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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渡你》作者:陆路鹿(06.26更新至16章)
总下载数:3 非V章节总点击数:72215   总书评数:1720 当前被收藏数:4496 营养液数:1398 文章积分:106,492,912
春寒料峭的三月,林闻笛第一次见到梁境生,
他坐在轮椅上,眼神安静。
后来,不管别人怎么说他残忍冷血,她都没有相信过。
林闻笛从他的身边逃走了。
关爱陆路鹿成长协会提醒您
※这是一篇
※狗血俗套的/放飞自我的/经不起骂的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梁境生,林闻笛 ┃ 配角:陆路鹿带你看世界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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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视角:女主
作品风格:轻松
所属系列: 进击的2018之 人间情事
文章进度:连载中
全文字数:7939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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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完结文
《叶叶胡来》《黄黄可终日/涩涩发抖》《督主在手》
《年年有今日》 《三文鱼的正确吃法》《禁欲系/穗穗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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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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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4:53 编辑
01、他来了
  将昨日事,归欢喜处,我们都需要自渡。
  ——《记昨日书》
  傍晚时分,闪电将夕阳驱逐出境,半明半暗的乌云也被劈得四分五裂。不多时,雨水倾盆而注,填满凹凸不平的地面,留下一个个水坑。
  来来往往的大人对此避之不及,却被孩子们当成了游乐场所。
  他们光着脚丫,在浑浊的雨水里嬉戏打闹,或是喊着“打雷啦下雨啦天上的雷公撒尿啦”,或是站在街头巷尾,扯一嗓子的“下雨收衣服喽”,全然看不出半点对这场雨的讨厌。
  可拥堵的交通恨透了这种糟糕天气,尖锐的喇叭声和稚嫩的笑声吵得不可开交。
  放眼望去,只有破旧的公交车可以置身事外。
  它正喘着粗气,在专用车道上缓缓行驶,而后停在站台前,卸下今天最后一批沙丁鱼似的乘客。
  林闻笛也是其中之一。
  下车后,她脚步匆匆地赶路,雨伞刻意前倾,挡住三分之二的视线,只看得见脚下的路,以及雨滴在地上溅起的水花。
  很快,她拐进了一条小巷。
  巷道狭窄而悠长,两侧是一排排破旧的老式居民楼。
  由于终日不见阳光,剥落的红砖墙上早已长满厚厚的绿苔,密密麻麻的电线也没什么精神,垂头丧气地悬在半空中,将本就拥挤的巷子压得更加低矮逼仄。
  这里是这座城市出了名的闹市区,也是出了名的贫民窟。
  从事特殊服务行业的女人们还站在门口招揽生意,空气里的香水味浓得化不开,本就刺鼻难闻,更别提和垃圾的腐臭混在一起了。
  林闻笛习惯性地屏住呼吸,好几个月也没能适应日益糟糕的环境。
  不过这样的日子快要结束了。
  等拿到海洋馆的工资,她就能从这里搬走,换一个条件稍微好一点的房子了。
  这个小小的盼头成了林闻笛贫瘠生活里唯一的精神支撑,让她这段时间不至于活得太绝望,也让她此刻的心情有所好转。
  于是她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回家路上,算好距离,经过麻将馆的时候换了口气,估摸着这次应该可以直接憋到底了,谁知这时突然窜出来一只流浪猫,打乱了她的计划。
  它好像受了刺激,发疯似的乱跑,不仅撞翻了墙角堆积成山的垃圾,也撞破了被掩藏的秘密。
  垃圾下面的女人渐渐暴露在空气中。
  她背靠着墙,一动不动地垂头坐在地上,赤/裸着的年轻身体和满是污垢的石板形成鲜明对比,可惜淤青伤痕遍布全身,四肢怪异扭曲,就像被扯坏的木偶玩具。
  这比突然出现的流浪猫更为可怕,林闻笛毫无心理准备,要不是借着紧握伞把来分散受到的惊吓,这会儿恐怕已经叫出了声。
  这里发生的通常不是什么好事,她也没时间当善人,本想强迫自己移开眼,偏偏不小心瞥见了对方肩上的刺青,脚步猛地一顿。
  被蔷薇拥簇着的“寒”字像是烙进了她的眼里,林闻笛瞳孔紧缩,没时间顾虑太多,赶紧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身上,发现她还有一点微弱气息后,下意识抬头环顾四周。
  十月的秋天鲜少有这样的滂沱大雨,用力地砸在水泥地上,发出的杂音与生生不息的雷鸣融为一体,汇成炎炎夏日最后的不甘呐喊,声嘶力竭,又无济于事,如同那道在巷内来回张望的求助目光。
  还真是雨弹光鞭欲杀人啊。
  林闻笛逐渐冷静,放弃了找人帮忙的念头,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打算先把她送去医院,不料起身的时候衣角忽然被拽住,还以为人醒了,停下动作,又叫了一遍对方的名字。
  “侯亭?”
  和刚才一样,她的双眼依然紧闭着,但干涸的嘴唇微微翕张,似乎想说什么。
  见状,林闻笛赶紧压低身子,忽略了若有似无的八音盒声,在一片隐隐作响的雷声中,仔细分辨着她断断续续的话,最后终于完整拼出来。
  “他来找你了。”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金属色的闪电劈下来,将整座城市照得毫无血色。
  他来找你了。
  自从昨天见到侯亭,这句话像是刻在了林闻笛的脑子里,一直挥之不去,就连上班也想着,魂不守舍的样子让旁人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
  “笛子,你没事吧?”
  说话的姑娘名叫温柔,是海洋馆的兽医,也是她在这里唯一的朋友,坐下后,生气道:“那群人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林闻笛拾回神,笑了笑,“有你在,谁敢欺负我。”
  “那你为什么突然辞职,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么?”
  为什么?
  真实的理由不能说,林闻笛想了想,半开玩笑:“因为以前有个算命先生告诉我,让我最好别在一个地方待三个月,否则……”
  “别说会招来杀身之祸,小心我打你!”
  温柔猜她肯定会说些不着边际的鬼话敷衍自己,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还作势挥了挥拳头威胁她,性格倒是和名字沾不上一点边。
  好在林闻笛已经习惯了她的“暴力”,脸上笑容不减,挽着她的手,多了几分认真,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
  “否则会招来像你这样舍不得我的人啊。”
  这个回答在温柔的预料范围之外,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眼,没能说话算话,拳头还是落在了“始作俑者”的额头上,埋怨道:“喂,谁让你煽情的,犯规了!”
  虽然她不清楚林闻笛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来没想过揭人伤疤,就算现在即将面临分别也一样,知道她不愿意多说,便换了个话题。
  “那你真的不打算买个手机?以后我想找你怎么办?”
  在这个上至大爷大妈下到三岁小孩都有手机的年代,她居然没有任何联络工具,也不参与所有社交活动,甚至一下班就消失,在旁人看来确实很是奇怪。
  然而林闻笛现在依然不敢和她保证什么,只能抿着嘴唇,低下头。
  见状,温柔了然,像是自我安慰,又像是安慰她,拥着她的肩,改口道:“算了,有没有手机不重要,反正这个世界这么小,有缘总会遇见,对吧?”
  话里小心翼翼的期待和试探让林闻笛不忍心再继续沉默下去,终于松口,低低“嗯”了声,抬头时,眼睛里多了几分坚定。
  “一定会的。”
  温柔不知道这句保证有多少安慰成分,但还是释然一笑,拉着她最后闲聊了一会儿便工作去了。
  没过多久,林闻笛也穿上脚蹼,和其他几位结束午休的潜水员一起入水。
  那些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空气被暂时留在水面上,只有此刻她才能勉强有点安全感,一边清洗玻璃,一边想着侯亭的事。
  可惜这种放松的状态没能持续太久。
  水波荡漾间,林闻笛隐约察觉有人正在看自己,视线强烈得让人无法忽视。
  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迅速升起,她立马紧张起来,环顾四周,寻找视线源头,这才发现刚才还拥挤不堪的人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去。
  海洋馆里再次变得空荡荡,余下的万物全都笼罩在一片深蓝色的沉静中,像是偷来了海的颜色。
  而海的中央,困着一个男人。
  他坐在轮椅上,忧郁的光线把背景投得昏暗不清,以至于模糊了他的脸,唯一清晰的只有那双眼睛,如同无数黑夜孕育而成,漆黑无光,也不带任何生的希望。
  这种几欲吞噬人的感觉林闻笛再熟悉不过了,好不容易平静的心脏再次不安跳动,如同逃跑那晚,剧烈得仿佛下一秒就能挣脱胸腔的桎梏。
  他真的来找她了。
  她没想到侯亭的话会这么快应验,压下令人慌乱无措的心惊后,立刻调转方向,往水面游去。
  然而当她脱下潜水装备,正准备往外跑的时候,寂静的走廊上突然响起八音盒的乐律,诡异空灵,恍若地狱亡魂的窃窃私语,令人毛骨悚然。
  绝望比恐惧更快占据林闻笛的身体。
  她缓缓停下脚步,看着空无一人的四周,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了。
  可温柔尚不知情,听见临时闭馆的广播,第一反应是林闻笛出事了,立马到处找她,本以为她至少会藏起来,不料她竟然就这样呆站在水池旁,好像一点都不怕被人发现。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走啊!”
