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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我没有你喜欢的模样》作者:安子宁(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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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怪你离我而去的时候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我只怪我自己
怪我,没有你喜欢的模样。
郑以晨往前多走了两步,掉下了深渊,对佟越望而生怯,却只在他一招手间,败下阵来。
佟越总是在退后,退到踩在郑以晨的心上,被她的血溅了一身,才知道她有多疼。
第一次重逢是偶然,第二次重逢,是他拼了命要留下她。
佟越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有些男人,总是得被虐了才知道跪下叫老婆的正确姿势!
该虐的时候虐,该甜的时候甜,一点儿也不带含糊的。么么哒
内容标签:破镜重圆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郑以晨,佟越 ┃ 配角:程远,黎笙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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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如果不是你
文章进度:已完成
全文字数:254079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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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完结文
《怪我没有你喜欢的模样》《沉溺》《文“房”四宝(高干宠文)》《以心遇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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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评分:&财富 + 300&
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5:34 编辑
  看看手表,快一点了,郑以晨看着终于全部睡着的孩子们,总算松了一口气。新学期刚开始没多久,小班的孩子们渐渐不哭了,午觉却是难题。有些孩子没有午觉习惯,有些孩子却因为不熟悉环境,总是睡一会儿就被噩梦惊醒。
  歇了一会儿,郑以晨又站起来,在每个孩子背上摸了一把,有些孩子睡觉爱流汗,她又赶紧在那些孩子们书包里拿出隔汗巾给他们隔上。
  门口突然有人敲门,郑以晨赶紧跑过去开门,怕声音惊到睡梦中的孩子们。
  “郑老师,你们班佟阮的家长来接孩子,是让他进来接还是怎么?”是门房的老师。
  “现在接?”郑以晨皱眉,转过去看了看佟阮的床,有些不悦的说:“您让她家长进来吧,跟他说在教室等一会儿,佟阮刚睡着,等她睡醒了再接吧。”
  郑以晨轻手将门关上,走到佟阮的床边,给她拉了拉被子。
  九月的中午还是热得发慌,寝室总是会打温度不低的空调,给孩子们盖薄薄的被子,让他们在舒适的状态下午睡。
  她轻轻掖被窝的动作还是扰到了佟阮,佟阮又皱着眉动了动,还有难受的轻哼声,郑以晨赶紧松了手。看她慢慢安静下来,眉头却不松,郑以晨知道,这孩子又做梦了。
  班上最难睡着的就是佟阮,可她好不容易睡着了,也常常没几分钟就做噩梦惊醒。郑以晨能看出,这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想想这孩子的情况也让人很操心,就没见过她父母来幼儿园,每次都是保姆来。郑以晨一直不太喜欢佟阮家里的保姆,不能跟老师很好的交流,送了就走,来了就接,从来不和老师交流。
  郑以晨想,等她有了孩子,一定自己带。
  郑以晨正入神想着孩子的事,门在这时被人推开。
  想来正是佟阮的家长,这使她越发厌恶对方,明明说过孩子刚睡着不要打扰,却还鲁莽闯进来。要叫佟阮起来不说,还怕打扰到其他孩子。
  郑以晨皱着眉回身去看,却看到了一个男人,正背过身在关门,西装笔挺,她轻哼了一声,心想,有钱人作风果然不一样,这么久了第一次出现在幼儿园,竟然是这么没有礼貌的方式,实在令人讨厌。
  “这位……”“先生”二字还没说出口,男人就转过身来了。
  郑以晨看清那人样貌后,呼吸一滞,整个人都愣住了。那双眼像一双无形的大手一样远远伸过来,扼住了郑以晨的脖子,让她张大嘴,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佟越。
  佟越,佟阮。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洪水一般的猜测瞬时席卷了郑以晨的大脑,她不是刻意去思考的,却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结婚了。
  他们生活的很好。
  他们还有一个很听话很漂亮的女儿。
  郑以晨几乎是下意识地转了身,她没有看到佟越任何的表情,她的大脑指挥她拒绝去看他。匆忙走到佟阮床边,她粗粗喘了两口气,下意识伸手把自己的领子拉高了一些,缓了好久,她才紧急整理好思绪。
  郑以晨伸手摸了摸佟阮却并不想叫醒她,就帮她穿了衣服以后抱了起来。郑以晨一步步走向佟越,抱着孩子的手忍不住颤抖,她不想跟他有任何交流,她现在只想逃走。
  将佟阮交给佟越,郑以晨想迎上他的视线,却在触碰的一瞬间弹了开来。她只是盯着佟阮熟睡的小脸,眼神却不经意看到了佟越那双大手。
  那只手就在郑以晨眼前,把佟阮抱得很紧,这让郑以晨觉得有些氧气不足,背后细细密密的刺痛感让她差点忍不住哼出声来。
  一个被梦惊醒的孩子忽然大叫了一声,郑以晨松了一口气,终于有理由可以逃开了。郑以晨努力用最正常的声音开口:“有孩子醒了,书包在教室里您自己去找。”
  佟越往前走了两步,想要伸手抓住郑以晨,却因为抱着佟阮,只能开口喊她。
  “你在幼儿园当老师?”
  他这一句话像是惊雷一般打下来,正正击中她,她胸口剧烈起伏,好久才回应他:“对啊。”
  “你后来没有跳舞了吗?”
  郑以晨不明白他问这个问题的用意,只能提醒自己不要崩溃。郑以晨觉得自己喉咙发紧,后背的灼烧感几乎要将她淹没,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装作轻松地说:“后来吗?后来我不喜欢跳舞了。”
  她再不多说,走回那个孩子床边,轻轻拍着孩子的背。
  大约是郑以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太过明显。佟越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只说:“那……我先走了。再见。”
  郑以晨没有回头,只是听见关门声听着身后的门被轻声带上,她终于喘着粗气,拍孩子的手收了回来,颤抖着握成了拳。
  不过几分钟而已,她却像做了一场不真实的梦。那几分钟就像是有个刻录机一样,把每一分每一秒甚至每一帧,都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佟越的脸在郑以晨脑海里挥之不去,突然像时空倒转回到过去,曾经的他也清晰地浮现出来,两个他的样子重合起来,让她忍不住闭着眼,生怕那上涌的不知名热流从眼里流出。
  他好像没有变,又像是变了好多。
  佟越大学是播音专业的,字正腔圆,他说话的声音是好听的,低沉圆润,他说的话也是好听的,他说,“郑以晨,下周以前你打电话给我,我们就在一起。”
  他没有说下面一句话,郑以晨却知道:如果你不打,我就走了。跟她一起。
  那时她犹豫着犹豫着,时间就晃晃悠悠过了一周,尽管再煎熬再难耐,时光也都是转瞬即逝。
  后来时间又晃晃悠悠,过了六年多。再次见面,郑以晨从未谈过恋爱,他们却已经有了可爱的宝贝佟阮。
  郑以晨拿了小本子去会议室开会,国庆后有个教师技能表演。
  副园长大致讲了一些表演的内容及要求,郑以晨在小本子上记得清清楚楚。
  技能表演:普通话(讲故事)、集体舞、手工展示、儿童画作品展示、幼儿歌曲弹唱。(任选)
  “小郑,你那么会跳舞,这次集体舞就你领舞。视频我待会儿发给你,你扒出来了就教一下。”讲完后,副园长把塑料袋往郑以晨手上丢,说:“这是舞蹈服,练得差不多了就带装跳。”
  “我……可能不合适……”郑以晨手里捏着塑料袋,不知怎么开口。
  “从那么著名的舞蹈学院毕业的人,教这点儿舞蹈是肯定没问题的。尽快排出来!”副园长笑着打趣道。
  郑以晨抿着唇没说话,伸手去解塑料袋。
  副园长这时又说:“舞蹈叫白天鹅,**舞,不难但是队形比较难排。小郑你费费心。”
  她拿出舞蹈服放在桌上,眼睛不自觉被那纯白吸引。
  郑以晨忍不住伸手去摸那挺阔的裙摆,轻轻将褶皱处抚平。她又伸手去触碰衣领,她脑海里甚至已经出现了一个画面,一个女人穿着这件舞蹈服,露出她精巧的锁骨,又看她转过身去,后面的大挖背将她白皙如玉的后背和精致的蝴蝶骨很好地凸显出来了。最重要的还是凸显天鹅形态的脖颈之处,配合这白裙子,尽显气质。
  郑以晨抬起头,眼神是掩饰不了的慌乱,她双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这时,方媛两步跨到郑以晨面前,伸手抢走了舞蹈服。
  她看着郑以晨,意味深长地说:“郑老师怕是不能跳这个舞吧。”
  郑以晨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像是有虫子密密麻麻在背上爬一般。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却差点没能将那股冲动压制下来。
  “让方老师领舞吧,她比我来的时间长,舞也比我跳的好。而且我上学的时候受过伤,不太能跳了。”
  郑以晨说着,却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小本子,看着上面“集体舞”三个字。
  副园长也不强求,点了点头:“好,那你们自己调配吧,反正这几项里面选自己擅长的。集体舞是重中之重,一定要跳好。”
  会议结束后,方媛直直朝郑以晨走来,盯着她的眼睛问:“你跳吗?”
  郑以晨朝她笑笑,面上好像并不在乎,手心却已经攥紧。
  “不了,我参加其他的。”
  回到教室,班上的主班老师杨琼问起了佟阮。
  “佟阮接回去了?”
  “嗯。”郑以晨点点头,却感觉自己嗓子眼儿有点发热:“中午的时候爸爸接走了,可能有事儿吧。”
  杨琼面露惊讶:“爸爸?她接走我就够觉得惊讶了,还是爸爸接走的?”
  郑以晨点点头,不想继续说这个话题,朝她举了举手中的笔记本:“我去整理一下比赛内容。”
  向着办公室走去的郑以晨觉得自己眼眶热热的,她的呼吸又浅又急,以掩饰几欲爆发的感情。
  她这么多年明明可以知道他所有的消息,却一丝风都没有吹过来,是因为她给自己心里筑了一堵坚不可摧的墙。
  可他带着孩子亲自出现在她面前,把他的这么多年展示给她看,顺便,把她那堵看似坚不可摧的墙推倒。
  她是不是该恭喜他,如常所愿,幸福如此?&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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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技能表演,实际上就是抽周六上午的时间,出一台小型的演出,向家长们展示出园内教师们的专业素质水平。
  郑以晨选了普通话,她声音清亮,表现力又强,讲起故事来绘声绘色,孩子们一向是很喜欢听的。
  台下都是自愿来的家长们,郑以晨眼尖,看到了很多自己班上的学生。她寻了一圈,一愣,抿着唇看自己的故事稿。
  方媛带着老师们从旁边走过来,郑以晨倒是先笑了起来,对着老师们说:“哇!你们穿这衣服也太美了吧天鹅们!”
  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师也笑:“我们老天鹅现在已经不合适上这种节目了,下次还是你们这些真天鹅们上场好了!”
  郑以晨挑眉打趣:“怎么会?我站在你们旁边,那简直就是丑小鸭呀!”
