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特殊任务时能占用盲道被占用导致事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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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我们,曾执行过的那些特殊任务 转载!
曾经因为自己的身份,我也无数次想象过会在各种条件下过年的样子。或在边防**哨所里罐头就着脱水的;或无酒无肉,一碗热面而已;又或是只身一人,身处异地他乡,遥望漫天焰火。但唯独没有想过会像现在这样,在牢房里与一个毒枭“欢度春节。”而且,要不是周亚迪提起,我几乎要忘记世界上还有“春节”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了。  思绪本来像是苦寒之地的冰雪,沉寂在内心深处,等待着被遗忘。此刻,突然被一口烈酒融化,从涓涓细流渐渐变成汹涌澎湃的浪潮猛烈的冲击起我心房的堤坝。那看似敦厚坚固的大坝,在这样的浪潮冲击下,居然变得不堪一击,似乎随时都会崩塌。  我努力回忆自己之前度过的那些春节的情景,记忆里却是模糊一片,我说不清记忆里那些或温馨或欢乐的场景是真实的存在过的,还是根本都只是我的梦境或幻想而已。  那一瞬间,我在现实与梦幻之间迷失了方向,所有真实的记忆,和梦中的场景开始混在一起快速的翻滚。  一切都像是真的,又都像是假的。
昏暗的牢房中,我看到面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正对着我,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对我说些什么。我努力晃了晃突然变得昏沉的脑袋,听到他说:“秦老弟,你没事吧?”周亚迪凑近我问道。  我摇摇头,口舌僵硬,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疑惑端起饭盆喝了一口酒,咂咂嘴,说:“酒没什么问题啊。”  我知道我此时一定失了态,但我无法控制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敷衍:“我二十三岁了。”  周亚迪愣了一下,呵呵一笑说:“我整整大你二十岁啊,秦老弟真是年轻有为,可谓前途无量,来,我祝你前程似锦。”他说着举起饭盆面前晃了一下,扬起脖子灌了两口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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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捏起一片卤肉丢进嘴里一边嚼一边看着我摇着头说:“想想真是后生可畏啊。”  我见他兴致很浓,很想借着这特殊的日子和这些酒,与他多聊聊天,从而获取更多可用的信息。但不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让之前凌乱起来的心情平顺下来,甚至无法组织出一句逻辑合理的话来。只好端起饭盆一口接一口的喝酒。  周亚迪说:“别光喝酒,吃点东西,不然很快就醉了。”  我看了眼那堆在夜色中看起来黑糊糊的卤肉,没有半点胃口。依旧一个劲的喝酒,好似只有饭盆中这刺激的液体才能勉强麻木并按捺住我狂跳的心脏。  不知过了多久,我倒头睡去,朦胧中周亚迪叫了我两声,我无力应答。他悉悉索索收拾了一下,爬上上铺,没多久便传来均匀的鼾声。我这才想起,我睡下铺,在不久前,刚刚让给了他。不过这时我也懒得去纠结这个问题,眼下最让我烦恼的是我这动不动就会失控的情绪。  转眼,我已经二十三岁了。不再是那个十几岁年少轻狂的莽撞少年了。不论我肩负着怎样的任务,我首先得对自己的年龄负责。我以为我已经做到了像个真正的男人那样去思考,去拼搏,像个真正的战士那样去战斗。  直到刚才,当我听说今天是春节,心中那把看似华美坚韧的那柄剑,瞬间断裂之后我才明白,我心里那柄剑只是由我自负的臆想锻造而成,看似坚韧锋利,实则只是虚有其表,经不起真正的撞击。  我必须得摒弃所有杂质,而后重新认识和审度自己,哪怕是那些以往让我羞于承认和面对的。而后在心中重铸一柄剑,一柄经得起任何考验的剑,悬在自己的前方,即能警示自己,又能击溃外敌。  猛地睁开眼,就望见牢房漆黑的四壁,酒气突然上涌,整个世界顿时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我赶忙从床上爬起来,伸着脖子干呕了半天,呕的眼泪汪汪,也什么都没吐出来。  周亚迪被我的动静吵醒,坐在床上问道:“秦老弟,你没事吧?”  我说:“没事,空着肚子喝太多酒。”  周亚迪叹了口气,从上铺跳了下来,从桌上倒了一饭盆水递给我说:“真是仗着自己年轻就乱来,我跟你讲,身体搞坏了,就什么都不灵了。”  我接过水灌了几口,不等他啰嗦,问道:“迪哥,我在这实在待不住了。”  周亚迪沉默了一下说:“想家了吧。”  我蹲在地上一声不吭。  他又说:“我理解的,每逢佳节倍思亲,对了秦老弟,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终于,我还是没有逃避开这个我一直有意无意在逃避的话题。这并不是因为我对自己的家庭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隐私,而是我的家人已经无形中成为我最后的防线,温暖且脆弱,神圣而不容任何侵犯。我觉得这种地方根本不配去想念他们。
所以,当周亚迪在这种地方提及这个话题时,我居然觉得出离愤怒。我无法允许一个毒枭在监狱的牢房里问起我的家人。我恨不得冲上前将他按在地上,一拳接一拳的把他的嘴巴打的稀烂,让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的沉默让周亚迪误以为我想起了自己的心事。他拍拍我的肩膀说:“秦老弟,别误会,随便聊天,随便问问的。”  我努力平息了一下心绪,借着夜色掩饰着脸上的表情,说:“父母都在,都是普通工人,还有爷爷奶奶,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周亚迪说:“吉人自有天相,过些年赚够钱,把他们都接到泰国好好孝敬,总比在内地受苦的好。”  我只觉得周亚迪的那张脸忽然变得有些狰狞和龌龊。我执意相信他是真的希望我能把我家人接到他能够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可以随意用伤害我的家人的下作方法来要挟我,使我成为他真正的一条狗。  我明知道这些他根本做不到,但还是无法抑制自己去想,不觉中竟然攥紧了拳头,只等他再说出什么激破我最后的底线之后,扑上去将他撕扯成碎片。  “来,抽根烟。”周亚迪递给我一只点燃的香烟。  我看了看他,长长的舒了几口气,尽量使自己心情平稳下来,然后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周亚迪看了我一会说:“不要急,再忍耐几天。”  我说:“几天?”  周亚迪呵呵一笑说:“这个要看天时地利人和的,最主要要看鹏哥的恢复情况。”  我本想借着酒劲逼问出他越狱的具体时间,然后好通知程建邦,好提前做准备。谁知第一次他问及我的家人,绕开了话题,第二次,又说起差点被我要了命的赵振鹏,把皮球踢回给我。如此一来,之所以定不下越狱的具体时间,只是因为我下手太狠,把一个关键人物搞成了重伤。  此时,我除了对自己差点杀了赵振鹏这件事表示歉意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好说,只能作罢。  抽完烟,我的心情也恢复了平静。佯装抱歉的对周亚迪说:“迪哥,真不好意思,大半夜吵得你没休息好。”  周亚迪呵呵一笑说:“都自己人,这点事还客套什么?”  我说:“你睡下铺吧,我到上面去。”我说完爬上上铺。
