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犯规的游戏第四季,看到131页,有多少字数

必须犯规的游戏第四季,图片版更新。_真李毅吧_百度贴吧
&&&&&&&&&&&&&&&&&&&&&&&&&&&&&&&签到排名:今日本吧第个签到,本吧因你更精彩,明天继续来努力!
本吧签到人数:0可签7级以上的吧50个
本月漏签0次!成为超级会员,赠送8张补签卡连续签到:天&&累计签到:天超级会员单次开通12个月以上,赠送连续签到卡3张
关注:118贴子:
必须犯规的游戏第四季,图片版更新。
来的请自觉喜欢本吧,谢谢。
今天最后一张。
楼主继续啊!!
楼主继续,求你...
楼主啊,我后天就要读书了。
真心求,明天多发点。 至少把狄浓那块故事的结局发了。
我只看到他们约定晚上去拿黑盒子。
支持楼主!!         --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贴吧热议榜
使用签名档&&
保存至快速回贴《必须犯规的游戏》第二季 活死人法案(请勿插楼)【推理吧】_百度贴吧
&&&&&&&&&&&&&&&&&&&&&&&&&&&&&&&签到排名:今日本吧第个签到,本吧因你更精彩,明天继续来努力!
本吧签到人数:0可签7级以上的吧50个
本月漏签0次!成为超级会员,赠送8张补签卡连续签到:天&&累计签到:天超级会员单次开通12个月以上,赠送连续签到卡3张
关注:930,596贴子:
《必须犯规的游戏》第二季 活死人法案(请勿插楼)
1/14(第二季):新房客和活死人(全本)作者: *如果有读者在本书全部完结之前,推测出故事中的“主办者”是谁,并分析出原因,我将亲自飞到你所在城市,将我亲笔签名的一整套书送给你,并附赠一件“神秘礼物”; *能猜到谜底的人,智商在150以上; *请记住,从翻开这本书的第一页起,你就是这个游戏的参与者。 第二季《新房客和活死人》本帖只是《活死人法案》 要1、2季全本txt的留邮箱
楔子202X年4月8日,复活节当天,美国亚特兰大市数万人聚集在前方的街道上,将马路堵得水泄不通。人们高举各种标牌和横幅,高声呐喊,要求XX政(和谐)府“恢复个人自主变成活死人的权利”。同一时间,的和的,也史无前例地聚集了成千上万的人,他们举着各式各样的牌子,牌子上写着“我的身体自己做主”、“让活死人到我们中间来”、“我是活死人,把我带走”,等等。
鉴于各地民众施加的压力和各派宗教所表示出的明显倾向,美国白宫发言人表示,民众要给政府一些时间,毕竟要通过这样一个关系到全人类的重大法案,不是这么轻易就能作出决定的,需要经过多方协商。很显然,这个世界已经疯了——这是我爸爸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作为著名人类学家和法律学家的儿子,我多少的继承了一些理性分析事物的能力。这是我能坐在这里平静叙述这些疯狂事情的原因。尽管我的语气听起来可能会让人觉得有些老成,但是我声明,我才17岁,是一个高二学生。我生活在“时代”。活死人(也有些人称为)这种新事物是在大概五年前出现的。那是我小学刚毕业。一天傍晚,我在电视上看到一则新闻报道,说墨西哥的一个城市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病毒,这种病毒在将人致死后,居然能在几个小时内使那人神奇地“活”过来——尽管从上来说,那不能算是一个活人了。因为“他”心跳停止,脑活动也终止,已经不具备任何生命体征。但恐怖的是,“他”却能下地走动,并做出一些简单的动作。医院的工作人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怪事,全都惊恐万分、一筹莫展。最后这个神奇“复活”的病人被医院隔离关闭了起来,等待医学专家的进一步研究。由于染上这种病毒的状况跟文学和影视作品中出现的活死人类似,所以墨西哥的那家医院将这种病毒命名为“活死人”病毒——英文称为“solanum”病毒,一直沿用至今。
你可以想象,这则新闻带给全世界数亿观众怎样的震撼!但震惊远不只如此,真正令世界为之疯狂的是接下来一连串的新闻事件:几乎在几天之内,美国、坦桑尼亚、韩国、埃及、澳大利亚、德国等等各个国家的不同地区,纷纷发现了这种奇特的病例。似乎一瞬间,病毒就蔓延到了世界各地。这种现象只能说明一点:丧尸病毒并非是从墨西哥传播扩散开来,而是同时滋生于世界各地。至于它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直到现在都是个迷。显然,在这事的初期,世界一片惊骇恐慌,就像历史上的数次瘟疫一样,人们诚惶诚恐,唯恐避之不及。宗教信仰者宣称审判日终于来临,活死人的出现是上帝给予人来的终极惩罚。但令全世界都意想不到的是,大概半年后,事情发生了戏剧化转变。接连发生的几起事件,使人们开始渐渐觉得——活死人病毒也许不是上帝的惩罚,而有可能是上帝赐予人类的礼物。第一件影响巨大的事件是:瑞典皇家科学院公布了他们研究六个月的结果。研究报告表明,solanum病毒的感染方式为血液和体液传播,也就是说,只与活死人进行正常的交流和借出,是不会被感染的。而重要的一点是,活死人不会像恐怖电影所描述的那样袭击人类,然后把更多的人变成他们的同类——这类电影中的经典设定纯属想象力过于发达。根据科学家们长达半年与活死人的密切接触,发现他们是完全不具备危险性的,他们就像小动物一样温顺。另外,这项对活死人的研究透露出一些令人感兴趣的细节,这些细节成为人们重新看待活死人的关键:第一,活死人身体内的消化系统和循环系统是无用的。这意味着,一个活死人不用进食也能“存活”;第二,活死人不会出现任何人类生活中的物质需求(如饥饿、喝水、休息等),可以被视作一种完完全全自给自足的生物。第三,活死人没有痛觉——这意味着它们不会受到疾病和痛苦的侵扰。第四,活死人并非像刚开始出现时人们所认为的那样,完全没有脑活动和思维。事实上,它们的大脑保留了一些和低等动物相似的思考,使它们能做出一些本能的反应,比如它们在被呼唤的时候,会做出转身等简单动作。
本来,我猜想瑞典皇家科学院公布这些研究成果的初衷,是想消除人们对于活死人以及solanum病毒的恐慌——他们认为,活死人的出现从某种角度实现了人来一直以来的三大梦想:一、长生不老。二、不用吃饭也能活。三、摆脱痛苦。
于是,大概在solanum病毒出现的一年之后,世界迎来了第一个主动变成活死人的人。突尼斯的一个艾滋病患者,因为无法忍受绝症对身体和心灵带来的双重折磨,主动接触到一个患有solanum病毒的女人(当时这个女人还没有变成活死人),与其发生性行为ie后,他成功地感染上了丧尸病毒。一段时间后,这个艾滋病患者变成了活死人,彻底地摆脱了病痛的折磨,转换成另一种新的生命形式。据媒体的跟踪报道,现在已经过去五年了,他还“活”得好好的。这件事在全世界范围内引起了轩然大波,一些有着类似遭遇的人似乎获得了某种启示——与其忍受生命中得种种痛苦,不如以这种方式解脱,从另一个角度获得“永生”。新的一批注定变成活死人的人类,就这样接二连三的产生:日本札幌的一个高中生,因为接连三年高考落榜,再加上和女友感情破裂,丧失了活下去的信念。本想自杀的他,采取了“折衷”的方法——他找到一个丧失病毒感染者,抽取他的血液。保加利亚埃尔霍沃的一个商人,因公司破产而欠下巨额债务,最后选择以变成活死人的方式来逃避人生。埃塞俄比亚的一家四口居然集体变成了活死人,原因只有一个:太贫穷了。在长期缺乏食物的情况下,他们干脆选择了永远不吃饭。据说,这家人在千辛万苦找到当地的一个活死人后,表现得异常激动,为他们即将迎来的新生欢呼雀跃……一开始,选择变成活死人的都是这些有这某种悲惨和痛苦经历的人。后来,一些生活优裕、甚至是令人称羡的人,居然都以旁人难以理解的、莫名其妙的理由加入到了活死人的阵营。英国利兹一个七十多岁的亿万富翁,他以前就幻想能通自己的庄园和财富永远厮守在一起——很明显,活死人出现后,他找到方法了。如果说这个富翁的想法我尚能理解,那么巴西那个著名女模特的想法就让人匪夷所思了。她才四十七岁,没有任何疾病。她选择变成活死人的唯一理由是——想永远留住自己的美貌。类似的例子太多了,无法一一列举。从第一个主动变成活死人开始,全世界有成千上万的人相继加入了这个行列。毫无疑问,各个国家的政府首脑都慌了。当他们发现自发变长活死人的势头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时,意识到必须采取强制措施来控制事态的发展——他们不想看到自己的国家因为活死人的逐渐增多而最终陷入瘫痪。于是,各国都采取了相应的限制活死人增加的强制手段。各种武装力量将国内的所有活死人——包括感染上丧尸病毒,还没有变成活死人的人全部集中隔离、关闭了起来,使人们无法解除到他们。但此举显得太过专制强横,激起了民愤,所以才出现了后来国际上一连串的大型~有【此字防和谐替换了】行~shi(和谐)~威~活动。现在,全世界的国家都面临着一个问题:政府必须出台一套关于活死人的政策或法律。摆在当前的难题是,要在掌控和妥协之间作出权衡。说了这么大一通关于这个时代和全世界的整体情况,现在我觉得该把话题缩小了——回到我自己身上来。我生活在中国,B市。我的家庭是一个学者之家,我父亲是著名的人类学家和社会心理学家,我母亲是著名的法律学家,两个人都是学术界举足轻重的人物。我还有个哥哥,在国内一流的大学读研究生,专业是生物学,这个学期就要毕业了。我这么说,也许你还没意识到我这个家庭的特殊之处。那就让我说的明白一点儿吧:中国是否成立《活死人法案》,或者说这套法律的内容和规定究竟如何,我父母的意见将会占很大比重。但我父亲常说,这个世界已经疯了。从这句话中,你就能看出他的倾向。没错,他是一个坚决反对人类变成活死人的人。在他的影响下,我和母亲、哥哥也对这件事持否定态度。我父亲认为,人不管出于何种逆境,都应该保持作为“人”最基本的人性和尊严。他觉得,人如果变成了活死人,固然摆脱了一些痛苦和困扰,但同时也失去了作为人的意义,不能再算是一个人了,而是一种退化了的低等动物,那是一种应该受到鄙夷的生存状态。而且,我父亲还有一种预感,他认为,活死人的出现在目前看来,似乎没有造成什么危害或混乱,但是,他隐隐觉得这只是一个序曲,是某种毁灭性的大灾难来临之前的短暂安宁——就像暴风雨之前的平静一样。
说实话,我不明白我父亲的这种担忧有何来源或根据,甚至并不关心未来会不会发生什么大灾难或可怕的事,我现在关心的只有一样——我自己。有个秘密,我瞒着我的家人已经好几天了。也许……几天或者十几天之后,我就会变成一个活死人了。
