵不惧纳气境。这是毒修的强势,前期比修士来的迅速、猛烈。  不过,凡人成为毒师,同境界对战,很是吃亏,特别境界越高越吃亏,因为无法飞天遁地,到底是凡胎肉体。  毒修之所以人人闻风丧胆,是因修士成为毒师,合二为一,才是极其恐怖。  ……  “寒清雪也太霸道了,因为文涛没遵从她的话,跑去骂了一顿李安平,就给打的鼻青脸肿。”  两个月后,丹军校学生间闲言闲语不断。  “谁让她爹在太北域是一手遮天的大人物呢,她自己又是军校修为第一人。”  “是啊,那可是赤公军衔,手握数十万兵权,再进的话,就是三君九司十八命中的赤命大佬了。”  “文涛父亲也不差啊,副都主,赤都军衔,她揍了文涛他爹没得脾气啊!”  “你们真的蠢,元老会二十四元老席位,天尊元老可也是姓寒。据说寒清雪家族,在最高长老院,最高法议院等,都有人担长老要职,权势滔天,文涛他爹敢有脾气嘛!”  “哎,要是能把寒清雪娶回家就好了。”  “快去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这两月,寒清雪经常前往青峰山上,但次次吃闭门羹,不管如何开口,李安平从来不回应。  不过寒清雪并不计较,每次前来,都会带不少东西,书籍、衣物、滋润身体的美玉等等。
  “李安平,在吗?”  这日傍晚,寒清雪又来到青峰山,叩响了铜门,不出她意料,依旧无人应答。  她曾在一日没课时凌晨前来,碰到了正要外出的老翁,那一次她瞧见古院内景,瞧见了高大的金桂树,瞧见了西南方王大牛的坟墓,但不见李安平,老翁不让。  “书放在门外,记得拿。”  寒清雪无奈离去,霞光洒在她的背影上,清风吹起她青衫嫳屑,长发飘飘。  不久,雾气氤氲,青峰山变得朦胧。  老翁深夜归来,满身尘土。  咯吱!  他推开李安平的门屋,将滋滋响的大铁盒放在桌上,把四五本书籍递给李安平,道:“崽儿,那女娃娃又给你送书咯!”  “那女娃娃看上去是个大户人家,人长得水灵,又有礼貌,很不错。”  “我不喜欢这些书。”李安平蹲在床角,开口道。  寒清雪给他送的书籍,都是关于各域风俗,各域民间有趣的传说,以及一些魇大陆久远的历史。  老翁笑容和蔼,把书籍放好,在靠近墙角的翘头条案上,堆满了数十本。  他将铁盒递给李安平,笑着道:“崽儿,多看看那些书很不错。”  他很担忧李安平,往日王大牛在世,还经常带他下山玩耍。现如今,李安平整日缩在古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世隔绝。这对年龄幼小的他很不利,会养成不好的性格。  寒清雪心思缜密,了解青峰门的状况,有所考虑,给李安平送来的都是这类书籍,希冀欢笑开导他心灵,也因此老翁说她很不错。  老翁陪李安平说了一些话,不久离开。  他早出晚归,不辞辛劳,弄来这些毒物不容易。虽是修士,奈何天赋不佳,修为有限,已近垂暮之年,要多休息。  当夜,李安平就将一大铁盒的毒物用尽。他对毒素的摄取越来越大,老翁一天所得,仅够他一晚所用。  翌日凌晨。  “崽儿,那女娃娃一早又来了,师傅要出门了,书给你放桌上,记得看看哦。”老翁推开了屋门,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李安平耳旁轻声开口。  李安平到底凡人,需要足量的睡眠,与寒清雪和老翁不同。  白天,李安平依旧未曾翻阅书籍。他跑到了王大牛墓前坐着,一个人发呆。  “哈哈,你们不用出咯!”  “对2!”  “喂,你们几个老头不是要赖账吧,快点给灵石!”  他想起了两年前王大牛斗地主时,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喊着丹军校高层老头的模样;想起他趾高气昂,勾动手指,讨要灵石的模样。  “师兄……”李安平充满蓝紫毒液的眼睛落泪:“对不起……”  时间如水,不经意从指间流逝。  深夜,李安平在走廊下等待了很久,一直不闻老翁敲门声,渐渐困意来袭,就在檐廊下睡了过去。  第二日,老翁依旧未归。  “咚咚咚!”  第四日,薄暮时分,铜门外传来了叩门声,在寂静的古院中显得很响亮,李安平急忙从屋内冲出。  “李安平,在吗?”铜门外,传来了曼妙,如清泉击石的声响,并非老翁。  李安平微征,听出这是寒清雪的声音。他止住了步伐,又转身回到了走廊下坐在地上。  寒清雪不久只能离去,同样将带来的书籍,玉石放在了铜门外的石阶上。  第七日,还不见老翁归来,李安平忧心忡忡,开始惶恐不安,夜中辗转反侧,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第九日寒清雪又至,这次不再说话,扣了六次铜门,静候片刻,知晓李安平不会搭理她,便放了书籍、衣物离去。  接下来多次寒清雪都是如此,尽管不再说话,却未放弃,仍旧挈书籍锦衣而来。  第三十日,古院中的食谷吃尽,李安平已两日未曾进食,饥肠辘辘,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且愁容满面,老翁还未归来。  “咚咚咚……”  铜门这日黄昏,依旧响了六下,寒清雪携玉石而来,在门外伫立,不久放下书籍,准备离去。  “你可以帮我找些食物吗?”正当寒清雪迈出一步,铜门内忽是传来了一道低微,有气无力的话语。  寒清雪身躯微微一愣,止住了金莲,明亮清泉有欣喜攀上,连忙转身回道:“嗯,你还需要别的东西吗?”  铜门内没有回音,久久才又传出李安平话语:“可以帮我找下我师傅吗?他一个月没有回来了。”  “啊!”寒清雪震惊,小手捂着朱唇,俄尔颔首:“好,你等我,我先去给你弄食物,再让人去找你师父!”  这日很晚,寒清雪归来。  她将一个粉红色的储物袋放在铜门外,里面是足量的食物,敲门告知李安平后离去。  丹军校,寒清雪归来居所。  “小姐,风雨阁已经找到您要的人了!”一位中年男子,正在寒清雪房内,对其微微弯腰禀告。  寒清雪柳眉弯弯,青丝飘飘,她闻言贝齿轻吟:“在哪?”  中年男子回道:“死在一座深山中,身体发臭,残肢不全,应该死去将近一个月了!”  “什么!?”寒清雪明眸惊愕,坐在床边的身躯有些僵硬,俄而呢喃:“死了……”  “是的!”男子开口:“据判断,死于腐蛇之毒,而后肢体被残食一半,老者修为在化形境。”  “腐蛇……”寒清雪呢喃。  她在老师授课时听讲过这种毒蛇,极其罕见,毒性剧烈,可抑制分解灵力,腐化身躯,通玄境修士中毒都极其麻烦,化形境中即毙命!  第二日,夕阳西下。  寒清雪来到铜门外,反复踱步后,她敲响了铜门。  “找到我师傅了吗?”李安平在铜门内,第一时间开口问道。  寒清雪咬朱唇,她本准备告知李安平真相,现在临近铜门,听到李安平忧心的话语,她却开不了口了。  “没……没有……”她犹豫不定,最终忖思,决定先不道出真相。  “哦……”铜门内传来李安平失望的话语。  寒清雪沉默了很久,往日李安平不回应她也罢,回应她后,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喜欢音律吗?”寒清雪找到一个话题,问道:“喜欢的话,我明天给你带这类的书籍,还有最好的玉笛,玉琴。”  铜门内很久回道:“不喜欢。”  “绘画呢?”寒清雪又问道。  这次铜门内再无回应,李安平回到了房屋,不再管寒清雪一人在那自言自语。  次日昏黄,寒清雪再至。  李安平开口的第一句话,依旧是询问老翁的音信,寒清雪继续隐瞒。  “你现在毒修到了什么程度?”寒清雪此次问了这样话,她一直逃避的话。但不得不开口询问了,他知道李安平对其他事物不感兴趣,问他不会有任何回答。  她一直不带关于毒修方面的书籍,不想李安平走此条道路,一介凡人,走毒修最终没有善果,不得善终,很容易被修士斩杀。  果不其然,李安平此次回应的很快:“已经初入血肉了。”  “哦!”寒清雪回道,而后开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有你师傅的消息,我会再告诉你的。”  “嗯,谢谢你!”