第二天吃过早饭,周亚迪将我介绍给他的那些手下,我挨个与他们握手,顺便试了试他们每个人的手劲。发现以这些人的腕力不足以成为一个杀手。而且刚才周亚迪在给我介绍这些人时,都不忘告诉我这里每个人分别跟了他多少年。最短的是一个叫丹的缅甸人,跟了他四年,最长的是一个叫做阿桥的华人,跟了他七年。  看起来周亚迪很信赖这些人,换言之,杀手混在这些人之中的可能性不大。这让我喜忧参半。喜得是周亚迪的危险至少不在身边,忧的是一日不确定谁是杀手,这个杀手就还将继续隐身下去。  我一边和这些人坐在一起消磨时间,一边注意着这监狱里的每一个人,希望能通过观察到的一些蛛丝马迹找出藏匿在此的杀手露出的马脚。连着抽了好几根烟之后,还是没有半点收获。  这时我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朝我走来。我定睛一看,正是阿来。我下意识扭头朝医务室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赵振鹏扶着轮椅站在医务室的门口朝这边张望。  阿来走过来之后,先是冲周亚迪打了个招呼。周亚迪上前拍拍他的肩说:“秦老弟可是很挂念你啊。”  我从阿来走路的姿势判断,他应该没有遭遇严重的殴打,也没在他的脸上看到比较严重的伤痕。于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周亚迪这帮人是讲信誉的,更看得出,他们的确缺人缺厉害,为了争取我的加入居然可以忍受我差点要了赵振鹏的命。  阿来走到我面前叫了声:“秦哥。”  我正要回应,周亚迪走过来说:“你们哥俩先聊,我去撒尿。”  我看了眼厕所,发现距离这里将近一百米,而且一直不停有来来往往的人。于是站起身说:“我陪你去。”
周亚迪眼里滑过一丝感激,随即说:“不用劳烦秦老弟,让丹跟我去好了。”  我看了眼那个看上去黑黑瘦瘦的缅甸小伙,心里有些不踏实,说:“没关系,正好起来溜达溜达。”我说着伸了个懒腰。  阿来走在我身边,与我一起跟在周亚迪和丹的身后走到厕所门口。丹先进去看了一眼,赶出来几个人,对周亚迪说:“迪哥,里面没人了。”  周亚迪点点头一边解腰带一边往里走。我和阿来守在门口。丹见周亚迪进了厕所,皱了皱眉头说:“我去撒泡尿去。”说完也钻进厕所。  我双手抱在胸前问阿来:“他们没打你?”  阿来笑了笑说:“没怎么打。”  我伸手在阿来胸口锤了两拳,见他依然龇着牙冲我乐,我确定的确如他所说,**们没怎么打他。  “秦哥。”阿来四下看看低声说:“这下这里没人敢惹你了吧?”  我笑笑说:“不一定。”我用下巴指了指医务室门口的赵振鹏。  顺着我指的方向望去,脚底下一软,若不是我伸手扶着他,他真的会瘫坐在地上。  “他,没死?”阿来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吃惊说。  我说:“要是死了,你还能没事人似的站在这?”  阿来揉了揉眼睛又看了远处的赵振鹏几眼说:“这,这下怎么办?”他说完愣了一下,把声音压更低,说:“迪哥不会看着他乱来吧?”  我见他吓得脸有点白,不禁有些奇怪当初他替我顶罪时的勇气是哪来的,于是问道:“你怕什么?又不是你把他打成那样的,当时你替我顶罪的时候,怎么不怕?”  阿来说:“我承认自己没种,可当时你是为了救我,而且不是第一次救我,我要是再当缩头乌龟,还是人吗?”他顿了顿又说:“我也不完全是怕,我只想安安稳稳坐完牢,回去过我的日子,不想招惹那么多是非。”  我说:“那我得告诉你,那个赵振鹏和迪哥是一伙的。”  “啊?”阿来大惊失色,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忙捂住自己嘴。正要问什么,就见丹从厕所里出来,看了我们一眼说:“迪哥要解大的,我去给他找根烟,秦哥,这麻烦你守一会。”说完不等我回话大步流星的走了。  我摸摸口袋说:“我这有烟。”  谁料丹听到后非但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脚步。我心说不好,脑袋嗡的一声,推开面前的阿来冲进厕所里。就见周亚迪裤子褪在膝盖下,头朝下,直挺挺趴在厕所里的地上一动不动。
我走过去将他翻过来,他的脖子大幅度歪向一边,我一摸他的颈动脉,没有丝毫动静。  看来是被人大力扭断了脖子。而下毒手的人一定是丹。  看着周亚迪没有半点生气的脸和发紫的脖子,我一时有点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此次任务的目标人物死了,是不是意味着任务以失败结束了?那就是说,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我懊恼站了起来,狠狠踢了墙根一脚,咬牙骂道:**他妈的。一抬头,看到站在厕所门口目瞪口呆的阿来。  此时厕所外突然响起嘈杂的脚步声。我意识到还有更要命的麻烦来了。那个丹一定会跟其他人说是我杀了周亚迪,而周亚迪那些手下当然会相信他。最要命的是赵振鹏和周亚迪是一伙的,那么之前这看似水火不相容的两伙人在得知这个真相后,必然会义无反顾站在一起,将矛头一致指向我。  这时阿来说了一句足以让我喷血的话,他说:“秦哥,你为什么要杀迪哥?”他边说边往后退,眼神出流露出对我的恐惧,一直退到厕所门口,嗖了出去。  看来不论如何,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我突然有些厌倦这样的事,可越是厌倦,这种事就来的越生猛。我听到厕所外嘈杂的声音,估计已经集结了几十号人。他们一直没有冲进来,无非是因为我之前的表现让他们心生畏惧。  我摸遍自己衣服的每个角落,始终没有摸到那根小铁棒。大概是昨晚翻上翻下掉落在牢房里了吧。四周看了一圈,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攻击的武器。外面那些人跟了周亚迪这么多年,点能耐周亚迪也不会将他们带到这来,而且据我估计,他们手里一定会有凶器。我要是手里有个家伙什,可能还有一线生机能活着离开这里,否则必定会在这大过年的时候,在异国他乡监狱的厕所把命留在这里。  “**!”我一边骂着一边狠狠踢了周亚迪的尸体一脚。突然想周亚迪的命好歹比较重要,身上应该会带有防身的东西。我忙蹲下身子将他浑身上下摸了个遍,也没找到什么防身的东西。  看着这简陋的厕所,和地上毒枭的尸体,我不禁苦笑起来。想不到我一身抱负,大好年华,最后竟然落得这般田地。  我正打算横下心杀出去时,回头看了一眼地上周亚迪的尸体,心生一计。  我快速在大脑中将那个计策完整构思了一遍,对地上周亚迪的尸体说:“迪哥,为了能给你报仇雪恨,也为了免得我被人冤死,只能得罪你,最后和兄弟演出戏赌一把吧,要是成功了,看在在这里你还算照顾我的份上,以后清明什么的,我不会忘了烧纸钱给你,要是失败了,呵呵……”说到这里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我已经沦落到要给死人承诺的地步了吗?  我从地上把周亚迪的尸体拽起,将他一只胳膊搭在我的肩上,半抱半扛的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受了重伤的人,而不是一个死人。我歪头看了眼他耷拉在我肩头的脑袋说:“要是失败了,上级交给我的任务就彻底失败了,我连给组织的承诺无法兑现,自然也就不能给你承诺什么了,所以一定要成功。”
人死以后全身每个关节都没有丝毫力量,就像一块软塌塌的肉,。最轻松应该是拦腰着他,可是那样效果会差很多。为了让他看起来还没有死,只搀扶着是最佳方案。  想到这里,我一用力将周亚迪的尸体往身上扶了扶,他的脑袋跟着惯性甩动着重重砸在我的腮帮子上。我一边搀扶着尸体往厕所外走,一边默默酝酿情绪。此刻,我应该是愤怒的,心急如焚的。  走出厕所就看到被周亚迪和赵振鹏小弟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我忙喝道:“赶紧让开,送迪哥去医务室。”  人群明显愣了一下,很快为我让开一条路出来。我一边往外走,一边假装对周亚迪大声说:“迪哥,你撑住,我一定杀了丹替你报仇。”人群顿时嗡嗡一片。有几个反应快的已经开始叫嚣:  “丹呢?”  “刚才还在这!”  “在那,那小子想跑!”  “抓住他。”  我余光扫了一眼众人追去的方向,只见丹正疯了似的往警卫身边跑。看来丹已经上了当,真的以为周亚迪没死,他这一跑正好暴露了自己。  我低声对周亚迪的尸体说:“多谢。”  我肩头突然发出“嗯”的一声,紧接着我明显感觉到身上的负重轻了许多。显然是周亚迪的一些关节开始用力,虽然力量不大,但减轻了我不少负担。我大惊失色,侧脸一看周亚迪的嘴巴正在微弱的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嗯嗯”的声音。  他居然没死?
