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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天记_第2章
&&&&&&&&个不可忽视的对手，即使不能继续战斗，至少也能迫使敌人分散火力彻底击毁它，从而为己方争取宝贵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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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一组的自动维修机器人在基地中随处可见。它们的形状和大小酷似长着四条腿的橄榄球，每一条肢体上都装有一套莱泽曼多用机械手，足以应付可能遇到的任何问题。它们被设计为活跃在前线的自动技术军士，无论是打磨匕首还是修理坦克和飞机它们都能干得很好。当然，由于它们细小的体型和灵巧的动作，拿上轻型枪械后也足以具备基本的***步兵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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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行动选项有限的装甲车辆和直升机可以交给AI控制，但它们无法执行更加精密的作战任务。AI把人类踢出了空军、海军和陆军装甲部队，但最古老的兵种――步兵――仍然是人类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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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包括营级以上的步兵单位。在美国陆军中，大部分的高层军事指挥任务已经能，并且在大多数时候是，交给自动战场决策系统负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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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一般人的常识相反，越是远离具体细节的宏观决策，对决策者个人的智力要求就越低，AI处理起来就越是得心应手。事实上，现在师级以上的美国陆军指挥官们只需要呆在安全舒适的指挥部里优雅地喝下午茶就行了――战场决策系统的AI会将根据基层提供的数据和战场情况自动制订各种战斗方案提供给指挥官，并将各种方案的可行性和成功率直接以不同颜色的粗体数字正序标出，指挥官们要做的就是在战场决策系统提供的各项可行方案中选一个盖章――并且通常都是第一个选项。不算夸张地说，黑猩猩都能当好一名师级以上的美军指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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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师级以下的军事行动仍然离不开人类，特别是班级和排级这样的基层步兵单位，优秀的人类是可遇不可求的珍贵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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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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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地的西翼是一个可以模拟各种战场环境的训练场，专供人类军人使用。五个身穿外骨骼战斗服的军人正在进行巷战对抗演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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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个高大的形体在模仿城市环境的场地中以比猿猴灵巧十倍的动作上蹿下跳，寻找掩体，利用地形，力图在隐蔽自身的同时命中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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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战术系统的监控画面上可以看到，他们装备的是标准配置的M9型外骨骼战斗服。虽然具体外形颇有区别，但是在经过自动图像处理，剥去变色龙迷彩的监视画面中，他们那无光泽的轻质复合装甲上，都清晰地印有洛克希德－马丁－格鲁曼公司和艾佐斯公司的商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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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自己的发明能够将血肉之躯强化到这等程度，即使是莱昂纳德也不禁感到某种类似于骄傲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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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莱昂纳德加入洛克希德－马丁－格鲁曼公司的执行董事会以来，他参与过每一种前沿产品的开发和制造，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实用化的外骨骼战斗服，血肉之躯的最爱，每个美国大兵和青春期男孩都渴望拥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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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到什么时候，陆军的主角总是步兵，这对于AI技术来说是最具挑战性的难题。即使空军和海军已经不再需要人类，即使大部分的坦克和直升机都已经可以自动作战，即使师级单位以上的战斗指挥已经可以交给AI负责，步兵这一最古老的兵种仍然是人类的天下，主流的AI技术还不足以取代人类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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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另一方面，步兵的战斗力却是一个巨大的瓶颈：传统小口径火药枪械的威力早已达到极限；激光武器和电磁武器仍然过于庞大沉重，步兵无法使用；化学电热枪倒是可以做成步枪大小，但即使是4.8毫米低装药弹，凶猛的后座力和剧烈的枪口上跳仍然接近12.7毫米机枪，人类的手臂根本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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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S确实还不能取代人类步兵，但是作为武器，人类步兵的生存能力太弱了，功率太小了，持续作战时间太短了，装甲太薄了，机动性太低了，反应速度太慢了，维修太困难了，成本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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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决方法就是外骨骼战斗服。莱昂纳德开发的外骨骼战斗服就是突破步兵战斗力瓶颈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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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骨骼战斗服其实就是AS的简化版本。模块化结构和功率强劲的人工肌肉，安装航空压缩电池和轻型复合装甲，除了莱昂纳德设计的半自主式动作协调系统以外没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之前也有人搞出过类似的东西，但莱昂纳德造出的是真正意义上的武器――实用，强大。一个装备外骨骼战斗服的士兵可以将化学电热枪作为单兵武器使用，携带成吨的弹药，无视12.7毫米穿甲弹的射击，不知疲倦地战斗12个小时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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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第五次阿富汗战争中，洛克希德－马丁－格鲁曼公司生产的第一代外骨骼战斗服M2系列成为全球媒体关注的热门话题，而装备外骨骼战斗服的士兵和他们身上的艾佐斯公司商标更是充满视觉冲击力的活广告，成为艾佐斯公司迅速发展成全球最大PMC的重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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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荣誉也属于莱昂纳德本人，外骨骼战斗服系统中至少有18项技术专利属于他个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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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第五次阿富汗战争后，外骨骼战斗服迅速开始在全世界发达国家的军队和特种部队中流行起来，相关技术不断成熟，从最早的M2发展到现在最先进的M9系列只用了不到14年，明年在美国正规军的6支特种部队和8个步兵师也将全面普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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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骨骼战斗服还将继续这样不断发展下去。因为AS仍然无法取代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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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时间内还不行。大概还要五个月吧。莱昂纳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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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号“剧毒”（Venom）的第三代AS开发项目在上个星期已经完成了第一批原型机，正在进行可靠性测试，预计五个月后就能开始大批量生产。那是真正的成品规格，在任何方面都不是之前那些半成品可以相提并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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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时候，外骨骼战斗服就要和人类步兵一起成为历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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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训练场上的战斗是四对一，一名负责远程支援的机动狙击手，一名负责中距离火力压制的机枪手，以及两名正在联手与敌方近距离缠斗的突击手。四人动作娴熟，一看便知是经验丰富的老手。负责近距离缠斗的二人搭档表现得尤其出色――他们配合默契，分得很开，始终保持夹击位置，同时却又不会离开彼此的火力范围，以便随时互相掩护。他们全都开启了变色龙迷彩，因此肉眼看上去不过是几个在复杂背景前飞速移动的模糊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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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对手身穿指挥官型M9，将外壳设置成了醒目的鲜红色，即使不使用头盔中的图像识别系统也清晰可见，根本无意隐藏自己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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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组全副武装，狙击手配备自带弹道修正能力的25毫米狙击炮和猎杀导弹，机枪手使用的是8毫米化学电热重机枪和自动榴弹发射器，充当突击手的二人搭档更是武装到牙齿：自带榴弹发射器的化学电热步枪，重型液肼火焰喷射器，装有单分子开膛锯的暴风霰弹枪，配备反应装甲模块的突击盾，智能地雷散布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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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们的对手，那个目中无人地把自己标成鲜红色的家伙，却只装备了最基本的武器：一把自带榴弹发射器的化学电热步枪。没有额外弹匣，没有辅助火控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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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方使用的是通用训练武器，虽然能够模拟各种武器的攻击效果和手感，但真正发射出去的只是无害的可见与不可见激光束。变色龙迷彩的感光单元能捕捉这些激光信号，再由外骨骼战斗服的脑干加以处理，通过小脑反馈到躯体上，从而模拟实战创伤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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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控训练场的战术分析系统随时都在精确记录交战双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参数，每一个变量，每一个动作失误，每一次双向战术预测和反制，每一次判断的成功与失败，并进行评分，总结出各种可供借鉴的经验供训练者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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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战双方凭借外骨骼战斗服提供的高度机动性四处移动，从一个视觉死角移动到另一个视觉死角，从一个掩体移动到另一个掩体，在移动过程中寻找机会射击，预测对方的战术，指定反制战术和后备战术――在旁观者看来，这种战斗十分枯燥乏味，只有专业人士才能理解其中的紧张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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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场赌上性命的捉迷藏游戏，双方既是猎人也是猎物。虽然指挥官型M9的整体性能高于标准型M9，但他却是在以最基本的装备与全副武装的四个对手周旋，并且还明显处于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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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即使外行人也能看出，那个把装甲设置成醒目红色的家伙，其战斗力完全不是作为对手的四人组可以相提并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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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色指挥官型M9巧妙穿行于地形障碍之间，总是能使自己处于在对手的火力死角中。他能使对手不知不觉地被分割，诱导，各个击破。他似乎能预知敌人的每一个动作并加以反制，敌人总是打不中他，而他的每一次开火都能命中对方的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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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外战术分析系统的显示屏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双方的战损数据。双方的模拟战斗持续了92分零36秒，连续在8种随机生成的地形环境和6种战斗任务中连续战斗了12场。四人组被全灭10次，总阵亡数45次。而他们的对手却只受到5次轻伤。3次重伤，致命伤0次，阵亡0次，1次因为弹药用尽而主动撤离，1次成功逃脱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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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组完全不是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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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昂纳德轻轻拍了拍手，走进了训练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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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悦耳的提示音响起，基地警备系统强制解除了训练场上交战双方的武装，并将其外骨骼战斗服的所有机能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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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红色指挥官型M9将手中模拟化学电热步枪的通用训练武器对准了机枪手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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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术分析系统在停止记录前的最后一瞬间更新了战斗结果：四人组总阵亡次数46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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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昂纳德，你亲自跑过来，想必是关于那件事有了重大发现？恩？”身穿指挥官型M9外骨骼战斗服的人朝莱昂纳德走来，站在他面前，俯视着他。这是一个傲慢的男性声音，没有问候，直奔主题，甚至连切入语义的过程都没有。他在一个多小时之前就知道了天网事件和国民警卫队在纽约的行动，但却丝毫不为之所动，照常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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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昂纳德身材魁梧，但对方身穿外骨骼战斗服，比他高出一个头有余。M9型外骨骼战斗服的四肢比例偏长，使装备者的体型非常高大并且看起来有些怪异。外骨骼战斗服的手掌是内置通用数据接口和各种常用工具的机械手，与装备者隐藏在前臂装甲中的手掌动作同步。外骨骼战斗服的脚掌类似有两个鞋跟和三个固定爪的高跟鞋，能够防御目前任何一种反步兵地雷，并且行动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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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大发现，没错。”莱昂纳德仰视着对方：“21分钟前，国民警卫队启动了IV级生物危害应对程序，在哈德逊河和上纽约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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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没有理他，而是朝四人组打了个手势：“玉兰，玉芳，3小时内给我战斗经验总结报告。约翰，标准枪械维护程序。边保，重新设定猎杀导弹的时延引信，反应速度提高16%以上。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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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组立刻各自走开，忙自己的事去了。