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不语,流水呜咽,苍天霸血含泪,泪水倾盆

谢母李郁文老人追悼会悼词
谢母李郁文老孺人追悼会悼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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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领导、各位来宾:
&&&&横岭默哀,金鸡挥泪。
一位平凡而伟大的母亲,一位和蔼可亲的邻居,一位乐善好施的慈祥老人李郁文,因病医治无效,于公元二零一四年八月二十五日凌晨四时一十三分与世长辞,享年82岁。她停止了在世间的艰难跋涉,长久地闭上了慈爱的双眼,舍下她的亲人,静静地走了,走的是那样的从容,走的是那样的平静,走的是那样的匆忙。其实您的亲人知道,您不想走,因为您有太多的牵挂和期盼,因为您眷恋着四世同堂、其乐融融的美好时光,总想着您的子孙后代更加兴旺发达,幸福长久,可是无情的病魔夺走了您的一切,永远地离开了大家。从此,儿女们再也得不到您无私的母爱,再也牵不到您温暖的双手,亲友们再也看不到您慈祥的笑脸!
&高山垂泪,树木低头。
&&&&我们怀着沉痛的心情,悼念这位老人,追忆她的生平事迹,寄托我们深切的哀思,表达我们崇高的敬意。
&&&&懿德如斯传家久,风范同馨继世长。
&&&&李郁文老人,公元一九三三年古历十一月廾二日出生在浏阳县官渡镇石碑村横岭组,她是家中独生女儿,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是家中的娇娇女,天资聪颖,一枝独秀。她小时候聪明伶俐,十分懂事,自打记事起就帮做家务,帮母亲缝缝补补,拆拆洗洗。贫苦的生活环境造就了她坚韧的意志,朴素的家风培养了她善良、包容的美德。凭着她吃苦耐劳、聪明贤惠的品德,赢得了周围人家的赞誉。1950年古历六月初六与谢昌朝先生结婚,进入谢家后,白手起家,居无定所,先后寄栖于列宗祠、西坑、奉先祠等地,最后才在横岭建房定居。为了生活,她艰辛劳动,上山砍窑柴、到几十里路远的张坊担石灰料,在炎炎烈日下踩禾蔸,早出晚归,披星戴月,饱经沧桑,历尽磨难。她以积极乐观的心态、坚韧顽强的毅力、任劳任怨的精神,坚定地走过艰难的岁月。1952年古历十二月生长女新梅;1954年古历六月生长子海滨;1957年生次子乘风,由于当时的生活贫穷和医学的落后,次子4岁夭折;1962年古历六月生三子海丰;1964年古历七月生四子海洋。半个多世纪,老人每一步都走的那么从容,那么坚强,那么实实在在。她的每一个脚印,给亲人,给乡邻,给朋友,都留下了无尽的思念。她用一生的正直和善良,丰富了中国女性的内涵,树立了伟大母亲的形象,书写了高风亮节的新篇章。
&&&&李郁文老人的高风亮节,在于与人为善。她孝敬公婆,家庭和睦,很少有过争执,乡邻交口称赞。谢家是当地大族,枝繁叶茂,几百余人,无论长幼,她都相处融洽,虽分门立户,但胜似家人。不仅是本族,即便是异族外姓,只要谁家有困难,她都尽力相帮。解放后,她丈夫从事教育事业,长年奔波在外,家中里里外外大小轻重活儿都落在她身上,还要参加生产队劳动,挣几千工分养家,队上都把她当个“男劳力”看待,田间地头,活跃着她辛苦劳作、战天斗地的飒爽英姿,真是巾帼不让须眉。1965年下半年,她丈夫因肃反扩大化被错误的解除公职,被下放到本村劳动改造,从此背上了沉重的历史“黑锅”,直至丈夫1984年平反昭雪,其间受尽了种种折磨。生活的压力和沉重的负担使她难以承受,丈夫下放劳动改造期间,经常被生产队派出学习碾米机、抽水机、煤气机等技术,加上丈夫身体又不好,重活累活都由李郁文老人一人肩挑。“百年修得共枕眠”。她是一个刚强的女人,正值美妙青春的她心怀真爱,不顾当时政治运动的风风雨雨,甘愿冒着被批斗、被打倒的风险,宁愿受苦受累,毅然决然地和她挚爱的却遭受政治迫害的先生走到了一起,无论是其丈夫受政治风波影响还是受病痛折磨,生活艰难,她始终不弃不离,直至陪伴到她丈夫生命的最后一息。她是一个顽强的女人,其间,除了料理家务,还要无微不至的照顾久病卧床的丈夫,端茶喂药,毫无怨言。夫妻几十年来,有难同当,互相关心,相互勉励。她是一个孝顺的女儿,她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极尽孝心。岁月无情,父母年老体衰。李郁文老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一方面叮嘱子女们一定要孝敬好外公、外婆,同时想方设法解决父母亲的养老问题。1980年底,因从小就与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的海丰应征入伍,经过慎重考虑,就把小儿子海洋出继给外祖父李景学。在亲生父母年老体弱患病期间,李郁文老人义无反顾,精心照料父母,为父母送终,恪尽孝道,在当地成为美谈。她能者多劳,还担任了生产队的保管、会计、妇女队长等工作,秉公办事、严格管理、账目清楚、公私分明,博得了群众的拥戴,特别是担任妇女队长期间,以身作则,带领全队妇女起早贪黑,积极生产,为社会主义建设立下了汗马功劳。过苦日子时期,为了老人、为了家人,自己节衣缩食。苦水并没有冲淡她对生活的希望,贫穷并没有打垮她对生活的信心,外表柔弱而性格坚强的她,从不向困难弯腰,从不向命运低头。儿女成家立业后,对待儿媳女婿如同亲生。孙辈出生后,更视为掌上明珠。孙儿外孙都愿意去看奶奶、外婆,因为每去必不空手而回,老人总是给钱塞物。与孙辈们提起和老人相处的日子,无不记忆犹新,泪流满面。&
&&&&李郁文老人的高风亮节,在于勤俭持家。老人一生养育三男一女成人,生活十分艰难。丈夫常年在外工作,她成了家中的顶梁柱。一大家子人的穿衣吃饭,四个孩子的上学读书,生产队劳动,自留地耕种,里里外外,独自操持。那时侯教师工资极低,生活不宽裕,粮食不够吃。在有限的条件下,她总是把好吃的、好穿的留给老人和孩子,自己却省吃俭用,艰难度日。在儿女们的记忆中,母亲总是不停忙碌。有时候半夜醒来,她还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穿针引线。如此艰辛,从不抱怨。凭着乐观的心态和吃苦耐劳的精神,把家庭操持得有条不紊。在村人的印象中,谢家人总是富有精气神,即便在最困难的时期也没有落下。这就是一位母亲的持家能力,她以牺牲自我撑起了一个家!她有一个十分朴素同时又是十分执着的信念:家中再困难,自己再艰辛,也要供子女上学。她经常教导子女的一句话就是:做人要正直,做事要谨慎。在老人言传身教之下,四个子女都积极上进,事业有成。长女新梅,现已儿孙满堂,幸福美满;长子海滨,现为浏阳市林业局干部;三子海丰,现为衡阳市工商银行干部;四子海洋,现担任石碑横岭队长。孙儿谢勇,现为浏阳市林业局执法大队一中队队长;谢坚,现为官渡镇林业站站长;谢敏,现为达浒林场副场长;孙儿博帆,现在武警衡阳市南岳中队服役。孙女易霖,现在浏阳市人民法院工作;孙女佩桓,现在长沙市邮政储蓄银行工作;外孙、外孙女唐榕蔚、唐宛蔚、唐霞蔚都成为了永和当地小有名气的私营老板,也有外婆培育之功。走上领导岗位的子孙们政绩突出,有口皆碑。李郁文老人是一位优秀的母亲。培育四个儿女,付出的心血车载斗量。她不仅用甘甜的乳汁哺育了儿女,不仅用辛勤劳动为儿女撑起一片晴空,而且她还深明大义,为儿女的未来深谋远虑,铺路搭桥。1974年6月,她送长子海滨参加三线建设;1980年10月她送海丰应征入伍,保家卫国。她克服重重困难,为儿女们教读婚配;她战胜寂寞孤独,让儿女们一个个走出山区,走向广阔的天地。在儿女成长的过程中,她用真挚的情怀关心儿女,用朴实的语言教育儿女,用严谨的家风规范儿女,用美好的德行影响儿女,用毕生的力量支持儿女。有母亲的精心培育和鼎力支持,儿女们知书明理,健康成长,成为祖国的建设者,成为改革开放的弄潮儿,成为勤政爱民的公仆。儿女们登高眺远,母亲是他们的第一级台阶;儿女们与时俱进,母亲是他们永不衰竭的动力。老人家一生为了儿女长大成人,吃的是草,奉献的是奶和血。李郁文老人,您是登天的梯,您是拉车的牛,您老人家一生付出的心血和代价太多太多了……。在重病缠身,反复发作,忍受痛苦折磨的数月中,您从来没有想到要离开子女,顽强地与病魔做斗争。再苦的药也吃,再难受的检查也做,主动积极地配合治疗,就是希望自己的病能好起来,能继续为子女操劳。“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一针一线慈母泪,一枝一叶总关情。您对子女的养育之恩,恩重如山;您的言传身教,子女铭记在心。你把儿媳当作女儿一样,三个儿媳与您相处和睦,您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你含辛茹苦为子女洒尽心血,任劳任怨,操劳一生,功比山高,恩比海深。
&&&&李郁文老人的高风亮节,还在于不图回报。她对待乡里乡亲,左邻右舍,总是和睦相处,嘘寒问暖,宽宏大量,宽人严己。无论年长年幼,个个都尊敬您,爱戴您。李郁文老人,在乡亲们眼中,您是一位慈祥善良的老人,同情弱势群体,有一颗菩萨般的心肠。在您去世的头几天,您还反复叮嘱子女:“不要忘记帮助过你们的人,要感恩;不要忘记需要你们帮助的人,要行善积德。”她一生给予别人的帮助不计其数,而她自己有困难,却从不肯麻烦别人。即使在最困难的时期,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女,她都怕给家人增添负担。儿女们工作忙的时候,她总是打电话告诉孩子们:家里挺好,不要回家,别耽误工作。儿女生活富裕之后,每次给她带回食品和衣物,她总是说家里什么都不缺,不要破费。老人由于一生辛劳,积劳成疾,背陀腰痛、患高血压多年,但在儿女面前表现的十分坚强。今年4月份在医院查出结肠癌,在儿女再三劝说下才住进了医院。一位农村妇女,有病自己扛,多少年强忍疼痛,带病操持家务,服侍家人。多么坚强的女性,多么伟大的精神!病魔夺走了她的生命,却给儿孙们留下了无尽的遗憾!&
&&&&李郁文老人的一生,充满坎坷和磨难,却能以积极乐观的心态去面对。她的一生,是任劳任怨、忍辱负重的一生;她的一生,是坦然乐观、积极热情的一生;她的一生,是聪明贤惠、淡泊从容的一生;她的一生,失去了很多,付出了很多,但也收获了很多,得到了很多。她得到了晚辈的爱戴;她得到了村民的敬重;她享受了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她感受到了儿女们的孝心……&老人的一生,是平凡的一生,是普通的一生。惟其平凡而普通,更能解读、领略她的经典和伟大。在人们的心目中,她的人格是伟大的,目光是慈祥的,胸怀是宽广的,心地是善良的,精神是崇高的!老人走了,给亲人,给乡邻,留下了绵长的思念。&