  她们笑着上台去彩排,郑以晨再不多看一眼,低头看稿子。
  她眨眨眼,嘴角的笑有些僵硬。
  佟越来的时候,演出已经开场了。他牵着佟阮找最后面的地方坐了下来,礼堂不大,坐在后面也能看得清楚。
  他低头问佟阮,脸上带有温柔的笑意:“佟佟,你找到郑老师了没有?”
  佟阮坐在佟越的身上,闻言使劲往上挣,而后便被佟越举了起来。
  “看到了,在那里!”佟阮伸出软软的小手,指给他看。
  “佟佟真棒。”
  佟越顺着佟阮的手指,看见台边一个正低着头看手中稿子的女人。她低着头,嘴里无声地念着,似乎有些紧张。
  舞台上的帷幕缓缓拉开,暗黄色的灯光渐渐亮了起来,老师们穿着纯白的舞衣,各自做着自己的准备动作,模仿着天鹅的姿态。音乐逐渐响起,她们踮起脚尖,随着音乐起舞。她们昂起下巴,让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她们线条优美的颈部,她们就如同真正天鹅一般,用自己高傲的身姿,告诉所有人,这是她们的舞台。
  佟越看着她们投入其中,忽然就想起那时自己被郑以晨硬拉去看她的演出。
  “这次都是天鹅主题,我们老师经常说我很适合这种类型的舞蹈,我觉得我能拿第一名!你看看!”郑以晨穿着白天鹅的衣服,露出的颈部和胸口白皙光洁、线条优美,她在他面前昂昂头挺挺胸,神情高贵、身姿婀娜。
  那一刻,偌大的舞台上,他仿佛只看到了她一个人。
  佟越回想起那样的她,再看看站在舞台旁边的她,几乎认不出。
  她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场与她毫无关系的演出,偶尔抬头看两眼,而后便漠不关心地去看自己的稿子,就像从未跳过舞、从未热爱过跳舞一样。可明明他脑海里印象最深的,就是她跳舞的样子。
  郑以晨背稿子正背得有些烦躁,她抬头往下面一扫,看到了佟越,他很认真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对舞蹈也有了兴趣,正那么想着,却突然想起,黎笙也是跳舞的。
  她扯了扯嘴角,回头看着正在谢幕的舞蹈队伍,淡漠地随着台下的观众们一起拍着手。
  郑以晨正准备上台,就正好碰到了气喘吁吁下台的方媛。
  方媛很精确的找到了郑以晨的方位,给了她一个倨傲挑衅的眼神。
  自郑以晨来幼儿园,方媛就很不满她,从前无论是什么舞蹈,幼儿园里首当其冲的永远是自己。可郑以晨是很好的舞蹈学院毕业的,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非常大的威胁。
  她想要让郑以晨知道,就算她在,自己也是那个领舞的人。
  郑以晨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了她的心思,也不在乎,倒是勾起了唇角,回了她一个微笑。
  她不在乎她们跳得多好,下面的掌声多热烈。这都与她无关。
  从决定不再跳舞的那一刻起,她就将对舞蹈的全部热情收了起来,丢进大海里,再也不去触碰。
  演出结束后,郑以晨跟着老师们一起收拾完小礼堂才回家。
  刚出校门,就发现门口站着熟悉的身影,郑以晨一愣,停下脚步不知要不要继续往前走。佟越却像是有感应似的,转过来,直直看着她。
  郑以晨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嘴角牵起了笑,蹲下去对着他面前的孩子:“佟阮还没走呀?”
  “郑老师!”佟阮笑了起来,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郑以晨摸摸她的头,头顶传来佟越的声音。
  “你今天的故事讲得很好,佟佟很喜欢。”
  郑以晨听到他说“佟佟”的时候,嘴角不自觉有些牵不住,站起来的时候却已经恢复浅浅的笑。
  “谢谢你——佟先生。”她看着他的眼睛,说得云淡风轻。
  “只是——你到底为什么不跳舞了?”
  郑以晨抬头看他,有很多情绪,也似乎有很多话,最后到了嘴边,却只成了一句:“不爱跳了,你听说过移情别恋这个词吗?”
  郑以晨的答案显然佟越并不满意,她看他抿紧了唇,知道他是生气了,心底却不知为何生出了些奇异的趣味,她看着他,轻飘飘地说:“没什么是永远不变的。”
  佟越没有说话,以前的郑以晨是绝不会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这么想着,不由有些愤懑,可这愤懑又无处发泄,他是她什么人?她凭什么要迁就他?
  佟越动了动嘴唇,刚准备说话,就看到郑以晨因为动作幅度大,而歪掉了的衣襟。他本能想要帮她理一理,手刚一伸出去,就被她防备地躲开。
  “谢谢,我自己来。”
  她低头去整理,佟越看着她毫无起伏的表情,突然觉得面前这个人与他记忆里的她完全不一样了。
  佟越的手还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忽然心头一紧。
  郑以晨整理好了衣领,朝着佟阮笑了笑:“宝贝,跟郑老师再见吧!”
  佟阮很乖,举起小手挥了挥:“郑老师再见。”
  郑以晨揉了揉佟阮的头发,心里只觉喜欢。明明是他们的孩子,她却没办法讨厌。
  她向佟越说了再见,转身走了。
  郑以晨一步步向前走,她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可怕的矫情鬼,她反复告诉自己,佟越跟黎笙已经结婚多年,已经生了佟阮,她不能再有任何想法。
  可她还是忍不住转过身去看他。没有出现电视剧里四目相对的情节,她只走出几步而已,佟越已经抱着孩子离开了。
  她垂了垂眼,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微笑,不知自己在期待些什么不像话的东西。
  回了家,郑以晨整个人都像是丢了魂一般,吃饭的时候都昏昏沉沉的。
  “童童,我今天碰到你们同事了,她生孩子了?我看她样子挺小的,多大了?”郑以晨被妈妈的声音惊了一下,这才清醒了些,伸出筷子去夹菜吃。
  “她好像是92年的,结婚的时候21岁吧,孩子也半岁多了。”
  郑以晨爸爸闻言,抬头瞟了她一眼,说道:“早点结婚生孩子也挺好的,像你们搞幼师的,自己有了孩子,班上的孩子照顾就更周到了。你……”
  郑以晨妈妈听着话的方向不对,赶紧他推了一下,又用眼神狠狠剜了他一眼:“不会说话你就少说。”
  郑以晨知道爸爸没有恶意,笑了笑说:“你姑娘长得不美,生活圈子又小,不好谈恋爱,这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没催……”郑以晨爸爸小声嘀咕,“给你介绍的你都不要,那能怎么办。”
  “好好好,我马上就找男朋友,好不好?”
  说完,郑以晨快速吃完了饭:“今天好累,我去睡了。”
  郑以晨进了房间,拿着空杯子准备出去倒水。还没走到客厅,她就听到爸妈交谈的声音。
  “你以后别在她面前瞎说,她不想嫁就不嫁,家里又不是养不起。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开心最重要,我愿意等着她慢慢来。”
  爸爸反驳:“我知道,但是她都27了,不说结婚,总是要找个人先接触,不然年纪再大,更遇不到好的。”
  郑以晨已经挺烦了这些论调,转身回房,将门关上,带出轻响。
  外面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郑以晨想,如果早一些去接触他的消息就好了,早一些知道他们过得如此幸福,好过有些秘密在心底一个人琢磨。
  郑以晨睡下没多久,忽然像是踏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她站在空旷的屋子里,有些茫然。
  就在这时,屋内起了火,熊熊烈火张开巨大的爪牙,她想逃,她在大火里哭喊求救,却没人理她。
  在浓烈的烟雾里看到一个人影,她伸手去抓,却被人大力拍开了。大火逐渐将她吞噬,痛苦而绝望。
  郑以晨猛地睁开双眼,意识到自己是被梦惊醒了。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未关紧的窗透了丝丝夜风进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后已经汗涔涔的了。
  起来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眼眶微红的自己,郑以晨立马伸手关了灯,摸着黑回到床上。
  她不想看到那个脆弱的自己,明明那么多年她都走过来了。
  就算再累、再难、再疼。&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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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一大早,郑以晨跟班上另外两位老师一起在办公室吃早餐,还未到上班时间,外面就有小朋友的声音喊老师早上好,她赶紧放下碗出去迎。
  “早上好宝贝。”郑以晨带着笑,她知道是佟阮。
  “郑老师早上好。”佟阮甜甜的对着她笑。
  郑以晨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佟越变了很多,上大学的时候,他虽然是播音专业的,却总是像个体育生一样穿着休闲宽松的衣服,如今却已是成功人士的打扮,西装革履,露出额头,精神又成熟的样子。他抱着佟阮,两个人……真的很像。
  “郑以晨。”他盯着她的眼睛,喊她的名字:“我有事找你。”
  郑以晨想过佟越要么避着她给孩子转学,要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只做一个家长毫不越矩,就算要与她交流,也是喊着郑老师,说着好巧,然后顺其自然过这三年。却怎么也没想到,他能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那样直白地叫她的名字。
  “啊,佟越你好。”郑以晨是掩饰不了的尴尬,眼光闪烁,对着佟越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我现在在上班……”
  主班杨琼适时走了出来,看他们在说话,问道:“你们认识吗?”
  郑以晨点点头,看了一眼佟越,“大学同学。”
  说完,郑以晨清楚捕捉到他那一瞬地皱眉,却只能看向别处。她要怎么说?好朋友吗?
  又有小朋友来了,郑以晨带着笑去迎,虽然背对着佟越,但是仍然能感觉到那两道让她不知所措的视线,他总会走的,再等一会儿,他就走了。
  郑以晨看着安安静静坐在那儿的佟阮,很清楚地意识到,她从遇到佟越的那一刹那开始,就一直在逃。
  而郑以晨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她长时间以来的逃避,源于她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佟越。恨他吗?不可以,她没有理由恨他。做回以前的好朋友吗?那时本就是装的,现在知道他们的甜蜜,让她如何再能佯装开心?
  她只能逃。
  郑以晨那时刚二十岁,整天沉浸在舞蹈室里,做着自己不切实际的舞蹈家梦,除了跳舞,对别的事情一个多的眼神都没有。直到遇到佟越。
  那个周末,郑以晨像往常一样,穿着练功服,提着舞蹈鞋去舞蹈室练舞,刚进舞蹈室却发现一**人在吵架。她永远都是不爱凑这种危险的热闹的人,便小心翼翼地拎着舞鞋,到舞蹈室的角落里练功。边练功,边把耳朵竖得直直的。
  听了好久,郑以晨才听出了原委。
  播音专业的师兄师姐们要毕业了,最近因为毕业汇演需要练习,就找到了舞蹈室。而她们舞蹈专业的一**姑娘却因为每个周末都在这儿练,已经将舞蹈室划为自己辖区,坚决不让场子。
  郑以晨觉得这**人挺无聊的,明明一人一半地方就可以解决的事情,非要抢个不休。想到这里,郑以晨又觉得自己挺聪明的,就偷偷的笑出了声。
  她正笑着,得意忘形之际,一转身,一个男生正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啊,打扰你了吧。”
  “我是因为他们吵架的事情笑的。”
  “明明可以和平解决的事情,非要吵架,是不是傻!”