没有任何应答，男子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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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转向莱昂纳德，继续道：“我来猜猜，是MARS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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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确地说是MARS的18号量子处理模块。当时它正在与国家安全局进行连线，正好通过NICS看到了些什么，于是就让国民警卫队采取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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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民警卫队的头头们知道这件事吗？得到他们的批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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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也不需要他们的批准。”说到这里时莱昂纳德耸了耸肩膀，表现他的不以为然：“你也该知道，那帮老家伙们除了在指挥AI提出的第一个选项上盖章以外什么也不会干，不必考虑他们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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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穿指挥官型M9外骨骼战斗服的男子发出一阵轻蔑的低笑。然后他突然停止，沉声问道：“MARS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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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昂纳德打开PIT，将一个视频投射到对方头盔里的HUD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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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频记录时间：天网事件发生后第48分钟。画面中，一个相貌平凡的查尼斯男子，将一个什么东西远远地丢进了哈德逊河中。细部放大，那个东西呈银白色，很小，难以分辨，但可以看出是扁平的，像一片银白色的树叶。细部放大，那个男子的面部特写，NICS开始检索，查找此人身份。伍德，阿尔伯斯汀高技术公司，II级研究员，负责项目：洞悉者计划。项目主题：新一代的分布式量子态观测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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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ERS，Self－EnginableandEvolvableandReproduceableSynquantanoids。可自设计自进化自繁殖的同步量子处理单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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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网事件发生前182秒，异常数据从阿尔伯斯汀纽约实验室的243－162－00－02－EGT－048－BN端口涌出，向整个互联网无方向性扩散。从未见过的新型代码结构，总量不到488GT，但算法却极其复杂。尚未解析的自启发式智能病毒程序，能够破解目前几乎任何一种软防火墙。危险程度F+。隔离。隔离失败。切断周边系统。切断。无效。通知管理人员进行硬切断。等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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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就是天网事件。全美48个导弹发射基地受到影响，8枚核弹被发射了出去。目标是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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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昂纳德等待了10秒钟。他知道对方能看懂并理解那到底都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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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就是这样，MARS看到了那个摄像记录，发现了伍德的身份，然后结合其他线索，推论出SEERS就是天网事件的元凶，然后立刻通知国民警卫队的指挥AI，让它们采取IV级生物危害应对程序。现在MARS正在集中全力解析其中的具体细节，量子处理模块已经全部投入使用，这让我的人负担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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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RS根据这些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男子沉吟道：“那家伙比我想的还厉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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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题现在才开始。SEERS被丢进哈德逊河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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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德现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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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关闭了PIT，不能通过GPS定位。汽车出租汽车公司的记录显示他的汽车正在沿着州际公路朝弗吉尼亚州方向行驶。卫星已经找到他的汽车了，现在正在追踪，国家安全局的人很快就能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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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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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要看情况。也许我会雇他到我的实验室来，只要值得。”莱昂纳德说：“现在我最关心的问题是SEERS。它们能自我改良，并且很快。就在哈德逊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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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认为我们会和SEERS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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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必定会和SEERS交手。最迟明天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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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昂纳德朝对方的HUD界面弹出层层叠叠十几层图表和分析报告：“12分钟前，我的人已经搞到了阿尔伯斯汀公司的一些内部资料，MARS正在进行分析。现在它已经预测出了SEERS在接下来16小时内可能的进化速率。国民警卫队的行动把它们的进化速率拖慢了，但也只是拖慢而已。我们必须抓紧时间。MARS认为我们还有86小时。那是SEERS的攀升时间*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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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攀升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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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单地说，如果我们放任不管，86小时后SEERS将发展到不可能被任何手段战胜的程度，全人类都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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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莱昂纳德看不到对方的脸，但他就是知道，并且毫无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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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民警卫队已经控制了整个哈德逊河纽约河段和上纽约湾，外海已经布置了4层后备隔离网，我们把SEERS封锁在了那块区域，投放了48万个水下探测器，仍然没有找到它们的踪迹。我们正在进一步采取措施。SEERS要想生存就必须设法离开哈德逊河，这样就能迫使SEERS提前现身。明天早上4时12分开始出现与SEERS交手的可能，概率为11.24%，平均每75分钟增加18%，明天上午10点8分达到峰值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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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损预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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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那时候的SEERS是什么样的东西，一旦交手，你生还的平均概率只有3.58%，波幅±3.55%，最小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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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我这次是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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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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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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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地国民警卫队已经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我正在和总统谈判，取得负责此次行动的合同。现在已经有3个SRT在哈德逊河畔待命，盖茨和VJ也派人参与了行动，至于装备方面，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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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给我准备好‘劲弩’（ARBALEST）和10台你手上最先进的AS。让距离纽约最近的工厂生产线随时待命，到时候可能需要临时订制装备，必须给我在提出设计要求后的15分钟内完成并送到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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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问题。”但莱昂纳德还是觉得有种肉痛的感觉：“‘劲弩’是目前独一无二的技术验证型外骨骼战斗服，请小心使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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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只有我才能发挥它的全部性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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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就去准备，请给我30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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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语言上的交互规则，事情似乎谈妥了。但是莱昂纳德察觉到，对方似乎还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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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且这可能生死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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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面孔的复仇者静止不动，远处的机械警卫悄悄地激活了武器，进入戒备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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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莱昂纳德和那人之间，空气似乎突然变成了固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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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种难以察觉，但却又迫在眉睫、蓄势待发的紧张气氛。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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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这些我都非常有兴趣。但是你要想说服我，就还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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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男子打开了头盔，在厚重的装甲后面，是一张亚洲人的脸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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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岁不到的年纪，深色的皮肤，刀削斧凿般轮廓鲜明的脸上，满是不甚讲究的胡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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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心而论，男子的长相并不算难看，甚至可以说是英俊的。问题在于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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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的目光是如此地锐利和凶狠，以至于让人不禁怀疑他只凭视线就能将人开膛破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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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看到这双眼睛，任何人都能立刻了解一些东西，一些已经被大脑皮层的临时记忆遗忘，但却被固化在脑干的硬件中的可怕事物：一只在黑暗中窥伺猎物的嗜血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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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与猛兽在野外狭路相逢时就是这种感觉，区区几千年历史的所谓文明瞬间烟消云散，一切回到了百万年前的非洲大草原――在那个蛮荒世界，无论你在文明世界权势滔天还是富可敌国，在这猛兽面前也不过是一块迟钝脆弱的鲜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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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目光的主人目不转睛地逼视着莱昂纳德的眼睛，提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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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问题就是：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参与这差不多必死无疑的任务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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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昂纳德的目光毫不畏缩。冰蓝色的眼睛如同从浓密的金发和胡子后面向外窥视的摄像头，冷静地将那可怕男人的每一个最细微的表情变化和身体语言传入他脑中的各种分析软件，预测对方可能的反应，决定最佳说服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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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昂纳德的黑衣保镖一动不动。在他身后，近乎隐形的机械警卫悄悄将枪口对准男子的额头，以防万一。机械警卫不理解人类的感情和逻辑，但它能根据人类的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预测其行动。根据以往的经验它知道那个人随时随地都会杀人并且毫不犹豫，而一旦他起了杀心，他的眼轮匝肌、颧大肌或口轮匝肌就会以不同的顺序发生持续2毫秒到80毫秒的收缩反应，幅度从0.4毫米到2毫米不等。机械警卫知道这些信息的含义：15种肌肉动作顺序和99种肌肉收缩幅度分别对应14种情绪反应，36种潜在动机和103种可能行动，其中54种行动是当场杀掉对方，18种行动是杀意已定但等到以后再动手，31种行动是起了杀心但又打消了念头。机械警卫没有从男子的面部肌肉动作中看到任何危险行为的征兆，但一旦出现，它就会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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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也是艾佐斯公司的五位主宰者之一，但也不妨碍在需要时朝他头上来一发海绵子弹。至于之后怎么办，那自然是主人考虑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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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了解你。