  温柔赶紧跑了过去,语速极快地交代着:“现在后门没人,出去以后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跑,知不知道?”
  “没用的,温柔。”
  八音盒的声音越来越近,压断长久以来紧绷着的神经,林闻笛的眼睛重新聚焦,越过她的肩膀,望向走廊尽头,而后一点一点松开攥成拳的双手。
  “他已经来了。”
  就站在黑暗的入口处。
  仅有的一束光止步于男人的下颌,看得见皮肤苍白,但依然看不见脸,顶多在电灯摇晃的依稀间,隐约窥见嘴唇的轮廓,唇色很淡,唇角的笑却是艳丽的。
  绽放的瞬间,引人堕入深渊。
  林闻笛的大脑里蹦出“终于”两个字,像是解脱,又像是自嘲。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又重新回到了地狱。&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第一章你们都看过了,但是还是要假装第一次看!
这次终于要写一个不同以往的故事啦,因为不是现在流行的甜文(但也不会虐)所以大概可以预见未来有多惨淡,不过人总要尝试新的东西对吧~(看我最后还能不能保持这么乐观的心态TAT
必须得给你们先打个预防针,男主的感情有点病态,三观正承受力低的小天使可以就此打住了,别看了还骂我啊
每章都会发66个小红包(发多了送不出去=。=)完结的时候也会抽几个人送我滴实体书,所以,你们要多冒泡啊鸡不鸡道!!!
再说一下更新时间,每天早上080808更新,请假会提前在作话或者文案说,偶尔延迟几分钟是正常滴,如果半小时还没刷出来,可能是我设置错了时间,这个时候你们要做的就是来【革命根据地:@陆路鹿不是】提醒我!!先谢谢诸位了!!
最后,希望你们能喜欢这篇新东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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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事,欢喜处 
  二零一二年即将过完四分之一。
  眼见着玛雅人的世界末日论愈演愈烈,可现实生活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三月照样草长莺飞,备战高考的高三学生依然没有周末,一大清早便伏案疾书,屋子里的安静和写字声相互制衡。
  临近中午,这种平衡关系被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打破。她满头大汗地走进来,不知道又去哪儿疯玩了一转,气喘吁吁道:“姐,该去给爸送饭了。”
  书桌前的人随口应了一声,没有起身的打算,还一心扑在作业上。
  过了一会儿,练习册忽然“啪”地合上,她被迫抬头,眼神里流露出疑惑:“怎么了?”
  刚才的话看样子是左耳进右耳出了。
  林闻弦懒得复述,直接用保温桶代替压在封皮上的左手,纳闷道:“这破英语有什么好看的,快去外面晒晒太阳吧。”
  虽然语气有点嫌弃,但林闻笛听懂了这是让她注意劳逸结合的意思,没再纠结那两道未完成的阅读理解,立刻放下笔,举手投降。
  “好好好,我这就去。”
  这个时间点的胡同已经很热闹了。
  小商贩们穿行其间,带来高亢悠长的吆喝声,间或响起一阵自行车的叮叮当当,提醒遛完鸟的老大爷注意避让。
  林国敦的出租车就停在胡同口,几分钟的距离。
  和往常一样,林闻笛赶在十二点前把饭送了过去,又在回来的路上收获了一叠五花八门的传单,本打算拿给卖废品的王婆婆,却意外发现里面夹了张“海底世界”。
  她立马抽了出来,一边逐字细读,一边往家走,要不是下台阶的时候不小心踩空,恐怕会循着记忆一直走下去,这下不敢再一心二用了,折好传单,打算回屋再看。
  然而刚一抬头,脚步又被陌生的环境逼停。
  “走错门”是一心二用造成的第二个后果,十七年来林闻笛经历过无数次,却是第一次跨过这道门槛,做梦也没想过这扇紧闭了二十几年的门还有打开的一天,忍不住驻足打量。
  衔泥筑巢的新燕流连于绿树掩映的庭院,随处可见早春的痕迹,和她家堆满杂物的院子截然不同,也和传闻中的阴森恐怖沾不上边。
  林闻笛越看越觉得新奇,惊讶了足足有半分钟,直到一只蝴蝶擦着鼻尖飞过,把好奇的视线带向墙角盛放的白玉兰,她才回过神来,发现树下还坐着一个年轻男人。
  准确地说,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人。
  周遭的蓬勃朝气似乎没能感染他,否则他的身上不至于找不到一点生命的气息,尤其是那双被浓雾封锁的眼睛,空洞死寂,仿佛人的目光折入其中便永无归期了。
  像是着了魔,林闻笛的脚步不自主地朝他迈去,又在四目相对的瞬间停下,以为这是一种无声的质问,来不及细想,连忙鞠躬道歉:“对……对不起,我马上出去。”
  虽然她经常把走错门美化成串门,可这位新邻居看上去显然不太喜欢这种方式,于是她第一次为此感到不好意思,没有发现,当她开口说话时,男人眼底的雾气正在逐渐散去。
  匆忙跑回家后,林闻笛顾不上交代前因后果,第一句话就是——
  “三千,咱们隔壁住人了?”
  正在偷看晋江小说的人被吓了一大跳,拍了拍胸口压惊,奇怪道:“你说鬼屋?”
  由于那座四合院常年无人居住,再加上流传的种种灵异传闻,这一带的孩子都管它叫“鬼屋”,而这一称号连同大家的好奇延续至今。
  林闻笛点了点头。
  “不会吧,我前两天帮嘟嘟去树上捡风筝,还特意多看了几眼呢,没见有人搬进去啊。再说了,谁吃饱了没事干,买个鬼屋住。”
  嘟嘟是东厢房租户的孩子。为了贴补家用,两姐妹从小就住一间耳房,好让吕琼把两个厢房腾出来,用来出租。
  “怎么了,你是不是撞见俊俏男鬼了?我和你说,这年头的鬼都不怕阳光……”
  见故事迟迟没后续,林闻弦按捺不住好奇心,从床头爬到床尾,着急追问,不料后背忽得挨了一巴掌,随之响起的还有一声呵斥。
  “数学考三分,我看你才撞鬼了吧!还有,和你说了多少遍,最近别去烦你姐,你是没长耳朵还是没长脑子?下次再让我听见……”
  本来吕琼进屋是想叫姐妹俩吃饭,前提是没听见林闻弦的上一句话,现在哪儿能就这样放过她,哪怕眼前一片黑暗,也能准确无误找到她的耳朵,并一把揪住,拎着她往外走。
  夹杂着求饶声的警告越来越远,房间里重拾安静。
  呆坐在椅子上的人如梦初醒,赶紧追出去帮着求情,却始终忘不掉那双眼睛,总觉得自己刚才忽略了什么。
  她有点放心不下,吃完午饭又去看了看。
  可那扇门似乎哑了,那天过后再没开过口,院里的玉兰树也由盛至衰。
  生活恢复到以往的一成不变,四月末的雨浇灭蠢蠢欲动的夏日苗头,入夜后的温度跌回暮春。
  晚自习结束时已将近九点,站台上没了高峰期的盛况,仅有的几人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
  林闻笛选了最边上的位置,通常利用这些零碎时间背古诗词,谁知刚拿出小册子,肩头忽得一沉,熟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这位同学,二诊好不容易结束,能不能放松一下,别给大家造成太大压力了。”
  学校里和她关系好的男生只有一个,林闻笛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一边不受影响地翻阅小册子,一边回道:“数学考满分的人可能没资格说这话吧。”
  这一记还击算是正中要害。
  肖立收回搭在她肩上的手,摸了摸鼻子,没有反驳,只是语气遗憾道:“好吧,是我低估了你对学习的热爱程度,看来这门票只能送人了。”
  门票?
  沉睡的记忆被这两个字唤醒,林闻笛终于分了点注意力给他,发现上面印着“海底世界”四个大字,正是之前传单上的那一家,二话不说,从他手中抽走一张。
  “一码归一码,别想耍赖。”
  林闻笛从小就喜欢和海洋有关的一切,可很难在周围找到趣味相投的人,直到高中遇见肖立。
  虽然不同班,但俩人还是因此慢慢熟悉起来,平时聊得最多的也是这方面的话题,每次大型考试还会用海洋馆作为赌注,谁的总分高就请对方逛一次。
  这次谁输谁赢显而易见,林闻笛却没有失败的沮丧,反而拿着门票翻来覆去地看个不停,像是端详什么宝物。
  见状,肖立笑了笑,靠在广告牌上,又问道:“决定好选哪所大学的海洋专业了么?”
