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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麻雀-疾风资料库
麻雀,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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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麻雀
  一只麻雀飞起来了,两只麻雀飞起来了,一群麻雀飞起来了&&  这是邵玉铭在城市边缘的一条河边看到的景象。它们是一群麻雀,而不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大雁。它们时而向东,时而向南,时而向西,时而向北。由于它们的飞翔没有规则,就显得非常自由,好像整个天空都是它们的。如果不是在这座城市漂泊得累了,邵玉铭不会来到这里,更不会关注这群麻雀。邵玉铭的家是农村的,他知道农村的麻雀都栖居在屋檐下,虽然条件有些简陋,可它们的生活是稳定的。而眼前这群不知目标在哪里的麻雀尽管不停地上下翻飞,让邵玉铭从心里为它们的归宿感到渺茫。特别是它们不断地向远方飞去,飞成一个个黑点儿的时候,让邵玉铭想到了苍蝇。尽管麻雀和苍蝇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词汇,在邵玉铭看来,这一个个黑点儿,就是一个个苍蝇,一个个无头的苍蝇。邵玉铭感叹着回头望了望城市里的大厦高楼,如果有人站在楼顶上看他,他也是一个黑点儿,一个无头的苍蝇。此时,一阵凉风涌动着杂乱无章的荒草款步而来,邵玉铭的心头随之掠起一股莫名的忧伤。  邵玉铭喜欢在河边散步,早在农村时他就对家乡的那条小河有一种特殊的情结。那里不仅是他孩提时代的乐园,更是他成年后的心灵家园。乡村河边的宁静曾经无数次地温暖着他的心灵。然而,现在一切都变了。那里早已开进了数艘挖沙船。留存在记忆里的美丽的河床,早已是遍体鳞伤。为了有一个好的前程,他也考上大学,来到了城市。刚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他含苞的梦想在瞬间绽放了。那一刻,他喜欢到邻居家串门,喜欢在大街上闲逛,所到之处,无不是赞许的话语,羡慕的目光。在那个诗一样年龄,他开始感到憧憬已久的人生之旅正从家乡的小河启航。来学校报到的那天,他和邻居孙二哥坐了同一辆车。孙二哥是到城里打工的。在车上,孙二哥羡慕地说,还是你有本事,将来大学毕了业就留在城里了。你看我,四十好几的人了还舍家撇业地四处打工。邵玉铭看了眼孙二哥脏兮兮的行李卷,也为他感到有些心酸,但他还是安慰说,你是瓦工,比起咱村那些壮工来已经很不错了,一天也挣好几十块呢。孙二哥叹了口气,收入虽然还说得过去,可毕竟挣的是血汗钱,有本事的人谁干这个?再说了,我们在城里寒来暑往的下大力,最后不还得再回到农村?看着孙二哥一脸的无奈,听着他不断地长吁短叹,邵玉铭在心里为自己感到荣光。村里考上大学的毕竟没有几个人,想着灿烂的前程,让他有一种鹤立鸡群的优越感。  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邵玉铭的心气是很高的。三年的大学生涯早让他迫不及地到社会上一试身手了。他喜欢写作,偶尔也有文章在报刊上发表,他一心想到报社工作,那怕是企业的内部报刊也行。可在人才市场转悠了几个月,到处是人满为患,没有一家单位能够接收他。埋身在人才市场的人山人海里,感受着人潮涌动,他对自己的写作特长开始怀疑,最起码就目前的状况来说,这实在也算不上什么优势了。  邵玉铭的优越感渐渐地消失了。他原以为飞出校园就可以甩开膀子施展自己的抱负的。可严峻的就业形势让他的就业标准一降再降,最后降到先找个工作能稳住身就行。所以,当邵玉铭看到一则某报工作站招聘编辑、记者的广告时,禁不住有些兴奋,尽管地址是在一个居民楼里,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赶了过去。邵玉铭能感觉得到这不是一家正规的新闻单位。在这座城市像这样的报社工作站很多,大都连个正规的手续都没有。经营者无非是买断某报的一个版面,以联系广告业务获得利润。虽然也刊登一些新闻稿件,也是收费的或者为联系广告业务服务的。但不管怎么说,毕竟可以对外界宣称在报社工作,听起来还是有些冠冕堂皇。这与他的目标也算是接近,况且,他现在是很需要这份工作的。  邵玉铭赶到这家报社工作站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十几个应聘者了。工作人员只有一男一女,看样子是对夫妻。那位女士接过他的简历,很热情地说,你先坐下稍等一会儿,邵站长正忙着呢。邵玉铭堆着笑容,点了点头,做了下来。站长也姓邵,让邵玉铭感到有些亲切,他又看了邵站长一眼,此人有些秃顶,带着个深度的近视镜,言谈举止显示出浓厚的文人气息,让他颇有些好感。  等到邵玉铭过去应聘的时候,邵站长站起来很友好地和他握了握手,并说了句让邵玉铭倍感温暖的话,一笔写不出两个邵字,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说不定还不到五百年呢。邵玉铭连忙说,是,是。接下来,邵玉铭极力地推介自己的写作能力,并把在报刊上发表文章的复印件很认真地递了过去。邵站长简单地看了看,说,我们的工作主要是联系广告业务,写作能力还在其次。邵玉铭说,一个报纸的可读性非常重要,您看看我写的文章,我具备这个能力。邵站长笑了笑说,我们写稿子的人才有的是,我个人就做了十几年的记者。目前我们最需要的就是联系广告业务。这也是你的主要收入来源。邵玉铭问,没有底薪吗?邵站长说,看来你对这个行业不熟悉,据我了解所有从业人员都是没有底薪的。有的单位说是有底薪,也是要完成一定业务额度的。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邵玉铭虽然应付着点了点头,心里却凉了半截。不能专职写文章倒也无所谓,可没有底薪对他这种没有业务经验又没有业务关系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收入是很难有所保证的。邵站长见他犹豫不绝,又说,像你刚刚大学毕业,遇到这样的工作机会是很难得的,你一定要珍惜。我敢保证你在这里会学到很多东西。只要肯吃苦,收入也是很可观的。你可以打听一下,很多人工作没几年就买上房子买上车了。邵站长的这句话让邵玉铭的心松动了,真要能买上房子买上车,吃再大的苦也无所谓。邵站长又说,我看你很优秀,又都姓邵,才和你说这么多话的。你看到了,来应聘的人很多。