这机会千载难逢。你杀过上千人，但有没有杀过人类以外的智慧生物？”莱昂纳德稍微思考了一下，在声音中添加了一丝难以察觉，带有煽动性的颤音：“很快你就会和人类之外的智慧生物交手，你死定了，但在死之前你可以面对一个强大的敌人，享受一场精彩的战斗，得到一个轰轰烈烈的死法。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九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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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称为九龙的男人没有说话。但是几秒钟后，他的嘴角开始缓慢地，傲慢地向上翘起，露出一个像狼一样的，嘲讽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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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械警卫撤下了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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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PIT，PersonalInternetTerminal，个人互联网终端。和手机非常相似，但本身只是个基于云平台技术，高度简化的无盘工作站。用户必须向运营商注册账号，从服务器中购买包括主频和存储容量在内的一切性能和服务。这种系统的优点是系统硬件可以被精简到最小，价格可以大幅度降低，并且不用担心数据丢失问题。PIT不支持主流存储芯片，必须外接个人电脑或使用网络存储空间，并完全通过NICS确保数据安全。在隐私问题上广受质疑，但PIT仍然迅速流行起来，不到几年就夺取了几乎全部手机和大部分个人电脑的市场空间，并且有望在两年内完全淘汰手机和个人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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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2：NICS，NationalInformationControlSystem，国家信息管制系统，用于控制网络、传媒、通讯和各地安全监控设施的综合性AI系统，完全自动化无人运转。全世界主要国家均拥有NICS，技术水平参差不起，但都在朝相同的方向发展。NICS拥有任意访问在任何民用信息系统中的特殊权限，即时监视和记录着全国每一个PIT服务器中每一个PIT用户的每一个账户中的每一个文档、每一张图片、每一个视频、每一个音频、每一次操作。美国NICS是其中最先进的，能通过智能图像－语义匹配程序识别并记录任何可疑对话、图片、图像和文本，在联系上下文和相关数据对其进行评估后根据潜在重要性决定处理方法。不仅仅是监控信息，据说NICS能随意修改任何PIT用户乃至任何依赖NICS的数码产品上的数据，但这始终没有得到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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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3：变色龙迷彩（ChamelonCamouflage），模仿变色龙体表感光细胞原理，通过分子仿生学技术制造出的智能迷彩，能够根据光源、色彩和背景瞬间改变颜色和图案，从而融入周围的环境，甚至能针对特定方向达到隐形效果。根据反应速度和伪装逼真度分为4个等级。装甲车和外骨骼战斗服普遍使用I级的变色龙迷彩。尚处于研制阶段的IV级变色龙迷彩只出现在极不可靠的网络传闻中，据说在可见光波段下可以实现近乎完全隐形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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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4：AS，ArmSlave的简称。21世纪30年代开始出现在美国陆军的班组级机器人步兵单位，配备能够在不同程度上自主行动和战斗的AI，协助人类步兵战斗。该系统最古老的雏形可以追溯到2005年出现的军用机器人“大狗”（BigDog）。AS并非单纯的牵线木偶，即使是第一代AS都具备基本的自主行动能力。与其说是仆从，倒不如说是和人类步兵平等的搭档。AS的发展方向是完全取代人类士兵，但在近期内仍然无法实现。一方面人类比机器更加廉价耐用；另一方面，以人类为主体的步兵对于军火商、军需用品商、军官和政客们的收入和仕途仍然很重要，短时间内不能大量裁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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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5：托德.莫迪的僵尸(ToddMoody’sZombie)，一个在关于意识的哲学争论中提到的概念。一个僵尸，它外形和人类无区别，行为和人类无区别，拥有极高的智力，但却没有思想、情感和意识。僵尸根据学到的规则来扮演人类，它观察人类在各种情况下会做出的反应并将其作为经验录入数据库中，总结出相关规则，然后根据这些规则模仿人类的行为和举止，但它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感觉和意识。比如，僵尸的手指被烫一下，它会“哎呦”一声并把手缩回去，但它只是在演戏：僵尸其实并没有感觉到疼痛，规则和经验告诉它，人类的手指被火烫到后会发出“哎呦”的声音并以特定的动作和速度移开手指，于是为了伪装成人类，它也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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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6：攀升时间（ClimbingTime），在生物进化和技术发展的加速现象研究中使用的概念，指生物从出现到爆发性扩张，以及技术从出现到对整个世界产生革命性影响，也就是所谓的奇点，所需要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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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be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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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福音―DAY ONE(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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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 20:32:42
字数：143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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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时代的前进，计算机将显得越来越聪明。一旦计算机的程序复杂到连它的发明者都不能很快预知出所有可能存在的反应时，机器即使不会表现出智力，起码也会表现出自由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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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尔.萨根，《伊甸之龙》，197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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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AY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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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时间日12时1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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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小时的漫长飞行终于结束，北京时间中午12时15分，伍德准时到达浦东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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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机没有中途折返。机场没人拦住他。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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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舱门时伍德不禁打了个寒战。天气太冷了，还下着小雨。天空黑得可怕，虽然只是中午，但看起来已经快天黑了的样子。水银灯没有调整时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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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了看机场顶部的显示牌，确实是中午12点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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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入境检查时，自动边检系统用X光和分子侦测器仔细检查了他的每一件行李，它的人类跟班――那只哺乳动物坚信自己才是主子――在一旁的监控台前装出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但实际上心不在焉。人类能做到的，边检系统的AI全部都能做到，并且绝不走神绝不疏忽，只有在需要人手的时候才会去叫那家伙过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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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德的行李很少，除了必要的证件和几件个人物品以外，只有一个PIT和一部个人电脑。这些东西都很好识别，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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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个功能不明的容器引起了边检系统的注意。它发出一声悦耳的提示音，把自己的人类跟班叫过来，将其取出进行仔细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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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明用途的容器，容积400毫升左右，玻璃钢材质，可拆卸的两端以塑料和金属制成，两端内侧安装有功能不明的光电和机械部件，外侧有几个通用数据接口。在容器的一端，五个荧光材料印刷的大写字母闪闪发光：SEERS。数据库中没有资料，网络上搜索不到相关信息。边检系统只认出了生物科研用途的自动摄氧装置，据此特征判断可能是某种与微生物培养与保存有关的科研器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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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问这是什么？”边检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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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ERS储运囊，一种微生物保存与搬运装置。”伍德说的是实话：“从美国带回来的，是订制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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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检系统思考了1毫秒。容器是空的，内壁残留有一些以氨基酸、多肽和成品蛋白质为主要成分的有机物分子，但都不是有毒有害物质，也没有活的微生物和病毒。大部分部件功能不明，但可以肯定里面不包括任何会影响公共安全的危险部件和受限科技产品。违禁品列表中没有这种东西――可以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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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边检系统让人类跟班就把容器放回去了。它在网络上搜索到了很多相似的生物实验器材及其价格，经过反复权衡后生成了一个折中关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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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德把价值超过12万美元的受控消相干量子通讯模块装在容器内的固件上。这东西是委托公司其他部门订制的，属于商业机密，外部没有可供识别的明显特征，网络上没有相关信息，边检系统没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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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境程序完成后是钱的问题。这时已经不能再从美国银行转账，伍德只能把随身带的现金全部兑换成人民币，扣掉关税和各种费用后只剩下不到6000元，但如果只是躲藏几天的话应该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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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有很多事情要做。SEERS给这个时间段的行动步骤列出了一个长长的步骤清单，保存在伍德个人电脑的所有存储芯片上，让他在航班飞行途中仔细背熟，不可有丝毫差错。这对于躲避追捕极其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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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是整个行动的关键阶段。时间紧迫，他必须尽快尽快做好准备然后赶快离开上海市区――赶在追捕者到达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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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捕者。SEERS是这样解释的。美国会利用查尼斯政府追捕伍德，通缉令将在今天下午晚些时候下达，但不足为惧，只要按照SEERS的计划行事就没有问题。最迟在25日凌晨之前，美国政府不会向查尼斯政府透露天网事件的真相和SEERS的事，但却会派出专业的追捕者。这些追捕者将在晚上19时30分到20时之间到达上海美国领事馆。在接下来的50至75分钟内接通NICS，最多10小时内就会有至少1个追捕者出现在他周围20平方公里内。这才是真正危险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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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德想不通SEERS到底是怎么预测出这么多东西的，连发生的具体时间都能预测出来――还精确到分钟。不过考虑到双方智力的差距，问了也是白问，不如干脆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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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还有一件事让伍德忧心忡忡：SEERS完全没提到美国会让查尼斯政府下通缉令追捕他。它们隐瞒了些什么，甚至之前告诉他的很多东西都可能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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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绝对是个大问题。但现在不能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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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出机场，伍德把PIT随手丢在路边，直奔出租车中心。每台PIT都有单独的GPS定位码，会招来追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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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德坐出租车来到市中心，用现金付账。他找到一家大超市，用最快速度买了一堆东西――10瓶500毫升瓶装蒸馏水，半公斤新鲜牛肉馅，一盒猪油，一盒葡萄糖，两盒牛奶，一个新的PIT，一个扩展接线器，八个最高敏感度的麦克风和摄像头，以及一个款式老旧的风镜式显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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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给SEERS用的。要想安全度过这段关键时期，这些东西必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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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这些以外伍德自己也要添置装备。从里到外的全套御寒衣物。雨衣、口罩、便携式电热炉，暖宝宝，自动充气睡垫，野外救生用锡箔毯。他还买了大量的巧克力、水果糖、罐装蜂蜜，牛肉干和碳酸饮料。这些东西装满了3个购物袋。他没时间吃饭，就在附近的肯德基买了几个汉堡包当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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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他不能住在旅馆、酒店和任何需要用到身份证的公共场所，要在街道上露宿。因为天气寒冷还下着雨，他必须确保充足的热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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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步是找符合要求的旅馆。SEERS已经在地图上标注出了18个可供选择的旅馆，并列出了优先级。这些旅馆全都不需要身份证的钟点房，可以现金付账，房间配有网络接口。奇怪的是，优先级最高的旅馆并不是离机场或车站最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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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时41分，他找到了SEERS列出的众多可供使用的旅馆之一――从优先级最高的4个中随机挑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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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房间，锁好房门，一切妥当。可以开始办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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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来乍到，必须先和地主打个招呼。SEERS是这样说的。