  “还是我们这种默默躲到旁边练习的人比较聪明,他们多浪费时间啊是吧?”
  “你说……”郑以晨的碎碎念还没完,就发现那个男生已经因为不耐烦而蹙起了眉头,她立马闭了嘴。
  她看着身边转过去看台本的男生,只觉得阳光太过刺眼,斜斜地打到他的脸上,让他陷入那片柔光里。
  那时滤镜这个东西还没有普及到手机软件上,郑以晨形容不出来,只知道,原来人好看了,是自带滤镜的。
  郑以晨偷偷瞄了一下他的台本,最上面的空白处,写着大大的两个字。
  佟越。
  字很漂亮,就像那时郑以晨的心情一样。
  她抬头,笑意满满地对他说:“你叫佟越啊?那你们家人是叫你佟佟还是叫你越越啊?要是叫佟佟那就跟我一样了诶,我也叫童童,不过是童话的那个童,小名。”
  佟越当时很无奈,看着她,只能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郑以晨就是被那个眼神给吸引的,明明用着“你哪位”的眼神,表情却很柔和很有礼貌。
  后来她说给最好的朋友黎笙听,黎笙对此只有一句话:“你就是看脸。”
  是啊,她当然是看脸,如果不是看脸,当时就不会凑上去没话找话攀亲近,更不会明知他并不热情还厚着脸皮赖着聊。
  再后来郑以晨总能想到各种方式来找他,小心思虽然从不说出口,却没人不知晓。她总是大声地喊他,佟越好朋友,佟越你是我的好朋友,佟越也像被她催眠一般,她来找他他也自然地与她同行,倒是真的像好朋友一般相处。
  以前的好朋友经过时间的流逝感情变淡了,现在这样保持距离,是郑以晨能想到的,与他最完美的相处方式。
  下午放学的时候,送完了其他小朋友,教室里只剩佟阮一个人了。
  佟阮很乖,就算她是最后一个,也安安静静地看着电视。
  郑以晨想着黎笙那些轰轰烈烈的事情,又看看乖巧懂事的佟阮,心里只觉得,她的性格大致是像爸爸比较多。
  这时,门口出现了一个陌生女人,朝着郑以晨礼貌友善地微笑。
  “老师您好。”
  郑以晨一愣,问道:“请问您接谁?”
  “佟阮。”
  郑以晨闻言,诧异地望向佟阮,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佟阮妈妈以为她没听到,重复道,“郑老师,我接佟阮,我是她妈妈。”
  郑以晨尴尬地笑着,心里百味杂陈,脑子里却只有一个想法——佟越没有跟黎笙在一起,佟阮是他跟这个女人的孩子。
  她顿了顿,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好意思,这几天都是爸爸在接,没有见过您。”
  佟阮妈妈有些不好意思,笑道:“那个不是爸爸。”
  郑以晨这时大脑忽然一片空白,嘴里不自觉就念了出来:“佟越不是佟阮的爸爸吗?”
  佟阮妈妈笑了起来,告诉郑以晨:“那是她叔叔,是她爸爸的弟弟。他连婚都没结呢,怎么可能是爸爸。”
  郑以晨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站在原地,只会公式性地笑着,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佟阮这时已经看到了妈妈,背着小书包冲了过来,抱住妈妈:“妈妈你来接我啦?”
  佟阮被妈妈抱着,脸上的笑容幸福得一塌糊涂。
  佟阮妈妈摸摸她的小脑袋,又转过去对郑以晨说:“那郑老师,我们就先走了。”
  郑以晨笑着点了点头,跟佟阮挥着手。她一句话也不敢说,她怕话一出口就是问佟越的事情。
  郑以晨的思绪像是一团乱麻,难以整理。她忽然好想去找佟越问个清楚,问问他为什么要回来,问他为什么回来了却没有跟黎笙结婚,还要问问他现在到底还是不是跟黎笙在一起。
  她还有好多好多问题,她想一个个地了解。
  可是这些关她什么事呢?她有什么资格知道呢?
  郑以晨关上了教室的灯,一步步走出校园。
  佟越果真是说到做到。她清楚地记得他说过这样的话的。
  那时他们像好朋友一样相处,他去图书馆准备毕业论文,她就找了本小说坐在他对面。每每看到形容男主角很帅的时候,她就抬抬头,看着对面专注的佟越,忽然就很能代入女主角为什么那么爱男主角了。
  或许是她眼神太不收敛打扰到了佟越,他突然抬头,斜斜乜了她一眼。
  郑以晨赶紧笑着解释:“我就是看书里形容男主角特别帅,然后女主角就跟他展开了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我就想你好像也挺帅的,就随便看了一下。随便看看……”
  佟越皱着眉,表情不悦,也不知是说气话还是说真的:“郑以晨,你别闹了,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那时她以为他是生气了,后来她在病房里那暗无天日的时候,也曾回忆起这段往事。她才清楚地得知,原来他当时说的话是发自内心的。
  而现在,不管佟越有没有跟黎笙结婚,还有没有跟她在一起,他身边的人都不会是她郑以晨。
  郑以晨看向操场上还未离开的孩子们,玩耍的嬉笑声不断传入耳中。
  本以为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美满,她只想逃到远远的地方,再也不要见到他们才好,可等到她知道事情并不是这样的时候,却突然失落地意识到,他没了再来学校的理由,她也没了再见到他的机会。
  见面会痛苦,不见会想念,佟越,我到底该怎么办?&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100个!笔芯~
开文三更哦,大家看得开心么~
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5:34 编辑
  周三就是九月的最后一天了,为了国庆节,也为了展示孩子们这一个月来的变化,小班有个家园合作的活动。会邀请每个小朋友的家长,到幼儿园里来跟孩子一起参加这个半日活动。
  早上,郑以晨重新看了一遍活动计划,把PPT跟视频都重新核对了一遍,以免出错。
  家长们早早地就等在教室门口了,等着他们翘首以盼的活动的开始。一到九点,忙不迭进来找到自己的孩子。这一个月里,孩子们有了太大的进步。
  郑以晨站在门口迎接家长,眼神精准落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上,微微一愣。
  那个身影随着人流慢慢走到了她面前,郑以晨早已收拾好心情,自然地接受了他的问候。
  “郑老师。”
  明明是熟悉的称呼,从他嘴里喊出,却是一种陌生的感觉。郑以晨朝佟越笑着点点头,表面淡定,胸口那只小心脏却有些调皮,跳个不停。
  今天的活动该杨琼组织,郑以晨在一边帮忙,到孩子表演唱的时候她才发现,电脑竟然放不出声音,万能的重启也没有用。
  情急之下,郑以晨只有去求助:“各位家长,我们的电脑放不出声音,不知道有哪位家长懂电脑?”
  郑以晨刚问完,佟越就走到她面前:“我去看看。”
  郑以晨点点头,着急地咽了下口水,说道:“昨天电脑出了问题,维修的人来帮忙重装了系统。我早上除了声音什么都试了,哪知正好就是声音放不出来。”
  佟越的手轻轻在她肩上拍了拍:“别着急,我去看看。”
  郑以晨看着他投来的眼神,没来由地觉得心安。
  意外的插曲让孩子们的注意力已经渐渐开始不集中,郑以晨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孩子们清唱。
  没了伴奏,孩子们显然不习惯,声音也唱不出来,只有身体在跟着她动。郑以晨有些紧张,唱了没几句嗓子就有些发紧发干。好在她正焦头烂额的时候,音乐响了起来。
  看到佟越从办公室里出来,郑以晨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佟越嘴角微微向上弯起,那目光暖得郑以晨呼吸一窒,想起了曾经对他满满的感情。
  那时也是这样,他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一句话,都能让她胸口积满了粉色泡泡,躲在被窝里回味好久。
  活动结束以后,郑以晨主动对他说了谢谢。看着佟越抱着佟阮走的背影,郑以晨歪了歪头,心里轻轻道了声再见。
  假期结束,第一天,郑以晨就被批评了。
  郑以晨稀里糊涂地被喊到了园长办公室,站在办公桌面前手足无措。
  园长皱着眉,很不悦的样子:“小郑,你们班佟阮要转学,你把她留在学校的东西收拾一下,喊家长来拿走。”
  “什么?转学?”郑以晨惊诧地问。
  园长的眉头皱得更深:“你们家园合作工作是怎么做的?我们幼儿园那么多年都没出现过这种事,这才开学一个月。”
  “她一直挺乖的,我们也都很喜欢她。”郑以晨对此也有些不能理解,脑子里一团乱麻。
  “那你去联系家长,问一下转学的原因。也劝一劝家长,有什么我们没做到位的再商量都行。”
  “……”郑以晨有些迟疑,咬着唇不说话。
  佟阮家里情况有些特殊,从开学就一直是保姆在接送,联系方式也只有保姆的。
  “小郑,你在这里也做了这么长时间了。幼师最需要的就是责任心,这个孩子是你们班的,现在要转学,理应要过问的。”
  园长的言外之意郑以晨听得清清楚楚,想反驳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只好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劝劝她家里人的。”
  从园长办公室出来,郑以晨一个头两个大。
  且不说佟阮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单凭她是佟越的侄女这件事,就够让郑以晨想多了。
  郑以晨回到教室,找杨琼商量:“主要是她妈妈没有留联系方式,保姆又辞职走了,这可怎么联系。”
  “我这里有他爸爸的联系方式,上次他给过我一个。”说着,杨琼从办公室拿了张小纸条出来递给郑以晨。
  郑以晨接过小纸条,看着上面一串数字,又看看旁边那个“佟”字,知道这字体是谁的:“这不是他爸爸,是他叔叔。”
  “叔叔?你不是说是爸爸吗?”
  “是叔叔。”郑以晨眼睛盯着那个字,一时间恍惚地以为自己是在看他台本上的名字,有些走神。
  “你们同学挺帅的,怎么当叔叔去了?”杨琼眼神怪异地问。
  “不是不是!”郑以晨知道她误会自己的意思了,赶紧澄清道:“佟阮妈妈是他嫂子,是真叔叔!”
  杨琼看她着急的样子,笑了起来,眼神暧昧:“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反正联系她家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郑以晨没注意到她的眼神,一心只在苦恼怎么开口,下意识点点头。
  郑以晨把所有措辞都想好了,还是下不了手。直到临近下班不得不打的时候,她才眼一闭心一横,拨出去了。
  以前跟佟越讲电话简直就是享受,她曾经在网上搜过很多写男人声音好听的形容词,可那词语再华丽,郑以晨都觉得无法表达佟越声音的特质。
  他只一句话,就足以让郑以晨心如擂鼓。
  可如今,和以前怎么能一样?
  “你好,哪位?”