我看你比他们出众,你要对自己有信心。邵站长的这番话让邵玉铭下定了决心。他也一直认为自己很优秀,虽然没有底薪,可一个月拿下一个整版提成就不少了。难道自己在30天里还拿不下一个整版?  邵玉铭到这家所谓的报社工作站上班之后,给他爸爸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到报社工作了。他爸爸在电话里表现得很激动,连连夸奖儿子有出息。并给他讲了村里的一些状况,说种地本来就让他们看不到希望,耕地也越来越少了。邵玉铭不解地问,这是为什么,耕地还能没了?他爸爸说,村里前几年为了发展经济,天天喊着加大招商力度,有的商招了来,却没有干起来,有的纯粹是被别人骗了。弄得好端端的耕地都成了荒废的厂房。后来村里又和一家房地产公司联合开发别墅区,当时设想得很好,说是跟着电视上学的,要打造什么庄园,可谁会到我们这穷山僻壤来买房子,一期楼盘没有卖出去,开发商就跑了,二期也成了一个个楼茬子。本来好端端的耕地堆满了钢筋水泥。我们看着心疼啊,可又有什么办法?村里的人只好都到城里打工去了。说完,他爸爸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又说,你是大学生,现在又成了记者,可一定要好好地干,将来有条件了,把我和你妈也接到城里去。邵玉铭本来是想打个电话不要让爸爸牵挂的,没想到爸爸竟对他寄予了厚望。想到自己目前的状况,他禁不住有些难受。可他还是对爸爸说,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的。  这种没有底薪的工作让邵玉铭感到压力很大,他刚刚大学毕业没有什么积蓄,既然他和家里说在报社工作,也不好再张口和家里要钱了,何况他上大学已经掏空了家里的所有积蓄。生活上他可以省吃俭用凑合着,可每月的房租是固定的,所以,他现在不奢求太好,能够维持日常开支就可以了。  邵玉铭知道联系广告业务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也想到了很多困难,但实际工作起来比他想象的要困难得多。虽然他的名片上堂而皇之地印着记者的头衔,可人家根本就不理睬这个。像他这样的从业人员太多了,他也经常遇到多位同行同时到一家单位联系广告业务的情况。所以,很多单位往往会摆出一副防火防盗防记者的架势。有时他刚报出自己是报社的记者,人家就冷冰冰地扔出一句话,别浪费时间了,我们这里没钱。他只好委婉地说,我不光是联系广告业务,还可以给你们刊发新闻稿件。人家直截了当地说,收费吗?收费免谈。看着对方冷冻地表情,邵玉铭气得在心里直骂,娘的,不收费我来找你们干吗?可是为了以后有机会合作,他只好堆着笑脸说,那就有机会我们再合作,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给我打电话。人家接过他的名片,扫了一眼就放在了桌子上,随后目光里便下了逐客令,邵玉铭也只能表面友好地离去。  硬撑着工作了一个月,还是没有联系到一笔业务,邵玉铭很是垂头丧气。曾经的工作豪情彻底消失了,留在脸上的只有愁眉不展。这时候,邵站长看到他时也没有了当初的热情。甩出的脸色比客户的还难看。邵玉铭知道这就是真实的邵站长,当有人联系到业务时,他端茶倒水当财神爷伺候着,一旦你不能给他带来效益,他就开始冷嘲热讽。这时,不但邵站长有辞退他的心思,他自己也开始打退堂鼓了。一个月的工作让他明白自己在这里是没有什么前途的,当初邵站长说做这个行业可以买房买车,不过是给他在墙上画了一张饼而已;邵站长还说他会在这里学到很多东西,这一点他承认,这一个月来他的确深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世态炎凉。所以,他不可能再一条道走到黑了。  没有了工作,邵玉铭在租住的小屋里倍感孤独。他已经开始靠吃方便面来维持生活了。隔壁的笑声让他心烦意乱,他无法理解那几个来自湖北的小伙子为什么如此高兴。难道他们又赚了大钱?此前,邵玉铭和他们有过几次简短的交流。因为年龄相仿又同是大学刚刚毕业,他们之间也有些共同语言。当他们知道邵玉铭做记者时,除了对他的能力表示欣赏之外,并没有多少羡慕。他们一致认为,邵玉铭这样赚钱太累。邵玉铭虽然表面上硬装着潇洒,心里却一阵苦笑,即使很累能赚到钱也行啊,问题是即使再累也是一无所获。从他们的语气里,邵玉铭听出他们在干一件大事业。可具体干什么,他们又一致闭口不语。只是说他们很快就会成为百万富翁的,而其中有一个已经赚了几十万。邵玉铭虽然对他们的话语表示怀疑,可他们表现出来的亢奋状态让他很是羡慕。同样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他现在已经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了。  隔壁的笑声让邵玉铭产生了过去聊聊的想法,他现在走投无路,万一能从他们身上寻到一些出路岂不是意外的收获。想到这里,邵玉铭便走了过去。  他们对邵玉铭的到来非常欢迎,并从床底下拽出一个凳子让他坐下。邵玉铭坐下后顺着一股香味的方向,看到了墙角的炉子上正炖着一只鸡。浓浓的香味让邵玉铭不停地咽着唾沫,已经大半年没有吃过鸡肉了。此时,浓浓的香味让他不停地咽着唾沫。为了掩饰自己,他把头压得很低,以免让他们看到蠕动的咽喉。一个小伙子说,你来的正好,鸡马上炖好了,一会儿我们一起吃,我们的生活就是这么滋润。那个自称赚了几十万的人说,等你们都达到我这样的收入,生活比这还滋润呢。几个人连连称是,情绪再次高涨起来,仿佛眼前堆满了现金。邵玉铭又咽了口唾沫说,我也经常吃鸡的,我主要是在饭店里吃,都是那帮客户请我吃的。说完后,邵玉铭虽然觉得没什么破绽,可他自己还是感到发虚。刚好房东喊他,便借机走了出去。  邵玉铭原以为房东是找他要房租的,房东却叮嘱他不要和那几个人来往。邵玉铭不解地问,为什么?我们很有共同语言的。房东说,他们是一伙干传销的,他们在当地找不到工作就跑到我们这里来了。你和他们掺和长了,早晚让他们洗了脑。邵玉铭说,我感觉他们挺挣钱的,现在正炖鸡吃呢。房东“哧”了一声,他们昨晚一夜没回来,说不定就是偷鸡去了,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邵玉铭有些惊讶,又问,那你为什么还租给他们房子住。外面查得这么紧。房东说,咱这地方隐蔽,再说了他们支付的房租比你高两倍。邵玉铭“哦”了一声。房东又说,他们在这里呆不长时间,你是本地人,可不能让他们给洗脑了。邵玉铭很感激地看了房东一眼,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被洗脑的。  听了房东的话,邵玉铭变得很谨慎,不再主动和那几个小伙子搭讪。