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骑兵真的很有优势吗?你骑马与砍杀最强骑兵在乱刀阵中,有人不好控制,有人冷不丁的给你的马一刀,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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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西与陇右地区,又称河湟地区,一直以来就是大唐帝国连接西域的战略要地,同时也是中原地区通往西域“丝绸之路”的必经之路。唐太宗始起,青藏高原上的吐蕃王朝迅速崛起,与大唐帝国为争夺河湟地区连年交战,无数大唐将士为了守卫这条重要的经济及政治要道献出自己的生命。安史之乱后,大唐帝国抽调驻守西域及河西陇右地区的精兵入关平乱,吐蕃王朝趁机逐步蚕食了整个河湟及西域地区。  大唐德宗建中二年,公元781年,大唐沙洲守将阎朝在孤军坚守十余年后,终因兵尽粮绝而不得不与吐蕃议和,以献出城池换来吐蕃“不迁不屠城中居民”的承诺。至此,大唐帝国失去了河湟地区的最后一座城池,同时与西域地区的最后联系也被彻底切断。  大唐宣宗二年,公元847年春,沙洲附近的戈壁中,一行人正行驶在通往沙洲的官路上。行人正中央高高耸立着写有“唐”字样的锦旗,队伍前排的人身着唐朝官服,气宇轩昂的坐在马上,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而在队伍的尾部,一位目光如炬的长者则不停的环顾着四周,眼神中不时的露出哀伤之意。让人意外的是,长者的身边,竟然还有两位眉清目秀的小童相伴。而两位小童的旁边,更有一位衣着华丽的贵公子摸样的年轻人在不断的奉迎着。  官道上这一行人不断的遇到衣衫褴褛的民众,排着队在路边行走着,身边还有少量的吐蕃士兵监督着。而每当这些路人看到大唐的旗帜时,很多人都忍不住跪拜下来,甚至面对吐蕃士兵的鞭打都不为所动。这一行人正是大唐出使吐蕃与西域诸国的使臣团,他们看到这样的情景难免心中悲恸,而长者更是尤甚。  这时候其中一位穿米黄色衣服的小童开口问道:“魏大夫,您又黯然神伤了?”  被称作魏大夫的这位长者仿佛在思索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回应道:“是啊,这一路走来,河湟的百姓们大都如此般境遇,让人看完怎能不心痛不已呢?”  另一位身着白色衣服的小童这时候也突然愤声念道:“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好诗好诗,”身旁的贵公子模样的年轻人立即奉承着,“公主雄心可比封大夫。”  白色衣服小童转眼瞥了瞥说话的贵公子,不满意的说道:“令狐公子,又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  “抱歉抱歉,”贵公子连忙辩解道,“是我一时冲动之下忘记了。但是不管怎么说,公主的这句诗念得真是有气魄,让我自愧不如!”  长者这时候笑着说道:“令狐公子,你又说错话了。”  身边的两位小童都大笑了起来,贵公子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尴尬的难再说话。这时候白衣小童看到路边路人队伍中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年轻人甚是可怜,就顺手拿起一张饼冲着年轻人扔了过去。饼即将飞到年轻人手中的时候,突然被另外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猛的抓住。然后这位年轻人将手中的饼狠狠的扔到了地上,十四五岁的年轻人看了看此人后,便低下头来继续走路了。  这一幕惊呆了长者、两位小童和贵公子。贵公子连身呵斥道:“什么人不知好歹!我们看你可怜才给你一张饼!”  这位年轻人直直的瞪着贵公子与白衣小童,平静但却厉声的说道:“我们不是乞丐,不需要你们的施舍!”  马上的几个人这时候才完全把注意力放到了年轻人的身上,只见这个年轻人身材颀长、肩膀宽厚,青铜色的肤色配上一双寒星似射的眼睛,尽管身着褴褛但仍威仪出众。长者看到这里不觉心中喜爱,于是连忙和声解释道:“小兄弟请不要见怪,我们是看到你的朋友似乎饥渴难耐,所以才有心呈上一些食物,不想却让小兄弟多心了。老夫在这里向小兄弟道歉,还请小兄弟见谅。”  年轻人双手一拱,语气缓和了许多:“多谢老先生美意,前面这位是我的胞弟,我们张家人自幼就被教导‘宁死不食嗟来之食’。所以老先生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谢谢。”  白衣小童心中不平,暗自思忖道:“在这里摆什么臭架子!”  倒是贵公子厉声斥责道:“你们这帮叫花子,可知道赐给你们食物的是谁?我们是大唐的使臣,别不知好歹!”  年轻人猛的回头,盯着贵公子平静的说道:“大唐使臣?可笑至极,可笑至极。”  长者心中疑惑,于是追问道:“小兄弟,哪里让你觉得可笑?”  “这里曾经就是大唐的土地,高仙芝将军、封常清将军和哥舒翰将军等多少功臣名将在这里纵横驰陈,破楼兰,斩吐蕃,宇内无敢仰视,四海皆为臣服。而今天,你们几位却以大唐使臣的身份在这里沾沾自喜,岂不可笑?”  说完,年轻人仰天大笑着转身离去,周围的路人有的在苦笑,有的则露出来更加痛苦的表情。长者默默的看着年轻人离去,胸口不断的剧烈起伏着以至于连声咳嗽了几下。这时候行在前排的官员连忙赶了回来,双手递上了水袋,两位小童也连忙前来伺候。  长者摆了摆手说道:“凌大人,你是使节,怎能来为我这样一个随从递水呢?不妥不妥,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被称为“凌大人”的官员脸上一片羞愧之意,连声说道:“大人教训的是,卑职这就回前排。”  长者点了点头,然后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只是胸中仍感受到无比的压抑与沉重。两位小童听完了年轻人的话,也是羞愧难当,只有那位贵公子似乎不为所动,仍然满心思的关注着白衣小童。一行人就这样满怀心事的来到了沙州城下,这时候他们才发现路上遇到的那些衣衫褴褛的人也在往城里走。  使团里有人早已向吐蕃守城将领递上了文书,守城的吐蕃士兵丝毫没有任何的外交礼仪,只是粗鲁的喊着使团赶快进城。就在此时两个穿着破旧的年轻人突然在城门口打了起来,吐蕃士兵一拥而上把两人按到了地上,然后就拿起皮鞭狠狠的抽打起了两个年轻人,其余的吐蕃士兵则在一旁哄笑着。  长者看到后于心不忍,于是对守门的吐蕃将领说道:“这两个人没有什么大的过错,请将军不要再惩罚他们了。”  吐蕃将领不满的回应道:“你们大唐的使臣真奇怪啊,怎么还管起我们吐蕃的事情来了?在我们这里,只有吐蕃人是尊贵的,这些汉人和其他民族的人都是贱民,别说打他们了,老子心情不好说杀就杀了!”  长者很是无可奈何,两位小童也不忍心再看下去,只好将脸侧向了另外一边。只有那位贵公子似乎不受影响,还津津有味的评头论足着:“这帮贱民,就该好好的惩治惩治。”  说完后,贵公子还连忙追上白衣小童,谄媚的问道:“没有吓到你吧?”  白衣小童露出了鄙夷的神情,与黄衣小童相互嘀咕着什么,没有再搭理贵公子。就在此时长者的身边突然出现了另外一个年轻人,他悄悄的塞了一个纸条给长者后就迅速的离开了。这人离开后原来打架的两个人也迅速的和好了,直到这个时候长者才明白这些人的用意,不由得露出了些许笑容。  使团众人在驿馆安顿下来之后,长者才拿出了那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句“今晚戌时驿馆后院”。长者看完之后陷入了沉思,他难以猜测出这张纸条是谁送过来的,更担心这是一个陷阱。他此来有着一个绝密的使命,正因为如此就更不敢冒任何的风险。思来想去后,他最终决定将纸条的事情告知两位小童。于是他把两位小童叫到了自己房间里,然后拿出了纸条。两位小童看完之后也都有点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决定。  眼看戌时就要到了,黄衣小童低声的说道:“魏大夫,我们现在身陷吐蕃,如果吐蕃人已经发现了我们,那不管我们今晚去不去他们都将对我们不利。与其如此,不如我们就相信一回,看看这人究竟是谁。”  白衣小童连声说道:“是的是的,魏大夫,我们一起去见见这个人吧。”  长者捋了捋胡须,最后说道:“两位公主说得对,但是此去艰险未知,我一个人去即可。请两位公主在驿馆等待,我去去就回。”  被长者称为“公主”的两个小童坚决不同意,一定要跟着长者一起去。无奈之下,长者最终也只好同意了。夜幕降下来之后,吐蕃有司宴请大唐使团,长者要求凌大人与贵公子前去赴宴,并叮嘱一定要拖住吐蕃人,希望能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时间。随后,他便与两位公主悄悄的避开了吐蕃的守卫士兵,来到了驿馆的后院。他们刚来到后院,两位黑衣蒙面人突然从黑暗处的屋顶上跃下,不由他们分说就抓起他们三人的胳膊纵身跃起,跳到了墙外。墙外早有人已经驾着一辆马车等在外面,两位黑衣蒙面人将三人扶上了马车,然后迅速驾着马车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长者和两位公主警惕而又略带紧张的看着两位蒙面人,这时候一位蒙面人笑着说道:“魏大人与两位公主受惊了,沙洲是吐蕃人重兵防守之地,为见三位我们只好出此下策了。”  这时候长者和两位公主才听出说话人是一个女人,这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更让他们吃惊的是,来者居然知道两位公主的身份,这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长者定了定神,然后问道:“请问这位女侠,你们是要把我们带去什么地方?”  蒙面侠女轻声回答道:“魏大人不用担心,不是我们要见你们,是我们帮你们安排了想见你们的人。”  说完这句之后,两个蒙面人就不再说话了。马车又行驶了一会儿后突然停了下来,蒙面人跳出车外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人追踪后才扶着长者和两位公主下了马车。蒙面侠女冲着三人指了指路边的宅院,轻声的说道:“魏大人,这里面住的就是想见你们的人,你们赶快进去吧。见到里面主人就说是‘夜血堂’送你们来的,希望你们长话短说,开诚布公一些。一个时辰后我们还在这里等你们,再把你们送回驿馆。大人保重!”  说完后,蒙面人又跳上马车,迅速的消失在了这条街道上。
