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伯人之箭乡传奇 - 专题 - 国家地理中文网
祭拜卡伦仪式上，一千多名弓箭手整齐排列，统一着清兵服装，每人射出一支鸣镝，前后共三次。5分钟内，三千多支鸣镝射向天空，全场镝声震天。
雨还在下。狼烟滚滚，鼓声阵阵，仿佛在告慰250年前从盛京西迁而来戍边的先祖 们。“有我在，国土在！” 锡伯人的豪情壮语，在历史深处铮铮作响。
独具特色的摇篮哺育了一代又一代的锡伯人。其坚韧、勤劳的性格使他们世世代 代都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
按照锡伯人的待客习俗，贵客光临，要做全 羊席。在这里，你才会明白什么是大块吃肉。
著名影星佟丽娅是锡伯族人的一张闪亮名片。作为锡伯人社会文化开放性的代表，她让我们理解了兼收并蓄的智慧是如何能促进族群繁衍生息，不断壮大的。
锡伯人之箭乡传奇
撰文：朱千华
摄影：刘翔
　　今年8 月的一个清晨，我从察布查尔锡伯自治县（简称察县，下同）县城出发，一路向西，前往一个叫爱新舍里镇的边境乡村，去参加一个盛大的、关于锡伯人的老宅家宴。一路上，满目都是碧绿的稻田、玉米，还有刚刚采摘后的数万亩红花草，铺满连绵的山谷。
　　两千多年前，这片土地属于古老的乌孙国所在地。西汉王朝为抗击匈奴，与乌孙国联姻。元封六年（前105年），汉武帝封刘细君为公主，下嫁乌孙国国王昆莫猎骄靡，以此和乌孙国结为兄弟之邦，共制匈奴。刘细君是西汉时江都（ 今扬州市）王刘建的女儿，她是中国第一位和亲公主。
　　我一直有个强烈愿望：寻访刘细君踪迹。现在，我看到了高高耸立的乌孙山。乌孙山作为天山山脉的一个分支，横穿伊犁河谷，皑皑白雪长年四季笼罩雪峰。两千年的西域风尘早已湮没了乌孙国的荒原孤烟，时过境迁，我脚下行走的这片土地，已成为锡伯人的家园。早先，锡伯人生活在东北腹地的松嫩平原和呼伦贝尔大草原上。他们是怎么来到这片西域荒原的？
　　当时，西北伊犁地区人烟稀少，为加强西北防务，乾隆29年（1764年），朝廷派出四千多锡伯族士兵和他们的家属，从盛京（今沈阳市）前往西域边陲的伊犁驻防。这是中国史上的一次万里长征，史称&锡伯大西迁&。
　　四千多锡伯族士兵拖家带口，在交通工具非常落后、道路险阻、气候多变的情况下，开始了西进。西迁是乾隆的旨意。一心效命国家的锡伯族军民，冒酷暑顶严寒，风餐露宿，以顽强的毅力跋山涉水，横越蒙古沙漠，战严寒、忍饥饿、抗沙暴、驱狼群、爬雪山、过冰河，与阻止西进的敌对势力进行了生死较量。经外蒙古乌里雅苏台，翻越阿尔泰山后，到达新疆伊犁，成为中国西部最早的边防军。
　　在这次史上罕见的长征途中，锡伯官兵及其眷属所遭受的苦难与折磨，遇到的艰难险阻，远远超出了历史记载。原定三年到达，锡伯人以坚韧不拔、吃苦耐劳的精神，仅用一年零三个月（其中包括在乌里雅苏台休整7个），行程万余里，提前到达伊犁。据史料记载，实际抵达伊犁的官兵和家属，一共有 4030 人锡伯人到达伊犁后，先后分成八个牛录（八旗制，每二百户立一牛录）驻扎。如今的爱新舍里镇，就是当时一牛录所在地。
　　今日生活在西域的锡伯族人，基本上都是两百多年前从东北西迁而来，其中95%以上生活在察县。两百多年后，锡伯人的后裔们，早已把察布查尔当作自己的故乡了。每年农历四月十八日，锡伯人都要举行隆重的&西迁节&，以纪念先辈们荜路蓝缕、守疆卫国的西迁情怀。
　　到爱新舍里镇时已近中午。这里距县城30公里，东邻堆齐牛录乡，南隔乌孙山与昭苏县接界，北临伊犁河，隔河与霍城县相望，西边距离中国与哈萨克斯坦国边界线只有十多公里。这里有规模庞大的万亩河谷次生林、胡杨。当年锡伯人西迁之后，驻扎于此，如今仍有多处锡伯人留下的古迹。爱新舍里镇因其浓郁而独特的锡伯风情，被誉为华夏锡伯第一村。