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抓紧找个工作,哪怕是最脏最累的工作也可以。于是,他便想到了孙二哥。当初他为孙二哥在城里打工感到心酸,现在他也不能想那么多了,先赚钱养活自己再说。  邵玉铭找到孙二哥时,他正端着碗,蹲在一堆沙子上和一帮工人有说有笑的吃饭。孙二哥一看是他,忙站起来给其他人介绍,这是我们村的大学生。邵玉铭感到脸上一阵发热,把他叫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说,你们这里还要人吗?孙二哥问,谁托你找工作?邵玉铭顿了顿说,是我自己找。孙二哥笑了笑说,开什么玩笑,你堂堂一个大学生会来干这种工作?邵玉铭红着脸说,我不是开玩笑,现在工作不好找,我想先在这里干着。孙二哥看他一脸的诚意,竟有些为难了,他说,要是以前,壮工是真缺,可现在到处是闲人。你要是技工就好了,我和领导说说今天就能上岗。看着孙二哥的神情,邵玉铭失望了,建筑上的技术活他没有一样儿会的,他也只能干点力气活儿。没想到竟也这么难。走出建筑工地时,他感到两腿像是灌铅一样的沉重。  那几个干传销的小伙子要到别的城市发展去了,他们对邵玉铭说,我们要到其他城市发展去了,你看我们多舒服,想到哪个城市就到哪个城市,钱也是玩儿着赚。你也跟着我们走吧,绝对能成就你的梦想,反正你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发展前途。邵玉铭连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他望了望房东紧锁的房门,在心里说,我绝对没有被他们洗脑,我之所以愿意跟他们去,实在是因为找不到工作,我总得有点儿事情做吧。  邵玉铭跟随他们离开的时候,又经过了城市边缘的那条小河。此时,河面上已经有了冰凌子。邵玉铭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一只麻雀的踪影。也许它们早就飞到其他地方去了。它们本来就没有着落,天空又那么的大。  就在他们催促着邵玉铭抓紧时间上路的时候,一声声雁鸣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抬头看着那群排成“人”字型大雁,正有组织、有纪律地飞翔着。他的心里充满了羡慕。  责任编辑⊙育邦  作者简介:  王树军,1977年出生,山东泰安人。作品散见于《青春》《朔方》《时代文学》《山东文学》《当代小说》《芳草》等。著有小说集《一脸阳光》等。
那时候我父亲还在世。有一段时间,他总是撺掇我的儿子跟他去打麻雀。为了吸引我儿子的兴趣,父亲特意制作了几把精致的弹弓。父亲做弹弓的时候很认真,仿佛是干一份重要的工作。我们都觉得好笑,而我母亲一看见他拿着刀具在门口捣鼓,就骂他老不正经。弹弓做好后,父亲会站在门口,拉起弹弓,对准电线上的麻雀。可是因为视力不好,人老力弱,弹弓上的石子软软地滑出去,那些麻雀对父亲的行为根本不屑一顾,他们轻轻跳跃一下,又停在电线上,扭动着脖子,继续卿卿我我。我们麦地村有很多麻雀,它们时常叽叽喳喳地从麦地里飞出来,大群大群地在天空中来回画着弧线。麦子成熟的季节,它们就更张狂了,满天满地都是,麦草人根本吓不到它们。站在我们家门口,你会看到无数只麻雀从麦地里飞出来,它们站在高高的麦草人身上,电线已经不够它们站立了。麻雀在麦草人身上摇头晃脑,谈情说爱。晚上它们飞进麦河边的荆棘丛里,有的把家安在石头房子的墙缝里。我带着儿子从麦地小学放学回来,父亲叫他去打鸟。小易,我给你做的弹弓呢?父亲温柔地抚摸着我儿子的头,他的双眼明亮。于是祖孙俩便出了家门,穿过门前的水泥小径,钻进了席子般铺着的麦地里。我的父亲是一个奇怪的人,他有非常严重的失眠症。他是社长,有很多个夜晚,我们睡了,父亲却要半夜才回家,说是办公事。要是不出门,他就坐在屋里,戴着眼镜,在灯下看一本养生或是跟医药有关的书。父亲的过去我知之甚少,只知道他从前是干部,在“文化大革命”的最后一年被开除了公职,重新回到乡下当农民。据母亲有意无意的充满醋意的透露,父亲被开除是因为作风不正,男女问题。父亲回乡后一年,我出生了。在我之前我已有了一个哥哥,在我之后又有了一个妹妹和两个弟弟。如今哥哥在西双版纳跟一个当地的傣族女人结了婚,在边疆安了家;妹妹大学毕业后在昆明做了公务员;而两个弟弟毕业后去了沿海城市。只有我留在老家,在麦地小学当老师。我不知道父母为什么要生那么多子女,据我所知,父亲是我们麦地村第一个知道国家要实行计划生育政策的人,而且他老早具备了避孕知识。我五六岁时,有几回我们从家里的抽屉中翻出一大把气球,我们就把气球吹得大大的,系上细线在村里乱跑。父亲知道后,把抽屉里的气球藏了起来,但终于又被哥哥从他们的枕头下找到了。若干年后我才明白,那时候我们玩的不是气球,是避孕套。因此在我们麦地村,父亲算得上是一个有文化的人。父亲之所以叫我的儿子去打麻雀,是为了治疗他顽固的失眠症。父亲说,药方是从一个老中医那里讨来的。父亲把打来的麻雀去了毛,剖开,留下内脏和肉骨,放入碗中,蒸熟,然后再晾干,放入酒坛里密封浸泡。我问父亲如何用药,他说,浸泡三个月,然后每天喝两杯泡酒。父亲的酒坛子在他房间的大立柜里,上了锁,秘不示人。因为他老是带着我的儿子去打麻雀,所以在我们家的火炉之上,总是挂着一串铁丝穿起来的麻雀肉,惹得馋嘴的猫站在窗台上喵呜直叫。儿子自然喜欢玩打鸟的游戏,可是我父亲老是不给他麻雀肉吃,加上他的老师又刚讲过不能随意捕杀野生动物的课程,因此他逐渐失去了打麻雀的兴趣。后来我父亲一叫我儿子去打麻雀,他就推说要做作业。对打麻雀的事,我们都表示反对。既然是用做药,适可而止也就罢了,何况那种闻所未闻的方子,不一定有效。我的兄弟妹妹们听说父亲患了失眠症,特意买了很多安神补脑的口服液回来,然而父亲却不大吃,他说还是先试试自己的药酒再说。有一天父亲受了伤。我们家屋后的墙缝里有麻雀窝,可是因为太高,够不着,父亲就在墙根下垫了把椅子。父亲爬上椅子,还是够不着,于是在椅子上放了另一把椅子。父亲爬上去,椅子摇晃,他便摔下来,脚踝脱了臼。对于父亲受伤的事情,我们又急又觉得好笑。那么大年纪的人,竟然去掏鸟窝,摔伤了自己,这不是自作自受么。可是我们还是赶紧把他送到医院,请医生给接上了。在昆明工作的妹妹听说父亲受了伤,打电话回来,说要接父亲去昆明看医生。父亲不答应,他说只是小伤,弄点药酒揉揉就会好。妹妹说不是只看手伤,还有失眠症,摔伤还不就是因为抓麻雀才导致的么。麻雀泡酒,这种药方太离谱了,还是去昆明的大医院保险。父亲坚持己见,他说最近小麦就要播种,上面补贴粮款和化肥的事情还要他操心,走不开。父亲对社长的工作总是很热心,很久之前我就跟他商量,要他辞了,可是他在这件事情上立场坚定,也不跟我讨论,就是不辞。母亲打趣他,说他是看得上一个月六十块的工资。我对父亲说每个月我多给你六十,那社长有什么可当的,又不是个官,苦了累了,还容易得罪人。