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子我玩那个踩密码一个格子居然鸡毛飞上天天了这是杂回事?就是开那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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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一个鬼故事,嘿嘿我就不信吓不S你——〈七日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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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一个鬼故事,嘿嘿我就不信吓不S你——〈七日惊魂〉
几个年轻人,一个与世隔绝的美丽海岛,预计七夜的轻松的度假;废旧的纸片上记载了恶
魔的传说似乎在岛上活了过来,第一夜很快地过去了,恶魔一直没有行动,它飞到了每个人
的头上,细细地凝视着,暗绿色眸子有着千年久违的喜悦……恶魔伸出暗红的舌头舔了舔,
美妙的生命都是属于它的。可是,它不要这么快结束,这是它永生岁月中的一段美妙插曲,
它希望这首曲子尽量长久些。
怎样的爱与恨,在人们的心头种下了这样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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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身边太多的事情我们无法预测;陶颜设想,在白沙碧水间逍遥自在地度过浪漫的七
天,定会是一场充满阳光与芬芳夏日气息的旅行,若干年后回忆起来,美的就像一场梦。
??登船时是凌晨,太阳红通通地从海面升起,照着大家的脸一般的红通通。七个人都兴奋
不已,特别是陶颜,她是临时加入这次度假的。石宁早就邀请她参加,不过她一心谋划着驾
车西藏游。昨天搭伴的朋友临时出差,旅游计划就此搁浅了。今早,她简单地收拾行装就上
??轰隆隆,汽船的马达声搅乱了海的平静,惊得海鸟低飞高翔,在空中诧异地盯着汽船和
船上的乘客。过会儿,它们又悠闲地落下,继续着自由的航程,远离人群的它们还不懂世人
??“它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小岛,就象一颗飘在碧水上的绿色珍珠。”林乐峰声音满含热
烈。陶颜不无诧异地瞟他一眼,想象不出他对白亭岛有如此深厚的感情。在她的印象里,林
乐峰是新一代富家公子的典型,爱玩爱闹,对任何事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白亭岛是林乐峰的老家,他的祖先们都是在那里出生老死的。直到他的父亲参军才离开
了那里,做的是工程兵,转业时直接去了深圳。二十多年前的深圳正在大兴土木,他的父亲
林海祥大展手脚,先在国营建筑公司深圳分公司做负责人。后来瞧时机大好,就自立门户,
成了经济浪尖的弄潮儿,很快地跻身于千万富翁行列。
??林海祥是个孝顺的儿子,在深圳安置了富丽堂皇的家,从白亭岛接了年老的父亲母亲,
准备让辛苦一辈子的两老安享晚年。不料,老头老太住不到三天,就大叫住不惯:席梦思床
太软睡不着觉,吃的海鱼不够新鲜,城市里太嘈杂……吵着要回那个小破岛,林乐峰的父母
苦劝无效,只得从了他们。
??“那时候,我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一定要回小岛?”林乐峰笑了笑,一抹斜阳给他
的笑容抹上浅金色。他的女朋友石宁紧挨着他,温柔地看着他。她长得很漂亮,留着中长碎
发,染成棕红色。她跟陶颜是很要好的朋友。
??彼时,林乐峰才十岁,着实想不明白,那小岛没有通电通水,没有任何的现代化设施,
老人家为何眷恋不舍?每次父亲带他到岛上看望爷爷奶奶时,他总是十分不情愿,上个厕所
屁股都被蚊虫咬出十个包。何况还远离电玩,远离摩登的现代生活,岛上的日子跟坐牢没有
两样。偏生林乐峰的父亲是孝子,每年都会抽空三四次去岛上小住,陪在父母身边聊敬孝
心。林乐峰作为长子长孙,自然也要随在身边,让老人家儿孙绕膝享天伦。
??到了林乐峰十二岁时,去白亭岛度假不再是件难以忍受的事了。那时他父亲身家千万,
穿金戴银,成天山珍海味,出入有车,家中有两个佣人,一想到父母还住在祖辈留下的破石
屋里,喝着雨天接的水,就惶恐不能入眠。只是老头老太不愿意离乡别土,而自己也不可能
抛下如日中天的事业去承欢膝下。想来想去,只能在物质生活上对老人家进行补偿。于是派
了自己手下一支工程队到了白亭岛,费时两月修建了一座石头别墅,还安了发电机、水泵,
修了化粪沲。照着城市里的规格给老头老太重建了个家。
??“在那里,我学会潜水。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沉到海底……”
??林乐峰的父亲不能时时陪在父母身边,一到寒暑假,便把林乐峰送到岛上,让两老人含
饴弄孙。这可苦了林乐峰,尽管两老人愿意将心肝掏出来送给这位长孙,可他还是不乐意,
恨不得长出翅膀飞离白亭岛。不过那时,林乐峰也长大了,懂事了不少,虽然骨子里的拧劲
还在,面上却懂得哄着老人家。
??林乐峰对于潜水的热爱也是在那时萌芽的。岛上的生活枯燥,同龄玩伴他嫌他们愚蠢土
气,可想而知,一个国际大都市里长大的孩子,与一个孤立小岛长大的孩子,无论眼界谈吐
都是有天壤之别的。他跟他们玩不到一块儿,就随了爷爷成天在海里潜水,深深地吸一口,
然后一个猛扎埋进海里,睁开眼,光怪陆离的海底世界在眼前盈盈展开。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就乐此不疲,深吸一口气,潜入海底,然后再浮出水面,再深一口
气,再潜入海底……真到倦得象被潮汐推上岸的鱼,翻着白肚皮躺在沙滩上。
??到了大学,他真正对潜水产生了浓烈的兴趣,接受了正规的潜水训练,并参加国际潜水
协会(CMAS)的资格考试,目前是三星潜水员。因为潜水,林乐峰对白亭岛产生了真正的感
情,他总是自豪地说:我是白亭岛人。
??“白亭岛的海底峭壁真是绝呀,潜水时顺着它的气流就象飞一样……”提到潜水,林乐
峰总是眉飞色舞。虽然陶颜不懂潜水,也竖直耳朵,听得入神。林乐峰的口才十分了得,人
也长得精神,古铜色的皮肤拜长期潜水所赐,眉眼俊秀,一笑起来,牙齿雪白。任何时候,
他都是人群里的中心。
??在场的七个人,除了陶颜与石宁不懂潜水,林乐峰、于重元、苏克、朱沁蓝都是潜水的
爱好者。最厉害的数唐绍,他是执证的潜水教练,三十出头,身材健硕,目貌并无出众之
处,不过浑身散发一种男子气息。他一上船,与他第一次见面的陶颜与朱沁蓝忍不住连瞅了
??朱沁蓝是石宁的朋友,也是通过石宁认识了林乐峰,正巧朱沁蓝也喜欢潜水,一下子谈
到一起了。于重元是林乐峰自小一块儿长大的朋友,跟陶颜也见过几次面,彼此嬉笑打闹
过,算得上熟悉的人。苏克是林乐峰带来的,大家都没见过的,一问才知道是因为潜水新结
识的朋友。林乐峰为人极为爽快,时常呼朋唤友,新朋友如走马换灯般,一点也不出奇。苏
克年岁与林乐峰差不多。可能是不熟的缘故,他少言少语,但笑容灿烂迷人。
??“将来,我要将它建成诗巴丹岛……”林乐峰筹躇满志地说。
??除了陶颜,大家都知道诗巴丹岛对于潜水爱好者来说,就如朝圣者心目中的麦加圣地。
林乐峰的父亲林海祥因为身体长期抱病,已慢慢地将公司的管理交给林乐峰。如今房地产业
竞争激烈,土地资源的不可再生性,国家宏观政策调控等等缘故,已不大如前了;林乐峰有
意转投旅游业,第一个计划就是要将白亭岛开发成为一个度假天堂,潜水是其中一大主打休
??忽然,正说的眉飞色舞的林乐峰忽然停住了,手指着前方:“到了。”大伙儿齐齐偏
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过去,远处,金光闪闪的水波托着一个翠绿色的岛屿,岛屿最高的
山峰因为风化的厉害,呈白色凉亭状,林乐峰说过,这就是白亭岛名字的由来。
??船上的各位都是见惯场面的人,还是觉得白亭岛美的惊心动魄,落日红通通地挂在它的
前右方,下弧已沾了水,这种画面都市里几时曾见过?
??林乐峰轻咳了一声,将众人的目光再次聚到自己身上,表情严肃地说:“我必须地告诉
大家一件事……”他故意卖关子,目光在众人不解的脸上一一扫过,一字一顿地说:“岛、
上、闹、鬼。”
??六人齐齐倒吸了一口气,面面相觑。这时,林乐峰却扑噗一声笑了。大伙儿知道上了他
的当,笑成一团。方才面无人色的石宁挥起粉拳,对着林乐峰一阵猛敲。欢快的笑声一串串
地落在海面上,然后沉了下去。
??太阳很快地没入水中,黑暗以绝对的优势控制了天地。湛蓝的海水变成了暗绿,海底微
光透上来,象是无数只眼睛在窥视。白亭岛已在眼前,但不复翠绿,黑森迷离中,星点灯光
摇晃不定,象是坟头飘浮的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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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笑得出来哦……哼~~~~~~等吓看你笑不笑得出!
[中大奖]( 13:2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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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船将七个人送到码头上,御下大包小包,又在马达的轰鸣声里离开了白亭岛。
??有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守在码头边,看到林乐峰,讷讷地过来打招呼。林乐峰叫了一声:
“阿伯。”然后扯着嗓子大叫了一声:“哥们,姐们,这位是福伯。”方才在船上,林乐峰
就已经说过了,福伯是白亭岛原住民,算起来与林乐峰父亲还有些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自
从林乐峰的爷爷奶奶四年前已双双过世后,林家的白亭岛别墅就交给福伯打理。几天前,林
乐峰托渔船捎了不少东西到岛上,顺便也告诉福伯度假的日期。
??大家纷纷打招呼:“福伯,你好。”福伯木呆呆地点着头,看得出来他不善言词,看到
这么多人好似有点手足无措。
??大伙儿一股作气将东西搬到了别墅。别墅离码头并不远,林家还特意浇了一条水泥路,
行礼车的轮子与粗糙的水泥路摩擦,发出刮锅般刺耳的声音。有些小孩子在路边探头探脑地
张望着,大人则在自家院子里,目光幽幽地追随着这帮年青人。
??林家的别墅离本地人的民居群有些距离,大概是为了清静和保护隐私的关系。别墅没修
围墙,因为当时林乐峰的爷爷奶奶强烈反对,都是几辈的老邻居,修围墙有伤感情。别墅左
侧面还有块极大的平地,浇了水泥。林乐峰介绍,以前他奶奶就喜欢坐在这里,跟其他老人
一起织网,晒鱼干。
??看到别墅的外围条件,石宁有些失望,感觉跟个深圳关外的农民自建房一样。不过别墅
的内部倒是造的十分舒适,厅里、房间铺了大理石,房间的地面另外铺了地毯。颜色搭配也
好,雪白的墙,紫檀木的门,棕黄色的真皮沙发……富丽不失格调。
??福伯已准备好了饭菜,撂在餐桌上热腾腾的,还冒着热气。大伙儿今早五点上船,足足
坐了一天的船,早累了饿了。一窝蜂地挤到餐桌边,筷子瓢羹相交,叮叮作响。
??福伯凑到林乐峰面前,细声说着什么。林乐峰边吃边听,然后说:“没事,阿伯你回家
去,不用担心我们,你看我们这帮人,都快三十了,有什么自己不能照料?”其他六人虽没
有听到福伯同林乐峰说什么,从林乐峰的只言片语里也能估出大概,纷纷附和:“对呀,福
伯,你回去吧。”
??福伯看了看这帮都市青年,又低声说了句:“那我走了。”林乐峰刚喝了一大口汤,腮
帮子鼓鼓不便开口,对着福伯挥了挥手,示意他走吧。福伯稍稍迟疑了几秒钟,悄无声息地
离开餐厅,到大门口时,又回过身来看了看餐桌前抢作一团的年轻人,黝黑的脸上没有一丝
??吃过饭后,林乐峰从贮藏室里找出麻将桌,摆在客厅里,朱沁蓝、于重元、苏克、林乐
峰四人大战。唐绍、陶颜、石宁三人观战,皆外场买马。广东麻将最是简单,没有什么复杂
的规则,点炮自摸很随意。
??林乐峰手黑,打了十来圈,就他一人在输。他顿时失了兴趣,双手一推,把位置让给了
石宁,坐在旁边当狗头军师。临着他坐着的是陶颜,她不爱麻将,早倦了。便拉了林乐峰聊
天,先是说着一些白亭岛的闲闻趣事,扯着扯着远了,就到了鬼故事。
??陶颜想起林乐峰方才在船上的恶作剧,说:“刚才可吓我一跳。”
??林乐峰狡黠地眨眨眼睛,“这就吓着你了?还有更厉害的呢。”
??陶颜虽然胆子不大,好奇心却极重,“哦,还有什么厉害?”林乐峰卖关子,摇了摇
头,“不能告诉你,晚上你睡不着觉,那不全是我的罪过。”
??几句话早将陶颜的好奇心吊到半空了,“不行,不行,你现在不说,晚上我照样睡不
??“这可是你自找的哦。”林乐峰嘿嘿笑了几声,压低声音说:“刚才在船上我可没开玩
笑,这里真的闹鬼。”恰在这时,一股海风从窗缝里钻了进来,生生地打在陶颜身上。她机
凌凌地打了抖嗦,眼前的灯光忽的虚了,嘈杂的麻将声也远了。
??“是海鬼。你听说过海鬼吗?”