1丧尸时代事情得从上周日说起。那天中午,冯伦打来电话叫我去他家玩。作为我仅有的几个好朋友之一,冯伦算是其中最有特点的一个,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丧尸迷。在我的印象中,他除了看丧尸电影和玩丧失类游戏,几乎没有别的什么娱乐。可以想象,像冯伦这样的人,发现自己真的迎来了丧尸时代后,会激动成什么样子。我现在都能回忆起五年前冯伦那欣喜若狂的模样。但是有一件事似乎是上天在故意跟他作对——五年多了,冯伦没有看到过一次真正的活死人。我觉得这是一种幸运,而他却觉得是莫大的遗憾。思忖这些的时候,我已经来到冯伦家门口了。他家就在一楼,我按响了门铃,很快就听到了回应:“门没锁,你推门进来就行了。”我走进客厅,看到冯伦光着膀子,正玩着Xbox上的一款游戏《丧尸围城3》,我翻了下眼睛,他的娱乐方式简直没有任何新意可言。冯伦转身跟我打招呼:“洛晨,你来了。”我环顾这所装修豪华的大房子:“你爸妈呢,又没在家?”“他们一天到晚都不在家,我都不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冯伦耸了下肩膀,“不过这样最好,自在些。”我坐到冯伦的旁边,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看着电视屏幕,一批批向主角袭击而来的丧尸被枪枪爆头,解决的可谓干净利落。娴熟的技术显示操纵者对游戏早已驾轻就熟。看了一阵,我忍不住问道:“有意思吗?”冯伦按了手柄上的暂停键,扭头望着我:“没意思,真没意思。这游戏我都不知道通关多少遍了。”“那你还玩?”冯伦叹了口气:“没办法,现在又没出新的丧尸游戏。电影也是,好像这类题材已经很难有突破了。”“我猜是因为现实中出现丧尸后,大家就不想再在虚构的世界中看到这类东西了。”“也许。”他顿了一会儿,“要是我能生活在游戏中的世界就好了。”我皱起眉头:“难道你希望世界都变成那样?”冯伦做了一个抡起球棒打上市的头的动作:“你不觉得这样会很刺激吗?”“我会觉得很恶心。”冯伦撇了下嘴:“你呀,真是个书呆子。好了,我们出去玩儿吧。我请客,怎么样?”冯伦拍着我的肩膀,从地上站起来,关闭了电视和游戏机。换了衣服出了门,本来我以为冯伦有什么好的提议,结果是我们从一个游戏场所转移到另一个更大的游戏场所而已。在一家大型电玩城里,我们耗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看这我垂头丧气地从电玩城出来,冯伦意识到他似乎俺怕了一个乏味的下午。为了补偿,他提议道:“我们去哈根达斯,我请你。”我们打了辆车,来到充满小资情调的冰品店。冯伦点了一份冰激凌火锅套餐。当这些蘸着巧克力酱的可爱小雪球滑进我嘴里时,我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种绝妙的享受。冯伦一眨眼就吞了好几个冰激凌球,看上去吃得十分过瘾。我调侃道:“如果你变成丧尸,就没法品尝这些美味了。”“没错。”他深表同意地补充道。“但我最在华的不是这个。”“那你在乎的是什么?”我叉起一块像小蛋糕一样的双色奶油冰激凌,将它送进嘴里。冯伦用手中的小叉子指了指我的斜后方:“在那儿。”我扭头望过去,看到靠窗的一张小桌子上,一个穿着短裙,露出一双修长玉腿的妙龄少女肚子一人坐在那边,翘起兰花指优雅地吃着迷你杯。“噢。”我哑然失笑。“你简直是个禽兽。”“你可别说你对这样的美人儿没兴趣。” 在冯伦这样的家伙面前,我总是要尽力维持一种正人君子的形象,否则我们两个人都会被旁人当做纨绔子弟的代表。不一会儿,那美女注意到了冯伦对她“持之以恒”的关注。和设想的不同,她站起来,走出了冰品店。冯伦失望地叹了口气,这时他发现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已经停止了吃冰激凌。“喂,你不会又发现了某个美女了吧?”他一边说,一边转过头,发现我一直注视着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是谁?”冯伦问道。“我常去的一家书店的老板。”“你老盯着他干什么?”“我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我迟疑着说,“刚才服务员过去问他要点什么,他一句话都没说,就这样呆呆地坐着,已经好久了。”“他是不是受什么打击了?你要过去打个招呼吗?”冯伦问。我没有回答,神色迷茫。冯伦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盯着我问:“你观察到什么了?”我咽了口唾沫:“他好像已经有好几分钟没眨过一下眼睛了。”
2追踪我能感觉到冯伦的身体一下绷紧了,他的眼睛倏然瞪大。我们俩对视了足足半分钟,没有说话。“喂,洛晨……”冯伦终于开口道,“你该不会是觉得……”“我不知道。”我惶恐地说。“应该不会又这么凑巧的事吧?”“没错,我们不会这么容易遇到一个真正的……”他又扭头望过去,身体在微微颤抖。我的后背慢慢沁出了冷汗,我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书店老板人很好,由于我经常光顾,我和他成了忘年之交。但现在,我怀疑他遭遇到了可怕的状况,却连招呼都不敢过去打一个。不仅是由于害怕,还担心那恐惧的猜想得到证实。我现在只有心存侥幸,希望这只是一场可怕的误会。就在我思索这些的时候,哈根达斯的玻璃门被推开了,几个男人走了进来。他们神色严肃,目光在店内迅速搜索着,最终锁定在了书店老板身上,并一起走了过去,试图将他请出门。冯伦惊慌地压低声音对我说:“喂,洛晨,他们要把他抓走了!”冯伦站起来对我说:“我们跟上去看看!”他的语速很快,“我早就听说,在B城市的边缘,有一个集中关闭和研究活死人的秘密场所,但这是政府机密,没有人知道具体的地点。我想,他们现在就要把他带到按个地方去!”“你想干什么?”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你不想知道这个神秘的地点在哪里吗?你不想亲眼看看活死人的聚集之地?”他激动得浑身发抖。我看着那几个人已经带着书店老板走到门口了,心中怦怦乱跳,但我还保持这一分理性:“就算我们跟去了,也不可能看得到什么,哪里又不是对外售票的动物园。”“别管这么多了,总之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是不会放过的!”冯伦焦急地望着那几个人,“你要去吗?”听上去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去了,哪怕是一个人。我犹豫了一下,站起来地他说:“走吧。”来到门外,我们看到那几个男人吧书店老板带上了一辆黑色轿车。我们的运气很好,立刻就拦到了一辆的士。“跟着前面那辆车。”冯伦对司机说。我们的车一直紧跟着那辆黑色轿车。车子开了很久,一直出了六环路,直奔郊区。行驶到郊区公路的时候,路面上的车辆和行人渐渐变少了,冯伦这时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对司机说:“和它保持一段距离,别让他们发现我们在跟踪。”大概五十分钟后,那辆车在郊区的一条岔路口拐了个弯,驶进一条小路,它的正前方是一排废弃的工厂区。冯伦在我们的车开到岔路口的时候喊道:“好了!就在这里停车。”的士在路边停了下来,冯伦把车钱付了,另外还多给了司机五十元:“我们暂时不下车,在车里观望一会儿。”我不知道他是在对我说还是在对司机说,但我确实佩服他冷静而谨慎的处理能力。坐在的士里,我们透过玻璃车窗看到,那辆黑色轿车朝一所由高墙大院围起来的秘密机构开去,那记过的大门口没有任何标牌。一个老头儿从里面的门卫室走出来,将铁门打开。在一大片废弃厂房中间,这个地方显得极具隐蔽性。冯伦在我耳边轻声说道:“看来这里就是‘丧尸集中营’了。”黑色轿车开进去之后,我们俩才从的士里走出来。这个地区以前是一片工业区,荒废后人迹罕至,是建立“丧尸集中营”的最佳场所。我们站在离单门十几米远的地方,冯伦用手肘碰了碰我:“看见了吗,那道铁门的旁边有一扇小门。这里的戒备并不森严。”“这儿又不是监狱。”我说。我们俩快走近大门的时候,门卫室的那个老头看见了我们。他从小屋子里出来,堵在门口,冲我们喊道:“嘿,你们两个,这里不准进去。”“我来这里是有原因的,我刚才看到几个人把我的一个朋友塞进轿车,然后开到这里来。我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那老头的反应之快表明他显然接受过培训,或者是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屡见不鲜:“我不负责回答这种问题,我只是守门的。”我想了想,觉得我们大老远跟踪到这里来,就被这老头儿两句话打发走了,确实让人心有不甘:“我能见见这里的某个负责人吗?”说完这句话,我感觉自己完全是在死缠烂打。“不行,他们没有时间见任何人。”老头儿不耐烦地说,“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走吧,走吧!”我考虑着要不要使用我之前想好的最后手段:报出我父亲的大名。我不希望别人认为我是那种活在名人父亲光环下的人,但是必要的时候……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门卫室的电话响了。老头又冲我们挥了下手:“快走!”然后进屋去接电话。电话里的人不知道对那老头儿说了些什么,他放下电话走出来对我喝冯伦说:“你们不是想进去吗?我们副院长叫你们等着,他马上派人来接你们到他办公室去。”我感到很奇怪:“副院长为什么要见我们?”“你们去了就知道了。”老头儿板着脸说。我和冯伦面面相觑,为这突然的转折感到大惑不解。大概两分钟后,正前方一栋大楼走出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来到门口,对我和冯伦说:“两位请跟我来吧。”
3传染人就是这样奇怪,似乎对一切事物都具有逆反心理。刚才我们还在纠缠不休地非要进去见他们的负责人,现在被正式邀请进去,却反而迟疑起来。不过我谅他们也不敢光天化日地把我们两个人怎么么样,所以短暂的犹豫之后,跟着那男人朝里面走去。途中,我注意中间大楼两侧的楼房,分别标注这“A区”、“B区”、“C区”等字样,这些楼房面向我们的每一扇窗户都无一例外地关着,并拉上了窗帘,令人浮想联翩。冯伦在我耳边轻声说:“我打赌活死人就在这些房子里。”我扬了下眉毛,表示赞同。进入中间那栋大楼后,我们乘坐电梯上了六楼。一言不发的男人把我们领导一间办公室门口,做了一个表示请进的动作:“副院长在里面。”我和冯伦一起走了进去,看到室内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显然就是这里的副院长。他看到我们后,指了一下办公桌旁边的皮沙发:“请坐吧。”冯伦显得有些激动:“这里就是全市活死人集中居住的地点!”“现在几乎每个国家的每个城市都没有这样的机构,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副院长平淡地说,“不过我希望你们不要把这个地点向外界宣扬,因为这里不是观光区。能够进入这里的除了我们的工作人员,就是被送来的活死人。”我感到好奇:“那你怎么会允许我们进来呢?”副院长离开办公桌,绕到我们跟前,双手交叉注视着我们,令我们感到有些不自在。过了一会儿,他问道:“刚才送来的那个男人,是你们的熟人?”“是的。”我回答道,“他是我的朋友。”副院长略略点了点头:“你们曾经有过些什么样的接触?”“什么意思?”我没听懂他的话。“你们有没有一起吃过饭,或者是共用过水杯之类的?”我慢慢张开了嘴,一瞬间,我明白了。“这么说,罗叔(书店老板)真的变成活死人了吗?”好半晌,我才问出这个问题。“现在还没有,但即将变成活死人了。我们的医生检查了,估计就是这两天。”副院长提醒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心里有些发慌,仔细回想和书店老板的接触,好像仅限于交谈和喝茶,除此之外,应该没什么特别的……突然,我想到不久前的一件事,心中一惊。“唔……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和他一起吃过饭。”我吞吞吐吐地说。“说来听听,具体点儿。”副院长说。“一个多月钱,我到他的书店去看书,当时罗叔正在楼上涮羊肉(他的家就在书店的二楼),就热情地邀我一起吃……”“你们是在同一个锅里涮的吗?”副院长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让我产生了不好的感觉,我回答道:“……是的。”“蘸碟也是用的同一个?”“好像……是的。”副院长深吸一口气,皱起眉头:“这样的话,就有些糟糕了。如果你们是在一起吃的西餐,我指的是那种分餐制,那就会好很多。但如果是在同一个锅里烫东西吃……”“那会染上丧尸病毒吗?”我着急地问。“只能说有这种可能性。你知道吗。solanum病毒是能够通过唾液传染的。”我脑袋里嗡嗡作响,我还年轻,我还有很多没尝试过、没经历过的事,我不想成为这个地方的新成员。我的胃在恐惧和忧虑中紧缩了起来。身旁的冯伦也被吓到了,他替我问道:“那他现在该怎么办?”“对了,你和你的朋友一起吃过饭吗?”副院长指着我问冯伦。我惊讶不已,几分钟前,他担心我是丧尸病毒的感染者,现在就已经怀疑我是传播者了!我的身份在他的猜疑中变得越来越糟。冯伦咽了口唾沫:“我们刚才一起吃过冰激凌。”“问题不大,你们在一起吃过别的东西吗?”冯伦说:“我不知道我们一起吃的那些东西会不会导致相互传染……太多了,我难以判断。”