一时间,我不知所措。本来这应该是个好消息,我应该为此狂欢。可问题在于我刚才多嘴对着他的“尸体”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我根本无从判断之前唠叨那些关于任务的话语时,他的神智是否清晰。就算他在意识模糊的时候听到,我也不敢保证他不会记得。  我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下。为什么对那个丹的手法那么自信?为什么不再次确认周亚迪的生死?为什么不为周亚迪进行急救?为什么遇到一个所谓的困境对着一具“尸体”还那么多废话?就因为以上四点,我一样都没有做对,才导致本该连老天都帮我的情形转眼成为逆势。  此时,阿桥带着周亚迪几个手下此时也敢了过来。他从我身上接下周亚迪,看了我一眼,然后对着还没彻底清醒的周亚迪说:“迪哥,是不是丹干的?”  看来这个跟了周亚迪七年的阿桥宁愿怀疑我,也不愿意相信是丹下的手。  周亚迪硬着脖子吃力点了点头 阿桥咬着牙说:“迪哥你放心,安心养伤。”说完抬头冲我点了点头说:“谢谢你。”  我喘着气说:“别废话了,迪哥脖子受了伤,不能乱动,你们几个抬着他身子,我来保护他的脖子,赶紧送医务室。”我这么安排只有一个目的,我必须得找机会干掉周亚迪,此时他必须得死。  我想好了,即使将来我回去复命,我也不会。。  对于这个任务我坚信上级一定安排了一个很大的局,我这只是其中一条线而已,我决不能因为自己的泄密而让整个局势受影响。  所以,周亚迪一定得死。
我和阿桥等人抬着周亚迪往医务室走去。他们显得很焦急,一边加速,一边不停的回头观望周亚迪。医务室也越来越近,一旦周亚迪被活着抬进医务室,我必将犯圌下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这几十米的路程是我最后的机会。  我并不确定他刚才是否听到我的那些牢骚,但我不能冒这个险。如果他将我是被中圌国政圌府有计划的委派来此的消息放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一边想着,我的一只手腕已经横到了周亚迪的颈前。我抬起眼皮看了下四下的情况。阿桥等人,各个人高马大,走在我前面,把我的手和周亚迪的挡的严严实实。我正要发力,突然手腕被人一把攥圌住。我神圌经顿时绷紧,低头一看,发现正式周亚迪攥着我的手腕,盯着我的眼神中充满了祈求。他的举动足以证明他确实听到了我之前那番话,只是由于颈部刚才被丹伤的很严重,根本无法说话,而且从他的手劲来判断,他根本使不上劲。  我抬起头,避开他的眼睛,猛然紧紧勒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头抵在我的腹部,猛然朝前一顶,将他头朝旁边用圌力一掰,直觉周亚迪浑身一挺,即刻瘫圌软圌了。我见阿桥几人并未留意到周亚迪身圌体刚才微妙的变化,为了确保他死透,我将刚才的动作又重复了一次。  我们将周亚迪抬到医务室门口时,丹已经躲到了医务室门口两个狱圌警的身后。被周亚迪其余手下团团围住。阿桥回头看了眼周亚迪,大概觉出不对,脸色顿时白了,大声喊着“迪哥”。  我看了眼周亚迪,假装大惊失色,忙召唤几人将周亚迪慢慢放在地上,伸手向他颈部大动脉探去。  这次周亚迪真的死了。  阿桥眼巴巴的看着我,我冲他摇摇头。赶来的医生推开我们,将周亚迪抬进了医务室。阿桥像一根柱子似的,纹丝不动的矗在原地,斜眼冷冷瞪着躲在狱圌警后的丹。  丹并没有因为被这些人包围而表现出半点畏惧,满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不与任何人对视,轻轻的晃着脑袋望着监狱外的天空。  我见阿桥已经攥紧了双拳,手臂上青筋暴圌露。一副随时就要冲上去将丹撕碎的样子。心想这个丹得我来解决。  周亚迪已经死了,我的任务已经失败了。唯一还能补救的就是获得赵振鹏的信任。在我看来,他的威望似乎并不亚于周亚迪,如果顺利,他必将带着我越狱,我一样可以跟着他走进金三角。到时候再向徐卫东请示,如果他还是认定我失败,任务结束,那我无话好说。万一他认可了我的做法,并愿意为此重新调整布局的话,我的任务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这,还是一场赌圌博。
我正想着怎么避过那两个**,以最快的速度要了丹的命时,医务室里出来了两个**,还有赵振鹏。**挥着手驱散一边人群,一边示意丹往里走。这时赵振鹏突然捂着脖子说:“都散开吧,你们迪哥已经死了。”他说完开始看我。我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也明白已经到了我表现的时候了。  我迅速扭开头看阿桥,只见阿桥大喝了一声就朝正往医务室里走的丹冲去。不过还没冲到跟前,就被两个**拦住扑到在地。我见机会来了,迈开大步从扑到在地的**身上一跃而过。  因我这些动作太快,丹的注意力还在被**扑倒在地的阿桥身上,等他发觉我赶来想躲开时已经来不及了。  从他对周亚迪下手的手法来看,他应该不是什么职业的杀手,而是被临时买通又略懂些拳脚的混混而已。  我没有直接出手,只是依靠惯性用肩膀重重的撞在他的胸口。“嗵”的一声,他被我撞飞出好几米,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我必须将这些将之前构思好的动作一气呵成,在几秒内要了丹的命,至少,看上去要像是要他命的样子。否则不仅赵振鹏不会相信,关键是**会将我拦开。  以我再此表现的性格,这种情形下,天王老子来拦也没用。但这个赌局已经开始了,我赌的只是能让这个任务起死回生,我可以耗费些时间和精力,但没有必要送命。如果**因为我的动作过于激烈而开枪,那就说什么都没用了。  丹由于胸口受到我全力的撞击,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所以整个脖颈暴露出可以直接攻击的空挡。我冲上前揪着他头发,本想一下解决了他,但是想起走到这一步全是这他坏的事,不禁怒火中烧。我挥起拳结结实实的在他面门上使足全力的捣了下去,嘴里不由自主的骂着:“**你妈的。”  怎料这拳头永远不如利器那么见效,你使再大的劲下去,一时间也看不到血。我正心里抱怨没带那个小铁棒,就见他嘴角和鼻子里的血淌了出来。我接着第二拳、第三拳一拳接一拳的朝着出血的地方砸了下去。  **和其余人这时还没有回过神来,瞠目结舌的看着我。阿桥第一个反应过来,感激的看了我一眼,喊着:“给迪哥报仇。”接着带着人冲了过来将我团团围住。
人一多容易乱,正是我的好机会,我趁乱哄哄的,揪住他的头发低吼了一声,将他脑袋生生扭了一百八十度。只听到“嘎巴”一声,丹已在我手下气绝身亡。  阿桥趁乱把我拽到一边,与众人一起在丹的尸体上乱踹。  我不得不对此人另眼相看。至少他对周亚迪是忠心不二的,而且知恩图报,见我当着**的面解决了丹,第一时间冲上来掩护我。如此一来,就没人说的清丹到底是死于谁手,最终会落个群殴致死的结论。  **一看场面混乱到失控,纷纷举着警棍,一个劲的吹哨子,尖利的哨音划破监狱的上空的嘈杂,灌入我的耳朵。一种久违的感觉突然心底被唤醒。一瞬间我又想起曾经在学院时,听到哨音后的种种焦躁和不安,此时却觉得像是一个在异乡漂泊数十载的游子,听到了乡音一般,心里的五味瓶被打翻,酸甜苦辣一股脑的往外涌。  我和其他人一样,双手抱着头就地蹲了下来。  几个**将丹的尸体抬进了医务室,安静下来的人群在监视下一个接一个的走出医务室院子的大门。我刚走出来,就觉得身后有人捅我。我猛然转身,看到居然是赵振鹏。他脸上依旧挂着诡异的笑,见我转身,第一时间举起双手以示友好。  我歉意的笑笑,清了清嗓子说:“鹏哥,真的不好意思,我听迪哥说了……”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挥手打断了我说:“我知道,我找你不是说这个。”  “哦?”  他说:“边走边说。”  我看了眼他脖子上纱布渗出的血渍说:“你,没事吧?”  他笑了下,指了指我说:“你手可真够狠的,一出手就是要人命。”说完他捂着脖子,皱起眉头咳嗽了一下。  我四下看了看,说:“要不是我,是不是你们已经出去了?”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叹了口气说:“好想抽根烟。”  我忙摸口袋,发觉口袋里的烟不知什么时候掉了。第一时间想起了阿来,想起这一段时间都没见到他,忙举目四处张望阿来的身影。一扭头,发现阿来不知什么时候起,一直就跟在我的身后,此时手里正拿着我丢了的那半包烟,递到我面前,小心翼翼的说:“秦哥,对不起。”  我接过烟说:“你一和我说对不起我就胆寒。”  我抽出一支烟递给赵振鹏,帮他点上。赵振鹏抽了一口烟,撇着嘴角笑了笑说:“其实医生不让我抽烟,说抽烟伤口好的慢。”  我拿着打火机的手悬在空中,不知所措。  他又说:“我也从来不让外人给我点烟,我信不过他们。”他说完吃力地抬起胳膊拍拍我的肩膀,朝前走去。
与周亚迪相比,我更愿意和赵振鹏这样的人打交道。因为他态度相对要明确很多。会用更加令人信服的方式告诉我,我是自己人。这可能也应了一个老理,越是你想得到的,越是觉得难。  虽然还没有和赵振鹏说过太多的话,但我并不为此犯愁。之前周亚迪虽然喜欢与我聊天,但实际表达的信息很模糊。我想我可能不太适合与人玩心理战吧。  “秦哥。”阿来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叫我。我扭头看他,他与我眼睛对了一下,忙把头低下,说:“我没见过什么世面,看到死人就全乱了,当时那种情况……”  我打断他说:“你觉得我是口是心非的人吗?”  阿来忙摇头。  我说:“那你为什么会直觉是我杀了迪哥,在这之前你看到我和他的关系是怎样的。”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朝赵振鹏追去。我想我只是迁怒于阿来而已。周亚迪是我的目标人物,死在我手里,尽管我一厢情愿的认为只要我跟了赵振鹏,必然能将整个局势挽回,但我心里始终没有底。而且从今天开始,我已经对上级有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