??陶颜惨白着一张小脸摇了摇头。林乐峰继续压低声音说:“我见过它们。有一天我生我
爸的气,一个人跑到沙滩上玩到天黑,忽然看到一个人样的东西站不远处,两只眼睛跟灯泡
一样发亮,死命地瞪着我……”林乐峰努力睁大眼睛凑近陶颜。后者忍不住身子后仰,撞到
了朱沁蓝身上,又发出一声低呼。
??这会儿,陶颜与林乐峰发现,不知不觉中大伙儿停了麻将,竖直耳朵听林乐峰讲海鬼。
“我当时才十二岁呀,沙滩上就我一个人,双腿直打抖嗦,差点就尿裤子了……”
??三个女人紧张地追问:“后来呢?后来呢?”
??“我爷爷见我这么久没回家,就过来找我。他可能预感到了,所以没打电筒,提了盏红
灯笼。他把灯笼往海鬼的方位一扔,呸了一声,大叫:滚,别搞我孙子。灯笼落在地上立刻
烧起来了,那海鬼好似怕火,一幌没了踪影。爷爷就冲到我身边,抱住我掩着我的眼睛,还
叫我千万不要回头看。我一边走,就听到后面有人叫我名字:林乐峰,林乐峰……很亲切,
就象我同学在叫我一样。要不是我爷爷使命地抱着我,我都忍不住要回头了。”
??三位女士齐齐呼了一口气。朱沁蓝比较胆大,问:“那海鬼长什么样,你看清楚了
??“我没看清楚。不过有看清楚的人说,男海鬼跟女海鬼不一样,男海鬼都很丑,眼睛贼
大发着绿光。它们最大的特点就是浑身上下湿漉漉,任何时候都是,不停地往地上淌水,一
会儿地上就是一滩水了,它们手指触到的地方也是一滩水,总之……”
??灯忽地熄了,乍降的黑暗又引起三位女士的低声惊呼,林乐峰也收口不语。各人的呼吸
声都有些急促凌乱。唐绍拧亮手筒,说:“没事,应该是发电机没油了,或是没水了。”
??于重元反驳:“怎么可能,你半小时前不是去加过水吗?”唐绍不接话茬,迳直说:
“我再去看看就是。”言毕,电筒晃出一圈光晕,他往后门走去。
??“他胆子好大呀。”女士们赞叹不已,唐绍的形象倏然高大了不少。
??发电机安在别墅后的一个小房子里,为防止噪音扰人,小房子安了隔音设备。门没上
锁,因为发电过程中,要不断地添油加水,来回锁门太麻烦。唐绍走到小房子前时,一眼瞥
见旁边的灌木摇晃的厉害。他没当回事,拧开门把走了进去。
??小屋里铺了地砖,因为发电排出的废气和热量,房间里的又闷又臭。唐绍的手电筒照了
一下,微微皱起了眉,油缸里还有八成油,水缸里还有半缸水,发电机怎么无缘无故自动熄
了火呢?他将手电移到旁边的工具箱,寻找扳手准备重新发动。木质的工具箱上好大一滩水
渍,唐绍心中一动,手电筒照着脚下,脚下也是一大滩水。
??“它们最大的特点就是浑身上下湿漉漉,任何时候都是,不停地往地上淌水,一会儿地
上就是一滩水了,它们手指触到的地方也是一滩水……”林乐峰的话在耳边回响,唐绍背脊
发凉,心跟着抽紧。
??他顾不得发动发电机,快步离开小房子,走到别墅的后门,伸手拧动门把,却又飞快地
缩回手。电筒对着门把一照,银色的门把水渍淋漓,他的手心也是一把水。他倒吸了一口,
又记起自己刚才明明没有关门。
??海风飒飒地拂过灌木,发出一种怪诞的挤挤攘攘的声音。唐绍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大力地拍打着门板,嘭嘭嘭。
??门很快地开了,于重元举着一支蜡烛,眯着眼睛躲避着手电筒的光芒,大叫:“兄弟,
干吗照我眼睛呀?”唐绍放心地垂下电筒,随即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门怎么关上
??于重元想了想,“可能风吹的。”说完又觉得不对,如果是风吹的,关门声会很大,事
实上刚才屋里六人没有谁听到关门的声音。但他的心思只在这小疑点上一转就滑过了,“还
没发电,发电机坏了?”
??唐绍摇头,高声呼林乐峰的昵称:“峰少。”一会儿,林乐峰跑到门口,兴高采烈地叫
嚷着:“咋了?咋了?”
??唐绍拉住他手,“你过来。”两人一起往小房子走去。于重元举着蜡烛也要跟上,不料
唐绍回头阻止他,“你别过来了,在门口等我们。”林乐峰收敛脸上笑容,与于重元交换了
诧异的眼光,心想:唐绍怎么了?有点不对头。
??进了小房子,唐绍从工具箱里拿出扳手,先发动了发电机,轰轰的马达声顿时充塞了整
个小房子。林乐峰皱紧眉头,他不喜欢噪音,想着要退出去,却被唐绍一把拉住,指着地
面,又指着工具箱。林乐峰不解地看看地面,又看看工具箱,忽的明白了唐绍的意思。
??两人先后出小房子,站在后院里说话。唐绍低声说:“你说的海鬼是真的吗?”林乐峰
先是沉默,然后哈一声失笑,说:“在海边都有海鬼的传说,很古老了。至于我碰到海鬼,
那是编出来吓颜丫头的。”
??“那两滩水……”唐绍欲言又止。林乐峰截了他的话,“可能是水蒸汽从天花掉下来
吧。”这倒是个合理的解释,发电过程中会不断产生水蒸汽,在天花冷却后就会掉回地面。
只是这一滩水莫免也太大了吧。两人心头都觉得不安宁,四野遛跶的风滑过枝头,窸窸窣窣
地钻进毛孔里。
??于重元握着门把,不耐烦地喊着:“兄弟,快进来呀,再来打几圈。”唐绍与林乐峰相
视一眼,一起走进屋里。唐绍特别留意了屋里的地面,干干净净,没有一滴水,他释然。
??七人玩到十一点多,分配房间睡觉了。别墅总共有四间房,林乐峰与石宁一间,陶颜与
朱沁蓝一间,于重元与苏克一间,唐绍单独一间。七个人排队洗漱,好一番闹腾,足足一个
多小时,才各归各屋。白亭岛林家别墅总算安静下来了。
??不知为何,陶颜眼皮跳个不停,虽然她早就倦了累了,可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稍有动
静就惊起一身寒毛。与她同床的朱沁蓝困得不行了,可每次刚进入朦胧状态,身边的陶颜蓦
然身子一颤,她也跟着惊醒。如此三番两次,她有些受不住,不无埋怨地同陶颜说:“快睡
吧。别转来转去的。”
??“蓝蓝,你有没有发现?唐绍去弄发电机回来后,脸色不太对劲唉。”
??迷迷糊糊的朱沁蓝唔了一声,“有吗?”
??“有,当然有。”陶颜清楚地记得唐绍进屋后,表情僵硬,身子也僵硬。后来别墅里稍
有动静,他就紧张地东张西望。有一次陶颜迎上他的眼睛,清楚地看到里面藏着警惕和害
怕。“蓝蓝,你不觉得这个岛晚上看起来好诡异吗?”回答她只有朱沁蓝细细的鼻息。
??陶颜叹了口气,尽量地平躺床上,避免一转身惊动朱沁蓝。人在黑暗中,目不能视,耳
力会变得特别好。此时陶颜也一样,她听到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在门外走廊上响起。一直在
走,一直在走,来来回回……陶颜便在漂渺的脚步声里慢慢地入睡。
??“泼啦泼啦……”陶颜惊醒,心跳如雷。泼啦泼啦声还在响,原来起风了,窗帘被刮得
异响不断。陶颜转了个身,将头埋进被子里继续睡。只是那泼啦声不绝于耳,搅得她心烦意
燥,不能安眠。而身边的朱沁蓝呼呼大睡,象头猪一样,真叫人妒忌到抓狂。
??无可奈何之下,陶颜跳下床去关窗子。外面的风好大,天幕惨淡,墨云翻滚。周围黑得
很纯粹,一点灯火便非常夺目。那时,陶颜还有些许睡意,也没细思,一见红红的一点火
光,眼睛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
??烛火摇晃,忽明忽暗,照着一黑发女子。
??陶颜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看清楚她在一屋内,敞着窗子。她坐在窗前,侧身对着陶颜,
正在梳头发。头发很长,她梳的很慢。陶颜当时听到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小声嘀咕:快点梳,
??她梳得很慢很慢,捏着梳子的手白生生的。陶颜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不知何
种缘故,她的脑袋锈掉了。眼前的情景:三更半夜,风势浩大,有女子临窗梳长发…说有多
怪诞就有多怪诞,而她还看得津津有味。
??那女子以每秒一毫米的速度继续梳头发,陶颜的心好似就在她梳子下,骚痒难耐。终于
看到临窗女子将梳子拉到下面,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里舒畅了许多。那女子已梳完头
了,起身关窗,烛火在她背后打出一圈淡光。她的脸容背着光,陶颜看不清楚,依稀中那女
子好象朝她看了一眼。
??陶颜看着两只白生生的手勾着窗子,然后合拢,那点灯火倏忽而没。陶颜再次吁了一口
气,嘴角浮起一丝喜悦的笑容,两眼直楞楞,身子也直楞楞,打开房门,悄无声息地走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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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不怕啊???
[黄樂兒]( 13:3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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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是因为晚上发电机房的事情,唐绍一直不能安眠,总觉得隐隐约约有个湿漉漉的身影站
在床前看着自己。这种半梦半幻的状态持续了整夜,临近天光时,他终于大汗淋漓地醒来,
看了看腕表,才四点半。
??还是倦,不过睡觉的兴致坏了。而且他听到门外有些小动静,好象门在吚哑作响,这种
声音让人不由自主地毛孔竖直。于是,他彻底醒了。清醒后就觉得膀胱很胀,急需要去厕所
一趟。外面的天还没亮,发电机晚上也停止工作,走廊的墙壁挂了一盏旧时的煤油灯,灯光
昏昏欲睡。
??唐绍解决内急出厕所时,眼睛一花,有人影飘过。之所说是飘,是因为那人走的是小碎
步,迭迭的又快又轻,看起来就象飘一样。他愕然:“颜丫头……”
??陶颜站住了,背影挺直而僵硬,跟着脖子一抖,沿着脊椎扯枯拉朽般地软了下来。她回
过身,慢慢地,满脸惊诧:“你在我们房间里干吗?”