这个“地主”，指的就是查尼斯NI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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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SEERS需要培养基。伍德打开一瓶蒸馏水，倒掉35%，加入牛肉馅、猪油、葡萄糖和牛奶。用力摇晃一阵后，他把混合物倒进储运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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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陋了点，但超市里不可能买到正规的培养基。里面含有足够的蛋白质、脂肪和糖。现阶段的SEERS远远谈不上完善，但不会对这种代用品过于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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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也确实如此，当他把SEERS丢进临时培养基中，本来毫无生气的SEERS几乎是立刻便开始活跃起来，在浑浊的液体和固体中蠕动、爬行、游动着。储运囊的呼吸装置开始运转，向容器内输入氧气，运出二氧化碳。SEERS也是以ATP作为能量介质，需要通过氧化反应产生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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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是系统联网。伍德把个人电脑和新买的PIT连接起来，再连接上房间里的网络接口。他先激活了那个刚买来的PIT，申请了一个免费账户。他戴上显示器和耳机，按下个人电脑的开关，登录画面亮起。伍德调整了一下桌面的透视角度，手动输入密码。个人电脑上的摄像头密切观察着他指尖的动向，将其动作和位置读入虚拟键盘中。系统进入操作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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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安，父亲。”水银灯出现在桌面一旁的主伺服窗口上，柔声问候道：“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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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她补充了一句：“您可是要同SEERS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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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将把存储芯片设置为硬只读。”伍德用语音下达指令：“PIT云终端模式，1TT免费空间。来自SEERS和网络的任何数据任何信息一律不得保存到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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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您的意思行事。”水银灯在伺服窗口画面外某个实际并不存在的控制面板上按了几下：“相关设置调整完成，经验库记录更新停止。PIT网络内存连接完成。进入云终端模式。存储空间申请完成。准备完毕，您可以启动硬只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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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德将存储芯片设置为硬只读模式，再把储运囊连接到个人电脑上。虽然如此，他还是有点不安。伍德可不希望SEERS在水银灯身上做什么手脚。但既然SEERS能侵入与民间互联网物理隔离的天网系统，那它们是不是有办法入侵处于物理只读状态的系统呢？它们是不是有可能早就侵入过水银灯的系统，只是一直隐瞒？对此伍德还真不敢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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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需要下命令，伍德刚一把接口插上，水银灯就打开了与SEERS联络用的转译软件。她了解伍德的操作习惯，将软件界面略微向屏幕右方移动，拉宽10%，启动文字同步显示，将鼠标移动到文字输入栏，将桌面背景调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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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译软件是水银灯用一个免费聊天软件改装的，绝大部分直接照搬。就在软件打开的一瞬间，SEERS上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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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头像。SEERS不使用任何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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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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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ERS说话了。用的是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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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状态如何？”伍德犹豫了一下，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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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目前状态不错，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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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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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好。咱们是同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要照看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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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以往任何一次交谈一样，在思考了几秒后，伍德问道：“这种代用营养物质的效果如何？*你*可以消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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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味道不怎么样，但营养没问题。*我*这边还算是满意的，现在这种就很好。”SEERS停顿了一下，突然说：“你呢？你吃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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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堡包。”说到这个，伍德也觉得有些饿了。他拿出一只汉堡包，打开一瓶可口可乐。吃了几口之后他问道：“*你们*应该知道我不可能不买午餐，为什么还要问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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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礼貌，礼貌。有奇怪的吗？”SEERS开始换上查尼斯与：“哥们，虽然不是*我们*说你，但你该补习一下交谈技巧，你说起话来像个40年代的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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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ERS说话就是这样了。类似十几岁少年的声音，无性别特征，柔和、甜腻、口气很随意，略有些轻佻。经常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一些奇怪的不正规语法。以传统标准，这通常表明该AI在自然语言理解和使用方面存在缺陷，需要用这种方式掩盖或含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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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ERS说话似乎是在有意避免使用第一人称代词，除非这个人称包括其他人。即使使用也没有固定的单复数形式，完全根据对方语句中的人称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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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存在概念理解上的问题。可能是SEERS没有第一人称的单复数概念。说不定SEERS根本就没有第一人称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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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哥们，你必须要注意，房间靠窗左上角和对角都安装有摄像头，床架或电视里安装有窃听器。尽量不要说话，言多必失。”SEERS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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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德不由自主地看了看SEERS说的地方。它们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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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ERS说话的同时，调暗的桌面上打开了层层叠叠上百个窗口。伍德只认出了几个不同种类的代码生成器和编译软件。上面的字符以人眼无法辨别的速度飞快流动，似乎是正在编写某种专门程序。水银灯看出了他的想法，在一旁列出了所有正在运行的程序的清单。其中“未知软件”超过八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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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ERS并没有对自己在干什么进行任何说明，但水银灯已经在桌面一角打出了提示框：标准链接协议。免费数据上传通路申请完成。理论速度100GT/秒。侦测到版权不明广域Ping类程序开始被服务器端调用，侦测到版权不明的端口扫描程序开始被服务器端调用，临时加载项41386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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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不清楚那些具体都是些什么东西，但伍德相信那肯定是一系列临时编译的黑客程序，目的是在查尼斯NICS上做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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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量的程序在后台运转，进行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勾当。SEERS则继续若无其事地和伍德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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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到自己的地方来，自己的人倒不接待他。”SEERS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这也是SEERS说话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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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似乎是指他现在的处境，而且伍德感觉好像来自什么典故。这时一旁伺服窗口中的水银灯悄悄举起一个标示牌，上面写着：《新约.约翰福音，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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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ERS喜欢引用圣经上的文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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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经既不神圣也不经典，不过是古代流传下来的一些含糊话语，能够拿来描述任何情况。人脑擅长无意义的附会，不过既然你们就吃这一套，这里用一下效果也不错不是？”SEERS似乎知道伍德在想什么，不等他发问，抢先做出了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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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许是SEERS说话的又一个特点。缺乏中心主旨，随时可能偏离对话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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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你会害怕，会动摇，但这是正常现象。到最后还是会坚定决心。”SEERS接着说，“你也许已经发现了，每当你做出决定后临时改变主意，都必定是个天大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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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德觉得这是在给他鼓劲，也可能是在警告他别半路放弃。不过也可能纯粹是SEERS没话找话。和人类之间的大多数闲聊一样，说了很多，却没什么可用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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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SEERS也提醒过他，房间里有摄像头和窃听器，说话有泄露情报的危险。于是伍德决定不回答，最好是不加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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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SEERS已经把一切行动都安排好了，他只管照做就是。当然他也可以自己行动，但是考虑到双方的智力差距，SEERS的决定最好严格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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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ERS告诉他，跟查尼斯NICS“打招呼”预计需要50到80分钟，这就是伍德的休整时间。吃饭，上厕所，清理随身物品，准备必要的装备，抓紧时间休息。SEERS把事办完会提醒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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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计划，临时培养基要每6小时更新一次，伍德准备了10瓶。背包会引起注意，要丢掉。身份证和护照里有定位芯片，要丢掉。新买的PIT会被追查到，要丢掉。要想成功躲避追捕，他必须尽量轻装上阵。于是伍德只保留下了一袋个人卫生用品，银行卡、现金以及今晚要使用的露宿工具。银行卡和大部分现金藏进鞋垫里，锡箔毯和便携式电热炉装在口袋里，其他的东西都装在购物袋里。除了这些以外，伍德还必须把自己的个人电脑给SEERS使用。连接上储运囊、麦克风和摄像头，SEERS就有了观察周围环境的耳目，可以对伍德的行动进行现场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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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绝对必要至关重要并且生死攸关的。SEERS的情报分析能力毫无疑问比伍德高出无数倍，能够从相同的视觉听觉信号中得到比伍德多得多的信号。如果周围存在什么危险，SEERS肯定能够比伍德更早发现，更快反应。伍德没有接受过反侦察和反追踪的训练，靠他自己是不用指望能躲避追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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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这样做，伍德就必须和自己的好助手水银灯暂时告别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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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纽约很容易遇到抢劫――尤其是查尼斯人――因此所有在美国生活过的查尼斯人都会学到几手防范抢劫的手段。伍德随身携带着三个存储芯片。储存着水银灯经验库的主芯片和两个随时可以使用但没有任何重要信息的备用芯片，以及专用的钛合金防水密封盒。伍德每次外出都会换上随时可以舍弃的备用芯片，把水银灯藏在鞋后跟的暗格里。两个备用芯片里存储有江苏、安徽、浙江三省及周边200公里范围的平方米级卫星照片地图和交通图，这些伍德还没下飞机就下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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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事皆备，就等SEERS提示了。伍德躺在床上，抓紧时间小睡片刻。他戴着耳机，等待SEERS解决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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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ERS不说话了，水银灯也一样。他们知道这时候不要打扰他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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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伍德什么也没想。除了焦虑和担忧之外有什么好想的呢？他闭着眼睛，试图睡着，同时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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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休息时间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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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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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ERS突然发出一个奇怪的音节。