  林闻笛停下动作,抬头看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问题,想了想,避重就轻,笑道:“应该没有哪所师范有这个专业吧。”
  肖立脸上的笑随着这话逐渐褪去,发现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后,正想追问原因,一辆黑色轿车忽然停在站台前。
  只听见声音的人以为是公交车来了,扭头确认,却隔着半降的车窗,对上了一双眼睛,一如初见,安静得能滴出水来。
  像是受了某种蛊惑,林闻笛行为脱离了自己控制,等重新找回理智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车上。
  相对封闭的空间放大不知名的味道,空气里多出一味冷淡的清苦,平静而悠长,抚慰着局促的心,僵直的背脊也稍微放松了些。
  其实林闻笛的记忆力不算好,更何况上次并没怎么看清。尽管如此,她还是感觉得到身边人的变化。距离感依然存在,但几乎找不到那股令人望而却步的寒意了,终于有了一点生气。
  要不是对这双眼睛印象深刻,她可能会怀疑自己认错了人,不过,他们的关系应该还没有熟稔到可以顺路载她回家的地步吧 ?
  这时,梁境生侧了侧头,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唇角隐有笑意,温和地问道:“又吓到你了?”
  林闻笛忘了收回视线,不解地看着他,听他继续说道:“上次在院子里,你好像也被吓到了。”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啊。
  所以,他当时没有赶她走的意思,现在送她回家是为了赔礼道歉?
  本来一想到初见的情形,林闻笛就对他戒备不起来,这会儿再听他这么一说,顿觉羞愧,没想到是自己误会了他,更没想到他会放在心上,连忙摆手否认。
  “没有没有,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走路不看路。”
  这次她的声音清晰许多,在混沌的夜里被具象成春天的第一声呼吸,干净清澈,带来生的希望。
  梁境生摩挲着小指骨节的手一滞,微垂眼睫,投下的阴影完美掩盖暗涌的危险情愫,没再开口,以笑作答。
  林闻笛没察觉,见他主动提起此事,反被勾起好奇心,又怕问题触及隐私,想一想还是作罢。
  接下来的时间她在默背古诗词中度过,关上车门才想起忘了道谢,赶紧调头,谁知车里的人不仅下了车,甚至一步步朝她走来,除了脚步稍慢,看不出什么异样。
  林闻笛怔在原地,目光不受控地落在他的腿上,本以为他是腿脚不方便才坐轮椅,现在来看,似乎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最终,她没能阻止发热的头脑,望着高而清瘦的他,问道:“你有双胞胎哥哥或者弟弟么?”
  话音落下的时候,梁境生正好来到台阶前,闻言,在流荡的光影里笑了起来,这让冷静下来的人懊恼不已,白皙的脸颊迅速浮起一丝红晕,如初初绽放的杏花。
  她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低着头,没等他回答,说完“谢谢你送我回来”,又像第一次见面,匆匆跑回自家院子。
  梁境生没有急着离开,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才在温柔的夜雾里隐去拿捏得恰到好处的笑,冷漠重新占据眼角眉梢,眼底却翻涌着热烈的迷恋和占有欲。&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提早更新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这篇文的口号是——三分甜注定,七分靠你们打拼!
但愿你们不要被男主吓到,反正我昨天是被你们吓哭了……我的天,虽然我做好了准备,但是你们也太过分了吧!评论点击数比我的头发还少!!!我真的……受伤了
必须要强调一哈,希望大家能够把小说和现实区分开!病娇偏执狂放在现实中肯定是要被千刀万剐的!你们要是遇见了一定得学会保护自己!就算对方长得帅也不行!如果真的喜欢这种类型,来看我的文就好了!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我植入了“晋江”哈哈哈,都是为了征文比赛,我还是第一次参加……不知道会不会死很惨,因为同时间开文的大神太多了,榜单可能没啥好位置,我只能曲线救国,参加一下这个比赛,前五名的话能多一个榜单
所以!如果你们现在还有多的营养液,能不能留给我!!等我满3万字的时候投给我!!!满3万字的时候!!(双手合十爆哭拜托)现在投就浪费了!!
应该没有要参加高考的学生还在今天看文的吧?那就祝明年高考的小天使加油啦!和我今天的更新时间一样666!
最后,来猜猜妹妹的小名为啥叫“三千”~66个红包继续走着~(我觉得66个都有点多了……)
  林闻笛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在外面疯玩了一天的人正好回来。
  看见她以后,林闻弦激动得连叫了好几声“姐”,一把将她推进屋,迫不及待地分享道:“鬼屋真的被人买下来了,早上我亲眼看见房子主人了!二十五六岁左右的男人,还坐轮椅,对不对?”
  林闻笛边往里走,边打趣道:“杂货铺隔壁最近不是也搬来新住户了么,怎么不见你兴奋?”
  “哼,不知道一个月前是谁比我还兴奋。”
  林闻笛哑然,不再五十步笑百步,打开台灯,撸起袖子做作业。林闻弦也跟着一屁股坐下,双手撑着脸颊,还在回味早上见的那一面。
  “唉,不得不说,鬼屋先生长得确实挺俊俏的,就是看上去冷冰冰的,感觉不太好相处。”
  鬼屋先生。
  对于这个不走心的称呼,林闻笛无奈摇头,用笔敲了敲她的脑袋,纠正道:“他不是,以后也不许这样叫人家,不礼貌。”
  林闻弦自动忽略后半句,转过脑袋,紧盯着她,觉得不对劲,追问道:“不是什么?”
  “不是你说的那样。”
  “你怎么知道?”
  原本刷刷刷写个不停的笔被这个问题绊住了脚,卡壳了。
  是啊,她怎么知道。
  他们总共才见两次面,要说是因为刚才在车上那段短暂的相处,未免有些言之过早,毕竟她对他还一无所知,就连名字都没互相交换。
  林闻笛意识到自己回答得太过笃定,却说不清楚这样相信他的原因,心想或许是没有道理可言的直觉作祟,又或许是之前留下的第一印象太深刻。
  一时间,她在这两种可能性之间摇摆不定,无法抉择,耳畔又突然响起一道惊呼,打断思绪。
  “你又要去海洋馆?妈同意了?”林闻弦猛地坐直身子,拿起不小心看见的压在书下的门票,“都是一个妈生的,怎么差距这么大!”
  林闻笛失笑:“你想去么?想去的话,我和妈说一声。”
  “算了,你都没买我的票,肯定是和隔壁班那个数学变态一起去,我才不当电灯泡。”
  受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心理影响,林闻弦仇视所有数学好的人。
  末了,她还煞有其事地提醒道:“不过姐,你可不能在这种紧要关头早恋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学校抓早恋抓得严,再加上数学变态的妈还那么恐怖,我怕你到时候死无全尸。”
  “你啊。”
  林闻笛决定不和浪漫主义的少女计较,同样提醒道:“快去洗澡吧,否则待会儿该挨骂了。”
  “不着急不着急,反正明天不上学。”
  她一听,“哦”了声,忽然反应过来,今天是五一小长假的第一天。
  虽然这种节假日通常和高三生无关,但雷打不动的一天假期还是因此延长了小半天。
  第二天,他们不用上晚自习,一结束下午的课就放假。
  当林闻笛收拾好东西,出教室的时候,正好撞见在门口等她的肖立。周围同学看见后一阵瞎起哄,已经澄清过多次的她只能被迫习惯,以为他有急事,走到稍微安静的楼梯口才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怕你又和别人跑了,所以先来拦你。”
  这是什么话。
  林闻笛停下脚步,笑着瞪了他一眼,“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能能能。”肖立马上严肃起来,说正事,“明天下午一点,海洋馆门口碰面?”
  她比了个“OK”的手势,出了学校大门,又听他问道:“对了,你昨天说那男人是你隔壁邻居?种花的老大爷搬走了?”
  林闻笛摇了摇头,差点下意识说出那个叫了十多年的称号,幸好及时改了口:“是很久没人住的那个隔壁。”
  高中三年来,肖立偶尔去她家找过她几次,对她的邻里关系还算清楚,可惜昨晚没来得及问,这会儿听了她的回答,还想接着问,但又没再开口,路过一辆停靠在街边的轿车时,停了下来。
  他打开车门,反常邀请道:“走吧,今天请你坐我的顺风车。”
  “算了吧,还是公交车比较宽敞。”
  林闻笛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不料遭到他的夸张控诉:“哇,你这就太伤我的心了吧。宁愿坐新邻居的车,不愿意坐老同学的车?”