　　老宅家宴在爱新舍里镇上的一座锡伯旧宅里举行。古宅位于乌珠牛录村，距今已有近200多年历史，因年代已久，曾有损毁。2013年，国家投资50余万元，对古宅进行了抢救性修复。这是一座具有传统锡伯风格的建筑，结构呈四合院式，主体有三部分，采用外檐廊，木柱支撑。外檐廊柱多选用松木，圆柱直径约三十至四十公分，柱子下面有石块垫基。由于进深较大，采用双坡顶。整体屋架采用木结构。双层木窗，除了采光，还可保温。屋梁之上多有彩绘，皆为吉祥喜庆图案。
　　我在爱新舍里镇的当天，正遇上著名锡伯籍影星佟丽娅回乡省亲，并在这座百年老宅里举办家宴。丽娅为表地主之宜，热情邀我入席。这是我第一次品味锡伯人家宴。锡伯人西迁到伊犁之后，为使自己能够生存下去，他们主动吸收了其他民族的饮食文化，比如维吾尔族的拉条子、抓饭等；哈萨克族的奶茶、手抓肉、熏肉等；汉族的各类菜肴等。锡伯人也喜欢饮酒，他们最喜欢喝一种玉米、高粱等纯粮酿造的烈性白酒。
　　热烈而隆重的家宴在古宅的屋里屋外同时举行。坐在我身边的锡伯人老佟告诉我，锡伯人具有浓厚的家族观。在过去，男女不同饮，前辈和晚辈不同桌。长辈喝酒从不失身份，晚辈不能在长辈面前喝酒放肆，如果是同一辈人饮酒，也要分出年龄大小，在酒桌上有&年长一岁为大哥，年长十岁为叔辈&的敬酒习俗。
　　按照锡伯人的待客习俗，贵客光临，要做全羊席。此次家宴，来者都是贵宾，一共宰了两头羊。只有在这里，你才会明白什么是大块吃肉，桌上，大盘里装的都是大块的羊骨头肉，想吃的话，就直接拿着骨头啃食。
（欲知完整故事，请阅读《华夏地理》2014年11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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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兴趣的产品锡伯族精粹：弓箭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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锡伯族精粹：弓箭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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锡伯族人素以“善骑善射”著称。在锡伯族人的心目中,一把传世的弓箭既是一个强劲的工具,又是一个精美的艺术品和吉祥物,更是一个民族文化、精神和历史的浓缩。那么,弓箭对锡伯族人来说究竟有怎样的意义?一把弓箭是如何制作出来的?下面就让锡伯族的民间制作弓箭的老艺人陶文新给我们介绍一下吧。做弓艺人初次见到陶文新老人,是在2006年,那年老人75岁,身体非常硬朗,且很健谈,他是锡伯族。老人居住的地方是新疆唯一的锡伯族自治县——察布查尔。我很喜欢察布查尔,这里树木葱郁,气候湿润,安静沉稳,地域和人文与东疆、南疆都有很大的差异,也充分显示了新疆以天山为界形成的文化多样性、地理多元性。陶文新的弓箭制作技艺在县里名气很大。这里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察布查尔锡伯族自治县对于自己民族的文化格外重视,而弓箭又是彰显民族气质的符号,且察布查尔县经常举办射箭比赛,而制造弓箭是陶文新的绝技,因此很有市场。