  长者和两位公主虽然非常错愕,但是手却不由自主的拍了拍路边宅院的大门。哪知道刚拍了一下之后,门就被轻轻的打开了。一个年轻人将头伸了出来,看了看他们三位,然后又轻盈的跳出门外,左右看了看街道上的情形。确认没有被人注意到后,年轻人才将他们三人迎进了院子里。  进入院子后,年轻人也不多话,忙不迭的在前面引路。长者注意到了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院落,显然住在这里的是一个大家族。但是院子里的装饰却非常的简朴,甚至可以说是寒酸。他猜不透究竟是什么人住在这里,越是好奇也就越想尽快知道答案。两位公主则是越来越害怕了,对于养尊处优的她们来说,这一晚发生的一切都那么的不合常理。也不知穿过了多少的院落,年轻人最终在一个微亮着烛光的房间门口停下了脚步。只见他轻敲了一下房门,得到应允后才推门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又返身走了出来,然后微笑着邀请长者和两位公主进屋。  长者略微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步伐坚定的走了进去,两位公主则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进屋之后,他们便看到迎面站着三个人,三个人都年约五十岁左右。正中间的一人身穿青色素袍,长身玉立、目若朗星却又给人温文尔雅的感觉。左右的两个中年人,也都目光如炬且威仪不凡。  中间这人却率先抱拳问道:“在下沙洲张议潮,敢问阁下及两位小兄弟尊姓大名?又何事今晚来到舍下呢?”  长者见到此人的风度,心中早已一惊,不想这一番介绍更是让他困惑不解。心想自己被人带到这里,难不成这人竟跟自己一样不知为何见面?他看着中间那人,思忖了好一会儿后才抱拳回道:“在下大唐魏扶,随大唐使团出使吐蕃及西域诸国。今晚到驿馆后受一不知名的朋友相约来到了贵府,希望没有惊扰到贵府众人。”  张议潮及左右二人听到魏扶的话后非常吃惊,三个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他才略显激动的问道:“请问这位大人说的可是实情?你们真的是大唐的使臣?”  魏扶注意到了对方语气上的变化,正在他快速思索着的时候,白衣公主插话道:“我们魏大人说是真的,自然就是真的。我们都是大唐的使臣,这位魏大人,乃是大唐兵部侍郎。”  话音刚落,张议潮三人更加惊愕不已,于是立即追问道:“口说无凭,请问魏大人是否能让我等看一下官凭?”  魏扶从胸前拿出官凭递了过去,张议潮及左右二人接过凭证后仔细的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把官凭又递了回来。随后张议潮就再次躬身施礼,情绪激动的说道:“我等兄弟鲁莽了,恳请魏大人见谅。”  魏扶连忙还礼道:“主人家客气了,我们深夜莫名来访,多有叨扰。”  张议潮这时候指着左右继续说道:“魏大人,这位是我大哥张议潭,这位是我的朋友吴安正。”  张议潭与吴安正连忙躬身施礼,魏扶则也急忙回礼。张议潮这时候继续说道:“不瞒魏大人,家父正是德宗时工部尚书张谦逸,我们张家世居沙洲。而自沙洲沦陷于吐蕃人之后,我们张家已经有六十多年未曾与大唐有过任何的来往。不想今天魏大人能够光临寒舍,真是让我等兄弟倍感意外,却又倍感辛酸啊!”  “原来令尊就是张尚书,”魏扶连忙上前握住张议潮的手,“没想到我此次前来居然能见到张尚书家的后人,真是不枉此行啊!”  张议潮、张议潭和吴安正已经激动的流出了泪水,看到这一情形魏扶也不禁悲从心来,四个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过了好一会儿,张议潮突然问道:“魏大人此来所为何事?但说无妨!我们张氏子弟今虽身陷囹圄,但却心系大唐。我以列祖列宗灵位起誓:我们沙洲张氏子弟永不背叛大唐!”  魏扶感动的说道:“张兄,我们自从进入河湟地区以来,每日所见所闻无不让人痛心。看到河湟的百姓们在吐蕃人的欺凌下艰难生存,我魏扶作为大唐的兵部侍郎,真是羞愧不已啊!”  “魏大人此话不假,”吴安正这时候面露悲愤,“吐蕃占有河湟已经六十余载,但却从未将我们当作吐蕃的一部分,而是每日盘剥欺凌,苛捐杂税多如牛毛。我们的年轻子弟经常要出去服劳役,稍有不慎就会被吐蕃人挖眼断手,甚至于被活活打死。我们这些人世代怀念着大唐,期盼着能有一天重归大唐,享受几天安稳的日子,堂堂正正的做回人!”  魏扶听完这番话后豪情涌动于心,他动容的说道:“吴兄,这就是我此来河湟的目的。去年大唐新皇登基,皇上明察沉断、用法无私、从谏如流、恭谨节俭、惠爱民物,更有志于恢复大唐的繁荣盛世,解救河湟万民于水火之中。所以,此次皇上令我等混杂于使团之中,实为考察河湟风土人情,了解吐蕃国势军情,以为将来派兵收复河湟做好准备。”  “此言当真?”张议潮等三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自然当真!”魏扶激动的说道,“没想到来到沙洲却能碰上诸位爱国之臣,我心中升起无限感激,同时却又无限惭愧。只求尽快回朝复命,奏明皇上早做战备,早一天收复河湟!”  张议潮这时候突然走到门外向外看了看,然后拱手对魏扶说道:“魏大人,两位小兄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随老夫换一个地方相谈。”  说完之后,张议潮便在前面引路,领着众人继续向院子深处走去。两位公主听到此人把自己成为“小兄弟”,这才认定此人确实与送她们来这里的蒙面人并不熟络,心中的疑惑却又更深了。众人来到后院一座坟墓前,张议潮轻按了一下墓碑上的一个机关,坟墓旁边立时便出现了一个通道。张议潮继续走在前面率先走进了密道,魏扶和两位公主相互对视了一下,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三人才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处非常大的地下密室,密室的大厅里面正有人在切磋武艺,刀剑相互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而张议潮引着三人来到了其中一个房间门口,然后对着吴安正轻声说了一下“打开它”。吴安正瞬时就打开了门上的锁,这时候魏扶刹那间被房间里的一切震惊了。两位公主走上前去一看,只见房间里面满是各种兵器,刀枪剑戟应有尽有。  看着魏扶和两位公主疑惑的眼神,张议潮冷静的说道:“魏大人,实不相瞒。我们兄弟早已决定起兵反抗,收复河西诸州后重归大唐。这些,都是我们变卖家产换来的兵器。门外大厅,我们张氏子弟日夜操练、积蓄力量,等时机一到就高树义旗,届时河湟饱受欺凌的百姓必群起而呼应。如果此时大唐出兵相助,则大事可期!”  魏扶的嘴角已经开始抽搐,他激动的说道:“张兄高见!有张氏子弟这样的爱国之臣,加上朝廷的雄兵相助,我们里应外合,一定可以早日收复河湟,解救百万黎民于水火之中!张兄,老夫倾佩你的决心意志,请张兄耐心等待老夫的消息,定不教张兄失望!”  两位公主见此景,也不由得喜上心头。原来这位黄衣女子正是当今天子宣宗的第五个女儿李抚幽,前一年刚被册封为和义公主;而白衣女子则是宣宗第六女李抚烟,同在前一年被册封为饶安公主。大唐皇室一直重视边疆守卫,皇室子女自幼就常被教导学习边塞将士开疆拓土的英雄事迹。而她们二位公主也通过边塞诗歌从小就对高仙芝、封常清、李晟等名将建功立业的故事如数家珍。她们的父亲当今大唐皇上怀有万丈雄心要复耀大唐,所以她们虽为女孩,但江山社稷的概念早已经深深的融进了她们的身心之中。  魏扶此次探视民意军情,本是当今皇上的绝密部署,原本只有朝中重臣及她们的姑姑定安长公主知晓。谁料无意之中她们两个听到了父皇与姑姑的交谈,于是留下一封书信后,就怀着对边塞一直以来的向往之情偷偷的跟着使团追了过来。而等到魏扶发现两人的时候一行人已经进入了吐蕃控制的区域,无奈之下魏扶只好将她们二人化装成男童带在身旁,生怕发生任何的意外而有负皇恩。与此同时急忙遣使团中一名官员赶回长安,禀报皇上两位公主的情况。  这时候张议潮又引着魏扶来到了大厅之中,他喝停了正在习武的两名子弟,将他们叫了过来。等两个年轻人走到身前的时候,魏扶却忍不住抚须笑了起来,两位公主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原来这两位年轻人,正是他们在沙州城外的官道上因为一张饼而遇到的那两个年轻人。两个年轻人看到魏扶和两位公主,惊讶之情也是溢于言表。  张议潮冲着年轻人说道:“淮深,淮鼎,快来拜见大唐来的魏大人与两位小兄弟。”  两人向魏扶和两位公主行礼之后,张议潮又冲着魏扶说道:“魏大人,这两位是我们张家的子弟,年长的这位是家兄的儿子张淮深,年龄稍幼的这位是我的儿子张淮鼎。”  魏扶继续笑着说道:“两位小兄弟有礼了,我们真是有缘啊,没想到又在这里相遇了。”  张议潮、张议潭和吴安正听后甚是惊讶,这时候魏扶才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又跟他们大致述说了一遍。张议潮听完后不由得说道:“魏大人见谅了,我代两位小儿向魏大人赔罪了。”  魏扶连忙扶住张议潮,连声说道:“张兄见外了!白天听到两位公子的话语,就觉得两人充满正义之气,实乃少年才俊。老夫还在思量这两位是哪家教出来的英才,没想到今晚就又遇上了,真可谓是天意啊!依老夫愚见,此两位少年豪杰必将有机会为大唐建功立业,前途不可限量!”  张淮深与张淮鼎听到这话后立刻再次鞠躬行礼,张议潮只好连声说道:“多谢魏大人宽宥,我们也希望两个孩子能勤练武艺、修习兵法,早日能为大唐效力。”  这时候饶安公主撇了撇嘴,低声的对着和义公主说了句:“这就是少年才俊?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和义公主听后抿嘴笑了起来,声音虽小,但张淮深与张淮鼎却听了个正着。张淮深冲着饶安公主轻蔑的笑了笑,眼神中射出了几缕寒光。饶安公主不为所动,故意摇头晃脑的哼了起来,却也让张淮深没了脾气。
  张议潮、张议潭和吴安正这时候引着魏扶走进了地下密室中的一个偏厅处,却把两位公主交给了张淮深与张淮鼎两个兄弟陪伴。魏扶心知张议潮不知道两位公主的身份,于是也就接纳了这样的安排。四人进入偏厅后,吴安正马上奉上了茶。  坐定之后,张议潮突然问道:“魏大人,在下还有一事不明,请大人赐教。”  “张兄何事不解,直说无妨。”  “魏大人是如何找到敝舍的?是谁把大人送到这里的?”  魏扶也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于是连忙把大致的经过跟张议潮三人讲述了一遍,最后才提到了“夜血堂”这三个字。听到夜血堂这个名字,张议潮三人似乎颇为吃惊。魏扶就顺势问道:“张兄可知道夜血堂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它要帮助你我兄弟相聚于此,这又是何等用意?”  张议潮抚须想了一下才回答道:“不瞒魏大人,夜血堂在河湟是一个非常隐蔽的组织。近五十年来一直听到关于他们的传说,甚至我们张氏子弟也经常有人在危急时刻得到过他们的帮助,但我们却对他们一无所知。不知道是何人所建,甚至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所以魏大人的问题,却也让我好生难解。”  “难解也罢,张兄不必过虑。老夫料想这夜血堂应该不是吐蕃的爪牙,否则他们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大可以直接把我抓起来,没有必要送我来到这里。”  “魏大人言之有理,我会继续调查他们的情况,一有消息就及时禀告大人。希望这个夜血堂里面的人也都是心属大唐的英雄豪杰,这样以后就又多了一些朋友相助。”  “是啊,如此甚好。另外,来的时候夜血堂的人跟我说我只能在这里呆一个时辰,所以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请教一下张兄。”  “魏大人请说。”  “如今吐蕃的国势如何?”  这时候张议潮看了一眼吴安正,吴安正随后便说道:“魏大人有所不知,五年前吐蕃赞普朗达玛因为一心灭佛而被刺杀身亡。随后其长妃立了自己哥哥尚延力之子云丹为赞普,然而不服云丹的大臣们退到山南地区,又立了次妃的遗腹子俄松为赞普,自此这两位赞普之间就经常爆发冲突,吐蕃国事实上早已经分裂了。而后,河湟地区的吐蕃奴部发起了大暴动,自号‘浑末军’,经此暴动,吐蕃更是雪上加霜。而在吐蕃的内斗当中,洛门川讨击使尚恐热的军队击败了宰相尚思罗的大军,成为了目前吐蕃最有实力的割据势力,河湟之地绝大部分都被掌控在尚恐热的手里。除此之外,河湟之地还有吐蕃的鄯州节度使尚婢婢和河州节度使尚延心。但他们的力量就相对弱小多了,均与尚恐热不和,彼此间经常混战。这就更加加重了河湟百姓们的苦难,所以百姓们大都心属大唐,只待天军开到即会开城相迎。”  魏扶听到后不住点头,然后说道:“好,好,太好了!吐蕃内部四分五裂,正是我等建功立业的绝佳良机。吴兄,我还想了解一下附近的其他民族情形如何?”  吴安正略喝了点茶水便又说道:“回鹘被我大唐军队击败后,其中有几个部落在首领庞特勤的带领下定居在了甘州附近,人数约有十万之中,也是一只不容小觑的力量。西北的吐谷浑声势越来越弱,已经不能对战局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而其他诸如羌族之流就更掀不起什么波浪了。”  魏扶听了后略做思索,然后又问道:“各部的兵力情形如何?”  “尚恐热部势力最为强大,总兵力在二十万以上,如若加上其他附庸民族的军队,可达三十万左右。其子尚塞飞、尚吞云等都是以一挡百的悍将,平日里骄横跋扈凶残无比,河湟百姓无不恨之入骨。尚婢婢与尚延心的兵力各自约四五万人,平日里忙于自保,并未过多干预河湟事务。”  “如此看来,虽说吐蕃目前四分五裂,但是其在河湟地区的实力还是非常的强大。这就更需要我们从长计议、协调统一方能成大事。”  张议潮这时候说道:“魏大人言之有理。我等在这里已经苦等了几十年,时刻盼望着能协助大唐军队收复河湟。我们张氏子弟不怕死,如果需要,我张议潮第一个率领子弟举起义旗。”  “张兄的气魄从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能感受得到,请容我返回长安后即刻禀告圣上,早日发兵来攻,届时河湟内部就要依靠张兄的组织了。”  “魏大人,此番你一回京,相隔几千里相信我们彼此间就再难联系,可否此刻就约好举兵时间,也方便我们彼此的准备?”  魏扶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郑重的说道:“我们就约定春节过后正式举兵,我率唐军来攻,张兄内部举义,一举收复河湟!”  “好,好,好,”张议潮拍着桌子连声说道,“我们河湟百姓终于盼到天日了!”  一旁的张议潭与吴安正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四个人的大手再一次握在了一起。  而在密室的大厅里,张淮深也正忙着与饶安公主舌战。张淮深本想邀请饶安公主一起比试一下剑法,却被公主一口回绝了。白天的余怒未消,晚上又添新怨,张淮深故意说道:“长安的男人是不是都像二位这样没有一点豪气啊?”  一旁的张淮鼎听到之后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这一下激怒了两位公主。饶安公主立即回击道:“我们长安的男人既有豪情壮志,又深怀鸿儒之说,可不像你们沙洲的男人这般粗鲁不懂礼貌。”  “是吗?既然这样,为什么这位公子却不敢拿起剑呢?”  “不是本公子不敢拿,只是本公子武功太高,我怕一使出来误伤了诸位。再说我是懂礼仪之人,不愿意随便动刀动枪的,你懂吗?”  张淮深无奈的说道:“公子这样说的话,那我岂不是就没有机会领教公子的绝世武功了?”  饶安公主轻笑了一下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我还是有一个主意的。白天我身边的那位公子你也看到了,他之所以对我唯唯诺诺正因为他是我的徒弟。武功虽不及我一成,但我想对付你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明天张兄如果没事可以去驿馆找他切磋一下。不过我得先提醒一下张兄,我徒弟出手总是不留情面,所以我希望张兄明天动起手来也不要客气,有什么杀招就先使出来,免得最后都没机会展示出来岂不可惜?”  看着饶安公主神态自若的侃侃而谈,张淮深反倒没了主意,只好应承着回应道:“如此说来,明天小弟非要去驿馆一趟了不可,到时候还望公子赐教。”  白衣公主拱了拱手,笑着说道:“好说好说,张兄,我们都是自己人。保不准明天我见识了你的武功之后还会再指点你几下的,这个请你放心。”  “那就多谢公子了。”  “好说好说。”  饶安公主话音刚落,人就被和义公主拽到了一边。和义公主低声说道:“你还真打算请他去驿馆啊?令狐滈一介纨绔子弟,怎么可能是这位张公子的对手?”  饶安公主笑着说道:“我当然知道令狐滈不是他的对手,我就是故意想让他去给那个令狐滈一点颜色瞧瞧。最好直接把令狐滈打死算了,免得他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转悠,真的是烦都烦死了。”  “六妹,这话可不能乱说。再怎么说他父亲也是当朝的宰相,深受父皇的信任。你可不能整出什么乱子来,到时候小心父皇惩罚你。”  “五姐,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点到即止的。”  和义公主忍不住叹气笑了起来,没有再说什么。这时候张议潮已经引着魏扶走到了大厅中,饶安公主笑着问道:“魏大夫,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吗?”  魏扶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是的,该说的都说了,该问的也都问了。这是天意,让我们来到张兄家里。”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是,时间也已经不早了,我们得尽快赶回去,否则有可能会被吐蕃守卫发现,那就前功尽弃了。”  张议潮这时候说道:“我把魏大人和两位小兄弟送出去,请!”  魏扶经过张淮深旁边时突然问道:“张兄,白天我在路边遇到这两位小兄弟,不知道他们当时在做什么?”  张议潮回答道:“吐蕃经常要求其他民族的人去服徭役,这段时间他们二人就一直在甘州服徭役,今天也正巧刚刚赶回来。”  魏扶赞赏的点了点头,然后冲着张淮深说道:“有句话说得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小兄弟,正是因为这些历练你才会更加坚毅勇敢,才能在将来承担起更多的重任。”  张淮深听后连忙躬身行礼,一直等到魏扶和两位公主离开了密室才直起身来。张议潮亲自将三个人送到门口,打开门时,果然发现一辆马车已经等在了门外。他亲自扶着魏扶和两位公主登上了马车,这时候才对着驾车的蒙面人说道:“有劳夜血堂的壮士护送三位大人返回驿馆,议潮在这里有礼了。”  这时候蒙面女侠再一次说话道:“张先生言重了,请先生不必挂念,我们定会将他们安全的带回驿馆。”  “老朽还有一事想问,不知女侠是否方便告知?”  “张先生是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促成你们见面是吗?”  “正是!”  “很简单,因为我们夜血堂和张先生有着同样的目标。不知这样的回答先生是否满意?”  “多谢女侠指点,往后有什么用得着张家的地方,老朽随时恭候。”  “多谢张先生抬爱,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届时一定前来先生家讨杯茶喝,先告辞了!”  不等张议潮再说什么,马车就迅速的驶走了。而张议潮回到院子里后,仍然在思索着夜血堂的事情。他确信自己见过听过的人不少,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侠的声音他确实从未听到过的。这一晚大唐使臣的突然到来给了他莫大的鼓舞,已经压抑了几十年的设想终于可以开始付诸实施了。这一年他已经四十八岁了,但是对于一个即将老去却仍心怀天下的人来说,什么时候开始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能够有机会开始。所以这一晚他辗转反侧了许久,却整晚都难以入眠。
  魏扶及两位公主赶回到驿馆之后,又被蒙面人沿着出来时的路径重新送了回去。进入驿馆后三人发现使团的人前去赴宴仍未归来,于是三个人就一起商讨了一下对策。等使团成员回到驿馆的时候,每个人都已经是酩酊大醉了。魏扶来到使节凌大人的房间里,迎面给他浇上了一盆凉水。凌大人从宿醉中猛的爬了起来,惶恐的看着魏扶,口中连声说道:“卑职不知大人前来,请大人恕罪!”  魏扶低声斥道:“凌大人,你可知此次出使你我身上责任有多重?如若使团里有人在吐蕃人面前泄露了此行的目的,又或者泄露了两位公主的消息,你我满门抄斩倒还好说,岂不是上负皇恩下负黎民百姓?”  凌大人更加惶恐,立刻跪倒在地,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魏扶又斥责了两句,这才让他站起身来,两人一起坐到了圆桌旁。魏扶低声说道:“老夫已经探听到了河湟诸部的情形,准备这就带两位公主及令狐公子先行回朝,以免夜长梦多。”  “那属下跟使团该如何是好?”  “你们就按照原定计划,继续西行出使西域诸国。探听到西域情形后再返回长安,届时老夫在长安为凌大人洗尘。”  凌大人连忙起身就拜:“卑职在这里先行谢过魏大人。”  两人秘密协商了一会儿之后,魏扶就起身告辞了。刚走出房门,他便在过道里听到了男人酒醉后惯有的嚷嚷声。他急忙走过去看时,发现正在发酒疯的人正是贵公子令狐滈。魏扶这时不禁摇起头来,原来这个令狐滈乃是当朝宰相令狐绹长子,在长安城里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令狐绹的父亲令狐楚毕生勤勤恳恳的侍奉当今皇上的父亲大唐宪宗李纯,也正是因为令狐楚对于父亲的忠诚,才使得宣宗继位对其格外信任。于是令狐滈便仗着父亲的权势骄纵不法、卖官鬻爵,其名声之差甚至在官宦子弟中也无出其右者。这次令狐滈跟随使臣团出使,主要也是父亲令狐绹想为其赢取一些政治资本,为后续的升迁做准备。哪知令狐滈进团后就把所有的心思放到了饶安公主身上,使出浑身解数去讨好饶安公主,哪知这样反而让公主更加讨厌他了。  魏扶走近令狐滈,低声说道:“令狐公子,为何喧闹?”  令狐滈已经站不稳身子,但他还是认出了魏扶,于是便摇摇晃晃的笑道:“原来是魏大人啊!我没什么,就是想去给饶安公主道个安,却被这些人挡住。什么东西,居然敢挡住本公子的大驾!”  “放肆!”魏扶厉声斥道,“难道你不知道使团的规矩吗?怎敢在这里胡闹?如果被人知道了公主的身份,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被魏扶这么一骂,令狐滈瞬时清醒了许多。看着魏扶凌厉的目光,他说话也唯唯诺诺起来:“魏大人见谅!都怪小侄无礼,多喝了几杯黄酒,请大人千万不要计较!”  “算了,赶快回房休息吧,不准再出来胡闹!”  “是,是……”,令狐滈边说着边退回了自己房间。  这时候魏扶又来到了两位公主的房门外,轻轻敲了下房门低声说道:“老夫魏扶,有要事与两位公主相商。”  饶安公主打开了门,魏扶进屋后低头就拜,被和义公主急忙扶住:“魏大夫不必行礼!看来今晚魏大夫很有收获了。”  魏扶点了点头,然后低声说道:“两位公主,我想要了解的情况都已经在张府了解到了。为今之计,我想我们三人需尽快返回长安,将河湟事宜奏报圣上。”  “那凌大人与使团该如何是好?”和义公主急忙问道。  “我已与凌大人协商过了,他们正常按照原有计划出使西域,我们三人就以病重需要返京为由尽快离开这里。关防文牒我已经嘱托凌大人明天一早就去办理,请两位公主今晚务必做好准备。”  和义公主点了点头:“好的,一切全凭魏大夫安排。”  回到自己房间后,魏扶也觉得难以入眠,总觉得心中有事,于是又不免顾虑重重了。还好这一夜顺利度过,第二天一早凌大人就派人去督办他们三人的关防文牒。正当三人在驿馆等待的时候,突然间听到外面一片嘈杂之声。魏扶与两位公主走出房间来看时,却见客厅里一群吐蕃士兵正簇拥着一个人坐了下来。魏扶仔细一看,被簇拥的人年纪不大,最多二十二三岁,但相貌鄙陋、满脸横肉,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这时候凌大人已经先一步来到了客厅,他冲着正坐的吐蕃年轻人躬身施礼后,便问道:“在下大唐使节凌海霄,不知阁下是哪位?”  吐蕃年轻人轻蔑的看了看凌海霄,却连话都不回,而是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葡萄吃了起来。这时候他的左右高声喊道:“这位正是我吐蕃尚恐热大帅的长公子,我们的少帅尚塞飞。我们少帅听说大唐来了使臣,所以特地过来看望看望。去,把你们使团的人都喊出来,我们少帅今天要好好的请大家喝好酒吃好肉。”  凌海霄连忙说道:“感谢尚将军的盛情,但是我们已经办好了关防文牒,今天就要离开沙洲继续西行了。将军的盛情我们心领了,等我们从西域回来经过沙洲,再当面前来道谢。不知尊驾意下如何?”  尚塞飞瞥了一眼凌海霄,突然就将手中的果盘朝着他扔了过来。凌海宵没有防备,被砸了个正着,官帽也掉在了地上。一个吐蕃士兵捡起凌海霄的官帽,朝里面狠狠的啐了一口痰,然后又拿了过来重新给凌海霄戴上了。  这时候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放肆”,众人看去,发现说话这人正是令狐滈。只见令狐滈缓慢的踱步进入客厅,冲着尚塞飞轻蔑的说道:“果然是吐蕃人,一点礼仪都不懂,我都为你们感到害臊。”  尚塞飞这时候定睛看了看令狐滈,似乎对这个人产生了点兴趣,他开口问道:“你又是谁?”  “我?”令狐滈带着惯有的骄傲说道,“我是大唐宰相令狐绹之子令狐滈。”  “宰相之子?”尚塞飞似乎对这个人越来越感兴趣了。  “是的。”  “那武功一定很厉害了?”  令狐滈被尚塞飞这么一问,反倒不知道如何回答了,整个人的骄傲之气也弱下去了很多。尚塞飞突然抽出一柄刀朝着令狐滈扔了过去,令狐滈惊慌失措之下没有接到,刀掉落到了地上。吐蕃士兵看到这一幕后都哈哈大笑了起来,令狐滈有点茫然无措,呆呆的站在了客厅中间。  尚赛飞随后又抽出一柄刀来到令狐滈面前,面含讥笑的说道:“今天我就跟大唐宰相之子较量一下,拿起你的刀。”  令狐滈紧张的捡起了地上的刀,犹犹豫豫的举了起来。尚塞飞冷笑了一下,突然举刀便劈了下来。令狐滈忙举刀去挡,只一下刀就被震落在地,而他整个人也呆在了原地,连尚塞飞的刀落在了自己的头顶上都不知道。  尚赛飞大笑着说道:“原来大唐的男人就是这样的啊?”  众多吐蕃士兵听完之后都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令狐滈早已经是汗如雨下了,连尚塞飞把刀收回去都不知道。一直站在二楼关注着一切的饶安公主突然走了下去,魏扶想拉时已经来不及了。饶安公主边下楼梯边朗声说道:“谁说大唐的男人都是这样的?”  虽然饶安公主今天的打扮仍然是一个公子哥,但是其优雅的身姿和气质还是瞬间就吸引到了众人的目光。尚塞飞似乎已经着了迷,直到饶安公主走到客厅中央他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过她。饶安公主故意在客厅里轻盈的走了两圈,这时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起哄,所有人都在盯着她,仿佛这个世界此时只剩下她一人。  过了好一会儿,尚塞飞才缓过神来,他客气的问道:“请问这位公子又是何人呢?”  饶安公主潇洒的坐在了座位上,然后淡淡的回了一句:“我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大唐男人。”  “你站出来是想跟本将一较高低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看公子你如此瘦弱,我怕我轻挥一下刀,就能把你吓得尿裤子啊!”  尚塞飞的话音刚落,众多吐蕃士兵就又一次哄笑了起来。饶安公主轻蔑的笑了一下,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看来吐蕃男人也不过如此啊,只会当众傻笑,连应战都不敢。”  “谁说本将不敢应战,兵器都在这里,任你先挑。”  “兵器?”饶安公主浅笑着说道,“真正的高手都是比拼内功,哪像你这种俗人居然还动刀动枪,不觉得丢人吗?”  尚塞飞听到这话,大声的嚷道:“好,本将就跟你比拼内功,你说,怎么个比拼法?”  饶安公主拿出一张白纸,对着尚塞飞说道:“那就看看你能不能把这张纸吹破了。”  “这有何难?”  饶安公主一只手拎着白纸放到了尚塞飞的面前,轻笑着说道:“尚将军,请吧。”  尚塞飞鼓足了一口气用力的吹了过去,结果只是把纸吹飞了起来。随后他又继续尝试了几次,但不管怎么样都只能把纸吹起来,却无法吹破。连吹了几次之后,尚塞飞一把抓过纸来狠狠的给撕成了碎片,然后怒吼道:“纸总是飞起来,怎么可能吹的破?”  饶安公主讥笑道:“那只能说明尚将军内功还不够深厚,且看看本公子的吧。”  只见饶安公主拿出一张纸来,然后又端起了一杯茶,把茶倒在了纸上面。等纸全部湿透之后,饶安公主冲着纸的中部轻轻的吹了一口气,纸就瞬间破了一个大洞。饶安公主得意的拿着这张纸在尚塞飞及众多吐蕃士兵面前展示了一下,然后才再一次潇洒的坐到了座位上。  尚塞飞大怒道:“这算什么内功?你竟敢使用诡计欺骗本将,活得不耐烦了吧!”  “啧啧啧,”饶安公主笑着说道:“本公子能吹破,将军却吹不破,这不正说明了将军的中气不足吗?可见本公子的武功远在将军之上,将军难道不服吗?”  “原来这就是大唐的男人,一个个穿的花枝招展,却只会耍阴谋诡计。大唐还有真男人吗?”  尚塞飞的话音刚落,突然一个声音就传了回来:“谁说大唐没有真男人?”
  听到声音后,饶安公主与二楼的魏扶定睛一看,来人却正是张淮深。魏扶看到张淮深的到来颇感意外,但饶安公主却并不意外。张淮深本来就是被他激来教训一下令狐滈的,不过她却没想到事情在这一天发生了一些变化。令狐滈早已被尚塞飞吓破了胆,一个人偷偷摸摸的跑到二楼通道中向下观望着。  尚塞飞看了看张淮深,觉得这人虽然并不强壮但眼神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杀气。看到这种杀气,他似乎心中也有一些不安。但在吐蕃士兵的起哄声中,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吼道:“你是大唐的男人?”  “正是。”张淮深的回答短暂而坚定。  “你可敢与我较量较量?”  “请便!”  听到这句话后尚塞飞心中猛然间怒了起来,他也顾不上递给张淮深一只兵器,直接举刀便横着砍了过来。张淮深显得异常冷静,刀即将飞到脖子处的时候他突然身体后倾,让尚塞飞砍了个空。尚塞飞一击未中顿感脸上无光,于是猛的回身后改用斜劈再次砍向了张淮深。可是张淮深这次还是轻盈的躲了过去,随后向后腾空一跃便跳出了尚塞飞的攻击范围。尚塞飞这次感到遇到了对手,但是向来狂妄自大的他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于是改用了短刀的招式连续猛刺张淮深。密不透风的刀阵把张淮深很快逼到了客厅的一个角落里,尚塞飞见状心中大喜,随后便再次刺向了已无处躲藏的张淮深。  饶安公主情急之下大喊一声:“小心!”  魏扶与和义公主也紧张的几乎蹦了起来。只见张淮深见刀已近身前,突然间直直的向上一跃,便直接窜上了二楼,恰好落在了魏扶的身边。他冲着魏扶笑了笑,然后说了句“借老先生的长剑一用”,随后不等魏扶说话就拔出了长剑后又轻轻的跃进了客厅。  尚塞飞心中甚是惊骇,但他不能容忍在这里输给一个大唐的子民,于是又再次大吼了一声冲了上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劈了一刀。张淮深这次没有躲避,而是举起长剑硬碰硬的挡了一下。“砰”的一声尚塞飞的刀便砍断了张淮深的长剑,但张淮深似乎早有准备,只见他身子猛的倒地,然后双手反向撑着地面在空中向尚塞飞连踢了两脚。尚塞飞的身子倏的向后飞了回去砸到了椅子上,张淮深顺势便抓着了他的刀,然后一跃便又重新站了起来。这一幕实在太过于迅速,以至于所有人片刻之后都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魏扶这时候走下了客厅,他抱拳说道:“真是一场精彩之极的较量,尚将军刀法精湛劈断了这位少侠的长剑,这位少侠的腿功绝伦又挡住了尚将军的攻击,真可谓是旗鼓相当,所以我想大家都能看出你们二人是不分上下。”  本来吐蕃士兵正不知该如何圆场,听到魏扶这么一说后都纷纷表示赞同。尚塞飞这时候也站起来哈哈一笑,然后说道:“今天本将本是为欢迎大唐使团而来,并无意冒犯大家。只是看时间尚早,就有意与大唐高手切磋切磋,望大唐使团不要介意。”  凌海霄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他低声下气的说道:“哪有哪有,尚将军愿意赐教我们几招,乃是我们的福分。请将军千万不要见外。”  尚塞飞看都懒得看凌海霄,走到张淮深面前夺过了佩刀,然后转身说道:“本将军这次前来还有一事相商。我听说大唐皇帝的和义公主与饶安公主都是国色天香,所以请使节大人回到长安后帮我跟你们皇帝说一下,让他选一个公主嫁给我做老婆。当然,如果两个都送过来我也没有意见。否则,说不定本将就会带着三十万精兵,亲自去长安迎娶公主回来,让你们皇帝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后,尚塞飞也不顾凌海霄说什么,就带着自己的士兵扬长而去了。一直站在二楼的令狐滈突然大声说道:“什么东西!一帮乡野匹夫,居然还敢打我们公主的主意,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下回见了他,我必要打他个脑袋开花!”  同在二楼的和义公主这时候笑着说道:“令狐公子,这话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呢?现在人已经走了,你再说又有何意义?”  “我本来想说的,没想到这厮逃的这么快!”  饶安公主看了看令狐滈,然后又与和义公主对视了一下,两个人同时苦笑了起来。  