  郑以晨努力让声音变得正常,背书一样地说道:“你好,佟先生,我是郑老师,因为我们这里只记录了您的号码,所以打扰了,麻烦把她妈妈的号码给我一下。”
  佟越等她说完才不紧不慢、意味深长地说:“你现在应该也正在上班吧?怎么能跟我说话?”
  郑以晨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愣在那儿好几秒,她从不知他竟然是那样小气的人。她的一句话他记了这么久,还反过来噎她。
  她一板一眼地回他:“这是工作上的事情,佟阮要转学的事情我必须过问。”
  那边的人声调却忽然上扬:“可以,你有事问我,正好我也有事问你。”
  逃避的本能又开始发作,她声音压得低低的:“我也没什么事问你,你只需要把你哥哥嫂子的电话发给我就可以了。”
  “我手机里没存,家里有。你是自己去还是要我接?”
  “我不……”“想去”两字还未说出口,就被佟越打断。
  “二选一,否则联系方式你自己想办法。”
  “我自己去。”郑以晨迅速表明态度。
  “你什么时候下班?”
  郑以晨看了看时间:“马上,五分钟以后。”
  “我在附近,带你走。”
  郑以晨愕然:“说好二选一的?”
  “没得选,就这么定了。”
  “……”
  坐惯了爸爸的车,看到佟越的车缓缓驶到自己面前,郑以晨便下意识伸手去开副驾驶的门,可她的手还未触到车门,就顿住了。
  她咬了咬唇,收回了手,郑以晨转身去坐后座,且是坐在车门口,离佟越最远的地方。
  “你好。”郑以晨不喜欢太尴尬的气氛,上了车总要说些什么,可开了口才发现气氛更尴尬了。
  “等了很久吗?有点堵车。”佟越倒是不在意,随口说道。
  “没有没有,刚出来。”刚出来半个多小时吧。
  从郑以晨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的侧脸,他浓密的睫毛并不翘,而是像把小扇子一样。他偶尔的眨眼,让她的心也随着那阴影而收紧。她偷看过他的脸好多次了,却头一次那么害怕被他发现。她看看窗外,又再看看他,如此反复,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车子驶进小区的地下车库里,阴暗的环境让郑以晨大胆地看着他,他轻轻抿着唇,左右观察着倒车。他做什么都非常认真,郑以晨不止一次被他这样的神情迷得移不开眼。
  “到了。”佟越薄唇轻启,声音低沉。
  郑以晨回过神来,突然想起那时她会耍赖皮,以校园很大的理由让佟越骑自行车送她去上课,佟越被她缠得没办法,只能答应。还未到楼下就喊她:“郑以晨,到了。”
  郑以晨准备好,到门口的时候从后座跳下来,然后对着他毫不停留转头骑走的背影大喊:“谢谢你啦!佟越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她轻轻开口,语气淡然:“谢谢你,佟越。”
  郑以晨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的表情,他的愣神很清楚地告诉她,他也还记得的。
  郑以晨跟在佟越身后爬楼,等她慢悠悠地爬上来的时候,看见佟越正蹲在鞋柜里翻找,听到她上楼的声音,转过来的时候表情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家里没有多的拖鞋,不嫌弃的话……”佟越说完,脚从拖鞋里挪了出来,又把拖鞋往她面前移了移:“穿我的?”
  郑以晨顾不上多想,点点头,她憋了一路,着急上卫生间。
  等到解决完以后,她才发现,浴室卫生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一人份的。她低头看看那双大大的男士拖鞋,心中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郑以晨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忍不住环视佟越的家。不大、俱全,却似乎少了些什么,厨房是几乎没有进去过的痕迹,客厅的电视连插头都没插。
  “你去房里坐一会儿,我赶着发个文件,待会儿就给你找。”
  郑以晨看他手脚麻利地拿出电脑,知道他大概是工作做到一半来找的她,便乖乖听话,不打扰他。
  郑以晨进了房,不受控制的大脑开始操控她的眼睛,让她一刻也不歇地“窥视”着他房里的一切。
  “郑以晨。”佟越在外面喊她。
  “我在!”郑以晨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大声回他。
  佟越被她的反应惹得轻笑了声:“你在书桌右边抽屉里找一找,有个手机,里面有他们的电话。”
  “好。”
  郑以晨依着他的话打开了抽屉,翻找一下以后才找到一款旧手机,她正想打开通讯录,眼神却被抽屉深处一张照片勾去。
  几乎是下意识,郑以晨伸手将照片拿了出来。
  那是她们一次舞蹈表演的照片。
  看到那张照片,郑以晨内心像是有汹涌的热浪袭来一般,席卷了她全身的每个细胞。
  可瞬间又降下瓢泼大雨。
  明明跳主角的她应该是最中心的人,这张照片里,她却在照片的右下方。
  她轻轻移开手指,指腹下,是黎笙大大的笑容。
  黎笙跳舞在她们班只能算是一般,总是站在后方两边的位置。
  而这个模糊的笑容,却在照片的中心。
  可见保留这张照片的人,心之所向。
  郑以晨闭了闭眼,给今天的自己划上了一个大大的叉。&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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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了吗?”
  郑以晨被他的声音吓得心脏一紧,赶紧将照片放回原位,想用手抹平不小心捏出的痕迹,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声音有些发紧,清了清嗓子:“哦,找到了。”
  郑以晨快速找出旧手机中自己需要的号码存了下来,将手机放回抽屉后就出了卧房。
  “那个,号码我已经存了,谢谢你。那我就先走了。”
  郑以晨不自然地笑着,她甚至都感觉到自己的两颊都在微微颤抖。
  走到玄关,郑以晨这才发现自己的鞋被工工整整地放进了鞋柜里,她看着旁边的黑色皮鞋,心里莫名有些难受。她伸手将两双鞋推到最里面,看着他的鞋多出那么长一截,垂了垂眼,嗯,还是43码。
  郑以晨抽出自己的鞋放在地上,刚弯下腰,手腕却忽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给握住了。她看着那修长白净的手指,想要从容点,却有些力不从心。
  她分明看到他的手背上的痕迹,她不想回忆的痕迹。
  “我要回家了。”她说。
  “吃了饭再走。”佟越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郑以晨盯着地板上一格一格的地砖,感觉到脚下冰冰凉凉的触感,鼻尖有微微酸胀感:“那太麻烦你了,我回家吃就可以了。”
  “米都放好了,你走了我一个人吃不完。”
  郑以晨下意识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你们家厨房动都没动过,哪来的米放?”
  佟越谎言被拆穿,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反正我的意思就是让你留下来吃饭。”
  郑以晨被他大大的笑容晃到,一时间胸口起伏弧度变得大些了,她别开视线:“吃什么?点外卖吗?”
  “我已经点了,待会儿就到。”他顿了顿,盯住郑以晨微微垂下的眼:“还是……你要回家做饭给你老公吃?”
  郑以晨一愣,猛然抬头看他。他考究的眼神映在她眼里,让她下意识别开眼去,手渐渐攥成拳,好半天才发出声音:“我还没结婚。”
  佟越盯着她的眼又弯了弯:“那就行了。”
  门铃声就在此刻忽然响了起来,她就站在门边,顺手便开了门。郑以晨看了一眼佟越,看来他很早就已经点了餐。
  门口的送餐小哥打开保温盒:“您好,您点的餐。”
  郑以晨准备伸手去接,却被佟越揽着肩膀站到一边去了。
  “你把鞋穿上。”佟越手里还在接着外卖,嘴里却提醒道。
  郑以晨看着自己脚下的拖鞋,又看看佟越脚上孤零零的袜子,张了张嘴想把鞋让给他,转念却还是乖乖穿上了。
  佟越进去拿碗拿筷子,郑以晨局促地坐在饭桌前,绞着手指头。
  佟越将碗筷递给她:“吃吧,我不会做饭,只能吃这个。”
  郑以晨摇摇头:“没关系,麻烦你了。”
  佟越似乎是饿了,快速地扒了几口,着急的样子像是要把舌头吞下去。而郑以晨则是像数饭粒一般,挑了几粒米放进嘴里慢慢嚼着,都忘了伸筷子去夹菜。
  以前他们经常这样面对面吃饭,那时郑以晨总是找到佟越固定的饭桌,笑着问他:“咦,佟越?你好啊,真巧,你对面有人吗?”
  佟越抬头瞥她一眼,又低头吃饭:“有没有人你都坐下来了。”
  “咦!你这个同学,一点也不友好!”
  郑以晨忽然觉得时光有些残忍,让他们的中间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她再也不敢笑着跟在他身后,他也再不会冷着脸对她,成熟让他知道自己该怎样对待一个女生,礼貌而柔和的。
  “你不爱吃?我记得你经常点牛肉丝的。”佟越把那阵饿劲过了,抬头看着正在发呆的郑以晨,问她。
  “挺好的,是因为我不是很饿。”
  “下班之后吃零食了?”
  郑以晨尴尬地看了他一眼,承认:“嗯。”
  佟越是了然的神色,从火锅里夹出一大块牛肉给她:“多吃点。”
  郑以晨点点头,夹起那块牛肉看了一会儿,缓缓放进嘴里。这家的牛肉很辣,她的视线从佟越的嘴边划过,果然,他的嘴唇已经开始慢慢泛红。
  “幼儿园的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郑以晨顿了两秒,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但是最近挨批评了。”
  “批评?”佟越看着郑以晨有些别扭的表情,明白过来:“因为佟佟的事情?”
  “嗯,她好不容易适应了我们班的环境。她本来就是个安全感不强的孩子,这样转学对她不好。”
  “……”
  郑以晨抬头,看了一眼一直盯着自己的佟越,说道:“园长认为我们没有做好家园合作的工作,导致家长对我们工作不够满意,就想转学。所以在我联系佟阮爸妈的同时,也希望你能帮我劝劝他们。”
  “郑以晨。”佟越沉声叫她。
  郑以晨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说得一愣,“嗯?”
  “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跟我说?”
  郑以晨微微点了点头:“还是有的……其实阮转不转学,我也不想干涉,但是我们园长一定让我来。”
  佟越被郑以晨噎得一句话都没再说,只是置了气低头吃饭,半晌却冷冷开口道:“这是她父母的决定,我不好干涉。”
  郑以晨闻言,有些尴尬:“说不好意思,强人所难了。”
  郑以晨不知道他到底希望她说出什么样的话,和以前一样没脸没皮时时刻刻表达对他的喜欢吗?