陶文新秉承的是祖、父两代的制箭技艺。陶文新的爷爷陶力勃,是清代锡伯镶黄旗(察布查尔县孙扎齐乡)披甲(伍克辛),曾在喀什驻防三年,善骑射,并掌握弓箭制作技艺,尤其善做民间比赛用的响箭弓。陶力勃将制箭技艺传给了陶文新的父亲陶福林,陶福林又传给了陶文新。陶文新常年做木工,心灵手巧、悟性很高,继承家传技艺,又爱钻研出新。这些年来,他把弓箭制作技艺传给了他的三儿子陶金平。人到中年的陶金平深深了解锡伯族弓箭在祖辈心中的分量和作为民族身份认同的价值,在父亲的引导下,传承了这个技艺。这也使我们有幸目睹了这个古老的技艺制作。制作考究陶文新看到我们兴致勃勃地张弓举箭,就为我们指导动作要领。当我们终于放下弓箭后,老人给我们展示了技艺。他拿起一张弓说:“我制作的弓箭叫做响箭弓,其特点主要在箭上。箭头用牛骨做成。呈尖圆形,箭头上有四个小孔,箭离弦后,由于速度飞快,空气从小孔穿过,可以发出尖锐的响声。知道为什么吗?”我试探着回答:“可以夺去敌人的斗志。”老人对我示以微笑表示满意,但他补充了一句:“有时候也可以充当联系的信号。”当陶文新父子开始制作弓箭时,一大堆材料涌入眼帘:红柳、玻璃钢、牛筋、大叶白蜡、洋槐木、榆木。“这么复杂?”我不禁问老人。“是啊,制作弓的工艺很复杂。首先要选好原材料,因为弓体要有一定弯度,如果缺乏坚韧度,那就容易断裂。因此对木质的要求相当高。”老人示意儿子拿起一个制作好的大弓箭,指着弓说:“你们看,大弓箭必须要将十多块不同角度、厚度的木头粘合在一起。每块木头都要有拉力,不易变形。这些材料的加工程序有切、锯、刨、打光、粘贴等多种工艺。每道工序都要细致、规范,马虎不得。”看起来不复杂的弓箭原来如此精密细致,出乎我们的意外。锡伯族人一向以“弓马娴熟,善骑善射”著称。从弓箭的历史看,弓箭是逐渐由古代渔猎生活的谋生工具转化为战争的武器的。冷兵器时代结束以后,弓箭由箭矢如雨的战场重回到它的本体。精神象征陶文新给我们介绍了弓箭在锡伯族人心中的地位。从清代始,锡伯族人家里生了男孩,就要在象征家谱的“喜利妈妈”绳子上和家门口系一把小弓箭。孩子四五岁时,父母要给他做一把小弓箭。孩子十岁生日时,父亲要送他一把用榆木、牛筋做的硬弓,鼓励他弯弓射箭。长到十五六岁,开始严格的骑射训练,并参加民间的各类射箭比赛。十八岁长大成人,就正式参加官方的骑射考核,达标者被选为“伍克辛”应征入伍,成为守卫疆土的战士,时刻准备用弓箭射杀来犯之敌。所以,弓箭伴随了锡伯族人的一生,融入了锡伯族人的灵魂。察布查尔锡伯族自治县是新疆乃至全国有名的“射箭之乡”,为国家输送了大批优秀射箭运动员。做弓弦的主要材料用的是牛筋,因此对于牛筋的年龄、韧性、弹性和制作弓一样在选料上都有着严格的要求。陶文新在做弓的空隙,不时抬头看看儿子陶金平做的弓弦,提醒注意一些事项。从他们制作好的成品看,这些大弓箭长约1.8米,可以射200米远。老人告诉我们,大弓箭的制作流程和关键程序,完全依靠经验,往往以眼为尺,以手为度,很少有具体数据为参考。制作一把弓需要上百件专用工具,对20多种天然材料进行手工加工,通过近百道工序,历时20多天才能完成。老人说:“今天只给你们表演主要环节,要是20多天才给你们展示完,你们就急坏了。”在锡伯族人心里,一把传世的弓箭既是克敌的武器,又是一件工艺品和带来好运的吉祥物,更是浓缩了自己民族精神和文化的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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