??“我怎么在你们房间里了?”唐绍一头雾水。
??“你不在我们房间,在哪里呀?啊……”陶颜环顾四周,益发地惊愕,“我不是在关窗
??“什么你在关窗子呀?你究竟想要说什么?”唐绍皱起眉,心头暗暗嘀咕:这颜丫头看
起来挺正常的,怎么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刚才在关窗子……”陶颜皱着眉头努力回想昨晚的事,风大
震窗,窗帘猎猎作响。她睡不着,起床关窗子,看到一灯如豆,灯前一个黑发女子临窗梳
发,然后唐绍就叫她了。
??唐绍强自吞回已冒到嘴边的“莫名其妙”四字,目光无意落到陶颜的鞋子,蓦然地瞪大
了眼睛。陶颜穿的是拖鞋,林家别墅里备的,全是一个款式,胶底棉布鞋面。陶颜穿的这双
是浅青色鞋面的,现在这拖鞋大脚指头部位破了一个洞,涂着粉红蔻丹的大脚指头从中脱颖
而出。那个洞的毛边很不整齐,沾着灰尘,看起来应该是磨的。黑色胶底边缘也有很多浅灰
色的擦痕,鞋面上还有些颜色鲜明的渍,象是植物的渍。
??陶颜看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脚,也好奇地低下头看了看,“呀!鞋子怎么搞的?”她飞快
地将大脚指头缩回鞋内,脸上微哂。
??“你刚才出去了?”唐绍瞟了一下后门,如果陶颜出去,刚才应该是从后门进来的。陶
颜不解地摇头,“天黑黑的我出去干吗?瞧你说的多奇怪。”
??“是吗?”唐绍也不反驳,心头的疑窦却是一重又一重。
??虽然他没有明说,可陶颜还是看出他不信任自己,女孩子的任性顿时涌上心头,嘴巴一
努,不高兴地说:“当然是了,我骗你干吗?天这么黑,我出去干什么呀!”话音未落,主
卧房那间门开了,林乐峰伸着懒腰走了出来。“哟哟,颜丫头,大清早的在训谁呢?”看清
楚是唐绍后,他哈哈一笑,说:“原来是不解风情的绍哥,肯定是你得罪了颜丫头吧。”
??陶颜的心头其实也相当不安,她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几时回床睡觉了,而且拖鞋磨成这样
脏成这样子,也是极为怪诞的事。因为害怕,她不敢深想。“不跟你们说了,我要继续回床
??“睡什么呀?叫醒大家,起床看日出去了。”林乐峰乐呵呵的,始终没有看到陶颜脚下
那双拖鞋。
??林乐峰一间一间地敲门,很快大家全被他吵醒了。洗漱一番,换好衣服,七个人出发
了。看日出最好的地方是崖边,大伙儿爬二十分钟左右,气喘吁吁地坐在山崖。一会儿东边
就卷起一丝鱼肚白,跟着太阳憨憨地从水面冒了上来,可能还没睡醒,红着一张大圆脸。然
后,就在眨眼之间,它清醒了,金光万道,破天袭地。
??海浪一波又一波地传送金色的细碎光芒,海鸟呱呱尖叫,迎着红日飞去或是背着红日飞
来。这种赏心悦目的清晨光阴,对都市里的人来真是久违了,大伙儿沐浴着旭日的柔光,心
情激荡,感叹纷纷。
??看过日出,大家回了别墅,吃早餐稍事休息。陶颜坐在沙发,靠着沙发扶手,皱着眉拼
命回想昨晚的事情,可是想了许久,记忆都止于:一灯如灯,黑发女子临窗梳发。她自己心
里有些发虚,仔细检查那双拖鞋,看起来是走了很长的路磨坏的。难道自己昨晚梦游了?陶
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偷眼看旁边谈兴正高的六人,除了唐绍,谁都没有留意她。唐绍的目
光有些冷、有些迷惑,与陶颜的目光一接触,他马上别转头了。
??陶颜又低下头,继续自己的思索,自己从来没有梦游的习惯,家里三代以内亲人也没有
这种病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忽的,身边的朱沁蓝推她,陶颜惊醒,诧异地看见大家都看着自己,“怎么了?”
??石宁娇笑着说:“陶颜,你干嘛呀,神魂不守的。”林乐峰附合:“就是,颜丫头今天
有些古怪。”
??陶颜强打起精神,“得了,得了,唯恐别人不知道你们是夫妻呀?任何时候都要妇唱夫
随。”她说这话时,唐绍蓦然地眉毛一压,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顷刻却又恢复了正常。若
非陶颜的位置正好与唐绍的位置扯成一条斜角线,目光很容易打撞,这一道寒光就忽略过
了。可是她好生纳闷,自己说的话无缺无失,为何唐绍有这样奇怪的眼神?
??除了唐绍,其余的人都哈哈一笑,林乐峰说:“颜丫头的嘴巴越来越厉害。”用肘子撞
了撞于重元,说:“哥们,你得加油,这样一个泼辣娘子要是追不上,不是男人哦。”他们
常一起玩,于重元对陶颜的好感,是人都能感觉到。
??于重元呵呵傻笑一声。陶颜嘴角轻撇:“峰少好坏,成天拿我说事。哼。”她刚才虽然
走了神,也隐约听到大家说潜水的事。何况跟林乐峰他们认识一年多了,知道早上的水底光
线好过下午。“是不是要去潜水了?我去拿泳衣了。”
??不待大家说话,她起身回了房间。林乐峰在背后笑她:“颜丫头脸皮最薄,一说她的
事,就要跑……”陶颜菀尔一笑,心想峰少可是将我看错了,我只是不喜欢于重元。她从行
李袋里找出泳衣,正要出房间,心中一动,转身看着窗外。
??外面的光线很强,昨晚那屋子掩在灌木丛里,黑森阴郁,窗子紧闭。窗子是旧式的推
窗,木质的,漆掉的差不多了,露出原木本色,有着日晒雨淋的斑驳痕迹。陶颜盯着窗子,
回想着昨晚的事,当时不觉得,现在才觉得诡异的很。
??朱沁蓝推门进来,见她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子,好生奇怪,跟着朝外面张望,“在看什
??“没什么。”陶颜断然地说,一扭身离开了房间。就在她转身瞬间,那屋子的窗子开
了。一双白生生的手撂在窗棂上,手的主人在阴影里。
??林乐峰备有游玩用的小白船,藏在沙滩旁的灌木丛里,扯掉遮雨布现出原貌,大家就开
始尖叫:“太漂亮了。”造型流畅象一个漂亮的梭子,除了唐绍,其余人都围上东摸西摸。
林乐峰呵呵笑着,颇为得意。
??陶颜留意到船侧的两个大大黑字色字F.S,“F.S,船名吗?什么意思?”林乐峰脸色微
滞,随即呵呵笑道:“FISH的意思呀,笨笨颜丫头,你不觉得这船很象太湖银鱼嘛?”
??朱沁蓝满脸艳羡,抢着说:“真是象唉,漂亮绝顶,我做梦都想有条这样的船。”林乐
峰笑了笑,拍拍船舷,说:“来,帮我把它推到水里。”四个大男人用力,一会儿白船滑过
沙滩,落了水。
??大家上船缓缓划动。阳光在水面滑行,漾漾荡荡,海水清澈如水晶,各色各样的小鱼百
无聊赖地游来游去。桨声被风带远了,空气又湿又软,一切都美得叫人心疼。陶颜倚着船
侧,一手放在水里,享受着水流穿行手指的奇妙感觉。有些小鱼以为是食物,时时地来叮她
??划了十来分钟,林乐峰喝了声停,摇桨的于重元、唐绍、苏克同时停下了手中动作。
“就是这里。”
??朱沁蓝趴在船侧往海底看了一眼,“你们说的峭壁就在这里,我怎么看不到呢?”
??“小姐,在水下15米呢,你要是看得到才奇怪呢?”于重元抢先道,朱沁蓝俏皮地白他
??一干人等马上全副武装起来,戴了面镜、脚蹼,救生衣、呼吸调节器,气瓶……朱沁蓝
与唐绍一起先跳了下去,跟着于重元与苏克一起跳了下去,林乐峰垫后。他亲了亲石宁的脸
蛋,对陶颜说:“颜丫头,照顾我老婆哦。”
??“切,肉麻。”陶颜故意做出恶心作呕的样子。林乐峰拍拍了她的脑袋,“别调皮,小
心将来嫁不掉。我走了。”扑通一声跳下水。石宁趴在船侧,甜滋滋地笑着,冲水下的他挥
??“峰少对你可是越来越好了。”陶颜与石宁要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知道两人情路并不平
坦。早些时候,石宁总抱怨林乐峰对她忽冷忽热,那时她还怀疑他是不是在外面有其他的女
人。以林乐峰的条件,又加上他爱玩的性格,去到哪里都招女孩子的目光轰炸,花花草草的
绯闻从没断过,这种一脚踩了几条船的可能性并不小。为此,石宁吃了不少苦头,时常在陶
颜面前呜咽。看到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陶颜衷心地替她感到高兴。
??“我们决定结婚了。”石宁回过身来,眉间无尽的温柔。话音未落,忽听水下有轻微动
静,石宁探头一看,只见一个庞大的黑影滑入船底。她眉毛轻蹙,目视着深水,又加了一
句:“而且我怀孕了。”水下又是一声轻响,石宁看到一双蛙蹼来回摆动,然后消失了。
??“啊。”陶颜打量着她的小蛮腰和平平的腹部,惊愕地说,“什么时候的事情?”不待
石宁回答,口气变成了埋怨,“好你个石宁,这种事情还瞒着我,都不将我当朋友了。”
??“才没有瞒你呢,刚一个月多点。”石宁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船侧的水底,这一次没有
声响,也没有黑影与蛙蹼。她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我要做孩子的干妈。”陶颜过去挨着她坐下,看到石宁两眼一直注视着水底,不由大
感奇怪,问:“怎么了?水下有什么东西吗?在看峰少?”
??石宁摇摇头,说:“傻丫头,他早潜到看不到的地方了。”她微微叹口气,不无遗憾地
说:“可惜我不能潜水……”她有恐水症,下潜十米就觉得头晕眼花,耳膜承受不了水压发
痛。因此,虽然她深爱林乐峰,终究不能成为与他在海底比蹼双游的佳侣。
??“有什么关系呢?他要找的是老婆,又不是潜水搭档。”
??石宁摇摇头,说:“你不懂,不一样的。唉,不说这些了,你要不要下水去游一会
??陶颜虽然不会潜水,游泳的技术还是不错的。但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她兴致不高,凑近
石宁耳边轻声地说:“石宁,你有没有觉得这岛有些古怪呀?”
??“哪里古怪了?”石宁抬头看着白亭岛,一派热带岛屿的初夏景致,灌木长得挤挤攘
攘,阳光无处不在,跟它扯上关系的词很多,比如说热烈、度假天堂、明澈……就是跟古怪
??“我……我昨晚看到一些奇怪……的事。”陶颜迟迟艾艾地说,因为到现在她也没弄明
白,昨晚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起来关窗的情景是不是做梦?她的表情、口气勾起了石
宁的好奇心,“什么事?”