生如春花之绚烂,逝如秋叶之静美。花落逢春会再开,可您一去不再来!您叫我们如何舍得啊!我们再多的泪水也留不住您,我们再多的呼唤也唤不醒您。&&&&
青山不语,流水呜咽,苍天含悲,泪飞倾盆。
我们无法忘记她作为妇女队长的神采;在田间默默劳作苦苦支撑这个家时的情景;在家同时照顾久病在床的丈夫和抚育年幼子女时的艰辛。这一切,都还宛如昨天。烟雨凄寒,石碑横岭凝血泪;音容寂寞,金鸡河水是哀声。松涛啜泣,哀乐低回,亲朋落泪,村民伤怀。我们怎能忘记她的一颦一笑,怎能忘记她的举手投足,怎能忘记她的忙碌疲惫的身影,而今,她带着一切的美好愿望,带着一切的美好憧憬离开了我们,就要融入到她深爱着的这片土地。
&&&&敬爱的李郁文老人,您真的要走了,在亲人们的搀扶下,走出熟悉的、留下无数身影的院子,走过让您无限眷恋的观音塘村,走过您一往情深的热土,故土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都倾注了您的一片深情,告别前来悼念的乡邻和亲友,留下一路纯净的阳光,留下启迪后人的精神财富,留下让后人永无尽期的缅怀和思念,走向天堂,走向自由,走向极乐!&&&&
&&&慈颜已逝,德泽梓里。我们在泪花中铭记你慈祥的面容,我们在梦中期待着聆听您亲切的教诲。您平凡而伟大的人格魅力将永久地激励后人,成为我们前进路上的强大动力。
&&&让我们为这位慈祥可敬的老人祝福!让我们为这位慈祥可敬的老人祈祷:祝李郁文老人一路走好!祝李郁文老人九泉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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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母**老孺人追悼会悼词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 &横岭默哀,金鸡挥泪。 一位平凡而伟大的母亲,一位和蔼可亲的邻居,一位乐善好施的慈祥老人**,因病医治无效,于公元二零一四年八月二十五日凌晨四时一十三分与世长辞,享年82岁。她停止了在世间的艰难跋涉,长久地闭上了慈爱的双眼,舍下她的亲人,静静地走了,走的是那样的从容,走的是那样的平静,走的是那样的匆忙。其实您的亲人知道,您不想走,因为您有太多的牵挂和期盼,因为您眷恋着四世同堂、其乐融融的美好时光,总想着您的子孙后代更加兴旺发达,幸福长久,可是无情的病魔夺走了您的一切,永远地离开了大家。从此,儿女们再也得不到您无私的母爱,再也牵不到您温暖的双手,亲友们再也看不到您慈祥的笑脸!高山垂泪,树木低头。& &我们怀着沉痛的心情,悼念这位老人,追忆她的生平事迹,寄托我们深切的哀思,表达我们崇高的敬意。& &懿德如斯传家久,风范同馨继世长。 & &**老人,公元一九三三年古历十一月廾二日出生在浏阳县官渡镇石碑村横岭组,她是家中独生女儿,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是家中的娇娇女,天资聪颖,一枝独秀。她小时候聪明伶俐,十分懂事,自打记事起就帮做家务,帮母亲缝缝补补,拆拆洗洗。贫苦的生活环境造就了她坚韧的意志,朴素的家风培养了她善良、包容的美德。凭着她吃苦耐劳、聪明贤惠的品德,赢得了周围人家的赞誉。1950年古历六月初六与谢昌朝先生结婚,进入谢家后,白手起家,居无定所,先后寄栖于列宗祠、西坑、奉先祠等地,最后才在横岭建房定居。为了生活,她艰辛劳动,上山砍窑柴、到几十里路远的张坊担石灰料,在炎炎烈日下踩禾蔸,早出晚归,披星戴月,饱经沧桑,历尽磨难。她以积极乐观的心态、坚韧顽强的毅力、任劳任怨的精神,坚定地走过艰难的岁月。1952年古历十二月生长女新梅;1954年古历六月生长子海滨;1957年生次子乘风,由于当时的生活贫穷和医学的落后,次子4岁夭折;1962年古历六月生三子海丰;1964年古历七月生四子海洋。半个多世纪,老人每一步都走的那么从容,那么坚强,那么实实在在。她的每一个脚印,给亲人,给乡邻,给朋友,都留下了无尽的思念。她用一生的正直和善良,丰富了中国女性的内涵,树立了伟大母亲的形象,书写了高风亮节的新篇章。& &**老人的高风亮节,在于与人为善。她孝敬公婆,家庭和睦,很少有过争执,乡邻交口称赞。谢家是当地大族,枝繁叶茂,几百余人,无论长幼,她都相处融洽,虽分门立户,但胜似家人。不仅是本族,即便是异族外姓,只要谁家有困难,她都尽力相帮。解放后,她丈夫从事教育事业,长年奔波在外,家中里里外外大小轻重活儿都落在她身上,还要参加生产队劳动,挣几千工分养家,队上都把她当个“男劳力”看待,田间地头,活跃着她辛苦劳作、战天斗地的飒爽英姿,真是巾帼不让须眉。1965年下半年,她丈夫因肃反扩大化被错误的解除公职,被下放到本村劳动改造,从此背上了沉重的历史“黑锅”,直至丈夫1984年平反昭雪,其间受尽了种种折磨。生活的压力和沉重的负担使她难以承受,丈夫下放劳动改造期间,经常被生产队派出学习碾米机、抽水机、煤气机等技术,加上丈夫身体又不好,重活累活都由**老人一人肩挑。“百年修得共枕眠”。她是一个刚强的女人,正值美妙青春的她心怀真爱,不顾当时政治运动的风风雨雨,甘愿冒着被批斗、被打倒的风险,宁愿受苦受累,毅然决然地和她挚爱的却遭受政治迫害的先生走到了一起,无论是其丈夫受政治风波影响还是受病痛折磨,生活艰难,她始终不弃不离,直至陪伴到她丈夫生命的最后一息。她是一个顽强的女人,其间,除了料理家务,还要无微不至的照顾久病卧床的丈夫,端茶喂药,毫无怨言。夫妻几十年来,有难同当,互相关心,相互勉励。她是一个孝顺的女儿,她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极尽孝心。岁月无情,父母年老体衰。**老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一方面叮嘱子女们一定要孝敬好外公、外婆,同时想方设法解决父母亲的养老问题。1980年底,因从小就与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的海丰应征入伍,经过慎重考虑,就把小儿子海洋出继给外祖父李景学。在亲生父母年老体弱患病期间,**老人义无反顾,精心照料父母,为父母送终,恪尽孝道,在当地成为美谈。她能者多劳,还担任了生产队的保管、会计、妇女队长等工作,秉公办事、严格管理、账目清楚、公私分明,博得了群众的拥戴,特别是担任妇女队长期间,以身作则,带领全队妇女起早贪黑,积极生产,为社会主义建设立下了汗马功劳。过苦日子时期,为了老人、为了家人,自己节衣缩食。苦水并没有冲淡她对生活的希望,贫穷并没有打垮她对生活的信心,外表柔弱而性格坚强的她,从不向困难弯腰,从不向命运低头。儿女成家立业后,对待儿媳女婿如同亲生。孙辈出生后,更视为掌上明珠。孙儿外孙都愿意去看奶奶、外婆,因为每去必不空手而回,老人总是给钱塞物。与孙辈们提起和老人相处的日子,无不记忆犹新,泪流满面。& &**老人的高风亮节,在于勤俭持家。老人一生养育三男一女成人,生活十分艰难。丈夫常年在外工作,她成了家中的顶梁柱。一大家子人的穿衣吃饭,四个孩子的上学读书,生产队劳动,自留地耕种,里里外外,独自操持。那时侯教师工资极低,生活不宽裕,粮食不够吃。在有限的条件下,她总是把好吃的、好穿的留给老人和孩子,自己却省吃俭用,艰难度日。在儿女们的记忆中,母亲总是不停忙碌。有时候半夜醒来,她还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穿针引线。如此艰辛,从不抱怨。凭着乐观的心态和吃苦耐劳的精神,把家庭操持得有条不紊。在村人的印象中,谢家人总是富有精气神,即便在最困难的时期也没有落下。这就是一位母亲的持家能力,她以牺牲自我撑起了一个家!她有一个十分朴素同时又是十分执着的信念:家中再困难,自己再艰辛,也要供子女上学。她经常教导子女的一句话就是:做人要正直,做事要谨慎。在老人言传身教之下,四个子女都积极上进,事业有成。长女新梅,现已儿孙满堂,幸福美满;长子海滨,现为浏阳市林业局干部;三子海丰,现为衡阳市工商银行干部;四子海洋,现担任石碑横岭队长。孙儿谢勇,现为浏阳市林业局执法大队一中队队长;谢坚,现为官渡镇林业站站长;谢敏,现为达浒林场副场长;孙儿博帆,现在武警衡阳市南岳中队服役。孙女易霖,现在浏阳市人民法院工作;孙女佩桓,现在长沙市邮政储蓄银行工作;外孙、外孙女唐榕蔚、唐宛蔚、唐霞蔚都成为了永和当地小有名气的私营老板,也有外婆培育之功。走上领导岗位的子孙们政绩突出,有口皆碑。**老人是一位优秀的母亲。培育四个儿女,付出的心血车载斗量。她不仅用甘甜的乳汁哺育了儿女,不仅用辛勤劳动为儿女撑起一片晴空,而且她还深明大义,为儿女的未来深谋远虑,铺路搭桥。1974年6月,她送长子海滨参加三线建设;1980年10月她送海丰应征入伍,保家卫国。她克服重重困难,为儿女们教读婚配;她战胜寂寞孤独,让儿女们一个个走出山区,走向广阔的天地。在儿女成长的过程中,她用真挚的情怀关心儿女,用朴实的语言教育儿女,用严谨的家风规范儿女,用美好的德行影响儿女,用毕生的力量支持儿女。有母亲的精心培育和鼎力支持,儿女们知书明理,健康成长,成为祖国的建设者,成为改革开放的弄潮儿,成为勤政爱民的公仆。儿女们登高眺远,母亲是他们的第一级台阶;儿女们与时俱进,母亲是他们永不衰竭的动力。老人家一生为了儿女长大成人,吃的是草,奉献的是奶和血。**老人,您是登天的梯,您是拉车的牛,您老人家一生付出的心血和代价太多太多了……。在重病缠身,反复发作,忍受痛苦折磨的数月中,您从来没有想到要离开子女,顽强地与病魔做斗争。再苦的药也吃,再难受的检查也做,主动积极地配合治疗,就是希望自己的病能好起来,能继续为子女操劳。“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一针一线慈母泪,一枝一叶总关情。您对子女的养育之恩,恩重如山;您的言传身教,子女铭记在心。你把儿媳当作女儿一样,三个儿媳与您相处和睦,您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你含辛茹苦为子女洒尽心血,任劳任怨,操劳一生,功比山高,恩比海深。& &**老人的高风亮节,还在于不图回报。她对待乡里乡亲,左邻右舍,总是和睦相处,嘘寒问暖,宽宏大量,宽人严己。无论年长年幼,个个都尊敬您,爱戴您。