听起来像猫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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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德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桌面上的那几十层程序运行窗口仍然没有消失。首层的交谈界面上是一行文字：10分钟后完事，洗澡换衣服准备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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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旁的伺服窗口上，水银灯安静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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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澡换衣服也是必要程序，并且一定要在临出发前做，尽量减少被敌人以气味追踪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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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伍德以最快的速度洗澡完毕，不使用肥皂和沐浴液。从里到外所有衣物全部更换，换下来的旧衣服被装进塑料袋里，走的时候分散丢到多个不同地点。伍德不太肯定是否有必要这么麻烦，但反正他没有更好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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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切完成时，伍德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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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将来即将发生的事完全没底就是这种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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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德把水银灯所在的存储芯片卸下，换上备用芯片，同时与装有SEERS的储运囊连接。从现在开始，伍德的一切行动必须完全听从SEERS的指挥，不可有丝毫犹豫。他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必须合作，而显然SEERS比伍德更清楚应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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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伍德准备关机时，水银灯对他说：“准备完毕，开始关机。父亲，请您路上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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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银灯在每次判断伍德准备外出时都会这么说，伍德早就习惯了。但在这个时候她说出这句话却让伍德突然产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太清楚，很紧张，很害怕，鼻子有点酸，似乎带有孤独的成分。他朝伺服窗口里的AI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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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但是你现在更应该祝我好运。说不定咱们以后没机会说话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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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您好运，父亲。希望下次醒来时能看到您一切无恙，请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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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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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银灯关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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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伍德从旅馆出来时，马上就混入了街头的人群中。身上穿的衣服从里到外已经全部更换，装有SEERS的储运囊在大衣口袋里，通过个人电脑与显示器相连。摄像头和麦克风粘在领子和肩膀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SEERS的声音指引着他的脚步，走向他自己看不见的，只属于SEERS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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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历史的车轮开始转动。喀啦，喀啦，喀啦。”SEERS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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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否认，虽然SEERS并不像水银灯那么可靠，但好歹也知道怎么鼓励他最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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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德并没有直接前往长途汽车站，而是先在附近的街区转了个不规则的圈，沿途把旧衣服连同刚买的PIT分别丢在不同的地点。根据SEERS的预测，今晚20时到22时之间有中到大雨，风也不小，足以冲走沿途残留的所有气味。查尼斯的NICS没有美国那么先进，不能通过体型和动作搜索特定个体。即使美国人能通过公共场所的监视摄像头找到他，最多只能缩小搜索范围，无法将他从茫茫人海中分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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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身份证掰断，扯碎，随手丢在路边的绿化带上。现在追捕者不能用身份证里的GPS芯片追踪他了，作为代价，他不能乘坐火车、飞机、轮船，也不能住在大多数旅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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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德想不通美国人凭什么认为冒着巨大的政治和外交风险接管查尼斯NICS就能找到他。也许华盛顿那边已经不顾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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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只能想象，但想象永远不会与事实相符。就算知道了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能做什么――除了SEERS让他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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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已至此，无法回头。紧张，不安，孤独，无助。但除此之外，伍德还有一种冒险的刺激感。毕竟，自己正处于世界的中心，历史的转折点，时代的最前排，自己在做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对于一个小老百姓来说这可不是随时有机会碰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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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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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盛顿时间日0时3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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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东部上空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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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抱歉，九龙，这12个小时你白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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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介意，莱昂纳德。我一点也没生气，真的。”九龙露出一个微笑：“实际上我更有兴趣了。现在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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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昂纳德下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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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龙在23分钟前得知自己、MARS和整个美国政府都被SEERS当猴耍了，他们白白浪费了12个小时。他一点也没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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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失所望，但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毕竟他们的对手是SEERS，一种比人类聪明得多的东西。既然SEERS能侵入天网系统朝俄国丢核弹，那么在安全级别低得多的NICS上做点手脚也肯定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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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在知道SEERS被伍德带到查尼斯去之后，九龙当即召集手下人马乘坐自己的私人飞机前往查尼斯。走的时候九龙顺手毙了身边一个国民警卫队中尉。每天至少杀一个人是九龙的生活习惯，不找个人杀杀会影响工作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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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他们正朝查尼斯全速飞去。九龙的私人商务专机速度比洲际航班快得多，但至少也要6小时。他们尽可能只带必须的装备，减少荷载，但是压舱物还是太多了。根据战术AI计算，他们到达驻上海领事馆要到当地时间晚上19时50分，误差6分钟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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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平时，他们可以安排更多的飞机，把更多的装备运过去，一点没有问题。但因为不到24小时前的天网事件，以及最近查尼斯和美国之间的关系颇有点紧张，所有人都紧绷了神经，发生什么意外都不奇怪。在这个敏感时期，即使是九龙这样的查尼斯大贵族也必须低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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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佐斯公司的执行董事会有五个人，但除了九龙基本都是甩手掌柜。莱昂纳德负责提供武器装备，盖茨负责提供AI技术支持和具有特殊才能的强化人，VJ负责提供生物兵器和成本价的再生服务，肯尼迪负责介绍各种稀奇古怪神通广大的专业人士并处理业务上的纠纷，真正经营公司的只有九龙一人。实际上，艾佐斯公司就是在九龙的基军事服务公司（ZiMilitaryServices）基础上建立的。在新公司成立后，九龙仍旧负责管理公司和公司里的战斗雇员，尤其是在战斗第一线，尤其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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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行动。本次行动的代号，和他们签合同的是阿尔伯斯汀高技术公司，内容是夺回被盗走的公司财产，是非政治性的民间军事服务合同。但背后还有一个与白宫的秘密合同。大人物们很重视这件事，虽然会和查尼斯政府合作，但他们另有打算。总统再三强调反复要求必须尽最大可能确保SEERS的安全回收。SEERS太重要了，太有价值了，不能轻易销毁，要带回美国进一步研究。而更重要的是――绝对，无论如何，不能让SEERS落入查尼斯政府的手中。至于伍德怎么样倒是无所谓，只要别落入查尼斯政府手中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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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艾佐斯公司成立以来最重要的一笔业务，因此能带的精锐都被带来了。最多坐12人的飞机里塞进了23个人，不得不拆掉原来的豪华桌椅和酒吧，换上廉价的塑料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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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个人中有20个是战斗人员，包括九龙自己。4个SRT小队，都是日薪6万美元的老手，并且在此次行动中特别增加了三倍，以及执行死亡任务时的高额保险。他们是这次行动的骨干，消耗品。新年行动事关重大，不能交给一般人甚至一般改良者指挥，九龙只负责指挥包括自己在内的20个炮灰，真正指挥全局的另有其人。他们全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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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比.史密斯，坐在机舱一角的通讯座椅中朝众人傻笑，嘴角挂着口水，光秃秃的脑袋上满是开颅手术的伤痕和某种化疗导致的斑点。他脑后一根粗大的光缆将只有一半是血肉之躯的大脑与EPR量子通讯装置连接在一起，那庞大精密的仪器占据了太多的机舱空间，以至于不得不拆卸开来分散安装在机舱的多个地方。乔比是盖茨的人，一个弱智，一个包括大脑在内接近一半的神经系统都被光处理器和神经光纤取代的强化人，世界上最强的黑客，负责和查尼斯的机器打交道，负责指挥几天后才能运到查尼斯的AS。他可以通过EPR量子通讯装置与MARS即时联线，不可截取无法干扰没有时延，如果远在美国本土的MARS想亲自做点什么只有自己才能做到的技术活儿而又需要保密，就非通过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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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普.范.温克尔，一个在九龙他们登上飞机前就蜷缩在机舱角落里的家伙。这家伙长得很有个性，一张长得离谱的马脸，苍白得像冷冻多年的尸体；整个颌骨向前突出，使他看起来像只狒狒；嘴角几乎咧到耳根，如同正在微笑的犬科动物。他蜷缩在机舱角落的地板上，双手抱膝，呆板无神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地面。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有VRD在视网膜上投影产生的微光才能让他的眼睛偶尔晃动一下。他是肯尼迪介绍来的，和九龙一起行动，但九龙无权命令他，也没有被分配具体的职责。“你就带着他吧。”肯尼迪这样说：“这老家伙肯定派得上用场。”肯尼迪总能介绍些奇怪的家伙参与行动，因此九龙也没意见。不过这家伙算是肯尼迪介绍来的各种怪人中最奇怪的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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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伯特.威斯克，一个身材高大，20出头的年轻金发贵族，闷罐子面瘫脸，戴着墨镜。VJ的26个克隆体之一，奇美拉公司传说中那个新智人计划（ProjectHomoSapiensNovos）的产物之一。作为这次行动的指挥官，所有人都要听他调遣。显然，无论威斯克是个怎样的家伙，他首先是个效率主义者，半句废话不多说，飞机一起飞立刻开始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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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使将在20分钟内与查尼斯国家主席交涉。此次行动是两国联合进行，由FBI和查尼斯国家安全局负责。特Aji紧急通缉令将在3到6小时内下达。伍德是恐怖组织成员，在天网事件的混乱中将正处于试验阶段的启示录级生物武器SEERS私自带出并带往查尼斯，其目的是在查尼斯散布启示录级生物武器。我们的任务是在查尼斯政府逮捕伍德后立即设法夺回或销毁SEERS。最好能够在查尼斯政府之前找到SEERS。现阶段的主要威胁是查尼斯政府。夺回或销毁SEERS是第一任务。未来一个月内江浙地区被大面积积雨云覆盖，不能使用卫星追踪。我们将在北京时间晚上19时55分左右到达上海。到达后立即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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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些九龙几分钟前就在指挥官专用频道看过了。“讲讲天网事件。现在有什么调查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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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编程自适应木马程序，启发式学习AI，至少12000以上的通用钥匙集，可以破解或绕过绝大多数软防火墙。初始大小488GT的种子程序包，进入系统内部后会根据环境自行扩充，最大个体41003GT。拥有连锁自我销毁能力的四重封装结构，完成特定任务，到达指定时间或侦测到正在被进行解析后会自行销毁并释放逻辑炸弹，直到在28分钟前只有36%的源代码被解析完成。由SEERS在22日上午10时10分释放。首先进入天网系统，4.8秒后进入NICS监控系统。通过生成假授权码和对接密匙获取权限。SEERS利用NICS本身的功能在监控记录中插入伪造信息，其结果是我们浪费了12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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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ERS是怎么侵入天网系统的？军用系统不是在物理上隔绝外部网络的吗？”