??哗啦一声水响,吓得两人一跳,朱沁蓝一手攀着船舷,哈哈大笑:“吓到你们了吧。”
石宁作势欲打,“讨厌的蓝蓝。”朱沁蓝偏头避开,兴奋地说:“你们两个不下水,真是太
可惜了,那峭壁太棒了,真是飞的感觉呀,峰少一点都没有说错。”
??“怎么飞的感觉?”陶颜听林乐峰提过几次,早就很好奇,她在深圳也试过几次岸潜,
深潜就没尝试过。见朱沁蓝如此夸张的表情,心里有些蠢蠢欲动了。又是哗啦一声水响,唐
绍冒出头来了,他听到了陶颜的那句话,说:“这要亲身体会才知道。”
??陶颜不无失望地说:“可惜呀,我不会潜水。”唐绍平时少言少语,涉及到潜水,活泼
了不少。也可能是因为潜水教练的职业,常常要劝说那些不敢下水的人,成了习惯性反应。
因此听到陶颜这么说,他不假思索地说:“没事,你下水我教你,我在旁边照看着你,根本
不用怕。”
??朱沁蓝也在旁边鼓动她:“对呀,下来体验一下呀。”陶颜犹豫地说:“可是,我没有
潜水设配呀。”
??“没事,用我的。”朱沁蓝爬上船,下了全身的潜水设配递给陶颜。她与陶颜的个子、
身形相差不多。陶颜试了试虽有些小小不舒适,到也是能用。她跳下水,唐绍简单地交待了
一些潜水的常规,带着她一起往海底下潜。
??潜了十来米就看到了海底峭壁,一直垂降到无底的幽深,看着就叫人心情激荡。陶颜有
些后悔,自己应该早点学习潜水。唐绍拉着她的手,一股快速的海流推着他们,一起沿着峭
壁“飞”了起来。若不是陶颜嘴上有呼吸罩,早就尖叫连迭了。这种感觉真是美妙极了,无
法用言语来形容。峭壁上一团一团的海绵随海流张开缩小,色彩斑斓的热带鱼穿来穿去,峭
壁上有大量的洞穴。
??下潜到26米左右,因为陶颜毕竟是新手,唐绍怕她有危险,将她拉离了峭壁慢慢地往上
面浮。这时,一只长了倒刺的面貌丑陋的大鱼游了过来,陶颜经验不足,吓了一跳,不自觉
地松开了拉着唐绍的手。那鱼儿从他们中间穿过,陶颜受了惊,又加上打脚蹼的动作不纯
熟,虽然拼命地踢,却反而在原地团团转。手忙脚乱中面镜入水,顿时眼前一片模糊。于是
她益发地慌张了,早忘了唐绍说过如果面镜入水如何处理。
??蓦然地一股强大的海流卷住了她,她不由自主地随海流而去,直觉告诉她非常的危险,
这时,面上的呼吸罩忽然脱落,她啊地惊叫了一声,连灌了几口水。所有的事情都在电石火
光间发生,一旁经验丰富的唐绍也来不及反应,看着她被海流卷向峭壁,卷进其中一个洞
穴。而她那声“啊”还在水中游荡。
??事件糟糕透顶了,在这种失重状态,陶颜好似一片漩涡里的树叶,毫无自主能力。卷进
洞穴后,那股海流的力量小了很多,只是里面的能见度比外面差多了,黑漆漆的,偶而的星
点光芒闪过,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陶颜起初的大脑一片空白,后来她终于清醒了些,命令自己一定要冷静。她重新将呼吸
罩戴上,这会儿也想了唐绍说的,如果面镜进水,用鼻子呼气将水排出。她试了试,果然眼
前恢复了清明。眼前不时的鳞光滑过,原来是鱼。她听说过海底有不少鱼能发光,果真如
此,若不是身处的环境有些糟糕,她肯定兴奋不已。她看清楚了身处的地方,原来是洞穴,
穴底有细细的沙子和起伏的海绵。
??她想了想,决定不乱跑不乱动,等着唐绍来救她。缓缓地她落到了穴底,细细地观察着
各种各样的小生物。有一丛海绵特别象头发,她连看了几眼,忽然地从心里寒了出来。鬼使
神差,她游向那丛海绵细看。真的是头发!女人的长长的黑色头发。
??那一丛头发随水流一蓬一缩,它的根部埋在细细米色沙粒里。而在这些晶莹的沙粒下面
又藏着什么呢?
??陶颜心中骇然,连踢脚蹼,滑开几丈。南方的水域到初夏季节,在这种深度水温在25度
左右,本来穿着3mm厚度的潜水衣足够御寒,但是现在陶颜却浑身直打颤战。惊魂未定之
际,洞穴口蓦然一个大大的黑影,又叫陶颜惊到心跳如舂。当她看清楚是唐绍后,如释重
负,顿时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隐约听到海浪声悠悠,眼前是又高又远的蓝天和几朵苞米般的白云。“醒
了,醒了。”石宁凑了脸到她面前,满眼的关切,“陶颜,你可将我们大家吓坏了。”陶颜
虚虚地笑了笑,闭上眼睛避开烈日。
??“都是我的错,没照料好颜丫头,没想到正好撞上一股暗流。”唐绍声音低沉,黑黑的
脸上写满歉意。林乐峰坐在船尾不吱声,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瞟了他一眼。
??陶颜挣扎着坐起,对唐绍笑了笑,说:“不怪你,是我自己贪玩,不会还要下水。”
??唐绍依旧不能释然,“可是,作为专业的潜水教练,我出这种错……”于重元打断了
他,说:“行了,反正颜丫头也没有事,你就别再吱吱哇哇了。”朱沁蓝也在旁边连声附
和:“就是,就是,陶颜也不会怪你的,大家都是朋友,别太客气了。”唐绍只得将话吞回
??如此一来,大伙儿的潜水兴头大减,御下设配,摇着小白船返回了沙滩。上了岸,林乐
峰牵着石宁的手走在前头,陶颜跟唐绍并排跟在他们后面。刚才陶颜苏醒后,感动于大家担
心,又见唐绍如此内疚,就没敢提头发的事。可是那丛头发一直在她脑海里摇曳,终于,她
忍不住了,悄声问旁边的唐绍:“刚才你在洞里有没有看到奇怪的东西?”
??“什么奇怪的东西?”唐绍反问。陶颜犹疑片刻,说:“头发,我看到洞穴底有一丛头
??“什么!”林乐峰转过身来瞪着陶颜,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惊骇,“你看到了什么?”
他这两句说的特别响亮,后面聊天的苏克、于重元、朱沁蓝都停住嘴巴,惊讶地看着他。
??陶颜一愣,结结巴巴地说:“头……发呀,就是女人的长头发呀。”林乐峰的脸色微微
一白,眼神古怪地看着唐绍。唐绍面无表情地说:“我没看到,那个洞穴不大,如果有我一
定能看到的。颜丫头,你是不是看错了?将那丛海草当成了头发?”
??“我……”陶颜觉得脑袋一下子迷糊了。洞穴里的光线本来就暗,她又是透过面镜来
看,当时觉得那丛东西特别象黑头发,一下子人就滑开了,根本不敢再细看细想。“我觉得
看起来象头发。”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于重元说:“应该是看错了,我记得我第一
次深潜时,也看错了,当时还吓了一大跳呢。后来我的蛙蹼被海草缠住了,我吓得魂飞魄
散,以为海鬼来找替身呢。”说完他哈哈大笑,苏克与朱沁蓝跟着朗笑,然后陶颜也笑了,
唐绍扯动了一下嘴角。
??林乐峰忽的眉毛一扬,笑着说:“哈哈,我记得,那一次你象个三岁小孩,拼命地抱着
我的大腿。”这下子大家全笑了,刚才的不合谐气氛顿告消散。大家继续往别墅里走去。
??福伯在别墅里,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本地小姑娘,皮肤黑而亮,有几分水秀。林乐峰告
诉大家,这是小姑娘叫阿田,来帮忙收拾屋子和做饭的。大家纷纷跟阿田打招呼,小姑娘不
太说话也不太笑,眨巴着眼睛。只是目光落到于重元脸上时,却忽然地闪了闪,后者脸上跟
着掠 过一丝不自然。
??吃过中饭,几个人在厅里玩牌,陶颜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她有些心神不宁,昨晚黑发女
子临窗梳发,今天深海洞穴长发如草,这两天倒是跟头发扯不清了。她自己也有一头乌黑的
长发,是她的最爱,她爱惜地用手摸了摸。坐在床头看出去,视线正好尽收掩在灌木丛里的
旧房子,浓郁翠绿的树木与长着青苔的老房子相映成景,凸显岁月痕迹。昨晚古怪的窗子依
然紧紧关着,陶颜蹙眉看了又看。
??这时响起了扣门声,她开门,没料到站在外面的是苏克。“我可以进来吗?”陶颜惊
诧,他跟她从昨天见面,好似没单独说过话。这个沉默少言的高个男子,很多时候,她几乎
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她点点头,苏克静静地掩上房门,说:“有件事,不知道你自己是否知道?”
??“什么?”
??苏克犹疑再三才开口中:“你好象有梦游症。”陶颜心中一惊,难道自己昨晚真的梦游
了?苏克继续说:“我昨晚睡不着,听到房间外有动静,就起来看了看。结果正好看到你打
开门出去,我看你的样子好象在梦游,不敢叫你,只是远远跟着。不过没想到你走得很快,
而且好象对地形很熟悉,后来没了你的踪影,我就自己回来了。我听说梦游的人,最后都能
自己回来,所以没惊动大家。”
??听他说完,陶颜嘴巴里又苦又涩,都不知道说啥好。她的家族并无这种病例,而且她以
前也从来没有梦游过。昨晚的事件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一到海岛上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苏克看到她脸色微苦,半天没反应,“陶颜,你没事吧。”陶颜够强笑了笑,说:“我
没事,我从来没有梦游过。昨晚真的是我吗?”其实她自己也知道昨晚梦游是自己,那只磨
破的拖鞋就是证据,可是依旧不甘心。
??“是你。”苏克口气柔和确定,不容置疑。他想了想,又说:“如果你没有梦游症,还
有一种可能,你是被催眠了。”
??“催眠?”陶颜重复着,脑海里立刻闪过一个画面:一灯如豆,黑发女子慢腾腾地梳理
自己的头发。冷汗涔涔而下,原来昨晚那女子梳得如许慢,是别有意图呀。可是为什么要催
眠自己呢?自己昨晚又是去了哪里呢?放眼窗外,阳光灿烂无比,明媚到极点。可是看在陶
颜的眼里,一切都变了味,那旧旧的长满青苔的房子无限放大,每一个豁隙里都在散发着阴
森腐烂的气息。
??苏克稍坐了一会儿,劝解了几句,离开了她的房间。陶颜心冷身冷坐了会儿,有了主
意。她站在房门口,冲厅里的林乐峰轻轻地招了招手。林乐峰会意地点点头,将手中的牌交
给苏克。他快步走了过来,问:“怎么了?颜丫头。”
??“有没有船回深圳的?我有些不舒服,想离开这里。”
??林乐峰很惊讶:“为什么?就是因为今天在海底看到头发?陶颜你别在意,你知道海水
里光线折射跟空气不一样,看错是平常事。”陶颜摇摇头,说:“不是这件事,峰少,我就
是想走。”
??林乐峰目光中露出研究神色,看了陶颜一会儿,才说:“颜丫头,你在这里玩的不开
心,是吗?好的,等一下我跟他们联系一下,看能不能派条船过来,不过今天可能来不及
了。”今天来不及,那就还要住一晚,陶颜心里一紧,瞟了一眼窗外。
??“峰少,那房子……”陶颜指着不远处那栋老房子。林乐峰转身看着窗外,说:“那是
我爷爷奶奶的旧房子,现在没人住的。”
??“没人住的!”陶颜脸色煞白,没人住,那昨晚临窗对灯梳发的黑发女子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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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峰少,我昨天晚上看到一个女人在那房子里。”林乐峰一愣,指着自己家的旧屋,
“你说有人在那里?”陶颜点了点头。
??林乐峰摇头表示不信,“这岛上总共不过二十户人家,他们都是老实本份的渔民,谁会
跑我家旧房里呆着,而且还是个女的,更不可能了。”陶颜着急地说:“是真的。”
??林乐峰用琢磨的神色看着陶颜,一会儿,说:“那我去看看。”陶颜自告奋勇:“我跟
你一块儿去。”
??林乐峰点头:“别惊动他们。”
??两人出了陶颜的房间,厅里四人打牌中不易乐乎,没有留意他们。石宁回屋睡午觉了。
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后院溜出,兜了一小圈,绕到旧房的正门。就近看,房子更老,正午
的热带阳光也不能抵消它散发的陈年腐味。石头缝里附生的绿苔猖厥地扩张着地盘,看样子
不久它们就会结成一片,将整个石屋占据了。
??木门黑中微微透些红色,保持着老房子的那种古意。应该是在红桐油中浸泡过,否则以
热带岛屿的日晒雨淋,早就摧残得不成模样。门没锁,推门进去,一股阴凉的霉味扑面而
来,陶颜随在林乐峰后面,微微地皱了皱鼻头。
??外面的阳光如此泼辣,与屋里却毫不相干。仿佛这屋内已自成天地,清凉阴郁潮湿发
霉,所有老房子有的特点它都有,另外还掺进了地墓的气息。陶颜本来在屋外阳光下走得一
身汗,顿时全滋滋滋地缩回毛孔里。
??连地板也长满了青苔。林乐峰呵呵一笑,说:“以前我爷爷奶奶在时,还会收拾一下这
房间,他们走后,这房子早就废弃了。”陶颜报以明瞭的一笑,笑容随即就萎谢了,这房子
令她不舒服,阴凉凉好象有什么东西附在背上。林乐峰毫无所察,毕竟是自家地盘,小时候
还住过呢。
??屋里保留着旧时的家具,木制的,很简陋。可想而知,当年林乐峰爷爷奶奶的生活是如
何的简朴、贫困。
??屋里的房间不多,林乐峰迳直领了陶颜去那间房,里面空无一人,陶颜提起的心又缓缓
地乱下,然后疑窦浮起:昨晚难道是幻觉。因为窗子紧闭,房间有些暗,窗缝里穿进的几束
光线在墙壁上划出几条直线。
??林乐峰打开窗子,阳光一下子冲了进来,将阴暗霉气击得七零八乱。“你说在这房间看
??“是。”陶颜点点头,两眼盯着梳妆台上的一把梳子。这是一把手工制成的木齿梳子,
梳柄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想必是用了很久,齿子油亮光润,还有微微的黄褐色沁迹。
??“颜丫头,你昨晚是不是看错了?”