**老人,在乡亲们眼中,您是一位慈祥善良的老人,同情弱势群体,有一颗菩萨般的心肠。在您去世的头几天,您还反复叮嘱子女:“不要忘记帮助过你们的人,要感恩;不要忘记需要你们帮助的人,要行善积德。”她一生给予别人的帮助不计其数,而她自己有困难,却从不肯麻烦别人。即使在最困难的时期,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女,她都怕给家人增添负担。儿女们工作忙的时候,她总是打电话告诉孩子们:家里挺好,不要回家,别耽误工作。儿女生活富裕之后,每次给她带回食品和衣物,她总是说家里什么都不缺,不要破费。老人由于一生辛劳,积劳成疾,背陀腰痛、患高血压多年,但在儿女面前表现的十分坚强。今年4月份在医院查出结肠癌,在儿女再三劝说下才住进了医院。一位农村妇女,有病自己扛,多少年强忍疼痛,带病操持家务,服侍家人。多么坚强的女性,多么伟大的精神!病魔夺走了她的生命,却给儿孙们留下了无尽的遗憾!& &**老人的一生,充满坎坷和磨难,却能以积极乐观的心态去面对。她的一生,是任劳任怨、忍辱负重的一生;她的一生,是坦然乐观、积极热情的一生;她的一生,是聪明贤惠、淡泊从容的一生;她的一生,失去了很多,付出了很多,但也收获了很多,得到了很多。她得到了晚辈的爱戴;她得到了村民的敬重;她享受了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她感受到了儿女们的孝心…… 老人的一生,是平凡的一生,是普通的一生。惟其平凡而普通,更能解读、领略她的经典和伟大。在人们的心目中,她的人格是伟大的,目光是慈祥的,胸怀是宽广的,心地是善良的,精神是崇高的!老人走了,给亲人,给乡邻,留下了绵长的思念。生如春花之绚烂,逝如秋叶之静美。花落逢春会再开,可您一去不再来!您叫我们如何舍得啊!我们再多的泪水也留不住您,我们再多的呼唤也唤不醒您。 & &青山不语,流水呜咽,苍天含悲,泪飞倾盆。 我们无法忘记她作为妇女队长的神采;在田间默默劳作苦苦支撑这个家时的情景;在家同时照顾久病在床的丈夫和抚育年幼子女时的艰辛。这一切,都还宛如昨天。烟雨凄寒,石碑横岭凝血泪;音容寂寞,金鸡河水是哀声。松涛啜泣,哀乐低回,亲朋落泪,村民伤怀。我们怎能忘记她的一颦一笑,怎能忘记她的举手投足,怎能忘记她的忙碌疲惫的身影,而今,她带着一切的美好愿望,带着一切的美好憧憬离开了我们,就要融入到她深爱着的这片土地。& &敬爱的**老人,您真的要走了,在亲人们的搀扶下,走出熟悉的、留下无数身影的院子,走过让您无限眷恋的观音塘村,走过您一往情深的热土,故土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都倾注了您的一片深情,告别前来悼念的乡邻和亲友,留下一路纯净的阳光,留下启迪后人的精神财富,留下让后人永无尽期的缅怀和思念,走向天堂,走向自由,走向极乐! & && 慈颜已逝,德泽梓里。我们在泪花中铭记你慈祥的面容,我们在梦中期待着聆听您亲切的教诲。您平凡而伟大的人格魅力将永久地激励后人,成为我们前进路上的强大动力。& 让我们为这位慈祥可敬的老人祝福!让我们为这位慈祥可敬的老人祈祷:祝**老人一路走好!祝**老人九泉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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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不语仍自在,微水无痕亦从容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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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没有说话(我们)也可以感觉得到它那一种自在的气息,很小的水流不会(形成河床)留下流淌过的痕迹我们也能感觉得到它流的很从容。形容人的淡定和处变不惊。
采纳率:28%
描写的就是一种闲适、泰然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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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峥刚从官署里出来,就被江固和曹田拉住,江固一脸兴奋道:“陆大哥,快去看看我为你选的铺子,锦户街正中,每日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在那里开个酒肆,一定赚的盆满钵满。”  陆峥被他二人拉着走了几步才挣扎出来,说道:“你们总得让我先回家看看那东西还在不在。”  江固摸了摸头,嘿嘿直笑:“主要是那铺子太好,我也是托了人才知道那主家刚刚因事下狱,好不容易才弄到手,一时情急,倒把紧要事忘了。”他凑到陆峥耳边低低道:“那东西就在你家水井里,很安全。”  曹田牵了马过来,将马缰绳交给陆峥道:“陆大哥,快上马,我带你去,我们现在是邻居了。”  陆峥翻身上马,三人策马扬长而去。他心里说不出的畅快,在狼湖城每天对着步六狐韩图,很是压抑,此时回到邺城,终于可以暂时摆脱,何况家里还有一位好久不见的小丫头。  曹田跟在后面不停的解说:“陆大哥,这条巷子叫浣衣巷,虽然没有很多达官贵人住在这里,但是闹中取静,去你的官署也很方便。看,前面那间青瓦乌门,门口有两只石狮子的便是你家,再往前去就是我家。”  陆峥勒马停下,急急敲了敲门,只听到里面一声娇笑,纷乱的脚步声传来,吱呀一声门便开了,开门的是宁宝莲,后面跟着几个拾掇的清清爽爽的女奴,陆峥正要探头要往后看,却见一个轻提裙边的红衣女子闯入他的怀中。那女子用不太流利的汉话说道:“你总算回来了,我想这一刻都想了好久,日也盼夜也盼。”  曹田嘻嘻笑道:“陆大哥,咱们明日见。”  江固调转马头,也叫道:“我二人就不打扰大哥了,告辞。”  陆峥挥挥手,算是送过那二人,接着横腰便将阿曼达抱起,问道:“哪间?”  阿曼达却不告诉他,脖子一扬露出雪白的颈子,“哼,孔夫子说夜晚才能做夫妻的事,你如今却又不听他老人家的话了。”  陆峥凑到她耳边轻轻再问:“哪间?”  阿曼达耳中穿过他温热的气息,身体一紧,搂住他脖子,闭上眼睛,似乎已经沉溺在往日温存的回忆中,她小声说道:“往西边走,门没掩着的那间就是。”  一进门,陆峥抬起一脚便将门掩上,他被阿曼达撩拨的着实难受,顾不得许多,粗鲁的扯下她的裙子将她放在桌上,正要干些正事,阿曼达拦住他道:“你轻些,别弄伤了孩子。”  陆峥惊喜道:“你怀孕了?”  阿曼达微笑着点了点头,看着自己还未隆起的肚子,“是啊,以后就有两个小冤家了。”  陆峥顿时有了伟丈夫的感觉,这是他在这世上结的第一个果子,以后还要有二三四五个,他得意大笑起来,“老陆家播种技术又好又快又准。”  阿曼达满脸不解,“什么播种?”  陆峥褪去衣物,凑近她笑嘻嘻道:“现在就是。”  阿曼达一声轻呼,室里室外春意盎然。  次日一大早,陆峥还在睡梦中和自己的十七八个孩子踢球,就被曹田江固二人的声音唤醒,陆峥嘀咕着,“他们怎么比我还急啊。”他恋恋不舍的放开阿曼达,对外面喊道:“稍等。”阿曼达将他紧紧抱住不放,陆峥哄道:“宝宝乖,我出去一下。”  阿曼达嗔怒道:“去吧去吧,回来也不能好好陪我,叫他们给你生孩子去。”  陆峥无奈的摇了摇头,穿戴整齐迎了出去。李准,曹田,江固,出连花托都到了,正在院中闲聊,江固好不容易等到他出来,急道:“陆大哥快随我去,那铺子紧俏着呢,别被旁人抢了去。”  李准看起来心事重重,此时也道:“先去看看再说。”  几人一路骑马到了锦户街,江固指着十字路口一处二层高的小楼道:“便是这里。”  陆峥看看周围,确实繁华的很,在人烟稀少的古代来说算得上是黄金地段,据江固说,这条街只所以叫做锦户街,是因为街道深处住的不少都是朝廷大员,对于高档食肆来说,主顾都被囊括其中,所以市口称得上极好,铺面少有出兑。  江固道:“我一得了消息,就立马联系主家交了定金,足足十两黄金。”  几人正要进去,里面冲出四个大汉,拦住他们道:“这铺子已有东家了,眼下还没重新开张,各位还是别处吃去吧。”  曹田上前急道:“我们分明已经交了定金,怎么还能有别的东家,你们却是何人?”  几名大汉正要说话,从楼内走出一位眼睛红肿的妇人,她对陆峥几人深深行了一个万福,便对江固道:“江先生,对不住了,这铺子我兑给了旁人,我这就把定金退给您。”她从身后丫鬟那里拿出一个锦布钱袋,双手奉上,江固却不接,只道:“何谓定金?交了便不能反悔,若有反悔,要么双倍赔付,要么就见官下狱。”  那妇人顿时泪水涟涟,哭泣道:“江先生,您就别逼我们了,我们确实拿不出双倍赔付,若您要再逼,我们娘儿几个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江固被那女人一哭,顿时乱了分寸,也不知如何是好。附近的人都围了上来,以为是江固欺负那妇人,都劝道:“唐老爷都下狱了,万贯家财也被抄没充公,你们若是再逼,唐家娘子真的只有寻死了。”  “是啊,都退一步,总不能真的让这孤儿寡母走投无路吧。”  “也不知道唐老爷怎么想的,明明已经身家不菲了,怎么又去偷偷贩马给晋国,害得自己身陷囹圄,还连累家小不安。”  “我看家里没个男人,这孤儿寡母现下这点家当也很难保得住啊。”  “田宅不被族人吞掉就算不错了。”  陆峥听这些人七嘴八舌,过滤掉一些无用信息,大概也明白事情经过了。他抱拳对众人说道:“诸位乡亲父老,并非我等要逼迫唐家娘子,而是唐家娘子收了我等定金在先,如今却要反悔。双倍定金赔付我可以不要,但是非曲直却要弄个明白,究竟这天子脚下首善之地,还有没有一点信用可言了?”  李准原本便有疑虑,现在已经确认自己的猜测不错,他大声质问那几名壮汉道:“你们是哪家的扈从?如何逼迫唐家娘子撕毁协定,将这铺子兑给了你家主人?”  那为首的大汉脸上横着一道刀疤,面容可怖,见陆峥几人气度举止都似军人,但都很年轻,再看那领头的小子也不过十六七岁模样,而这世道,又有哪家贵公子会去从军,刀口舔血换取功名呢,定然是几个不知轻重的年轻军官,仗着有些军功博了个官身便不知天高地厚。他呵呵冷笑,那脸上的刀疤便像一条活蛇似的将他整个面孔剖为两半,看上去很是惊悚,“我家主人的名讳也是你们可以知道的?年轻人听我一句劝,该服软时就得服软,鸡蛋碰石头的蠢事少干。”  唐家娘子也劝道:“江先生,你拿了定金快些走吧,这些人我们惹不起的。”  江固正犹豫,陆峥接过那锦布钱袋,对唐家娘子拱手道:“唐家娘子,这事和你无关。钱我收下,我们算是两清了,双倍赔付我也不要了。”  唐家娘子松了口气,正要进去铺子,陆峥又抬高声音说道:“但这事却和他家主人有关,待我和他们了结恩怨,再来兑你的铺子。”  唐家娘子看了陆峥一眼,怜惜着摇摇头,正要说什么,被那疤脸大汉拦住喝道:“进去。”唐家娘子受了惊吓,赶紧领着丫鬟匆匆入内。  围观的人越发多起来,他们七嘴八舌,议论起这几个大汉身后的主家到底是谁,也为这几个少年人担心,怕他们不知世事,冲撞了大人物,最后自己难免要吃闷头亏。