阴霾的天空开始下起牛毛细雨,却依然无法驱散空气中的闷热。心中的失落在胸中凝结成一团闷气,压的我透不过气来。  有个声音在我脑中提醒我:任务已经失败,要勇于面对,迅速请示上级接收新的命令。另一个声音告诉我:任务又失败了,你必须扭转局势,反败为胜。  “兄弟,想什么呢?”赵振鹏走过来仰着头,似是在享受着细雨。  我摇了摇头,没有吭声。  赵振鹏鼻子里哼了一下说:“因为他死了,没人带你越狱出去了,也没人带你去闯一把,挺好的一个折点不见了。”  赵振鹏说这番话时候,全然没了之前那副样子。换言之,我对他的印象就是一个狱霸,嚣张跋扈不可一世,而且从他上次借阿来来威胁我,我还觉得他是个草包。现在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但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才是真实的他。  我说:“也对,但不全是,既然迪哥跟你说了我全部的事,那我不瞒你说,从跑路出来到现在,我已经对自己的以后不抱什么希望了,我不管迪哥出于什么目的,但他是最照顾也是最看得起我的人,所以我打算跟着他混,当他是我大哥,我刚找到一个奔头,他却死在那个混蛋手里。”说到这,我一度有些哽咽。我是为周亚迪的死而难过,但并不是我说的原因。  赵振鹏仔细地看了我好一会,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说:“如果我告诉你,是我让他那么对你的,你怎么想?”他说完从我手中接过我抽了一半的烟抽起来。  什么意思?我没有立刻接话,警惕地看着他。  赵振鹏说:“你爽快,我也不瞒你,是我想试探你,然后叫他那么做的。”他斜了我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说:“你差点要了我命那次,其实是我和他做的一出戏,可是你的反应完全超出我的意料。”  我说:“迪哥和我说过,你们其实是一起的。”
赵振鹏笑笑,说:“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替我死的。”  听到这,我脑子有点乱了,我潜意识里觉得他这言语间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但我分不清这秘密中所含的信息对我而言是喜是忧,混乱之中我伸手打断了他,“等等,什么意思?”  赵振鹏看着我微微一笑,然后眯起眼睛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幽幽的问:“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他面容恬静得好像这里不是监狱的某个角落,而是某个公园的长椅上。如果不是我给他脸上留下的那些伤痕,根本没人敢相信他居然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毒枭。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开始给我讲这些,可是此时他的眼里满是真诚,真诚的让人无法去质疑他什么。关键是,他此刻的样子彻底颠覆了他在我印象中的一切。  “其实,我才是周亚迪。”他说到这停了下来,看着我笑。  一瞬间我彻底茫然了,我不知道该怀疑自己的耳朵还是该怀疑他刚才说的话。除了呆呆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之外,我无所适从。  他微笑着说:“迪哥……哦,不,应该是鹏哥有没有跟你说过有人要杀我的事?”  我暗暗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迫使自己头脑清醒下来。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他才是真正的周亚迪,而之前我叫做迪哥的应该叫赵振鹏,他们两人互换了名字和身份,只为了保护真正的周亚迪不被杀手杀害。所以刚才他说出“他是替我死的”这样的话。  【画外音:耶,之前好多人猜对了!】  正如阿来所说,没有几个人见过真正的周亚迪,换句话说,就算是见过的,其实见到的也是一个替身而已。包括自称见过周亚迪的程建邦,因为他来探监时,给我的画像根本就是赵振鹏的样子。  这,超出了我的想象太多。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他是怎么做到一直隐藏在替身背后,操控着数额巨大的毒品生意而从不露出破绽的?想到这我只觉得背后丝丝冒凉气。原来我所面对的敌人远比我想象中更难对付,我甚至怀疑我是否能够应付得了这样一个人。  我好想现在给徐卫东打个电话,告诉他,这个任务我完成不了,我宁可背负各种处分或者被扣上一个逃兵的帽子,也不能为了逞能而毁了整盘棋。  赵振鹏,哦,不对,应该是周亚迪依然对我微笑着。在他说出那句话之前,我还觉得那笑容如此亲切和阳光,此时,我只看到了深不可测的阴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迪哥……不,应该是鹏哥和我提起过有人要杀他,不,是杀你的事。”我说不清自己到底是装作混乱还是真的混乱,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不久前,我还在为目标人物死在我手里而彷徨,甚至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出一个不知是错是对的计划,并打算不顾一切去实施,只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谁知道现在又听到这样的事,我觉得我的心脏马上就要**了。  我的太阳穴此时突然开始剧烈地跳动,而且越来越强烈,牵动起整个脑袋开始剧烈的疼痛,像是就要炸开似的,跟着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连呼吸不能自如。我痛苦的低下头,两个手掌紧紧的按住太阳穴,我咬着牙不让自己哼出来。  “你怎么了?”他发觉我的异常后问:“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是啊,怎么了?以前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毛病。我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摇摇头,一边继续撑着这突如其来的头痛,一边用手在头上摸索着。当摸到后脑的时候,我好像找到了疼痛的根源。瞬间我明白,这疼痛可能来自于自己头部数次外部的重击。有我为了救阿来,招惹到的那些人在我后脑打碎的可乐瓶,还有**赶来后在我后脑的那一枪托,还有监狱长的那一脚下马威也曾让我的后脑狠狠的撞在牢房的墙上。  我想我的头可能留下了某种后遗症。  “老毛病,一会就好了。”我敷衍着他,心里却在担心这个头疼的毛病会不会真的从此伴我左右。我再次深切的意识到健康对我,尤其是此时的我是多么弥足珍贵。我还不知道这种疼痛到底有什么规律,是因为天气,或是其他什么原因才会发作,还是毫无组织纪律性,说来就来。很可能在未来的日子里,我多了一个敌人,就是疼痛。
不觉间,我浑身已经被蒙蒙的细雨和冷汗浸透。赵振鹏,或者是周亚迪突然不由分说拽过我的胳膊搭在他肩上就往医务室的方向赶。  此时,我已基本丧失了任何反抗的能力,我想此时随便来个什么人都能轻易将我解决掉。  我用余光看着搀扶着我的这个人,看上去他似乎很为我担心,看不出丝毫的虚假,但是,我不相信他。因为用力过猛,他颈部的纱布里开始渗出鲜红的血液。  不论他是周亚迪还是赵振鹏,他首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毒品大亨,这种人可以为了钱丧尽天良,又怎么会为**心,即便曾经他看重的是我的身手,可这个时候,我虚弱的像一只病猫,在他们眼里恐怕连仅存的价值也不复存在,又怎么可能为我担心。  我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应该不止一个人。我下意识的绷紧了神经,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不自觉的使劲。他扭头看了眼我的手,愣了一下,停下脚步对身后的人喝道:“这里没你们事,该干什么接着干什么去。”他话音一落,身后的脚步声顿时停了。  我努力挣开他的搀扶,在原地站稳,慢慢的回过头,看到他之前几个手下正站在不远处面面相觑。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汗水,长长舒了一口气,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对他说:“谢谢你,我没事。”说完,我转过身冷冷的瞥了眼身后的那些人。  尽管,可能这些人跑来多半是为了帮忙,但我还是不愿放松警惕。在我眼里,这些人就是一群狼,而我,此时就像一只受伤的狮子。在我健康的时候,他们其中一些人没少吃我的亏,所以他们畏惧我,恨我,现在就连三岁的孩子都能看得出,我不堪一击,我不信他们没有人不想趁这个机会干掉我。  我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紧紧攥着拳头,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睛。孤独,再一次犹如洪水一般袭来,我却像一片枯树上的枯叶,在秋风中摇摇欲坠。  “秦哥,你没事吧?”人群中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循声望去,看到了阿来。我的意识迟钝的像一只发条松散的古董表,随时都会停下来,只能拼命地在脑海中寻找那些被疼痛蹂躏的支离破碎的信息,拼凑出关于阿来的一切,判断着是敌是友。  阿来试探的朝我迈了一步,我在他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怯懦和为我的担心,于是伸着脖子咽了口唾沫对他说:“没事,陪我去医务室一趟。”  我想,阿来是我在这里,在此时,唯一可以赋予更多信任的人了。  赵振鹏,或是周亚迪,就当他暂且当他是周亚迪吧。他一手捂着脖子,一手冲他的手下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散,然后上前说:“我和你一起去,我也该换药了。”他看着医务室又说:“而且,那还有两条人命等着我去处理。”  我的头疼这时比之前稍微有些好转,意识和思维渐渐恢复了大半,这才想起刚才有两个人死在我的手里,而我居然一直无事人似的,**和犯人都没来找我麻烦。  他坐了个请的手势说:“有句话我现在必须和你说,之前他答应你的事我都能做到,因为那本来就是我答应你的,不过现在他出了意外,所以……出去以后你愿意跟我合作我欢迎,不愿意我决不勉强,甚至我可以给你一笔安家费。”