??陶颜苦笑一声,说:“我也不知道。”这屋子里压根儿就没有人的气息,不可能有人住
在这里的。“可能是我做梦了?不过这梦也太真实了。”
??林乐峰友爱地拍拍陶颜的肩膀,说:“别想七想八了,不过做个梦而已。走吧,我们回
去吧。”他关上窗子,率先往外走。陶颜快步跟上,快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失去
了阳光,房间再度沉入阴森之中。
??回到别墅,陶颜回房休息,林乐峰又加入牌局当中。下午大家都没有出去。陶颜和石宁
两人坐在客厅里看碟片,在哭哭笑笑中,五个多小时弹指掠过。傍晚时,海水凉下来,大伙
儿一起去海边游泳,追打笑骂。待到太阳沉入海中,晚霞一缕一缕地从天边撤退,他们就返
回了别墅。
??福伯与阿田已备下了香香的饭菜,那些贝壳、海鱼叫人齿颊留香。陶颜有些感叹,假如
没有临窗的梳发与海穴里的长发,这种日子真是逍遥过神仙呀。吃过晚饭后,林峰特意告诉
她,明天有一条船会到大蓬岛,他让船长过到这里来接她。大蓬岛是离白亭岛最近的有人居
住的岛屿,面积上它比白亭岛大数倍,人口也多,全岛共有百来户人家。从大蓬岛到白亭岛
船行四个小时。
??“真的要走吗?”林乐峰细声问她,他还没有将她要走的消息告诉别人,抱括未婚妻石
宁。陶颜想了想,她有些舍不得这里的消闲时光,可是一想到昨晚苏克说她梦游的光景,一
想到昨晚磨坏的拖鞋,她就害怕了。“是的,峰少,对不起。”
??林乐峰拍拍她的肩,说:“颜丫头,说啥对不起,你在这里玩得不开心,是我没照料
好。反正船是明天下午来的,你先别着急,仔细想想吧,到时候再决定也不迟。”
??到了晚上,其他人还在闹腾,陶颜借口头疼早早地睡了。临睡着她将窗子关的严严实
实,窗帘也拉好。她可不想昨晚的事再度重演。
??苏克又是最晚一个睡的,在深圳养成的习惯,不到二点钟,他是睡不着的。身边的于重
元早就发出酣然的鼻鼾,这声音听得人心烦。苏克坐在黑暗里,点燃一支烟,慢慢地抽着,
抽到一半时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他掐灭烟,在床上躺下。刚躺下,就听到门外有细细的动
??他想起昨晚陶颜梦游的事情,赶紧从床上跳下,打开房门。他的房间离厅远离后门近,
一眼就可以看到后门,昏黄的煤油灯光里,一条欣长的背影正好闪出后门。那人穿着白色绣
花的睡衣,正是陶颜。
??苏克手持电筒赶紧跟了上去。有了昨夜追丢的经验,这一次他机灵多了,绝不让两人之
间的距离多过五米。
??陶颜的背影僵硬,梗着脖子,双手垂在身侧,走路时居然不前后摆动。脚步很碎很快,
看起来象是木偶戏里被线扯着的木偶。苏克越看越心惊,想起了电影里的鬼片,那些女鬼都
是这样子白衣飘飘,身子僵直,走路如飘。
??陶颜好似对周边地形十分熟悉,在灌木丛里、岩石堆间穿行自若,她不停地走,不停地
走,足足一个多小时,然后在一间石屋的黑门前停下。黑门倏忽开了,一只白生生的手将陶
颜扯了进去,跟着一对白生生的手攀住两扇门板,轻轻一拉,黑门又合上了。
??苏克怔在原地,暗自琢磨,难道这颜丫头半夜三更出门是与人幽会?可是与人幽会用得
着装神弄鬼吗?而且还要在灌木丛里、乱石堆间走上一个小时吗?他用电筒照了照周围,树
影幢幢,风拂树叶沙沙有声,黑暗深深浅浅铺陈过去,好象潜伏着不少东西。纵使他胆色极
壮、血气方刚,这会儿也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置陶颜不顾只身回别墅的事件,苏克又干不出来,所以犹疑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走到
石屋前。伸手推了推黑门,严严实实,连一丝晃动都没有。门是从里面闩死了。他将耳朵贴
着木板门听了听,里面没有声响,然而又不是死寂,而是心怀鬼胎式的安静。
??思忖片刻,苏克蹑手蹑足地走到窗边,想要从窗缝里看一下里面光景。其中一扇窗子里
透出淡淡的烛光,可是窗缝太细什么也看不到。不过贴近窗子能听到了里面有声音,很轻很
细,象刷子拂过墙面。
??他正全神贯注想要听清楚是什么声音,不料背后一只手按在他肩上。他心中骇然,转身
的同时,一声惊呼脱口在即。这时另一只手掩住他的嘴巴,将这声惊呼闷死。
??林乐峰一手按着苏克的嘴,一手举到唇边,作了个嘘的姿式。苏克情不自禁地按着砰砰
跳动的心脏,眼睛里满是疑问:林乐峰怎么也来了?莫非他跟在我身后?他忽然觉得这一趟
初夏的旅游,变得诡异而不明智。
??一声轻轻的咯噔从屋里传来,苏克还没想明白这是什么声音,已被林乐峰拉着闪到一
边,与此同时,窗子开了。淡淡的烛光散了出来,冲虚了窗子一圈的黑暗。隔了一会儿,两
人探头张望,屋里有一个黑发女子临窗侧坐,梳理着头发。她穿着白色的睡衣,两眼发直,
嘴角含笑,正是陶颜。此外,屋里再无他人。
??苏克与林乐峰交换着诧异的眼神,心想难道陶颜三更半夜到此是为了梳理长发?一时间
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眼前的光景非同寻常,已超出平常生活范围。看了好一会儿,陶颜还是
在梳着头发,一丝不苟,眉眼尽是诡异的笑容。林乐峰细想如此也不是办法,于是轻轻咳了
一声。陶颜恍若未闻。林乐峰又轻轻叫了一声:“陶颜。”她还是不为所动。
??苏克直皱眉,悄声问林乐峰:“你说她是怎么了?撞邪了,还是魔怔了?”
??林乐峰严肃地说:“看起来不太妙,以前我听爷爷说过,女海鬼与男海鬼是不一样,女
海鬼都有很长很长的头发,喜欢半夜三更梳头。”苏克咋舌,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你说
陶颜被女海鬼盅惑的,还是陶颜是女海鬼?”
??林乐峰嘿嘿一笑,说:“你看陶颜象鬼吗?”苏克讪讪然地笑了笑,说:“那就是被女
海鬼盅惑,可她为什么要盅惑陶颜呀?”
??林乐峰摇头:“但愿我知道。我现在总算明白她为什么急不可待想离开了。”两人的对
话声音虽轻,但就在窗边,在陶颜听力范围内。可她还是自顾自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对于
林乐峰与苏克的对话充耳不闻。
??正当林乐峰与苏克一筹莫展之际,蓦然的一声尖叫划破了黑暗。两人顺着尖叫的方向张
望,大呼不妙。顾不得陶颜,发足往别墅方同奔去。
??方才陶颜在岛上绕来绕去,走了一个小时才到达原本只需要五分钟的林家旧宅,现在两
人狂奔,不到三分钟跑到了别野后门,只见一丛灌木摇晃得厉害,簌簌有声,一路远去。
??唐绍站在后门口中,满脸紧张,低喝:“谁,谁,滚出来!”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石宁她……”林乐峰不待唐绍说完,冲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里已亮了灯火,
于重元睡眼惺忪,满脸惊夷地站着。石宁在床上缩成一团,浑身发抖。林乐峰扑到床边,抱
住她,“怎么了?阿宁。”
??“鬼……海鬼……”
??林乐峰心一沉,目光先是落在床前地毯的一大滩水渍上,继而移到石宁湿湿的长发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轻轻地摇动着石宁,不料却加重了她的颤抖,嘴唇剧烈地抖动,牙
关格格作响。林乐峰心疼地皱起眉头,抱紧她的肩膀,看着呆立在一旁的于重元,恼怒地
说:“快去弄点药来呀。”
??于重元这才大梦初醒,跑到厨房里端来了温水和镇定药,林乐峰喂石宁服下,轻轻地拍
着她后背,象哄小孩子一样。“阿宁不怕,阿宁不怕,很快就没事了。”石宁整个身子蜷在
他怀里,眼泪刷刷如雨,身子不时地阵发性颤抖。
??本来在后门的唐绍也进来,看到这一幕,微微蹙眉,深黑色的皮肤透出难以言明的晦
??“究竟发生什么事?”这次林乐峰问的是唐绍和于重元。于重元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我是听到她尖叫才醒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知道她在叫鬼呀鬼呀的。”
??唐绍面目阴沉地说:“我也是,不过我比重元快一步,看到一条影子从后门离开了,我
追了出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你去哪里了,怎么不在房间里?而且你怎么跟苏克在一起
呢?”他炯炯的目光落在着苏克脸上,冰冷的,微微带点敌意。
??于重元也附和:“是呀,你跟苏克去哪里?”
??林乐峰摆了摆手,“等一下再说这事,阿宁到底碰到了什么?那个灌木丛为什么摇得这
么厉害。”
??“你忘了,昨晚在发电机房,曾有同样的事情。”唐绍一字一顿地说:“海鬼。”于重
元与苏克齐齐吸了一口气,交换着复杂的眼色。
??一霎间,林乐峰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好象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但是他很快地恢复了正
经脸色,说:“怎么可能?那些不过是海岛里的传说,根本就不存在。”他怀中的石宁微微
动了一下,说:“存在,存在,它刚才就站在我的床前,眼睛象两只绿色的灯泡。它朝我伸
出手,它要掐我脖子……”她又激动了,剧烈地抖动着身子。
??林乐峰连忙安慰她:“别说了,别说了,阿宁,你睡会儿,睡醒就会没事的。”他轻轻
地拍着石宁,石宁慢慢地平静下来,想必是药性发作,她合上了眼睛,嘴里兀自喃喃自语:
“阿峰,不要走开,我害怕……”
??林乐峰轻轻地摇着她身子,柔声说:“我不走,一直陪着你,哪里也不去。”唐绍的脸
色更加阴沉了,象是暴风雨前的天空。于重元悄悄挨近苏克,轻声细语地询问他和林乐峰去
哪里了?苏克摇摇头,表示等一下再说。
??于重元会意地点点头,忽的想起一事,“奇怪,怎么颜丫头跟沁蓝都没有动静呀?”大
伙儿的目光全聚到他身上,也意识到不对劲。这般的闹腾,朱沁蓝与陶颜没有理由会不醒。
苏克与林乐峰知道陶颜不在别墅里,那么朱沁蓝呢?
??朱沁蓝也不在房间里。床上寝具凌乱,看来陶颜与朱沁蓝都是先睡下了,后来才离开房
间的。于重元呆了呆,喃喃地说:“靠,三更半夜这两人跑哪里去了?”