  “想什么呢,就是因为和你熟才好意思拒绝啊。”
  这是实话,可肖立好像很喜欢这个说法,表情阴转晴,关上车门,表示愿意陪她走到站台,却被她直接塞进车里。
  “好好坐你的车回家吧,别瞎献殷勤,要是被你妈知道,又得把你关家里了。”
  一听这话,肖立的脸又黑了下来,用一句“没人告诉她,她怎么会知道”反驳,但最后还是上了车,为了保险起见。
  耳根子恢复清净的人继续朝公交站台走,可没走几步,一个女生又拦住了她的去路,穿着对面女子职高的校服,不过上衣和裙子都被过分改良,毫不吝啬地露出肚脐和大腿。
  她皱了皱眉头,后退了一小步,戒备道:“我们认识?”
  “不认识。”女生赤/裸的视线还在她身上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姿态高高在上,而后伸出手,话锋一转,“不过现在认识了,你好,我叫侯亭。”
  林闻笛的眉头依然皱着,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也不想去揣测她的意图,礼貌性地回应了一下,而后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侯亭倒不介意,又冲着她的背影,懒洋洋地喊道:“喂,别和其他男生走太近。”
  这话比她的出现还要故弄玄虚,林闻笛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得莫名其妙。
  幸好回到胡同的时候,充满市井气的热闹冲淡了心里的不适感,谁知刚踏进院子,她的步伐突然受阻,低头一看,一个小胖孩正紧紧抱住她的大腿。
  他仰着小脑袋,期待道:“笛子姐姐,你什么时候再给我讲大鲨鱼啊!”
  林闻笛笑了笑,弯腰捏他的鼻子。
  嘟嘟平时没事就喜欢缠着她讲故事,她也乐意和他分享那些海洋趣事,可惜最近学习太忙,就连面都见不着,更别说讲故事了。
  可这话还没说出口,一声尖叫突然响彻院落,引得两人同时望向那棵歪脖子树,下一秒,嘟嘟想起了什么,惊恐道:“三千姐姐刚才帮我去树上捡风筝,是不是掉下去了?”
  林闻笛脸色一变。
  树上的人确实一不小心掉了下去,极其无语地从地上爬起来后,余光里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赶紧迎上前,提前安抚道:“我没事,姐。”
  “真没事?”
  “真没事,这草地软得很。”
  她边说边跺脚,以此证明草地的柔软度,可林闻笛还是不放心,毕竟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于是非要拉着她仔细检查,全然没有察觉周围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林闻弦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扯了扯她的衣服,用只有她俩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姐,你要不要和鬼屋先生说说话啊,他一直在看你。”
  一直只顾着关心自家妹妹的人一愣,抬起头来,后知后觉地发现院子主人也在,赶紧解释:“不好意思,这是我妹妹,她……”
  话说到一半,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今天的他又坐在轮椅上,这不足为奇,奇怪的是,他的颧骨上有一道伤,渗出的细小血珠已经凝固,汇成的暗红衬得皮肤更加苍白。
  林闻笛一阵错愕,管好下意识想要伸出去的手,脸上的担心终于有几分是属于他的了。
  “你的脸怎么了?”
  “树枝划的。”罪魁祸首躲在她的身后,小声解释,“刚才我摔下来的时候压断了几根。”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她打从心底觉得这件事不能全怪自己,毕竟他刚才明明有时间躲开,却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自己受伤。
  然而林闻笛不知道,听了后更加内疚自责,连连鞠躬道歉:“真的对不起,下次绝对不……”
  “不碍事。”
  梁境生轻抚着尾指,打断了她的话,脸上挂着浅笑,如端坐于西边的夕阳,温和的表面下暗藏着不易察觉的冷漠,“你妹妹没受伤就好。”
  也许是错觉,林闻笛听出了赶客的意思,尴尬变成热气,溢出衣领,蒸红脸。
  虽然三千不是故意摔进他家院子,但她们总归还是犯了错,毕竟早在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应该知道,他很介意别人随意进出他家这件事。
  又说了几句“不好意思”后,她拉着闯祸的人离开。
  一出院子,林闻弦瞬间活了过来,搬出之前的理论,振振有词:“我就说鬼屋先生不好相处吧,你还不信。而且刚才太邪门了,我居然听见你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我的声音?”
  “对啊,否则我也不会踩滑摔下来了!”
  “是不是听错了?”
  “那可不一定,万一真有不干净的东西呢。”林闻弦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现在想起来还后背发凉,“真不愧是鬼屋,以后我得离它远点了。”
  林闻笛的思绪被拉回来,望着身后那扇再次关上的门,若有所思。
  门口是一片沉寂,良久才被一阵咳嗽打破。
  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从暗处走出来,担忧地叫了声“少爷”。梁境生抬手,没让他多说,只是示意他将自己推回书房,而后来到布满岁月痕迹的留声机前,重新搭上唱臂。
  比起其他方式,黑胶唱片能在最大程度上保留录制时的真实情况,可当唱针划过细细密纹,倾泻而出的不是歌曲,而是温柔的讲故事的声音。
  梁境生阖眼聆听,明亮的灯光驱不走眉眼间的冷淡,神情却近乎着迷,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这章你们应该看得出来,男主现阶段不是对女主占有欲强,是对她的声音,但不是因为他是声控哈……有原因的
另外,男主对女主不是一见钟情,以前也没见过她,更不知道她长什么样,要不然当时在院子里看见女主的时候不会认不出来,他是听了声音才知道原来是女主(关于这一点,我觉得我上一章还是暗示得很明显啊!那句“当她开口说话时,男人眼底的雾气正在逐渐散去”!),然后才开始慢慢接近女主的
来解答一下上一章留下的(毫无人关心的)问题,妹妹小名叫“三千”是因为超生罚款,罚了三千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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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1:18 编辑
  五岁的嘟嘟不敢去鬼屋,只好抱着被扔下的书包坐在台阶上等,一看见她们,立马跑过去,着急道:“三千姐姐,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痛?”
  “当然没事啊,也不看看我是谁。”林闻弦怎么舍得让一个小娃娃自责,揉了揉他的圆脸,“不过下次再挂到树上,我可不负责帮你捡了啊。”
  “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放风筝了!”
  嘟嘟知道是自己的错,拿回风筝也高兴不起来,反倒像见了仇人,气呼呼的样子逗乐姐妹俩。
  吕琼被这笑声引了出来,站在厨房门口,问道:“三千,你刚才鬼吼鬼叫什么,是不是你姐回来了?嘟嘟好像在喊她,怎么又半天没听见她的声儿。”
  “在这儿呢。”林闻笛赶紧应了一声,撒了个小谎,“刚出去买了点东西。”
  好在吕琼没起疑,指了指地上的口袋,说:“正好,你们外婆从乡下寄了好几箱樱桃上来,我做了一些樱桃酱,你们给大家送点去。对了,别忘了隔壁那户啊,听说终于有人住了。”
  一听这话,林闻弦的脸垮了下来,嘟囔了句“我不想去隔壁”,吕琼没听清。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这就去送。”
  林闻笛及时接过话头,提起袋子,把不情不愿的人拽了出去,和她好商好量道:“你不想去的话,我一个人去吧。”
  原本还没精打采的人立马急得跳脚:“姐,你是不是好心病又犯了啊,清醒一点!鬼屋先生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
  “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对劲。”刚才林闻弦没时间细想,这会儿空下来了再一琢磨,被忽略的奇怪感觉开始显现,“总之你以后别和他走太近,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
  林闻笛笑着叹气,有些无奈。
  要怎么解释呢。
  虽然梁境生的状态现在看上去好了很多,可他俩第一次见面的画面不断在林闻笛的脑里上演,特别是他当时的神情,好像对这世界没有留恋,这让她总是不自觉地想要帮他些什么。
  然而这话不能说给没有亲眼看见的人听,否则一定会被认为是脑补过度,于是她只能半开玩笑:“那你的直觉有没有告诉你,其实它经常冤枉好人?”
  “哎呀,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啊。”
  “你真要去送?”
  见她不说话,林闻弦板着脸,抢过她手里的袋子,这个时候倒像个姐姐,而她成了叛逆期的妹妹,“你想去吧就去吧!我不管你了!”