“算了,没关系,我们会帮你们得出结论的。”副院长说,“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个机构的名称叫做‘活死人预防和研究中心’,对所有可能感染上solanum病毒的人提供免费检测。一个星期之内,你们就能知道自己的命运了。”“如果……我是说如果的话,检测出来我们感染上了丧尸病毒,那会怎么样?”冯伦战战兢兢地问。副院长盯着我们看了一阵:“我觉得你们都是大人了,应该可以接受实话:如果你们没有被感染,当然就可以回家了;但如果真的染上了丧尸病毒,那么狠遗憾……你们这辈子剩下的时光可能就只能在这个地方度过了。”他的话令我和冯伦呆若木鸡,渗出一身冷汗。副院长看我们俩都吓呆了,安慰道:“我觉得你们不用太担心,相信你们也了解现在的状况,很多人对于变成活死人还求之不得呢。”“但是我不想。”我沮丧地说。“我只想当个普通人,体会各种事情带给我的欢愉或刺痛,那才是真实的人生。”说完这话,我望了一眼冯伦,看到他低着头若有所思,并没有对我的话作出附和。我不知道副院长是不是还在想法安慰我,他说:“我希望你能展示保留意见,也许你在真正了解活死人的生活状况后,会产生改观。"他的话意味深长,我一时难以理解。而副院长看到我没有说话,以为我已经平静下来准备接受可能出现的事实了。他吐了口气:”一会儿你们就打电话告知家里吧,学校方面也要请至少五天假,其他问题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叫人安排好你们在这里的食宿,和住旅馆没有太大的区别……“”等……等一下。“我惊愕地长大了嘴,“你说什么?要我们从现在起就留在这里,不回家了?”副院长歪着头看我:“好像我说了这么久,你们还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你们现在已经被怀疑感染上solanum病毒了,在没有彻底排查之前,贸然让你们回去,那岂不是有可能导致更对人被感染?所以你们应该充分理解才对,就像那个书店老板的家人,不用我们请,她们就注定要求来这里接受检测了。”尽管他说得有理有据,但是我还是没法接受:“不行!我的父母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我不想让他们跟着我担惊受怕!”“恐怕这不是你能选择的。”副院长遗憾地说。“副院长,据我所知,现在中国、乃至全世界都没有出台任何一套关于活死人的法案。你把我们强行留在这里,可是有法可依的?”副院长一愣,好像没想到一个高中生竟然能说出这种将他一军的话,他有些尴尬地说道:“你对这些事情,好像还了解得蛮清楚的。”“是的,我很了解。”我终于跑出王牌,“关于出台《活死人法案》的事,我经常在家里听我父亲说起。”“哦?你的父亲是?”“就是那个著名的社会学家洛传铭。”冯伦抢在我之前回答。看的出来,副院长听到父亲的大名后有所震惊和敬畏,他微微张张嘴,过了一会儿,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可以打电话征求令尊的意见。”“不用了,我爸爸肯定希望我能回去。”“但就算如此,我们也必须对你进行彻底检测,这是对你负责。”副院长再次强调。“这点我完全同意,我愿意配合接受检测,我也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被感染。你看这样行吗?我每天保证到这里来接受检测,完了之后我就回家,第二天再来……知道所有的检测项目结束。”副院长仔细考虑了我的提议后,点头道:“好吧,但你们要答应我,在检测结果出来之前,严格避免一切可能导致传染的行为。”“不用你说我也会这样做的。”我说。冯伦也跟着表示同意。他做了一个手势,表示我们可以离开了。我和冯伦忘了坐电梯,几乎是跑着下了楼。出了活死人中心,我们俩走咋路上,有好几分钟没有说话,我不知道冯伦是不是跟我的一样。这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下午,我本来是凭着对朋友的关心来到这鬼地方的,没想到最后居然把自己都套了进去——真不知道这是祸还是福。“洛晨……”冯伦终于开口说话了,但显得很沉重。“你想说什么?”我同样凝重地望着他。“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着我,“我只能向你保证,如果你变成了丧尸,我不会用球棒 打烂你的头。”我翻了下眼睛,说话的同时惊讶于自己居然还能配合着将黑色幽默进行到底:“谢谢,我也可以向你保证,如果我们俩都变成了丧尸,我尽量不把你的头当做球棒。”
4参观星期一的下午,我和冯伦分别向自己的班主任请了晚自习的假。放学之后,我们在一家西式快餐店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打车前往活死人中心。 到副院长办公室的时候,差十五分钟到七点。“嗯,你们很准时。”副院长坐在办公桌后的皮椅上,满意地说。他指了一下沙发,“先坐一会儿吧,给你们做检测的医生七点钟就到。”我和冯伦坐到昨天的沙发上,拷贝柔软而舒适,但我无法轻松。副院长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安情绪,笑道:“不用紧张,检测solanum病毒和做一般的体检没有太大的区别。”我忽然觉得这个副院长人挺好,和蔼、善解人意、没有架子,对他增加了几分好感和信任。“哦,对了,我姓吴,之前忘了做自我介绍。”他说,“solanum病毒的检测主要是针对人体血液、体液、细胞组织和器官进行病毒抗体及相关免疫指标检测。检测时间为四天,第五天就能得出结果。另外i,根据我们研究院的新规定,在这四天的时间里,会让所有疑似感染者进行‘实践性体验’。”
我和冯伦都没听懂,一起问道:“什么意思?”副院长皱了下眉毛:“你们知道,现在人们对于变成活死人的看法迥然不同。一些人想方设法想要变成活死人,而另一类人却对于感染solanum病毒抱有过度的恐惧心理,他们发现自己染上solanum病毒后,还没等到病发就自(和谐)杀了,这种态度未免太过极端。于是,我们提供观察活死人生存状态的机会,以这种方式来告知人们,其实变成活死人没有那么可怕,只是生命转换成另一种形式而已。”昨天带我们来的那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从门外进来:“吴院长,负责检测的医生来了。”“我这就带他们过去。”副院长说,望向我们:“怎么样,走吧。”我们两个人跟着副院长坐电梯下到二楼,我看到这一层大厅的墙壁上有一张标示牌,上面写着“solanum病毒检测点”。副院长在一个打开这得窗口处帮我们领了两张表,叫我们把一些相关的个人资料填好,然后带我们到一间血液化验室,告诉我们今天要做的是抽血检查。确实如他所说,抽血的过程和普通体检没有什么区别,我和冯伦很快就配合着医生完成了。接下来是重点,副院长要带我们到活死人生活区去了。别说冯伦,连我都有些激动——毕竟这么久了,我终于要第一次看见真正的活死人。离开这栋大楼,我们朝旁边的“B区”走去。我问道:“副院长,这些‘A区’‘B区’……有什么区别吗?居住在里面的活死人有什么不同?”“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基本上是按照入住的时间来划分的。A区是最早来到这里的一批活死人,时间大概是五年前;B区则是四年前来的……以此类推,现在我们一共有五个活死人生活区,平均每个生活区里有600个活死人。”“就是说这个地方一共有3000多个活死人?”我感到震惊,“这么多?”“B市是个大城市嘛。”副院长说,“小一点儿的城市就没这么多。”说话的时候,我们已经来到B区的楼下了。副院长向门口的工作人员说明来意,其中一个从房间里出来,看样子要与我们同行。副院长把脑袋朝里面扬了一下,示意我们朝里走。“我们……就这样进去吗?”我迟疑着。副院长笑道:“要不怎样?你要穿上防(和谐)爆服吗?放心吧,他们不会袭击人。”“好了,洛晨,别丢脸了。”冯伦迫不及待,“没什么好怕的。”我不想被他们笑话,壮着胆子走进去。进入B区的内部,我发现它看起来就像某家医院的住院部,半圆状的楼房将底楼中间的活动场所圈了起来。楼房一共六层,每层是若干个小房间。现在才七点半,但这里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提前进入了半夜。每个房间都黑漆漆的,没有一丝灯光,而且整个区域听不到一丝声音,简直像是一栋空楼。冯伦诧异地问道:“这里面……真的住着活死人吗?”“当然了,每个房间里都有。”副院长说,“不信你到门口看看吧。”冯伦走到离他最近的一个房间门口,试探着朝里面望去——那山门跟病房的门一样,上方安着一块玻璃,可以看见里面的情景,但冯伦的表情显示他什么都没看到。我与副院长和那个工作人员站在一起,谨慎地注视着冯伦的反应。这时,我看到副院长悄悄跟那个工作人员说了句什么,那工作人员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个像遥控器一样的东西递给他。冯伦瞪大眼睛望着室内,但里面太黑了,根本看不清。就在他努力想要看出个究竟的时候,室内的灯突然亮了,一张活死人的脸赫然出现在门口,若不是隔着那块玻璃,简直就和冯伦的脸贴在了一起。