  他们都不再是当年的他们了,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郑以晨艰难地咽下一口饭,牛肉有点辣,弄得心里火辣辣的难受。
  前一天还是艳阳高照,第二天却下起了大雨。郑以晨穿着长袖都还觉得有些冷,下意识把伞拿低了些,遮住呼啸而来的风。
  下班以前,郑以晨联系上了佟阮爸爸。佟阮妈妈跟他闹离婚很久了,这次下定决心一定要离,便迅速带着佟阮走了。这也就是郑以晨联系不上她妈妈的原因。
  佟阮的爸爸听声音是个很沉稳的男人,谈话间能听出他态度虽然着急,但每一句话都条理清晰,说清了事情原因,还跟郑以晨道了歉。
  作为一个老师,没有资格去置评他人的家务事,便只能让佟阮爸爸有时间来拿佟阮的东西,也不能再多说什么。
  想起这些,郑以晨心里阵阵遗憾。家家都有难断的事。她还记得佟阮妈妈的样子,小小的个子,甜甜的笑容,却有掩饰不了的气质。
  郑以晨脑子在胡思乱想,手机又在这时响起来,她连忙去拿,连伞沿有些挡视线都没注意到。一不注意,一辆车斜斜插过来,郑以晨连忙避让,却被后视镜撞到了手臂。
  郑以晨后退两步,嘴里轻轻“啊”了一下。吃痛后她下意识收了手,手上却没力气再握紧手机,手机掉在地上,车轮从上面压了过去。
  车主立马刹车,下来道歉。
  郑以晨甩甩有些疼的手,把手机捡了起来,这才发现关了机,屏幕也碎了。
  大雨还在下,郑以晨正狼狈地去捡掉落在地上的伞,却发现车主已将伞捡了起来,并且绅士地替她撑着。
  郑以晨从未遇到过这种事,一时间有些慌乱。
  她抬头去看,却忽然觉得车主有些熟悉。
  “郑以晨?”车主显然也认出了她,提高了音量:“你是郑以晨对吧?”
  郑以晨一愣,这才认出他来:“程远?”
  程远点点头,钻进伞内:“居然能在这里碰到你。雨下这么大,进车里说?”
  郑以晨看他微微打湿的头发,便跟着他上了车。
  程远将车开到路边停下,这才想起刚刚的事故:“不好意思,刚刚我有点走神。你人没事吧?手机也坏了……那这样,我先带你去一趟医院,再去买手机。”
  郑以晨接连摆手:“没事没事,一点也不疼,手机也不要紧,就是手机屏幕碎了,到时候换一个就好了。”
  “那怎么行?”程远再不多说,启动了车。
  他就是这样的人,礼貌阳光又热情。他是佟越室友,郑以晨那时不懂事,什么都找他帮忙。他是个小太阳,只要郑以晨找他,他就一定做到。
  郑以晨知道他的个性,也拗不过他,只能笑着说:“那只能麻烦你了。”
  程远看了她一眼:“你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就在这个幼儿园上班。”
  “幼儿园?你没有跳舞了吗?”程远愕然道:“你可是你们系跳得最好的,我还以为你现在是舞蹈家呢!”
  “没有,这世上能有几个人能成舞蹈家呀?我没有那么爱跳舞,所以就到幼儿园上班了。”郑以晨看着窗外,神色自若地说出这番话。她说过太多次了。
  “哦!也对。那你今晚去不去吃饭?”
  “吃饭?吃什么饭?”
  “佟越回来没多久,好不容易有时间,大家聚一下。你跟他以前关系那么好,现在没联系了吗?”
  郑以晨哑然,只能摇摇头。
  程远大学还没毕业,就回家准备出国念书的事情了,对后来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程远将郑以晨放在医院门口,自己去停车了。郑以晨偷偷把长袖拉开,看看手臂的情况。手臂上微微泛红,起了些许瘀点。郑以晨拿手指按了按,只有轻微的疼痛感。
  想到程远小题大做的样子,郑以晨无奈地挑了挑眉。
  郑以晨自己去挂了号才回门口找程远,刚出来就发现程远着急的四处张望,她赶紧喊他:“程远!”
  程远闻言转过头来,着急的神情这才放松了,笑着跑到她身边:“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没有,挂号人有点多,免得浪费时间。”
  “对了,刚刚佟越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还没去呢!”
  郑以晨看看时间:“那你赶紧去吧,没关系,我这不是什么大事儿。”
  “不行,我陪你一起。还有,佟越说要过来看看来着……”
  “什么?”郑以晨不等他说完,瞪大了眼。
  程远看她表情不对,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没让他来。”
  “啊,那就好。”郑以晨点点头,放下心来。
  “但是他让我一定把你带去吃饭。”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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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程远能想方设法帮她的忙,现在就能想方设法地帮佟越把她带过去。郑以晨无奈地还是坐上了程远的车。
  他们走的是本市最繁华的路段,堵车自然是必不可少。一路上走走停停,花了快一个小时。佟越到此只打过一个电话,郑以晨不以为然,倒是程远有些着急:“要不你拿我手机给他打个电话,说我们在路上但是堵车了,让他们先吃。”
  郑以晨摇摇头:“打了也没用,他们会等着。”
  程远趁着堵车盯着郑以晨看了两秒:“你真的变成熟了,很不一样了!”
  郑以晨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样的话,手指不自觉捏紧了安全带,顿了顿才对他笑:“很正常的,我们可七年没见了。我都踏上社会六七年了,又做的是教师的工作,不稳重些怎么行。”
  程远不再追问,心里却想法颇多。
  他跟郑以晨以前不算很熟悉,只是记得有个特别活泼的女孩子来找他帮忙。她总是像个小太阳似的,笑容就像柔和的阳光,总是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程远自问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可她的笑总让他不忍拒绝。
  好不容易才到了酒店,程远领着郑以晨往包间走:“就我们寝室的四个人,加上他们的女朋友老婆,没关系。”
  郑以晨闻言,脚下突然停了步子,表情慌乱:“有不认识的人……”
  程远赶紧解释:“不算不认识的人,冯涛结了婚带老婆来,杜承昇马上也要跟女朋友结婚了,这都是家属,本来我们六个人桌子都坐不满,你来了正好!”
  郑以晨眼神闪烁,胸口微微起伏,知道自己理解出了错,半晌才终于说道:“都是你们以前的室友,我去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你跟他们又不是不认识,真的没关系。”程远连忙道:“如果你进去了还是觉得不合适,那我就带你出去买手机,好吗?”
  郑以晨看着面色都有些泛红的程远,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给他添麻烦:“嗯,好。谢谢你,程远。”
  程远闻言一愣,双唇微微动了动:“没关系。”
  郑以晨和程远进去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不出所料,他们仍然坐着在聊天。
  郑以晨发现,所有人都变了,那时候风风火火的男生,现在都西装革履、意气风发。
  她跟佟越另外两个室友并不熟,只是当初性格使然,自来熟的她像跟每个人都关系很好似的。这会这么突然的见面,郑以晨连笑都有些僵硬。
  冯涛看郑以晨文文静静地跟着程远进来,笑着打趣:“哟,小旋风换个人当尾巴了?佟越啊,你看你走了这些年把小旋风给憋得!”
  郑以晨有些面红,尴尬地笑着打招呼:“大家好。”
  冯涛的妻子用手肘顶了他一下,又说:“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喊服务员上菜吧!”
  郑以晨随着程远坐下,圆桌坐七个人绰绰有余,她虽然跟佟越中间隔着一个位置,中间却没人坐。
  她刚要庆幸,服务员却走了过来,为节省空间,将多余的椅子放到一边去了。
  佟越很自然地将椅子往郑以晨这边挪了挪,距离不远不近。
  他的举动却把郑以晨吓了一跳,整个人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碰到了正在跟他们聊天的程远。
  程远转过头来压低声音问她:“怎么了?想走吗?”
  说着,程远伸手去拿身后的外套。郑以晨见大家视线看过来,赶紧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没有,你坐下来吃饭!”
  程远这才坐下来,对着她点头笑了笑:“没事就好。那你多吃点。”
  郑以晨正要回应,耳边却传来清脆一声响,是碗碟之类的东西轻砸到桌面的声音。她回过头去看,佟越正伸手将自己的碗摆好,神色自然。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佟越抬眼,对上了她的视线。
  郑以晨有些慌乱,却已来不及躲避,只得朝他弯了弯嘴角。
  倒是这声响招来了其他人的眼光,话题落到了郑以晨头上。
  冯涛问了她如今的状况,话锋一转,问她:“你今天怎么跟程远一起来的?你们是一直都有联系吗?”
  郑以晨摇摇头,将话题一带而过:“今天只是偶然碰上了。”
  “对了,元旦前一天晚上,学校有校庆,一百一十周年,我们这次好不容易聚齐了,要不要回去看看?”程远突然想起这件事,趁着大家都在,问道。
  他话音刚落,就发现身旁的郑以晨背脊一僵,他偏了偏头,担忧问道:“怎么了?”
  郑以晨收敛了表情,却笑不出来:“没事。”
  程远虽然不知道郑以晨为什么对这个话题不自然,但想到她既然不喜欢,就不再提了。
  程远不提了,却不代表别人不提。席间正安静,就听见佟越略带凉意的声音:“你怎么知道这次校庆的?”
  程远顿了顿:“是王老师给我打的电话。”
  冯涛哈哈地笑起来,看着程远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程远你小子,王老师的女儿还在追你?还没死心?”
  程远的眉头皱了皱,故作生气:“你们还是那么讨厌!”
  大家都因为程远这句话笑了起来,程远也跟着笑,只是不经意撇过视线看向郑以晨,她仍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你也还是那么受小女生喜欢。”佟越轻轻抿了口水:“王老师女儿喜欢你的时候才十四五岁吧?都喜欢你八、九年了。”
  程远的笑容有些僵硬:“也没有……”
  佟越手中的杯子与桌面轻轻碰撞后,才稳稳放好:“是吗。”
  郑以晨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只隐隐觉得他的话略带攻击性,听起来不太舒服,便伸手拍了拍程远的手臂:“快吃吧,你不是饿了吗?”
  程远点点头:“谢谢,你也多吃点。”
  郑以晨笑了笑不再说话,尽量忽略身边那个强烈的视线。
  桌对面的冯涛觉得他们的互动很有趣,便对着佟越打趣道:“佟越,你看看这桌上,就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儿呢!”
  杜承昇也笑起来:“对啊,不考虑找一个?”
  “我不像你们感情稳定,也不像程远受女生喜欢,考虑也没用。”
  佟越声音清淡,却话里带刺,连郑以晨都能感觉到,更不用说被他呛了好几次的程远。饶是他脾气再好,此刻也有些不悦。
  “你今天怎么了?吃枪药了?”
  佟越嘴角敷衍地勾了勾,巧妙地引开话题,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后半程,他们侃侃而谈,聊自己的如今的成绩、走过的艰难险阻、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郑以晨不搭话也不打扰,静静地听着。
  她本来也应该加入他们的话题,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所数一数二的学校中的佼佼者,而如今,她却只能低着头,静静听着。
  也许她是应该有万千的遗憾亦或埋怨,可是现在,她心中有的只是死水一片,无论扔下多重多大的石头,都激不起一点水花。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要考虑下一场去哪继续玩的时候,郑以晨提出自己要先走,大家也不多留她。
  冯涛的妻子问她:“那你怎么回去?”