  说完这话,她赌气似的往相反方向走去。
  林闻笛没辙,打算待会儿再去哄她,抱着提前拿出来的两罐樱桃酱,第三次来到被避之不及的大门前,踟蹰着,敲了敲门,心里没什么底,紧张等待。
  或许刚才不应该就那样走掉,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门很快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张还算熟悉的面孔。
  之前在车上的时候她见过一次,对他的印象正如梁境生之于林闻弦,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沉稳得至少比实际年龄大十岁。
  在他探究的目光下,林闻笛表明来意:“这是我妈做的樱桃酱,她让我给你们送一些,你们要不要试试?可以兑水喝,也可以抹面包吃。”
  严寒接了过去,一句“谢谢”后再无下文,也没有关门,仿佛知道她还有别的话要说。还在犹豫不定的人因此受到鼓舞,试探道:“我能进去看看他么?”
  他没有说话,但把路让了出来。林闻笛松了口气,赶紧跨过门槛,朝里走去。
  虽然被大家视为鬼屋,但这里从来都不是杂草丛生的荒凉,反倒古老沉凝,尤其在这万家灯火齐明的傍晚时分,方方正正的院落里盛满晚霞,美得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林闻笛看着看着,不禁想起了以前的事。
  由于家里两个大人不怎么提这座四合院,她也是小时候听胡同里其他小伙伴说才知道,原来房子最初的主人是因为丢了女儿才搬走的。
  后来,房子或卖或租出去过几次,可搬进来的人通常住不满三个月,问原因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单说住在这里不舒服。
  各种添油加醋的传闻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流传起来的。
  林闻笛不知道梁境生有没有听过,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像那些人一样,昙花一现般地存在。正想着,眼前多出一个医药箱,紧接着响起严寒的声音:“麻烦您帮忙清理一下少爷的伤口。”
  “我?”林闻笛一脸困惑。
  “少爷不喜欢别人碰他。”
  她更糊涂了,“我也是别人啊。”
  这回严寒没再解释,又一次道:“麻烦了。”
  林闻笛很难拒绝,或者说是没想过拒绝,最后担起这个担子,来到书房外,推开半掩着的房门之前,顺着流淌了一地的灯光看过去。
  屋里的人正坐在一盏留声机前,望着极目之处的虚无,眼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睫毛的阴影被光线延至眼角,和眼尾浅浅的褶交映着。
  莫名的,林闻笛挪不动脚步,就这样站在门外看得出神,等想起正事的时候,那双眼睛已经望向她,如纯净的黑夜,干净得没有任何情绪。
  恍惚间,她仿佛听见了时针不断回转的声音,不同的是,这次她没再逃跑,发现他脸上的伤口果然还和刚才一样后,在心底叹了口气,笑容却愈发明朗,走了进去。
  “能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么?”
  林闻笛举起手上的医药箱晃了晃,抛出第一颗试探的小石头,语气轻松,可心里忐忑得直打鼓,生怕被轰出去。
  还好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
  眨眼的工夫,梁境生变得和往昔无异,脸上有笑,问道:“严寒让你来的?”
  严寒?
  林闻笛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过后才意识到这是那个青年的名字,于是顺势往下说,故意露出为难的样子:“对啊,你要是不配合,我恐怕就回不去了。”
  其实在处理伤口这方面,她算得上是经验丰富,不过这都得益于家里那位调皮蛋,小时候不是磕着这儿就是碰着那儿,而林国敦太忙,吕琼眼睛不方便,最后只有由她来收拾烂摊子。
  说话间,林闻笛已经准备好了棉签和酒精,抛出第二颗试探的小石头。
  “所以,你愿意配合我么?”
  轮椅上的人没说话,只是望着她,像是默认的意思,于是她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正式开始前又提醒道:“应该不会痛,如果痛的话,你就吱一声儿。”
  这道声音比晚霞的余温还要令人眷恋,梁境生尾指轻颤,耐心等她靠近,直到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眼里只有一个他,这才眉目微敛,藏起不甘。
  而林闻笛没有注意这些细枝末节,因为她的心脏正狂跳不止,从那股清苦的味道盈满鼻尖,小指偶尔擦过他的皮肤开始。
  这些都是她之前没有考虑过的因素,现在只能屏住呼吸,将视线强行固定在伤口上,和他从南扯到北,生怕空气一安静就会尴尬。
  好在伤口不严重,她很快就处理得差不多了,而后试着把话题绕到想问的问题上,尽量很随意地提起:“你刚才生气了?”
  闻言,梁境生缓缓抬眸,灯光掉落其中,折返成一道裹挟着未知情绪的目光,笑着看她。
  “你做了什么让我生气的事么?”
  林闻笛没想到他会反问这么一句,一时间竟答不上来,讷讷道:“我妹妹不是摔进你家院子了么,你好像不太喜欢被打扰。”
  梁境生脸上的笑意不减分毫,可接下来的话有了些反省的意味,反问道:“原来我在你们眼中这么不近人情?”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越描越黑的人急忙否认,梁境生见状,不开玩笑了,认真回答她的问题:“我没有生气。”
  这个答案终止了她的碎碎念,她闭上嘴巴,低头看着手上的棉签,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又看错了。如果是的话,那她岂不是总在误会他?
  “不过,你妹妹好像很怕我?”
  林闻笛回过神来,原本想说她怕的是这房子,但转念一想,他是住在这里的人,何必说这种话给他添堵,于是改口道:“不是,她只是有点认生。”
  “你呢?”
  “什么?”
  “不怕我么?”
  林闻笛微微一怔,抬起头来,冷不防撞进他的眼里,却没有移开,第一次这样长时间地和他直视,又像是透过他想问题,反问道:“我应该怕你么?”
  决定权回到梁境生的手上,可是留给他思考的时间不多,因为嘟嘟的声音很快从隔壁传来——
  “笛子姐姐,你妈妈叫你回来吃饭了!”
  清脆的童音在耳畔盘旋,林闻笛看了眼外面,发现天已经黑了,于是也不等回答了,离开之前,指着校服上的胸牌,终于记得自我介绍了。
  “对了,我叫林闻笛,很高兴认识你。”
  很高兴认识你。
  偶尔放纵的热闹总是短暂,在她走后,书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夕阳在长时间的沉默中被地平线吞噬,最后一寸余晖彻底消失。
  “严寒。”
  梁境生收回久久望着院子的视线,嗓音平静,“你说人的声音应该怎么收藏?”
  身后的青年敛了敛神,揣摩这话的用意,而后道:“我会派人抓紧研发新的录音设……”
  梁境生没有说话,而眼角微挑,余下的话便湮灭在空气里。
  这么好的声音,如果被冰冷的机器夺走原有温度,那就真是太可惜了。&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卧槽我忘记定时了!!对不起!!
上章男主不高兴是因为女主眼里只有妹妹,这一点大家应该都看得出来吧??还有一点忘了说,关于女主母亲我也埋了一个伏笔,第二章和这章都有,不知道有没有看出来的小天使……是关于身体方面的
然后就是,我的内容提要基本都是歌词!这章的提要完整版是【想把你收集,泡你在福尔马林,盯着你意淫】最后一句害怕被和谐,就没写,来自陈粒的《绝对占有,相对自由》,上本文我已经推过了,可以算是男主的主题曲了,大家可以去品品歌词哈哈哈哈
再然后,你们有看不懂的地方都可以说,我觉得写得还是挺清楚的哇,也没有很难懂的地方呀,除了第一章可能伏笔比较多有点懵逼外,然后目前讨论得比较多的大概是不懂男主为什么对女主这么偏执?其实这个很好理解啊!虽然我后面会解释,但是你们现在完全可以理解为偏执狂的喜欢是没有道理的,鬼知道他会被哪个点突然触动!
也不知道有没有看不懂就弃文的……QAQ还没收藏文章的小天使也动动小指头,收藏一下吧!(觍着嫩脸打滚求关注
  林闻弦是个急性子,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冷静下来后承认自己刚才确实有些反应过激,所以当林闻笛拿着她爱的蜂蜜酸奶来求和的时候,她当然是顺着台阶下了。
  这样的结局皆大欢喜,林闻笛终于可以安心写作业,为明天腾出足够的时间了。
  第二天下午,她如约来到海洋馆。奇怪的是,通常提前到的人竟然迟到了,她左等右等,没等到人,倒是等来了他的电话,说是家里有点事,可能来不了了。
  临时接到这种消息,要说一点都不失落不可能,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林闻笛很快调整好心情,让他赶紧去处理,不用管她。
  挂了电话后,她汇入检票的人潮,开始了一个人的参观之旅。
  虽然和大型的海洋极地主题乐园比不得,可这家海洋馆的规模算是本市目前最大的,再加上正值五一,人格外多,挤满各个角落。
  第一个分流点是海豚表演,大批游客被吸引过去,林闻笛未作停留,经过水母展馆才驻足。
  谁知还没看两眼,视线便在不经意间落在出口处一个男人的身上。
  透明的天光在水里打了个滚,制造出蓝色的新世界,人在其中显得渺小,他也退成一帧虚弱的剪影,清凛而又深刻。
  林闻笛一愣,就像是中了什么魔咒,总是不自主地想靠近,可迈向他的脚步又带了点不确定,最终站在距离五六米的位置,迟疑道:“梁境生?”