“啊!”冯伦吓得惊叫一声,踉跄着朝后退去,“噢……该死!”他被吓得不轻,就连隔着两三米远的我都被吓了一大跳。副院长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走过来拍着冯伦的肩膀说:“对不起,每回我只要和第一次来这里参观的年轻人在一起,总是忍不住想开个小玩笑,希望你不介意。”冯伦非但没有介意,反倒觉得这个副院长的脾性很对他的胃口。他抚着胸口笑道:“老实说,我确实被吓坏了,不过真是太刺激了!” “这些活死人都不需要灯光吗?”我站的远远地问。“不需要,灯光对他们没有意义。”“你是说他们已经没有视觉感应能力了?”“不,恰好相反。”副院长说,“活死人拥有夜视能力,就像猫科动物。”我惊讶的张大了嘴:“真的?”“是的,为什么会出现这一奇异的现象,直到现在也没有得出确切的研究结果。”副院长指着室内的那个活死人,对冯伦说。“现在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在玻璃窗前看着你了吧?刚才那你靠近门口朝里望的时候,虽然你看不到他,但他却早就注意到你了。”冯伦做了个表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里缺少大概十三个字】两个活死人,都是男的。”副院长介绍道。“现在站在门口瞪着我们的这个,可能由于他‘接待’外来人员的次数最多,导致特别喜欢站在门口向外观望,我们给他取了个外号。”“叫什么?”我问。“复仇的屠(和谐)杀者。”副院长说。我使劲咽了口唾沫。副院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不起,其实是‘麦田的守望者’。”我掩饰着自己的不安情绪:“真有意思。”“你们就打算这样远远的观望吗?不打算靠近些看?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我相信你们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活死人。”他说得没错,这确实是难得的机会。我和冯伦一起靠近那扇门,我第一次站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真正的活死人,这种感觉难以形容。他们穿着统一的服装,皮肤苍白、眼神空洞。那双眼睛失去了瞳孔和光彩,整体呈现出灰白色。室内的两个活死人都站在门口,我们在观望他们,他们也在注视哦我们,区别仅仅在于,我们需要不时眨眼睛,而他们却完全不用。我无法与活死人对视太久,总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我转过头去问副院长:“为什么他们不用眨眼睛呢?”“活死人的神经感应系统已经死亡了,控制眨眼睛的反应神经当然也不复存在。”“真可悲。”我叹息道。“看你怎么理解。”副院长说,“对于正常人来说,这当然是种缺失。但对于饱受【原文是保守】病痛折磨的人来说,却无异于一剂对抗痛苦的良药。神经系统的丧失意味着不会再感受到任何疼痛,这是现在很多人主动变成活死人的原因。”“除了不会感受到疼痛之外,恐怕别的任何触觉也没有了吧?”我思索着。“是这样的。”副院长承认。我在想象着手里捧着一本书,却完全感觉不到重量或触感,那回事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不过我又立刻想到,如果我真的变成了活死人,就不可能再看书了,也不可能再做任何事情。因为我注意到活死人的房间内几乎空无一物,连床都没有,只有两张椅子和一台电视。“活死人会看电视吗?”我问副院长。“怎么说呢,这个问题恐怕只有活死人自己猜回答得了——如果他们会说话的话。我只能说,他们对于正在播放的节目有反应,会盯着屏幕看很久,至于有没有真正把节目看进去,就不得而知了。”我想到一个与此相关的问题:“活死人到底有没有智力呢?”“有。”副院长肯定地回答,“但是很低。我们的实验研究表明,他们的智力水平和部分啮齿类动物相接近。”“就像老鼠、兔子那样?”我皱起眉头。“差不多,但你要知道,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在活死人刚刚出现的时候,研究者们普遍认为他们的智力比昆虫还要低。”我发现我遇到了迄今为止最感兴趣的话题:“你说‘进步’?难道活死人从产生到现在,一直在发生这变化?”“对,有一些微妙的变化。我们和国外的研究者们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他忽然很有兴趣地望着我们,“你们听说过美国人在活死人刚刚出现的时候做过的那次试验吗?”我和冯伦一起摇头。“是这样的。”他像讲【原文是将】故事一样开始叙述,“研究者带领着几十个活死人来到一座断桥。走到边缘的时候,那个人利用空中的绳索滑到了断桥的另一边,但活死人们却一个接一个地在边缘摔下。整个过程中他们没有一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或试图改变前进的方向。”“说明活死人在初期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思考能力。”我说。“没错,但是四年后,同样的试验再一次进行了。这次那些活死人没有再傻傻地摔下断桥,而是全部都停留在了断桥的边缘!短短几年时间,他们的智力就已经有如此发展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我能不能把这理解为一种‘进化’?假如活死人们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发生着进化,那将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副院长捏着下巴,大拇指轻轻摩挲着胡茬,似乎在仔细考虑我说的话:“你的观点很有肆意,但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如果真是进化的话,那这个速度只能用恐怖来形容。要知道,人类从古猿进化成智人,用了几百万年的时间,而活死人如果在区区几年的时间里就办到了的话,这是违反进化理论的。”“那你怎么解释他们智力的进步呢?”我问道。“我只能说,这种现象目前来说还是个迷。”副院长说,“不过,不管怎么样,有这种进步总是好的。”“是吗?你认为这是一件好事?”“难道不是吗?起码对活死人来说,未来能有发展进步总比永远一成不变要好得多。”我想起了爸爸说过的话,他认为活死人的出现是某种大灾难来临前的序曲,而他教导并影响我的哲学观点也令我对此事感到不安。任何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一件事情往往会往好的方向发展,也就以为这它可能会带来某种坏的结果……同时我又想起了母亲的人生哲学——“好”和“坏”是没有绝对定义的。比如丢钱,对于丢失了钱的人来说,是件坏事;而对于捡到那笔钱的人来说,就是一件好事。活死人的出现,以及他们的“进化”对于人类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呢?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在很久之后才终于明白。
5进化离开1号室,副院长带我们来到B区二楼的72号室门前。跟随我们同行的工作人员用遥控器打开了室内的电灯。我和冯伦通过门口的玻璃看到,这间屋子内住的两个活死人是一男一女。和“麦田的守望者”不同,他们并没有因为我们的到来而上前“迎接”,而是坐在两张靠在一起的椅子上,看上去像是在发呆,不过活死人也许任何时候的表情都是这样。“这是一对夫妻。很不幸,他们中的一个感染上solanum病毒后,传染给了另一个,于是两个人都变成了活死人。”副院长说,“根据他们变成活死人之前的意愿,我们将他们安排在了同一个房间。”“这样做有什么实质上的意义吗?”我问。“一开始我们以为没有,觉得这只是一种形式上的安排。但是现在,经过四年之后,我们发现这是有意义的。”“他们也出现变化了?”“是的,想起四年前他们刚刚入住这里的时候,两个‘人’没有丝毫的接触和交流。但是半年前,我们观察到,他们会时不时地轻抚对方的脸颊或头发,似乎在传达某种感情,这令我们感到吃惊。”“我很吃惊:“他们不会是认出彼此了吧?”“没有任何研究表明活死人已经丢失的记忆还有复苏的可能,但也许只是研究不够透彻而已,借用你刚才提出的概念,也许这真的是一种‘进化’吧。”我想到一个有趣的问题:“会不会,他们在相处几年之后出现的这种变化,与他们曾经是夫妻无关?我的意思是,如果让两个之前完全陌生的异性活死人居住在一起,也许他们也会在几年之后慢慢产生感情?”副院长有几分赞赏地望着我:“我觉得你完全具备当一个科研人员的潜质!啊,对了,你的父母都是著名学者,肯定对你有一些潜移默化的影响吧。”“这么说你们也这样认为?”“不只是这样认为,我们已经这样做了。在B【应该是B,看不清】区,我们就将一些年龄相仿的异性活死人安排在同一间房,试图检验你刚才提出的那种可能性。但是这项研究是从半年前才开始的,要看到结果的话,恐怕要到几年后才行。”这时,冯伦指着室内的那对活死人夫妻说:“看呐,他们挨在一起了。”我们凑到玻璃窗前观察,看到他们俩互相把头朝中间靠拢,依偎在一起,像一对幸福的情侣。“真是太奇妙了。”副院长感叹道,“虽然我不是第一看到,还是会感慨不已,他们看上去就和一般夫妻一样恩爱,除了……”他停下不说,引起了我们的好奇,冯伦问道:“除了什么?”“除了不能发生性行为之外——活死人是没有性能力的。”我和冯伦微微有些脸红。“如果忽略这点的话,我想,他们的这种状态大概是真正的‘长相厮守’吧。”副院长望着那对活死人夫妇,若有所思。“活死人真的能够‘永存’吗?从医学角度来说,他们其实已经是死人了,为什么身体不会腐烂呢?”我好奇地问道。“这个问题涉及很强的专业性,我只能简单说明一下。”副院长说,“你大概知道,导致尸体腐烂的主要因素是微生物的袭击。人活着的时候,免疫系统在微生物和它们的目标之间建立起了一道屏障。人死后,这一屏障就小时了,微生物们在进食的同时开始指数性的繁殖,并因此在细胞层面上使尸体解体。但是,当一个人变成活死人后,几乎所有和普通人类尸体的分解有关的微生物,都会本能地避开被病毒感染的细胞,从而有效地使丧尸防腐,这就是活死人为什么身体不会腐烂的原因。”我点头表示明白了,又提出新的问题:“这种状况会一直持续下去吗?”“除非一些微生物能够忽视由solanum病毒导致的排斥效应,否则的话,活死人就能实现永存。起码目前来说,我们这里接纳的每一个活死人都还‘活’得好好的。”我陷入深深的思考——加入活死人能够活到天荒地老,而他们又在一惊人的速度进化——那么活死人的终极形态,会事什么样的呢?而未来的世界,又会变成怎样?冯伦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已经八点五十了,快到晚自习下课哦时间了。”“你们要回去了吗?”副院长问。“嗯,我们是瞒着父母和学校到这里来的。”我说。“我知道了,那么今天晚上的实践性体验就到这里吧。”副院长说,“明天晚上同样的时间,我仍然在办公室等你们。”我们向副院长告别,在夜色中离开了活死人中心。
6隐藏回到家,时间刚好和以往下晚自习接近。我像平常一样走到客厅,跟正在看电视的父母打了个招呼。“回来了,洛晨。”妈妈对我说,“吃点水果吧。”她把茶几上装着荔枝和葡萄的水果篮移到我面前。“哥哥呢?”我剥着荔枝壳问。“他在楼上写一份研究报告,明天要交给单位。那家生物科学院很器重他。”“他是高材生嘛。”我将荔枝塞进嘴里。我的哥哥洛森是我认识的最趋近完美的一个人,我这么说完全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哥哥——他长相英俊、身材匀称、头脑聪明、待人真诚……再说下去恐怕连我这个当弟弟的都会忍不住嫉妒了。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上帝是偏心的,怎么会把如此多的优点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还好,我的父母不是上帝,他们对两个儿子从不偏心,总是给予同样多的爱。我哥哥读的研究生这个学期就要毕业了。现在他在一家赫赫有名的生物科学院实习,晚上就住在家里。十点钟的时候,父亲放下报纸打算看会儿新闻,就用遥控器切换了频道。
前面的新闻都很普通,直到一则国际新闻引起了我们的关注。 “关于成立活死人法案的(**)再次爆发,数万**者聚集在荷兰海牙国会大厦中央的骑士厅门前,要求**尽快出台 承认自愿变成活死人者的合法性 的**或法案......