  郑以晨正想说自己可以打车,一边的程远就先一步说道:“我送她。你们先去。”
  闻言,郑以晨也不好拒绝,便乖乖点点头。
  余光瞥到一旁的佟越,正皱着眉在踱步,郑以晨的视线忍不住到了他身上。
  感受到她的目光,佟越抬眼,定定看了她两秒,眉头皱得更紧,不耐地将手中的外套甩得啪啪作响,对着杜承昇道:“我去抽根烟。”
  郑以晨打电话告知父母自己马上回家,挂掉电话后一抬头,就看佟越在一边的灭烟桶上灭掉了烟。似是感知到了郑以晨的视线,他抬起头来看她。
  如今的佟越被时光打磨成了一个绅士,对任何人都温文有礼。今天他在席间的样子倒是让郑以晨有些意外。他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他。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即使在场的是他大学四年的室友。
  两人的视线隔空相交,郑以晨被他注视得败下阵来,狼狈撇开视线。她轻轻转了站立的方向,试图逃避,却不想佟越却不肯放过她,缓缓就踱步到她面前。
  “程远送你?”佟越声音低沉。
  她下意识仰着头看他,看他蹙起的眉头,看他抿紧的嘴巴。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没有回答佟越的问题,郑以晨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大约是没想到郑以晨会问这个问题,佟越愣了一下才回答:“出国以后。”
  问完了才开始后悔,这个问题实在太愚蠢。
  从两人踏上不同的人生道路的一刻,就开始了各自不一样的成长,或好或坏,都没有对方的存在,那一切,都是与她无关的啊。
  可她还是忍不住心痛。很久很久以前,郑以晨有次看到一张男明星抽烟的照片觉得那模样简直帅出新高度。待她去回想佟越抽烟的样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似乎从未见过他抽烟。她便问他,为什么不抽烟?
  那时,他脸上的表情柔和得像水,似是隐隐透着些许得意:“我没有需要用抽烟来缓解的情绪。”
  而现在,他如此熟练地抽着烟,姿势确实如明星一般好看,可郑以晨却并不觉得帅了。
  不知道他在国**到了什么,也不知道,那段她没有参与的生活里,他遇到了哪些难以解决的事情。难到需要用烟来缓解。
  就像他也不知道,这些年来她是怎样赤脚从荆棘丛中一步步走出来,又怎样用世上最坚固的笼子将自己的心锁了一层又一层。
  郑以晨开口,还想说些什么,却见程远远远走了过来。她将话语咽下,抬头对佟越道:“程远来了,我先走了。”
  郑以晨抬脚走出没两步,手臂上一股力量将她拉回,她诧异地回头,入眼的便是佟越有些僵硬的表情。
  他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有些发直:“程远住的地方和你不顺路。”
  郑以晨啼笑皆非:“这么多年同学了,多送一脚他总不会不愿意吧。”
  郑以晨看着他脸颊边肌肉小幅度地动了动,再眨眼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佟越倏然放开她的手,转身就走,留下三个字。
  “随便你。”&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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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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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佟阮爸爸打来的电话的时候,郑以晨正在做教室的清洁,听他说马上来拿佟阮留在这儿的东西,便赶紧停下手里的事情去收拾。
  郑以晨拿的手机是程远的。那天时间太晚,所有手机店都关门了,程远便将自己的手机给了她。不知是说他这个人太过刻板,还是说他很严谨,他说了什么就是连标点符号都要执行。
  整理好了东西,看着一大包的,才意识到佟阮是真的要转学了。心里十分舍不得。
  在袋子里翻了翻,郑以晨忽然想起她的舞蹈衣忘记装了。
  幼儿园因为每周都有形体课,给每个孩子都配有一件舞蹈衣,郑以晨找到佟阮的那一件,轻轻给她叠好。
  小纱裙很漂亮,把裙子展示给女生们看的时候,她们一个个眼里发着光,那喜欢的样子,郑以晨到现在都还记得。
  郑以晨轻手将小纱裙叠得整整齐齐,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她也是从这么小的时候就开始跳舞了,那时候的幼儿园都有兴趣班,女生都在学跳舞,男生都在学画画。小时候的郑以晨吃不了苦,压腿压疼了,就哭闹着不要再跳舞了,等到妈妈说退出舞蹈班去学画画的时候,怕妈妈失望,她又擦掉眼泪对妈妈说:“没关系,我让老师轻点给我压吧!”
  越往后,郑以晨越知道跳舞是件要吃苦的事情,才上小学而已,就常常双膝淤青、肌肉酸痛。她总是会在觉得累的时候找爸妈撒个娇,然后继续她未完成的舞蹈。
  她的愿望是当舞蹈家,她也曾在那条路上狂奔,踩着碎玻璃与小石块,笑着跑下去。曾经。
  门被敲响,沉浸在回忆里的郑以晨吓了一跳,像是被抓个现行的小偷,她下意识把手中的舞蹈衣藏起来,站起来迎。
  毫无防备地,佟越深邃的眼神,就那样映入了她眼里。郑以晨的心脏像是被他的眼神给扼住喉咙,一时间难以呼吸。
  数一数,其实两人见面的次数不算太少,可这样毫无心理准备的碰面,仍是让她心慌意乱。
  郑以晨嘴角牵起微笑,当老师的时间长了,最不难的就是笑:“我还以为是佟阮爸爸,没想到是你来了。”
  佟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郑以晨却被他的目不转睛盯得有些不自在。
  “这些是佟阮没带走的东西,都在里面了。”郑以晨伸手去提,被她藏在袋子下的舞蹈衣散落开来。郑以晨勾住纸袋的手指在半空中顿了两秒,这才将舞蹈衣捡起叠好,放了进去。
  佟越接过纸袋,开口却没回应她的话,而是问道:“嗓子怎么哑了?”
  太阳还未下山,夕阳从门口斜斜地打在佟越身上,有些不真实。郑以晨艰难地移开眼:“受了点凉,嗓子经常这样,不碍事。”
  佟越沉默半晌,看着她上衣有被水打湿的痕迹:“当幼师很辛苦吧?”
  郑以晨不可置否地笑:“所有工作都很辛苦,不是吗?”
  “怎么不考虑换个工作?”
  “换?”郑以晨视线回到佟越的脸上,扫过他微皱的眉。她面色毫无波澜,平静道:“其他的我什么都不会。”
  佟越还是不能习惯郑以晨如今的疏离和冷漠。他脑海里那个眉飞色舞自信满满的女孩子与站在自己面前的郑以晨放在一起,始终无法重合。
  佟越的喉结上下滑动,半晌却只说道:“下班了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还要拖地,你先走吧,再见。”
  佟越看她拿起拖把,不再多说什么。等到他走出教室,又忍不住回头去看她。郑以晨弯着腰去拖地,拖得很仔细,偶尔清一清嗓子,又停下歇一歇。他切实地感受到她的累,几乎想要回去帮一帮她。
  所有的工作都很辛苦,可佟越很想问问她,不是跳舞,她累得是否心甘情愿?
  郑以晨整理完教室后,不熟悉的音乐声悠悠传来,隔了好久郑以晨才发现,原来是手机响了。明明已经用了好几天,不属于自己的铃声还是不习惯。
  程远打电话来告诉她,他已经在门口了,郑以晨便加快了步伐。
  郑以晨出了门,看他一脸愉悦地靠在车旁等她,打趣道:“这么高兴?”
  “当然。”程远过去给她开了车门:“我预感,我待会儿会有顿饭吃。”
  郑以晨狐疑地坐进去,看他指了指自己腿前的手套箱,便伸手打开。看到里面安然睡着的手机盒,她这才理解他的话。
  等他坐进了驾驶座,她才无奈地说:“你猜对了,一个破5S升了级,该有饭吃。”
  程远得意地笑,启动了车:“位置我选。”
  这个时间段,正是餐厅忙的时候,并不算大的地方挤满了人。
  郑以晨有些失笑:“怎么这么多人,这多久才能吃到嘴里?”
  程远故作神秘:“等待,是为了吃到更好吃的东西。”
  郑以晨无奈地摇摇头,只当他小孩儿心性,只叫服务员上两杯水,垫垫肚子。
  服务员匆匆忙忙用托盘端了水来,却因为人多脚杂,不知道被谁绊了一下,惯性使她将手中的托盘推了出去。
  程远正对着那位服务员,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他一个激灵,赶紧起身来,伸手用力把托盘和水杯往旁边一扫。水杯一下子被摔到地上,噼里啪啦地作响,杯里的水却还是有一小部分洒了,倒在郑以晨头顶。
  郑以晨本来在跟程远聊天,却忽然被当头浇下两杯水,惊得她短促地尖叫一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她的脑子一片空白,脸色发白,头发、颈间的丝巾、甚至衣领,都有些被打湿了。
  接过程远递过来的纸,郑以晨下意识地解开了丝巾去擦,还未扯下,脑子里却清晰了起来,立马系了回来。
  郑以晨心虚地去看程远的表情,从他动荡的眼神里意识到了些什么,顿时心慌起来,她尴尬地笑着:“没事,是温水,也不是很烫。我还以为是开水,吓了一跳呢。”
  服务员抽了一大把的纸巾给她,一边抱歉地鞠着躬,一边一直重复地说着“对不起”。
  郑以晨摇摇头,一门心思都在程远刚刚那个些许惊讶的眼神上,不知是应该试探一下,还是顺其自然别打草惊蛇。
  郑以晨抬头去看他,这时却见他眼里只有担忧,心才稍稍放下。
  “真的没关系吗?头发跟衣服都湿了,要不先送你回家换衣服?”
  “没关系,我擦擦就好。点餐吧!”
  说着,郑以晨小心翼翼地用纸巾吸干身上的水,而程远也一如她愿,点点头就低头点餐,再不看她。
  郑以晨缓缓吐出胸中那口气,些许安了心。
  他应该什么也没看见,都是自己多心了。
  今天几个大学室友不知怎么想起看毕业照了,把佟越拉进一个微信**里,大家一起讨论起校园生活来。他极少插话,却还是将每一张都点开,认认真真看一眼。
  不小心扫到某一张上,照片的一角,有个模糊的身影,穿着黄色的短袖,雪白的短裙,正望着他。佟越盯着那个小小的人影,脑海里却全是那人那时活泼的样子。
  曾经的她有多灿烂多阳光,现在的他就觉得有多不可思议。她的成熟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她的距离感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他甚至觉得她还是单身一人这件事都不可思议。
  这几年时光给予郑以晨的,他一无所知。他所知的郑以晨,是穿着美丽的演出服,用自信的身姿与眼神让自己发了光的女孩子。他所知的郑以晨,是乐意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可他想想她羞怯的眼神,她疏离的表情,拒绝的话语,仿佛换了一个人。
  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接起程远的电话,声音喑哑:“喂?什么事?”
  “那件事以后,你们为什么要离开?”
  佟越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脑子里闪过当时的画面:“我正好要出国,黎笙是因为情绪不稳定,所以休学了。”
  那边的程远像是毫无耐心一般,语气不善地说道:“那郑以晨呢?”
  佟越一愣,丝毫没有预料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他这才发现,他的脑海里,关于郑以晨的那一段几乎是空白。
  感受到那边渐渐浑浊的气息,他知道程远不耐烦了,他出现了少有的、无措的感觉,只能低声道:“……我不知道。”
  程远咬着牙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不知道?她那么喜欢你,你连出国的时候,都没有问一下她的情况,或是给她一个交代?”