  “储物袋里有十个玉盒,里面都是适合你目前毒修修为所汲取的毒素,你放心使用。”落日时分,寒清雪在铜门外道:“书籍也给你找来四本,还有一卷毒修法诀。”  她昨日追问李安平毒修程度,是为了给他弄来相对应的毒物。  毒体尽管不惧毒素,但也要看程度,如同腐蛇,化形境修士都一中即毙,目前的李安平肯定无法承受,中毒也将死无葬生之地。  “谢谢。”李安平站立在铜门内,诘问道:“我师傅有消息了吗?”  铜门外,寒清雪继续隐瞒,回道:“没有,你先安心修行吧。”  不久后,寒清雪离去。裹着厚厚衣物,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李安平,开了铜门细缝,顾望无人后,取走了石阶上的储物袋,以及四五本书籍,毒修法诀。  毒修法诀,同于修行法诀,修行途中可以更改,一旦遇见更好的法诀,都会替换。  寒清雪身份不凡,父亲太北域遮天人物,家族也恐怖至极,她令人搜罗来的毒修法诀,非比寻常。  李安平当夜观摩这卷毒修法诀,依其所述,默念口诀,调整呼吸节奏,须臾感到血肉中毒液的沸腾。  “好厉害……”  李安平睁眼,有些出神。他不知道寒清雪的身份,但能够感觉到这卷毒诀,比老翁所给的那卷厉害很多。  前半夜,李安平默念口诀,调整呼吸,使用这卷毒修法诀修行,汲取了整整五个玉盒内的毒物。  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瞬逝,不知不觉光阴又去两月半。  太北域现处荷月。荷月是魇大陆一年中的第六个月份。  青峰山,佳木芃芃,青草蓊蓊。鲜花开满了枝头,甘果结满了树梢。山下那条小水沟也变得清亮,夜晚映照着繁星点点。  丹军校没有学生再敢来辱骂李安平了,其中缘由,不言而喻。  “最近我学了一首新的音律,青山凤鸣曲,我吹给你听。”  铜门外,寒清雪迎晚风而立,她长发飘飘,一对弯眉,一双凤目,樱桃小口,生就一副鹅蛋脸。  她手持九寸六孔雕纹白玉萧,置于樱桃小口,曲声渐响,回旋婉转。时而忽高,时而忽低,低到极低之处,几个盘旋后,又再低沉下去,须臾再又回旋上扬,如青山中鸾凤啼鸣。  铜门内,李安平席地而坐,半倚铜门,洗耳静听。  两月半,寒清雪每当夕阳西下,她总攀上青峰山,在铜门外陪他聊天,两人渐熟。只是一直未越铜门,李安平不想别人见到他的样子。  曲尽萧停。真可谓;萧声凤啭雾氤氲,绿水如临耳目前。曲断音绝金桂谢,于今忘返不思归。  “李安平,喜欢吗?”铜门外寒清雪曼妙声问道。  颇久无人回应。  “李安平,你还在吗?”她又轻声喊了一遍。  “啊,哦,在!”李安平听到了青山绿水,闻见了鸾凤啼鸣,院中金桂树已落了很多花叶,他深陷曲终还未醒来。  寒清雪问道:“好听吗?”  “嗯,好听。”他点头道。  很久,色彩缤纷的双眼又模糊了,他隔着铜门,稚嫩话语问道:“我师傅是不是死掉了?”  已经三个半月了,李安平每每询问,寒清雪皆隐瞒。但师傅太久未归了,寒清雪自那后又每日都来陪他,让他觉察到了不对劲。  他不知寒清雪身份究竟多恐怖,但从她小小年纪,送来贵重物品,毒物无数,猜测她身份不简单。  太北域驻有风雨阁分阁,风雨阁的本领,大陆人人皆知,查询老翁下落很简单。寒清雪应该请得起,所以李安平有所怀疑。  西方,碎碎金黄映射寒清雪粉嫩白皙的小脸上,她闻言微微一怔,咬唇忖思,颇久点头回道,像犯了错一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好久,铜门内静悄悄,一点儿声音都不再传出。  “李安平!?”  寒清雪小脸贴着铜门,她趴在门缝上,从不足一公分的门缝往里看,隐隐绰绰见到李安平裹着厚衣服的肩影在抽动。  “李安平,你可以开门让我进去吗?”寒清雪担忧,扣铜门道。  李安平不再理睬她,门缝中他逐渐远离,裹着厚厚的衣物,朝着左厢房老翁居所走去。  寒清雪最终走了,任凭她如何扣门,古院中都不再有回应。  李安平当夜收了房中月光石,让漆黑充斥着老翁的房间,他未曾回到自己房屋,在老翁床角抱膝埋头苦等了一宿。  ……  “嘿嘿,安平哥哥,我今天斗地主也赢了院长很多灵石呢,你没看到他脸绿成什么样了。”  这是桂月,魇大陆的第八个月份,时间又过去两月。  “他牌技太烂了。”铜门外,石阶上,寒清雪轻捂朱唇,笑的花枝乱颤,道:“难怪当年你能赢他们那么多灵石呢!”  “他牌技是很烂!”铜门内,李安平点头应腔,不再同往日低沉:“当初跟我和师兄打牌时,一张牌都没出过呢!”  苏翁若是在此,一定恨不得一头撞死李安平。  当初他们十几人来切磋牌技,说道是来切磋,实则毫无切磋体验,只因李安平简直恐怖,盘盘是地主,把把是春天。苏翁十几人换了七八副牌,洗牌不知多少次,皆是如此,愣是出不了一张牌。  “安平哥哥,你要灵石吗?”寒清雪问道。  李安平摇头:“不要。”  他是毒师,并非修士,灵石对他一无是处。且当初赢得五十余万枚灵石还在储物袋里,老翁从王大牛身上拿出来的,又交给了李安平。  老翁早出晚归,只留一些灵石备用,他说全带出门不好。  “安平哥哥,我要回去了。”天色渐晚,寒清雪道。  “嗯。”  时光流逝,寒清雪每日都来铜门外与李安平聊天,带来李安平所需,李安平渐渐走出阴影,也不再排斥她,愿与其聊天,两人越来越是熟络。  她比李安平小,称其哥哥,又让李安平像她父母一样,称呼她雪儿,但李安平一直未叫过。  在那段知道师傅西去后的日子里,他整天恍恍惚惚,寒清雪来看望他,总听他神神叨叨说些:“你离我远点,跟我走近的人都死掉了……”  幸而寒清雪坚持不懈,将其从恍惚中拉了回来。不过,每当提出要进入铜门内看望李安平时,李安平坚决不同意。  秋去春至,冬来夏往。  一年有余转瞬又逝,李安平与寒清雪,两人在谈谈笑笑,说说唱唱中,一起走到了十二岁。  腊月又至,太北大雪纷飞。距离王大牛死去两年整,老翁西归也近两年了。  