??窗帘被飒然的海风鼓的老高,林乐峰不动声色地靠近窗子,撩开窗帘看了一眼。于重元
留意到他的举动,也凑近看了一眼,又呆了呆,问:“那是谁呀?”这句话将苏克与唐绍也
引到窗边。
??只见不远处的林家老房子的窗前立了个人,隐隐是个长头发的女子,烛光在她的背光炫
出一层冥冽的光泽。她静静地立在窗前,虽然看不到她的面容,感觉目光却是直射这边的。
??“是陶颜。”苏克不假思索地说。林乐峰睃了他一眼,责怪他的口无遮拦。果然于重元
完全呆了,问题一连串:“陶颜怎么跑到那里了?她跑到哪里去干吗?你怎么知道?见鬼,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三个女人两个莫名其妙失踪,一个受惊吓……”
??唐绍截断了于重元的喋喋不休,问:“她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们?”这个问题令其他三人
心头一凛,一种不安的气氛慢慢弥散。
??忽的咯吱一声,惊得挤在窗前的四人心跳如雷,纷纷转过身来。房门缓缓地推开了,陶
颜直挺挺地走了进来,雪白的睡衣裙裾飘荡,眉眼挂着一丝呆滞的笑意。她对房间里的四人
恍若未见,迳直走到床前坐下,踢掉鞋子,上床平躺下,缓缓地闭上眼睛。
??四人口瞪目呆地看着这一幕。忽的想起,陶颜在此,那立在窗前的长发女子是何人呢?
齐齐转身,正好看到一双白生生的手勾住两扇窗子,用力一拉,烛光泯灭。四人面面相觑,
目中都有惊惶之色,转过身来又看着陶颜。
??床上的陶颜蓦然地睁开了眼睛,嘴巴张大:“啊……”她翻身坐起,抱着被子大喊:
“你们……你们干吗跑到我房间里?沁蓝,沁蓝……”她用手推身边的被子,入手绵软,忍
不住低头看了一眼。朱沁蓝不在床上!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吓坏了,脸煞白,声音也低了下
来:“你们……你们要干吗?”一手攥过旁边的枕头,好象攥着一把刀。
??林乐峰一看眼前的光景,真是说不清楚道不明白,怪不得陶颜想歪了。他笑了笑,决定
开门见山,先打消陶颜的疑虑,“颜丫头,你刚才去哪里了?”
??陶颜怔了怔,“我在床上睡觉呀……”身子一震,看着苏克,问:“我又梦游了吗?”
苏克点点头。陶颜放开紧抓在手的枕头,喃喃地说:“天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受不
了……”她抱住脑袋,低低呻咛。
??“颜丫头,你知道沁蓝去哪里了吗?”
??“我不知道,我一直在睡觉……”想起刚才自己并没有睡觉,而是梦游了,陶颜微微哂
笑,继续说:“我睡下后,听到她上床睡觉的,后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了,更加不可
能知道她了。蓝蓝她怎么了?”
??“她也不在别墅里。”
??“啊,是不是跟我一样也……梦游。”陶颜不情不愿地吐出最后两字。
??“现在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林乐峰想起苏克先发现陶颜梦游的,“苏克,颜丫头之
前,有没有人出别墅呀?”
??苏克想了想,说:“我一直都没睡,而且因为昨晚看到陶颜梦游,所以我下意识地在等
她……”话还没完,被于重元截断了:“啊,颜丫头,你昨晚也梦游了!你有梦游症呀?”
他看着陶颜的目光甚是惋惜,多好的姑娘呀,怎么得了这种怪病呢?
??林乐峰不耐烦地推了于重元一下,说:“别打岔,苏克你继续往下说。”苏克嗯了一
声,继续说:“我怕她再梦游出了啥事,所以一直没睡。之前,没有听到任何打开大门或是
后门的声音。”陶颜听到这里,看了他一眼,颇有感激之意。
??林乐峰微微蹙眉,说:“所以说来,应该是在颜丫头梦游后,你我跟着颜丫头出门,然
后沁蓝才失踪的。”
??“啊?”陶颜惊讶不已,“你们两个都跟在我后面,那有没有看到我去哪里了?”
??“看到了。”林乐峰说着,侧身指着窗外,指着那幢黑糊糊的老房子。“你去了我家的
老房子。”陶颜立刻想起了白天去老房子里的情景,长满青苔的地面,光线迷离的房间,霉
味潮味冲进鼻端,阴凉凉似有东西贴在后背。白天已叫人不堪承受,晚上会是什么光景呢?
陶颜打了个抖嗦,颤声问:“我去哪里干吗?”
??“梳头发。”苏克抢着说。于重元与唐绍并没看到当时的情景,觉得这个答案叫人哭笑
不得,也无法想象其中的诡异。可是陶颜明白,她想起昨天晚上白生生的手、红红的火苗、
黑黑的长发,梳子上下来回,慢的可以磨死人。“我侧身坐在窗前,一丝不苟地梳着头发,
梳得很慢很慢……”
??“对。没错。”
??“见鬼,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陶颜盯住林乐峰,“你一定知道的,那房子是你家的
房子,那女人是谁?”
??“我不知道。”林乐峰摇摇头,“如果一定要对此作出解释,唯一合理的,就是老一辈
说的女海鬼的传说,它们在三更半夜梳头,盅惑男男女女。”除了苏克先前听他提过,其他
三人都倒吸一口气。于重元勉强笑了笑,说:“峰少,你又开玩笑了。”
??林乐峰一本正经地说:“这不是玩笑。”陶颜骇然过头已至于失语。房间里顿时陷入短
暂的沉默,蜡烛的火光跳动不定,偶而灯蕊落下,发出滋的一声,伴着一小股黑烟。五个人
的喘息都沉重,呵哧呵哧,此起彼伏。
??“我一定要离开这里,峰少,明天一定有船吧?”陶颜回来神来,声音透出心底的害
怕。林乐峰点头,说:“明天有,明天大家一起走。”
??“那沁蓝呢?”于重元问。
??“我们现在分头去找她。”一直沉默不言的唐绍吐出这句话,就往门外走去。
??“等等。”林乐峰拉住他,“现在去找她,不太合实际了。天太黑,而且我们根本不知
道她在哪里?”他顿了顿,“把两个女人留在别墅里,也太危险了,保不定又发生什么?”
于重元赞同地点点头,想起石宁所说的海鬼:浑身滴着水,眼睛如绿色的灯泡。他虽然是男
子汉,胆量不小,但想到同海里的鬼魂较真,还是心有忌惮。
??“那怎么办?难道不顾她的死活?”
??“如果要死,那么她可能已经死了,如果还活着,明天再找也不迟。现在天黑地暗,外
面也不安全,大家再出什么事,反而不太好。”林乐峰十分镇定地说。陶颜心中一凛,虽然
知道他说的有道理,还是觉得他好冷酷。
??林乐峰好似看透了她的心思,又说:“说不定她跟颜丫头一样,只是被盅惑了,梦游四
处乱走呢?”听这句话,大家又稍稍放宽了心。毕竟现在为止,都没见有人伤亡,只是陶颜
梦游,石宁受了惊吓。已经出现的男海鬼和女海鬼,都似乎无意取人性命。
??“好了,好了,大家先回房休息吧。”林乐峰说完这句,率先走出房间,于重元、苏
克、唐绍依次跟着。陶颜等他们全出去,跳下床,将窗子紧紧锁好,将门也锁好,然后又跳
回床上,躲在被窝里蜷成一团。
??三番二次的惊吓,陶颜早就醒意全无,外面的风声、房里细小生物的咯滋声,都叫她心
惊胆战。只盼着明天中午早些来到,坐船离开白亭岛,永远不会再来。
??她的房间直接连着厅里,与石宁林乐峰的房间紧挨着,而唐绍与苏克于重元的房间紧挨
着,在另一边近着后门。她听到四个男人出去后,并没有各自回房,而是聚在厅里说了一会
儿话,他们压低了声音,所以她听不到他们说什么。这更加令她害怕,周围的事与环境本就
陌生,而原本熟悉的人也变得陌生起来。想到半夜三更不知去踪的朱沁蓝,她浑身一个抖
??房外依次想起了关房门的声音,不知为何,陶颜舒了一口气,然后很快地心又提了起
来。她听到了一些细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好象是……钥匙插入锁眼里,她一惊,翻身坐
起,背抵着墙,两眼圆睁,全身戒备。
??门缓缓地被推开,林乐峰手指举到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轻轻地冲她招了招手。陶颜犹
豫着爬下床,走到门边,林乐峰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房间。床上的石宁睡得香,呼吸均匀,陶
颜不无羡慕地连看了她几眼。
??林乐峰将门掩上,然后对陶颜说:“你在这里陪阿宁吧,我要出去一下。”陶颜惊讶,
“你要去哪里?”
??“去找沁蓝。”
??陶颜更加诧异,“你刚才不是说……”林乐峰脸色严肃地说:“外面天这么黑,大家出
去无头苍蝇一样乱找,很容易出危险的。而且我最担心的是阿宁,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不在她
身边……”说到这里,他的目光落到了床上的石宁,一抹柔情混杂着担忧。他叹口气,说:
“我觉得你陪着她比较好点,你们是要好朋友,我信任你。”
??最后四字让陶颜疑窦丛生,林乐峰说他信任她,那他不相信谁呢?她的脑海里闪过其他
三个男人:于重元与林乐峰据说是从小一块儿玩大,感情好的穿一条裤子嫌肥;唐绍与林乐
峰相识也有五六年了,因为共同的潜水爱好,两人几乎是一见如故;苏克是个完完全全的陌
生人,可是他是于重元老板的儿子,而于重元又是林乐峰最要好的朋友。三个人看起来都毫
无缺失,都应该值得信任。但很明显,林乐峰对他们三人当中的某个产生了疑心。会是谁
呢?林乐峰又因为什么对他起了疑心呢?
??林乐峰走到床边,抚摸着石宁的脸,声音低低地说:“颜丫头,阿宁就暂时交给你
了。”陶颜沉默地点点头。林乐峰拍拍她的肩膀表示感谢。然后他离开了房间。不过他并不
是从房门口出去了的,而是从窗户。
??他走到窗边,掏出钥匙插入窗户上的一个小孔,咯噔几声,固定防盗窗的几个机括弹
起,防盗窗就变成了推窗。陶颜还是第一次留意到林家别墅的防盗窗是特置的。林乐峰跳出
窗外,叮咛陶颜关好窗户、房门,任何人敲门都不可以打开。然后他猫身没入夜色之中。
??十分钟后,林乐峰到了沙滩。小白船还泊在海边,随海浪一起一伏。他跳上船,换上潜
水衣,然后解开缆绳,用力地划动木桨。马上就要涨潮,那时候,海下的水流会有激荡不
定,潜水的危险性相应大大增加。
??此时,在岸边的灌木丛里,有人冷眼目睹林乐峰的一切行为,他的眼神阴郁愤懑,隐隐
露出一种不顾一切的狂热。
??林乐峰自然不知道有个阴森的目光追随着自己,如附骨之蛆。他将船泊今天早上潜水的
地方,海水已经开始变化了,海浪也变大了。他知道时间有限,必须要加快速度。顾不得检
查潜水设备是否安全,他跳进海里,一路地沉了下去。
??十米,十五米……到达了白天潜水的海下峭壁。潜水灯的光束冲淡了海底无边无际的黑
暗,各种鱼类为光芒所打扰,纷纷避走。林乐峰沿着峭壁继续往下潜,一边留意着峭壁上的
洞穴。峭壁上的洞穴千千万万,大小不一,穴口攀附着水草,随海水摇曳生姿,宛若古代宫
庭里柔美极致的舞仕。另有一些色彩斑斓的小鱼在海草里穿来梭去,游玩嬉闹。
??夜潜也是别有一番风情,可惜林乐峰意不在此。他对这峭壁相当熟悉了,不过洞穴里一
般不去的,因为里面可能潜伏着一些危险。在海底悠哉悠哉的鱼类,通常情况下是不会主动
进攻人类的,但如果你不幸冒犯了它们,或是擅闯它们的领地,那么它们也会誓死捍卫自己
的权益。很多鱼类都长着毒刺,只要轻轻一扎足够你永葬海底,连后悔的念头也来不及闪
??林乐峰小心翼翼地用手提式潜水灯拨弄着海草,寻找着白天陶颜遇险的洞穴。今天下午
聊天时,他问过陶颜,可惜陶颜对这一带不熟悉,又加上身在海底,对方位地理毫无概念,
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从她含糊的言词里,他隐隐估出方位,但愿没错。
??他继续往下潜,停在水下二十米左右。按照陶颜的描述,这洞穴肯定在这高度附近。洞
穴不少,但在海流密集区,又能毫不费力地容一个人进出,这样的洞穴并不多。他仔细地查
看过去,潜水灯的光束落在一个洞穴的海草上,这丛海草有明显的擦痕,有几根还折断了。
没错,就是这里了。
??林乐峰后潜几米,借着海流飘了进去。洞穴口小底大,象是化学实验时用到的玻璃瓶。
他缓缓地飘落在穴底,潜水灯的灯束在海草丛间移动,最终落在一丛看起来十分异常的海草
上。诚如陶颜所说的,是一丛头发,黑色的女人的长头发。
??林乐峰慢慢地游近,虽然面镜遮住了他的脸,看不到他面上的表情。可是从他微微僵硬
的躯体,可以看出他心情十分激荡。那丛头发埋在细细的沙粒间,而沙粒下是什么呢?