魏扶这时候连忙走到张淮深身前,抱拳说道:“淮深,今日多谢你仗义相救,老夫铭记于心。”  “魏大人客气了,”张淮深连忙回应道,“这不过是举手之劳,望大人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魏扶这时候又压低了声音问道:“不知淮深今日来驿馆所为何事?现在乃非常时刻,请转告你叔父,你们子弟一定要尽量不要引人注意。”  张淮深连忙答道:“晚辈谨记大人忠言。”  这时候两位公主与令狐滈也一起来到了客厅中间,饶安公主笑着说道:“魏大夫,张兄是被我邀请过来的。”  “你?”魏扶觉得甚是奇怪,“不知你邀请淮深今日来这里所为何事?”  令狐滈这时候也突然问道:“魏大人,公主殿下,你们怎么会认识这个人?看他一身打扮,定非什么富贵人家,我们出门在外还是要多提防着点才行啊!”  “公主?”张淮深听后看着两位公主惊讶的说道,“你们两个谁是公主?”  “大胆刁民!”令狐滈这时候大声斥道,“这两位都是当今公主!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对公主无礼?”  张淮深看了看饶安公主,又看了看和义公主,最后又看了看魏扶。他从魏扶的眼神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突然间下跪道:“两位公主在上,小民不知两位公主驾到,如有冒犯之处,恳请两位公主见谅!”  和义公主连忙说道:“张少侠快快起身,这次我们两姐妹是跟着魏大夫偷偷出来的,且不要大声张扬。”  张淮深立刻说道:“小人遵命!”  令狐滈这时候冲着饶安公主问道:“公主殿下,不知道你今日邀请这种贱民来驿馆究竟所为何事啊?”  “没什么事啊!就是想邀请张少侠过来教你几招,让你以后遇到吐蕃人也能自卫一下!还有,在我面前不要再说什么贱民之类的话,不知道你的圣贤之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令狐滈听完后脸色通红,羞愧难当,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正在几人说话之间,一直飞镖突然间从门外射了进来,直直的钉在了墙柱上。张淮深立时冲了出去,却发现外面已经没有了人影。等他回来的时候,魏扶已经从飞镖里拿到了一张字条,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只是写着:公主行踪已泄,望速离开。  众人看到这张字条都大吃一惊,魏扶立刻说道:“两位公主,令狐公子,我们需要马上离开。”  令狐滈有点害怕的说道:“这里是吐蕃人的地界,我们该如何离开啊?”  众人听完后又陷入了沉默,魏扶此时心中的焦虑可想而知。  这时候张淮深冷静的说道:“魏大人,我看不如这样。不管消息是否属实,请大人和两位公主先离开驿馆,暂时去我家中躲避。让我叔父和家父想办法送你们出城,尽快返回长安。使团其余人员,大人暂时不要知会他们,这样也能暂时稳住吐蕃人。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令狐滈听完这个建议后立刻说道:“魏大人,我也要跟你们同行。你们可不能把我仍在这里,我要回长安!”  魏扶对于令狐滈颇为不满,但却又无法真的丢下他不管,只好说道:“淮深,眼下也只能如此了。我和两位公主以及令狐公子现在就随你走,到了贵府再想办法看如何离开。在我们离开之前,万勿通知凌大人与使团的其他人员。”  不等其他人说话,令狐滈已经着急的催促道:“公主殿下,魏大人,咱们快走吧!再晚就怕来不及了!”  张淮深这时候说道:“魏大人,我先从后院出去,找来一架马车。半柱香之后在后院墙外等你们,你们赶快收拾一下东西吧。”  说完,张淮深便匆忙离开了。等待的期间凌海霄还来告知魏扶通关文牒可能要第二天才能拿得到。魏扶看着凌海霄和使团的其他人员,突然心生惭愧。这些人也是人,也是代表大唐出来的使臣,可是眼前的形势下他却不得不抛弃这些人,甚至连真实情况都不能告诉他们。想到这些人也许就将被吐蕃人关押甚至杀害,魏扶的心里突然特别的痛,此时他也只好强打着精神支撑到底了。  按照约定的时间两位公主、魏扶和令狐滈从后院翻墙到出了驿馆。墙外张淮深已经驾着车等在了外面,四人上车之后,他便驾着马车直奔自己家而去。他选择了从后面进入家中,随后便直接把四人带到了张议潮的书房。张议潮听完了大致的情况后大惊失色,于是连忙唤来了兄长张议潭和好友吴安正。三人又经过了一番的商量,最终定下了出城之计。  张议潮将四人打扮成了即将前往边塞关口服劳役的普通百姓,穿着最破旧的衣服,脸上弄得脏兮兮的。然后又安排张淮深、张淮鼎与自己的第七女张念豫、第九女张念齐等人沿途护送。同时还与魏扶约定让第七女张念豫一直跟随魏扶前往长安,当众向皇上及大唐忠臣诉说河湟百姓盼望回归的强烈心愿。  魏夫即将离开的时候,张议潮用力的握了握他的肩膀,然后说了句:“魏大人保重,这一路注定不会平坦,遇到什么事情可以多跟淮深商量,他在河湟游历了很久,对这里的风土人情、地形地貌比较了解。无论如何,这几个孩子都会把你们安全的送回大唐的。我们就在这里等待着你的好消息!”  魏扶也紧紧的握住了张议潮的臂膀,他用力的点了点头后说道:“张兄放心,我一定向皇上与诸位大臣如实禀报河湟百姓的归家之情。等大军到来之际,我再跟张兄好好的喝一场,告辞!”  张议潮一直紧紧的盯着魏扶他们远去的背影。他似乎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之情,梦中无数次出现的金戈铁马就要成为现实了。他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不经意间一行热泪就流淌了出来……
  魏扶等一行人走到城门口的时候,被守城的吐蕃士兵拦了下来。吐蕃士兵向来喜欢盘剥其他民族的百姓,就连服徭役的人都不放过。魏扶身上带了两张饼被搜刮了过去,搜到令狐滈的时候他本想挣扎,但吐蕃士兵的刀立即就架到了他的脖子上,最后他不得不屈服了事。  眼看这些人就要搜到饶安公主的身上了,张淮深突然走到吐蕃士兵前说道:“各位官爷,我们是被派去给尚塞飞将军修军营的。尚将军来的比较急,我担心我们如果不能早点赶过去可能会耽误将军的事情。到时候尚将军怪罪下来,我怕我们都担待不起啊!”  守城的将官听说是给尚塞飞修军营的,再也不敢耽搁片刻,立刻就下令放这批役民过去了。等出了城之后,张议潮早已安排人在城外准备好了马匹。一行人换上了马匹后就奔着甘州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沙洲城的官衙内,尚塞飞正仰躺在床上修养。早上挨了张淮深两脚,虽然当时强忍着内伤坐在了椅子上,但走出驿馆后他就感到胸闷难忍,于是就被下属抬到了官衙内休息。正在他还为早上的事情余怒未消的时候,门外的士兵来报:“军师来到了。”  听到军师来了,尚塞飞不顾内伤带来的疼痛,立即起床走到门外迎接。因为这军师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授业师傅。他的师傅名叫忽律,一直以来协助尚恐热从一个边防小吏逐步成为了整个吐蕃最具有权势的人物,最受尚恐热的信任。忽律除了城府极深之外,还是一位武林高手,刀法早已经是出神入化。尚恐热的三个儿子都拜其为师,学习刀法。同时忽律还创建了一个规模庞大的间谍及杀手集团,取名“沙狐”,专门帮助尚恐热刺探各地军情民意以及刺杀敌方要员。  忽律刚走到院子里,尚塞飞就已经跪在了门口,并且连声说道:“弟子不知师傅驾临,请师傅赎罪。”  忽律扶起尚塞飞,关切的问道:“塞飞免礼,你的伤没什么大碍吧?”  尚塞飞不得不佩服忽律的消息之灵通,早上刚刚发生的事情,此时他已经知道了。尚塞飞只好回答道:“请师傅不必担心,只是受了一点内伤,稍微歇息一下即可恢复。”  “可知是何人打伤你的?”  “打伤我的人正是大唐使团里面的人。”  “不对,不对,大唐使团里面没有武功如此高绝之人,此事容为师慢慢再做细查。此刻有一件更加紧急的事情,需要你陪我去做。”  “师傅尽管吩咐,徒儿万死不辞。”  忽律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我收到线报,此次大唐使团里面有两个女子,正是当今大唐皇上的五公主和六公主。得到消息后我就立刻赶了过来,这次务必要生擒这两位公主,趁机要挟大唐。”  尚塞飞听到这话后大惊,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早上在驿馆的见闻,突然大叫道:“糟了,原来我被那两个公主骗了!她们必定是女扮男装,怪不得我说怎么那两个男子看起来如此的妩媚。师傅,我们马上赶去驿馆。”  忽律想了想,然后说道:“塞飞,两位公主乃是弱女子,谅他们也跑不了。我在想,既然早上打伤你的人不是大唐使团里的人,那他会是谁呢?他为什么又要帮助大唐使团呢?这个人又跟大唐使团之间有什么关系呢?也许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调查出来。”  “徒儿一切都听师傅的。”  “那好,你先派人把驿馆包围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最好把声势弄大一点,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抓捕大唐使团。然后你再带人进入驿馆直接抓捕公主,我会安排我的属下散布在驿馆四周的街道里。我想既然这个人今早会帮大唐使团,那么等下抓捕公主的时候他也一定会出现在附近。”  “师傅,抓就抓了,为什么还要把声势弄大一点呢?”  “只有你把声势造大了,沙洲城里的人才会知道我们在抓大唐使团。只有这样早上的那个人才会出现,我就是想找到这个人,看看他究竟是谁。”  “师傅为什么对这个人这么感兴趣?”  忽律轻轻的笑了一下后说道:“最可怕的敌人往往不是战场上的敌人,而是躲在自己家里面的敌人。战场上的敌人即便兵力再多,只要用对了兵法就能一举歼灭;可是自己家里面的敌人往往很难被发现,而一旦发现的晚了,他们往往就会给这个家造成致命的危害。”  尚塞飞这时候连忙点头应允道:“徒儿明白了,徒儿现在就按照师父的意思前去安排。”  忽律满脸笑容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坐在了椅子上,非常放松的享受着一碗刚泡好的茶水。如果仅仅是从外表来看,人们很难相信这个时刻面带笑容的人,竟然会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集团的幕后舵手。此时的忽律相信自己已经安排好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早上打伤尚塞飞的人对于他来说似乎已经是一个囚徒了。他已经设想好了该如何审问这个囚徒,以便把整个沙洲敢于做出判逆之举的人一网打尽。他的思维一向缜密异常,所以他擅长收集情报却也更加擅长分析情报。他的行动也一向这么彻底,能做到斩草除根就绝不会心存半点怜悯。尚恐热在他的辅佐下这么多年来从未受到过对手的暗算,反过来却又能通过他的网络屡屡设计陷害甚至直接刺杀对手的名将重臣。  沙州城迅速进入了戒严的状态,所有人都不得再进出。吐蕃士兵开始在街道上不断移动着,驿馆也已经被包围的水泄不通。凌海霄见状命令所有使团人员刀出鞘、箭上弦,随时做好了与吐蕃人玉石俱焚的打算。