  陆峥盘算,能来争铺面的,绝对不会是朝中举足轻重的权臣贵胄,这点蝇头小利他们还看不上。要么是这些人的亲属随从,要么就是和他地位相当的人。这祸事,他惹得起。更重要的是,既然要做这些朝臣的生意,立立威也是必要的,否则他日白条堆积如山,岂不是要白忙活一场。  疤脸大汉道:“你可知我主人是谁?”  陆峥眉头轻扬,挑衅道:“你可敢当着大伙儿的面说说是谁。”  “年轻人,激将法没用,你只需知道这人是你惹不起的便是。”  “那我今日偏偏要摸摸这纸老虎的屁股,也罢,就拿你们这几条狗开刀吧。”  疤脸大汉听见这话大怒,腰刀一拔便虚劈一刀,随后极为精巧的变了路数,改竖劈为横扫,陆峥心道,江湖路数,正好见识见识。他向后一翻躲过这招,顺便脚一蹬将那大汉的刀逼的刀锋迫近自己的脖子不过两三寸。疤脸大惊失色,竟没料到这少年有如此身手,显是一个练家子。  曹田在旁走来走去的观望,兴奋的大叫:“陆大哥,陆大哥,揍他,凑死这丑脸。”围观群众也纷纷喝彩,声音把周围茶楼客栈里的人都吸引了,二楼的回廊上站满了观战的人。  疤脸大汉镇定下来,丝毫不理会周围人群的嘲讽,他左右踱着马步,突然,那刀在瞬间变化数次招式直扑过来,只见得一片雪花般的钢刀乱舞,把陆峥左右都给封的死死的。但陆峥看得真切,这人刀势看起来虽猛,但为了追求速度每招都来不及用老便突然变幻,显是在唬他,是等着他心里发慌露出破绽进而一击制胜。他假意慌张起来,左右闪避,直往后退,那疤脸大汉内心大喜,正要实实在在给陆峥来一刀,却不料陆峥看准时机,快他一步,大力一刀劈向他的天灵盖。  疤脸大汉心里一急,急忙收回已出的刀势,持刀护住自己头顶,只是太过仓促,力道便十分不足,而陆峥又是早有预谋下了死力,他只觉得虎口一震,刀子便要脱手,他勉强握住,却在这大力威压之下不得已屈膝跪了下来。他心下大骇,忽而手上一松,陆峥已收刀回鞘。而他双手却隐隐还在颤抖,一时慌乱之下,竟忘了起身,保持着双手持刀放在头顶的跪姿,不知情的看上去,确如一个吃了败仗正在投降的软骨头。  直到周围一群人的哄笑声传来,疤脸大汉才反应过来,羞赧无比,恨不得这地上立时便裂开一条地缝让他钻进去。  陆峥抱刀笑道:“还没到过年呢,孙子这便给爷爷行此大礼了。”  疤脸汉子羞愤而起,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向铺子里面冲进去。不多时,一个蓄着山羊胡的中年人走出来,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峥,尖利的声音响起,“天子脚下寻衅斗殴,眼里还有王法吗?”那疤脸汉子跟在他身后,怨恨的看了陆峥一眼,挤出人群向南边跑去。  李准对陆峥小声道:“准是去搬救兵了。”他喊过曹田,“去把我手底下的弟兄都叫来,免得待会儿吃亏。”  曹田应了一声,牵了自己的马穿过人群迅速往北驰去。  陆峥心里有了底气,便笑道:“这位老汉的意思是人多就是王法?还是官大就是王法?大齐的王法中可准许强买强卖,可准许乘隙插足?可准许栽赃陷害夺人家业?”  山羊胡厉声叫道:“你胡说什么?”  陆峥笑道:“我有无胡说你自己心里明白,唐家娘子也明白。”他转身对围观人群说道:“诸位乡亲,这人诬陷唐老爷违规贩马私通外国,为的就是霸占这唐家的产业。可怜唐家娘子一个女人家,不能为夫报仇,却要对仇人委曲求全,为求自保,甚至连唐老爷的产业都要拱手相让,可悲可怜啊。”  只听到一声呜咽,唐家娘子撞撞跌跌的跑出来,哭倒在地道:“我家老爷是冤枉的,他喜欢骏马,养了几匹吐谷浑马,后来产了几匹小马驹,老爷宝贝的紧,每日亲自照看。没过多久就有几个官差前来,说朝廷有令,马驹都要卖给官家,将来充作战马,逼的老爷用极低的价格将那些马驹子卖掉。可谁知道那些官差竟是晋国人冒充的,老爷不知啊,不知这小马驹被卖到了晋国,就被下狱了。钱老爷说,若是我把铺子兑给他,他就帮我把老爷救出来,可方才听这位小哥一说我才明白,这前前后后就是个圈套,从头到尾为的就是我家这铺子。”唐家娘子身子摇摇欲坠,指着山羊胡道:“钱博松,你说,我家老爷是不是你陷害下狱的?”  钱博松呵呵冷笑道:“唐家娘子,你空口无凭诬赖好人,也是要下狱的。”  陆峥盯着钱博松的眼睛道:“晋国人敢在齐国的都城冒充官差,就为了区区几匹吐谷浑马,钱老爷,这事儿我听着蹊跷。您觉着呢?您觉得这事儿就那么铁证如山吗?若要查究起来,到底谁要下狱还真说不准。”  钱博松余光瞥见疤脸壮汉正带着几十个官差往这里赶来,胆气不由得大起来,他高声说道:“尔等和那贩马贼是一伙儿的,否则为何会大费周章定要替人犯唐穆出头呢?唐家娘子,你勾结晋人私自贩马出国,如今连同伙儿都来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差官,这里,这里,把他们都拘了去。”  陆峥几人片刻就被那几十个官差包围了,一旁的看客现在都明白事情原委了,但也无人敢出头,只是劝陆峥道:“小哥儿,你就服个软吧,不要趟这浑水了。”  李准剑眉一跳,拔刀出鞘对那群官差说道:“你们是邺城郡的官差,吃的是朝廷俸禄,如今却沦为私器,为虎作伥,构陷良民,你们眼里可还有朝廷法度?”其实李准若是把他老爹抬出来,十有八九这场风波便能迅速平息,但他早已立誓,此生要全凭自己博得功名,绝不靠家族荫庇,所以他只能满口王法来压这群差人。  出连花托撸起袖子,哇哇大叫道:“李大人跟这群走狗废什么话,污了您的嘴,来呀,若要伤害陆大人,就先过了小老儿这关。”  江固望眼欲穿,心道:“这曹田手脚真是慢,帮手还不来,我们四个人如何斗得过几十个。何况也不能真伤了邺城郡的官差啊,到时候这事就闹大了。”  钱博松听到出连花托喊“陆大人,李大人”,便拦住那些官差,对陆峥拱手道:“不知小兄弟在何处高就?”  陆峥心想,我若是报出自己身份,这事就成了邺城郡和抚军大将军府的恩怨,邺城郡守可不是普通郡守,是京师长官,所言之事,可以直达天听。现在也不知道田大哥和邺城郡守的私下关系如何,不能冒然把他牵扯进来,眼下还是先拖一拖。打定主意,陆峥说道:“在下在军中任长史,这位李大人乃是御林军左卫勋二府旅帅。”  一般军府长史都是六品官员,而御林军左卫勋二府旅帅不过是个从六品,钱博松不禁又趾高气昂道:“二位不在军中待着,到这里滋事何为?朝廷有明令官员不得经商,二位莫不是明知故犯。”  陆峥道:“我们有位小兄弟已服完兵役,正欲兑下这酒肆寻个营生,定金已付,却被你抢了去,我二人自然要来讨个说法。”  钱博松脸一黑,沉声道:“什么说法?去对邺城郡守讨去吧,差官,将这些刁民都拘了。”  官差们纷纷亮出武器,若是寻常百姓,早就束手就擒了,但面对这些以杀人为生的,官差们也丝毫不敢大意,个个屏息凝神。疤脸大汉早先受了气出了丑,此时早就按捺不住,见官差们还犹犹豫豫,他大喝一声:“还等什么,大人都发话了,这些都是私自贩马到敌国的唐穆同党,如今拒捕,自可就地正法。”他使了个眼色,那守着酒肆的三个大汉立即和他一起攻出,其他官差见有人挑了头,互相对望几眼,也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  陆峥几个纷纷接招,但见黑压压的一片人影,几人也不由得胆寒起来,这么多人,便是耗也能将他们四人耗死在这儿了。  此时听得盔甲噌噌作响的声音传来,合着曹田的大叫,“御林军左卫勋二府在此!”  陆峥将面前一名大汉招架住,松了口气。官差们被三百名御林军团团围在中间,人数顿时落了下风,他们心里没了底气,这对付的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御林军,且不说他们这些半吊子根本打不过御林军的职业军人,若是惹出什么乱子,搞不好他们这些小角色就要顶黑锅。  双方兵器相对,谁也不肯放下,但谁也没有再进一步,局面僵持,都在等着对方先服软。此时一阵清亮的声音传来,“陆兄弟,好久不见。”
  来人竟是郄希文,在夜袭狼湖城前郄希文就离开克羌回京了,陆峥几乎要将此人忘了,却在这种情景下再见。  钱博松见是郄希文,脸上堆满笑容,连山羊胡子也跟着跳跃起来,他深揖到地,“郄大人,这位陆大人是您的小兄弟,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了自家人啊。”他板起脸对那几个壮汉说道:“都生的什么狗眼,居然和陆大人动手。”那疤脸汉子满脸不忿,却又不敢发作,双拳紧握,像是要挤出水来,陆峥看着不禁觉得好笑。  郄希文从轿子里走下来对钱博松拱手道:“钱老爷,多日未见,还是这么精神抖擞。”他拉过陆峥和李准,对钱博松介绍道:“这位陆大人呢,是我的小兄弟,也是田大将军的左膀右臂,如今在抚军大将军府任长史。这位李大人,是门下侍郎李大人的公子,夜袭狼湖城的敢死队里就有他,少年英雄啊,如今凭着军功做了御林军左卫勋二府的旅帅。”  李准微一抬手算是见礼,满脸的不耐烦,陆峥拱手作答。郄希文又拉过钱博松道:“这位是......”他笑了笑,“我们到里面说话。”  四人步入酒肆,出连花托,曹田和江固都紧紧跟在陆峥李准身后,钱博松张口正要说什么,陆峥已经猜到了,便道:“这三位都是我的兄弟,不是扈从,我听得的,他们也听得,钱老爷放心。”钱博松知趣的将嘴闭上,对后面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出连花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踱着大步从钱博松面前走过。  陆峥,李准,郄希文,钱博松四人围着矮几在软垫上坐下,出连花托,江固,曹田站立在旁。郄希文将没说完的话接上,“这位是魏王府的管家,一直深受魏王器重与信赖。当然,也帮着打理魏王的诸多产业,是么?”  钱博松点点头,算是默认了。郄希文又问道:“区区一间酒肆想必魏王是不放在眼里的。钱老爷,这是你的生意吧?”  钱博松又点点头。郄希文道:“那可否给郄某几分薄面,将这间酒肆让与我这小兄弟。钱老爷产业广布各州,又岂会在意一间小小的酒肆呢,但我这些个小兄弟们就不同了,你也知道,当兵领饷,没有几个钱好拿的。”  钱博松叹了口气道:“也罢,不打不相识,就当我交了陆大人,李大人两位朋友,这酒肆就让唐家娘子兑与你们吧。”  陆峥行礼答谢道:“多谢钱老爷割爱。”  钱博松扶住他的手笑道:“客气了,客气了。