??林乐峰将潜水灯撂在沙地上,灯光对着那丛头发。他伸出了手,手在微微颤抖,在水里
停了半天,最终落了下去,轻轻地挖着沙粒。他的举动惊扰了头发丛里的小鱼小虾,它们惊
惶地四处逃窜,隔了一些距离又回转身,看着这个怪异的男人。
??沙子不停地往两边分开,又被海水带回一部分。林乐峰开始的动作很轻很慢,慢慢地加
快了,沙子不停地随海水飘到旁边。穴底出现了一个小洼坑。然后他突然地停下了,身子足
足僵了半分钟。
??两只遮着小洼的手分开,露出了一角白骨,森森然。他呆滞了片刻,更加用力地挖,然
后将潜水灯提在手中,照着小洼处。灯束下,是一个头颅,皮肤眼鼻早就没有了,眼眶里、
鼻孔里全是细沙。眼眶里的细沙不停地上拱,然后探出一个三角头。灰不溜秋的一条小海
蛇,惊慌失措地看着灯光、看着林乐峰。然后一扭身,逃入了那丛头发里,又探出头来看着
??林乐峰的牙关咬紧,腮梆子也绷得紧紧的,夜不成眠而疯长的胡渣象海胆的海刺。大概
估计了一个位置,他跪在沙地上,又拼命地挖,不停歇地挖。一会儿,那儿露出一条森森的
手骨,在原本的手腕部挂着一条铂金链子,海水侵蚀并没有令它失去灿然本色。
??林乐峰伸出颤抖的手,拈住链子上的桃型吊坠,拉近潜水灯细看。吊坠上镂了两颗桃
心,一支箭头,还有两个字母:F.H。尽管这是他早就预感到了,然而,见到这个F.H依旧如
同五雷轰顶、闪电霹身,眼泪哗哗地模糊了面镜。
??当林乐峰跪在海底洞穴里涕泗交加时,苏克推开了林家老房子的门。他回到房间后,一
直睡不着。身边的于重元真是无心无肝,一倒床就呼呼大作。令苏克莫名地瞧低他三分,有
同伴失踪了,他居然能无动于衷。还有林乐峰的态度也是反常的很,即使外面天黑地暗,即
使真的有海鬼,同伴失踪了,也不至于找都不找一下。说到底,这个峰少呀,不是冷血就是
别有所图。
??想到别有所图这四字,他心头暴寒,大感不安。原本想着假期在碧海白沙间自在逍遥,
看来是大错特错,这一趟旅行在踏上白亭岛的第一夜,从陶颜开始直挺挺地梦游,就充满了
??站在林家老房子里窗口的那个黑长发的女人究竟是谁呢?苏克反来复去地想,难道真是
女海鬼?接受了二十几年的唯物教育,他基本上不信这个的。但是石宁的受惊、陶颜的梦
游、朱沁蓝的失踪,一夜之间连着三样事,绝不是巧合,一定有着神秘的手操控这一切。是
海鬼吗?它们的目的是什么?
??苏克再也躺不住了,与其躺在床上想七想八,不如直接去寻找答案。于是他跳下床离开
了林家别墅,再次来到了林家的老房子。黑色的门泛着青光,隐隐似嘲弄又似召唤。他伸手
轻推,门居然应手而开,滚轴咯吱咯吱地响着,尖锐刺耳。
??抬脚迈进门槛时,一股海风由后面吹来,刮得他差点跌倒。那股风在空空的厅里兜了个
圈,又转了出去。苏克小心翼翼地穿过厅,往那个房间走去,门开着,有烛光外泄,一片昏
昏噩噩的浅黄色。
??苏克伸长脖子看了一眼,陋室里空空无人,惟有一点烛火跳动不安地支在梳妆台上,象
是一颗小小的躁动的心脏。烛火前隐约有一本翻开的书。苏克环顾四周,断定无人后,走到
梳妆台前,书摊开着,用木梳压着,木梳的齿子上还缠着几丝黑发。不知道是陶颜的呢?还
是那黑发女子的?
??纸张已经发黄,铅字也黯淡。“……恶魔被困在无人的岛屿上,备受着死亡般寂寞的折
磨,千年如此,万年如此。它自杀了无数遍,却又无数次在朝阳中活了过来,死亡对它来
说,是永不可抵达的彼岸。最终,它放弃了,不再自杀,不再思想,如同岩石般存在着,在
日晒雨淋、风吹雨打中享受永恒的生命。”
??“然而,有一天,它在昏昏欲睡中被吵醒,惊喜地发现一艘破烂的小船被台风刮到了沙
滩上,船里还有七条性命。它认定那七个人是上天给它的恩赐,兴奋莫名却又故意挨捺不
动,用恶毒的眼神关注着他们。看着他们在海上捕鱼维生,看着他们在岛上采椰子吸食,看
着他们在崖边燃起信号火……第一夜很快地过去了,恶魔一直没有行动,它飞到了每个人的
头上,细细地凝视着,暗绿色眸子有着千年久违的喜悦。”
??“多么光滑的肌肤呀,多么鲜活的心脏呀,多么甘甜的鲜血……恶魔伸出暗红的舌头舔
了舔,大为赞叹:多么美妙的生命!都是属于它的。可是,它不要这么快结束,这是它永生
岁月中的一段美妙插曲,它希望这首曲子尽量长久些。”
??“第二天,那七个人在灿烂阳光中醒来,又开始一天的劳作,砍伐树木搭建棚屋,在沙
滩上拾捡贝壳竹蜻……劳作中他们笑语不断,并不因为流落孤岛而绝望。他们做梦也想不到
身边蹲了只恶魔,每一声笑都刺痛了恶魔的神经,它妒忌的发狂。第二夜来临了,棚屋已经
搭好了。恶魔不停绕着屋子飞来飞去,趴在窗口盯着他们,它已经无法忍受鲜活活生命的诱
惑了。瞧,那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有着海藻般的长发,多么甜美,睡梦中犹带着三分笑
意。恶魔看到了她的灵魂,是鲜亮的粉红色,光泽诱人。它舔着嘴边的哈溂子,腾上半空,
狞笑一声。游戏开戏了……”
??“滋”的一声,苏克的眼前一片漆黑,鼻翼飘着一股难闻的焦味,不知不觉中,蜡烛已
烧到了尽头。风不知从何处钻了进来,在他身上游走,惊得全身汗毛尽数炸开。苏克的心脏
一直往嗓子眼口拱动,难以忍受,他决定应该离开这里。
??脚伸出不慎地踢在某物上,苏克蹙眉回想,刚才那方位明明空空的。不敢相信地再抬
脚,这一次是膝盖撞到了某物。那物居然移近了!有东西与他近在咫尺!苏克骇然,心脏不
堪负荷地忽慢忽快,冷汗刷刷地沿脊梁暴走。
??他的眼前依然是漆黑,啥都没有,但是空气里分明有股海水的腥味。他努力吞咽着口
水,缓缓地伸出手,不到十厘米,手指就触到了东西。又湿又滑,丝丝缕缕……是什么呢?
一道灵光苏克的脑海,是头发!海水浸泡过的长长的头发!与此同时,距他眼前五厘米的地
方忽然亮起了两盏小小的绿色灯泡。
??陶颜一直不敢躺下,坐在石宁的身边打着瞌睡,时不时地惊醒,象个小耗子一样地四处
顾盼,然后又慢慢地闭上眼睛。如此的周而复始,早累得筋疲力尽。幸好天快亮了,床台柜
上的小时钟指着四点半。天亮就好,想象着汽船突突地到达白亭岛,载着她永远地离开这个
古怪的小岛。这个鬼地方。
??想到鬼地方三字时,她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嘭嘭嘭,嘭嘭嘭……毫无节奏的乱敲,
凌乱得叫人脑神经作疼。陶颜想起林乐峰的叮咛,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坚决地不理睬那敲
门声。然而她又觉得不对头,这声音好象不是敲门声,而是拍玻璃的声音。她瞟了一眼窗帘
遮盖的的窗子,暗道,莫非是林乐峰回来了?
??一念之下,她跳下窗撩起帘子,只见一张惊恐而扭曲的脸紧紧地贴在窗子上,两只手不
停地拍打着玻璃。陶颜吸了一口冷气,后退了一步,苏克变形的脸在面前无限放大:突出的
眼球,急促收缩的鼻孔,还有一张一合的嘴巴。
??片刻,陶颜回过神来,推开玻璃窗,听到了苏克的嘴巴反复地吐着几个字:“有鬼,救
救我,救救我,有鬼……”他的手紧紧的攥着防盗窗,关节青白。“有鬼,救救我,快救救
我,它在拉我……”恐惧而夹杂哭意的声音,一直寒到陶颜的骨髓里。
??她朝他身后飞快地瞥了一眼,什么也没有。但是苏克的身子正在慢慢地拉成一条直线,
浮在空中,好象有人在后面拉着他的腿。“快救救我,快救救我,它在拉我……”
??“怎么救你呀?”陶颜手足无措地大喊,“大家快起来呀,石宁,你快醒醒,救命
呀……”苏克已经无法再攥紧防盗窗了,手指勒勒作响,却一点点地松开。“它在拉我,它
在拉我……救我,拉住我。”
??陶颜扑到窗前,紧紧地攥住苏克的手。她已经失去了思考判断能力,只知道紧抓着不能
放,咬紧牙关、使出吃奶力气,绝不能放。蓦然的一声惨叫,陶颜只觉得拉力忽消,蹬蹬后
退几步,跌坐在地上。惨叫声犹在室内震荡,窗前已失去了苏克的脸。她低头看着手里各抓
着一只鲜血淋漓的胳膊,尖叫数声,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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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坚持……
[呀咕呀咕]( 13:55:16):
回贴滴都没S,没回滴偶98知道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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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大奖]( 13:59:26):
楼猪~~~~~~~~~~大概快累~~~~~S~~~~~~~~~~~~~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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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冰凉,依稀还有人在拍打着自己的脸颊。陶颜勉力地睁开眼睛,迎上一对关切的眼
睛,眨巴几下,看清楚是林乐峰。她翻身坐起,一把抓住他,大声嚷嚷:“救命呀,救命
呀,有鬼,有鬼……”
??林乐峰被她唬了一跳,连忙按住她肩膀,“怎么了?怎么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陶颜兀自浑身颤抖,脑海浮现了苏克被拖走的那一幕,特别
是鲜血淋漓的两只胳膊。“有鬼,鬼拖走了苏克呀……”
??“陶颜,你镇定些,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林乐峰皱眉大声喝道,一连摇晃着陶颜的肩
膀,令其安定下来。
??“鬼把苏克拖走,还有他的胳膊断了……”陶颜脸色青白,攥着林乐峰胳膊的手指甲都
掐到了肉里,说话时眼睛不安地游走。“一定是海鬼了,一定是海鬼了,它把苏克拖走了,
太可怕了……”她缠七夹八地将昨晚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因为震撼与恐惧,她说的话颠三倒四。好一会儿,林乐峰才听明白,脸色也发白,说: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苏克真的被鬼拖走了?胳膊也断了?”
??“断了,都断了,全是血,抓在我手里。”陶颜的声音近乎哭泣。林乐峰环顾四周,皱
眉:“哪里有苏克的胳膊呀?”