你不见那些超生户么,很多人对你恨之入骨。平常要通知那些育龄妇女去卫生服务站测环,还要给人家发避孕套什么的,多难为情。你说个屁!父亲愠怒地站起身来,出门去了。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那么喜欢当社长。老人么,不就图个清闲,他干吗就闲不下来呢!然而妹妹还是回了趟家,硬把父亲接走了。妹妹本想把父亲和母亲都接去住一段时间,但母亲死活不肯,说是丢不下家里的活。母亲比父亲小两岁,可是看上去比父亲苍老得多,满头白发,满脸皱纹,背也佝偻了,那双哺育我们兄妹成长的乳房早已如枯萎的树叶,干巴巴地贴在胸上。父亲也不去,可是拗不过全家人的软磨硬泡。母亲自然也劝他去,说就算有天大的事,身体最要紧。尤其是你那个什么失眠症,母亲说,都折腾你好几年了,要是不请医生好好瞧瞧,说不定你就会死在这病上。母亲的表达也许词不达意,惹得父亲对她怒目而视。父亲没好气地说,我早点死了,就遂了你的意!从我父亲和母亲的简短的对话中,或许你已经发现他们的关系并不十分亲密。的确,我的母亲睡觉爱打鼾,父亲总说她的鼾声像打雷,他们早在我妹妹出生后第三年便已分房而卧。就算是平常,他们之间也没有多少可说的话。母亲为一家人的琐屑事情而操劳,而父亲在后来的十多年里一直当社长,为集体的事情操劳。我敢说父亲是最敬业的社长之一,只要村里或镇上要开会,或者上面下达一个什么样的任务来,他肯定风雨无阻马上就去办完。而平常时候,父亲总是醉心于在左邻右舍家宣传政策。我猜父亲最终答应跟妹妹去昆明,最直接的原因是他的脚受伤了走不得路,与其整天困在家里,还不如到城里去治病,顺便见见世面。父亲在城里那段时间,我也常常打电话向妹妹询问病情。从妹妹的电话里得知,父亲的脚伤已经渐渐好了,不过他不喜欢呆在屋里,常常一个人出去闲逛。我担心他跑丢。妹妹说。哪能呢,我说,他年轻时也是干部,去过很多地方。你有没有让医生顺便看看他的失眠症?我觉得爸爸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种病,妹妹说,他的睡眠很正常,晚上十点不到就睡,早上七点多起来,每天睡九个小时,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已经足够了。他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还早呢,就算要回老家,起码也得过完春节再回。妹妹说。那时正是八月,我给妹妹打电话的时候,麦秸早已割完,土地里种上了品种繁多的绿油油的蔬菜。麻雀们依旧在天空乱飞,电线上也密密麻麻地蹲了几排,那些蹲在电线上的麻雀,看上去异常安静。我想要是父亲在家里,他会不会想要我的儿子用弹弓给他打麻雀呢?然而十月还没到,父亲就回来了。据妹妹说,那段时间父亲显得心神不宁,说是失眠症又发作了。妹妹要陪他去医院,可是他不去。父亲说妹妹的工作忙,犯不着请假,而且医院离妹妹家并不远,他完全可以自己去。但妹妹终于还是在一个周末陪父亲去了附近的中医院。医生根据父亲的描述开了药方,到药房划完价,父亲却决定不抓药了。太贵了,都是些平常的药,如果在我们县城,至少便宜一半,父亲说。父亲近乎生气地阻止妹妹抓药,妹妹只好无奈地跟他离开了医院。第二天父亲便提出要回老家,妹妹不肯,但父亲显得特别固执,他说他要回家养病,失眠症三五个月是治不好的,得慢慢治,慢慢养;再说,自己在家里泡有药酒。说不定,那个药酒能管用。父亲是一个人回来的。虽然脚伤已经痊愈,神情看上去却显得委靡不振。我想是因为他人老了,加上脚伤的折磨,才会如此颓唐。我看见父亲常常坐在家门口晒太阳,望着在空中飞来飞去的麻雀出神。他在想些什么呢?我看见父亲每天都在吃中药。据父亲说,是昆明的医生开的药方,而药却是在县里的中医院抓的。夜晚,我们都睡了,父亲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偶尔,翻翻他那本跟养生或医药有关的厚书。有一次我觉得好奇,要来看,他拒绝了,说我又没病,看了也没什么用。但我随即也就对那本书失去兴趣了,老远我就能看出来,那本书虽然很厚,可是纸张很薄很粗糙,装帧简陋,或许是在镇上的地摊上买的。那种书上写的东西,多半也是骗人的。父亲回家后,过了一个月,我要去县里学习三天。临走时他给我一个药方,叫我给他抓三副药回来。他说他抓的药吃完了。我接过来,看药方上的字迹,是父亲写的。我说爸,你也懂中药?父亲说,我懂什么,是昆明的医生开的药方,我誊下来的。至今我还记得我把药方递给药房的医生,医生看完药方时那副奇怪的表情。直到父亲死后,我翻开他那本原本秘不示人的书籍,才明白药方里隐藏的秘密。我听见医生轻轻地把药方念了一遍:土茯苓、双花、萆薢、泽泻、甘草、当归、黄柏、白芷。然后他便奇怪地瞥了我一眼。医生把药包好,递给我。可是我觉得有点不对劲,马上我明白过来了,从数量上看,这个医生抓的一副药明显没有父亲从昆明回来时抓的一副药多。我问医生:你仔细看看药方,有没有抓错?医生说,当然不会错。我说,可是我觉得很少。医生说,就这么点,方子上写的。我不放心,打电话给父亲,落实药方及药的分量。父亲却没好气地说,你只管按方子抓就是了,别的不用管。这时医生对我说,这药是要做成药膏来敷的。药膏?我诧异起来。父亲的药不是放在砂罐里熬的吗,怎么会是药膏?对,药膏。医生的眼皮跳了一下,嘴角似乎有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闪烁了片刻,随即隐藏在一本正经的表达中了。他说,这药不是你用的吧?该怎么用,请你抓药的人最清楚,你去问他。我疑惑地提着药袋离开了药店,路上一直在回忆那个医生的表情,我觉得他的脸上隐藏着不可捉摸的秘密,那是什么秘密呢?而当我把药袋交给父亲,并说出心中的疑惑的时候,父亲却显得异常平静。就是捣成药膏,父亲说。可是以前我见你是用砂罐熬的。是以前那几副药,这是另外的方子。父亲捣好了药膏,我本来打算要看看他是如何用药的,可是我并没有看见他把药敷在身上。按我的理解,既然是医治失眠症的药膏,就应该敷在额头或者太阳穴上,但奇怪的是,父亲制作的药膏仿佛根本就没用,因为我看不到他身上有敷过药膏的痕迹。想问他,却又不知如何问才好。自父亲从昆明回来之后,他就变得沉默寡言,有时候一整天,他都穿着厚厚的棉衣,脸色沉寂地蜷坐在屋子的角落里,脸色黑惨惨的,一句话也不说。我想或许是那个顽固的失眠症使他的精神变得如此阴郁。身体不好,可是父亲依旧不肯交出他的社长之职,当村上或镇上有人打电话来安排公务,父亲便艰难地坐起身来,蹒跚而行,踽踽消失在黯淡的村路上。回来的时候,他显得尤其委靡,这跟摔伤之前的父亲判若两人。当我把年老和病症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我在父亲的身上竟看到了几分死亡的景象。我觉得自己也陷入了隐隐的痛楚之中。