鹅毛大雪纷飞了七天七夜,万里银装素裹,冰雪覆盖了整个太北大地。大雪纷飞后,和煦阳光晒了五个白昼,万里冰封才化作滚滚流水。  在这十二日内,寒清雪一次都没来过了。  李安平汲取毒物也停了十天,他如今全身血肉皆是毒素了,接近入骨,他不再惧修灵境修士,是废灵级毒师了。  毒修前期果真可怕,如今丹军校大部分学生只完成筑基,零零散散晋阶纳气,他却可与修灵境修士战斗了。  “安平哥哥!”  这日下午,寒清雪敲响了铜门声,这让李安平欣喜,放下手中一切,跑去铜门前,与她隔门相聊。  在嘻嘻哈哈,欢声笑语中,两人聊了很多。  “安平哥哥,可以开门让我看看你吗?”铜门外,寒清雪美眸希冀道。  她如今芳年十二,青丝万千,随风摇摆。弯弯柳眉开始传神韵,清清眼眸开始横秋波,身材也比十岁时姣好,冷艳也散发了一些。  铜门内静下来了,不再有回音。寒清雪凤目掩上失望,这是拒绝的意思,往日都是如此。  她又挤了一丝笑容,道:“安平哥哥,铜门外我放了三个储物袋,红色里面的毒物,是你目前入骨这一阶段可以用的。橙色里面的毒物是你进入斩玄级后用的,千万不要弄混淆了。”  她继续道,声音微微有变:“青色储物袋里是很多的书籍,有毒修方面的,有大陆各域方面的习俗。”  “安平哥哥,我走啦!”寒清雪最后声音很不对劲:“记住,千万别把红色和橙色储物袋弄错了!”  铜门内传来回应:“嗯,我记住了。”  寒清雪来得很早,去的也比平日早,正当日暮时分。往日,她都是这个时间才来的。  天际,夕阳透过云缝,射下一束束红芒,像是通上天际的道路。  几束光芒正投在青峰山上,红色恰好笼罩了下山的寒清雪,她背影渐行渐远。  铜门大开,李安平从古院中走出,依旧裹着厚实的衣物。他站在台阶上,眼睛久久凝视,俯望那道背影。  “下雪了……”  天空又飘起了雪花,让李安平出神。雪并非鹅毛大雪,来的迅速,很快千里在纷飞,万里在雪飘。但是雪下的很轻柔,迅速只是指它的范围。  尽管雪在纷飞,西边红霞依旧,它们交映在青峰山上。  渐渐,在红霞中纷飞的雪花,挡住了寒清雪的背影,她消失在了青峰山脚下。
  “啊!”  一道痛苦,带着似肝胆俱裂般颤抖的嘶吼,从青峰山古院中传出。  李安平在床榻上翻滚,他毒液遍布,本色彩缤纷的面容,此时都显出一丝苍白色。  额头汗珠滚滚,双手紧抓的被褥处已经破烂。他嘴中咬着棉衣,双瞳尽显痛苦之色。  寒清雪给予他的两个储物袋,红色里毒物数不胜数,他两周汲取了很多,已经有一些开始渗入骨骼中,疼痛难以言表。  所幸只是一些,疼痛时间有限,半个时辰后他便恢复了平静。  汗珠打湿了全身,李安平坐在床边,身躯还在颤栗,这种入髓的疼痛他有些害怕了,特别是孤苦无依,一个人面对空空的古院时,畏惧更被放大。  寒清雪又两周没再来了,同那场七天七夜的大雪后间隔的时间一样。  王大牛响亮嗓音不再,老翁常呼唤的崽儿声也消失,孤独对着空空落落的古院,两年时间太长。  李安平形成习惯了,对寒清雪有了依赖。除了汲取毒素,打扫院落房间,剩余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呆望着铜门,只为等那叩门声。  回廊下,李安平又等了七天,铜门不曾响起,他冀望的目光有失望掩上。  第四个七天,天空很蓝,白云稀稀疏疏的几朵点缀,落日余晖洒满天际。  李安平遥望落日,直到深山埋去夕阳,依旧未等到铜门扣响声,他紧紧抱着膝盖,小身躯蜷缩,这日双眸充满了失落。  第五周昏黄,天空飘起了小雪。  李安平蜷缩在走廊的栏杆上,瘦小胳膊抱着双腿,失去神采的目光,呆呆盯着像尘土,灰色般的漫天飞雪。  “咚咚咚!”  雪中传来铜门扣环声,清脆响亮,瞬间惊醒了李安平,他黯淡的目光,涌现惊喜,连忙跳下栏杆,朝着铜门跑去。  一个月了,寒清雪在一个月后,终于再来到铜门外,这让他眸子充满了神采。  “有人在吗?”铜门外,传来女声,然而却是让李安平生生止住了步伐,声音很陌生。  李安平眸子迅速失落,但片刻还是回道:“谁?”  “李安平是吗?”铜门外女声道:“我叫苏筱妤,清雪让我将这管九寸六孔雕纹白玉箫交给你,她来信说当初忘了一并给你。”  “来信……”李安平听闻,嘴中呢喃,而后急忙问道:“她去哪了?”  铜门外片刻都没回音,恍若有些愕然。  “她没告诉你吗?”  苏筱妤道:“她一个月前就离开军校了,他父亲官进一步,调转赤域了,她也跟着走了,由丹转向第一军校,艾尔尼亚了!”  嘭!  铜门内,李安平闻言,直接坐倒在了地下,两眼黯然,失魂落魄。漫天灰蒙蒙飘雪,落在他消瘦的身躯上。  “她走了……”他呢喃着,三魂丢了七魄。  铜门外苏筱妤听见嘭的一声,忙追问道:“喂,你没事吧?”  铜门外久久没有回应,苏筱妤想起两年寒清雪经常跑往青峰山,水汪汪眼睛转动,似有所悟。  “喂,你不会喜欢上清雪了吧,还是以为清雪喜欢你?”她道:“你还是别多想了吧,清雪不是我们能企及的,寒家可是连赤主大人都要礼敬三分的存在。  她来看望你这两年,可不是喜欢你哟,是因为她父亲负责平阳镇的案子,至今未破,感觉对你有愧才帮助你的。”  半晌,苏筱妤见铜门内没有回应,摇了摇小脑袋。  “东西放台阶上咯!”她临走又道:“我是为你好呢,趁早忘了吧,她家本就在赤域,现在父亲调走太北域,她以后肯定不会再回来了,你不可能再见到她了呢。嗯,你要是修士的话还有可能,可你不是。”  苏筱妤走了,留下那根九寸六孔雕纹白玉箫在台阶上。  李安平很久后开了铜门,将台阶上的白玉箫拿在手里,随后就坐在台阶上,任凭飞雪落满身。  “最近我学了一首新的音律,青山凤鸣曲,我吹给你听。”  “好听吗?”  “安平哥哥,可以开门让我看看你吗?”  李安平想到了寒清雪最后的要求。风雪中,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看到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忍不住哭出了声。  “师兄,师傅……”  他又想到死去的王大牛、老翁,想到了往昔金桂树下的欢笑,悲恸万分。他讨厌毒师,比往日更加厌恶,这让他失去了所有。  但又不能放弃,这是他唯一能报仇的希望。  九年前,平阳镇。  “相公!”  “母亲!父亲!”  “这是怎么回事啊,是谁这么狠心啊!”  一位妇女,在血泊中爬行,浑身沾满了鲜血,涕泪横流,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她身旁有一名懵懂的幼童,在嚎啕大哭,是被断肢残骸生生吓哭。  他看到了昔日的父亲,头颅掉在一旁,身躯左右一分为二,双腿从膝盖处被斩断。他看了曾经的爷爷奶奶,十指被剁掉,从腰腹被切断。  整个镇子,所有人都这样死去,血流成河,残骸断肢,随处可见。  这是为何平阳镇屠杀事件竟惊动赤域,全大陆搜查,因为手段太过残忍,天理难容。  也是为何寒家势大,寒云天本该晋升却仍被生生压了九年,因为此事震动极大。若非他是寒家嫡长,在他管辖之域,出了这样的事,早已被降职处理。  平阳镇事件后,母亲挈带李安平,四海流浪,在半年后,李安平母亲由于日夜抑郁,身患重病,撒手人寰。  李安平自此,先后有四户善良人家收留,但四户十八口,短时间全部遭受厄难暴毙。  因此,几乎大部分光阴,李安平都处于无依无靠,茕茕孑立的状态。在风雨中游荡,湖海飘零了四载春秋。  这一夜,李安平难以入眠,寒清雪的离去,对他打击很大。  大牛死去,师傅西归,两年困苦,一直由寒清雪帮他度过,陪他欢声笑语。  一想到日后不再能相见,从此天各一方,随后他会在百载岁月中死去,李安平就像失去了重要的东西,难以接受。  这一晚,九寸六孔雕纹白玉箫,吹出了青山凤鸣曲,带着浓浓的忧伤。
  “怪物!”  “怪物!出来!”  寒清雪转校的第二个月,有学生开始来到青峰山,又朝古院内投石,且口中大骂着怪物。  铜门外,一行十几人,着青衣,头上乌发绾四方髻,皆是十二岁的丹军校学生。  十几人以一少年马首是瞻,那人面容韶秀,肤色白皙,一双剑眉初露锋芒。四方髻上插龙头青玉流光簪,又搭虎首青玉溢彩佩垂于腰间。  少年姓文,单名一个涛,正是当初因辱骂李安平,被寒清雪揍得鼻青脸肿的学生。  寒云天调走太北,文涛其父文景祥,官拜赤公,走马上任,接手都主一职,自此文家成为新一任太北巨擘。  “别扔了。”文涛制止众人继续投石,秀目横视四周,而后道:“走,我们翻围墙进去。”  “啊?”  众少年闻言吃惊,一人缩头缩脑道:“涛哥,这不好吧,赤律第三十二条,可是明令禁止赤修私闯凡人家宅的。”  文涛龇牙笑道:“是凡人家宅,可这家伙现在是毒师,不受赤律保护。”  “再说怕什么,出了事我顶着!”  文涛曾输给王大牛与李安平两万枚赤火灵石,又遭寒清雪毒打,早想对李安平下手,奈何因寒清雪,苦无机会。如今寒清雪转校,他要出口恶气。  “对了。”他又道,掏出一白玉瓶:“这里面有十五枚清苓丹,你们一人服一粒,我从医师堂拿来的。”  魇大陆,除却毒师外,还有一类存在,人们唤作炼药师,他们可以炼制各类丹药,如提升修为、清除毒素等。  赤势力中,由于秉承维护凡人为职责,因此,炼药师集中的堂口,不称作炼药堂,唤作医师堂。亦因此,炼药师多了一种名称:医师。  “清苓丹!”众少年吃惊,而后连忙争抢白玉瓶。  清苓丹,一种防御性丹药,寻常人难以拥有,可以抵御斩玄级毒师释放的毒素,药效一个时辰,不过其隶属防御性丹药,因此只能提前服下防御,若中毒后再使用,是无法清除体内毒素的。  等同于凡俗中流传的一类狂犬疫苗,只可提前防御,一旦沾染病发,无法做为解药。  “涛哥,没了,我俩还没吃呢!”文涛正在仰天大笑,大仇要得报的感觉,却突是听到耳边传来声响。  他面色一下黑了,嘴角抽搐,大骂道:“槽,哪两个狗日的多吃了一枚!”  除了没吃的两人,其余人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模样。  他们一行来了十六人,文涛自己提前用了一粒,十五枚丹药应该正好对上人数。  “我特么怎么带了你们这群狗日的猪队友!”他最终无奈道:“你们两个到时候站后面点,就不要上去揍李安平了。”  “哦哦。”  一行人翻过了古院铜墙,尽管铜墙一丈来高,但他们全是修士,不费吹灰之力便越过。  “李安平,快给我滚出来!”  古院中金桂花香馥郁,文涛来到树下,不见李安平踪影,对着那一排房屋就是一嗓门。  屋内,李安平在攫取毒素,对每日飞来的石头,辱骂声,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寒清雪临行前,为他备了数之不尽,用之不完的毒物,那三个储物袋空间大的难以相信。  文涛这一嗓门太大,也因在院落中,让李安平觉察到不对劲。李安平放下毒物,将储物袋收进胸膛衣内,随后推开屋门,打开厅门。下一秒,他面色愕然,看到了一群少年在古院内。  “你们要做什么!”他惊怒。  斯!  一群人皆后退,文涛秀气面庞更是抽动。  他们看到了李安平的面容,上面青一块紫一块、绿一块金一块,肉都像要腐烂一样,触目心惊,望而生畏。  “别怕!”文涛颤抖着说:“上,一起揍他!”  十几人起初是吓了一跳,但各自服了清苓丹,毒素对他们不会有影响,除了那两人外,十四人瞬间朝着李安平冲去。  “你们干嘛!”李安平眸子里有畏惧道。  但话音刚落,他便遭遇了一脚,被一位少年踹到在地,紧随而来,一群人将他包围,拳脚相向。  地下,李安平蜷缩着身躯,双手抱着脑袋,任凭踢踹,难以反抗。不幸中万幸,他裹着的厚衣物缓解了一些力道。  渐渐一些人停手,不再踹他。文涛开口:“喂,你赢的那些灵石呢?”  李安平躺在地上,嘴角有血液流淌,五颜六色。他血肉入毒素,鲜血不再是红色。  右手擦拭着嘴角鲜血,李安平低着脑袋,任凭文涛如何问话,不开一言,不说一句。  “李安平,反正你又不是修士,留着那灵石也没用。另外,可别再想指望寒清雪那娘们保护你了,她以后都不可能回来了。”文涛道。  “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寒清雪是什么人,也不看看你自己那副不人不妖的模样。”有几人嘀咕。  须臾,文涛也不再废话,直接上手,他在李安平身上搜摸着,找出了五个储物袋。  “还给我!”见文涛搜出储物袋,当中有寒清雪临行给他的三个,李安平瞬间怒道。伸手就要去抢回。  文涛身手敏捷,一退半步,恰好躲开李安平右手。  他依次将储物袋打开,当看到红橙两个储物袋内,密密麻麻的毒物时,他吓了一大跳。俄尔,他找到了装着灵石的储物袋,将其收了起来。  又走向铜墙,跳跃上去,将红橙储物袋内的毒物全部放了出来,一瞬间不计其数的毒物四散而逃,向着青峰山下爬去。  李安平怔住,看着文涛将毒物全部放掉,他双目难以置信,一直呆呆凝望着那里,久久没有任何反应。  “还以为捡到一本武林秘籍呢,居然是空白的书。”老翁原先的房屋,两名没服用清苓丹的少年,从桌角下拽出了一本泛黄的书籍。  泛黄书籍数十页,他们见其古旧,本以为是好东西,结果竟是一本空书,里面连字都没有,便是随手扔在了地上。  两人左翻翻,右找找,奈何老翁太穷,两人一无所获,又悄无声息退出了房屋。  一刻钟后,文涛带着一行人离去,且将拿到的灵石,十五人每人分了五千枚。  青峰山腰。  “我感觉……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一行人下山,有一少年小声道。  文涛瞪了他一眼,那人立刻闭嘴,缄口不言。  文涛一路下山,神情不振,有些低迷,拿到了五十万枚灵石,又报了耻辱,本该兴高采烈,心情舒畅,但他现在却感到有些堵得慌。  “感觉李安平有点可怜……”又有人小声道。  一群人年龄都不大,只有十二岁,不少出自寒门,来于凡俗家庭。他们想起临走时,李安平呆滞的目光,于心有些不忍。  有几人反驳,不屑道:“有啥可怜的,他可是毒师呢,以后说不定要害人呢。”  “对哦。”有人似乎想起什么,开口道:“他是毒师,为什么揍他的时候,不对我们放毒啊!害的我们白白浪费了十几枚清苓丹。”  文涛心情正不知什么原因,感觉堵得慌,听到其余人的讨论,微微一愣,怔住了脚步。  “把我分给你们的灵石都拿出来。”他突兀开口。  一群人身躯微颤,止住步伐,神情迷惑,而后面色肉痛,皆不肯掏出储物袋。  文涛皱眉,不满道:“快点!”  一群人心中愤懑,但忌于文涛身份,敢怒不敢言,只能一个一个忍痛交出了五千枚灵石。  “行了行了,一个个要死的模样,回去我再补给你们一人三千灵石。”文涛道。  …………  更阑人静时,青峰山上,有一道瘦小身影在花草丛中寻找着什么。  很久,他来到了青峰山顶,来到了古院,翻越了铜墙。  古院内,李安平蹲在高大的金桂树下,他恍若一座雕塑,死气沉沉,不言不语。  瘦小身影来到李安平身旁,拿出了两个储物袋,开口道:“对不起,就帮你找回了一点点毒物。”  来人正是文涛,他把两个储物袋塞进沉默不言的李安平手中,语气低弱,充满歉意:“灵石我都给你要回来了,不过毒物我找了很久,只能找回这一点点了。”  他双手有被毒物蛰的小洞,不过一个时辰前,服了一枚清苓丹预防,倒无性命之忧。  “对不起。”他不停开口。  尽管出自权贵世家,性格颇为任性,不过毕竟年方只有十二,本性不至于多坏。  世人憎恨毒师,他受世俗渲染,对毒师也很厌恶,因此此前常来谩骂李安平。不过事后那些少年的对话,让他堵得慌的心灵,有所意识。  他感觉自己做错了事。又想起李安平身世,更加堵得慌,问道:“你成为毒师,不是想害人,是想帮你爹娘报仇吧?”  “你放心,我爹现在是太北域都主了,我回军校就让人跟他说,一定帮你查到凶手,给你爹娘报仇。”他拍着胸脯保证。  李安平有了动静,但他才被毒打了一顿,不可能不生气,对文涛不理不睬,只收了储物袋,丢下他在此,一人向老翁房屋走去。
  金桂树一年四季,月月盛开,芬芳馥郁,香飘十里。破旧的古院,因它增添了一番宁静的美。  文涛见李安平不予理睬,忖量一番后,决定暂不再去打扰,而后离开。  李安平推门而入,进了大厅,他取出一枚月光石,照亮整个堂屋。  堂屋本桌明几净,陈设典雅。迎面高堂,悬一幅凡俗名家画的白虎出山图,两旁挂一副乡镇文人书写的七字对联。  然而此时入目所望,白虎出山图与七字对联歪斜,明净桌椅混乱,供一尊笑面弥勒佛仰躺,摆两对镌花白蜡台倾倒。  李安平气愤,这是老翁的房屋,自老翁死去后,他一直仔仔细细打扫,擦拭的干干净净,今日却被弄乱成这样。  他走上前,小心翼翼,扶正了白虎出山图与七字对联,摆好了明亮的桌椅,又供好笑面弥勒佛,也置起镌花白蜡台。  待整理好一切,李安平微微喘气,他准备收了月光石,返回自己居所,不过临行时,又环视一遍堂屋,以确定是否全部整理妥当。  这一扫视,毒目微微一怔,在高堂一张红木天然几下,发现了一本泛黄的古旧书籍,正呈敞开状置在地上。  他迈步过去,屈身蹲下,从红木茶桌下捡起了那本书籍。  书籍呈现翻开状,李安平拿起后,准备将其找个位置放好,然而当其扫过一眼后,李安平整个人动也不动了,好似那泥偶木雕。  明月挂在东方,银辉洒满大地。苍穹下,千里流血,万里浮尸。  高耸入云的山峰正在崩塌,奔流万里的河水正在蒸腾。  天下起了血雨,惊起了红雷。千万身影在大地上爬行,他们断了身躯,残了肢体,没了血气,但还能爬行。  有身影则真正死去,断了身躯流失生机。  “呼!呼!”  厅堂,李安平身躯突兀动了起来,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像牛喘气一样,粗的吓人。  他额头留着汗珠,毒眼有着惊悚,畏惧。  “这是什么书……平阳镇……”久久回神,李安平看着左手持有的泛黄书籍呢喃,他胆战心惊。  