荷兰政府发言人表示,参加这次**的民众极有可能是受了 驯鹿 组织的煽动......” “什么是 驯鹿 组织?”我问道。“看来你没有关注最近的新闻。”爸爸说,“这是一个成立于国外的组织,这几年时间已经发展壮大成一个国际性团体了。现在世界上很多国家都有驯鹿组织的干部或成员。”“这个组织是干什么的?”“强烈主张和支持个人自主变成活死人的激进派。据说全球一半以上关于成立活死人法案的***活动都是由这个组织策划的。” “中国有驯鹿组织的成员吗?”我问。“不知道,不过很多人猜测驯鹿组织早就渗透到中国来了,只是目前还没有明显举动而已。”“为什么这个组织要取名为‘驯鹿’呢?听起来好像和圣诞老人有关系。”妈妈参与到谈话中来。“就是这个意思,他们声称组织的宗旨是为人类送来礼物。”爸爸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真是可笑!只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罢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话题开始朝对我不利的方向发展了。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我还没被确定是不是会变成活死人,立场就已经不知不觉站到了活死人这一边。我不想听我父亲高谈阔论关于活死人是低等生物或灾难象征这一类的话题,这只会使我本来就不安的心绪更添紊乱。我提起书包,对父母说:“我上楼去了。”从旋转楼梯走上二楼,这里的两间卧室分别属于我和哥哥。我并没有走到自己的房间去,而是打算先到哥哥那边去打个招呼。推开哥哥的房门,我看到他双手平举着哑铃,正做着锻炼肌肉的运动。细密的汗珠分布在他健美匀称的身体上,令我羡慕不已——和哥哥相比,我显得有些瘦弱。这是因为我缺乏检出锻炼的恒心,但哥哥却能做到坚持不懈。哥哥看到我吨后,放下哑铃,呼了口气:“洛晨,回来了。”“早就回来了。”我说,“妈妈不是说你在写什么研究报告吗?”“已经写完了。”他颇有兴趣地说,“洛晨,你不知道生物研究是一件多么有意思的事。就拿我上周做的研究来说把……咳、咳……”他停了下来,捂着嘴一阵咳嗽。“怎么了,你感冒了?这么热的天。”“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点咳嗽,也许是支气管炎,管他呢。接着刚才的,我观察到埃姆登鹅在交配的时候出现了非常滑稽的一幕……”他绘声绘色地向我描述着关于动物们的趣闻轶事。我承认,即便是在我心情如此低落的情况下,他风趣幽默的讲述方式仍使我感到兴趣盎然,我哥哥就是这样有魅力的一个人。有趣的谈话一直持续到接近十一点。哥哥说:“好了,该洗澡了。你要和我一起冲凉吗?”“唔,我等会儿再洗吧。”“那好,我先去洗了。”哥哥拿了一条短裤,走出房间。我并没有立刻离开他的房间,而是捂着脸,深深地叹了口气,胃里一阵剧烈的灼痛。我默念着、乞求着——上帝啊,请让我继续当一个普通人吧。我实在不想离开我亲近的家人,然后住进活死人中心,与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陌生女丧失朝夕相处。
7盘古第二天晚上进行的是尿液检查。我和冯伦自然问起了昨天所做的血液检查结果怎样,但副院长拒绝透露,他说要综合几项检查结果之后,才能得出准确判断。“今天晚上的实践性体验,我要带你们去A区见一个特别的活死人。”副院长说。我们来到A区——根据副院长之前的介绍,居住在这里的是最早的一批元老级活死人。“我带他们来看看‘盘古’。”副院长对A区门口值夜班的工作人员说。到了3楼149号室的门前,同行的工作人员用遥控器将房间的灯打开。我和冯伦站在正对着门的地方,透过玻璃看去,没有看到里面有活死人的身影。“这个房间里没有‘人’?”冯伦诧异地问。“也许他们是在玩躲迷藏。”副院长眨了下眼睛。“让我们把他们找出来。”他走到门的右侧,侧着身子朝里望:“嗯,我找到他们了。”我和冯伦也朝那个方向走去——原来这屋里的两个男性活死人都在房间的左边角落里,他们面向墙壁,微微仰视,好像是在注视着上方的什么东西。看了一会儿,冯伦说:“我看不出这两个活死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其实特殊的只是他们中的一个。”副院长指着其中一个矮小一点的活死人说,“墙角那个,看到了吗?他就是我说的‘盘古’——他是我们这里第一个,恐怕也是全国第一个主动变成活死人的人。”“啊,”我低呼一声,“我想起来了,几年前我曾经在新闻报道中看到过关于他的报道。”“他变成活死人的过程颇有些戏剧性。”副院长开始介绍。“五年前,这个男人大概二十五六岁,从外地来B市找工作,没想到很快就陷入了人生的最低谷——连续失业、被人欺骗、穷困潦倒、感情受挫……最后几乎到了三餐不继、流落街头的悲惨境地……”“于是他就想到了主动变成活死人,以寻求解脱是吗?”冯伦说。“没这么简单。”副院长摇着头说,“当时全国还没有主动变成活死人的先例,恐怕他也没想到这一点。后来发生的事情是这样的;这个男人得到了一个朋友的帮助,那个朋友让他住到自己那里去,提供他食宿,还帮他联系工作——这个男人的命运出现了转机。”“他遇到了一个好心人。”我说。“说实话,我不敢保证那个帮助他的人动机是否单纯。”“为什么?”副院长顿了片刻:“那个帮助他的人是同性恋者,而且是一个染上了solanum病毒的人。”“噢,我的天哪……”我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不、不……”副院长轻轻摆着手说。“我就知道你们会朝那方面想,实际上,那个朋友没对他做出任何侵犯或越轨的事,他们只是像普通朋友那样生活在一起而已。另外,如果他是由于和那个朋友发生了不正当关系而染上病毒的话,那就不是主动变成活死人了。”“那是怎么回事?”冯伦好奇地问。“他们在一起住了几个月,开始很正常,但渐渐地,这个男人发现他朋友的身体状况开始不断恶化。这个男人本来没朝丧尸病毒这个方面想,但他那个朋友却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他拒绝去医院‘自投罗网’。”“结果是,丧尸病毒一旦发病,比想象中要快得多。大概不到三天,这男人就发现他的朋友已经死在床上了。他悲痛不已,正打算通知医院,却看到他朋友的尸体坐了起来,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冯伦显然被这男人的遭遇所吸引了,急切地问道:“后来呢?他又是怎么变成活死人的?”“后来发生的事,值得玩味。”他意味深长地说,“也不知道他是出于何种考虑,发现朋友变成活死人后,他既没有报警,也没有通知医院或相关机构,而是做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决定——他选择和这个活死人继续生活在一起,他居然和那个活死人一起生活了将近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这个男人通过和‘活死人朋友’的近距离接触,发现他的朋友变成活死人后,过得安宁、平静、闲适,日子似乎比终日忙忙碌碌、为生计奔波的他要舒服得多。他开始羡慕起来,终于有一天,他主动变成了活死人……所有的一切,都是通过他的日记本得知的,这就是我所了解的整个过程。”
冯伦尝尝地吐了口气,为这个故事的结局感到唏嘘。这个时候,副院长注意到我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说话,一直低着头。他问道:“你怎么了?”我抬起头来望着副院长,过了半晌才问道:“刚才你说,人在变成活死人之前,身体会有一些恶化的表现吗?”“没错。”副院长盯着我,“你为什么会在意这个?难道……”“我昨天晚上,隐隐感到有些腹痛……”我的声音在发抖。副院长神情严肃地问道:“还有别的什么症状吗?比如头痛、发热舍呢么的。”“好像……没有。”副院长盯着我看了好一阵,然后说:“别担心,我觉得你只是受到心理因素的影响而已。”“真的吗?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变成活死人之前的先兆呢?”我担心地问。“如果你真的被solanum病毒感染,并且已经发病的话,症状不会只是腹痛这么轻。我刚才说了,症状出现之后,它能在三天之内夺走人的性命,并完成向活死人的转化。”我心里略微放松了一些,随即问道:“病毒有多少天的潜伏期?”“一般来说,三天到两个月不等。”我的脸色大概又发白了,冯伦看到我这副紧张的模样,说道:“洛晨,别自己吓唬自己了。你要是真的发病了,恐怕就不能好好地站在这里跟我们说话了。”“说的没错。”副院长笑着说,“solanum病毒的症状要严重得多。”我勉强笑了一下,心里仍然悬着。也许是为了岔开话题,副院长指着房里的另一个活死人说:“不知道你们猜到没有,这个和‘盘古’同住一室的活死人,就是他的那个朋友,我猜他们俩谁都想不到i,他们竟然会成为永远的室友。”我和冯伦都没想到这一点,都瞪大了眼睛。“真难想象,这个男人当初和一个活死人在一起生活了三个月,会是什么样的滋味。”冯伦望着房间内的“盘古”,若有所思。副院长盯着那两个活死人看了一阵,突然转向我们问道:“你们想试一下这种感觉吗?到里面去和活死人近距离接触一次。”我震惊得张口结舌,冯伦却显得很兴奋:“真的吗?我想试试!”副院长望着我:“你呢?”我摇着头说:“算了吧。”“怎么,你担心他们会对你造成什么威胁吗?”副院长笑道,“相信我,不会的,如果有危险的话我就不会让你们进去了。”他指着身边的工作人员说:“你们可以问问他,我们这里的活死人是怎么生活的哦。每天的上午和下午,工作人员都会让各个楼层的活死人们在不同的时间段里出来活动。”那个老实的工作人员配合地点着头。副院长又指着楼下的那片花园说:“下面这块空地就是活死人们活动的地方,我们的工作人员每天都要和几百个活死人接触,他们比绵羊还要温顺,否则的话谁敢来做这个工作?”我有些不好意思了,为了不被冯伦笑话,我点头道:“好吧。”“别怕,我们一起进去。”副院长吩咐工作人员打开房门,带着我们走进活死人的房间。那两个活死人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贴着墙壁朝上方仰视。这多少让人有些费解,不过倒是缓解了我的紧张感。我可不希望一走进来,就成为他们关注的目标。但副院长的想法和我相反,他像跟老朋友打招呼一样说道:“嘿,你俩干吗?有客人来了。”其中一个活死人缓缓转过身来。我看到了他的脸:他的发型还保持着正常人类时的样子,几缕刘海耸在他狭窄的额头上,看上去和一般追求时尚的年轻人没什么不同,只是那双灰白色的眼睛和像吸血鬼一样苍白的脸在提醒我们,他已经不是一个活人了。“这就是‘盘古’的那个朋友。”副院长小声对我们说,在他介绍的时候,那个活死人缓慢地挪动着脚步,朝我们走过来了。我们三个人伫立在屋子的中间,我站在副院长和冯伦的身后,希望那活死人走到副院长面前就行了,最好不要靠近我。但事与愿违,他偏偏绕过他们两人,朝我靠拢过来。