我一时间无法判断它说这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于是手扶额头,皱起眉头吸了几口凉气说:“等我缓缓再说。”  进了医务室,我找了个墙角倚着。周亚迪跟里面一个狱圌警嘀咕了几句后,狱圌警打量了我几眼,进了里屋的医生办公室。周亚迪看着我笑了笑,站在那扇门像是在等着什么。阿来突然偷偷的拽拽我的衣角,我扭头见他一个劲的冲我挤眼。他朝周亚迪那里看了看,朝我手中塞了一个东西。我将那东西捏手中摸索了一下,竟然是我丢失的那个小铁棒,连同上面的布条都在。  我不由的冲阿来投去感激的一眼,他嘴角动了动,对我扬了扬眉毛。我不动声色的就小铁棒塞圌进衣襟里。这时之前那个狱圌警从里屋出来,对赵振鹏甩了下头。周亚迪对阿来说:“扶你秦哥过来。”另外一个狱圌警端着枪跟在我们后面。  我们三人跟着那个狱圌警拐进医务室侧边的一个不到十米的小走廊。走廊里没有一扇窗户,比起外面更加的潮圌湿,而且显得阴冷,地面上铺满了湿圌滑的石板,上面布满青苔,就连泛这灰色的墙壁上都若隐若现的尽是青苔。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我不知道周亚迪和那个狱圌警说了什么,更不知道将要去往哪里,但我没有力气,也没有理由反圌抗。因为如果他是赵振鹏,那么他就是我个人的目标人物;如果他是周亚迪,那么他就是我任务的目标人物;就算他什么也不是,我也确信我和阿来的命,他只要想要,就随时都能拿去。所以我只能跟着他。  走到走廊的尽头,我们又拐了一个弯,几米开外的尽头处是一扇铁门。狱圌警拿着钥匙将铁门打开,屋里漆黑一片,想必也是没有一扇窗户。那个狱圌警在屋内门口的墙壁处摸索了半天,打开了屋里的灯。我走过去站在门外一看,才看清楚这应该是一间病房,只不过这条件也太艰苦了,除了一张足够五个人睡得大床之外,就只有角落里一个蹲便器。屋里的散发着刺鼻的霉味。站在门外,看着那铺在床圌上已经分不清本来颜色的卧具,我宁可站在睡,也不想靠近一点点。  周亚迪在屋里转了一圈,对狱圌警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不知道在那狱圌警耳边说了点,那狱圌警转身出了那间屋子。周亚迪在屋内对我和阿来说:“进来吧。”  阿来看起来吓坏了,这地方也的确阴森了一些,加上如此封闭,让人怀疑如果关上圌门,我们会不会在这里窒圌息而亡。阿来迟疑地看着我,就是不愿往里迈一步。  我推开阿来,走进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这里还是疼,医生呢?”  周亚迪没有回答我,而是看着我身后的阿来说:“你不愿意在这,就回去吧。”他说完冲外面的狱圌警使了个眼色,狱圌警侧开身圌子给阿来让开了路。阿来看看我,又回头看了看来时的那条走廊,又看看我,最后毅然决然的迈进了这间屋子。我知道,他是为我留下来的,与此同时我似乎觉察出周亚迪将我们带到这里绝不是偶然。  屋子的铁门被咣的一声关住了,接着一阵铁锁链的哗啦声,随后是那两个狱圌警离开的脚步声,当这些声音全部消失之后,就是这无力死一般寂静。  我的头好像不像刚才那么痛的那么难以忍受,我不知道这是因为适应了疼痛,还是疼痛真的减弱了。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我知道,在这里和我动手,他不是我的对手。  周亚迪伸出手,手中是一个白色的药瓶,他拿在手里晃了晃,丢给我。我随手接住。仔细一看,那个药瓶上没有任何标识。我拧开瓶盖,瓶子里是一些菱形的白色药片,我往手心里倒了一颗出来,昏暗的光线下圌药片上能隐约看到一些我说不清是哪种语言的字符。“什么意思?”我问他。  他笑笑说:“这里的医务室只是个样子货,你的病这里治不了,我给你的这些药止疼的,疼的受不了可以缓解一下,不过长久之计还是找个好医生吧。”他说完背着手在屋子里踱着方步转了一圈,然后在那张大床的床角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说:“坐吧。”  我想他如果害我,根本不需要耍这些花样。我看的出,他在这所监狱里的势力远远不是手底下有几个帮手那么简单,就连这里的狱圌警好像都在听从他的吩咐。在进医务室之前,他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只是因为我突如其来的头疼才打断了他。  我晃了晃药瓶问道:“吃多少?”   他说:“一两颗,别多吃,对身圌体不好。”他说完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放心吧,我是不会让自己的兄弟沾毒圌品的。”
我倒出一颗药吞了下去,咂咂嘴说:“你真的是周……”说到这我想起阿来也在,忙将剩下的半句生生吞了回去。  周亚迪看了眼阿来,笑着说:“是,我才是周亚迪,本来早该告诉你,可惜我有眼无珠,小看了你的本事,结果……”他说到这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纱布,叹了口气说:“你别往心里去,这算我自找的。”  我坐到他旁边说:“那么,我该叫你迪哥?”  他想了想,说:“看你了,论年龄你叫我声迪哥不过份,不过得你愿意才行。可能我那个兄弟才是你心目中的迪哥,只可惜……是我们大意了。”  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阿来是被刚才我们的几句对话惊呆了。我想,他对谁是周亚迪,谁是赵振鹏根本没兴趣,他应该害怕听到这些不该听的事情,他在这上面已经吃了太多的亏,不仅差点被人打死,也因此来到这里服刑。此刻,他惶恐的站在那里,看看我,又看看地板,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而周亚迪此时低垂着眼皮,我能看得到他正在努力压抑着什么,我想,一定是对替他而死的赵振鹏而难过。赵振鹏曾和我说过,按照他们的计划,他们应该准备越狱了,正因为我误伤了周亚迪,所以拖延了时间,也正是在拖延的时间里,赵振鹏被杀手袭击。  虽然我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到底经历过什么,但有一点是无须质疑的,那就是他们两个人有着过命的交情。我不能想象赵振鹏在昏迷间如果听到我自言自语说的那些话,会是怎样的心情;也无法想象他被我结束生命的前一秒是怎样的心境;但我觉得凄凉。不过我很明白,如果周亚迪知道赵振鹏实际是被我灭口,我一定会死的很惨,很惨。就像我听到洪古的名字一样。  我曾无数次模拟着见到洪古后将他碎尸万段的场景,在想象中,他死的很惨,惨到我不敢继续联想下去,甚至每次都会被自己的想法而吓到。
如果周亚迪只是初见时,那个自称赵振鹏问我索要香烟的人,我根本不会将他放在眼里。而眼前的周亚迪尽管很真诚的对我笑,给我止痛的**,还为了完成自己或是死去兄弟的承诺,而不带任何附加条件就带我出去,看上去就像一个可以信赖并依托的大哥,可我却觉得害怕,打心底的害怕。  或者,相对而言,我不怕彻头彻尾邪恶的人,哪怕这人再强大我都不会胆怯,但是我却害怕一个人性里有闪光点的人,哪怕这人正坐着邪恶的事。  别傻了,我想劝自己,不论这人如何,他都是一个毒枭,想想这次任务出征前,在总部徐卫东给我看的那些幻灯片里,那些支离破碎的人和家庭吧,不正是拜眼前这个周亚迪所赐吗?  我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觉得根本没有必要让我知道这么多,难道你不怕说出去?”  周亚迪回了回神,说:“你对我,或者对我的兄弟赵振鹏真诚,我就应该用同样的方式回报,至于怕不怕你说出去嘛,呵呵。”他捂着脖子笑了,然后说:“既然我敢说,就不怕,换句话说,在这里我不怕敌人,我只怕不知道敌人是谁。”  周亚迪说话没有废话,这省的我去揣测,但同时也让我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反应。  “对了,出去后你有什么打算?”他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我想了想,叹了口气,轻轻的摇摇头没有说话。  “不急,慢慢想,记得我之前我说的话吗?我特别想你出去后能跟我一起去做点事,但是如果你不愿意我决不勉强,需要的话,我会给你一笔钱傍身,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我想他只是在强调他之前对我说过的话是认真的。但我真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我抓了抓头说:“为什么?”  周亚迪:“你可能觉得我只是个毒品贩子,为了钱丧尽天良,不可能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白白做些什么。”  我正想反驳他,他伸手打断了我,接着说:“你这么想很正常,我能理解,那么按照你的思路好了,就当是你帮了我一个忙,我论功行赏吧。这样你是不是心安理得一些?”  帮忙?我想来想去不觉的帮过他什么忙,除非赵振鹏才是他的宿敌,他知道了其实是我杀了赵振鹏于是想报答我。这不可能,我下手的时候确定了无数次,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我。我正想问他我帮了什么忙时,他抢先一步说:“你帮我解决了那个杀手,不然很可能死的人就是我。”  到这里,我突然发现了一个细节,每次,当我想问周亚迪一个问题时,他都会抢在我问出之前告诉我答案,就好像他能看穿我的内心。对于我和他本该势不两立关系而言,这本该是一个让我不寒而栗的事,但我却并没有为此觉得惶恐,反而觉得安心。  后来我想明白了,并不是他懂得什么读心术,而是他懂得万事站在别人的立场去思考。与其说这是一种技能,不如说在更多的时候,这是一种品质。这是我从他身上学到的第一点。  他接着说:“我刚和你说过,在这里我不怕什么敌人,只怕敌人藏起来,我看不到,而那个隐藏在振鹏身边的人,就是我看不到的敌人,本来他也是这次我出去必须要带的人之一,而且我打算在出去前会向他们说清楚我和赵振鹏身份的事,谁知道半路杀出个你,拖延了时间,也让杀手现了形。”  “可……鹏哥还是死了。”我终于插了一句话。  周亚迪咬了咬牙,说:“我不会让他白死的。”他说完摸了摸口袋说:“你们谁有烟?”  阿来忙给周亚迪递了一支烟,并帮他点着,随后褪在一旁,毕恭毕敬的站在那。周亚迪看了眼阿来,笑着对我说:“你这个兄弟一直这么见外吗?”他不等我回答,又说:“你是不是以为我无非就是给振鹏家里一些钱,把他们安顿好,就算没让他白死了?”  我接过阿来递给我的烟,没有吭声,只是看着周亚迪。因为我知道根本不用我废话,他就会解答我的困惑。  周亚迪突然拍着我的肩膀,说:“你一定没见过那些吸毒的人样子有多狼狈和猥琐,绝大多数吸毒的人,为了一点毒品不惜倾家荡产,逼良为娼、打家劫舍,我敢和你打赌,如果你见过,你断然不会答应振鹏跟着他的。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出去以后不会勉强你的理由。”他说到这,扭头对阿来说:“兄弟,你还是坐着吧,不然我总觉得这里有外人,一有外人我就不爱说话了。”  阿来嘿嘿一笑,挨着我坐了下来。  周亚迪对阿来笑了笑说:“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本事能让这位秦兄弟刮目相看,不过既然他提出要带着你出去,那么你自然有你的过人之处,出去以后我也不会勉强你什么,不过这个地方你可能待不了了,毕竟我们不是刑满出狱。”  阿来张着嘴巴,茫然的看着我。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酒吧哪里都能开。”不觉中,我竟然默认了周亚迪所说的一切,我不知道我对他信任从何而来,因为我真正和他接触的时间还不到一天。我说完继续看着周亚迪,等着他下面的话。  他捂着脖子轻轻咳了一下,说:“我只想告诉你,我想做的事,不是制造多少毒品卖出去,反而是和缉毒警的工作相同。”  听到这里,我不禁浑身一颤,难道周亚迪是真正的自己人?也在执行某项任务?