  自从昨晚补上了自我介绍后,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叫他的名字,声音有点小,却不妨碍清晰度,如同刺破迷雾的夜灯。
  男人停了下来。
  林闻笛能看见他转过身子,却看不清脸,只有一个侧脸的轮廓,于是又靠近了一些,直到可以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表情由小心翼翼转向惊喜。
  “真的是你啊!”
  她的声音听上去很高兴,而梁境生的脸上有着和她相同的意外,低头看她,问道:“一个人?”
  在这样昏暗不清的环境里,他那双漆黑的眼眸反倒显得柔和,像风平浪静时的海洋,温柔包容。
  林闻笛点了点头:“本来和同学约好了,不过他临时有事。你呢?”
  “一个人。”
  一个人?“你也喜欢这些?”
  “之前听了一些故事,想来看看。”
  林闻笛走得他比快半步,闻言,身子转了半圈儿,歪着脑袋看他,喜悦慢慢超过惊讶,即使表情模糊,也能猜到她有多期待。
  那就是喜欢的意思吧?
  好不容易又遇见一个可能兴趣相投的人,她按捺不住想和他分享的激动心情,积极推荐:“你喜欢听故事啊,我家里有一些书,你……”
  正说着,嘈杂的人声突然重新涌出,林闻笛看了眼,发现到了海底隧道,稍作停顿,和身边的人换了个位置后接着说:“想看的话,回头我整理给你。”
  本来她没觉得这样做有什么,对上他的视线才想起特殊照顾有时候也是一种歧视,挠了挠脑袋,无措地解释道:“严寒说你不喜欢别人碰你,我看这儿人多,走里面应该会好点,没别的意思。”
  梁境生眉目低敛,倒没误会,只是发现她好像总是格外顾及他的感受,再抬眸时,眼里已是笑意盎然,足以消除所有疑虑。
  “谢谢。”
  见自己没有弄巧成拙,林闻笛松了一口气,同样笑着回了个“不客气”,转身投入海洋的世界。
  和水母展区近乎静态的画面不同,海底隧道里充满活力,五彩斑斓的热带鱼在身边游来游去,时不时晃过一两只魔鬼鱼或是海龟。
  越往里走,种类越多,饶是经验丰富如她也被瞬间吸引住,贴在玻璃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直到被一片从天而降的巨大阴影笼罩,才仰着脖子看了看。
  一头鲸鲨正从头顶懒懒地游过,光滑而漂亮的鲨鱼皮在水里泛着灰蓝色的光泽,腹部还吸附着两只免费旅行家鮣鱼,威武得如同一艘战舰。
  林闻笛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鲸鲨,不禁发出一声惊叹,想要提醒梁境生千万别错过了这一幕,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他隔了好几米远,赶紧重新挤到他的身边。
  还没走近,便听见一阵压低的咳嗽声。
  她的心一紧,连忙轻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担心道:“怎么了,不舒服?”
  梁境生微微转过身子,背对着她,面颊的潮红还没有完全褪去,嗓音也被磨得低哑,好一会儿才回道:“没事。”
  话说得倒是好听,可他看上去哪里是没事的样子。
  “里面太闷了,我们先出去吧。”
  林闻笛想也没想,挽着他的手,尽量帮他分担身体的重量,不由分说地带他往外走,没有注意到梁境生的目光如同一张网,牢牢地困住两个人的手臂。
  陌生的体温透过衣服渗进彼此肌肤,这一刻他们亲密无间。
  幸好海底隧道不算太长,而外面刚好是一片休闲娱乐的区域。新鲜的空气包裹着大片的阳光迎面扑来,归还被冷气抢走的温度。
  林闻笛找了个阴凉处坐下,随时关注他的状况,直到确认他真的没事才松了口气,放松的神经终于有空想其他事了。
  于是她埋头在包里翻翻找找,找到了一个鲸鱼造型的小玩偶,递了过去,腼腆得有些理直气壮,“刚才在纪念品店买的,不许嫌幼稚啊。”
  一丝真切的意外在梁境生的眼底稍纵即逝,又说了声“谢谢”后,他接了过来,用笑掩饰真实情绪,指腹在玩偶背部轻轻摩挲,问道:“你很喜欢逛海洋馆?”
  “嗯!”
  林闻笛重重点了点头,可下一秒情绪又低了下去,望着不远处的展馆,叹道:“不过,真正喜欢海洋生物的人应该不忍心看见它们这样吧。”
  她不抵制海洋馆,毕竟它所具有的科普价值不可否认,只是觉得如果非要打着教育的旗号开展商业活动,那就应该重视馆内设施,好好对待这些生物。
  然而事与愿违,很多海洋馆压根儿不在乎池里的水干不干净,也不在乎那些生物有没有生病。
  一思及此,林闻笛又长叹了口气,回过神时,见梁境生正盯着自己看,有点不好意思,不想自己的消极情绪影响了他,便打着买饮料的幌子,躲进便利店转换心情。
  “口渴了吧,我去买点水回来,你就坐在这儿等我啊。”
  梁境生应了声,目送她离开,而后垂眸,盯着被她忘在长椅上的玩偶。
  为了不让自己的行为显得太可疑,林闻笛没在便利店待太长时间,很快拎着两瓶水回来,发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干脆不坐下了,问道:“你还想看么?不看我们就走了吧。”
  “你不看了?”
  “不看啦,知道它们过得还不错就行了。”
  原本林闻笛打算坐他的车回去,可忽然间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循声望去,看见马路对面停着一辆熟悉的出租车,面上一喜,临时改了主意,俯身探进车里说明情况。
  “不好意思啊,我爸来了,就不和你们一起了,回……”
  她大概是太兴奋了,话还没说完便迫不及待地朝对面跑去,关门声吞没了最后一个“见”字,却没能阻断那道灼人的视线。
  “听你妈说你今天要来这儿,我还寻思着会不会看见你,没想到真有这么巧的事儿。”林国敦提前帮她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等她上车后,又问道,“对了,刚才那人是谁啊?”
  “隔壁新搬来的邻居,刚才和他在海洋馆正好遇见了,就一起逛了逛。”
  “哦,就是他啊。”林国敦启动车子,“说起来,他也搬过来一阵子了,我还没见过样子呢。”
  林闻笛笑了笑,非常客观道:“没事,反正你在胡同里只管找最好看的,准是他没错。”
  林国敦一听,哈哈大笑,拍着她的脑袋,直言女儿长大了。
  自认为只是陈述事实的人也没扭捏解释,坦然收下这份评价,又和他聊起了其他。
  遗憾的是,海洋馆离家太近,没说上两句话就到了。
  她在胡同口下了车,进去后,远远地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她家门口徘徊,加快脚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事情都处理好了?”
  肖立还在踱步思考,听见她的声音后停下,简单带过自己的事,更关心她的情况,说道:“今天真的对不起……”
  “这事儿不是已经翻篇了么,你再说,我都该怀疑你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没等他说完林闻笛便毫不犹豫地打断,又问道,“你专程跑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个吧?”
  肖立没说话,她当他默认了,露出一副“败给你了”的表情,果断换了一个开心点的话题。
  “不过你这一趟也没白跑,正好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林闻笛边说边翻包包,可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买的玩偶,试着回想了一下,严重怀疑是买饮料找钱包的时候忘在了收银台上。
  这种可能性大她越想越大,最后不抱希望了,沮丧道:“你可能真白跑了,东西落海洋馆了。”
  肖立知道她丢三落四的毛病,闻言,揉了揉她的头发,无奈道:“你别哪天把自己丢了。”
  林闻笛还陷在对自己的悔恨中,把头埋得更低了,心情郁闷。
  看见这一幕的严寒移开视线,而余光里正是被一顿好找的玩偶,散落在汽车后座,破烂不堪。&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送男主鲸鱼绝对不是因为我之前喜欢黄景瑜哈:)
关于女主为什么不防着男主这个问题我已经在第二章【本来一想到初见的情形,林闻笛就对他戒备不起来】以及上一章【她总是不自觉地想要帮他些什么】反复提及过原因了,再加上女主本身就对男主有点好奇,想多了解他(重点),而且目前男主并没有做什么让她不舒服的事(你们在上帝视角看见的那些女主都不知道)(这点和对侯亭的态度正好相反,因为她觉得侯亭给她的感觉不舒服,所以对她比较戒备),所以她愿意和男主接触,和他经常来往也很正常,希望你们不要再纠结这一点啦(不过这也挺好理解吧……有些人真的就是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对TA很好啊,我有好几个同学都有这种特质,当然,我知道你们看文要求一个逻辑,所以还是解释一下)
好了,解释完了文,我要抱怨一下生活了!今天(你们看到的时候应该是昨天了)真的超级不顺!先是忘记设置存稿时间(本来我以为我这本文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谁知道!被打脸!)接着晚上去我妹家吃饭,我妈骑电瓶车载我,结果晚上回来的时候,车子爆胎了!(去年这个时候也是!我就坐过我妈电瓶车两次!两次都爆胎!不可能再坐第三次了!!!)(不过修车的时候突然有了一个灵感哈哈哈)
实名球安慰!!再偷偷实名球评论……上一章评论好少:(
  林闻笛回屋的时候,一放假就不见踪影的人难得坐在书桌前,正在狂赶作业,听见有人进来也没抬头,径直说道:“什么都别说,直接呈上贡品。”  
  买纪念品送人是她这么多年来的一个习惯,可这一次她只能很遗憾地说——  
  “东西我落海洋馆了。”  
  “……”  
  林闻弦写字的笔一顿,又考虑到这不是第一回,很快恢复正常,继续说道:“对了,你不是和数学变态一起去的海洋馆么,我刚才怎么好像看见他在外面等你,你俩不是一起回来的?”  