我下意识地朝旁边挪去,但那活死人居然也跟了过来。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我感兴趣,我甚至想告诉她,真正喜欢他这类生物的,是我的朋友,而不是我,但我怀疑我能否与他交流。终于,他把我逼到了墙角,我感觉自己无路可逃了。这时,我看到那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也许是要阻止这个同性恋活死人对我的过度关注。但我却看到副院长示意他别过来,同时对我说:“没关系的,洛晨,站着别动,他不会伤害你的,相信我。”我希望他真的这么有把握——但是,天哪,那活死人张着嘴,朝我的脸靠近过来!我只有把脸侧向一边,嘴里发出惊恐的低吟:“啊……”“洛晨,别动。”副院长说。我斜着瞟过去,发现他的神色竟变得有些紧张起来。不会事状况失控了吧?我的心脏都快要冲破胸腔了。眼看那活死人的鼻子快要贴在我脸上,我恐惧地闭上了眼睛。几秒钟、十几秒钟过去了,活死人并没有做出咬我或侵犯我的行为。我睁开眼睛,看到他伸着鼻子在我身体周围游走,好像是在嗅着我身体的气味。我忍耐着,一动不动,屏住呼吸。一分钟后,他终于离开了,又走到冯伦和副院长身边,对他们进行同样的“问候”。然后,他回到刚才呆着的墙角,继续仰望上方。我看到冯伦和我一样舒了口气,他问副院长:“这家伙为什么在我们身上闻来闻去?”“动物性的本能。”副院长说,“当有人出现在他的‘领地’时,他会用嗅觉来识别个体。”“活死人有嗅觉吗?”冯伦问。“当然有,而且比较起听觉和视觉,活死人的嗅觉是最为敏锐的。你要是白天来,会看到一大群活死人在楼下的花园里互相闻来闻去。”“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我们走进来后,会出现这张【不用怀疑,图片上就是张】状况?”我问。“是的。”副院长微笑着说。“这一点都不好玩。”我有些生气地说,刚才我真是被吓坏了。“好了,我再次表示歉意。我只是希望为这次实践性体验增加点刺激性。”他拍着我的肩膀说。看得出来,冯伦和我的态度截然相反,他确实觉得很刺激好玩,颇有兴趣地指着“盘古”说:“那他为什么不过来嗅我们呢?”“是啊,我也觉得有点儿奇怪。”副院长盯着“盘古”说,“他们一直盯着那上面看什么?”说着,他走了过去,顺着两个活死人的目光望去,好一阵之后,有了发现:“原来是这样。”我和冯伦也靠拢过去,仔细一看,才发现墙角有一只壁虎,两个活死人就是在盯着它看。“一只壁虎有什么好看的?”冯伦不解。“对于活死人来说,这就是他们的乐趣吧。”副院长耸了下肩膀。这时,那只壁虎顺着墙角爬了下来。突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盘古”迅疾地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那只壁虎!“盘古”将那只壁虎捏在手里看了一阵后,竟将它塞进嘴里,吞了下去!我们四个人——包括副院长和那个工作人员,全都惊呆了,显然他们以前也没看到过这样的情景。我看着“盘古”滋滋有味儿地嚼着那只活壁虎,感到一阵反胃,想呕吐的感觉又来了。副院长问工作人员:“你以前看到过这样的事吗?”“没有,这是第一次。”那老实人说。“副院长,活死人不需要吃东西的,是吗?”我指着“盘古”问道,“那这是怎么回事?”“也许,只能理解为他再进行一种新的尝试。”他回答道,不那么肯定。我蹙起眉头,不安地说:“该不会……这也是活死人的一种进化或变异吧?”“老实说我真的不知道。”副院长有些尴尬地说,“也许我应该把这件事记录下来,作为研究中心的下一个课题。”随后,他看了一下表,说道:“好了,小伙子们,今天的实践性体验就到这里吧。”我和冯伦离开了活死人研究中心。现在想起来,我后悔极了。当时这起笑笑的“壁虎事件”,如果我能引起足够的重视或思考的话,也许会想到的——这是一个极坏的征兆。
8立法“明天下午的发言稿你准备好了吗?”星期三中午吃饭的时候,爸爸在餐桌上问妈妈。“当然,这么重要的会议,我总不能临场发挥吧。”妈妈用勺子舀着汤,“我反复修改过好几遍了。”“你的立场是什么?”“我的观点很明确,不支持法律允许任何主动变成活死人的行为。”“我觉得你该将‘不支持’换成‘反对’。”“亲爱的。”妈妈望着爸爸,“我觉得在如此关系重大的事情上,你应该让我保持独立的见解,而不是强求我和你达成一致。”这天中午恰好我们一家四口都在家里吃午饭,他们的对话引起了我的好奇。我问道:“你们在谈论关于成立《活死人法案》的事?”“没错,明天我和你爸爸要去参加关于这个议案的第一次专家讨论会。”妈妈说。“我一直搞不懂,咳……为什么这么多人会愿意主动变成活死人呢?”哥哥耸着肩膀说。“其实并非如此。那些参加有(和谐替换)行和表示支持变成活死人的人,不一定就代表他们希望自己变成活死人。”爸爸停下吃饭来认真说。“就好像当初关于废除死刑的激烈争论一样。实际上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会和死刑扯上关系,但他们还是热衷于参与表述自己的意见,作为强调人权的体现。”哥哥点着头:“总的来说,你们俩的态度都是反对成立《活死人法案》?”“不是反对成立这个法案,而是反对主动变成活死人的行为。我支持成立《活死人法案》,如果它是用于限制这一行为的话。”爸爸说。
“如果……不是主动变成活死人,而是被意外感染的呢?”我试探着问。“那当然不设计法律问题了,被意外感染的人是可悲的病患。”“法案中会不会提到这些被意外感染的人将怎么办?”我尽量假装成只是随便问问的样子。爸爸想了想:“虽说现在还没到制定具体法规的时候,但据我所知,专家们在私下谈论的时候已经呈现出两种不同的态度了。”“哦,是什么?”“一种是维持现在的状况,每个城市将活死人们集中到一个地方隔离关闭起来。但有专家指出,活死人如果真是永远不死的,那就势必会出现一个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活死人的数量会不断增多,最后使得地球不堪重负。所以,他们提出了第二种法案——将所有变成活死人的人进行人道毁灭。比如说,将他们投进高温的熔炉或焚尸炉,反正活死人是没有痛觉的,所以无所谓残忍……”“唔……”我终于忍不住了,从刚才起就涌起的恶心的感觉现在爆发出来,我捂着嘴冲向卫生间。当我回到饭厅的时候,妈妈正在责怪爸爸:“吃饭的时候,你干嘛说这些令人反胃的话题。没事吧,洛晨?”爸爸显得有些抱歉:“真没想到会让你这么不舒服,都怪我,忘记场合了。”“唔,没关系。”我低头吃饭,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但还是被哥哥看出来了,他问道:“洛晨,咳……咳,你为什么对这个问题这么敏感?”“没有啊,只是联想到那个画面让我有些反胃罢了。”该死,这样一说我又反胃了。“我觉得你关注的问题……咳咳……好像跟我们都不同。”就在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的时候,妈妈把话题岔开了:“洛森,你咳得越来越厉害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去医院检查过了吗?”“没有,只是咳嗽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哥哥不以为然地说。妈妈叹着气说:“都怪我平时工作太忙了,才会让你拖这么久。看来今天下午我得亲自陪你到医院去一趟才行。”“行了,妈,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知道。”哥哥说。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我匆匆地结束了午饭,离开饭厅。接下来的两天晚上,我和冯伦还是按时到活死人中心去进行检测。后面两天的实践性体验和前面没有太大的区别——我们前后去拜访了C区的“巴赫”先生和“施瓦辛格”先生,以及E区今年才住进来的“小刺猬”。“巴赫”先生是一个狂热的古典音乐爱好者,据说他收藏的老唱片和CD碟子可以开一家音像店。变成活死人之后,在她妻子的要求下,活死人中心的工作人员同意在他所住的房间里经常播放古典音乐。值得一提的是,“巴赫”先生对这些音乐仍然保持了生前的热爱,他时常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听就是几个小时,颇为享受。“施瓦辛格”先生之前是一个健美爱好者,他那身健壮结实的肌肉虽然不能和真正的前加州州长相比,但也足够吓人了,令我们称奇的是,他发达的肌肉在变成活死人后竟然没有萎缩,就这一点来讲,他比真正的施瓦辛格幸运。我庆幸那天副院长提出和活死人近距离接触的对象不是他。最令我感到震撼的,是那个叫“小刺猬”的男孩,他长得一头向上直立的短发,这个绰号由此而来。据副院长的介绍,他变成活死人的时候才刚满八岁。而且奇怪的是,他身边的家人和同学、朋友都没有染上丧尸病毒,唯独他感染上了。副院长说这男孩变成活死人的原因直到现在都是个谜——研究中心的人猜测,病毒也许是在他体内自然滋生的。但这毕竟只是猜测,没有任何直接证据作为支撑。“小刺猬”算是我看到的活死人中最令我感到刻骨铭心的。他那么小,之内的脸和瘦弱的身体还期待着成长发育,但却被永恒地停留在了这八岁的时光里。而且,他变成活死人后所呈现出来的状态令人心酸——仍然保持着一丝儿童的天性,比一般的成年活死人更加好动和活跃。在他的房间么,拜摆放着他的父母为他带来的玩具和图书,他摆弄这些东西的画面几乎令我心碎。我无法想象,假如有一天,必须将这样一个仍然能让人感觉到可爱的小活死人丢进焚尸炉中,那会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也许,现在不是我为别人担心的时候,我所设想的所有悲惨而可怕的遭遇,有可能就是未来我自己的命运。