方才,他仿佛被书籍勾走了灵魂,整个人入了书中,进入了一片黑暗的天地,他看到了成山成堆的尸体,且有熟悉感,死去人的惨状,跟他故乡小镇死状相近。  忽然,李安平眉头一皱,眼中有疑惑。  须臾,他双眸渐转惊愕呆滞,再之难以置信。  “这是……法诀,气息……”  他整个人懵了,不敢置信。他感受到有一大段文字钻入脑海,身躯筋脉中也有暖流流通,正是气息在游动。  他并未运行毒修法诀,这股气息也很纯净,让他筋皮舒爽,没有毒液的那股阴暗,绝非毒修气息。  “修行法诀……我没有灵源,为什么能被修行法诀引动气息……”  李安平眼中有欣喜交加迷惑,不是毒修法诀,这只能是修行法诀,但他未曾修行过,老翁也已去世,他不敢确定,毕竟曾经未检测出灵源。  他紧抓黄皮书籍,立刻飞身进入老翁睡房。老翁是修士,在其房屋中放有黑曜石,而黑曜石是检测修士灵源存在的奇异石头。  睡房内,李安平目瞪口呆。  在一块奇形怪状,满是小孔的黑色石头上,李安平小手正放置其上,而那黑曜石此时,正释放着耀眼的赤色光芒。  “我可以修行了……”李安平呆滞的目光渐转狂喜,声音都带着颤抖,是兴奋的颤抖音。  魇大陆,能否成为修士,决定性因素就是灵源,而灵源的探查方式,则是手置于黑曜石上,如果发光则是代表拥有灵源,即可修行。  灵源,历经无数先辈的探索,一共分为三大类。  第一类为普通灵源,分别是;赤、橙、黄、绿、青、蓝、紫色七种,其中赤灵源最弱,紫灵源最强。  第二类为特殊灵源,分别是;双色、三色、四色、五色、六色、七色七种,其中赤橙灵源最弱,七色灵源最强。  第三类为传说灵源,分别是;白色、黑色、金色三种。传说灵源因其各有千秋,都极为强势,所以很难分辨孰强孰弱。  李安平如今拥有赤色灵源,意味着他即今日起,真的可以进行修行了。  当然,灵源由于具有成长性,因此初始的灵源强弱,并不能决定修士的一切。  赤,三大赤君中,就有一位曾经初始灵源为赤色,而今却也成为赫赫有名,惊才艳艳,天下少有敌手之人。  李安平迫不及待,立马盘腿席坐在地,微闭双目。王大牛懂修行,他没吃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照猫画虎,随王大牛曾经的模样。  他又争眼,想起王大牛曾经的做法,立刻从怀中拿出储物袋,取了十几枚鸡蛋大的赤火灵石,摆在了周身。  俄尔,李安平搜索脑海中那神秘法诀,随后心中默念,瞬间一股神秘气息产生。神秘气息游走于筋脉间,像是作为引子一般,吸引着天地间的灵力,涌入李安平躯体内。  李安平周身,十几枚灵石,似乎被牵引,接连不断的灵力从中逃逸而出,几乎全部钻入李安平身体。  不多长时间,李安平睁开眼眸,当他看到周身十几枚灵石失去光泽后,露出了安心而欣喜的笑容,体力流动的真是灵力。  他真的无法置信,自古至今,若是七岁时没有灵源,日后是不可能再会出现灵源的,魇大陆不曾听说过。  而今晚,他却因为这一神秘法诀,硬生生拥有赤色灵源,这让他如同做梦一般。  当夜,李安平取出不少灵石修行,不过当其运行神秘法诀,循环于体内筋脉一圈,如此反复,直至百圈后,便不再吸纳灵力入体。  李安平明白他刚介入修行,开始筑基,不可贪突飞猛进,那样根基不牢,日后会有大弊。  他曾听老翁教导王大牛说过,修行切忌心浮气躁,一蹴而就,特别筑基内,要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否则筑基虚浮而不牢固,日后定吃大亏。  当然,在晋入境界门槛时,即便你想一蹴而就,一飞冲天,却也不可能了。  境界门槛,注重感悟。天才可以很快感悟门槛,随后冲击,庸才则反之。因此,决定天才与庸才,感悟也是极重要的原因之一。  感悟,即天赋之一。  第二日傍晚,文涛又翻过了铜墙,来到了古院。  “诺,我让人给你找的毒物。”他在金桂树下看到了李安平,走了过去,将一个储物袋递给他。  李安平收下了毒物,将其收入了自己的储物袋,而后将空的储物袋还给文涛,面无表情道:“你以后最好还是别来了,我可是不祥之人。”  文涛尴尬摸着后脑勺,知道李安平气难消,开口道:“对不起啊,我知道你不能修行,只能靠毒修这一条路,我又把你的毒物都给放跑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那些毒物给你偿还回来的。”  李安平斜视文涛,他确实很生气,如果只是毒物,现在倒并不太在乎,但那是寒清雪送给他的,他很珍重。  如今可以修行,李安平决定,日后潜心走修行这一路,毒师为辅。他有斗地主赢来的五十万枚灵石,对毒物不再那么急需,目前只要能够凝毒丹,使自己回归正常人即可。  “对了,我给你带了很多东西。”文涛想起什么,随后从储物袋取出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赤报,你一个人无聊时可以看看打发时间。这是麻将以及麻将书,凡俗最新兴起的玩意,你有时间也看看。这个是风筝,也是凡俗小孩最喜欢玩的,你无聊的时候,可以在山上放放它。”  李安平:“……”  不久,李安平将文涛打发走,这家伙脸皮很厚,但也因对李安平有愧。