不过此时最让他忧虑的还是两位公主,自从尚塞飞离开后两位公主与魏扶就神秘消失了,这让他的紧张之情一直难以舒缓。如若公主真要遭遇什么不测,不仅使团成员必定陪葬,就连整个家族恐怕也会被株连。  张议潮也已经得到了驿馆被围的消息,这时候他要求立即关闭张家大门,不管街道上发生任何的事情,任何张氏子弟都不得外出。张议潭和吴安正看着如此果断的张议潮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们相信他在关键时刻的决策,已经相信了几十年。三十年前他们都还年轻,那时候三人就设想过起兵反抗吐蕃,不过最后时刻张议潮说服他们放弃了。二十年前同样如此,十年前,五年前,还是如此。这种信任是发自心底的,张议潮的命令,他们绝不会有任何的迟疑。  尚塞飞带着他的亲兵冲进了驿馆,他轻蔑的看着对面的凌海霄,傲慢的说道:“本将听说大唐使团里面有奸细,所以带人过来一一甄别。乖乖的放下兵器,本将可饶你们不死。”  凌海霄突然朗声大笑了起来,然后说道:“我们是大唐将士,只服从大唐天子的将令,所以不能奉命,还请将军见谅。”  尚塞飞此时才觉得凌海霄似乎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原来那个怯弱怕事的凌海霄,此时眼睛里却充满了肃杀和轻蔑。这让他感到有点难堪,于是便又一次提高了嗓音说道:“如若大唐使团不听本将的命令,除了两外公主之外,其余人格杀勿论!”  吐蕃士兵唰的一下都拔出刀来,刀身反射着阳光,照的驿馆里满是斑驳之色。凌海霄却显出了毫不畏惧之色,他淡淡的说道:“生又何惧,死又何妨?”  尚塞飞冷冷的说道:“看来我低看了凌大人啊,没想到凌大人居然还有此等胸襟。”  “你看错的事情多了!鄙人也只不过是普通的大唐子民,没有什么胸襟可言。”  尚塞飞这时候狠狠的说道:“看来凌大人是执意要寻死了!”  凌海霄再次大笑了起来:“我的祖父随封常清将军扫河湟、平西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我的父亲随李晟将军安西川、震南诏,斩杀番兵无数。只恨我凌海霄无先辈之能,世受皇恩却不能为大唐建立尺寸功业。今日凌某正好效仿先祖,杀生成仁为大唐尽忠。”  尚塞飞听后大怒,猛的一挥手身后的吐蕃士兵便蜂拥而上,扑向了大唐使团。使团人员也都毫不畏惧的上前迎战,转瞬间驿馆里就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凌海霄奋勇当先,率先斩杀两名吐蕃士兵,不一会儿整个人就已经被染成了血色。寡不敌众之下,使团人员一个个的倒了下去,凌海霄全身也已经多处受伤,但仍不断悲怆的高呼着鼓励属下搏斗。  暮色将至的时候,驿馆里早已尸横遍野。大唐使团人员除了凌海霄之外,均已倒在了血泊中。凌海霄伤势极重,只能背靠着墙壁勉力维持着站姿。尚塞飞这时候笑着问道:“凌大人,只要你如实告诉我两位公主在哪里,本将可以饶你不死。甚至可以把你送回长安,让你与家人团聚,共享天伦之乐,岂不更好?”  凌海霄此时再次大笑了起来,大口的鲜血从他的口中不断喷出。他仰天长啸道:“陛下,罪臣凌海霄未能完成圣命,有负皇恩!”  话音刚落,凌海霄就强撑着身子,手持长剑向吐蕃士兵发起了最后一次冲锋……  此时的张议潮直身安坐在椅子上,张议潭与吴安正仍然分居左右。门外不断的有人进来禀报驿馆方向传来的消息。  “驿馆里面已经传出了搏击声”  “驿馆里不断有痛苦的呼叫声传出”  “驿馆里的搏斗声已经慢慢消失了”  ……  夜色到来的时候,一名族中年轻子弟再次进入屋内,低声说道:“族长,有人看到吐蕃将军已经带着人离开了驿馆。”  张议潮摆了摆手,这名族中子弟就退了出去,同时关好了屋门。张议潮站起身来,平复了一下情绪后说道:“安正,派人前去打探一下使团人员的尸身都被弃在何处。把诸位英烈的尸骨收起来,待到河湟复归大唐之日,老夫亲自为他们建碑立传。”  吴安正立时起身说道:“遵命!”  说完后他便和张议潭转身离去了,只留下张议潮一个人在黑暗的屋子里。张议潮关上了屋门,然后重新坐到了椅子上,他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很厉害,他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努力控制着自己。
  尚塞飞回到官衙的时候,看到忽律正站在院子里欣赏着月色。尚塞飞连忙行礼,然后问道:“师傅都已经知道了?”  忽律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据下属的报告,你在驿馆与大唐使团搏杀的时候,周围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人接近。而你在驿馆里也并没有发现公主的身影,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公主已经提前离开了沙洲,另一种可能就是公主还躲在沙洲城里的某个地方。我已经派人去城门守备的将士那里打探了,希望能够发现蛛丝马迹。”  话音刚落,一名下属就冲进来禀报:“军师,我们刚盘问了四门的守城官兵,他们今天没有注意到两个年轻女子模样的人出城过。”  “那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群,比如说送葬人群或者其他人群曾经出去过?”  “据兵士们反应,今天下午倒是有一队服徭役的人群曾经出城,说是要去城外为尚将军修建营地。”  “为我?”尚塞飞立时说道,“我并未带大军前来,又何尝需要他们给我修营地?”  忽律捋了捋胡须,喃喃自语道:“这就对了,我猜两位大唐公主必是混在了这些人群中出城的。”  “那我马上派人去追!”尚塞飞急忙说道。  “不用!塞飞,如果动用士兵去追,声势太大反倒容易被他们发现。不如就让我的属下轻骑出城去追,我料想两个女孩子无论如何也是走不太远的。现在为师想的反倒是,究竟是谁协助她们逃离沙洲的。虽然今天那些人没有在驿馆出现,但我还是相信这个沙洲城里一定还有他们的人。所以塞飞就麻烦你再跑一趟,带着我的属下去城外追击公主。我倒要留在城里好好的找一下里面的内应。”  “徒儿遵命,我这就带人立即出城去追,一定要把两个公主抓回来!”  忽律点了点头,尚塞飞就立刻冲出了门外,带着一群沙狐的高手直奔城门方向而去。忽律则端起了一杯茶,品了两口之后问道身边的人:“夜血堂的人最近可曾露面?”  那人立刻答道:“属下最近一直在寻找,但未曾发现他们的蛛丝马迹。”  “沙洲城里可有什么豪门大户?”  “沙洲一直以来就有三大豪强家族,张氏、索氏和李氏。三家的年轻子弟众多,在沙洲也颇有影响力。”  “哦?”忽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把这三家的档案文书拿过来给我。”  听到忽律吩咐后,这名下属立刻便把有关这三家的档案文书拿了过来。忽律对于这名下属的效率非常满意,于是便轻描淡写的说道:“安景,你跟着我也快五年了吧?从今日起,就升你做中郎将吧。”  这个名叫安景的下属听后立即下跪道谢,忽律摆了摆手,他便又迅速的退到了偏僻处。忽律走到灯下,大致翻阅了一下这些文书,然后突然笑着说了句:“看来今天晚上我们又得出去拜访别人了。”  安景没有问忽律要去拜访谁,但却已经快速的帮他准备好了外套和马车,另有数十人沙狐高手躬身做好了准备。忽律走上马车之后才轻轻的说出了目的地:“李氏府宅。”  到达李府之后,沙狐高手们迅速选好了最有力的位置隐藏了起来,他们可以在这些位置监控整个李府,同时确保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到忽律身前保护他。忽律身边只留下了一个驾车的老人,老人帮他上前敲了敲门。门开了之后,府内的一个年轻人问道:“请问阁下深夜光临,不知有何事?”  忽律礼貌的笑了笑,然后说道:“鄙人吐蕃忽律,此次专门前来拜访你家族长张议潮先生,烦请通报。”  “忽律?”年轻人木讷的回应道,“我怎么没有听说我们族长有这么一个朋友?”  忽律又笑了笑说道:“小兄弟去通报一下即可,我想你们族长会请我进去的。”  年轻人将信将疑的关上了门,不一会儿果然重新打开了门,然后客气的请忽律走了进去。张议潮已经站在了院子中迎接,看到忽律连忙做出了“请进屋”的手势。  忽律冲着张议潮拱了拱手,微笑着说道:“看阁下的风采,想必就是张兄了吧?”  张议潮也拱了拱手回答道:“大人客气了,草民正是张议潮。不知忽律大人今日来访,怠慢了大人,却是议潮的不是了。”  “张兄认识我?”  “久闻尚大帅身边重臣忽律大人的大名,可惜今日方得相见。”  忽律笑了笑,然后欣赏了院子里的景致之后突然说道:“张兄,今夜月色正好,不如你我二人就在这庭院之中边赏月边畅谈如何?”  “一切全凭大人做主。”  “张兄客气了。张兄是世居沙洲吗?”  “张氏家族已居沙洲两百年之久,在下先祖是隋末从山西迁徙而来,侥幸来到此处并就此生活了下来。”  “是啊,自隋末以来战事频繁,百姓们难得安居乐业。直到今天,河西陇右仍然是危机重重,每每想到这里下官就寝食难安。”  “大人日夜为百姓操劳,实在是黎民的福气。”  忽律猛的回头盯着张议潮,冷冷的说道:“张兄果真这么认为?”  “自然是的。”  “张兄是如何看待当下河湟的局势的?”  “大人,在下乃一介草民,难以对局势有任何的看法。”  “但说无妨!”  张议潮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在下只想社会安定,百姓不必再受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之苦。如能给在下一片净土,让张氏子孙能够繁衍下去,在下就万分满意了。”  “可惜啊张兄,恐怕目前连你这个简单的愿望都无法实现。当下吐蕃内部四分五裂,仅河湟地区就有鄯州的尚婢婢、河州的尚延心割据一方,不听号令。纵然我家主公尚恐热将军费尽心力,也只能暂时维持当下的局面。说不定哪一天战端再开,百姓们就将重新坠入痛苦的深渊了。”  张议潮躬了下身子,冷静的答道:“相信有尚大帅的数十万雄兵,再加上忽律大人的鼎力辅佐,河湟百姓总也是有盼头的。”  “但是我听说河湟诸州的百姓现在仍然心系大唐,不知张兄是怎么认为的?”  “在下平日里深居简出,很少了解其他人的想法。就在下而言,谁能够给百姓他们想过的日子,百姓自然衷心拥护谁。”  “张兄所言极是!当下我家主公已经尽握吐蕃大权,正是建立一番功业、还黎民百姓安居乐业的时候。所以我特意来请张兄出山,准备请张兄担任沙洲长史,以为我家主公安抚百姓,不知张兄意下如何?”  张议潮听后略作思索后便坚辞道:“大人此事万万不可!”  “为何?”  “在下只是草民一个,不懂得如何管理百姓,只怕会误了尚大帅的一世英名。”  “哦?”忽律故意问道,“可是张兄的父亲不是大唐的工部尚书吗?张兄身为官宦之后,又兼张氏子弟在沙洲人数众多,管理起沙洲来岂不是易如反掌?”  “大人此言差矣,虽然家父曾任高官,但是在下自出生始起就在家务农。岁月蹉跎之下如今已是半百的老人,所以恳请大人谅解,容我这把老骨头在家乞活吧。”  “张兄言重了!如果张兄不愿出任长史,那沙州城内还有哪家可以担任呢?”  “沙州城内,索氏、李氏都是大家族,再往下曹氏家族也相当有影响力。”  “可是我查看了一下州里面的文案,索氏、李氏和曹氏子弟中多有作奸犯科者,唯有张氏子弟中从未有过不法之举,所以我才想到让张兄来担任长史。