9灾难星期五到了,这天是我的审判日。整个一天,我都在向上天祈祷。假如,我能够继续当一个普通人的话,我愿意以后当一个服务于全人类的人,我向上帝保证。走进副院长的办公室时,我紧张得想吐。副院长已经正襟危坐地在办公桌前等着我们了,他手里拿着两张纸,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就是我和冯伦的检测报告。我不敢问,冯伦替我们开口了:“副院长,结果出来了吗?”“是的,出来了。”中年男人一脸严峻,然后许久没有再往下说。“怎么样?”冯伦问道,嘴似乎变得很干。副院长停顿了许久“很不幸。”我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停止了。副院长站起来朝我们走过来:“很不幸,你们俩没资格在我们这里申请一套住房了。”当我听懂他的意思时,我一下活了过来,激动地浑身颤抖:“你是说,我们……”副院长盯着我的脸,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是的,你们没有感染上丧尸病毒!”噢,神哪,感谢你!真的……万分感谢!我一辈子从没这么激动和感恩过。我咧着嘴站在那里傻笑,像个傻瓜。但是管他呢,在这一刻,我愿意做一个快乐的傻瓜。副院长向我们俩喳喳眼睛,我觉得他真是个童心未泯的人。忽然间,我涌起许多感触,对他说道:“副院长,这几天你亲自陪我们进行实践性体验,为我们缓解压力。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副院长拍着我们俩的肩膀说,“好了,现在你们可以开开心心地回家了,我该说欢迎你们再来吗?”“如果这里允许的话,我们还会来找你聊天的。”我笑着说,和冯伦一起向副院长挥手告别。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一身轻松,感觉今晚的星夜和月色看起来是那么美好。我看了下手表,才七点半,我对冯伦说:“嘿,时间还早,咱们找个地方喝两杯庆祝一下,怎么样?”冯伦淡淡笑了一下:“真难得你有雅兴喝酒,可惜我现在有点喝不下去。”他的反应出乎我意料。这是我才注意到,从刚才副院长说我们没感染上病毒的时候,冯伦就表现得很平静,完全不像我这样开心。我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我们没染上丧尸病毒,难道你不高兴吗?”冯伦缓缓吐了口气:“说实话,当我发现自己没像预想那样高兴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好像我对于变成活死人这件事,并不是很在乎。”我半开玩笑地说:“你不会觉得失落吧?难道你想变成活死人?”“失落倒是谈不上,只是我确实没感到特别高兴。大概是我觉得变成活死人也不是什么坏事吧。这几天和活死人们接触过后,我发现他们的生活状况,有时真的比我们这些普通人还要好。他们不用奔波和忙碌、也没有压力和烦恼,这未尝不是一种理想的生活状态。”我感到不解:“如果一个穷光蛋或者倒霉鬼或发出这样的感慨,我也许会理解,但是像你这样一个衣食无忧、人生顺畅的公子哥,怎么也会有这种想法?”冯伦望着天空:“不管是皇帝还是乞丐,每个人都会有属于他自己的烦恼,我又怎么会例外呢?”他说出这样的话,让我简直有些不认识他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冯伦看出了我的困惑,冲我笑了笑:“好啦,我也是随便说说而已,走吧,我同意去喝一杯!”我们俩打车来到后海的一家酒吧,各点了一杯鸡尾酒,举杯相庆。之后去附近的步行街逛了一圈,算着到了晚自习下课的时间,我们坐车回家。走进客厅,我看到父母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但奇怪的是,电视机是关着的,他们也没有聊天或看书,就这样呆呆地坐着,申请忧虑,我很明显地感觉到在他们的上空笼罩着一层阴云。直觉告诉我,一定出什么事了。我走到父母身边,坐下来问道:“爸、妈,怎么了?”妈妈扭头望向我,她得眼圈发红,显然之前哭过。但现在,她努力控制着情绪:“洛晨,我们在等你回来。”我心里“咯噔”一声,难道他们知道我去活死人中心的事了?他们认为我感染上了丧尸病毒?“等我回来干什么?”我困惑地问道。我们三个人走到书房,爸爸把门关拢,这种压抑的气氛使我感到窒息,只有找些话来打破沉默:“哥哥呢?他在家吗?”“他在自己房间里。”妈妈说。“我们要谈的就是你哥哥。”“怎么了?”我小心的问,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昨天下午我陪你哥哥去医院检查。今天,我到医院去拿了结果……你哥哥得的是肺癌。”我的心跳陡然加速,张着嘴愣住了。好一阵过后,我才问道:“怎么会这样?哥哥知道吗?”“现在还瞒着他呢。”妈妈悲哀地说,“但是,他迟早会知道的。进一步的检查和以后的治疗,他不可能意识不到这是怎么回事。”“本来就没有必要瞒洛森。”爸爸低沉地说,“他已经是个大人了,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我已经跟医院肿瘤科的韩主任约好时间了,星期天上午,我们陪洛森一起去进行复查。”接着,爸爸对我说:“洛晨,我们在你哥哥知道之前告诉你,是希望你到时候不要表现出过于惊讶或难过的样子,轻松一些。我们大家都要让你哥哥相信,他的病是有救的。”“我明白。”我胸腔里好像堵了什么似的,“星期天,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10绝症星期天上午,我们全家一起到B市最好的医院,与肿瘤科的癌症专家韩布强医生见面。韩医生告诉了我们最终诊断结果:癌已经扩散到了我哥哥的淋巴结,手术治疗已经没有意义。妈妈听到这句话的一刹那就捂着脸哭了起来,我看到爸爸的身体都有些摇晃起来,尽管他是坐着的,但我仍然担心他会突然栽倒。反倒是哥哥显得比我们三个人都要坚强和平静。“我从不吸烟,为什么会得肺癌呢?”他问。“这个很难说,吸烟不是引起肺癌的唯一途径,很多因素都是导致肺癌产生的原因。”“如果不能手术的话,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们可以试着给你做放射或是化疗。”我妈妈流着泪说:“韩主任,我儿子刚刚检查出来……怎么就会是晚期了呢?”“肺癌是最致命的一种癌症,因为它通常不能在早期发现。当被发现时,它一般已经扩散到了颈部和腹部的淋巴结。而且,我不认为您儿子的症状是最近才出现的。”他望向我哥哥,“我猜你的咳嗽至少已经持续有半年了吧?而且有时候还会咯血?”“……是的。”哥哥无奈地承认。妈妈失控地喊道:“洛森!你为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们?”“我以为,没有这么严重……”哥哥惭愧地说,“妈妈,你知道,学校的最后一个学期对我来说尤为重要。”“那也没有你的命重要!”一向稳重的爸爸在此刻咆哮起来,“你怎么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其实,上和学期我去校医那里看过一次的,但当时可能我和医生都没有引起重视……”看到我爸爸又要发火,韩医生说道:“请你们保持冷静。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现在,我希望你们能支持患者积极配合治疗。”“化疗究竟会起到多大作用?”哥哥问。“化疗会有效的,它可能不会延长你的生命,但可以使你剩余的时间过得更有质量,”韩医生说,“不要急于下决定。仔细考虑一下吧。”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回家的。我们一家人的灵魂似乎都丢在了医院里。哥哥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整整一个下午没有出来;妈妈也把自己关进我是,不希望别人听到她啜泣的声音;爸爸一言不发地坐在客厅里,好像一瞬间就苍老了十几岁……我就这样亲眼看着我们全家人在残酷的绝症面前崩溃了,心痛地难以呼吸。晚上,爸妈还是逼迫自己调整了情绪:除了坚强地面对现实,他们别无选择。在客厅里,他们和哥哥长谈了一次,主要是告诉他不要放弃希望。最后,哥哥在他们的劝说下作出了化疗的决定。就这样,哥哥放弃了他热爱的生物研究,住进了医院的癌症病房。那屋子里装满了鬼魂,也许一年,甚至几个月之后,我哥哥就会成为它们中的一员。当时,我们谁都没有想到,有一种方法可以让我哥哥留下来——直到四个月后。
11机会现在时十月初,我已经是一个高三的学生了,学业的繁重并没有增加我的心理负担,最让我揪心的,还是哥哥的病。此刻,我就坐在哥哥的病床前,这天是周末。妈妈在一旁削着苹果,我跟哥哥闲聊着关于我们学校的一些趣事。和之前韩布强医生预计的一样,哥哥的头发几乎掉了一半,那张英俊的脸在化疗的副作用下变得消瘦、暗淡,失去了往昔的光彩,身体也衰弱了许多。但与此相比,他所表现出来的乐观和坚强更令我们心碎。“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真的好多了。”哥哥接过妈妈递给他的苹果,咬了一口,冲我们眨眨眼睛,“原来化疗真的有用。”“那是当然。”我附和着,内心却阵阵抽痛——我们每周都在想韩医生了解哥哥的状况,得到的确实癌细胞在逐渐扩散的回答。其实他自己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但他却还在试图安慰我们。他给我们的希望,比韩医生给他的还要多。下午两点,哥哥被送进了化疗室。他要在里面待上一段时间。在这个空隙里,韩布强医生找到了我妈妈。“李教授,我想和你谈谈。”他说。我们被请到了韩医生的办公室,他礼貌地请我们坐下,然后严峻地望着我们。妈妈从医生的神情中大概猜到了些什么,她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问了一个害怕听到答案、却又极其重要的问题:“还有多少时间?”“根据我们以往的经验,到了这种时候,八个肺癌患者中只有一个能够活过一年,大多数人很快就走了。”尽管我妈妈努力遏制,也无法做到令她得眼泪继续留在眼眶。韩医生的话就像是一颗炸弹,粉碎了她最后的希望。现在,我哥哥的生命就像我教室后面的高考倒计时——所剩不多了。妈妈痛苦地双手捂住脸,心如刀绞:“我只想知道,真的没有任何办法能留住我儿子吗?”本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是肯定的。但韩医生却迟迟没有说话,脸上流露出疑惑的神色。我和妈妈一齐望着他。好一阵后,他开口道:“李教授,如果……您只是想要您的大儿子留在人世,而不管他变成何种状态的话……”我和妈妈都愣住了。好几秒钟之后,我们都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显然是听出了他的意思。韩布强医生此刻显得有些局促:“也许你们认为很荒谬……我完全理解。但是请你们相信,我从来没向任何病人或家属提出过这种建议。之所以对你们说起,是因为我真的很喜欢洛森这孩子,我也不想看到他就这样离开人世。因为工作的关系,我有机会接触到一些……活死人。我想,假如你们能够接受的话,或许我可以帮上你们的忙。”听到他终于说出“活死人”三个字,我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您是说,让我的大儿子变成活死人……”妈妈的声音在颤抖,“医院里可以提供这种……”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手在空中绕着圈。“不、不、不……”韩医生赶紧否认,“这不管医院的事,医院怎么可能提供这样的服务呢?我的建议纯属个人想法。”妈妈和我对视了一眼,眉头紧皱着犹豫了好一阵。“假如我们赞同这个提议的话……您认为具体应该怎样实【图片上是设】施呢?”“首先,我认为这件事要洛森本人同意才行。假如他同意的话,那么我的想法是,让洛森出院,回到家中。然后我托人弄到含有solanum病毒的血清,接下来……不用再说了吧?”妈妈沉默良久:“我要和我儿子和丈夫好好商量一下。”“那是当然。”韩医生说,“但我要提醒您一点:要快!供你们思考和犹豫的时间不是那么充裕:第一,洛森的时日可能不多了;第二,你们知道,《活死人法案》也许很快就要出台了。假如在你们做出决定之前,法律就规定严格禁止一切主动变成活死人的行为,那么这个计划就不可能实施了。李教授,您是法律专家,相信您是不会公开违反法律的。”“嗯……当然。”韩医生微微点着头。“您能引起重视就好。说的透彻点儿,这几个月也许是最后可以钻空子的时候了。”