我本以为他会继续说下去,谁知他说到这就停了下来,双手抱在胸前盯着地板,不知在想些什么。看了看这封闭的令人窒息的空间,我想不论我出去后是不是跟着他,都有一个重要的前提,就是得先离开这里。可是现在我的境地好像是在监狱里的监狱坐牢。实在不明白他把我和阿来带到这里到底是什么目的,难道就是为了找个没人的地方和我说这些?  我说:“我能问个问题吗?”  周亚迪看着我,想了想,然后点点头。  我说:“我们在这里等什么?”  周亚迪说:“你不如问为什么只有我们三个人在这里。”  我想这两个问题都是我想知道的,哪个先哪个后无所谓,于是说:“对啊,为什么我们三个在这里?”  周亚迪说:“阿来可是你带来,刚才他有个机会不和我们在一起,是他自己选择进这间屋子的。”他说着看着阿来又说:“我没说错吧。”  阿来看了看我,冲周亚迪僵硬地点点头。  周亚迪说:“本来应该有很多人在这,包括赵振鹏和丹,谁知道丹是杀手,把赵振鹏当作是我给杀了,我不知道还有几个人和丹一样,所以所有人都不值得我信任了,好在你不会杀我。”  这就是周亚迪,基本不说废话,每句话的信息量都是那么巨大,让我不得不停下谈话琢磨他话里的意思。这时我才想起我刚才头疼的事来,我晃了晃头,果然好了很多。看来周亚迪给我的药的确管用,但我不得不担心这药里的成分,以及我今后对这种药的依赖性。  我的使命注定了我除了自己,什么都不能依赖,更不要说是**。就连周亚迪之前还专门提醒我这种药吃了对身体不好。看来我必须得抓紧出去,我不能在这里耗太久,直觉这次头痛并不是偶然,所以,不然一旦头疼无休止的袭来,我将会对这种药物依赖越来越严重,回想起刚才头疼时那手足无措毫无半点防卫能力的自己,我不知道能不能坚持着不向**屈服。  这,是一个严峻的问题。我必须要了解自己身体的状态,不能让自己的健康状态成为任务执行时另外一个不可预估的绊脚石。这一路,已经有太多这样的障碍了。   我再一次将目光投向周亚迪,不管他愿不愿意,知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成为我和我的任务的根本。  “怎么?还不舒服?”周亚迪有些关切的看着我问道。  我回过神,摇摇头说:“不,我在想你的话,我有点不太明白,你不相信其他人,所以我们三个人在这里,那么,我们在这里干什么?”  周亚迪轻轻的说了句:“等。”然后往里挪了挪,靠在墙上微闭起双眼,似睡非睡的闭着眼不再理会我和阿来。我见他这样,估计他是不想再被追问下去了,于是将下面的问题咽了回去。
阿来轻轻拽了下我的衣角,凑到我耳边轻声问:“等什么?”  虽然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过我觉得阿来这样和我嘀咕的做法很不明智,至少对周亚迪很不礼貌。他刚刚和我们说了他的真实身份,而且明确表示信任我们,转眼我却和阿来背着他嘀咕,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种轻蔑。我瞪了阿来一眼,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说:“等等不就知道等的是什么了吗?既然怕刚才还进来干什么?”  阿来有些尴尬和委屈,愣在了那里,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亚迪,然后低下头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周亚迪本来不动声色的倚在床角闭目养神,此时慢慢睁开眼看着我,说:“这些天没有休息好,又被你放了血,容易犯困。”他说着搓了搓脸说:“你想好出去以后的打算了吗?”  我知道他是想问我是不是愿意跟着他。但他不知道我不远万里,赶到这里,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他,正是为了跟着他的。  但是,我不仅是特案组的探员秦川,还是那个跑路到此的逃犯秦川,这两个角色在我脑中时而携手共进,时而背道而驰,我在这两个角色中不停的互换,就像一个挑战极限的演员。只不过,没有导演,没有剧本,没有重拍的机会,甚至经常连搭档都没有。当然,也没有观众。演的好,虽然没有鲜花和掌声以及金钱和地位,但是能够挽回无数人的健康、幸福乃至生命,演的不好,随时都会丢掉性命。  我很怕自己在这两个角色中混乱,作为特案组的探员,我需要坚守着内心的信念,最终剿灭他们,作为跑路的逃犯,我的信念又是什么?我冒然答应他,跟他一起奔赴金三角,会不会让他觉得突兀?因为他并没有要求我必须去,而且还答应要给我一笔钱,我相信那笔钱的数目不少,可能是我一辈子也赚不到的数字,我可以拿着那笔钱选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隐姓埋名,从此告别无休止的杀戮。  这一点,不论对哪一个角色的秦川都是个不错的选择,那么我为什么要冒着生命的危险跟他一起去金三角?以周亚迪这样的人,都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跑到监狱里来躲事,居然还会被身边的隐形杀手追杀,像我这样阅历浅薄的人,去了那个龙潭虎穴一般的地方,又能撑得住多久?  我越发觉得这个任务是一个无底洞,是一个永远走不出的迷宫,我在里面越陷越深,越走越远,一个又一个看似是目的地不停的出现在不远的地方,但永远都像是海市蜃楼,无论我怎么努力都与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原来对于一个赶路的人,最折磨人的不是看不到终点,而是看到了却怎么也走不到。  一个声音在我脑海中大声对我说:秦川,去问周亚迪要一笔钱,从此过你想要的日子,你还年轻,你应该像个普通人那样去生活,去穿自己喜欢的衣服,吃自己喜欢的东西,交一个自己喜欢的女朋友去谈谈恋爱。每天不必为自己的生死担忧,不必总想着随身要带着可以防身的武器,也不必再为失去最亲密的战友而撕心裂肺的痛苦……  当“战友”这个字眼在我脑际掠过时,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一刹那,我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和龌龊,像一个卑微的背叛者,背弃了自己的誓言,背弃了自己的信念,背弃了自己的师长,更背弃了那些九泉之下的战友。  如果真的有另外一个世界的话,孙强和郑勇一定就在某个角落看着我,他们一定会为我刚才的想法唾弃我。如果真有另外一个世界的话,当我们百年之后,我该如何面对他们,面对那些牺牲的战友,面对平凉那些与我一起醉过的战士们,面对徐卫东、宁志以及程建邦,他们一定会相互搭着肩膀,唱着歌说着醉话,与我擦肩而过,像是从来就不认识我。一定会有人指着我对徐卫东说:看,那是你当年选出来的战士。然后嘲笑他。也会有人指着宁志的鼻子说:听说你们一期的。他们一定会因此而抬不起头来。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开了小差。
想到这里,我居然压抑不住自己手指的颤抖,只能紧紧地攥成拳头。我对阿来说:“给我根烟。”  阿来应了一声,忙站起身在自己口袋将烟摸出来,递给我一支。我摸出火柴,连废了三四根火柴才把烟点着。我吸了一口烟,扬起头,深深的吸了进去,然后转过头对周亚迪说:“你刚说过,不会让迪哥,哦不对,是鹏哥,你不会让他白死对吗?”  周亚迪“嗯”了一声。  我说:“只要你看得起我,我跟你走。”  周亚迪愣了一下,马上笑了,看着我用力点了点头,说:“秦川,既然如此,我必须得向你坦白,一开始我让赵振鹏去试探你是为了看你是不是我仇家派来的杀手,后来我欣赏你的本事。”他说着做了个拳击的动作,又说:“不过现在,我看重的是你这个人。”  我想了想,说:“我这个人?人品?我可是逃犯。”  周亚迪呵呵一笑说:“人品好,不一定不犯法,人品不好,不一定会犯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知道你是错手杀了人,我不想知道为什么,但我确定你的初衷并不是为了杀人,很有可能是救人。”他说到这,用下巴指了指阿来,对阿来说:“你说呢?”  阿来被周亚迪猛地这么一问,有些懵,愣了一下忙点头说:“是是是,秦哥是个好人,是个仗义的人。”  周亚迪轻轻的摇摇头,想了想,对我说:“他说的这些都不是重点,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  我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他伸出两根手指说:“两个字,简单。”  那两个字像两记重锤重重的在我的心坎砸了两下,震得我心跳突然加了速。我记得在我来之前,徐卫东也是用这两个字诠释了为什么将我选拔进特案组的。  我再一次开始怀疑他是否真的也是一个来执行特殊任务的同行。如果刚才他说自己做的事和缉毒警差不多的那些话,只是为自己的行为开脱,那么为什么在对我的判断上,又说出与徐卫东同样的话来。如果周亚迪只是个毒枭,那么他与徐卫东从根本上就不是一路人。可从眼下种种表象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我的思路和判断。  我低下头把脸埋在两只手掌中,闭上眼,把所有关于这个人的印象快速地过了一遍依然难以从中做出什么无可挑剔的判断。  “反正你已经决定出去后跟我一起干了,也不用急在这一时把所有疑惑都搞清楚,我们也没多少时间了。”周亚迪说着又问我:“你的头还疼吗?”  我摇摇头,说:“那药真管用。”  周亚迪起身站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说:“时间差不多了,准备走吧。”  走?难道他让**把我们都关在这里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我看了一眼和我同样茫然的阿来,抬起头问站在床上的周亚迪:“去哪?”  周亚迪说:“出狱。”  “出狱?”阿来先我一步脱口而出,“怎么出?”  周亚迪说:“坐车,从大门出去。”  