一间酒肆便能结交到田大将军面前的红人和门下侍郎的公子,这笔买卖划算,划算的很哪。”  陆峥被他那油腻的手一握,浑身一层鸡皮疙瘩,又不好发作,只能陪着笑脸,说着“哪里,哪里。”  钱博松却丝毫不觉得握住一个男人的手有何不妥,他更加亲热道:“魏王一向喜欢结交豪杰,尤其是,是这军中的虎贲之士,不知二位何时有空,钱某愿代为引荐,也让魏王一睹我军年轻将领的风采。”他又转头对郄希文说道:“郄大人深受陛下喜爱倚重,公务繁忙,魏王几次邀请郄大人来王府畅谈学问,郄大人都不得空,不知今日......”  郄希文笑道:“好说好说,今日正好得闲,若是魏王有空,郄某正想去看看魏王新得的王右军手迹。”  钱博松这才放开陆峥的手,对郄希文谄媚道:“郄大人要来,魏王自是倒履相迎,当然有空。不如陆大人李大人也同去,如何?”  陆峥眼下对诸王情形还弄不明白,也不知该不该答应,郄希文对二人微微摇了摇头,于是陆峥回道:“下官刚刚回京,家中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可否等我料理好了,再来拜会魏王?”  钱博松自然知道是郄希文授意,他眼下也不着急,反正先把这两人安抚住,以后再借机拉拢便是,于是对陆李二人说道:“自然是家里事要紧,正好郄大人是文人,二位是武将,王右军的字帖二位想必也是兴趣不大。日前,魏王得了一柄波斯弯刀,甚是精美锋利,咱们再约个日子,请二位前来品鉴。”  陆峥心想,卧槽你说我对王羲之的字帖不感兴趣,这是讽刺我没文化嘛,唐太宗都千辛万苦才能得到的真迹,我来都来了不看白不看。于是应道:“一定,一定。”  钱博松伸长脖子问道:“郄大人,咱们现在就动身去王府吧。”  郄希文将他快要坐起的身子轻轻按了按,答道:“郄某与几位小兄弟分别日久,还有些话要说。晚间再来拜会魏王,如何?”  钱博松看了他们一眼,连连笑道:“当然。那在下就先回去恭候郄大人大驾了。”他起身道:“几位,钱某告辞。”  几人起身送道:“钱老爷慢走。”  钱博松带着一大群人呼啦啦的走了,勋二府的御林军见了,进来问过陆峥李准,也收队回营。  陆峥对郄希文说道:“郄大哥,方才为何拦着我和李准?”  郄希文不紧不慢道:“田将军大概还没来得及和你讲,他和王大人支持的是赵王,你和李准身为他的心腹,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去了魏王府,这不是让他和王大人脸上难堪么。”  陆峥恍然大悟,求知欲上来,“郄大哥和我们说说这些亲王呗,免得我莽撞起来闯了大祸。”  郄希文笑着摆摆手,起身道:“走,换个茶楼找个雅间说去,这里闲聊实在口干的紧。”  几人出了门口,看到唐家娘子还伏在地上,对来来往往的行人如同祥林嫂一般絮絮叨叨,陆峥心中一动,对唐家娘子说道:“你且先回家去,过阵子我把你家老爷保出来和你团聚。”  唐家娘子恍如见到了救命稻草般抱住陆峥的腿哭道:“大人说的可是当真?”  陆峥道:“自然不诓你,不过我也是有事相托的,到时候再说。你即刻回家,再这么胡闹下去,只会让事情难办。”  唐家娘子赶紧抹干净泪水,起身行了一个万福道:“多谢大人。不过大人那时如何寻我?大人可否告知府邸所在,我,我若不知道大人府邸,单单在家里等着,那定是煎熬不已。”  陆峥翻身上马道:“浣衣巷,乌木门,门口有两尊石狮子的便是我家。”  唐家娘子跪在地上给陆峥行了个大礼,千恩万谢的走了,那气色比初见时已好了不少。
  几人又换到茶楼,叫了果盘点心,上了今年新采的春茶,李准又吩咐小二哥不要让人上来打扰,小二哥刚刚才看过这群人带了三百御林军和人火拼斗殴,哪里还敢怠慢,连连应允下来。他们挑的这间正好是左右都无人,虽然谈的也不是什么机密,但被闲杂人等听到再四处去传播终究也是不好的。  郄希文啜了口滚茶,开口道:“李准兄弟是知道的,原本陛下最疼爱的是太子殿下,把全部心血都花在太子殿下身上。太子殿下原本确是最好的储君人选,生母早亡,无外戚之忧,加之自身聪颖,性情沉稳,治国理念又和陛下一脉相承,是最好的继承人。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他英年早逝,从此之后陛下便在三个儿子里犹疑转圜,始终也没定下哪个儿子来继承这社稷江山。”  陆峥道:“那这三个亲王定是各有长短,才让陛下举棋不定。郄大哥,你给我们说说这三个亲王的性情。”  郄希文道:“王大人和田将军支持的是赵王,赵王嘛,早年便从过军,打过仗,知兵事,也知士兵疾苦,所以对大齐军人最为优待看重。虽然早已解了兵权回京,如今在朝中处理政事,但他在军中一向是颇有人缘,声望很高。王大人和田将军都是军伍出身,早年就与赵王私交甚笃,选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魏王么,李准兄弟,这个人你来说说。”  李准拍了拍手,将掌心里黏着的坚果屑子都抖落干净,说道:“魏王和赵王是一母同胞,乃是陛下登基前的结发妻子权皇后所生养,现在却为了储君之位明争暗斗,兄弟离心。魏王喜读书,在齐国各郡都出资设立了书院,安置一些贫穷士子。又和邺城刘氏,太原王氏,清河崔氏,荥阳郑氏,还有我们陇西李氏交好,在朝中可谓一呼百应,像是我等世家子弟,大都明里暗里投了魏王,少有我这种以军功博功名的。”  郄希文点点头道:“正因如此,魏王和这些大族世家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他又联手这些世家在各地设置产业,赚取钱财,可谓与世家门阀休戚与共。其实储君之争就在这二位亲王之间,其他如蜀王者,因为是文皇后的嫡子,所以也被拉上凑凑热闹,而郑王,梁王,鲁王者,因为是庶出子,年纪又小,所以没什么争储的可能。”  陆峥想起一事,问道:“定康公主也是嫡女,又是哪位皇后所生?”  曹田快人快语道:“定康公主和蜀王都是当今文皇后所生,一母同胞。”  陆峥若有所思,沉默不语,只拿指头轻轻敲击桌面,郄希文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陆兄弟莫不是爱屋及乌,对蜀王有兴趣?”  陆峥喝口茶掩饰过去道:“我区区一个长史,又岂敢火中取栗,掺和这等复杂危险的争斗。”  郄希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继续说道:“蜀王生性温和......”  李准打断郄希文的话道:“那不是温和,那是胆怯。赵王和魏王立为储君,还能说是各有所长,若是蜀王执掌牛耳,恐怕我大齐江山就要易色。”  郄希文怔了一怔,才道:“李准兄弟真是快人快语。蜀王正是弱冠之年,两个哥哥又极为强势,他从小便被赵王和魏王压制,所以性情较为懦弱,也或许是自保之策吧。”  陆峥突然起身,负手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默不作声。  郄希文等了一会儿,唤道:“陆兄弟?”  陆峥回身望着郄希文,蹙着眉头,神情却有些淡漠,问道:“郄大哥支持哪位?”  郄希文沉默半晌道:“我郄氏原本也是名门望族,不过永嘉之乱后,大多迁至南方,如今我郄氏在北方也不过是寒门小户。幸而当今天子乃行伍出身,原本就对那九品中正制诸多不忿,郄某才有机会高居庙堂,得见天颜。”  陆峥道:“所以郄大哥不会支持魏王。”  “但我齐国国力尚弱,内部也是分崩离析,若按赵王之理念穷兵黩武,郄某也怕齐国难以支撑,到时又要沦为异族猎场,我华夏再遭大难。赵王有陛下之心,却无陛下之能啊。”  “所以郄大哥也不支持赵王。”  “但如今我已想通,支持魏王。肉虽烂了,毕竟烂在自己锅里。门阀世家纵然盘剥百姓,但毕竟不至于闹到将百姓充作军粮的地步。郄某在魏王的朝堂虽会举步维艰,难有作为,但总好过身死族灭。”  陆峥仰天叹道:“所以百姓要么是在和胡人的战乱中死去,要么是安安静静的饿死,总之逃不过一死。”  几人被这话说的顿时心情沉重起来,曹田已抹起了眼泪。  “难道就不能有另外一种出路?就不能让百姓过上只要努力便能有口饭吃,能太太平平活下来的日子?我华夏百姓乃是天下最有韧性之人,就像杂草一样,只要有一点阳光一点雨露便能顽强求生,到底是何等凶残之徒,竟让这样的人都活不下去?错的不是百姓,是这个世道。”  郄希文惊讶的看着陆峥,却很想听他说下去。  “吾国,乃是泱泱大国礼仪之邦,实文明之鼻祖,世界之天府。如今却人伦丧尽世道日衰,哀鸿遍野道殣相望,槥车相属,寇盗满山,兵凋民劳,天下摇动。何以至此?肉食者鄙,未能远谋。”  郄希文心中颤颤,试探道:“陆兄弟何意?”  “扶持蜀王,谋一个自己想要的天下。那个天下,郄大哥这样有真才实学的人不会因为出身而埋没乡野,李准的哥哥也不能仅凭出身便身无寸功忝列朝堂,武人有军功爵,文人也该有科举制。”  “科举制?”  “对,以考试来选拔天下士子,栋梁之才,委以官职,而不论出身贫贱。如此一来,将民间人才网罗其中,形成士人阶层,他们本是白衣,在朝中无依无靠,唯一后盾就是皇帝,维护皇权便是维护自己,如此便可对抗门阀世家。而有了安全的向上流通渠道,民间那些有野望的精英,他们想进入朝廷掌控权力,就会一门心思准备考试讨好皇帝,而不是造反或者投靠别国,毕竟后者风险大,成功者寥寥。”  郄希文两眼放光,“从地方手中掠夺民间精锐,将那些地主士子的心牢牢掌控在皇帝手中,而不是州郡官员。”  陆峥点头微笑,“郄大哥高见,正是如此,还有一点,选拔和皇帝志同道合的人,如此一来分歧就小,分歧小了,为皇帝办事自然也更尽心。”  郄希文连连赞道:“甚妙,甚妙。”但再一细想,他额头倏地便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这字字句句可不是一个臣子应该想,应该说的,这是帝王之术啊。他再看陆峥,依然是一脸笑意,只是那望着他的目光中分明有几分试探。而其他几人,眼里流露出的竟是看待主公的神色,他们居然没觉得有丝毫不妥,甚至连李准也一脸敬佩。  无论他们现在去投魏王还是赵王,都不过是锦上添花,日后新皇登基,他们也沾不了多少光,只有赌上一把,扶持蜀王,才有从龙之功,从此便可平步青云,高居众臣之首。  陆峥观察着郄希文面色,见他虽是讶异不已,却没有反诘之意,便转换话题道:“郄大哥晚间赴魏王府,可否替我说道说道,将那唐家老爷保出来?我开这间酒肆,又无经验,正好让这对夫妻替我打理,况且经过此事他们也该明白,在此地做生意若是没有官家护持,是行不通的。”  郄希文稳过心神,说道:“无妨,此事不需令魏王知晓,我私底下去和钱博松疏通即可,这个面子,他应该会卖的。”他顿了顿,又问道:“不知陆老弟下一步有何打算?”  陆峥的目光直望向远方,缓缓道:“赚钱,收纳部曲扈从,寻得机会出任外地,最好是当个折冲府都尉什么的。”  郄希文这下便明白陆峥的打算了,这是要到皇帝眼皮子之外去扩充自己力量。他默默饮茶,并不开口,一时间,一方茶室内无人言语。良久,郄希文说道:“陆兄弟有鸿鹄之志,郄某感佩。”  陆峥行了个深揖,还是一脸淡然笑容,“郄大哥可否私下和蜀王走动走动?小弟想知道他的为人如何,性情如何,抱负如何。”  郄希文点了点头,应允了。
