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Eyre 编辑/久久清晨。天还半亮不亮她就醒了过来，悄悄从床上翻身下去，小满睡得很浅，她稍加动静便会醒来。小满闭着眼睛，听着她悄声出门，随即院子老井那边传来了打水的声音。小满眯着眼睛，在半梦半醒之间见门前人影一闪，老房子的老木门吱呀开了一侧，那桂花清冽的香气伴着天井里的雨气便绕了进来。她将水桶轻轻放在旁边房间里，又蹑手蹑脚走了进来，将一枝桂花别在床头，那花上还带着雨露，随即满屋芬芳便弥漫开来，小满一开始还想闭眼佯装作熟睡样，哪不知那呆子竟坐下不走，轻轻用手为小满顺额角的头发，仔仔细细端详起小满的睡颜，小满终于装不下去，猛然一睁开眼，她略微惊愕，随即又笑起来。“早上好。”小满没有说话，嗅着空气里的芬芳，满脸“你昨晚做错了事儿”的表情不搭理她，她却也不恼，伸手帮小满把被子实实在在掖好，又给她顺了睡得松散的头发，手轻轻拍着被子，像哄孩子似得哄小满入睡。小满心里暗自好笑她像个妈妈一样的举动，开口问她，“起那么早？”“夜里听到下雨了，我怕你早上出门走路打滑，就起来去给你担水。”她的手有些凉，眉头轻轻皱着，不甚怜惜地说，“那棵老桂花树昨夜被雨给打落好多，我看到有一枝落在井沿上，便给你带了回来。”小满心里某个地方忽然地凹陷下去一块，然后满满盈起感动的液体，好像要从每个毛孔中溢出来，眼前这个女子给自己带来的爱。哪不知却是先从眼眶里聚集起来，鼻梁突然一酸，视线被泪水模糊扭曲，她好像站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着急的表情被泪水不断放大，却更加刺激了内心，然后化为更多的泪水涌动出来。“怎么哭了？”她坐到床边来，手轻轻地覆盖上来，帮小满擦去眼泪。小满不说话，将头搭在她的腿上，从腰上环抱着她，将眼泪抹在她身上。她轻轻拍着小满的后背，一时间房间里安静得很。静得听得到外面屋檐上的水轻轻落下去的声音，还有风吹进房间的声音，在木地板上哒哒哒的跑动，晨光微亮，秋日的早晨独有的光景，声音累积着声音，在爱人的怀里，于是这个世界好像一幅画。“这个故事讲完了。”我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身旁的人一脸不相信的表情，“那她们最后在一起了吗？”“不知道。”说道，“大概算是在一起了吧。”“也许？”那个人仰着头看我，略带愠怒，“你不是在编故事吧？”“你觉得这是在编故事，那就是吧。”我知道解释了她也不会相信，“走吧，快下雨了。”“那你肯定就是在编故事了。”那个人哼了一声，坐在地上不起来，“怎么可能有人会爱上一个刚刚见到的人，你的这个故事可差劲了。”我沉默地伸手去扶她，那场事故之后，她的脾气时好时坏，有时候会像个孩子一般不讲理。她拍掉我伸过去的手，“我有种直觉，觉得你骗我了。”“我骗你干嘛？”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又伸手过去扶她，“别耍小脾气了，该回家了。”“你是谁？”这回她倒是依了我，站起身来。“我也不知道。”“那我是谁？”她歪着脑袋，问我。“你自己不知道吗？”“你不是也不知道自己是谁？”“那是因为我懒得去想。”我敷衍她，“乖，脚步迈大一点，一会儿赶上大雨了。”一场山雨正在不远处的山头上孕育，灰色的云朵沉沉地压在山上，南方的山普遍都低矮，连绵起伏，在雨季的时候，树木生长茂盛，绿意蔓延视野，雨要落下来时可以听到整个山野都在呼吸。“你回去给我做桂花糕。”“好。”“我不要吃药了。”“不行。”“就一天。”“不行。”“那你就把故事结局讲给我听。”“不讲。”“作为交换，我让你看我的日记本。”“可是你昨天才以此交换过一次。”“那再交换一次。”“不要啦。”她在那个清晨离开，留下那个意犹未尽的拥抱和那枝桂花给我。她走的时候，承诺我，会在半个月内回来。她留下号码，我一直未曾拨通过，她已经放弃足够多，这半个月，应该是属于她自己的。我一直以为这一切会在半个月后重新回归正轨，然而半个月过去了，又半个月过去了，她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于是我开始给她打电话，发简讯，然而一切都有如石沉大海，在我已经逐渐将这段感情归为一次冲动，一次不靠谱的际遇的时候，我突然接到一通电话。她在那座遥远的城市里发生了一场车祸，一辆大车在转弯时撞上了她乘坐的出租，司机当场死亡，而她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半个月，又转普通病房中昏迷了近半个月。我问她，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她只是笑，也不说话，她已经不知道我是谁，她的朋友在她的手机里看到我的简讯和来电，然后给我打了电话。在事故中，她失去了大半记忆，只剩下一些依稀的片段，不稳定地重复着，诉说着，然后又落入了记忆的洪流中。她要和我一起回南方，她的朋友一再阻拦，最终也就作罢了。她偶尔会想起些什么，但是很多事情对于她而言，还是一片等待填补的空白，谁也不知道哪一天，那些记忆才会填补上她空缺的部分。而我能做的，大概只是将这个故事讲给她，和等待她。尾声四年后。“故事里的那个人，为什么叫小满？”“我曾读过《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记得里面说，四月中，小满者，物致于此小得盈满。我自知世间万事皆应有圆缺之处，无事可以得以圆满，所以只求小满，求你我之间小得盈满，平安喜乐。”“这个故事，你讲过多少次给我听？”“这不重要。”眼前的人笑着，眼泪却在不断落下来，“重要的是，你回来了。”#《小满》连载全文完，欢迎评论，也可对作者表白#猫年故事欢迎投稿：投稿邮箱：新浪微博：猫年故事catyear_story工作群号：交流群号：猫年故事(catyear_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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