  程远的怒气让佟越哑口无言,他脑子里有些混乱,最后竟恼羞成怒地说道:“我需要问些什么?交代些什么?她是我女朋友吗?”
  佟越用手撑在额头,听着电话里程远重重的呼吸,正要再开口,那边却已经果断地掐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挂断的忙音,佟越端着电话,好久才放下来。
  佟越这时才想起,郑以晨是喜欢他的。在他被黎笙的反复折腾到心力交瘁的时候,也曾对郑以晨的温暖来之不拒,理直气壮地享受着她的安慰和陪伴。
  她会笑着坐在他身边,察言观色着逗他笑。从不在他不想听的时候多说一句,也不在他感到孤单的时候放他一个人。
  他常常说,我不需要,不用了,你走吧。可到后来,无意识地不抗拒她的温暖仿佛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心安理得地接受,甚至索取。
  而在黎笙需要他的时候,他甚至都忘了回头去看一看,郑以晨在做些什么,是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心情。
  她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感觉被抛弃,整颗心都被落寞给充满?
  她会不会是因为那件事,而放弃了自己以此为梦想的舞蹈?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才从那样一个自信飞扬的女生变成了现在这样?
  佟越脑海里却翻天覆地,千万种猜测在争吵,他的手不自觉移到西裤口袋,摸到烟盒的一瞬间,却又冷静下来。
  他曾经怪黎笙对不起他,可回头看看,他佟越又何尝对得起郑以晨呢?&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小天使觉得他俩之间有误会,可其实佟越一开始就是只喜欢黎笙。
至于以后……
文案上说了~有些男人就得被虐了,才知道跪下喊老婆的正确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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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职业的原因让她总是容易喉咙发炎,体质的原因又让她总是抵抗不住病毒的侵袭,感冒对于如今的郑以晨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接到程远喊她吃饭的电话,郑以晨有些心动——家里没人做饭,她实在不想下厨。
  由于约定好相见的地点在幼儿园,郑以晨便只能再返回去。
  郑以晨在幼儿园的小马路对面,她张望着准备过马路,视线胡乱扫着,却发现对面一辆熟悉的车辆。
  郑以晨的脚步顿了下来,愣愣地站在马路这边,望着对面那辆车。她半晌才缓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喉咙干涩,有些紧张。
  装作并未看到佟越的样子,郑以晨走到了幼儿园门口站定,等着程远,脑子里却百转千回。他是在等着自己吗?他是为什么要来呢?他来了想要干什么呢?
  郑以晨这才意识到,就算时光就像翻书一样,过了就过了,但有些印象深刻的篇章,过了再多年,想起的时候,还是跟刚读一样的心情。
  郑以晨不看那边,心却隐隐有些期待。在听到那熟悉好听的声音叫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心脏猛然一跳,竟然有些雀跃。
  郑以晨心如擂鼓,却故作惊讶地回头:“咦?你怎么在这里?”
  佟越笑了起来:“郑以晨,这么多年没见,你还学会演戏了?”
  郑以晨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她感觉到自己的耳朵有些发烫,抿着嘴不说话。
  佟越看看腕上的手表,表情柔和,轻声道:“一起吃饭吧,我有事跟你说。”
  郑以晨一愣,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事。”
  “什么事?”佟越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程远喊我吃饭。”郑以晨拿出手机,调出通话记录给他看,她努力让自己理直气壮一些:“你看,我们刚说好。”
  佟越没有去看手机屏幕,只是微微点点头:“好,那我下次再找你。”
  “不用了,你找我是有事吗?现在可以直接说的。”郑以晨知道跟他见面不宜过多。
  佟越被她的话噎住,没想到她会那么直白地拒绝。
  佟越敛了笑,声音也微微透着冷意:“嗯,我认识的朋友开了舞蹈室,缺舞蹈老师。周五晚上、周末两天,工作强度不大,工资也还不错,你考虑一下?”
  “不用了。”郑以晨摇摇头,几乎没有考虑要答应他:“我现在真的过得挺好的,真的。”
  她盯着他的眼睛,重重地说了“真的”两个字。
  郑以晨看着他从笑意满面,到此刻眉头微蹙,只是抿了抿唇,就那样看着他。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怜悯,怜悯如今工资不高却很累、每天做着保姆一样工作的她。
  她不喜欢。
  “好,我知道了。”
  佟越的眼神凉凉的,一如当初她惹恼了他的模样。郑以晨心惊,却只得双拳握紧,坚持着。
  佟越的胸口有了起伏,他伸手握住郑以晨的手腕,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人拍了拍肩膀。
  程远笑着对他说:“这么巧,一起吃饭?”
  佟越没看他,只冷冷地看了郑以晨一眼,说:“不了,不打扰你们约会。”
  在接到冯涛妻子瞿宁电话的时候,郑以晨吓了一跳。
  在对方说明来意以后,郑以晨才知道,冯涛跟瞿宁的女儿都已经两岁多了。
  “我听说你在机关幼儿园上班,我们女儿马上就到上学的年龄了,幼儿园不好进,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帮忙呢?”瞿宁倒也不绕弯子。
  郑以晨道:“可以的,我刚好还剩个名额。”
  “真是谢谢了,我们正为这件事儿头疼呢!”瞿宁语气听起来很高兴,又和郑以晨扯了一堆家常。说到最后,翟宁和郑以晨身边很多已婚女性的一样开始着急起她的个人问题:“毕业后你就一直没谈恋爱吗?”
  瞿宁跟冯涛两人上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跟郑以晨也算是在一起吃过几次饭的人。此刻她突然问这个问题,让郑以晨有些不好回答。
  郑以晨顿了顿,自嘲道:“这不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么。自身配置没跟上眼光。”
  翟宁也像是有所考量一般,小心翼翼问道:“那你现在跟程远……”
  郑以晨一听,赶紧解释:“我们只是不太熟的校友啊,那天就是好多年没见忽然碰见了,才拉我一起去吃个饭而已。”
  “这样啊!”翟宁紧接着就提出:“我这边不少合适的男的,你要不要见见?”
  郑以晨有点为难,迟疑道:“不合适吧?”
  翟宁接下来的话,是郑以晨听过无数次的,她无奈地听着对方声调上扬的话:“好多剩女就是你这样,抗拒相亲,相亲怎么了?只是认识人的一种方式而已。又不是见了就要结婚!你就当去吃一顿不要钱的饭。”
  这阵势郑以晨常常遇到,只能敷衍应下来,却没太当真。无奈地笑了笑,继续自己的工作。
  挂了电话的瞿宁,给老公冯涛打去了电话:“我今天给郑以晨打电话了,她说贝贝上学的事情可以帮忙。她人挺好的,这么多年也一直没谈恋爱,和程远我也问了,不是那个事。我就想,要不把你表哥介绍给她吧?”
  冯涛疑惑地问:“把表哥介绍给郑以晨?为什么?”
  “不为什么啊,你表哥不是还没结婚吗?”
  “他还惦记着前面那个,埋在情伤里无法自拔呢,介绍给郑以晨不是害她吗?”冯涛说着,感觉自己哪里不太舒服,抬头一看,发现佟越正皱着眉盯着自己,心下一动,便说道:“你等会儿,我开扬声器说,我着急做文件呢。”
  “你表哥的家里人好相处,工作也好,年龄也挺合适,我寻思着能试试。而且我和郑以晨说了,她说愿意见见。”
  “行啊,我待会儿给表哥说一下,看他怎么说。你把郑以晨电话发给我,如果他答应我就发给他。”
  冯涛说完,偷偷瞄了佟越一眼,看他愈发黑下去的脸,幸灾乐祸地挂了电话。
  佟越的唇抿得死紧,一句话也不说,眼睛直直地盯着电脑,手却抬在半空迟迟没有动作。
  冯涛装作无意地念道:“郑以晨那姑娘挺好的,也不知我表哥能不能喜欢。”
  佟越的脸崩得老紧,语气间尽是不悦:“你表哥和她不合适。”
  “反正她一直没谈恋爱,试试看而已,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佟越的眉皱得更深,不悦地说道:“你一个男人,怎么热衷这种三姑六婆做的事?。”
  “那干脆牵她和程远,我看程远对她也还算上心。干脆我提醒一下程远,我看他也没女朋友,对郑以晨好像也挺好的。”
  佟越眼神陡然变冷,撞得冯涛背后凉飕飕的,做了一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举了手投降,心里却偷偷笑了起来。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佟越”两个字的来电提醒,郑以晨心脏像是漏了一拍似的,脑子里忽然清楚地出现了一个数字。他们五天没联系过了。
  郑以晨接起电话,对方的声音有些沙哑、慵懒,听得她心神一荡。
  “以晨,我在楼下,下来。”
  上一次她直接拒绝他的好意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过联系。郑以晨想过是不是他生气了,还是觉得她不识好歹不想再管她。万般设想,终被自己一句“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给冲散。
  她又逼着自己死心了一次,难受得彻夜翻身,这么冷的天气能迷迷糊糊睡出一身汗。他却没事人一样,重新一个电话给她,仿佛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郑以晨胸口上下起伏,好久才开口,却还是那句:“有什么事?”
  “下来吧,我来一趟总要见见你。”
  郑以晨思忖几秒,握住的拳还有些颤抖,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她听到自己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好,我马上下来。”
  郑以晨觉得自己一直在兜着无谓的圈子,佟越就站在原地,看着她一圈圈地绕,然后绕回他面前。
  就像她绕了一整圈,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小跑着下了楼。
  远远地,郑以晨就看到佟越了,他像是真的很疲倦的样子,宽厚的肩膀微微佝着,闭目靠在墙上,身旁有一堆大包小包。
  郑以晨一边顺着自己的呼吸,一边放慢脚步。她用吞咽的动作让自己平静下来,朝着佟越走去。
  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一般,佟越微微睁了眼。他就那样倚在车门上,半睁着眼看她,而后,唇角止不住地勾了起来。眼神疲惫却慵懒,声音沙哑而性感,他薄唇轻启,喊她:“以晨。”
  郑以晨被他好听的声音扼住了脖子一般,心脏狂跳不已,她握紧双手,努力让自己显得淡定。走近了,她才闻到佟越身上浓烈的酒味。
  “很累吗?你喝了酒?”郑以晨一定没有听出,她的话语里带了多少心疼。
  “嗯,所以打车来的。”佟越微醺着眼,道:“陪我聊一会儿。”
  他的语气十分肯定,丝毫没有询问的意思。
  郑以晨顺从地站在他身前,却并不说话。
  路灯从旁边斜斜地打着光,郑以晨看他长长的睫毛垂着,那阴影让他显得更疲惫了。
  “我买了些东西,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佟越指了指脚边的东西。
  郑以晨摇摇头:“不喜欢。”
  佟越的眼神定在她脸上:“为什么你每次都喜欢拒绝我?”他顿了顿,而后像是愤愤不平一般,添了一句:“我也没见你拒绝别人。”
  郑以晨又摇摇头,却不再多说什么。
  “你都不看看,就说不喜欢?”