  “他今天有点事,没去成。”  
  “什么!没去成?”林闻弦一听,终于抬起头来,情绪激动,“那你怎么不打电话叫我,一个人逛海洋馆多无聊啊!”  
  “你是不想写作业吧。”  
  林闻笛不打算提偶遇梁境生的事,免得她又瞎想,随便找了句话转移话题,顺便指着她的英语作业,提醒道:“答案抄错行了。”  
  “……”  
  伴随着一声惨叫,林闻弦不再三心二用,闭上嘴巴,林闻笛松了口气,也准备看书了。  
  过完高考前的最后一个节假日,黑板上倒计时的数字逐渐变成“2”,学生们彻底收了心,回归两点一线的生活。  
  这天,晚自习结束后,林闻笛在教室里多待了半小时才走,谁知刚到站台,又看见了上次的不速之客,不仅衣服规矩了,浓妆也没了,素净的脸看上去活脱脱一好姑娘,好得让人差点认不出来。  
  可惜外表的改变并不足以说明什么。  
  林闻笛依然放不下对她的戒备,趁她没发觉,打算躲在站牌后面,然而计划很快失败,还没来得及藏起来,不算熟悉的声音便在耳畔响起。  
  “你怎么还对我这么冷淡,太不够义气了吧,亏我上次送了你一个温馨提醒。”  
  侯亭腿长,两三步就走了过来,面对她的无视不再像上次那样无所谓,而是用朋友间的语气埋怨,接着左右看了看,问道:“今天那男生没陪你了?”  
  肖立从来没有特意陪过她,大多数情况都是在路上碰巧遇见,没遇见当然是各走各的,可这些没必要解释给她听。于是林闻笛当没听见,从兜里找出耳机戴上,将无视进行到底。  
  见状,侯亭莫名觉得好笑,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膀,奇怪道:“我又不会害你,你防我干什么?”  
  林闻笛还是不回答,结果换来了她的喋喋不休,最后终于摘下耳机,看了眼即将到站的公交,深呼吸了口气,决定一次性说清楚。  
  “第一,你不会害我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是朋友了,第二,防着一个陌生人是人之常情,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出好戏,这让我不太舒服。”  
  “……”
  侯亭没想到她还真说得出原因,一时间有些懵,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追了上去,承认上次和她见面的时候确实抱着那么一点看热闹的心态,可是——  
  “之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不过也没你说得那么严重吧。”  
  林闻笛收好公交卡,想说就有这么严重,但下一秒察觉到不对劲,倏地转过脑袋,一脸警惕。  
  她跟着上车干什么?  
  疑惑的视线刚一扫过去,侯亭立马举双手澄清:“别误会,我没跟踪你,只是刚好和你同路。”  
  对于这个说法,林闻笛半信半疑,却没再说什么,免得脱不了身,选了个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下。  
  事实证明,她没有完全相信是正确的。  
  如果她俩没有在同一个站下车,也没有走同一个方向的话,林闻笛肯定不会误会,然而眼下情况相反,她不得不多留个心眼,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趁现在等绿灯故意走慢点。  
  谁知当信号灯一变化,她的身边忽得刮起一阵风,而风的中心正是重点怀疑对象。  
  林闻笛的脚步一顿,顺着风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斑马线的另一端站着一位青年,侯亭跑过去后,一下子跳到身上,又被拉了下来。  
  她一看,觉得对方很眼熟,再一看,居然是严寒,瞬间豁然开朗,总算找到她和侯亭的联系了。  
  这时,严寒也看见了她,和她点头示意,而侯亭恢复了最初见面时的得意,炫耀道:“怎么,是不是后悔没和我搞好关系了?放心吧,我也不是记仇的人,你要是想知道……”  
  “小亭。”  
  没等她把那个名字说出口,严寒便出声制止了,语气不重,可警告意味明显。侯亭撇撇嘴,好像有点不服气,但还是乖乖闭上了嘴巴。  
  不过林闻笛并不在意她想说什么,毕竟经过这两次的相处,早就可以对她的所作所为免疫了。  
  和严寒道别后,她继续走自己的路,没想到拐进胡同之前,远远看见了吕琼的背影,连忙小跑着追上去,接过她手上的导盲棒,挽着她的胳膊,叫了声“妈”。  
  “回来了啊。”
  林闻笛应了声,“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出来?”  
  “给你爸送点吃的,他今天出夜车。”  
  “三千呢。”  
  “吃完晚饭就没了影儿,估计又跑哪儿玩儿去了吧。这丫头,真是一刻都静不下来,下半年就初三了,也不知道着急,还成天瞎玩,别最后连个普高都考不上。”  
  “考不上普高怎么了,反正条条道路通罗马,没准我们三千以后通过别的方式发家致富了呢。”  
  话题自然过渡到学渣的学习问题,林闻笛笑了笑,很会自我开导。  
  “你就帮她说话吧。”吕琼知道她没当回事儿,打了一下她的手背,笑骂道,“以后她要是没出息,非要赖着你这个姐姐,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养着呗,好歹是亲生的。”  
  吕琼知道俩姐妹都喜欢互相帮衬着,不指望她去劝了。
  说完不让人省心的人,她又打算谈谈让人省心的人,可还没开口,林闻笛好像猜到了什么,抢先说道:“妈,我是真的想读师范。”  
  “真不是因为我?”  
  “当然是因为你啊。”  
  三岁那年,吕琼生了一场重病,高烧把两只眼睛烧瞎了,好在几十年下来也适应了黑暗,只要不是特别需要用眼的情况,基本上她都可以应付。  
  对于这样的生活,她也知足了,要说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数小时候没受过什么教育这件事了。  
  虽然当时是环境使然,怨不得谁,但她或多或少受了这件事的影响,所以在两个孩子的教育问题上一直都很严格,可从未干涉过她们的选择,更不希望她们因为她放弃自己喜欢的。  
  林闻笛也知道她的顾虑,挽着她的手收紧了些,给出一个极其肯定的答案。  
  “如果不是因为你以前经常带我们去福利院当义工,我都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多孩子需要帮助。再说了,读师范并不意味着得放弃其他喜欢的东西啊,你别胡思乱想。”  
  “好好好,我不胡思乱想,以后也不提这件事了。”  
  吕琼不是不相信她,就是想再亲自确认确认,听她这么一说,算是彻底放心了。  
  进屋前,又听她说道:“对了,妈,下周我陪你去疗养院吧,三千和同学约好了出去玩,都念了好几周了,你要是不让她去,估计又得闹翻天。”  
  “可你最近学习这么忙……”  
  “半个上午而已,耽搁不了什么。”  
  吕琼一听,没再正面回答,又念叨起了林闻弦,内容和刚才大同小异,她知道这是同意的意思。  
  在五月的第二个周末,林闻笛陪她来到了位于郊区的一家园林式疗养院。  
  这家以风景秀丽著称,远处是起伏的山峦,近处植被茂盛,环境幽雅,一踏进来,不同于市中心的清新空气立马将人围得团团转,劳累的身心得以放松。  
  和往常一样,林闻笛只负责把吕琼带到湖边的老位置,而后自个儿另外随便找张空椅子坐下。  
  没一会儿,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牵着一个女人出现,正笑着朝她走来,女人却被其他的东西吸引,挣开老妇人的手,跑到不远处的树下,折了根狗尾巴草,蹲在地上逗蚂蚁玩。  
  老妇人拿她没办法,任由她去,独自坐在吕琼旁边,俩人聊了起来。一旁的林闻笛也拿出小册子,开始复习易错点,累了就仰着脑袋活动脖子,顺便见证太阳越升越高。  
  当她的视线第三次从天上回落到地上,不小心偏了道儿,跑到了那个女人的身上。  
  她还蹲在地上,白色裙角被泥土弄脏,脸上有着和年龄不符的好奇,像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看世界,玩着玩着,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朝她的方向望过来。  
  其实林闻笛不太了解她,只知道她是吕琼年轻时的朋友,吕琼每个月都会来探望她,这会儿对上她的眼睛后,来不及琢磨心里涌起的那股熟悉感是怎么回事,下意识地回避。  
  莫名的,她有种偷看被发现的心虚,本想借着东张西望来掩饰自己的慌乱,可目光忽得停在半空中,又被湖对面的凉亭吸引。  
  准确地说,应该是被绿树掩映间的男人吸引。  
  即使被岸边簇拥摇曳的芦苇挡得七七八八,他的存在依然不容人忽视,皮肤在强烈的光线下白得耀眼,也就衬得那双漆黑眼睛愈发幽暗,如同在一汪深潭里浸润百年。  
  林闻笛一惊,咻地站起身,想要离得近一些确认,却听见吕琼在叫她,好几声了,她只能暂时收起好奇走了过去,再回头看的时候,亭子里的人不见了。  
  视野里只剩下闪着粼粼波光的湖面,把周遭事物映照得不太真实。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篇文好像在app不提示更新?气死了,下周我问问编辑怎么回事,反正每天080808更新,如果看不见更新,可以直接点进目录
上一章好像没写清楚,又改了一下,男主那只鲸鱼没坏,是其他的坏了,原因很简单啊!因为他不允许女主给其他人送东西,只能他有!对,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关于女主妈妈眼睛看不见这个伏笔,只有【Yim-】一个小天使猜出来啦,伏笔分别是第二章的【现在哪儿能就这样放过她,哪怕眼前一片黑暗,也能准确无误找到她的耳朵】以及第四章的【而林国敦太忙,吕琼眼睛不方便】,真的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啦,虽然现在都是快餐文化,但是你们看文还是可以仔细那么一丢丢啊!