  几人商谈许久,郄希文因晚上要去魏王府,先行告辞。  陆峥又要了几碟点心,让茶馆小二从附近酒肆里端了些酒菜过来,美酒在手,气氛全有。几人坐下喝了几盏,说话越发爽利起来。  陆峥问江固道:“之前嘱咐你和曹田替我寻些匠人,可有眉目了?”  “现下这酒肆就有酿酒的匠人,他家酿的唐渡春在邺城还算小有名气。”  “嗯,等这酒肆的事儿办完了我要见一见那些匠人。”  江固惊讶道:“陆大哥连酿酒都懂?”  陆峥装出一副行家模样微微点头道:“略知一二。我想酿造烈酒,比现下你们能喝到的都烈上许多,三碗即醉。”  出连花托兴奋的搓了搓手,对陆峥的崇拜之情又加了几分,他拿过酒壶,给在座人等都满上,这才饮下一口,嘿嘿笑道:“今日陆大人打那丑脸,小的真是看得过瘾极了。”  陆峥道:“今日幸亏有李准的勋二府御林军在,要不然我们少不得要吃亏。不过擅自调动御林军终究不妥,现在是凭着田将军的面子,也无人敢说什么。等咱们都有了份量,再出这等事,肯定要被人拿来大做文章。还是得有自己的部曲扈从,做起事来才方便。”  江固点头道:“不过养部曲也是颇费钱财,一人一年三十贯钱,一百人就是三千贯。”  李准淡淡道:“非但如此,部曲多了,皇上也会格外关注,毕竟这世道,利器在手,杀心自起。”  陆峥招呼道:“喝酒,喝酒。”他沉思一会儿又问曹田道:“可有帮我置地?”  曹田咽下口中吃食,满脸愧色,说道:“陆大哥,我到处问了,大片水浇地都在豪族手里,这些人又得罪不起,剩下的都是荒地,拿来耕种肥力不足,还得从老远的地方担水,很费人力,总之,不宜耕种。”  陆峥却坚定道:“全都买下来。”  曹田嘟囔着,“陆大哥买这种地干嘛,只能做养马场。”  陆峥道:“没有水,咱们打井也可,引水也可,总能解决。地不肥,棉花嘛,盐碱地里也能长,产量还不错。种的粮食够自己吃就成,种个几年,地也就肥了,到时候打的粮食就多。买地最大的作用是安置流民,陛下关注的是部曲扈从过多的,可不会关注招募流民垦荒的。”  江固拍掌道:“朝廷对垦荒之事还有优抚,三年免征纳粮。”  李准问道:“陆兄招募许多流民是要......”  陆峥低声道:“且战且耕。老弱妇孺去耕田,精壮的选出来每日操练,农忙再去耕田即可。咱们杂七杂八把他们一家子都招募了,一来打消旁人疑心,二来家人都在我们手里,他们作战岂敢逃跑畏死。”  李准忧心道:“可是流民身体孱弱,如何能战。”  出连花托也道:“陆大人若是要挑选扈从部曲,流民可不堪用,都瘦弱的很,便是给人买去做仆役,也是做最下贱的活儿。”  陆峥笑道:“你一个外乡人怎么对这个也如此熟悉?”  出连花托嘿嘿笑道:“我部以前也常将虏获的奴隶卖给中原的人牙子,听人牙子讲,齐国和秦国的老爷们喜欢草原上的奴隶,去做护院,扈从,养马,耕地都不错。倒是中原的流民,个个面黄肌瘦,手里没把子力气,要养许久才能干的了重活儿,不划算。”  李准叹道:“已有永嘉之乱,还要重蹈覆辙。”  出连花托不知李准话里意思,摸着脑袋一脸茫然,陆峥自然明白,便打岔道:“出连花托说的有理,不过齐国对外族诸多防御,草原上的奴隶可买卖的甚少,更不许他们聚众而居,还是招募流民更合适。”  江固又道:“那些流民里还有许多女人,不少以前就会纺麻,还有些会织丝,我想陆大哥的那个棉花纺织和这些应该差不多,这些女人都能做得。”  陆峥伸出一个大拇指赞道:“江固兄弟就是机灵。”  出连花托在旁不安道:“陆大人,那我能做些什么?”  陆峥早已做了打算,便说道:“那些地力最不济的种上紫花苜蓿,用来养马。库莫奚人有好马,咱们拿东西去和他们交换,换来的马先养在地里,再寻个铺子开间唐肆贩马。嗯,你从前说你育过良马,比现有的马种都要好,就是没法大量繁殖,这样的马,咱们就高价卖给那些富贵人家,只要马好,他们不会吝惜钱财。”  一提到马,出连花托便满脸自豪,眼睛发亮,他爽朗笑道:“陆大人,您尽管放心,别的我不敢打包票,马的事儿,我称第二就没人敢称自己第一。”  陆峥拍拍他的肩膀道:“我自然相信你。但你要操心的不单单是马,我还要将那些人都交付你操练。这些流民,原本都是农民,有的人这辈子都没碰过马,更别提骑马了,我要你将他们练的和库莫奚人一样,骑在马上如同走路。”  “不用教他们在马上对战吗?只要会骑马就行?”出连花托满脸不解。  “你挑一些有资质的做骑兵,其他的就做马上步兵,只要会骑马就行。咱们眼下还在邺城,处处都有陛下眼线,不能把摊子铺的太大,既然如此,就只能求精。我要练出一支神鬼莫测,机动性极强的步兵,用速度来弥补兵力上的缺陷。”  出连花托心里念叨着“机动性”这个词,大概就是说跑得快吧,他咧开嘴笑道:“小的明白了。”  陆峥凝神细思,轻轻敲着桌面,忽然问道:“可知哪里有人口买卖?”  曹田道:“我知道,雀儿桥下就是,流民往往在那里聚集居住,人牙子也常在那里出没,挑拣些好的卖去大户人家为奴为婢。”  陆峥环顾众人道:“明日,曹田和江固就去购田置地,越多越好,钱不够再跟我说,待此事办妥,咱们再一起去雀儿桥看看。”  众人谈完正事,又嬉闹喝酒,直到夜色渐浓才各自散去。  月光清亮,整个邺城仿佛流溢着一层薄薄的水银,陆峥和曹田踏月而行,酒劲一散,正是微醺,十分舒适。曹田声音轻快的说道:“陆大哥,我看上你家那个宁宝莲了,她模样可爱,又聪明,我想娶了做老婆。”  陆峥道:“宝莲人是不错,不过你可想明白了,她是女奴,身子肯定已被之前的主子要了去。”  曹田轻叹一声,又道:“我早想到了,我在军营长大,也没和什么姑娘接触过,和宝莲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人很舒服,很快活,我很喜欢和她呆在一起。陆大哥,你说,人生在世,何必要在意那许多,自己舒服才是最紧要的,是不?”  陆峥看着曹田,声音沉静,缓缓道:“曹田,你倒是很有慧根,这天底下像你这样看的通透的人不多。像我,像李准,像出连花托,像江固,还有田将军,王大人,郄大人,人人都为了求而不得的欲望挣扎,沉浮,痛苦,虚荣。”他淡淡笑着,“我祝你和宝莲百年好合,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娃娃。我要为宝莲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的嫁入你家。”  曹田眉开眼笑,“多谢大哥。”他心情大好,高声喊道:“我要成亲啦。”  陆峥也笑起来,“马上就要宵禁了,你这么大声,会把邺城郡的差人招来,咱们今日才和他们打了架,他们寻了机会,免不得要折腾我们一番。”  曹田缩了缩脑袋,小声道:“我都忘了宵禁这事儿了,咱们快走。”  陆峥在他的马屁股上抽了一鞭,曹田的马儿就带着他向前狂奔而去,夜风中传来曹田惬意的叫喊声。陆峥大声笑着,也扬鞭催马,向前奔去。
  曹田和江固花了几天时间,轻松购得荒地一千顷,都是豪强们趁战祸胡乱占下的无主地,荒着也是荒着,倒不如卖些钱财出去,还能博个抚军大将军府的人脉,他们心里都存着各样的打算,所以这些地买下来,所费甚少。  把田地置妥,陆峥一行人来到了雀儿桥。  来了雀儿桥陆峥才知道为何流民皆聚集在此,这里就是邺城的贫民窟,粪水四溢,垃圾遍地,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都是人,也不知道死活,看上去都静悄悄的没一丝儿生气。有人死了,连官差都不愿意进来收尸敛葬,就让里面的人将尸体抬出来装上马车,再拖去邺城外的乱葬岗随便一埋了事。  还未接近陆峥便被一股粪便和尸体的混合臭味熏的退避三舍,几个人牙子见陆峥几人衣着华贵,又骑着高头大马,知道是主顾来了,便纷纷跑过来。  “几位老爷,可是要买些奴仆?这儿好的都被我们挑尽了,剩下的都是些要死的。”一个人牙子伸手一指隔的远些的一堆人道:“便是那些,瘦是瘦了点,身体还算康健,又很便宜,买回去做些打杂的活儿还不错的。”  陆峥顺着他的手看过去,人牙子挑拣出来的那些人瘦归瘦,但总还看的出是活人,他们靠墙坐着,还算有点精神。陆峥问道:“多少钱?”  “男的一贯钱,女的一贯半钱。”  江固惊叫道:“你还不如去抢,本来就是个没本的买卖,还要这么高的价钱。便是娇滴滴的小娘儿们,也不过两贯钱,你那些人,半死不活的,买回来要吃几天的饭才能缓过来,哪里要的了这个价。”  人牙子陪着笑脸道:“这位老爷,您有所不知了,干咱们这行也是有风险的,前几日便有一个同行在里面待久了,染了恶疾,眼看就不行了。何况这些人我们也是喂过几天干饭的,这才有些活人气,要不然就跟那里面的人一样,骨瘦如柴状如恶鬼。”  另一个人牙子点头哈腰道:“老爷们是要男的还是女的?我这里还有些黄花闺女,价钱公道,只要一贯钱。”  先前说话的人牙子不满道:“你怎么连行规都不顾了,哪有你这样当面驳同行价钱的。”  卖婢女的人牙子见状不敢说话,只用眼神向同行求饶。  江固道:“你卖的女娃定是有病,活不了多久,是不是?”  那人牙子被说中了心事,只是一脸讪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陆峥对曹田耳语了几句,曹田便扯开嗓门喊道:“我家老爷要买奴仆了,管吃管住,愿意随我们走的都过来。”  陆峥对人牙子说道:“我挑中的人,若有你们的,男的给七百钱,女的给一贯钱,愿意卖就卖,不愿意卖拉倒。”  那人牙子思索半天,眼见雀儿桥下还能动的都围了过来,心一横道:“就卖与老爷了,也算做了一件善事,能多活几口人。”当下便将自己喂了几天饭的那些人都唤了过来。  陆峥见那些人都围了过来,便高声道:“你们跟着我,往阳平郡方向走。”  陆峥置的地在邺城外去往阳平郡的方向,离雀儿桥大概有四十多里路程,这样的长途行走,足可以把身体实在太弱的删选下来,只留下生存欲望强,身体还算硬朗的人。  一路上挨不住的,陆峥便留了些干粮给他们,也算最后尽一份心力。他们走了整整一天,终于到了陆峥的田地,此时还在的,也不过七十多口人。  陆峥大为失望,喃喃道:“才这么点人,怎么耕这许多地。”  李准道:“陆兄不必担忧,眼下别的都缺,流民却是不缺,你尽管等着,过得三五日,定有拖家带口来投的。”  陆峥心下稍安,说道:“但愿如此吧。”  江固,曹田,出连花托三人已从马车上卸下大锅,粮食,又找了些流民过来担水拾柴,架起大锅开始煮粥。流民们坐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揉着鼻子,深深去吸那久违的米香味,不少人抬起手臂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陆峥看到眼前情景,不禁有些心酸,便交代江固道:“把粥煮的稠一些,让他们吃饱。”  