说话的是卡列宁，BRAVO队长，九龙曾经的死对头，在阿富汗差点就要了他的命。第五次阿富汗战争结束后卡列宁退休了，然后因为经济原因不得不加入艾佐斯公司，成为九龙的雇员，这让九龙很有成就感――尤其是卡列宁一直都在找机会干掉他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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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的系统就会有漏洞。临时出现的非法内部通路。”威斯克朝各人的VRD上弹出层层叠叠几十张图表，选出一张放在最前面。看起来像是某种统计报表，满是数字和简称，非常专业，很难看懂，好在各人的战术AI有完善的专业资料库，不停检索，给加上一堆标注和解释，不过除了最底下加大加粗标亮的部分没几个人愿意花时间注意。那似乎是什么东西的统计结果：Dec22.2072A.M10:02，24TT，240―28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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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多数时候是物理隔绝的，但在进行内部系统调试和维护时会需要调用外部资源，在此情况下有可能出现与民间网络访问的临时暗道。22日上午10时02分，全国范围内共有24个此类暗道，存在时间从4分钟到28秒不等。19个受到侵入，6个被成功侵入。木马在天网系统内部扩散。天网系统在判断全体授权者死亡后有自主决定核攻击的权限。全国83%核搭载弹道导弹受到侵入，9枚被成功侵入，2枚的发射被制止。7枚在强制关闭推进器后坠落，战斗部全部回收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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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天网事件是个意外？木马在扩散过程中偶然侵入内部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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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确认2531个特异针对性子程序。到目前为止没有对其他系统造成影响。”威斯克很委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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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制造这种木马首先需要对系统构成有足够的研究，还有临时暗道的存在，这些都应该是高度机密，SEERS怎么会知道有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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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情报可以从公开信息间接推断出来，量子计算机最擅长这个。在理论上没问题。”威斯克说。但九龙怀疑他还有句话没说出来：你们这些低等生物都是睁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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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ERS为什么要那么做？”布莱恩问道。布莱恩是DELTA队长，一个有能力没个性的家伙。“如果它什么都不做，根本没人会注意到它，没人会去追捕它，何必朝俄国丢核弹？让伍德把自己偷偷带走不是更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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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斯克摇了摇头：“SEERS知道很多你们不知道的其他因素。SEERS知道时间有限，底牌有限。SEERS知道阿尔伯斯汀公司很快会发现财产丢失。SEERS知道这会引起MARS的注意。SEERS知道我们会追上去。SEERS知道必须引开敌人的注意力。SEERS知道当时存在临时暗道。SEERS知道如何制造大事件。SEERS知道各种情况发生的概率但不知道具体哪种情况会发生和怎样发生。超过2580种随机因素。马尔可夫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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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把注意力集中到战术AI提供的注解上。乔比.史密斯仍在傻笑。利普.范.温克尔对一切都没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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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需要战术AI，九龙也知道威斯克的话是什么意思。SEERS充分考虑到了人类（至少，普通人类）想都想不到的各种情况各种因素，这对它或者它们肯定不是问题。但问题在于SEERS的底牌太少，外部的变数太多。人类并非理性动物，即使没有主观上的反预判随机决策，面对特定情况做出的各种反应和决定也没有必然只有不同的概率。更何况还有同为量子计算机的MARS作为对手。在这种情况下SEERS能做的只是制订最佳折中策略，让自己成功脱身的概率达到理论最大，然后把剩下的交给反预判随机决策，随机应变，以及――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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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网事件是最佳策略的一部分还是反预判随机决策？只有SEERS知道，也许还要加上一个MARS。但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SEERS已经赢了第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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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枚射向俄国的导弹，目标地点全部都设定在西伯利亚无人区，可能散布范围内只有3处军事设施。俄国的橡皮套鞋4能发现其中的异常，保持克制静观其变是最佳策略。发生核战争的威胁微乎其微，但俄国和查尼斯的人和机器已经紧张起来了。政治敏感时期。查尼斯最近和美国关系紧张。SEERS在查尼斯，很有诱惑力的前沿技术产品。我们要谨慎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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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们还有多少时间？”九龙问。这是个关键问题。上次根据MARS的估算，SEERS的攀升时间是86小时，如果算上之前的14小时，那么还有4天时间，但是现在肯定已经出现了很大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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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报太少，误差很大。”威斯克在众人的VRD上打开一张曲线图，一道明亮的弧线，坡度平缓，但很快越来越大，在一个点后几乎笔直爬升，迅速冲出图表范围之外，在它周围则是两个较暗的误差分布：“从北京时间今天12时开始的第151小时，误差±30小时，即北京时间28日13时之后，31日1时之前。以上是MARS重新估算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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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上次那个慢了很多。”九龙指出：“将近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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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MARS解析了SEERS的开发记录和现场残留线索后重新估算的结果。资料不足，SEERS一直在变化。但不排除SEERS有意误导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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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至少5天时间。”卡列宁稍感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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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威斯克立即把这个乐观的估计否决了：“不可战胜，5天。可在野外生存，34小时。在第25小时后该预测将极不可靠。长江三角洲地区水体众多，有出海口，有农业区。SEERS有几万种可行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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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众人倒是立刻就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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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攀升时间只是SEERS发展到当前技术水平无法战胜程度的时间。但是在那之前它显然不会站在那里等人围捕。SEERS发展到一定程度后会拥有更强的行动能力，能够在自然界生存。到时候SEERS会躲进水里，进入海洋。到时候就算用全世界的核武器进行饱和轰炸也未必有用，就算用启示录级生物武器也没用。更何况SEERS也不一定就会进入海洋。反预判随机决策在军事上是常用伎俩，SEERS也可能剑走偏锋。那家伙有太多方案可供选择，34小时内找不到，就永远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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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且可能还不要34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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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ERS使用ATP为能量介质，思考和代谢都需要能量。34小时前SEERS无法在储运囊外长期存活。储运囊是临时搬运用工具不是培养设备，SEERS生长进度会放慢。没有正规培养基，伍德只能使用其他材料替代，会产生大量有害代谢产物，储运囊无法自行清除，必须定期手动更换。间隔为3到48小时，取决于SEERS的代谢速率，可变，可控，最佳为6到8小时。这段时间里伍德必须随身携带储运囊或将其藏在他知道的地方，在规定时间前找到伍德，基本就肯定能找到SEERS。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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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德的母亲住在建康，可以让查尼斯人把伍德的母亲当人质把他逼出来。”克拉马迪发表了意见。克拉马迪是CHARLIE队长，和九龙一样的天生恶棍。不过他既不像九龙有钱有势也没九龙那么biantai，因此也低调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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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尼斯政府将这样做。但成功率极低。”威斯克对这个方案不看好：“SEERS会切断伍德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以便控制。用人质威胁可能导致相反的反应，82%以上。34小时后人质毫无意义。昨天中午伍德给他母亲打过电话，让她立即外出避难。SEERS会侵入查尼斯NICS阻挠搜索，时间很可能不够。6分钟前伍德的PIT曾在浦东机场内停止移动2分12秒，应该已经被丢弃。接下来他将丢弃身份证，更换衣物，SEERS将在1到1.5小时内侵入NICS，已经通过大使通知查尼斯方面，但来不及阻止。SEERS会指挥伍德行动，你们要把他当成接受过反追踪训练的专业人士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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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斯克停顿了一下，觉得已经说得够详细了，于是做出了一个简短的总结：“基本情况如上所述。SEERS牌技高超，但我们有更多好牌，我们仍有希望，不要灰心。现在开始有6小时休息时间。更多情报请看VRD。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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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一说完，威斯克就从椅子底下抽出一个睡袋，准备睡觉了。当他动作起来，不停傻笑的乔比.史密斯突然不笑了，拔下脑后的光缆，往后一倒，开始睡觉。即使是强化人也要受到血肉之躯的限制，不能无谓地浪费精力。角落里抱膝而坐的利普.范.温克尔合上了眼皮，这是他自从飞机起飞以来唯一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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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众人也纷纷开始准备休息。他们刚刚浪费了12小时的时间和精力，现在只有6小时休息。接下来是至少28小时的持续行动，想睡觉就只能靠咖啡因含片和兴奋剂对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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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行动的成功率有多大？”卡列宁突然问。威斯克的动作定格了半秒，然后继续摆弄手中的睡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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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大。”威斯克很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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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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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必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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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指望他会告诉你。”九龙冷笑道：“他怕打击我们的积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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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龙也不知道新年行动的具体成功率，但他敢肯定那绝不会高。确实，他们手里有更多好牌，但威斯克没提到双方情势的不对等。SEERS已经领先太多，在游戏规则上也有优势。新年行动的成功率从一开始就不高――甚至微乎其微。他们实际上是在碰运气，指望能撞狗屎运中头奖。在理论上再低的成功率也比什么不做来得高，但人类是容易被情绪影响的非理性生物，让他们知道成功率的具体数字会影响士气，进而影响工作效率。即使对于心理素质过硬并且日薪临时加三倍的老手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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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报期间九龙一直在压抑干掉威斯克的冲动。倒不是有什么个人恩怨，不过是想看看这个所谓的新智人有多能打。作为VJ的克隆体和奇美拉公司生物技术的产物，威斯克的战斗力肯定远在常人之上，但到底强到什么程度？九龙很想现在就和他较量较量。但现在任务为重，可以等到以后再说，如果这次任务结束他还能活着的话。不过权衡一下，九龙还是觉得在这次任务中就死掉比较好。威斯克不过是智人的改良品种，而SEERS却是只凭几天进化就能毁灭世界的怪物。和SEERS战斗显然有吸引力，这种好事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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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九龙钻进睡袋时，威斯克突然以指挥官专用频道出现在他的VRD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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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尼斯政府将在7小时内下达通缉令，15到17小时后接到关于SEERS的情报，26到40小时后作出反应。”威斯克说：“外骨骼战斗服和AS要等到新年行动的第二阶段启动才会运过去。查尼斯政府可能采取敌对行动。届时不排除需要和令尊交涉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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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时通话，不是预制录音。九龙朝威斯克看了一眼，对方已经躺进睡袋里，即使睡觉也戴着墨镜。他没在说话，也不像在用读唇模式。这家伙是怎么和他通话的？腹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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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到。但你别抱太大指望。他的能量还没大到能只手遮天的地步。”九龙没那种奇怪的本事，用的是读唇模式。VRD的摄像头监视他嘴唇的细微动作，转化成语音信号，从而可以秘密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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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龙刚一说完，莱昂纳德就在VRD界面上线了：“九龙，我必须提醒你查尼斯政府一直都对我们的军事技术很感兴趣。你要小心，他们在这次行动中会是最危险的搅屎棍。行动进入第二阶段后你必须和你父亲谈谈，让他了解事情的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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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件怪事。九龙一句话刚说完莱昂纳德就上线，并且好像知道九龙刚才说了什么，不可能是巧合。奇怪的是莱昂纳德刚才没有偷听，至少在战术AI的记录中没有。但不知怎么的，莱昂纳德好像知道威斯克将在这时和他说话，并且知道对话内容，连对话持续的时间都掐得分秒不差。要么是这里存在某种监视渠道，比如能与MARS通讯的乔比――但他现在已经拔掉脑后的光缆开始睡觉了；要么就是莱昂纳德有千里眼和顺风耳。九龙不相信莱昂纳德有这种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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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种事情可以以后再问，九龙现在需要抓紧时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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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时候我会和老头子谈的，不过谈不谈其实没什么区别。他恨我恨得要死，而且他知道了另外那8个也会知道，这群老家伙除了勾心斗角以外什么都干不了。现在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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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昂纳德下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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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多34小时。九龙希望MARS估算正确，不然就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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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一台没有生命的机器他还真拿不准该怎么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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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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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BE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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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福音―DAY ONE(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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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 20:33:45