父亲的精神再次焕发出光彩,是在次年的夏天。那天我放了学,领着儿子到家,见父亲蹲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弹弓。他埋着头,凝视着弹弓。在他面前的地上,还摆放着几把弹弓,那是他从前给我儿子做的,我们已经记不得它们的去向了,想不到竟被父亲完好地收藏着。父亲扭过头,看着我的儿子,脸上带着久违的笑意。他说小易,想不想跟爷爷去打麻雀?儿子显然对这种尘封的游戏再次产生了兴趣,他跑过去抓起弹弓,拉开,目光询问地看着我。去吧,我的心显得异常轻松,我说,好好跟爷爷玩个痛快,爷爷身体不好,小心伤着。好得差不多了,父亲说,失眠症也好了许多,最近我喝了点以前泡的麻雀药酒,觉得那种药的效果很好。父亲领着我的儿子消失在村路的尽头,我看见几只麻雀起起伏伏,飞过庄稼地的上空,石子一样落在了远处的天幕里。以后的日子里,父亲的生活似乎又恢复到了健康的状态。他依旧醉心于社长的公务,常常不归家。村里的男人们大多外出打工去了,女人们守家,她们对上面下达的政策似是而非,有很多需要做的事情,她们也不会懂,因此父亲常常要跟她们解释半天,再替她们去村里或镇上把事情办了。不过父亲回家,极少有很晚的情况,而且他也不大在我们睡觉之后还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而是睡得很早。清晨的时候,我们家很多人还在梦中,父亲就起床了,在门口活动身体。有一次他竟然在门口唱歌: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我听见我的母亲在我隔壁的屋子里嘟囔:这老鬼,学野猫叫春了!父亲告诉我,他的顽固的失眠症的逐渐消失得益于他泡制的药酒。父亲的药酒不止是麻雀药酒,还有好几坛,都是他自己泡的。有时候有跟他年纪相当的老者来到我们家,父亲会自豪地把他的药酒舀几杯出来请他们品尝。这是山茱萸、肉苁蓉和枸杞子泡的,这是当归、人参、白茯苓、五加皮和红枣泡的,当然还有其他的中药,喝了精神就来了。父亲这样告诉他们。可是父亲舍不得把他的麻雀酒给人喝,父亲说那是专门治疗失眠症的,别人喝了无益,比不上其他的药酒。有一次,父亲要到镇上开会,三天才回来。那天晚上我们吃完饭,妻子突然神秘地对我说:我觉得爸爸的药酒有问题。什么问题?你看出来没有,那些药酒多是壮阳的。你说他那么大年纪了,还吃那种药干什么?壮阳?我愕然,不是医失眠症的吗?我也不大明白,可是我看他泡酒的药有淫羊藿,那不是壮阳药是什么?别乱猜测了,我说,你又不懂中药,而且很多中药都不止一种药效。我也不是因为他的药酒才这样乱猜的,是因为……妻子迟疑了一下说,你没听到那些风言风语么,有人说爸爸跟村里的一些妇女不干不净……我觉得妻子今天有些反常,我说,这话说了也就丢了,当心被妈听到。要是两个老人吵起架来,那就是我们的不对了。我不知道母亲是如何听说这些事情的,总之后来母亲跟父亲吵了起来。那天父亲又请一个老者喝酒,母亲佝偻着身子蹲在地上洗猪草。母亲看见父亲的脸色红扑扑的,仿佛春暖花开的麦地。母亲抬起头来,瞥了一眼父亲,讥讽地说,你每天喝这壮阳的酒,是不是还想找个小老婆?我看见父亲怔怔地看着母亲,他突然冲过去,搡了母亲一把。你胡说什么?我看见母亲的身体轻飘飘地倒下去,像一只风筝逐渐落地的过程。我赶紧把她抱起来,用身体隔开了还想动手的父亲。而母亲大哭起来,他大骂父亲不要脸。都老得要死了,年轻时候就不要脸,现在还这么不要脸!我听见母亲的哭声里满含绝望的酸楚。父亲的脸红得如同西天的晚霞。请你不要乱嚼牙巴,父亲争辩说,我那些酒是用来治疗失眠症的。我当然知道你为什么失眠,你是想人家的老婆想得失眠!父亲突然暴跳起来,他冲进屋里抱起一坛药酒,哐啷一声砸在母亲面前,玻璃碎了一地,把所有人都吓懵了。然后他转进屋,抱起第二坛,又砸在母亲面前。母亲不知所措。这么多年里,她与父亲之间的关系虽然淡薄如水,可是从我记得事起,父亲从没对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我赶紧去拦住疯狂的父亲。可是他显得特别震怒,他骂母亲:这死婆娘,老子病了她反而幸灾乐祸,这病我就不医了,早点死了她才高兴!父亲最终被我拦住了,他斜靠在沙发上,脸色阴郁。或许父亲把他的泡酒坛子砸碎的事件已成了村里的一个重大新闻事件。我们麦地村很小,村里的人都相互认识,父亲是社长,而他的儿女们大多有着体面的工作,发生这样的事情,村里人自然是乐于谈论的。不过作为当事者的儿子,我自然无法从外人口中听到这件事情的只言片语。直到父亲再次受伤的事情发生,我也没能听到有人谈论父亲。也许村里人一直在议论纷纷,只不过是我不知道罢了。父亲再次受伤的事情发生在那个夏天的夜晚。那晚父亲尚未回家,我们已经睡了,深夜时分母亲起床解手,突然看见门口躺着一团黑糊糊的东西,把她吓了一大跳。母亲忘了开灯。幽暗的夜色中,起初她以为是月光把什么东西的影子投在了地上。可是她马上发现不像,因为那个影子竟然颤动起来,之后慢慢地蠕动。母亲于是惊叫起来,她的苍老中夹着惊惧的叫声把我们都吵醒了。你这死鬼,你怎么啦?母亲发现躺在地上的是我父亲。别叫,小声点。父亲微微动了一下。我们拉亮了灯,看见父亲躺在地上,身子蜷缩着,他的头发和衣服上有着新鲜的斑斑血渍。小声点,我没事。父亲被我们扶了起来,他依旧嗫嚅着说。我把父亲送去了医院,问他为什么受伤,可是他一直缄默不语。在医院里,父亲不说一句话。面对我的询问,父亲在我面前似乎变成了哑巴。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固执。他受伤了,是别人打的还是自己受的伤,是在哪儿受的伤,这些我都有知道的必要,可是他为什么不说呢?我无法想出到底是因为什么。可是他不说话,我也不能怎么办,只得默默地坐在床边,用酒精棉球替他擦脸上干竭的血迹。这时候我看见窗外有个人影晃动了一下,紧跟着那个人影又晃到了窗边,一张脸凑到玻璃上。我认出那人是张天宝。张天宝是我的小学同学,我们关系一直不错。他一年到头都在外面打工,什么时候回来的呢?我叫了他一声。可是他并没有应我,只顾盯着病房里瞧。父亲听到我的喊声,眼睛朝窗户瞥了一眼,马上扭过头,闭上了眼睛。怎么样了?张天宝隔着玻璃问。医生说就是头上弄破了两道口,要住院。我说。张天宝的脸上显出恨恨的表情,他的话差点把我气疯了。他说,老杂种,死了最好!我扔了手里的酒精棉球,冲出房门,拐到外面的窗前。如果有人这样咒骂你的父亲,你肯定会跟他拼命。我就是要去找张天宝拼命的。这狗日的,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我待他一直不错,他出门打工后,他老婆在家,买的什么化肥种子之类都是我父亲找车帮他们家运来,垫三块五块钱,从来没说叫他老婆拿。现在他竟然狼心狗肺,骂起人来了。