  “不喜欢,你拿回去吧。我先上楼了,你那么累,还是早些回家休息吧。”说着,郑以晨转身要走。
  佟越眼疾手快,赶在她转身之前拉住了她。
  郑以晨挣了两下没能挣脱,只得作罢。
  佟越心里不悦,一口气提上来想要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都说出来,却只是重重吐出一口气,眉头紧锁。他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也不知道郑以晨为什么会这样对他。
  平复了一下心情的佟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缓缓地呼吸,酒精让他多了些许敏感,却又觉得自己格外迟钝。周身的沉默让人窒息,他看了一眼乖乖地低着头站在身前、抿着唇不说话的郑以晨,艰难地吐字:“我给你找了轻松的工作,给你买了好用的东西,你都不要,你到底需要些什么?都告诉我。”
  郑以晨一愣,双唇抿得更紧。
  她需要忘记他。
  明明她有那么多必须忘了他的理由,可无论是渺无音讯的七年,还是相遇多次的如今,她一直在逼着自己往后退,却始终没办法做到。
  郑以晨胸口微微起伏,她甚至听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我什么都不需……”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佟越低沉的声音给打断:“那你需不需要我?”&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恩……佟越喝醉了……
哈哈哈哈哈~
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5:35 编辑
  佟越的话像是不远处产生的剧烈的爆炸,首先是剧烈的响声,让郑以晨脑海里出现了一片火花,照亮了寂静漆黑的深夜,却不知该喜该悲。接着热浪一波波的袭来,狠狠地冲击着她,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郑以晨:“你喝醉了,早点回去。”
  说完,郑以晨僵硬着身子转身就走,却被佟越从背后抱了个满怀。郑以晨觉得胸腔里那热烈的东西像是要从眼眶里溢出来,转过去推他。
  他稍稍松了点儿劲,郑以晨正心情复杂地后退一步,却被他稳稳地拥在怀里。郑以晨的呼吸间全是他带着酒的味道,自己也像是醉了一样,听着他慵懒的醉音:“别推,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佟越的脆弱像是飞镖一样,直直击中她的心,郑以晨身体愈发僵直了。
  不知过了多久,佟越终于放开了她,声音低沉沙哑:“谢谢。”
  话音刚落,郑以晨就见他皱着眉,靠墙缓缓下滑,蹲了下来。
  看他安安静静地蹲在那儿,头靠着墙,眉头始终宁成团,郑以晨站了两秒,在他身前蹲了下来,盯着他疲惫的脸。
  她有多久没有这样肆无忌惮盯着他了呢?又有多久没有这样地正大光明看他呢?时光太残忍,让她只能将他刚刚的话归为醉语,不予相信。
  郑以晨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想扶他起来:“我送你回家吧。”
  佟越微微睁了眼,眼里满是血丝,声音嘶哑却带笑意:“好。”
  话音刚落,他再次闭了眼,像是睡过去了一般。
  郑以晨咬着唇看他,以为他故意耍赖,心气儿一时间上来了,不再理他,转身就走。
  身后的人没拉她也没喊她,这让她忍不住回头去看,才发现他真的蹲在那儿睡着了。&&
  郑以晨静默地站了两秒,终于还是抬手抓了抓头发,回去叫醒他,扶着他上了楼。
  郑以晨扶着佟越睡在自己床上,拧了把毛巾给他擦了擦手和脸,希望他能稍稍睡得舒服点。
  她洗了澡,打算去爸妈房间睡,路过自己房间的时候,郑以晨咬着唇站在门口顿了顿,来回踱步,还是推门进去了。
  佟越似乎睡得不太。安稳,紧锁着眉,突出的喉结也上下滑动。
  郑以晨忍不住在床边坐了下来,她不知道他经历了些什么,只觉得他此刻的脆弱让她忍不住靠近,哪怕给到的只是一点点温暖。
  佟越不常喝醉,郑以晨只见过两次。
  第一次的佟越被酒精刺激得十分亢奋,玩游戏输了再多的酒也往肚里灌,那是郑以晨少有地见他笑得那样飞扬的时候。
  看他渐渐失控,郑以晨有些担心,便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朝他摇了摇头。
  佟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声音也是兴奋十足:“不喝酒就要玩大冒险,那你借我好了。”
  郑以晨正疑惑,后脑勺就被一只大手给罩住,力道将她揽到了佟越眼前。她只见他的脸渐渐放大,鼻尖轻触,压迫感越重,她便越近。
  郑以晨的心像是要跳出来一般,还未反应,唇就被他含在嘴里。他的舌尖在她唇面上略过,挠得她的一颗心像是落入了一大堆羽毛中间,软软的、痒痒的。
  下一秒他就离开了,听着周围的起哄声,郑以晨感觉浑身的血都向上涌。
  周围的人视线已经回到游戏中,而郑以晨却一直沉浸在刚刚的吻里无法自拔。过了好久她才偷偷溜进洗手间,靠着墙壁喘息,那可是她的初吻。
  郑以晨想起自己那时的激动只觉好笑,以为他是“酒能壮胆”,可后来才知道,那是“酒后乱语”。真正的酒能壮胆,是佟越第二次喝醉。
  郑以晨亲眼见他歪坐在学校操场上,手撑着地,微闭着眼。
  她上前去坐在他身边,还未开口,就听他语气淡漠:“你来做什么?”
  “你不是喝多了吗?我来看着你,怕你做傻事儿!”郑以晨调笑。
  “不用,你走吧。”
  “我就陪你待一会儿,我不说话,你当我不存在就好。”
  佟越忽然被她给激怒,倏地睁了眼,视线像是一把刀一样直直刺向郑以晨,声音压得更低了,通红的眼狠狠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不要烦我!不要跟着我!离我远点!我喜欢的不是你!”
  郑以晨愣住了,她这才发现自己恐惧到在微微发抖,她强咽了下口水,声音发着抖,微不可闻:“对不起……”
  她慌张而绝望地起了身,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却头也不回地逃离了。
  跟前两次喝醉酒不一样,这次的佟越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亢奋也不愤怒,带着一脸补偿的表情来,让郑以晨觉得自己比乞丐还可怜。
  郑以晨伸手抚上佟越紧紧皱着的眉头,她这才发现,自己这么长时间的抗拒,早已渐渐瓦解。
  她正想收回手,佟越却像是被惊醒一样,虽是依旧闭着眼,手却猛然握住了她的,一把把她拉入自己怀里。
  郑以晨有些惊恐,却不敢动弹,只能就着他的姿势,将自己的身子俯得低低的,又不敢将自己的全部重量压在他身上,怕他难受。
  佟越就算喝醉了力量也依旧,眯着眼翻了个身,郑以晨就被扔到他身边了。拖鞋不知甩到哪儿去了,郑以晨只得缩着身子老老实实地被他抱在怀里,连粗气都不敢喘。
  被他抱了好久,郑以晨才感觉自己的气息平顺些了,台灯暗暗的灯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她抬眼去看他,看他眉头舒展了些,这才放心了些。
  困意袭来,就在她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耳边的人嘟嘟囔囔了起来。郑以晨打起精神去听,只听得些细碎的语句。唯独那一句,听得格外清晰。
  “真后悔,这些年陪你的不是我。”
  郑以晨的心脏忽然就被击中了,她咬着自己的手指,尽力不让自己眼里有些发烫的东西流出来,只能一下又一下大口呼吸。
  身边的人像是被她的动静吵醒,睫毛微动,眯着眼看她。
  郑以晨的眼里蕴满了泪,却没流下来,瞪着大眼睛有些惊恐地看着他。
  佟越轻轻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自己向下了些,撑起身子去亲她。
  细密的吻落到郑以晨湿漉的眼上,小巧的鼻尖,又来到她有些发颤的嘴上。跟那年游戏热烈的吻不同,今天的佟越温柔无限,耐心又缠绵。
  郑以晨像一只小兔子,被大灰狼圈在怀里,任他掠夺。
  渐渐,他的吻力道加重,手也不安分了起来。郑以晨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似是紧张似是期待,她拿手臂去挡,却柔弱无力。
  他的身体滚烫的贴着自己,郑以晨觉得自己快要燃烧起来了,他的唇舌在她身上游走,所到之处全都染上了欲望。
  佟越伸手去掀她的睡裙,想脱下来,郑以晨却咬着唇,死死按住腰部位置不松手,他也不多做斗争,解开了她身下唯一的保护。
  郑以晨伸手紧紧抱住了佟越,感受他重重的心跳,因为疼痛而欲呼出的声音被她咬在喉咙里,只是忍不住轻轻哼着,又收紧了手臂,想要抱得更紧。
  听着他在耳边沉重的喘气声,郑以晨觉得似乎有些不太真实,可他分明真实地在她体内叫嚣。
  她用力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痛得佟越闷哼一声,而后吻又压了下来。他的舌在郑以晨耳垂上轻舔,开口时声音带笑,餍足而喜悦。
  “调皮。”
  郑以晨闭了闭眼,多希望这是场醒不过来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  不就是车车嘛,隔壁导演不愿开我开,hhhh~
对于上章“你需要我吗?”的问题,大家纷纷给出“不要”“丑拒”以及“虐他”这样的答案。
佟越:……我不要面子的啊????
hhhh自作孽,活该!
以后发红包统一口令:妖零零~就是100个的意思,哈哈哈哈~
虽然自掏腰包掏到吃馍馍,但是我很开心!
这章大家也应该明白佟越为什么突然就对郑以晨变得在意了,因为他以前眼里只有黎笙,现在才发现自己受过的伤,郑以晨受得更多更痛,他开始愧疚,想补偿,想改过。
大家所有疑惑的地方,觉得不合理的地方,后面慢慢都会用情节来解释,但是不会那么直白地说出来。
感谢投地雷的小天使~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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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20:07 编辑
  郑以晨一夜都没怎么合眼,待在佟越身侧一动也不动,硬是坚持到了六点。她蹑手蹑脚地起床,发现身子像是地震后被大石板碾压过的酸痛。
  想了一夜还算想得够清楚,郑以晨便不再迟疑什么。直至出了门,她才给佟越发了条短信。
  ——我去上班了,麻烦走时记得关上门。
  上了一个早班的郑以晨睡意朦胧,连走路都迷蒙着眼。撑着回了家,她沾床就蒙头大睡。睡前意识模糊地闻了闻枕头,只有自己的味道。
  等她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
  爸妈出差旅游还没回来,只剩郑以晨一个人在家,没人喊她起床吃饭,她便只能饥肠辘辘地爬起来自己下点面条吃。
  天气渐渐转凉,她已经开始依赖被窝里的热乎气儿,不舍地从被窝里出来,去厨房里翻找出了挂面,拍了一张发朋友圈。
  ——饿,如果有翻滚着的锅底的和一盘虾滑,我就把这玩意儿扔垃圾桶。
  郑以晨设置了提醒爸妈。
  郑以晨上了个厕所,回来看爸妈有没有回复,打开手机却只看到一条添加讯息。她点开来看,大拇指顿在半空。
  名称就是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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