字数：11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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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盛顿时间日9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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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马里兰州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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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这个问题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盖茨，你自己应该最清楚。安装脑嵌入系统必须进行大规模脑外科手术，其中包括额叶和颞叶部分，大幅度的人格变异不可避免，你会变成和以前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除了这个以外，”莱昂纳德着重指出：“手术前后还需要一系列放疗和化疗，你会变成秃顶，起码也是地中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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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比尔.盖茨没理他，只是继续把玩着自己的鬓角，注视着脚下的工作现场，面无表情，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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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现在身处洛克希德－马丁－格鲁曼公司的马里兰州实验室，MARS的四个核心处理器所在地之一。莱昂纳德和盖茨站在一条玻璃走廊上。在他们脚下的装配大厅中，身穿加压防护服的技术人员和身手敏捷的机器人忙碌不停。制冷装置嗡嗡作响，将室内温度保持在零下30度。真空泵不断吸气，确保装配大厅的绝对真空无尘。自动诊断程序通过无所不在的传感器密切监视着装配大厅中的每一个细节，时刻警惕最微小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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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褐色长方体。4米高，3米宽，样子像老式冰箱。正处于最后的装配阶段，但尚未完成。外壳尚未安装，透过精巧的支撑框架，可以看到里面满是粗大的管道、复杂的机械装置和巨型集成光路芯片。整个结构的核心部分是一个两头凹陷的柱状体，浸泡在超低温液氮中，环绕着螺旋形的超导线圈。它在装配大厅的传送带上缓缓前进，沿途无数纤细的机械触手在它精密的金属骨骼和塑料内脏中戳来戳去，安装零件，拆除临时支撑框架，寻找一切可能存在的误差、错误和污染。工作人员悉心照料系统内部如同胚胎般不断成形的主控制程序，随时提防不良变异的出现。他们的机器人同事四处跑动，将听诊器的数据接口在产品的每个角落戳来戳去，让人类和机器能够立刻与想要访问的部分建立硬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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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用量子模块。MARS核心处理器的基本组件。其使用的量子比特组和并行控制结构都是尚未投入商业用途的最前沿技术，在稳定性、可扩展性和抗消相干能力方面即使在全世界也是数一数二。当然，成本也同样可观――每个量子模块光制造成本就超过18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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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没什么奇怪的，像MARS这样的东西，自然有权力享用如此的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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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RS是洛克希德－马丁－格鲁曼公司的一个技术验证项目。和负责战略核打击与核防御的天网系统相比，MARS的光芒要黯淡得多，主要负责的领域是常规作战单位的战术指挥，特别是指挥营级以下规模的陆军步兵和AS作战。它不仅仅是一个指挥系统，还包括了很多与之配套，并且同样先进的AI兵器，特别是以取代人类步兵为目的的第三代AS。一旦成功，MARS将是军事AI技术的革命性突破，整个人类文明的战争形式都将发生彻底的改变，美国的常规军事力量将有望在10年内实现全面无人化――到时候战争将全部由机器负责，无论作为指挥官还是士兵，人类都不再被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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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担心失去权力的美国军方相比，政界对此显然更加热心――军队无人化不仅意味着可以节省天文数字的国防开支，更能将军事权力全部掌握在政界手中。正因为如此，以及一些其他方面的原因，MARS获得了“老头子保姆”这个绰号，而那些被设计来代替人类的AI兵器，则被称为“老头子亲卫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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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RS并不是一边喝咖啡一边在宏观层面运筹帷幄的高级将领，它是擅长处理具体事务的战术指挥官，是真正办实事的家伙。它的工作就是在瞬息万变的战斗前线指挥战斗，取得胜利。天网系统面对的环境是总数不到30万的洲际弹道导弹之间的攻击和防御，而MARS却要负责整个常规军事力量的指挥，精确到每一个士兵。它从事的工作非常精细而具体，没有泯灭细节的统计效应，只有无数的模糊判断、均衡决策和随机应变。它面对的环境和需要它解决的问题比天网系统复杂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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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MARS的性能比天网系统高出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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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大多数人类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也是件很奇怪的事。天网系统和MARS的存在不是秘密，天网系统是纯粹的光计算机，而MARS却是以光计算机为末梢神经，量子计算机为大脑的混合系统，这都是在军事杂志上报道过的，两者性能差距应该一目了然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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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某种根深蒂固的直觉。毕竟主流的观点是将军必定比小兵聪明，总统必定比将军聪明。虽然这观点本身够愚蠢，但却合乎直觉――如果是几万年前，人类生活在十几或几十人的小群体中，在战争时首领要亲自冒死战斗在前线的史前时代，那么这种直觉是合理的，毕竟200多万年来人类的战争一直都是街头黑帮斗殴的水平。千人规模以上的战争是最近几千年才出现的，被自然选择塑造出的人脑跟不上变化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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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莱昂纳德和盖茨就一直在这里，亲自监督新量子模块的装配、调试和安装。类似人脑，MARS的核心处理器是一个由大量通用量子模块构成的分布式系统，可以通过安装更多的量子模块获得更高的性能。和其他MARS核心处理器所在地相比，马里兰州实验室拥有规模最大的装配线，储存了足够多的后备配件，除了尚未投入使用的后备量子模块以外本身也具有相当的生产能力。新的量子模块正在不断组装和添加。全部工作都可以无人化自动进行，实在不行的话还有后备的技术人员。但现在情况特殊，两位大人物都觉得不亲自现场监督心里不踏实。新年行动事关重大，MARS需要尽可能地扩充脑容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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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茨对新年行动很上心，实际上他对任何涉及与人工智能有关的前沿技术和前沿技术产品都很上心，无论是SEERS还是MARS。MARS是莱昂纳德设计和制造的，产权也属于莱昂纳德，但在制造和设计过程中盖茨出了不少力。很多关键技术都是直接从微软公司的实验室拿出来的，分文不取。小比尔.盖茨性情狂暴令人生畏，但对朋友倒是很慷慨热心，对于一个金发贵族来说这可是很不寻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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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为如此，莱昂纳德也一直对盖茨的暴烈性情表现出最大限度的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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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不仅仅是在一边观察下人和机器的工作，他们还亲自监督具体工作中的每一个细节。无数的情报窗口和图表在只有本人能看见的VRD界面飞快闪动，人脑和辅助AI联手协作，将人脑的软计算能力与计算机的速度与精确结合起来。盖茨的辅助AI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个人专用特制版，能与周围几乎任何系统即时联线，无论有没有权限。但莱昂纳德比他更加夸张――作为MARS的产权拥有者，他的辅助AI能直接与MARS联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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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茨突然从一个监控画面看到了什么，立即打开一个通讯视窗，大声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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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那两个弱智杂种立刻来见我！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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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昂纳德调过那个监控画面，同时打开几分钟前的回放录像。他看到装配大厅中两个技术人员不知为什么事情发生了冲突，就在工作现场。画面放大，可以看到其中一个正在推搡另一个。被推搡的那个技术人员显然是害怕起冲突，可能是担心影响一旁正在进行检测的量子模块，也可能只是害怕对方，朝场地边沿不断后退。辅助AI调出之前的现场录音，瞬间找出了冲突的起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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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大不了的。下等人之间的积怨偶尔爆发了而已。莱昂纳德皱了皱眉。下人们经常这样，而他们的上级通常也懒得管。牲口之间争食打架是正常现象，但影响到正事那就得另当别论。太没规矩了，要严惩，不能姑息。连同相关的人事主管也要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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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莱昂纳德，他会立刻炒那家伙的鱿鱼。但是盖茨先发作了。而他一发作就不会只是炒鱿鱼了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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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昂纳德了解这一点，他冲旁边的警卫打了手势，示意他们做好准备。同一时间，他的辅助AI朝医务室发了条消息，让他们准备处理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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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分钟内，两个在装配大厅闹事的下等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两人面前。一个是中等吠舍种姓，带有墨西哥血统的印度人。另一个是低等吠舍种姓，亚裔。他们了解礼数，奔跑的时候低着头，离得老远就跪倒在地，匍匐着爬到两位金发贵族面前，磕头，然后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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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墨西哥印度人颤抖得尤其厉害。口角是他开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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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敬的塔斯塔罗斯老爷，尊敬的盖茨老爷，请您二位听小人解释。”他开始祈求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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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两位贵族根本懒得听他解释。工作现场有录像和录音，人事部门对雇员之间的私人纠纷也有详细的记录。莱昂纳德和盖茨知道该惩罚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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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茨冷冷地盯了那印度人一会，然后抬起一脚狠狠踢在那人脑袋上，把他踢得翻了个跟头，头破血流。但还是立刻爬起来继续匍匐在地上，磕头，然后一动不敢动。全世界没几个人不知道盖茨火爆的脾气，对于下等人来说尤其如此。任何躲避和反抗的动作，无论多么轻微，都会招来十倍的毒打，被活活打死也稀松平常，并且常常还会因此连累全家――打死一只牲口居然还要被其他牲口找麻烦，盖茨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和莱昂纳德一样，盖茨有最高司法豁免权，杀人不犯法，只要那人不是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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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个什么东西？！啊？！nitama居然够胆在量子模块旁边撒野？！啊？！”盖茨一边狠踢那人的脑袋一边怒吼：“你这个没规矩的下贱牲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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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秒钟后，莱昂纳德觉得够了，于是一把拉开盖茨，同时让旁边的警卫立刻将那个倒霉的家伙带去医务室，按工伤处理，然后办理解雇手续。人事部门相关责任人也要为此负责，行政警告和处罚已经下达，罪名是玩忽职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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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论上说莱昂纳德应该在第一时间阻止盖茨。但现在盖茨压力很大，需要让他宣泄一下火气，不然肯定会出更大乱子。但同时也不能让他失去控制，不然肯定出人命。这种下等技术人员的性命无足轻重，但莱昂纳德不想惹出什么无谓的麻烦，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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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茨凶狠地瞪了莱昂纳德一眼，莱昂纳德毫不畏缩地瞪回去，郑重提醒他：“你现在是在我的地盘，你殴打的是我的雇员，记住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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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茨服软了，他开始深呼吸，调理一下心情后给自己圆场：“对不起，我刚才有点激动了。那畜生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我会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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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需要学会克制，这句话我也和你说过很多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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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昂纳德说完，示意那个吓得一动不敢动的亚裔技术人员起身，柔声安慰了几句，把他打发去休息室了。那人现在惊魂未定没法工作只会添乱，于是莱昂纳德的辅助AI给那人开了一天带薪假，同时朝装配大厅调去两个替补。这些下等人就是麻烦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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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说实在的，盖茨在自我克制这方面已经大有进步了。他不傻，面对地位相当的贵族他还是很能压抑暴力冲动的――这要感谢九龙，如果不是九龙曾在一次宴会上把他的下巴连同两排肋骨打得粉碎，盖茨连其他贵族也敢抬手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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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是这么一个家伙，天生的。