12抉择爸爸的眼睛瞪得像一对铜铃:“什么?作为医生,他竟然提出这样的建议?”“不是站在医生的立场上,纯粹是从私人角度。”妈妈解释道,“韩主任是真心为我们考虑。”“真心考虑?哼,把我们的儿子变成活死人,就是他这个癌症专家的医治办法?真是太可笑了!”“传铭,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看待这件事。癌症是全世界都无法解决的问题,韩医生已经尽力了,我们没有理由责怪他。”爸爸顿了好一阵:“我不是责怪他……我只是不愿看到我们的儿子变成一个……活死人,我不能想象那样的画面。”“你以为我愿意吗?”妈妈的眼泪又淌下来了,“但凡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去考虑这样的提议。可是,我养育了二十五年的儿子就要死了!我宁愿他变成一个活死人,也不愿他变成一堆骨灰。起码我还能抚摸着他的脸,握着他的手,跟他说话,这就已经足够了……”妈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掩面痛哭起来。爸爸沉默了,客厅里很长一段时间只有妈妈啜泣的声音。我坐在沙发一段,从始至终听着他们的对话。我知道这是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尤其是我爸爸,他是那么反对关于活死人的一切,现在却要面对自己的儿子是否应该变成活死人这样的问题,对他来说真是天大的讽刺。虽然我没有发表意见,但是我心中,是倾向于妈妈这边的,理由一样,我希望能一直看着我哥哥真实的脸,而不是通过遗像来缅怀和追思。大概十分钟后,爸爸缓慢地对妈妈说:“我能理解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洛森真的变成了活死人,或许你在见到他后,会比看到他死去更加难受?当你看到往日开朗、活跃的儿子变成一个没有思想、感情,甚至没有呼吸的行尸走肉时,也许会比看到他安宁地睡在墓碑下更伤心欲绝。”“不,我不会。”妈妈连一秒钟都没有考虑,“没有什么能比洛森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更令我伤心!我只要他能留在世上,其他都不重要!”“哪怕他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一个比低等动物还不如的……怪物?”爸爸的声音颤抖起来。不,不是这样的。听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了:“爸,活死人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们有基本的思维能力和智力,也有简单的情感,他们甚至还有爱好——比如听音乐。活死人的生活状况有时可能比普通人还要好……从某种角度来看的话。”爸爸惊讶地望着我:“洛晨,你刚才说的那学,是从网上了解到的,还是你自己这样认为?”“都不是。”我意识到在这种关键时刻,我必须讲出实情了,“我说的都是我的亲身经历。”秘密终于保不住了,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我把几个月前和冯伦一起经历的事详详细细地讲述了出来。重点放在了那几个晚上的“实践性体验”上面,我希望能使我的父母了解到活死人真实的生活现状。讲完之后,爸妈惊讶万分。妈妈叫道:“天哪,这些事你居然瞒了我们这么久!”“对不起,妈妈,我真的不想让你们担心。”“洛晨,你刚才告诉我们的,那些活死人的生存状况,当真如此?他们真的能认出自己的亲人,还能保持一些感情和记忆?”“我不是十分肯定,只能说有这种可能。据活死人中心的副院长说,这是他们现在准备研究的课题。但从我观察并解除到的那几个活死人来看,他们都过得安宁、平和,这点是千真万确的。”“这样也好……”妈妈喃喃道,“这就足够了。”随即,她望向爸爸,“传铭,你还有什么疑惑吗?”爸爸蹙着眉头:“看来,我以前对活死人的确存在一些偏见和误解……如果不是洛晨凑巧经历了这件事,恐怕我们都无法了解到活死人的真实现状,不过……”他抬起头来凝视着我,“洛晨,你说那些活死人可能在发生着变化?”“这是我根据观察到的那几个活死人所做的猜测,得到了副院长的肯定。而且他说,对于活死人来说有这种进步和发展总是好的。”“是吗……”爸爸陷入了深思。过了好一阵,妈妈问道:“你想好了吗?是不是可以决定了。”“我们决定有什么用,得洛森自己同意才行。”爸爸显然是妥协了,“找个机会跟洛森好好谈一次吧。”一个星期后,在妈妈的极力劝说下,哥哥接受了“成为活死人”这一唯一存在下去的方式。这件事情就这样决定了。爸妈替哥哥办理了住院手续,将他接回家中。韩布强医生搞到了含有solanum病毒的血清。但是他提出,这件事最好不要在家里进行,因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人死去并变成活死人,这实在是太残酷了。他的建议是,将我哥哥送到活死人中心的特别病房,在一段时间之后——也就是等我哥哥真正地变成活死人之后,我们再与他见面。爸妈商量之后,同意了这个提议。11月16日——离我哥哥的生日仅隔四天。这天,成为了我们全家人和作为人类活着的洛森永别的日子。哥哥分别跟我和爸爸拥抱,每一次拥抱,都很久很久。我们互相凝视着,用眼神代替了告别的话语。最后,哥哥和妈妈拥抱——几乎有五分钟那么长。虽然我们之前约好了不哭,但真正到了这个时刻,妈妈还是泣不成声。哥哥轻轻用手指拭干妈妈的泪水,柔声道:“妈妈,这只是短暂的离别,很快你就会再见到我的。”妈妈紧紧地咬住嘴唇,拼命克制:“是的,我的好儿子,以后妈妈每天都会来看你。”“不用,一星期一次就行,我还想有些个人空间。”哥哥还是那样,用俏皮话来驱赶着悲伤的气氛。他朝我眨眨眼,“洛晨,可以的话,帮我带点儿好玩的新玩意儿过来。”“我会把最好的东西带给你的,哥哥。”我向他肯定地点点头。不能哭!我对自己说。“那真是太好了。”哥哥做出高兴的样子,他微笑着对我们说,“我爱你们,爸爸、妈妈,还有弟弟。”“我们也爱你。”爸爸代表我们说到,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哥哥点点头,转身对韩布强医生说:“我们走吧,韩医生。”在哥哥转身的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一串泪水从他的眼眶中滚落下来。但我无法确认了,因为他径直上了车,没有再回过头来看我们一眼。汽车开走的时候,我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我们身体中的某一部分从体内抽离出去了,我们的灵魂缺失了重要的一角。
13法案201X年6月21日(我哥哥变成活死人的第二年),这是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重要日子——《活死人法案》从那天起颁布并施行了。中国是世界上第四个颁布《活死人法案》的国家。(前三个国家分别是美国、印度和新西兰)整套法律从总则到附则一共六章,内容和约束范围包括:对现有活死人的管理、活死人中心的法律责任、活死人病毒的预防和控制、允许特殊人群成为活死人的条件等等各个方面。法律的所有条款我无法一一列举。其中最令人关注的,无非是“允许特殊人群成为活死人的条件”这一条:《活死人法案》第四章第二十八条明文规定——禁止所有身体健康的公民主动成为活死人。允许主动成为活死人的,必须是患有不可愈的绝症(如癌症、狂犬病、艾滋病、运动神经元症、败血病等)的公民。在本人完全自愿的情况下提出申请,可以以合法手段成为活死人(不能私自进行,必须由当地活死人中心实施)。另外,第五章第四十九条规定——禁止任何贩卖、运输、持有或私自获取活死人病毒的行为。这套法律对于我们家的人来说,足以令我们心安理得,因为我哥哥当初变成活死人是因为患了癌症。不管是在《活死人法案》颁布之前还是之后,这都是合法的。当然了,你可能想到了,这不是巧合。虽然这未免使我感到难堪,但我还是必须提到《活死人法案》出台的两个多月前,我爸爸在一个重要电视节目上所作的发言。当时,美丽的女主持人问道:“洛教授,关于活死人现象的出现和人们主动变成活死人这一社会现象,您怎么看?”我爸爸是这样会带的:“我认为,首先我们需要正视两个问题。第一,活死人合法死亡了吗?我的意思是,人们对死亡的定义是不是应该在活死人出现之后重新调整一下?举个例子来说,几十年前,人们习惯吧呼吸、心脏功能的永久性停止作为死亡标志。但随着医疗技术的进步,心脏复苏术的普及,一些新问题产生了,它们冲击着人们对死亡的认识。所以,医学界将“脑死亡”改为死亡标志——这就产生了关于“死亡”概念更新的问题。那么,现在活死人的出现,是不是将一位着这个概念将再一次改变?”“您的观点很有意思。”女主持人感兴趣地问道,“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您认为活死人仍然是人类‘活着’的一种形式。”“活死人仍然是‘人类’中得一部分,这毋庸置疑。所以,我希望这个节目在后期制作字母的时候,能将我说的所有关于活死人的人称代词都写成表示人类的‘他们’,而不是表示动物或其他非生物的‘它们’。”爸爸笑着说。那女主持人也跟着笑了;“我想节目导演已经听到了。那么洛教授,您说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呢?”“第二个问题是,主动变成活死人到底是不是每个人的‘权利’?我们经常强调人权,那么在这件事上,人权应该怎样体现?我认为,如果承认活死人是人类存在的一种新形势,那么每个人确实是拥有选择是否变成活死人的权利的。”女主持人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您的意思是,法律应该允许所有希望变成活死人的人达成自己的愿望?”“不,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刚才的话只说了一半,‘权利’是一方面,‘责任’又是另一方面。我觉得每个人,只要不是太自私,还要为自己的子孙后代考虑的话,都会想到这个问题”如果活死人无节制地增加下去,那么人类社会生老病死的平衡将被打破,未来几十年或几百年之后,地球将变得不堪重负。我们不能为子孙留下这样的烂摊子——就像我们现在强调保护环境一样,这是每个人的责任。“女主持人点着头:”那么您认为应该怎样在‘权利’和‘责任’之间做出协调呢?”“我希望,那些想变成活死人的健康人,能够把这个‘名额’让给真正需要的人。我指的是那些患有某种痛苦疾病的人,假如他们及家人愿意的话,能够用这种方式来结束痛苦,同时又能一某一种生存形式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当然,仅仅依靠个人的责任感或自觉性恐怕是不够的,这就需要法律来监管和约束。”
“我懂了,您认为这是成立《活死人法案》最主要的意义。”“是的。”女主持人将头侧向一边,提出了一个尖锐的}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女探长游戏的字数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