我见周亚迪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有些不敢相信。我知道他在这里的势力不是我能想象的,但我不相信他能真的把一个国家设立的监狱当成旅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最重要的是,还带着我和阿来。  周亚迪大概看出我们的疑惑,微微一笑,严重突然闪出一道凌人的锋芒,他张开双臂俯视着我和阿来,一字一顿的说:“我,就是这里的国王。”  他站的高度,他的神情和他的语调所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使得我听完浑身一个激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一刻我突然发觉这个人不是我能随便掌控,我甚至怀疑之前与他交手都是他在让着我。我不知道是什么给予了他如此的魄力和勇气,这让我宁愿相信他和我是一路的,不然我真的不知该如何去掌控他。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渺小,我努力对抗着这种莫名其妙的自卑,但又不知从何做起。于是起身,也站到床上,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他。但是,除了身高,我不知还有什么能胜得过他。  我多想我的任务只是简单的结果了他,我喜欢那样简单的事——上级告诉我他是坏人,然后赋予我权力去将他制服。可惜这个任务从一开始就超出了我的能力,甚至是想象的范围。这些天发生的事,根本容不得我去整理,去总结,去计划,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个玩笑,一个随时能丢掉性命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的玩笑。  这时,突然听到刚才紧锁的铁门哗啦啦一阵响,然后咣当一声被推开。刚才那两个**一左一右站在门外,两人有意识的为我们让开一条通道,可以清楚的看到阴暗潮湿的走廊。  周亚迪收回一只手臂,冲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低头看了眼阿来,他像被点了穴似的,满眼崇拜,张着嘴望着站在床上的我和周亚迪,一动不动。  我不知道周亚迪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是从那两个开门的**脸上的神情来看,似乎这一切都是早已安排好的。我固然明白自己只是一颗棋子,一颗过了河的小卒,服从于上级的命令。虽然在步骤上除了差池,但目标就是将军,只能前进,不能后退。这是让我咬牙坚持不懈走下去的理由,可是现在,我无形中成为了我目标人物的棋子,而且,我不知道他到底要我做什么。
我和阿来跟在周亚迪的身后,穿过来时的那条走廊,拐过来时的那道弯,回到了医务室。我扫了眼墙上的一个挂钟,我们在那间屋子里居然待了足足两个小时,但还没有到收监的时间。  **和周亚迪耳语了几句,走到门口冲外面招了招手,没多时,进来六个**,每两人一组,一共抬着三副担架。周亚迪二话不说躺在其中一个担架上,伸了个懒腰,见我没有动静,笑了笑说:“舍不得这里吗?”  我愣在那里看着担架上的他,不知所措。他指了指墙上的钟说:“抓点紧,我们时间不多。”  我试探着走到一副担架前,看了眼那几个面无表情的**,然后我朝门外望去,竟然有一辆警用的救护车停在外面。我突然间明白刚才为什么周亚迪说,要从大门出去了。我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能耐能同时打通这么多环节,让他和他想带出去的人如此明目张胆的越狱,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来这的目的不是坐牢,而是接近周亚迪。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没有别的选择,我最怕的不是这么出去会有什么危险,而是,我已经被一个假的周亚迪骗过一次了,如果边上这个还是假的,我一定会疯掉的。  我看了眼阿来,他正眼巴巴的看着我,像是在等我的意见。我在地上啐了一下,躺到了另外一副担架上。阿来见我上了担架,紧跟着也躺了上去。周亚迪说:“你好像信不过我?”  我侧过头看着他,没吭声。他伸出手,手里像是攥着什么东西,碰了碰我的手。我想他可能要给我什么东西,于是扫了眼那几个**。其中一个**看到了周亚迪和我的小动作,见我在看他,很快将目光移开。  看来周亚迪在这里的势力远远在我想象之外。  周亚迪手一松,一个光滑坚硬一边锋利的东西落在我的手掌。我侧目一看,竟然是当初我差点将他杀掉的那半把剪刀。我记得的当初情急之下我塞到了他的怀里,原来他一直留在身边。  我握住那半把剪刀,忙翻过手掌,贴紧大腿。毕竟我的能耐还没有大到在监狱里拿着这样一件凶器招摇的地步。  “你有这个东西,在场这些人的命对你而言,还不是探囊取物?”周亚迪笑着说,“安心,出去再说。”他说完拍了拍我的胳膊。
我紧紧攥着手中那半把剪刀,就像攥着我最后的一枚筹码,如果赢了,我只是成功了一小步,如果输了,我必定会命丧于此。我们被抬出医务室的时候,我朝监狱的空地上扫了一眼,奇怪的是,还没有到收监的时间,居然没有一个人在外面。高墙上岗楼边,几个**背着枪,看上去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没有一个人朝我们这边张望。  我们三人被**用担架抬进不远处停着的一辆破旧的救护车上。一上车,周亚迪一咕噜从担架上爬起来,盘腿坐着,一手捂着脖子的伤口处,一边慢慢的活动了几下,然后冲车外的**使了个眼色。那**冲他点点头,“嘭”的一声将车门关禁。突然而来的巨响带着气压,震得我耳膜嗡嗡直响。  “***的,你轻点。”周亚迪捂着耳朵,伸出脚对着车厢就是“咣”的一脚。我和阿来被他激烈的反应惊呆了,默默地对视了一眼。在我们看来,能从这里安全的出去,而且还有车相送,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奢望了,谁还会在乎乘坐环境和舒适性。  车子启动了,缓缓的拐了一个弯朝前驶去。我的心居然随着引擎的轰鸣声激动的跳了起来。  周亚迪嘟囔着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突然冲我们吐了吐舌头,淘气的一笑,抓抓头,说:“没办法,太兴奋了,难道你们不高兴吗?”  我说:“要出去了,当然高兴。”  周亚迪冲我摆摆手指:“我高兴的不是这个,而是出去后能和你一起做点事。”  我说:“那么,真的不带其他人出去了吗?”  周亚迪点点头,说:“除了你,我现在谁都信不过,包括阿来。”他说着扭头对阿来说:“要不是秦川,我是不会带你的,所以如果有一天你背叛他,就相当于背叛我。”他不等阿来说话突然笑笑,说:“不过我估计你不会,敢替他顶罪,刚才还敢跟着我们进那间屋子,看来你很在乎他。”  阿来说:“谢谢迪哥,我知道我这都是托秦哥的福,他是我的贵人,救过我的命,虽然我曾经对不起过他,但他还是没有计较,我再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还算是个人吗?”  周亚迪笑笑对我说:“现在知道你的本事了吧。”  这个时候,车子突然停了下来。我紧张的握紧手中的半把剪刀,盯着车门。周亚迪说:“别担心,出门得走个程序。”  果不其然,车子很快启动了,继续行驶。我放松了神经,有些尴尬的对周亚迪笑笑。接着我感觉到车速明显快了起来,我通过自己在车子行进惯性下晃动的幅度,努力辨认着车子行进的方向。
周亚迪像在之前那间房间里一样,双手抱在胸前,闭着眼养神。  我不知道这车子最终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总之一定不会直接到达金三角,不知道自己位置的情况对我来说,是最没有安全感的条件之一。  我也不知道程建邦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知道我已经离开监狱的消息。如果不知道,我该怎么与他取得联系。这一切变化的太快,看得出也出乎了他的意料,所以在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对此完全没有预估。  突然哒哒几声枪响,我手臂处一麻,我第一反应是自己中了枪。我来不及查看阿来和周亚迪是否中枪,车子方向一偏,整个车厢开始急速的翻动起来。我们三人像是色盅中的色子,在这车厢内翻滚着,胡乱碰撞着。我顾不上其他人,混乱的车厢内一时间根本找不到可以下手抓的地方,只能蜷起身子用一手紧握着那半把见到,另一手护着自己的头。在翻滚到第二圈的时候,我就是抓住了座椅下的一个横梁。这期间我听到了阿来的闷哼声,却不曾听到周亚迪一点动静。而此时,我最担心的是周亚迪的安危,他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  车终于停止了翻滚,我们三人像是空框里的烂菜叶,贴在车厢内不同的角落里。我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慢慢舒展全身。剧烈的连续撞击后,我最担心的是自己骨骼或神经受到损伤,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形下,我宁可死也不愿残。  当我检查完自己身体没有大碍之后,正想看看阿来和周亚迪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搁着车厢从外面传来。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但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一路走来,周亚迪似乎对那所监狱玩弄于掌股。那么再有可能就是周亚迪的仇家。此时我倒宁愿来人是**,那样我们都有生还的可能,如果真的是周亚迪的仇家,那今天八成是要把命丢在这里了。