既然张兄身体不好,那我们就从长计议吧。”  张议潮连忙躬身行礼道:“多谢大人体谅,在下感激不尽。”  忽律这时候突然说道:“我常听闻一个人如果从不犯任何的过错,只不过是因为他刻意不让自己犯错。所以不知张兄是不是有意为之啊?”  张议潮听出了忽律话里面的意思,连忙说道:“大人明察,张氏子弟较少作奸犯科主要是因为家风甚严,绝无它意。”  忽律这时候朗声大笑道:“张兄言重了!今日我到访主要是请张兄出山的,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再去其他家族走访一下了!今日与张兄相谈甚欢,往后也少不了需要沙洲各大家族间相互监督,这样我们河湟才能安定祥和,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如若有人敢有贰心,还望张氏子弟勇于去官府禀报,我们定有重谢。过会儿我也会去其他家族中再叮嘱一遍,那就就此告辞了。”  张议潮连忙躬身行礼,然后亲自送忽律到了门外,等忽律的马车走远后他才回到房间里。刚一进房间,张议潭和吴安正就已经靠了过来。  吴安正急迫的说道:“我们都已经拿好武器了,一旦忽律对你不利就立即冲出去杀了这个老贼,然后趁势举起义兵。”  张议潮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安正且不要鲁莽,忍一时方能成就大事。”  张议潭这时候说道:“忽律今夜到访究竟有何企图?”  “大哥没有看出来吗?”张议潮笑着说道:“他这是想威慑一下我们。”  “威慑?”  “是的。忽律定是在驿馆没有找到两位公主,从而怀疑公主已经离开了沙洲。他必定会让人前往城门四处打探,也必定已经知道公主正是混在服徭役的人群中所以方能顺利出城。他之所以没有出城去追两位公主,恐怕就是已经怀疑沙州城内必有协助公主的人。但是他一时之下找不到任何的证据,所以就先来我们家里探访一下,一来是希望从我们这里得到一些证据,二来也是顺便让我们感受到他的判断能力,从而就能够吓唬到我们了。”  吴安正这时候接着说道:“不仅如此!忽律今晚突然来访,又起到了离间我们沙洲各大家族间关系的作用。想必很快索家和李家就会知道今晚忽律的来访了,恐怕到时候他们难免会对我们有一些意见,这正合了忽律的心思了。”  “安正言之有理,”张议潮继续说道,“所以我料定忽律一定不会再去拜访索家和李家,这样他的诡计方能生效。”  张议潭这时候问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呢?”  张议潮立刻接道:“安正,明日需要你去索家与李家走访一下,向两位族长及各位长辈面陈今日忽律来访的事情,我们沙洲几大家族间万不可因为这一点而心生嫌隙。”  “好的,我明日一早便去。”  “另外,张氏子弟以后要更加小心谨慎,不得在外与人发生争执,忍一时风平浪静。”  张议潭接道:“这件事我亲自去办。”  张议潮点了点头,然后喃喃的说道:“希望淮深他们能顺利的把公主送回大唐。”
  此时的张淮深正焦急的带着两位公主与魏扶一行人前往甘州。两位公主与令狐滈出身富贵,即使偶尔骑马也只是为了游玩消遣,可真要到了让她们飞奔逃命的时候那就不行了。急行在戈壁滩上,白天阳光猛烈的照射着大地,人总是很容易就会觉得口干舌燥,再过一会儿就又会感到浑身乏力乃至精疲力竭。  刚出了沙州城不到三十里,令狐滈就已经在不停的喊着要停下来休息。张淮深不许,竟还惹来了令狐滈的怨言。就这样又行驶了二十里,两位公主已经坚持不住了。饶安公主坐在马上已经是摇摇欲坠,不待张淮深喊停下休息,她就已经晕晕乎乎的跌下马去。还好张淮深眼疾手快,在饶安公主即将坠到地面上之前弯身一把揽住了她的身子,然后立即勒停了自己的马,抱着饶安公主跳到了地面上。他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把公主放了下来,然后迅速的拿出水袋塞进了她的口中,又洒了一些水在她的脸上。过了好一会儿饶安公主才恢复了些许知觉,张淮深就忙安排所有人下马休息,并令张淮鼎和张念齐在有利地形处警戒。张念豫则拿出水来,分别给和义公主与魏扶递了过去。  此时的令狐滈已经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口中不停的念道“走不动了,走不动了”。而当他看到张淮深紧贴在饶安公主的身旁照料着她,心中的妒意又瞬间升腾了起来。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走到张淮深的身旁一下子把他向后推倒,然后大声说道:“张淮深,公主乃千金之躯,岂是你这种人能够触碰的?”  看到饶安公主已经苏醒过来,张淮深便站起身来坐到了一边。这时候魏扶斥道:“不得无礼!淮深是想救公主,不是轻薄!”  令狐滈看到魏扶发怒了,便不敢再说什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抢过来一袋水就开始喝了起来。和义公主这时候走到饶安公主身旁,轻声的问道:“六妹,现在感觉怎么样?”  饶安公主淡淡的微笑了一下,然后把头转向张淮深颤抖的说道:“谢谢张少侠相救。”  张淮深看了看饶安公主,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然后就又低下了头,把弄着手中的一把匕首。和义公主看了看张淮深,又重新看了看饶安公主,不由得笑了出来。  张淮深走到魏扶的身前,低声的说道:“魏大人,这样下去吐蕃人很快就会追上我们了,我们必须继续往前走。”  魏扶看了看饶安公主,公主立刻用微弱的气息说道:“没关系魏大人,我们继续前行吧。”  魏扶点了点头,便又重新站起身来,走到了自己的马前。饶安公主吃力的站了起来,但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摇摇晃晃的,差点又一次摔倒下去。张淮深赶紧走过去扶着她,然后又对魏扶说道:“魏大人,我跟公主同骑一匹马吧,另一匹马我们牵着。我看以公主的身体状况,随时可能从马上跌下去。”  魏扶听完后为难的看了看饶安公主,这时候饶安公主轻笑着说道:“行,我就跟张少侠同乘一匹马吧,咱们赶紧继续往前走吧。”  一直躺在地上的令狐滈这时候连声说道:“不妥不妥,怎么能这样?”  “有何不可?”魏扶厉声说道,“其他人不要多言,大家尽快上马赶路。”  令狐滈气冲冲的跨上了自己的马,然后就猛的向前方狂奔而去。和义公主轻蔑的看着他远去,这才在张念豫的帮助下骑上了自己的马,然后与张念豫并肩向前方跑去。张淮深扶着饶安公主上了马,然后自己上马后又牵着另外一匹马的缰绳打马向前冲去。  马上骑行没有多远,饶安公主便又开始摇摇晃晃了,张淮深情急之下顾不上征求她的意见,就直接伸出一只手从前面抱住了她。饶安公主心里一惊,但此时的身体已经容不得她再去计较“男女授受不亲”。和义公主不经意间看到这一幕,脸上也浮现出了会心的微笑。  又走了百余里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戈壁上的夜晚温度尤其的低,张淮深已经感到饶安公主的浑身在颤抖。而再看看和义公主与魏扶,两个人也已经是极其的疲惫。于是他把张淮鼎喊了过来,让他去前面找一个可以避风的地方,并且叮嘱一定要去离路边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去找。不一会儿张淮鼎就返了回来,说按照张淮深的要求找到了一个废弃的房舍,今晚可以在那里暂避一宿。  张淮鼎领着众人偏离了大路,又走了五六里后才到达了那个房舍。众人这时候才发现,虽说是房舍,但其实非常的简易,只剩下了几根柱子撑着一个屋顶,四面的墙早已是残破不全。令狐滈下马后气冲冲的说道:“这也叫房舍吗?这叫本公子怎么住?”  张淮鼎年纪小,他毫不客气的还击道:“令狐公子,如果你不愿意住这里可以去其他地方找找,看看附近有没有更好的客栈什么的。不过我要告诉你,到了晚上这里冷的足可以冻死人。而且这附近到了晚上到处都是狼,你小心别被狼给吃了。”  令狐滈听完后不禁打了一个冷战,随后便第一个走进了房舍中,躲在了角落里喊道:“你们几个快把火生起来,本公子快要冻死了。”  张淮深这时候立即说道:“晚上不能生火!”  “为什么不能生火?两位公主和魏大人着凉了怎么办?”  张淮深这时候冲着两位公主与魏扶说道:“我料吐蕃人此时必定已经发现公主离开了沙州城,说不定此刻追兵正在路上寻找我们呢。所以我才让淮鼎找到这里来的,这里距离官路比较远,不容易被吐蕃的骑兵们发现。正因为如此,我们不能生火,在这戈壁滩上火堆很容易被远处的人发现,那样诸位就会陷入危险之中了。”  魏扶立刻说道:“淮深所言极是,今晚我等只能在这里熬一宿了,只是委屈了两位公主。”  和义公主这时候忙回应道:“魏大夫快别这么说,如若不是我们姐妹二人,相信诸位必定可以早一点赶到甘州。都是我们姐妹拖累了大家,所以又怎么会嫌弃这里呢?”  魏扶颔首称赞道:“当今圣上果然英明,教出来的王子公主着实令老夫眼前一亮。”  和义公主与饶安公主听到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脸上早已是红霞一片。张念齐与张念豫扶着两位公主进入了房舍,帮他们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铺上了一块毯子,两位公主就坐了下去。随后魏扶也进了房舍,靠在墙边坐了下去。张念齐与张念豫忙不迭的拿出大饼和牛肉干与众人分享,张淮鼎则去了不远处的一个土堆背后警戒,张淮深则出去搜集了一些干草给两位公主和魏扶铺在了身下。令狐滈看到自己没有干草,又忍不住心生不快,但这次他没敢再说什么,只能用眼神里的寒光来表明一下自己的不满。  众人简单吃了点东西之后就依靠在墙壁上入睡了,此时疲倦已经把众人折磨的不成样子了。张淮深这时候注意到两位公主紧紧依偎在一起,心知是由于晚上天气冷的缘故,于是就解下自己的披风给两位公主轻轻的盖在了身上。随后他来到土堆背后,拿出了一袋酒猛喝了两口又递给了张淮鼎。张淮鼎也喝了一口,却被呛的连声咳嗽不已。兄弟两个忍不住同时大笑了起来。  张淮鼎又喝了一口酒吃了一块牛肉,然后问道:“哥哥,你说大唐是个什么样子啊?”  张淮深接过酒袋喝了两口后说道:“我也没有去过,不过我想那里肯定有很高的山,很宽的河,还会有很多的农田。”  “我听说长安特别的繁华,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以后我们复归大唐了,我想去长安好好的看看。到时候喊着诸位姐姐一块去,怎么样?”  张淮深点了点头,凝视着远方说道:“好,到时候我们一块去长安,好好的逛一逛。”  “我还听说长安有很多的大诗人,一个个都是才华横溢。到时候我也想去拜访拜访他们,请他们来指点指点我。”  “嗯,等我们把魏大人他们送到了大唐,皇上应该很快就会派兵前来征讨,到时候我们就有机会去了。”  张淮鼎开心的点了点头,随后两个兄弟又一起边喝酒边聊了许久。夜色越来越深,戈壁滩上的月亮显得特别的亮特别的大,张淮鼎背靠在土堆上看着天上的繁星,慢慢的睡着了。  张淮深这时候突然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他连忙回头去望,却惊讶的发现饶安公主走了过来。他连忙迎了过去,低声的说道:“公主殿下,你怎么过来了?这里风大,请公主殿下还是回房舍里面休息吧。”  饶安公主温柔的笑了笑,仍然略显无力的说道:“我突然睡醒了,听到你们两兄弟在这边说话,就想过来看看。