  “最新统计,赤势力第一军校;艾尔尼亚,本届学生百强榜,入榜一十三人。其中茶荼成为本届百强榜榜首,寒清雪位列本届百强榜第二,天赋异禀,实力超群!”   “最新统计,地处乱海,第二军校;文德院,本届学生百强榜,入榜一十一人。文德院,辄善、凤琴分别位列本届百强榜第三五名,力压众人!”   “最新统计,地处中州,第三军校,玄,本届学生百强榜,入榜九人。丹辰位列本届百强榜第四名,惊才艳艳!”   枝叶繁茂的粗壮金桂树下,李安平坐在石桌前,双手拿着一份报纸。   这是文涛给他带来的赤报,出自于凡俗的报纸,他在上面见到了寒清雪的名字。   不知不觉,寒清雪离去已经两月,转入了艾尔尼亚军校,且在数百万学生中排名第二,这让他微微出神。   “她竟然这么厉害……”   李安平久久回神,双眸有落寞感,低声呢喃。他不知道一直在铜门外,酷暑寒冬陪他聊天的女孩,竟这般厉害。   在魇大陆,赤军校无人不知,因此百强榜也无人不晓,它是赤在整个魇大陆,设立的数百所军校中,排名最强的一百学生。   寒清雪排名第二,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看啥看这么出神呢?”文涛不知何时来了,未曾响起敲门声,显然又是翻墙而过。   他走到李安平身旁,见其看着的这份赤报,微微一怔,随即苦笑,道:“寒清雪吗?”   “虽然我不喜欢她,被她揍过,不过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天之骄女,未来注定不凡,可与天道争锋,你我望尘莫及,与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李安平瞧了文涛一眼,也不吃惊,翻越铜墙时,他已经听到了声响。   “修行一途,前期的弱小,不是不足以代表后期吗?”李安平问道。   文涛闻言,苦笑摇了摇头,道:“是啊,后来居上者有,但世间又有几人?”   他继续开口:“被上天眷顾的娇子终究是娇子,一步先,步步先。”   李安平沉默。文涛所言不假。后来居上者有,但终究凤毛麟角,更何况比之那些在天才中,脱颖而出的绝世天才呢?   “这个给你,我昨晚让人连夜给你找的毒物,一晚找不了多少。”文涛递给李安平一个储物袋道:“我走了,七天后我会给你送来更多的。”   李安平点头,坦然接受。   文涛放跑了寒清雪给他的毒物,补偿理所应当,他不会扭捏矫情,将毒物拒之门外,他还要靠其恢复正常人貌。   “你们现在白天没什么课了吗?”李安平追问,他有些疑惑,寒清雪当初一直都是黄昏后才能来到。   “过了十二岁,学校读书认字,辨灵识药,历史地域,都会变成选课。”他翻过了围墙,留下话语萦绕古院中:“修行是唯一之重了,所以,时间也就相对自由。”   李安平明悟,五年的时间,确凿足够学生读书认字了,毕竟都是修士,记忆力非凡人可比。   回到房屋中,解开储物袋,李安平将毒物一一取出,而后开始汲取毒物。   他如今决定潜心修行,只要凝成毒丹,他便决定不再刻意去汲取毒物,毕竟不属正道,修士才是正途。且修士可以增元,至高境据说可以与地同岁,与天同龄,长生而不老。   少有人想死,凡俗虽总有人口中嚷嚷着,生亦何哀,死亦何苦。然而,死亡越临近,他们越恐惧,欲要向天再问五百年,再走几遭那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享乐地。   用了颇长的时间,李安平在痛苦中提取了所有毒物体内的毒素,他又开始盘坐在床榻上,准备修行。   一周很快,第七天,文涛如期而至,送来了海量的毒物,而后匆忙离去。   ……   “七十九、八十、八十一……一百三十二、一百……三十三!”   亭午时分,破败的古院中,传来一道道气息喘喘的计数声。只见李安平那道瘦小身影,正在骄阳下,吃力的做着标准的俯卧撑。   “一百……五……十……四!”   啪!   最终,在第一百五十四下后,李安平彻底无力,直接跌趴在地,弄出小小的撞击声,嘴中还吃了一些尘土。   他在修行。灵力进入身体后,他需要借助这种锻炼,快速凝练,使体内血肉中灵力不再虚浮,奠定好基础,同时增强体质。  这七日,李安平每天如此,坚持不懈,倍加努力。他明白自己比旁人修行迟了五年,只能靠勤奋去追赶。  筋疲力竭,趴在院中黝黑的土地上,李安平动也不想动。他取出储物袋,直接将食指与中指伸了进去。  “嘶!”   他颦蹙眉头,忍着痛苦,在体内运行寒清雪给他的毒修法诀,俄而即见那两根手指,源源不断的有毒素往上攀涌。   一刻钟后,感觉差不多,他抽回了两指,将储物袋收起,起身就地盘坐,又提取数十枚灵石,而后闭目,开始修行。   他在体内运转神秘法诀,片刻周身气息涌动,光泽烁烁的灵石有灵力逃逸而出,透过肌肤钻入他的身体。   “三万!”   “碰!”“九条!”   夜深人静,丹军校不少学生居所内传来了这样的话语。他们在修行中度过了忙碌的一天,夜晚小憩时开始探讨凡俗新传来的麻将。   “一百三十九、一百四十、一百四十一……一百八十二、一百八十三!”   青峰山上,简陋衰败的古院,李安平那道瘦小身影,在月光下继续锤炼身躯,凝练灵力,奠定基础。  锻炼身躯,筋疲力尽,再汲取灵力,恢复体力,又继续锻炼,这一夜青峰山上,那道身影循环往复,未曾停歇。   又三日,天地变色,风起云涌,有乌云自东方而来,携万马奔腾之势,席卷整个天穹。霎那间,昏天黑地,暴雨倾盆。   “二百五十四、二百五十五、二百五十六、二百五十七、二百五十八……”   一道小小身影,不动声色,在瓢泼大雨中,仍旧做着俯卧撑,任凭雨水击打在他背上,泥泞溅落在他脸庞。   第九日夜。   青峰山腰,李安平褪去了平日厚裹的大衣,他在星空下,围绕着山腰奔跑,汗如雨下,湿透了全身。   …………   “好累,歇歇吧!”   “要不,我们斗几把地主?”   …………   “七千七百八十二、七千七百八十三、七千……七百……八十四!”   时光匆匆,三月瞬去。寂静的古院中,依旧传来李安平吃力的计数声,然后不同三月前,他刻苦的付出,卓见成效。   他连续做了一个时辰的俯卧撑,一气呵成,未曾中断,最终落在七千七百八十四声上中止。   背靠着香花盛开朵朵,沁人心脾的金桂树,李安平抹去额头汗珠,他胸膛起伏,大喘气息,道:“也不知道……到什么境界了?”   老翁生前未教他修行知识,他也未观过修行书籍,涉及具体境界方面,他一知半解,十窍通得九窍。  “毒物快用完了?”他靠着金桂树干,看着储物袋里的毒物有些微微惊愕道。这三月注意太过聚集于修行了。   不久,李安平将剩下不多的毒物用尽,如今伴随成为修士,疼痛的忍耐相随增强,让他比以前好受不少。  几天后,文涛又送来一次毒物,以及大量食谷,蔬菜。  他父亲位居太北都主一职,权盖一域,家世虽不及寒清雪,却也不凡,区区毒物等,文涛弄来自然简单。