我扫了眼车厢内一动不动的周亚迪和阿来,用脚踢了踢,毫无半点反应,我攥紧手中的半把剪刀,同时叫了两声他们的名字,还是没有一点动静,不禁有些心凉。我长长舒了一口气,调整着呼吸,静静等待着车门被踹开的瞬间,或者,他们连车门都不会踹开,只消对着车厢一顿乱枪也足以要了我们的命。我的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我不知道我在等待什么。  我耸起肩头擦了擦额角淌下的汗水,一只手摸索着从衣角里将那根小铁棒取出,将系在上面的布条在中指上绕了几圈,夹在手指之间,尖头冲外。我甚至张开嘴活动了几下腮帮子,很有可能,我嘴里牙齿是我最后的武器了。  突然我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一头笼中的愤怒的困兽,不论是谁打开车门看到我的样子,正常反应肯定是攻击。而且我是站着,如果外面的人直接朝里面开枪,我可能死都不知道是被谁杀的。  秦川,你不能紧张,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你的抱负还没有实现,你的生命已经不属于你,你没有资格去鲁莽的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想到这里,我慢慢蹲下身子,依靠在车门的地方躺下。这样只要外面的人一开门,我会第一个滚出去。他们一定下意识的让开地方让我着地,幸运的话,他们会以为我已经死了。而我这样的姿势,就算他们往里开枪,也会大大的降低命中率。只要我知道外面冲我们开枪的是什么人,有多少人,谁是头目,我就明白自己该如何去战斗。  车门外的脚步声停了下来,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训练有素的有组织有纪律的人群才会有这样的反应。看来来者不善。  我接着听到一人走过来开门,但是车厢经过翻滚,已经有些变形,那人连着扳了好几次,拽的车厢只晃悠也没有将车门打开。接着那人大概是用枪托开始砸门,力量很大,没两下车门吱的一声裂开一道缝,一股凉风从那个缝隙中灌了进来。我眯着眼平稳的呼吸,准备着车门被拽开后的着陆。
“咣当”一声,车门被车外的人彻底拉开。我就势面部向下,整个身体朝外滚了出去。果不其然,车外的人吃了一惊,退了一步给我让出了着陆的地方。我的脸埋在又湿又腥的泥土中。在来人将我翻正的哪一瞬间,我决定睁着眼。那样会让我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死人,另外我还能准确的看到自己面临的是怎样的状况。  不能眨眼,不然就死。我给自己下了这个命令的同时,我也被人犯了过来。我屏住呼吸,清晰的感觉到我睫毛上还沾着泥沙。走过来一个人,站在我身边,皮靴就贴着我的脸。他用脚在我脸上踢了几下,接着将我的头来回拨弄了一下,我彻底放松眼球的神经,任由他摆弄。在我的头侧向外面的一瞬间,我看到了来人居然是**,一共有六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有枪。  刚才用脚摆弄我脑袋的,就是那个监狱长。  一个**跨过我钻进车里,不多时对车外说:“这两个还有气。”  我心中一喜,看来阿来和周亚迪都还活着。  接着,我听到监狱长说:“解决掉。”  我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周亚迪不能死,他如果死了,我活着还不如死了。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我考虑了。我猛地伸出手,一把将站在我脑袋边上的监狱长双腿紧紧抱住,就势起身用肩膀抵住他的膝盖朝前拱去。在他摔倒的瞬间,我窜上前一手锁住他的脖子,身子借力垫在他的身下。另一只手在此时将那半把剪刀紧紧的比在监狱长的颈动脉处。这样一来他整个身体躺在我的身上,完全挡住了我的身体。  我大喝一声:“都别动。”  在场的所有人被我这突如其来一连串动作惊呆了,我看到出,他们不是不敢动,是根本还没反应过来。  我将剪刀交换到锁他脖子的手中,空出一只手将监狱长手中的手枪夺过,抵在他的腰眼上说:“让他们一个一个慢慢的把枪丢进车里,在前面背朝我站成一排。不然你挨得下一枪就不是这里了。”我说完对着他的大腿开了一枪。  我的目的是尽快解除威胁,然后与周亚迪和阿来离开这里。并不是和什么人谈判。我根本不知道有多少时间,所以必须果断,不开这一枪,没人会相信我敢做出些什么。  监狱长浑身一颤,喉咙里哼了一声,咬着牙对其他**说:“按他说的做。”
我看着那头两个**一个接一个的将枪丢进车里。轮到第三个时,我明显看到他握枪的手并不像是想要把枪丢出去,而是时刻要抬起枪扣动扳机的样子。并且从他时不时会朝我这瞄一眼的情形来看,他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距离车厢还有不到三步,那么他的小动作一定会在这三步之间完成,我没时间猜测他为什么打算豁出监狱长的命,我只知道我需要在他迈出第二步的时候拔枪朝他射击。第一步,我暗自舒展了手臂和手腕,悄然瞅准他头部我将要射击的点。在他刚要迈出第二步的时候,我猛地伸手将枪口对准他。果然,在我扣动扳机的瞬间,他抬起了枪转身。只可惜,他的枪口还没来得及对准我,我手枪里的子弹已经射进了他的头部。  他应声倒地。  “照我说的做,别动小心思,丢了命,不值得。”我用枪口指了指剩余的三个人**。  我凑在监狱长的耳边说:“看到没,你的手下有人想要你的命,或者说,根本不在乎你的命。”  监狱长说:“你现在说什么是什么。”他说完“嗯”了一声,头上大滴的汗滴在我的脖子上。我想他大腿上那个枪伤开始来劲了。因为他的身体还是有节奏的颤抖,那是肌肉受到重创后的痉挛所致,那不是他能控制的,但是他身体时不时的抽搐,使得我不得不放松手臂,不然很容易将那半把剪刀扎进他的脖子。  突然,他猛地一抬头,不等我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时,他的后脑已经重重的砸到我的面门上,我眼前顿时就黑了,鼻血因为我躺着的缘故,开始从鼻腔里往灌。紧接着就是第二下,这一下正砸中我的脑门,我的后脑再次重重的砸到地面上。瞬间觉出脑袋里像是有一根牵动着我所有神经的筋开始猛烈的抽动,每一下都想要我的命。  我的鼻腔和口腔本来灌进了鼻血,他第二下的攻击使得这些鼻血直接冲向气管,我不得不侧过头,将一口血喷了出去。他也就势从我的控制中挣脱。
我忍着汹涌而来的头疼,努力清醒了下头脑,伸出手第一时间朝那边几个人影射去。三个人纷纷应声倒地,我用力眨了眨眼,半蹲在地上,咬着牙忍着头疼用枪对着已经绕到我一侧的监狱长。他摊开双手,驼着背,侧着身子一定不敢动。  我扭头朝地上又啐了一口血,心想我恐怕需要不顾一切的得了结他或者彻底解除他这个威胁,不然我一定会死在这里。  他带着这些人,不是来抓捕我们的,从他让一个**了结还在昏迷中的阿来和周亚迪时,我就知道了,他们是来要我们命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周亚迪才是他们的目标,我和阿来,不过是陪葬的而已。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  剧烈的,难以忍受的头疼迫使我坚定了处决他的决心,只有解决了他,我才能服用周亚迪给我的止疼片,我真担心再拖下去,不等监狱长动手,我就被活活疼死了。  我猛地扣动了扳机。  枪没有响,那一刻我的心脏几乎骤停,居然没子弹了。看来他之前用这枪对着我们的车开过枪。我咬牙喝了一声,使出浑身力气从地上弹起,将手里的半把剪刀朝他致命的地方刺去。可我的头,此时却像灌满了铅似的,将我腾起的身体狠狠的往下拽,拽的我眼前一阵接一阵的发黑。  我的手腕突然一麻,手一松,那半把剪刀随之飞了出去。监狱长在我放空枪的瞬间已经做好了准备,飞速的抬脚踢中了我的手腕。紧接着他另一脚狠狠的踹到我的头上,我觉得自己像是一片从树枝上掉落的树叶,随着秋风,轻飘飘的飞了出去,慢慢的落在地上。  我睁着眼,眼前却白花花一片,我似乎看到一个黑影朝我袭来,我却无能为力。我连蜷起身体,护住自己要害的力气都没了。
老徐,宁志和建邦,对不起,我失败了;我的亲人和朋友,永别了;郑勇,孙强,我来了。我没给你们丢脸,我用我的生命坚持到了最后……  我觉得被人揪着衣领从地上拎了起来,我听到他在喝斥这什么,但那声音遥远又模糊,好像是从另一个时空传来。我的腹部被人用膝盖一下又一下的攻击,我觉不出疼痛,我只想这一切快点结束,让我好好睡一觉,我好累。  我好像没有了呼吸,但我却一点也不渴望空气,因为我明白,只要开始呼吸,我就会醒来,我就会疼,就会累。  我被人放倒在地上面朝地面,那人骑在我的背上,揪着我的头发把我脑袋提了起来。那一刻,一口气被我吸入,我看到了眼前陌生的山和树,灰蒙蒙的云层遮蔽下,我看到不到太阳,也看不到蓝色的天空。那人嘴里不停地咒骂着,一手扳住了我的下巴,一手扳住我的后脑。  我知道,一切就要结束了。我想起了那个被我扭断脖子的少年杀手的睫毛,想起了死在洪古枪下的郑勇眼里那层薄雾。 不,我不能死,九泉下的郑勇还不曾瞑目,如果他问起我有没有给他报仇,我该怎么说?想到这我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所有的疼痛全部袭来。我少一用力才发现自己的肋骨断了很多根。如果我用力,那些断裂的肋骨就像一把把钢刀,会刺穿我的内脏,那样的话不用监狱长动手,我也会死去。  我不想死去,也不能死去,我甚至想如果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跪下来求监狱长放过我,但是现在,我别说说话,就算是呼吸都困难。  我感觉到他开始慢慢的用力,我想,这是我在这个世界最后的几秒了。  郑勇,对不起,原谅我!  这是我对这世界最后的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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