流民们听了,大为感动,有人跪下磕头道:“多谢大人。”其余人等见有人带头,也纷纷拜倒在地,陆峥扶起为首的几人道:“不必谢我,陆某身为朝廷命官,不能让百姓们都吃饱饭,实在有愧。”  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道:“不怪大人,要怪就怪司马家那群不成器的东西。还有那些胡人,肆虐中原已经多年,每攻下一处便是烧杀抢掠。想那刘渊索奴,当初还打出汉王旗号,欺骗百姓,却在攻下黎阳后,将延津周围百姓三万余人沉入黄河,父亲告诉我,我爷爷便是那时被刘景杀害的。”青年愤怒的眼里似要冒出火来,“身为子孙,却不能杀尽匈奴替他报仇,我和禽兽又有何异。”  当初刘景将三万百姓沉入黄河的消息传回平阳,刘渊十分愤怒,说道:“刘景还有什么脸回来见朕!如果苍天有眼,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人活下去!有罪的只有司马氏一家,百姓何辜?遭此毒手!”  这个典故陆峥是知道的,陆峥也相信,刘渊的愤怒是真实的,他是一个完全汉化的匈奴贵族,他少年时的梦想,是做汉武帝的金日磾,但他的部众不是,他们只是一群穿着汉人衣冠的匈奴。尽管刘渊一再怒斥刘景该死,但最后,他却只是将刘景降级,并未褫夺他手中的权力。也许刘渊不是惺惺作态,只是,他无法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匈奴族群。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晋武帝的臣子们说了很多次,它让刘渊无法成为晋武帝的金日磾,也让他重建一个汉王朝的梦想终究沦为一场镜花水月。  陆峥感慨万分,问那青年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仰起脸,铮铮道:“周播。”  陆峥点点头,对周播说道:“这些流民以后让你来管,你可有信心替本官管好?”  周播黑炭似的脸上流露出笑意,“小的定能给陆大人办好这差事。”  不多时,空气里已经满是米粥的香味,水蒸气腾腾而上,四散开来,流民们骚动不已,坐立不安,脖子伸的老长,似乎吸几口便能饱几分似的。曹田江固二人手持大勺,挥汗如雨,不断搅和,将一锅白粥舀的天翻地覆,出连花托添了一把柴,眼见米汤已咕噜咕噜冒出了细小的气泡,便安抚流民道:“别急,都有的吃,一锅不够就再煮一锅。”  曹田擦擦脸上的汗,喊道:“粥好了。”  流民们眼里露出快活的神情,从怀里掏出各种各种的容器,纷纷涌上前去。  周播从地上捡起一段粗木棍,对流民们凶狠喝道:“都排队,不排队的老子便让他先吃棍子肉。”  流民们畏惧的看了周播一眼,便依着他的话乖乖排起队来。
  所有流民都领了粥,坐在地上滋滋的喝着,他们交头接耳,都欣喜于自己的运气。陆峥等了一会儿,待到所有人都吃了个半饱,心神都定了,这才朗声说道:“诸位乡亲,陆某乃是抚军大将军府长史,购置这些土地,是为了让大家不再漂泊流浪,都能有口饭吃。”  流民们一边喝粥,一边睁着无神的眼睛看着陆峥,陆峥又道:“陆某绝不会亏待诸位,这里有荒地一千顷,凡是壮年男子,每人可分田八十亩,女人和老人,每人可分田四十亩,这些分给你们的田地,一半用来种粮食,另一半用来种棉花。”  周播小心翼翼道:“陆大人,没有耕牛,没有水渠,一人要种八十亩地实在是很难。”  陆峥道:“周兄弟说的不错,耕牛,农具,种子,明日我便遣人送来,水渠虽有些难办,但是挖些水井却是不难。眼下春耕已经开始,再不抓紧些,便要错过时节了。”  “这地分给你们,便是你们的,分地的人若是亡故了,我再收回来,若你们以后添了丁口,待他成年,我再分地于他。前三年,这地里的粮食和棉花我都收一半,作为先前农具,耕牛,种子的花费。三年过了,每亩地我收米两斗,收棉三十斤。”  一个流民嗫嚅问道:“大人,棉花是什么?”  陆峥道:“棉花是用来纺布的,跟麻差不多。”  那人恍然大悟,点头道:“大人说的棉花田跟麻田差不多。”  陆峥笑道:“这位小兄弟聪明。”  那人犹豫许久,终于忍不住又问:“大人,过了三年,您真的只征那么点粮吗?”  陆峥心里疑惑道:“这荒地一年顶多能收一石粮食,我收去两斗,已经不少了,他这么问,到底是个啥意思。”  江固凑到他耳边道:“大哥,曹魏时期屯田,用官府的牛,十征其六,用自己的牛,十征其五。到了司马家手上,赋税更重,十征其七,其八都有,吾皇怜悯百姓,将赋税将至十税其四,已经很低了。咱们就收两斗,是不是太少了?”  陆峥这才明白过来,便大声道:“以后就按这个数儿收,每亩田地我收粮二斗,收棉花三十斤。你们也勿有疑虑,我陆峥说出去的话,一口唾沫一个钉子,绝不更改。”  流民们沸腾起来,似乎不敢相信如今世道还有这等好事,但是吃着碗里的免费稠粥,又觉得这位大人的话似乎可信,什么事都没干便能吃上饭,原本就是奇迹啊。  周播带头拜道:“几位大人都是上天怜我世人忧苦,派来凡间的神仙,我们一定好好种地,报答大人。”  陆峥收起笑容,换上了严肃的语气,冷冷说道:“除了种地,你们当中的精壮男人,农闲时还得给我当兵。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有怕死的,吃了这顿离去便是,陆某决不强求。凡是给我当兵的,除了有吃食,每月还发钱一贯,若是战死了,陆某给钱三十贯用以安顿遗属。你们可要想清楚,到底要不要给我卖命。”  人群安静下来,刚才的热闹气氛瞬间散去,变的有些凝重,但却没有人走。这种乱世,出去除了死也没别的活路,他们只能接受陆峥的条件,更何况,陆峥的条件相当不错,能吃饱饭,每月还有一千个大钱,若是能兑现,这兵当的不亏。但人们心里终究还是不愿意当兵的,乱世的血腥,他们已经见了太多。  见无人说话,周播抢先应道:“小的愿将性命托付给大人,上刀山下火海,绝无怨言。”  陆峥看看众人反应,知道他们当兵不过是被迫,便将周播扶起,朗声道:“乡亲们,大家想想,汉时,他们这些胡人哪有如今这般猖狂,为何啊?大汉尚武,人人血勇,为国战死不惜性命,汉军将士虽然殉国者众多,但他们的子孙却能平平安安的活在中原。而如今呢,如今你们都畏惧胡人,一见胡人便望风而逃,被胡人如同撵狗一般,砍瓜切菜,自己性命丢了,祖宗脸面丢了,妻女被人蹂躏,子孙要么被杀,要么被掳去为奴,过得几代,便改个胡名,说着胡语,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这跟绝户有何区别?这样的子孙以后到了地下,祖宗们敢认吗?还认得出吗?”  “这胡人有何可惧,你们的祖宗都没怕过,怎么到了你们这代便如此懦弱胆小。”  江固见状上前接话道:“对,咱们陆大人便是刚从朔北战场上回来的,他一人便手刃克羌贼人一百余人,克羌人见了陆大人,如同见了活阎罗。陆大人原本也是白身,就凭着这赫赫战功,凭着这赤胆忠心,被皇上封了五品大员。”  出连花托决定牺牲一下自己,也站出来道:“我就是胡人,你们看,我不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吗?”  出连花托穿着汉装,除了生得一脸络腮胡子,和汉人别无两样,为了增加说服力,他脱下衣裳,露出了身上的花豹子文身,成功将流民们的眼光都吸引了过去。古代汉人区别于胡人的标志之一,便是汉人束发,不得自毁身体,而胡人,“被发文身,有不火食者矣。”并不是每个胡人都文身,但文身者,十有八九是胡人。  有一魁梧汉子扔下饭碗,起身问道:“大人麾下为何会有胡人?难道如那刘渊索奴一样,打着汉王的旗号,却做胡人的勾当?”  陆峥道:“出连花托兄弟和你说着一样的话,穿着一样的衣裳,还随本官一起击杀克羌人立下战功,他的所作所为,岂不比很多汉人都要磊落?况且汉书,史记所载,胡人也大多是夏之苗裔,和我汉人共祖,只不过身处荒僻,不懂礼仪,沦为蛮夷戎狄。然出连花托兄弟如今已全心归附我大齐,愿意遵汉礼,守汉节,重做炎黄赤子,又有何不可?汉武帝既有匈奴人金日磾为托孤大臣,难道我大齐连一个真心附汉的库莫奚人都不容不下吗?”陆峥缓了缓,又道:“这位兄弟,你方才所食,便是出连花托亲手所做,他怕你们吃不饱,还打算再煮一锅呢。”  陆峥当然知道,匈奴祖先就算是夏人后裔,这时也已经杂成串串了,但如今中原胡人已有数百万,杀是杀不完的,只能灭掉一批,再利用人口优势汉化一批,反正他们既没文字也没家谱,打散扔进汉人的汪洋大海,过得几代,谁还记得自己祖宗是谁。  若说汉朝对匈政策最失败之处,便是让他们聚居,若是像对待闽越人,东越人一般,数百年过去哪里还会有匈奴这个族群。汉朝对待自己曾经的强大对手,终究还是没有表现出一个赢家该有的自信,自汉至晋,都把匈奴看的太重。汉时,管理监视匈奴的称为护匈奴中郎将,而对付乌恒和鲜卑的,只是护乌恒校尉和护鲜卑校尉。其实晋时,鲜卑人的战斗力已经远远强于匈奴人了。陆峥心想,若要行汉化之策,也得给胡人找一个下的来台且完全不会有抵触心理的好理由,共祖便是。  魁梧汉子低下头,抱了个拳,呐呐道:“出连花托兄弟,刚才说的话,对不住了。”  出连花托双目含泪,他擦了擦眼角,笑着说:“以后咱们都是兄弟,也没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陆大人在战场上救过我的命,我便死心跟着他。他是个好官,爱兵如子,咱们跟着他,定不会有错。出连花托决定了,以后我便不是库莫奚人,要像祖宗们一样,当个汉人。”  魁梧汉子道:“陆大人,洪安愿意当你的兵。”  其他人眼见此景,不知是不是被感染到了,也纷纷跳出来道:“小的也愿给陆大人当兵打仗。”  陆峥心里大为振奋,说道:“你们吃饱后,按每家每户分开,我将你们名字籍贯都登记上,用以分配田地,录用兵员。”  周播道:“一切听凭陆大人吩咐。”  饭后,李准将所有人等都登记起来,可为兵者,有二十五人。陆峥便让周播和洪安为什长,一人管十一二人。周播和洪安,昨夜还是待死之人,今夜不光吃饱了饭,而且还有一份看起来很不错的前途,两人都觉得人生实在奇妙,鸿运当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皆是格外开怀。  陆峥一行人将事情安排妥当,都各自归家。流民们在田地里燃起篝火,就地而卧,北方的春夜虽然寒冷,但流民们都觉得,这是数年来最暖的一个夜晚。