??“嗯?”陶颜松开攥着林乐峰胳膊的手,脑袋象陀螺一样转来转去,“咦,哪里去
了?”她看清楚自己坐在窗前的地板上,身边空空的,压根儿没有鲜血淋漓的胳膊,鸵色的
地毯上也没有一点血渍。“咦,怎么没有了呀?”没有胳膊,没有鲜血,难道是一场梦?陶
颜心头闪过一丝喜悦。
??“颜丫头,你是做噩梦了吧。瞧你,怎么睡在地上呢。”一直蹲着林乐峰站了起来,走
到床边坐下,看着石宁平静的睡容。
??“我是做噩梦了?”陶颜喜上心头,从来没有发现做噩梦也是件开心的事。不过这梦也
忒真实,真是令人胆战心惊呀。陶颜拍拍自己心口,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天色朦朦亮,窗
子开着,有朝雾蹑手蹑足地进来,随即消失无形。
??“阿宁好厉害呀,我们那么大声都没有吵醒她。”在地上睡着,醒来后腰肢都是僵硬
的,陶颜手支后腰扭动了几下,看着依然酣睡的石宁,
??林乐峰说:“阿宁昨晚吃了镇定药,药力还没过吧。”
??“啊?镇定药!阿宁为什么要吃镇定药呀?她怀孕了,怎么可以吃这药呢?”
??林乐峰脸色又是一变,瞪着陶颜大声地说:“你说什么?你说阿宁……”他指着床上的
石宁,“她怀孕了?”陶颜连迭点头,说:“怎么?你不知道吗?她没有告诉你?”
??“她没有告诉我。”林乐峰表情复杂地看着石宁,声音低沉,黑黑的脸色挂着一丝凄
色。“除了你,还有谁知道阿宁怀孕了?”
??陶颜摇摇头:“不知道,我以为阿宁肯定告诉你了的。”一边说,一边揉着发涨的太阳
穴,一晚不眠又饱受惊吓,陶颜觉得自己脑袋严重缺血,象老旧的马达,光有轰鸣声就是不
转动。“对了,你为什么要给阿宁吃镇定药?”昨晚石宁受海鬼惊吓时,她正在梦游,是以
完全不知情。
??“她说有海鬼站在床前掐她脖子,她吓坏了。”
??“海鬼?”陶颜尖声说,“她也碰到了海鬼?”她想起那个盅惑她令她梦游的黑色长发
女子。林乐峰说过,白亭岛有女海鬼夜半梳头盅惑男男女女的传说。“峰少,这岛上真的有
海鬼吗?”
??林乐峰脸色黯然,轻轻地抚摸着石宁的脸。石宁睡得很实,呼吸声酣然沉甜,但眉毛微
微虬结着,怯色跃然眉稍,看来睡眠也不能消除昨晚的惊吓。“也许有,也许没有,我也不
??陶颜又急又恼地说:“什么叫也许有,也许没有,你快告诉我真相呀。”林乐峰不自然
地挑挑眉头,不甚厌烦地说:“我也不知道,我以为那些不过是传说,根本不可能是真的。
何况我在岛上来来回回这么多次,从来没有碰到过。”
??“岛上有什么传说?”陶颜不顾林乐峰的厌烦脸色,追问不休。林乐峰双眉紧锁,嘴唇
蠕动,却没有吐出一个词。陶颜着急得太阳穴突突狂跳,“峰少,你快说呀,求你别卖关
子。”林乐峰烦恼地别转头。恰好这时,房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十分急促的。他如获大释,
赶紧起身去开门。
??于重元站在门口中,一脸惶急:“苏克不见了。”林乐峰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回转身
看着立在床前的陶颜。她同样因为于重元的话脸色一白,身子轻晃。三步并作两步,陶颜扑
到窗前,天色已有七成亮,晨雾也已消散大半,能够清楚地看到窗外的景色。在沾着露水的
草地上,有一条长长的重物拖痕,一直延伸到灌木丛前才消失不见。陶颜又低头察看防盗
网,细细的方柱中有两根中间部位特别油亮。陶颜伸手在另外的细柱子握住后拉,再放开,
留下的痕迹是相似的。刚才的喜悦又荡然无存,她惨白着脸回转身看着房门口的于重元与林
??两人快步走到窗前。看到拖痕,于重元大感奇怪:“咦,这是怎么来的?”陶颜与林乐
峰都没有回答他,空气沉闷,他感觉到了,不祥感觉浮上心头。“这拖痕与苏克有关吗?”
??林乐峰寒着一张脸,细细地打量着四周,说“瞧这拖痕,看起来还真的象是被拖走了。
可是为什么没有血呢?颜丫头,你不是说他断了胳膊吗?”
??“对呀。”陶颜大为困惑,如此巨创,应该倒处都是血。可是不仅屋外草地上没有,房
间里的地毯上也没有,窗台也没有……视眼所及的地方,都没有任何血渍。“究竟是怎么回
??于重元越听越是心寒,大声地说:“倒底怎么回事,跟苏克有关吗?”陶颜沉重地点点
头,说:“是的,他被鬼拖走了。”
??“什么!你们在说什么!苏克……”于重元的声音大的惊人。
??“你们在吵什么呀?”背后传来一个尚有睡意的声音。林乐峰、陶颜、于重元三人齐齐
地回头,看到朱沁蓝揉着惺忪睡眼站在门口,嘴里嘟嘟囔囔:“大清早的,都不睡觉了
呀?”三人面面相觑,疑窦暗生。昨晚朱沁蓝明明不在房间里,她是几时回来的?昨晚她又
??“我昨晚去哪里了?”朱沁蓝露出惊讶的神色,“你们问的好奇怪,晚上当然睡觉,还
能干吗?”
??“可是你昨晚真的不在房间里,大家都看到了的。”
??“什么意思?”朱沁蓝大怔,“我不在房间里,那我去了哪里?”这句话没有人回答。
林乐峰、于重元、陶颜交换着眼色,暗道:莫非她也梦游了?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陶颜受
了盅惑夜半来到林家旧房子梳头,与她共处一室的朱沁蓝当然也有可能受了盅惑,只是她梦
游到哪里呢?
??林乐峰的目光落到朱沁蓝的拖鞋上,鞋面粘着一小块沙。是湿沙粘上去的,现在已有八
成干了,掉了大半。看起来她好象去了沙滩,可是半夜三更她跑到沙滩上干吗?
??朱沁蓝犹自不信,嘟囔着:“我昨晚真的不在房间里?”她的目光从林乐峰脸上滑到于
重元脸上,又从于重元到陶颜,每滑动一次,脸色就白了一分。
??林乐峰忽的嘿嘿一笑,说:“半夜三更不在房间里,你能去哪里呀?我们是骗你的,看
你平时挺大大咧咧的,原来胆子这么小。”话音未落,陶颜与于重元惊讶地连看他数眼,想
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朱沁蓝“哈”的一声失笑,白了林乐峰一眼,说:“峰少,你真是越来越坏了,这样的
玩笑也开,会吓死人的。”她完全没有留意林乐峰正对一脸迷惑的陶颜和于重元连施眼色,
那两人勉强收起面上的迷惑,也尴尬地嘿呵笑着。朱沁蓝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说:“我去洗
脸了,你们慢慢吵吧。”说罢一扭身去了洗手间,空留下一小片细沙,在方才站着的地板
??林乐峰三人立刻收起脸上的傻笑。面对着陶、于两人的疑问,林乐峰说:“算了,何必
让她谈一桩心事呢,反正大家今天也要走了。”随即面目一肃,说:“找着苏克才是正事,
我们去外看看。”他率先,于重元与陶颜紧随其后,往后门走去。经过唐绍门口时,林乐峰
心中一动,停下脚步,轻轻地扭动了球形门锁,门没有开,锁死了,看来唐绍在屋里。他情
不自禁地轻轻吁了一口气。陶颜与于重元相视一眼,俱都不解林乐峰为何会发出这种如释重
附的喘息。
??屋外,太阳已升起了,斜斜地抛了一层清晖披在树梢,然后沿着树干一路地暗下去,根
部还残留着黑夜的余味。林乐峰三人跟着拖痕一直走到灌木丛前,密密匝匝的灌木宛若一道
天然的绿色墙壁挡住了去路,痕迹就此消失了。三人钻进灌木丛里查看,茂盛茁壮的绿植完
全是天然去雕饰,虬结攀依打成一边,莽莽茫茫的不分归路来路。没有拖痕,没有折痕,没
有踩痕……没有任何人类活动造成的痕迹。
??于重元一直追问苏克的事,陶颜本来不打算说的,因为还没搞清楚究竟是发噩梦还是真
有其事。终于扭不过于重元的缠功,三言两语地说了一下事情始未,骇得于重元脸色都青
了。按照他的说法,他倒不是怕海鬼索命,实在是怕苏克出事,无法向自己的顶头上司交待
呀。唯一的希望就是陶颜发噩梦了,昨晚的所闻所见都是幻觉。可是这拖痕又是怎么回事
??三人在灌木丛里钻进钻出找了半天,让蚊子咬了一身包,此外一无所得,心情沉重地回
了别墅。苏克的生死依然悬在心头。
??别墅里,唐绍也起床了,与朱沁蓝坐在沙发上细声交谈。朱沁蓝脸上堆满不可思议和害
怕。看定进来的林乐峰问:“峰少,真的有海鬼吗?”大家都不吱声,可异常的神色等于不
打自招。朱沁蓝神经质地摇摇头,喃喃地说:“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你们大清早去哪里了?”唐绍瞟了瞟三人被露水打湿的鞋。
??“有没有看到苏克,他回来了没有?”林乐峰问,于重元与陶颜眼巴巴地看着唐绍,真
希望苏克象朱沁蓝一样,一声不响地又出现在大家面前。可是唐绍摇了摇头,三人的期盼落
空,眉间的忧色更浓,象外面那道拖痕一样明显。朱沁蓝在旁边插话:“苏克怎么了?”
??“他被鬼拖走了。”林乐峰阴郁着脸色说出这句话,大大地出乎陶颜意料,目前这种状
况下还要说出这种令人恐怖的话语,真不明白峰少心头在盘算什么。果然,厅里的气压陡然
地下降了,沉沉地压在众人的心头。最是懵懂的朱沁蓝打了个抖嗦,眉眼诧异得离了原位,
她的声音寒如三九天:“是真的吗?峰少,我们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 “是要走,下午船来了,大家一起走吧。”林乐峰顿了顿,“不过先要找到苏克。你
们先收拾东西,我去找福伯,他老人家在岛上土生土长,应该有办法。”于重元连忙地说:
“我跟你一起去。”明显地,林乐峰犹豫了片刻,然后才点头。然后对唐绍说:“你就留下
来照顾阿宁她们吧。”唐绍黑黑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情愿,对林乐峰说:“我有话要跟你
说。”说罢,拉了林乐峰进他的房间。
??厅里三人看着两人进房关门,然后还咯哒一声上锁,如此谨小慎微的行径,可想而知谈
话的重要性。一会儿,隐隐听到了一声“不可能”穿透厚实的木板门闷闷地传了过去,听不
清楚是谁说的,三人诧异地交换眼色。别墅里的墙壁都是用石头垒成的,隔音效果很好,一
般说话声走动声都是听不到的,这声“不可能”一定是大的出奇,才会穿透房门。
??又隔了一会儿,林乐峰与唐绍出来的,两人的脸色都是黑中透红,好象面红耳赤地争吵
过,又或是因为某事大大地激动过。两人的身体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种距离对于陌生人
是正常的。不过两人是要好到极点的朋友,这种距离可能就是意见分歧的暗示。这些微小琐
碎的细节,瞧在陶颜眼里,都变成了不对劲。来白亭岛之前,她没有见过唐绍,只是听林乐
峰与石宁提过无数次。在林乐峰的嘴巴里,唐绍就是他的铁杆哥们,意气相投乃至可为对方
两胁插刀。石宁则是酸溜溜地说,林乐峰对唐绍远远好过自己。在白亭岛的两夜一天,陶颜
留意过,唐绍与林乐峰并没有想象中的要好,两人好似总在回避着对方。
??林乐峰跟于重元去找福伯了,唐绍的目光追随他们的背影一段距离,然后警觉地收回,
瞟了一眼一直注视着自己的陶颜。他回了自己的房门,房门嘭地关上,犹有怒意未消的样
??陶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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