  荷月天气,晌午时分,炎阳高照,大地被炙烤。  青峰山,岩石滚烫,沟水干涸;郁郁菁菁的野草耷拉着脑袋,葱葱茏茏的佳木低垂着枝条。  “一千三百三十九、一千三百四十、一千三百四十一……”  萧索古院,李安平赤裸上身,他狰狞满布毒液的腰背上,背负着一块百来斤巨石,正在做着俯卧撑。  滚烫的岩石,毒辣的日光,将他肌肤炙晒的起了水泡。他汗水如雨,浸湿了腹下的土地。  一个月前,他开始负重训练,每当汲取灵力后,便是如此凝练虚浮的境界,除却部分休憩时间外,绝不偷懒。  他如今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阶段,只是日复一日,分秒必争,勤于修行。  每有疲累想要停息一日时,他总会看看那赤报,想起当初铜门外的寒清雪,又咬牙狠心坚持。  九寸六孔雕纹白玉箫,李安平小憩时会吹奏,青山凤鸣曲,他已娴熟,只是会带着淡淡的忧伤。  李安平不敢奢求常伴寒清雪,只期望今生再见她一次,不是相隔铜门。  时光如水,又流逝一月。  这日傍晚,夕阳西照,赤霞洒满天际。  “震山拳!”  古院西南方,王大牛墓前不远处,李安平身负巨石,用坚固的绳子绑着,他正紧捏右手,朝前方空气出拳,隐隐有破风声响起。  这是李安平从老翁屋舍整理得到的一卷秘术,是老翁珍藏的,唯一一卷中级秘术,虽不登上乘,但对破烂的青峰门而言,弥足珍贵了。  秘术,在魇大陆,它是继境界、灵源后,第三种决定修士强弱的存在。  古往今来,秘术一共分为九等,依次乃初级术、中级术、高级术、玄术、圣术、忌术、禁术、宗术、禁忌之术。  其中,禁术超凡,威力略高宗术,然由于禁术使用后后遗症极强,宗术则与之截然相反,鲜有后遗症。因此,宗术比其威力略低,排名却较高。  而禁忌之术,其神秘莫测,鲜有人得之。据说,它是仙人留在凡尘的秘术,得名仙术。其威力震天,但因是仙术,不成仙者难以驾驭,使用后后遗症不堪设想。  故此,整个魇大陆,宗术极受欢迎,一旦出世,血雨腥风,天崩地裂,争斗将无比惨烈,人人欲据为己有。  “呼!”  古院中,李安平继续,他挺立笔直身躯,深吐一口浊气,而后依照震山拳秘技所述,将灵力在筋脉中,经过特定的运行,同时伴随神秘法诀运转。  下一秒,他左脚蹬地,猛然向前跃去,那里一块巨石正耸立着。  “震山拳!”  他一声呐喊,紧随便是带着破风声的拳头,一下硬撼在了巨石上。  “砰!”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与他等高的巨石,瞬间翻滚约一米后停下。  李安平弯腰,双手扶着膝盖,额头有汗水坠下。他气喘吁吁,方才一击,一瞬间抽去了他十之七八的灵力,颇感有些劳累。  不过也有欣喜,使用震山拳让他感到得心应手。他未曾学习多久,便已轻松掌握,似乎震山拳与他的神秘法诀很是合拍。  在魇大陆,修行初开时,据说有法诀是在一大山石壁上所刻,被偶遇之人,巧合之下习得,从此开创了修行时代。  自此后,无数法诀渐被先辈所创,而他们接连又创出本命秘术,导致很多法诀拥有与之相匹配的秘术。  李安平感到神秘法诀与震山拳很合拍,这意味着,同实力他人,使用震山拳的威力绝不如他!  “卧槽,你怎么后背湿哒哒的,满身大汗?”身后蓦地传来话语,文涛又翻过铜墙,不可思议道。  李安平正背对铜门那一面,闻声转过身躯,见到文涛已在他身后不远。  他没有解释什么,文涛来的并不频繁,不比当初寒清雪。因此,至今仍不知他可以修行了,也不曾问过。  “你可别乱来,即便你是毒体,毒素的汲取也不能超限度,超过身体承受限度,也会有坏处。”  文涛甩给他一个储物袋,里面装有不可计数的毒物,他走过李安平面前,径直朝那巨石而去,迷惑道:“你怎么把这大石头弄进来的?”  “推进来的。”李安平回道,从铜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推进来的。  文涛捶了捶那石头,带着一抹笑意,道:“刚好试试我爹给我的一卷玄级秘术,花了三个月才刚练成,看看威力!”  话落,只见文涛迸发灵力,周身坌尘四起。他面色严峻,抬首弓腰,而后运转修行法诀,下一刻使体内灵力在筋脉中经特定运行后,他一声大吼,中气十足,向前出拳。  “虎啸拳!”  他一拳祭出,隐约间竟有猛虎咆哮声,威势非凡。眨眼间,他拳至巨石,传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好厉害的拳法……”李安平睁目,心有意动,他听见了虎啸声,觉得很不凡,在心中呢喃。  咯吱!  下一秒,那巨石从当中传出了细微的声响,俄而竟然有裂痕显现,初始一条,渐愈演愈烈,不多时便像蛛网一样。  最后,当蛛网般的裂缝纵横,遍布全石,这比肩两人的石头,瞬间支离破碎,化为一块块碎石。  “我的娘呀,疼死我了!”  李安平还在吃惊中,文涛却传来了喊叫声,只见他面容抽搐,正在甩着右手,那条手臂自手腕处,全手发红。  “你没事吧?”李安平走过去问道。  文涛摇摇头,牙齿抽风:“斯!没多大事,只是高级术,目前我的境界用起来太吃力,经脉难以承受,会有短暂的剧痛感。”  “能给我看看这卷高级术吗?”李安平问道,他对这虎啸拳很心动。  “你一个毒修看它干嘛?”文涛不解,他右手渐渐回归正常。  片刻后,他看到李安平冀望的目光,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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