我到窗前,可是张天宝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到街上去了。他并不看我,仿佛刚才他什么话也没有说。我喊他:张天宝你个狗日的,你给我站住!他头也不回,快步转过街道的拐角,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郁闷极了,我不知道张天宝为什么要骂我父亲。我从来没得罪过他,那么,莫非是父亲得罪了他?父亲是社长,有时为了集体的事情,得罪人是在所难免的,可是张天宝也犯不着跑到医院里来骂人啊。我问父亲是不是他惹了张天宝,可是父亲紧紧闭着眼睛,嘴唇翕动了一下,却一个字也不说。一个星期之后,父亲的伤差不多痊愈了,便回家静养。可是他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哑巴,不轻易开口说话,而且,他的身体愈渐消瘦。每天的天气都不错,慵懒的阳光缠绵地铺洒在村庄,翠绿的菜叶焕发出勃勃生机,麻雀们又成群结队地在低空快乐地飞翔。父亲仰躺在大门口的竹榻之上,目光无神地凝视着屋外的世界。我叫他没事就出去走走,这样对身体有好处。可是父亲似乎没听见我在说些什么。我悄悄让我儿子去叫他爷爷跟他一起去打麻雀,儿子很懂事,他拿着弹弓,在我父亲面前拉开,瞄着电线上的麻雀。爷爷,跟我去打麻雀吧,我们用麻雀来泡药酒,给你治病。父亲摇了摇头。父亲的眼里又飞过一群麻雀。他突然叫住我:你去给村长说,我不当社长了。你不是舍不得么?还是当吧,到处走走,就当是锻炼身体。我说。父亲坐起身来,进了他的屋子。我听见木床吱吱呀呀响了几声,父亲是要睡午觉了。如今他似乎对睡觉特别感兴趣。父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有一个黄昏,我们正在桌子旁吃饭,父亲突然说,老二,我坟地的事情,你应该着手准备一下了。我们都惊讶地望着他。我说,爸你别考虑那些事情,还遥远得很呢,你才七十岁。父亲扒了口饭,细嚼慢咽了一阵说,不早了,我说的事情,你要上心。有一天夜里,我又跟妻子谈起张天宝在医院骂父亲的事。我说真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张天宝,按他以前的习惯,一打工回来,肯定是要到我们家坐坐的,可是想不到狗日的竟像个疯子一样跑到医院里去把父亲骂了一顿。然而妻子的兴趣却不在张天宝骂父亲这件事情上。你知道吗?她说,张天宝从外面回来后,常常跟他老婆吵架。前几天两人突然一齐得病了,去镇卫生院检查,你猜是什么病?我说我哪里知道!妻子神秘地说,是杨梅大疮!只有不干不净的人才会得那种病!张天宝跟他老婆在卫生院里就打了起来,张天宝说是他老婆跟得了那种病的人睡了,才会被传染,而他老婆却说是他在外面乱搞,把病带回了家。我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妻子说,村里知道的人多了。他们两口子吵了打了之后,又双双坐班车去了县里,到县医院看病去了。你说,他们到底是谁把病惹给了谁?妻子幸灾乐祸地问我。当然是张天宝了,我说,狗日的在外面打工,花花绿绿的世界,他熬得住吗?妻子的意见却跟我相反。谁知道呢,她说,也许是他老婆也不一定。那女人也不是个省油的,她男人又长期不在家,谁敢肯定她就没跟别的男人睡过?我对妻子的话不置可否。男人不在家,女人就要跟别的男人睡么?两天之后,张天宝突然到了我们家。那是个骤雨初息的下午,张天宝从我家门口的水泥路上过来了。他穿着西装和皮鞋,西装很旧,皱兮兮的,肩膀上似乎还残留着陈旧的水泥浆。父亲站在屋檐下,对着灰蒙蒙的天空出神。面对张天宝的到来,父亲似乎无动于衷,他的目光跟随一只形单影只的麻雀穿过沉沉的雾气,落在了大雾弥漫的凹地里。我瞧了一眼张天宝,不知道该怎么迎接这个不速之客。这个在我父亲伤病时咒骂我父亲的混蛋,我本该迎过去狠狠揍他一拳,可是他从前跟我的关系不错,我下不了手。而且,他身材高大,我也许并不是他的对手。他来干什么呢?老锥子,你是不是长了杨梅大疮?张天宝走到我父亲面前,突然抓住我父亲的衣领,凶神恶煞地瞪着眼睛。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如果跟小朋友闹翻了,他们就会冲着我喊:锥子!锥子!那种时候,我觉得痛苦极了,我会跟他们拼命,因为锥子是我父亲的小名。后来,我父亲这个小名渐渐被人遗忘了,想不到张天宝这杂种,居然当着我和我父亲叫这个名字。我也不管了,冲过去一拳打在张天宝的脸上,我看见他的嘴角渗出血来。我说,张天宝,你给老子放开!可是张天宝似乎并没有感到疼,也没有听到我在说些什么。他只是死死地抓住父亲的衣领,脸色黑沉沉地问:你说,你是不是长了杨梅大疮?!我的拳头再一次伸过去,结实地打在张天宝的另一边脸上。我听见自己的指节间嚓地响了一声,一阵钻心的痛感传至全身。我用力过度,指节脱臼了。父亲闭着眼睛,仿佛等死一般。也许在父亲心里,他认为张天宝会杀了他。可是张天宝的手逐渐松开了,他恶狠狠地骂了父亲一句:老杂种!然后转过身,大步离开了。至今我依旧无比痛恨张天宝。我想我父亲一定是被他惊吓死的。张天宝离开后,父亲愁着脸,进了他的房间,躺在了床上。晚饭没有吃,第二天早上也没有吃饭,只喝了点水。再到晚饭时候他终于喝了点稀粥,可是看起来一点食欲也没有。父亲就这样熬过了一个星期,我看见他的脸愈加黑瘦,走路也不稳了。找医生看,也看不出有什么病,只说人老了,身体不好,体弱气虚,需要静养。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父亲要离开我们而去了。于是打电话,我的哥哥和弟弟妹妹都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家。就在他们回家的第二天夜里,父亲永远闭上了眼睛。我跟他们说起父亲病倒的事情。我说都是张天宝,自从那狗日的来我家,疯子般揪住父亲的衣领,父亲从此便卧床不起。他们就去找张天宝算账,可是张天宝不知什么时候竟带着他的老婆和儿女离开了家,家门也上了锁。据他的邻居说,他们一家都出去打工去了。父亲的丧事过后,我清理他生前的物品。他的很多东西都放在那个直立的大柜子里。我找到钥匙,打开,看见里面那坛麻雀泡酒。酒只剩下半坛,颜色浑浊。坛口的玻璃盖上,陈放着一只酒杯和舀酒的酒提子。我揭开坛盖,凑过去嗅了嗅,坛子里散发出一种陈腐得有些奇怪的气味。这坛酒是医治失眠症的,现在父亲用不着了,我也没有失眠症,按说可以把它扔了。可是我想,保不准有一天我也会患失眠症,村里的其他人也可能会患这种奇怪的病,就先留着吧。我还发现了一个装手机的盒子。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盒子,我记得父亲的手机并不是这种品牌,他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盒子呢,莫非里面有一个新手机?