这是我平生第一次露宿在野外,很喜欢这里的夜晚,特别的安静,没有一丝的喧闹,只有风和沙的声音。”  张淮深这时候突然问道:“公主殿下,长安很大是吗?比沙洲要大很多吧?听说那里的酒肆整晚整晚的不打烊,任何时候去都可以畅饮几杯,是吗?”  “你别叫我公主殿下了,就叫我的名字李抚烟吧,我姐姐和义公主名叫李抚幽,”看到张淮深颇为为难,饶安公主继续说道,“你现在就叫一声吧,就叫我抚烟,我就叫你淮深哥哥。”  张淮深犹豫了一下,终于吞吞吐吐的说了句:“抚烟。”  饶安公主微笑着说道:“这就对了,淮深哥哥。长安非常大,比沙洲不知道要大了多少倍。长安城里有很多的街道,有的街道上面全部都是酒肆,有的街道上又全部都是书店,还有的街道上全部都是卖东西的,各种东西应有尽有。”  张淮深似乎有点听入了神,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对于长安的各种幻想。这时候饶安公主继续问道:“淮深哥哥,你没有去过大唐吗?”  张淮深摇了摇头,略带悲戚的说道:“我对大唐的所有印象,都是读了李白、岑参和王昌龄他们的诗歌后自己想象出来的。”  “那这次你跟我们一起去回大唐吧,我带你去把长安城走一遍。”  张淮深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但是面对饶安公主的邀请,他却没有给出任何的回答,而是把话题岔开了。两个人坐到土堆上又一起聊了很久,直到饶安公主迷迷糊糊中睡着了,张淮深才把她轻轻的抱回了房舍,让她重新与和义公主靠在了一起。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魏扶就已经醒了。他走出房舍后,看到了张淮深与张淮鼎两个人已经精神抖擞的在用棍子比划着剑法。他走近了后就立在原地不断的抚须点头,却也不去打扰两个人的雅兴。张淮鼎看到他之后连忙跑过来行了一个礼,随后张淮深也走了过来躬身行礼。  魏扶微笑着说道:“看到你们二位的勤奋,可见张兄治家有规、教子有方。看到你们如此有朝气,老夫心中实在是开心啊。”  张淮深和张淮鼎听完之后再一次拱手行礼。这时候魏扶继续说道:“淮深,今日我们该如何行走?”  张淮深沉思后说道:“大人,依我所见,吐蕃士兵昨夜应该连夜来追赶我们了,此时我料他们必然已经超过了我们,跑到我们的前面去了。所以我想我们大可以大摇大摆的继续从官道行走,同时派淮鼎在前方探路以防万一,如若遇到吐蕃士兵就及时以暗号知会我们,让我们可以有机会避开他们的搜捕。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淮深,一切全凭你来做主。听完你的分析,我更加对你万般倾佩。你如此年纪头脑却能如此冷静,将来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张淮鼎这时候嬉笑着说道:“我们这像不像在跟吐蕃人玩‘捉迷藏’的游戏?他们以为我们肯定拼命逃亡,我们却恰恰躲在了他们的屁股后面。恐怕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我们会在他们的身后一直跟着他们吧?”  魏扶听完后再次颔首微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已醒了过来,张淮鼎这时候冲着大家笑着说道:“行了诸位,我们现在就重新上路了。这里距离甘州还有三百多里,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令狐滈这时候说道:“大早上的连洗脸水都没有啊?”  魏扶回答道:“戈壁上条件艰苦,请令狐公子见谅。等回到了长安,你想怎么洗都可以。”  听到这话后令狐滈虽然口头上仍然不断的抱怨,但却不得不跨上了马重新前行了。休息了一晚上之后饶安公主坚持要独自骑一匹马,魏扶和张淮深不愿驳回她的面子,就同意了。  刚走上官道不久张淮鼎就先行了五六里,一直在前方观察着有无敌情。不一会儿张淮深又让张念齐故意慢行了五六里,同样也在后方提防着吐蕃人的追兵。张淮深自己则走在中部的最前排,两只眼睛却不停的来回扫视着。当他与饶安公主四目相对的时候,两个人都略显害羞的低下了头。  这时候和义公主低声的说道:“六妹,昨晚上你是不是跑出去了?怎么有一刻我睡醒了却发现你没在我身边啊?你跑去哪里了?”  饶安公主娇羞的回应道:“昨晚从噩梦中惊醒了,然后就走到外面与淮深哥哥闲聊了一会儿。”  “淮深哥哥?”和义公主吃惊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叫张少侠了?”  饶安公主再一次羞红了脸,但是这次她却没有再回答。和义公主似乎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于是再一次说道:“张少侠这个人还是挺不错的,善良正直又有情有义,妹妹你是不是倾心于他了?”  这话刚落音,两位公主就在马上相互嬉闹了起来。张淮深回头来看时,竟不知不觉中看呆了。然而好景不长,令狐滈听到两位公主的笑声,连忙拍马赶了上来。他走在饶安公主的身边不断插科打诨的说着些街市坊间的奇闻趣事,原本以为公主会很感兴趣,谁知饶安公主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仍然只是忙着与和义公主相互打趣。  一行人每行走五六十余里就会到路边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喝点水吃点东西,然后再继续上路。而每当休息的时候,饶安公主总是有意无意的坐到张淮深的身边。而每当她喊出“淮深哥哥”的时候,令狐滈更是会被气的咬牙切齿,而其他人则都会故意的发出笑声。  到了下午,一行人终于在荒凉的戈壁滩上远远的看到了一个小城镇。靠近城镇的时候令狐滈立刻坚持要去镇子里面好好的大吃一顿,魏扶与张淮深苦苦规劝但却丝毫不起作用,后来他干脆不等众人商议就直接拍马冲进了镇子。  魏扶略显无奈的说道:“既然如此,我看我们也进去休整一下吧,找个馆子吃点东西,也让两位公主歇息一下,如何?”  张淮深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只是叮嘱众人一切要谨慎小心。众人走进镇子里后,发现令狐滈已经坐在了一个馆子里正在狼吞虎咽着,桌子上摆满了一大盘羊肉。张淮深领着众人走进馆子后突然大惊失色,原来馆子一个角落的桌子旁站满了吐蕃士兵。两位公主看到后几乎就要惊叫了出来,张淮深连忙回头使了个眼色,然后继续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馆子。魏扶和两位公主看到如此情形,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一行人下来之后,令狐滈忙不迭的说道:“大家快吃,这羊肉非常的好吃。都别那么斯文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张淮深看到两位公主似乎对羊肉不感兴趣,便重新喊来了店小二,给两位公主和两位姊妹点了两碗面条。饶安公主看到了后感动的微笑了一下,随即便又换来了和义公主的讪笑。两位公主的手在桌子下面又开始相互掐掐捏捏的,魏扶看到后也不禁轻笑了起来。  面条端上来之后,四位女孩子立刻大吃了起来。在马上折腾了许久,每个人都感觉到饥肠辘辘,此时一碗面条对于她们来说简直就如山珍海味一般美味香甜。一旁的令狐滈还在大吃大喝,但张淮深就没有他那么好的心情了。他不时在低头时轻暼一下角落里的吐蕃士兵,只见这些士兵簇拥着的桌子上,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衣服蒙着白纱的人也在吃着一碗面条。那些吐蕃士兵在白衣人周围显得非常的恭谨,每个人都笔直的站着,纹丝不动。  令狐滈又开始大声喊叫着店小二,急促的声音让角落里的白衣人似乎感受到了打扰,他停下了吃面,抬起头来看了一下令狐滈。周围的吐蕃士兵突然间就全部拔出了刀,刀身上的光照到了令狐滈的脸上,他吓得连忙坐下之后再也不敢说话。  张淮深和张淮鼎此时的一只手已经握住了剑柄,同时两个人还向张念齐和张念豫使了个眼色,随后念齐与念豫的手也放在了剑柄上。角落里的白衣人一直盯着这张桌子看,吐蕃士兵们也已经做好了随时扑过来的准备。令狐滈已经停下了吃饭,头几乎已经垂到了桌子上,脸上汗珠不停的滴落下来。  魏扶这时候站起身来,向角落里的白衣人行了一个礼,然后轻声说道:“乡野匹夫不懂礼仪,惊扰了公子大驾,请公子万勿怪罪。”  白衣人微微颔首说道:“老先生客气了!此去大唐上千里,到甘州也有两百多里,老先生吃完后尽快赶路才是。”  白衣人话音刚落,张淮深瞬时大惊失色。首先是因为说话这人居然是一个女子,当然更重要的是此白衣女子一开口便说出了他们前行的方向。是敌是友,张淮深此时并不能分的清楚。如若这些吐蕃士兵是敌,一旦交起手来恐怕两位公主和魏扶就难以顾全。张淮深已经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他在快速的思考着应对之策。两位公主此时也已经感受到了处境的危险,她们的手已经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略微思忖一下,张淮深站起身来抱拳说道:“姑娘,你与我等萍水相逢,如何得知我们要去往哪里吗?”  “哦?”白衣女子笑着说道,“莫非你们不是前往甘州?”  “我等是前往甘州,只不过我们去那里只是为了做一些小生意。”  “如此说来,你们倒不是要去大唐的那些人了?”  “想必姑娘认错人了。”  “原来这样啊!”白衣女子轻描淡写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姑娘就要查验一下诸位的凭证了。”  张淮深仍然冷静的回答道:“乡野草民,又岂会有什么凭证?在下想请姑娘看在我等落魄至此,可怜一下我们。来日如有需要,我等定会报答!”  白衣女子轻快的笑出声来,她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后说道:“这位少侠,前去甘州危机四伏,我恐怕你们到不了甘州就已经身首异处。不如返回家园,虽难以展示抱负,但总能安稳度日,如此岂不更好?”  “安稳度日?河西陇右千余里土地,哪里可以安稳度日?官兵欺凌,战火不断,我等又如何得以苟活?”  白衣女子似乎被这番话问的无法应对,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她站起身来来到了张淮深的面前,递上了一块玉牌,然后轻声说道:“少侠,如若你们能够活着到达河州,也许我能助你们一程。一切,就要看天意了!”  说完,白衣女子就走出馆子,众多吐蕃士兵呼啦一下跟了上去,簇拥着白衣少女骑马疾驰而去。张淮深拿起玉牌一看,上面刻着一个“瑶”字,他随手把这块玉牌放进了口袋里。魏扶这时候擦了擦头上的汗,如释重负的坐到了板凳上。和义公主连忙扶着了他,绕安公主则急忙递上了一杯茶。  早已吓得不知所措的令狐滈这时候连声说道:“完了完了,我们回不去了。他们肯定是吐蕃的爪牙,一定是要把我们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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