  陆峥一早起来,正要去找曹田一同去农场,刚出门,便见到了唐家娘子。  她显然是很踌躇,也不敢敲门,就定定的站在两尊石狮子中间,猛然撞见,险些被吓一跳。  唐家娘子见是陆峥,连忙跪下道:“恩公在上,受奴家一拜。”  又拜道:“替我相公一拜。”  陆峥道:“起来吧。你相公出狱了?”  唐家娘子面色红润,和先前比完全换了一个人儿似的,她轻快的答道:“昨日正要去寻恩公打听此事,便有差人送我相公回家了。”  陆峥请唐家娘子进宅,开口道:“我正有话要和唐夫人说。”  他们走到厅堂,陆峥吩咐宁宝莲道:“看茶。”宁宝莲应了一声,走了没几步便差点和人撞了个满怀,她抬头一看,却是曹田,顿时面颊上红云飞起,朝曹田匆匆行了个万福,低头走开。  曹田直看到她的背影消失才一步三回头的向厅堂走来,陆峥看他二人情意绵绵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便打趣道:“别看了,人都走没影儿了。过几日娶回家去天天看便是。”  曹田涨红了脸,走进来对陆峥行礼道:“大哥。”又对唐家娘子行礼道:“唐家娘子无恙。”  唐家娘子起身盈盈行了一个万福道:“托诸位恩公的福。”  陆峥说道:“陆某兑下酒肆后,想请唐老爷和夫人做掌柜的,利润和二位七三分,不知唐夫人意下如何?”  唐家娘子正发愁,将酒肆兑给陆峥后,她夫妻二人便只能靠早些年置办的田地为生,种地的收益比起从商,自然是微薄的多,以后的日子少不得节衣缩食,如今听到陆峥的话,她大为意外,真是喜从天降。  唐家娘子满脸笑容道:“如此,唐家欠恩公的就更多了,只怕这辈子都报答不完。”  宁宝莲端着春茶过来,给三人都奉上,正要离去时,被陆峥喊住。陆峥对唐家娘子道:“这是我府中的管事,人很聪慧,陆某想让她也去酒肆帮着打点生意。”  唐家娘子知道,这是陆峥派来看账的,但此举合情合理,自然是不能反对,便爽快应道:“有陆大人照应着,唐渡酒肆的生意定比从前更红火,有个伶俐的丫头帮衬着是再好也不过了。今后啊,陆大人便是唐渡酒肆的东家了,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宁宝莲对唐家娘子行礼道:“奴婢名唤宁宝莲。”  陆峥啜了一口滚茶,说道:“你以后也不必自称奴婢了,我已经把你许给了曹田兄弟,你自然也就不是奴籍了,过两天,曹田兄弟会替我跑一趟官府,除了你的奴籍。”  宁宝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两行热泪潸潸而下,哽咽道:“多谢老爷,叩谢老爷。”  曹田将宁宝莲扶起,嘻嘻笑道:“怎么还叫老爷,以后得随我叫大哥。”  宁宝莲喜极而泣,又是哭又是笑,曹田小心的捏起袖子,替她擦去眼泪。  唐家娘子不禁对陆峥印象大好,身为女子,又是商籍,她自然懂得宁宝莲的辛苦,如今见宁宝莲不但脱了奴籍,还嫁了一位对她甚是体贴的丈夫,心里替她高兴,便取下头上的金钗道:“妹子大喜,姐姐也没什么好送的,这支簪子做工精巧,还算拿得出手,便当做贺礼送给妹子。”  宁宝莲急急摇头,推辞道:“姐姐这礼物太贵重,妹妹不能收,姐姐的心意妹妹心领就是。”宁宝莲心道:“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如今老爷要我去那酒肆看账,我若是收了,老爷还如何信得过我。”她朝曹田使了个眼色,想让曹田帮她回绝掉,曹田满脸疑惑的看着她,似乎并不明白那眼神寓意。宁宝莲心想,你这呆头鹅,还真是老实。  陆峥瞧在眼里,便知道宁宝莲心思了,他开口道:“宝莲,唐家娘子一番心意,你收下便是。今后你便是我的弟妹,难道我还信不过你。”  宁宝莲见陆峥发话,放下心来,欢欢喜喜将那支金钗收了,口里道:“多谢姐姐。”  陆峥又道:“唐家娘子,我想将酒肆翻修,多盖上两层再重新开张。锦户街住的都是些贵人,不比寻常酒家,这些贵人们吃酒叙话,最紧要是风流雅致,且吃且乐。”  其实陆峥心里另有打算,酒肆茶坊向来就是三教九流汇集之处,除去赚钱,探听消息才是正经。  唐家娘子应道:“一切都听东家的主意。”  陆峥道:“如此便好,你夫妻二人先回去修养一阵子,等酒肆修整好,我再遣人告知二位。陆某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奉陪了。宝莲,你好生招呼唐家娘子。”  唐家娘子起身道:“陆大人,我家里也有琐事,就不叨扰了,改日备些薄礼,再来拜会夫人。”  几人寒暄了一阵,便各自起身离去。  曹田道:“大哥,我按你的吩咐,早早起来便去菜市口买了半扇猪,盐巴,各种蔬菜,都装在马车里了,咱们这便动身去农场吧。”  他二人到了农场,发现江固早已到了,正指挥流民和工匠们挖井翻地。  陆峥一现身,便被江固,周播和洪安团团围住。江固指着挖井的匠人道:“陆大哥,我将全城能寻到的匠人都寻来了,不消几天,便能砌成十口青砖水井,足够耕种几百亩田地了。”  周播面有得色,邀功道:“陆大人,我和洪安昨夜都没睡,连夜便赶回了邺城,鸡一打鸣城门刚开我们便入了城,又替大人寻了些流民过来,大伙儿都愿意给大人出力。”  洪安一指远处正在翻地的农民道:“我们带了这些兄弟赶回来,正巧路上就遇到江大人送农具过来,大伙儿卸下农具就开始干活儿了,陆大人,今年的春耕还来得及。”  陆峥颔首微笑道:“大伙儿吃过饭没?”  洪安不好意思的笑道:“陆大人不在,大伙儿也不敢私自打开米袋做饭。”  江固一拍大腿道:“哎呀,都怪我,早上一来便赶着干活儿,都忘了大伙儿还没吃过饭的事儿。”  陆峥指指身后的马车道:“诸位辛苦了,今日吃肉。”  周播老早便盯上了那半扇猪,听到这话不禁使劲咽了咽口水,上次吃肉,还是三年前的年夜饭,如今他连肉吃起来什么感觉都忘了。周播兴奋道:“昨夜我便和洪安说,咱们是时来运转了,刚吃上了饱饭,今日便有肉吃,这可都是过年才吃得上的。”  陆峥捏了捏他的肩膀,瘦骨嶙峋,便笑道:“不吃肉哪有力气干活儿打仗,以后隔段日子便有肉吃,我要你们长的跟那些胡人一样强壮,都是娘生爹养的,还不信打不过他们了。你找几个人,将猪肉剁了,烧火造饭。”  周播欢欢喜喜的一溜烟儿跑远了,洪安却一脸严肃道:“我们还未能给大人办事,便吃的这样好,费大人许多钱粮,洪安心里有愧。”  陆峥心道:“这人竟然比曹田还老实,真是史上第一老实人。不过这样忠厚的百姓都被逼的走投无路,这世道真是糟透了。”  陆峥安抚道:“洪安兄弟说的哪里话,俗话说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时不让你们吃饱吃好,临了却让你们去卖命,如那新蔡王司马腾一般,终日吝啬,以至于士卒皆不肯为他效力,到最后,全家都被汲桑石勒杀了,搜刮的钱财也被抢去,身死族灭,着实可笑。”  洪安虽知道石勒汲桑之恶名,却并不知道司马腾和这二人的典故,如今却见陆峥娓娓道来,心里佩服道:“陆大人不光能征善战,原来还读过书,真是文武全才,我如今跟了他,多多杀敌立功,说不定以后也能当个将军啥的,光宗耀祖。”  他憨厚一笑,“洪安是个老粗,不过道理是懂的。大人待我们好,我们也待大人好。”
  周播和一群流民欢天喜地的抬起半扇猪走远,曹田苦哈哈的背着一大捆菜跟在后面。江固道:“陆大哥,有些事我不太明白,也不知该不该问。”  陆峥看着眼前热火朝天建设新农场的情景,心情极好,说道:“兄弟之间有何好隐瞒的,尽管问便是。”  江固道:“大哥为何只征两斗米,三年过了,朝廷便要收粮税,这地虽不肥沃,每亩四斗总是跑不了的。到时候,咱们每亩地还得搭上两斗米送交朝廷。”  陆峥悠悠道:“三年后,我应该能在朝廷说得上话了,到时候,我要将全国农户的粮税都降至两成。”  “可是粮税这么低,如何养得活那么多兵丁?”  “兵贵精而不贵多,本来就不需要那么多兵丁。农户赋税重,给朝廷交了粮食,连自己吃的都不够,哪儿还有余力去买别的东西,激活商品经济,拉动内需。”  陆峥说的这些词儿江固却听不明白,他喃喃道:“商品经济,拉动内需?”  陆峥笑道:“若是农户有了余粮,将粮食卖掉,是不是也会去买两尺好布,平日也要喝个小酒,买两斤猪头肉?这么一来,做布匹生意的,酿酒的,宰猪的,岂不是都挣到钱了。布商,酒商和屠户挣到钱了,又会去酒肆茶坊消遣,酒肆老板和茶坊老板挣到钱了,他们又会去买马,扩建宅子,这下,马贩子,石匠木匠,也都有了活儿干,大家都能挣到钱了,然后又拿着这钱去找农户买米。”  江固越听越糊涂,“这么说来,这钱转了一圈,钱还是那个钱,但是每个人都享受过了?”  陆峥道:“正是如此,钱嘛,能流通起来才叫钱,不动的那叫铜板。咱们是少收了两斗米,可是咱们跟布商,酒商,屠户,酒肆茶坊的老板们收的商税就多了呀,这么算算,是不是不亏?这么一圈下来,商税可比两斗米多的多了。”  江固在心里绕了几遍,觉得陆峥说的句句在理,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这钱转了一圈儿,又回到了农户手里,可是每个人都挣到钱了,每个人都高兴了。  江固烦躁的摇了摇头道:“大哥,你说的好像有道理,可我还是没弄明白。”  陆峥大笑道:“兄弟,你以后就明白了,这钱啊,流通的次数越多,支撑起的经济活动就越大。”  江固决定不去想这些了,既然陆峥说他以后能明白,说明现在还没到明白的时候,想破脑袋也无济于事。  陆峥问道:“江固,耕牛可买了?”  江固道:“仓促之间,只寻了挖井的工匠,耕牛的事儿我还没去办呢。”  陆峥看着空旷的田野想了一会儿又道:“还要找些造房子的工匠,在最贫瘠的薄地上盖些砖瓦房,优先卖给当兵的人家。”  江固吃惊道:“大哥在说笑吗?这些人除了一副身子,什么都没有,哪有钱买房?何况还是砖瓦房,他们祖辈恐怕都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  陆峥道:“我招募兵丁,一年发十二贯钱,若是要买这房子,每年出钱两贯,从他的军饷里每月扣一些便是,十年后房子便归他了。若是不愿买房子的,每年收租金五百个钱,也是每月从军饷里扣。房子总是要盖的,总不能让这些人天天打地铺,况且有恒产者有恒心,他们有了房有了地,得到的东西多了,才会害怕失去。以后作战起来,哪个敢逃,逃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连家人都要逐出去。”  江固点点头道:“大哥真是......真是诸葛再世。”他搜肠刮肚,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名人可以用来拍陆峥的马屁,陆峥所为,似乎从未有人做过。  陆峥讪笑道:“我哪儿比的过武侯,江兄弟说笑了。”  曹田和洪安远远的跑过来,手里端着一大碗猪肉,洪安双手奉上一碗给陆峥道:“陆大人,我把最肥的全挑出来给您了。”  陆峥看到油汪汪一碗雪白的肥肉,再看看洪安忠厚老实的一张笑脸,感觉骑虎难下。在古代,肥肉比瘦肉更受欢迎,肥肉油多,吃的饱肚,但很显然,古人对肥肉的这份深情现代人是无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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