我打开,忍不住笑了,里面放着许多避孕套。那种长长的一串一串的避孕套。我才记起,父亲当社长时就有给社里的育龄夫妇发放避孕套这项工作,想不到他还没有发放完,家里剩下这么多。我在找一本书。可是翻遍了柜子,我也没有发现父亲那本书。后来我终于在他床铺的最底层找到了。书的名字叫《民间秘方》,封皮上标的是一个非常著名的出版社,可是印刷纸张异常拙劣,有的地方的字还模糊不清,一看就是非法印刷的。父亲常常看这本书,到底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我禁不住好奇,拿到灯下仔细地翻看。在574页夹着一张纸条,我看了看,写的是一个药方。我觉得似曾相识,仔细回想,终于记起就是我到县城里去抓药的那个方子。就在574页,有两处字的下面被父亲画了曲线。我仔细对照了一下,发现纸条上这个方子是父亲从书上抄下来的。但是书上是这样写的:土茯苓复方:土茯苓60g,双花20g、萆薢、泽泻、甘草各10g,当归、黄柏、白芷各5g.浓缩成膏,10ml/次,2次/日,适用于一、二期梅毒。我愕然了。父亲?梅毒?我无法把两者联系起来。我想起张天宝那天到我家时对我父亲说的话,他问我父亲:你是不是长了杨梅大疮?张天宝走后我还在想,这狗日的简直是个疯子,难道他长了杨梅大疮,别人也要跟着他长吗?可是这个方子又是怎么回事呢?我突然回忆起我给父亲抓药时药店里那个医生不怀好意的笑,我总觉得他的话语里隐藏着什么,莫非,这便是谜底?我对这本叫《民间秘方》的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我开始从第一页迅速浏览,终于在第88页找到了关于麻雀这个方子。壮阳酒的制作方法一、准备材料主料:麻雀250克、 白酒1000克二、制作方法 1.将麻雀去毛,内脏杂物及头、脚放入碗中,蒸熟,取出晾干,放入白酒密封浸泡3个月,用时取其上清液。2.每日二次,每次饮服50毫升。
【小麻雀】《小麻雀》课文
有只黄嘴小麻雀名叫普季克,住在屋檐下那个温暖的窝里。他还不会飞,只能拍着翅膀,伸着脖子,往窝外东张西望,想快点儿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合不合自己的心意。麻雀妈妈看见了,有些不放心,就说:“孩子,小心,会摔下去的!”“摔下去会怎么样呢?”普季克歪着脑袋问。“一摔下去,猫就会把你吃了!”妈妈向他解释。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可普季克的翅膀长得不紧不慢。有一回,天上刮起了风,普季克又问妈妈:“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妈妈向他解释:“这是刮风。刮风时,你要当心,不然的话,被风刮到地上,就会让猫给吃了!”普季克不爱听这些,他摇着脑袋说:“树为什么要摇来晃去呢?树不摇,风就没了……”妈妈说不是那么回事儿,可普季克还是不相信,他样样都爱按照自己的意思解释。一个庄稼汉从屋檐下走过,两条胳膊摆来摆去。普季克就说:“他翅膀上的毛都让猫给咬掉了,光剩两根骨头了!”妈妈纠正说:“你说得不对。他是人,人没有翅膀。”“为什么?”“人是高一等的动物,他们不是用翅膀飞,而是用双脚走。”“不对!谁都该有翅膀。我长大了,要让所有东西都能飞。”普季克不相信妈妈的话。他还不知道,自作聪明,不听劝告是要吃亏的。一天,他蹲在窝边,扯着嗓子,唱着自己编的歌。他越唱越高兴,不知不觉就手舞足蹈(dǎo)起来,一不留神,掉到窝下边去了。一只大花猫,眼睛绿莹莹的,正好蹲在那里。普季克惊慌失措,拼命扇动着翅膀。妈妈从树上扑下来。她把普季克推到一边,浑身的毛竖起来,张大了嘴巴,双眼直瞪(dèng)着大花猫。她那凶猛的样子,使大花猫大吃一惊。普季克又害怕又着急,一下子竟从地上飞了起来,落到了窗台上。紧跟着,妈妈也飞了起来,可尾巴上的羽毛却让扑上来的大花猫咬掉了。不过,她好像一点儿也不在乎,蹲在普季克身边,啄啄他的后脑勺,欢天喜地地问:“怎么样?怎么样?”“嗯,没什么!”普季克说,“总得一样一样学嘛!”大花猫蹲在地上,舔(tiǎn)了舔爪子上麻雀妈妈的羽毛,绿莹莹的眼睛盯着他们,懊恼地叫着:“妙极了的一只肥嫩小麻雀,像老鼠一样妙,喵喵,可惜没有了!”普季克终于会飞了,他感到十分高兴;可看着妈妈那光秃秃的尾巴,他又觉得鼻子酸酸的。
麻雀作文(第五课)
作文成功路,只要走三步。我来走三步:先走一小步,再走一大步,最后走一小步。[听我讲讲]经返思考写尾段亲爱的小朋友,不知不觉地,你在成功作文道路上走了两步,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了。这一步思考的要点是“往返”,也就是“来回”,从哪个题目来,回到哪个题目去。比如:《小时候》的尾段——小时候的趣事说也说不完,它带给我那么多快乐。又如:《家》的尾段——小朋友的家在哪里?放学了,我们背起书包,一路上嘻嘻哈哈,每个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家。读着这样的尾段,你是不是一下便领悟到“往返思考”的作用呢?要是写尾段离开了“往返思考”,会是什么模样呢?不妨读读《电话响了》的尾段——妈妈回来了,看见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连忙对我说:“谢谢你,兰兰!”这样的尾段完全离开了题目,写成了“走题段”,好比你从家里走到学校上学,放学回去却走进别人家里了。这一来,尾段就不是“往返思考”,而是“随意思考”了。写尾段该怎样“往返思考”呢?相信你一定会很快把握好的。[例文读读]小手表  张 强我有一块心爱的小手表。每天早晨上学,我都要看看小手表,想想会不会迟到。每天放学回家做作业,我又要看看小手表,给自己规定好完成作业的时间。就这样,小手表陪伴着我,让我珍惜分分秒秒。眼看作业快做完了,我看了看小手表,规定的时间快到了,我正好完成了作业。于是,我对妈妈说:“我完成了作业,能不能到同学家去玩呢?”妈妈说:“能,不过要早点回来啊!”“是!”我看了看小手表,“我记住了。”心爱的小手表真有用啊,每时每刻都陪伴着我。一句话点评:叙述小手表陪伴“我”的经历,表达心爱的情感。尾段是“往返思考”成功的示例。[智慧闪闪]作文,既要一直“朝前走”,看有没有可以拾起的,又要学会不断“回头看”,看有没有丢掉的。这拾起的和丢掉的加在一起,才是作文成功路上的全部收获。[自己练练]下面是作文《可笑的“装病”》的三个尾段,选中“往返思考”的尾段,在括号里打√。我记住了妈妈的话:撒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装病的事过去五年了,但是,现在想想,还觉得可笑。