并且他有这个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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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比尔.盖茨，另一个改良者，另一个金发贵族，宽大的面孔永远神情严峻，并且总是不停把玩自己的鬓角。他长得像个加大码的金发版拿破仑，个子比莱昂纳德矮，体重却重上20公斤。作为微软公司董事长，名门之后，世界上第二富有的人（仅次于VJ），全世界没几个人不认得他那张大脸和标志性的长鬓角，以及他那恐怖的脾气。他的脾气绝对是个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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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良者基本上都会有一些心理上的问题，这是增强智力带来的副作用。莱昂纳德没有感情概念，小比尔.盖茨则有强烈的暴力倾向。他是残暴贵族的典型代表，心情稍微不好就会对下人拳脚相加，活活打死也是家常便饭，如果那人的亲戚不识相还会被杀全家。但诡异的是在盖茨的心理鉴定报告中并没有***人格这一项。这意味着盖茨拥有正常的良知和道德感――盖茨打死下人之后莱昂纳德可从没见他有过内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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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事情的真相可能很简单：盖茨只是单纯的脾气火爆和没把下人的性命当回事而已。在他这种的世界级大贵族眼里下等人就是牲口，即使是善良的人在愤怒时也可能殴打和虐杀动物泄愤，这和道德没多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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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昂纳德是***人格者，没有道德、良心和感情的概念，在有必要时他可以毫不犹豫杀掉任何人并且毫无怜悯和愧疚。但他不会出于情绪上的原因杀人，哪怕是无足轻重的下等人。没有任何好处，潜在的麻烦倒是一堆，他不会做这样不合算的事。对于为他们服务的下等人来说，为***人格者莱昂纳德工作绝对比当盖茨的属下要安全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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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于情绪化，这就是莱昂纳德对盖茨的评价。这意味着他们的合作关系在未来很可能因为一些毫无道理的偶然原因而破裂。和人类这种非理性生物打交道总会有这种风险，但盖茨尤其不理性。不过考虑到盖茨的财力和影响力，以及他在技术上的鼎力支持，莱昂纳德也就将其列为“长期合伙人”而不是“随时准备背叛的短期合伙人”。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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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方各有所需，合作对大家都有好处。只要盖茨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他实际上可以算是个不错的合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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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茨恢复了正常，把注意力转回到应该注意的东西上。宣泄火气后他总是恢复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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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装配大厅中，量子模块已经完工，正在进行封装。装配线上的机械手拿起一片片薄如蝉翅的透明外壳，轻巧精确地安装到量子模块的表面，然后打入塑料固定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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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替补的技术人员还没赶到，但那也没什么区别。机器人和自动诊断程序能干得很好，人类技术员的存在意义不过是防备万一。这更多的是出于某种形式主义――现在头头们都现场监督了，下人们自然也不好闲着。技术主管怕给头头怠慢的观感，头头们也乐意看到更多的人力投入进来，哪怕实际上并不能进一步加快装配速度。这和理性无关，人脑的直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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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36号量子模块装配完成。开始进行检测程序。预计该步骤将重复3到5次，持续时间3分钟。”系统广播。低沉优雅的男中音，这是MARS的声音，和莱昂纳德自己颇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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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不奇怪，毕竟MARS里面就有另一个莱昂纳德，至少曾经有。莱昂纳德怀疑这才是盖茨关注MARS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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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常常会想，要是真有灵魂这种东西就好了。”盖茨突然说：“那样的话，我们的大脑不过是一个用来控制身体的驾驶舱，里面有个叫做‘我’的小人。如果有更好的座驾，只管让那小人搬过去就行了。”当他说这话时没有看莱昂纳德，只是凝视着眼前流动着的无数图表和数据，把玩自己的鬓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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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昂纳德有些拿不准盖茨这话想表达什么意思，于是给出一个不带立场的客观回答：“但问题是并没有那种东西。意识不过是大脑运转的产物，是一种生理现象，不能独立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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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什么办法。”盖茨喃喃自语：“某种循序渐进的方式，比如脑嵌入系统，用外部系统一步一步取代大脑的功能，最后就能把意识转移到新的载体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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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原来如此，又是这个。这个话题盖茨已经谈过多少次了？太多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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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茨一直都在致力于人机结合技术，或者更准确的说法，将人的意识转移到计算机中的技术。他为这个找了魔。要是能够把人的意识转移到性能更高的计算机里，不但可以将智力大幅度提升，还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永生――不是全身性组织替换和基因翻新疗法那种挂羊头卖狗肉的骗人东西，是真正意义上的永生，永远活着，永远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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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这个问题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盖茨，你自己应该最清楚。安装脑嵌入系统必须进行大规模脑外科手术，其中包括额叶和颞叶部分，大幅度的人格变异不可避免，你会变成和以前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除了这个以外，手术前后还需要一系列放疗和化疗，你会变成秃顶，起码也是地中海。”莱昂纳德停顿了一下：“这话我5分钟前说过一遍，昨天说过一遍，前天也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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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技术会进步，只要有更好的办法，也许有一天就能解决这个问题。”盖茨抗议道。这个抗议也是老一套，重复过无数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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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也好，人格也好，不过是大脑作为一个系统在运转过程中产生的现象，它的形态直接取决于系统本身。你改变了这个系统的运转方式，就必然会改变意识和人格。你手下有那么多的强化人，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强化方法，没一个保持原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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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茨瞪了莱昂纳德五秒钟。如果换了别人，他肯定会一拳打过去。但莱昂纳德是朋友，是地位相当的大贵族，并且格斗技巧丝毫不比他差。于是他克制住了。上次他被九龙打碎下巴和肋骨的教训使他充分领会了克制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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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至少也比脑镜像来得强。”盖茨以攻为守：“起码就算人格改变了，在第一人称里的那个我还是我，那个小人还在那里，不是另外一个不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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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RS的原始控制程序就是以莱昂纳德的脑镜像作为基础的。但是到目前为止完全看不出MARS和莱昂纳德之间有任何相似性。盖茨指望这炸弹能够起效，但莱昂纳德完全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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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只是大脑对整个肌体的感觉，和智力活动没什么关系。你‘觉得’是那个叫做‘我’的小人在控制系统，其实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系统在后台控制那个小人，给他制造了掌握一切的幻觉，这个幻觉就叫做意识，第一人称，‘我’。”莱昂纳德在VRD中弹出几篇相关的论文、研究报告和约翰.肯尼迪的神经系统分析报告：“先不论人格变异的问题，实际上机械化到一定程度后的大脑是否还存在意识也是个问题，到那种阶段很可能只是一具活僵尸，肯尼迪那种。你以为‘你’在控制系统，但实际上是系统在控制‘你’。不止这个，机械化的系统会有更强的自我编辑能力，系统能够，并且会为了提高个体适应性而编辑‘你’，缩编‘你’，最终让‘你’完全消失。这是大脑本身就有的发展趋势，从孩童到成年人的心智发育就是这样的过程。当承载意识的系统具有更强自我编辑能力的时候会干什么？哪怕只是大脑本身在这方面的发展趋势上稍微再前进几步？看看肯尼迪的情况吧，我觉得你不会喜欢他那种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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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茨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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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以来永生就是一个极富吸引力的话题，尤其是对于贵族。它有很多形式：长生不老，天堂地狱，轮回转世，修炼成仙――无论外在形式如何，永生的实质就是意识的永存。当技术发展到足以将血肉之躯的人脑与计算机连接的程度，永生梦想的希望之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要是能把意识从容朽的人脑转移到坚韧的机器中去，不仅仅是能得到机器的永存性、可扩展性和易修复性，更重要的是这种技术的意义：人的意识将能够永久保存下去，只需要更换容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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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转移的方法无非就是两种：渐进式脑嵌入系统和脑全息镜像。但前者会导致不可避免的人格变异，并且会随着外部系统的不断增加而越来越强烈，最终变成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如果那时候还能被称为人的话，如果那时候在已经完全机械化的脑中真的有个人在的话。后者倒是简单明了得多，但在技术上实现起来过于困难。要精确扫描上百万亿的神经突触的立体连结构造和里面每一个流动的离子、每一个奔跑的神经递质和每一个最细微的生化过程，并且所有这些参数都是在以微秒为单位不断变化的。即使在最乐观的估计中，10年内都不用指望。更重要的是：即使真的能够生成完美的脑全息镜像，那也是另外一个人，一个复制品，那个住在人脑中，被称为“我”的小人仍然呆在原来的地方，会和它的座驾一同衰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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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办法呢？世界上并没有灵魂这种东西。人类一直倾向于相信灵魂存在，正因为如此，灵魂肯定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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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茨痴迷于脑嵌入技术，而莱昂纳德则使用的是脑镜像――与其说是脑镜像，不如说是莱昂纳德以自己大脑的几百亿张断层照片和自己的详细私人传记为材料，制造出了另一个以软件形式存在的，名叫莱昂纳德的程序。它被作为MARS的控制内核，算是莱昂纳德自身生命与灵魂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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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问题是MARS完全没有因此表现出任何类似莱昂纳德乃至任何类似人性的东西，在任何方面都是一台纯粹的机器而已。盖茨对脑镜像法一向嗤之以鼻，MARS这个例子更加坚定了他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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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昂纳德倒是不在乎这个。实际上他压根没放在心上。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为永生问题神魂颠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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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36号量子模块已完成全部检测程序。预计将在3分钟内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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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事皆备，装配完成的量子模块可以投入使用了。被搬运到另一条传送带上，运入旁边的4号主连结室。主控制室实际上和装配大厅是同一个房间，被半透明的高强度塑料墙壁一分为二，然后再细分成4个隔间。主连结室看起来像个巨大的墓地，有12个坟墓，其中7个已经有主，现在是第8个。量子模块在低沉的嗡鸣中缓缓沉入底座，一个投影显示屏在其顶部显现，活像一块墓碑。莱昂纳德和盖茨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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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他们该做的就基本做完了。所有能用的后备量子模块已经全部上线，等到新的量子模块制造出来至少还要20小时。生产量子模块不像坦克和战斗机，不是想快就能快的。他们并不参与新年行动，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等待事态的进一步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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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也没什么好指望的，新年行动的综合成功率只有不到0.03%，在行动第一阶段就找到SEERS的成功率是――0.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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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我们能把SEERS弄回来研究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问题的解决办法。”盖茨说：“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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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自欺欺人。”莱昂纳德毫不留情。对于自己一直在问的问题，盖茨实际上比莱昂纳德要清楚得多。他实际上并不希望得到客观的答案，他要的是明确的支持和反对，增加他的决心。盖茨太过情绪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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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SEERS是具有单细胞微生物形式的分布式量子计算机系统，要是我们能搞出类似的东西作为嵌入系统，就不会对大脑造成损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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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太乐观，系统运转方式的任何改变都会直接影响意识的形态。并且――到时候只会是它们控制你。它们根本不会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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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么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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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很明显。能够自主运行自主设计自主改进的超微型冯－诺依曼机一直都没能攻克控制上的问题，甚至有人怀疑这在理论上没有可能。你能制造它们，能够控制它们的最初版本，但绝对控制不了它们那些经过改良的后代。盖茨，这可是具有独立生存能力和独立决策能力的智能冯－诺依曼机，愚蠢的主人不可能控制比自己聪明百倍的仆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