( )真没想到,后来,我真的生病了。( )[快快寄来]“麻雀作文”我来写亲爱的小朋友,请你从下面的题目中选一个,写一篇约200字的“麻雀作文”,赶快寄给我们吧!“淘气包”他(她)真好过马路客厅的笑声来信请寄:山西省太原市高新区高新街39号《小学生·多元智能大王》西西豆收 邮政编码:030006 西西豆会把你的“麻雀作文”转交给程老师,请程老师给你“一句话点评”哦。斗脚  倪 响最近,我们学校流行一种游戏——斗脚,同学们都非常喜欢玩。斗脚的玩法是:单脚站立,把另一只脚放在这只脚的膝盖上方,两只手紧紧抓住这只脚的脚踝。比赛时用膝盖顶对方,使对方站立不稳。谁双脚落地或松掉抓脚踝的手,就算输了。我喜欢斗脚,因为斗脚给我带来快乐,还可以锻炼身体、增强体质。有这么多好处的游戏我又怎能不喜欢呢?通过比赛,我找到了一个又好又省力的办法:膝盖尽量往斜上方顶,使对方站立不稳,输掉比赛。哈哈,玩游戏也要讲究方法呢!指导老师:毛建芬我要做一只开心熊  樊 响今天中午,张老师给我们讲了《生气熊和开心熊》的故事,我们听得津津有味。听完故事,张老师微笑着问:“同学们,你们愿意做一只生气熊呢,还是开心熊?”我想都没想,就把右手高高举起。张老师让我回答,我大声地说:“我要做一只开心熊!”张老师接着问:“为什么?”我想了想说:“因为故事中的生气熊无论遇到什么事总是愁眉苦脸,还抱怨别人,这样他自己一直不快乐;而开心熊就不同了,他不管遇到什么事总是积极乐观,还能想出好办法,特别是当看到小老鼠偷吃他东西时,他不但没骂他,还请小老鼠吃甜饼,小老鼠被感动了,就讲了一个非常好听的故事给开心熊听,让开心熊哈哈大笑。我也要做一只开心熊,和小朋友们团结友爱,天天开心!”张老师听了,走过来摸摸我的头说:“老师也愿你做一只开心熊。希望我们一(2)班的小朋友都是一只只开心熊!”指导老师:张慧萍假如地球没有引力  李迪迈“啊!救命!”“谁来救救我呀!”原本安静写课堂作业的同学们,突然一个个都浮到半空中,就连椅子、板擦、橡皮、笔……都飘了起来。地球失去引力了。不一会儿,飘飘摇摇的同学们就适应了没有引力的环境,开始在空中游戏了。有些同学在半空中玩翻跟头的小游戏,有些胆大的同学“飞”到了教学楼外面,而那些胆小的同学紧紧地抱住暖气,不敢松手,生怕自己“飞”走了。我和几个同学去楼道玩。大家争着当神舟飞船的驾驶员。“机体分离。”“1号机与2号机并列成功进入轨道。”整个楼道里荡漾着我们的欢声笑语。不知不觉,我们来了“F4星云”,也就是教学楼的四楼。我们一起一浮,坚硬的水泥地仿佛成了游乐园里的跳跳床,我们的校园也好像成了一座巨大的飞弹城堡。我们陶醉在快乐里,想在没有引力的条件下,像小鸟一样翱翔在蔚蓝色的天空。大家在窗口做好了飞翔的准备。“跳!”我们一起从窗口跳下。可这时地球引力突然恢复了,我们都像石头一样向下掉。我吓得大喊一声,立刻停了下来。我使劲睁开眼睛,原来——是梦啊!指导老师:宫振芳
和一只麻雀过年
  那年的冬天很冷,教室里没有取暖的火炉,下了课,我们男孩子就跑到校园里疯跑嬉闹,一会儿身上就暖和了。可我却不小心把裤兜里的一只鸡蛋弄破了,当时我就吓哭了,那只鸡蛋是爹昨晚跑了好几家才借来的。昏暗的灯光下,爹边给我补着裤腚上的窟窿,边不停地嘱咐着,鸡蛋拿到村里的供销社能换两毛钱,让我买一个本子和一支铅笔,剩下的钱再买盐。我光着身子趴在被窝里,瞅着爹黑瘦黑瘦的脸,觉得他很苦。  我是个没娘的孩子,爹为了养活我,白天在生产队干一天,晚上还要给我做饭洗衣,经常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受尽了艰辛。那时,卢村只有我家是“两根光棍”,爹和我被人们时常挂在嘴边当笑料。  见我弄破了鸡蛋在哭,刘老师赶忙拿了一个搪瓷缸帮我把鸡蛋放了进去。中午放学时,一场大雪飘了下来,我端着搪瓷缸轻轻迈进篱笆墙小院时,爹正在天井里转着圈小跑,佝偻的身子上落满了雪花。  见我回来,他微微一笑,说,真冷啊,我运动了一下,你先进屋,我给你做饭去。  饭端上来时,还是黝黑的地瓜面窝头和一碟咸咸的萝卜干,见我呆坐着没动,爹说,趁热吃吧,你长大了,咱的好日子就到了。  我不安地说,爹,我把鸡蛋弄破了。  爹呵呵一笑,说你一到我身边,我就猜到了,搪瓷缸的口沿上粘着一片鸡蛋壳呢。没事儿,晚上我给你弄点儿葱花吵了吃,本子铅笔的事儿我再想办法。  爹把粗糙的大手放在我的后脑勺上,轻轻拍了拍。我嗯了一声,一口把一个窝头啃去了一半。这时,一只麻雀飞了进来,跌跌撞撞的,在低矮昏暗的屋子里盘旋了半圈,就一头扎在了饭桌上。爹把它放在手心里,满眼慈爱地看着,麻雀抖了抖翅膀,竟没有飞起来。爹说,这鬼天气,它可能又冷又饿吧。唉,麻雀也可怜啊。  我家没钱生炉子,屋里特别冷时,爹就找些干树枝烤火,连烟带火“噼里啪啦”烧起时,爹边咳嗽边和我说些高兴的事儿。说以后我们的日子会多么的好,也说我娘长的多么的俊,她在很远的大城市做工,我长大了,她就回来了。爹抽着劣质的自制旱烟,满脸的笑意。  爹把麻雀捧到我的被窝里,说让它暖一下,咱再给它喂点鸡蛋清吧。我点了下头,赶忙把搪瓷缸端了过去。爹用火柴棒蘸着蛋清放在麻雀嘴边,它两眼半眯着,竟一动不动。爹就用手轻轻掰开它的嘴巴,再把蛋清一点点送到里面。  第二天放学回来,我发现麻雀站在我的枕头上四处张望呢。我大喊着,爹,麻雀活过来了。爹站在床边,笑呵呵地看着,好像面对的是自己亲生的孩子。爹说,大毛,它和你像是兄弟俩呢。我的心一紧,点了点头。  一天,我正在上课,一只麻雀飞进了教室,在我的身旁“叽叽喳喳”地叫着,还照着我的耳朵啄了一口。我抬头看是二毛!我突然意识到了一种不祥,拉着刘老师的手就往家跑。跨进柴门,看到了仰卧在天井里的爹。刘老师慌忙喊来几个邻居,赶着生产队的牛车把爹送到了公社医院,经过医生的抢救,爹总算活了下来。医生说,亏了来得及时,再晚了就没救了。  眨眼,春节就到了。除夕守岁时,爹喝着自酿的白干,说大毛,咱爷俩过得是不容易,可这个冬天里遇上了二毛,咱爷仨不就天天快乐么。你好好学习,大了会有出息的。你娶媳妇那天,你娘会回来看咱们的。我啥也没说,眼泪忍不住滚落下来。其实我知道,我是爹捡来的孩子。  和一只麻雀过年。那是1978年的除夕。  天逐渐暖和的时候,生产队里的杂活也多起来了。我上学,爹出工。突然有一天,二毛不见了,我和爹找遍了院子的角角落落也没找到。  多年以后,我和爹终于住上了城里的高楼,可爹似乎不是很开心。国庆长假,当爹知道我要陪他回老家看看时,竟高兴得孩子似地朝老家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他说,好啊,也许二毛也能回家看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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