谢谢【Avril的小迷妹】【洛丽塔】砸雷~
今天来贴一个之前在微博放过的小剧场!因为女主以后的职业在这章已经提了,就不怕剧透了!
从学校回来后,林闻笛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对,洗了手,来到院子里,蹲在他的身边,仰脸看他:“怎么又不高兴了?”
梁境生垂眸睨着她的脸颊,没说话。
林闻笛不明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想起自己刚刚被班里一个小男生亲了一下。
她不由失笑,站起身,拿脸碰了碰他的嘴唇,“好了吧?”
梁境生还是没说话,直到被她亲了好几下,眼睛里才重新有光。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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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4:52 编辑
  林闻笛不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看错,离开疗养院后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和吕琼去了趟中医馆。
  临近中午,她们重新回到胡同,谁知路过隔壁的时候,吕琼忽然开口问道:“对了,我听三千说,你最近和这家房主人走得比较近?”
  林闻笛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件事,和她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又害怕林闻弦为了阻止她和梁境生接触采取一些非正常手段,末了,试探道:“三千和你说什么了么?”
  “没说什么,就说你平时挺照顾他的。”
  吕琼倒不是想劝阻她什么,也知道她从小到大都喜欢帮助别人,只是这会儿突然想起来了,所以正好问问她。
  “前段时间他刚搬过来那会儿,胡同里有不少人讨论他,有说他坐轮椅的,也有说他腿没事的,我眼睛看不见,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的,不过刚才听你那么一说,这都不重要了。”
  “既然他搬了进来,不管最后能住多久,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要是平时有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就多帮帮他,知不知道?”
  “嗯,知道。”
  “还有,那房子也不是什么鬼屋,都是被那些人叫坏了,你可别跟着他们一起乱叫啊。”
  “放心吧,妈。”
  林闻笛语气十分肯定地回答着,以此消除这种不必要的担心,吕琼听后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吃完午饭,林闻笛又提着一大口袋东西,来到隔壁。
  自从梁境生搬过来,她好像养成了一个新习惯,每天放学回家总会看看这座宅子,时间一久,渐渐发现了一些东西,比如他平时好像有些忙,也不是一直住这里。
  而院子里的灯已经几乎两周没有再亮过了。
  林闻笛没有抱太大希望,所以,当她敲了半天门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时候,也没有感到太失落,打算先回去等着,听见汽车的声音就出去看看。
  这个举动一直持续到晚上。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后,躲在被子里看小说的人忍不住探出个脑袋,好奇道:“姐,这大晚上的,你不睡觉,也不看书,进进出出的干什么?”
  “没什么。”
  林闻笛重新坐在书桌前,暗自叹了口气,心想今天梁境生可能也不会回来了,于是不再有所期盼,逐渐进入不闻窗外事的状态,静下心看书。
  接近十二点的时候,看小说的人已经睡着,她也结束了生物的复习,准备换一本化学辅导书,谁知就是这么一两秒的工夫,外面再次响起汽车声,见缝插针地钻进她的耳朵。
  这一次,不仅声音清晰,而且近在咫尺,让人有九成的把握可以确信是从隔壁传来的。
  林闻笛坚定的决心开始出现动摇。
  经过一番艰难的思想斗争,她最终败下阵来,决定赌这最后一次,拿上东西,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设想的最好结果是梁境生真的回来了,打开院子大门后却愣住了。
  她没想过梁境生会直接在她家门外等着。
  深夜的胡同里已经找不到来往的人影了,四野屏息,整座城市被不同频率大小的呼声环绕,唯有天上的星星和灯下的飞蛾还醒着。
  而多日未见的人正站在台阶下,就像这黑夜,拥有寂静与群星,可惜眼底没有光,反被久违的令人惊怯的疏离感占据。
  幸而这只是一瞬。
  当梁境生的目光触及到她的脸,身上的凛冽气息随之散去,像是被风归还了另一半的灵魂,尽管黑暗还在他的耳边奋力嘶吼着。
  四目相对的刹那,林闻笛也缓过神来,在他开口前“嘘”了一声,反手关上门后,走下台阶,把他拉到离家稍远一点的位置才说话。
  “怎么了,有事找我?”
  立夏后的五月气温舒适宜人,唧唧虫鸣四起,空气里的花香清新而不甜腻,是春天留下的告别礼物。她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这个夜晚显得微不足道,却足以将梁境生和这个世界重新连接在一起。
  他没有回答上一个问题,表情却不置可否,反问道:“这么晚了,还没睡?”
  “对啊,为了等你。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了,幸好刚才又出来看了看。你最近很忙么?”
  林闻笛回答得很顺口,可梁境生因为这话有了片刻的失神,以至于没听见末尾的问句。
  “等我?”
  林闻笛点了点头,把快要挨着地的袋子往上一提,递了过去,“这个给你。”
  怕他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她又一一解释道:“下面的是故事书,目前我只整理出来了这么多,你先看着,看完了我再给你找其他的。”
  接着,她又指着上面被包得鼓鼓的牛皮纸。
  “这包是清喉利咽茶。你之前不是咳嗽么,今天我陪我妈去中医馆,顺便抓了几包回来,里面都是一些金银花、桔梗连翘之类的,泡水喝,效果还不错,你可以试试。”
  其实她一直想问问梁境生的身体状况,又碍于各种顾虑一直没能问出口,只知道应该不太好,具体怎么不好无从得知,因此她没法对症下药,只能针对可以明显看出的症状开一点有帮助的药。
  然而在她说完这番话后,梁境生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她,平静的眼底爱欲滋长蔓延,翻腾颤栗,却没人知道。
  没人知道。
  见他迟迟不说话,林闻笛觉得有些奇怪,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用手背擦了擦,动作间头发垂下,遮住了脸,被晚风吻红的嘴唇若隐若现,好像还在小声嘟囔着什么。
  梁境生没有细听,在被发现前,终于接过她手中沉甸甸的袋子,说了声“谢谢”。
  林闻笛重新抬头看他,白净的脸颊被擦得有些泛红,笑得很真诚:“别客气,我妈说邻居间本来就应该互帮互助。要是这些对你有用的话,那就更好了。”
  梁境生跟着弯了弯唇角,弧度和她相似,移开的视线转而来到她的肩头。
  半干的头发软软地伏在肩头,是纯粹的黑,睡衣领口因此被微微濡湿,遮住白嫩的肌肤,夜色将它暧昧包裹,本应该完美无瑕,却被挠出几道红印,破坏了整体美感。
  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轻皱了下,而后道:“剪头发了?”
  闻言,林闻笛的表情变得诧异钦佩,下意识捻起一缕头发看了看,又看了看他,似乎没想到这么一点细微的变化都能被他发现,尤其还是在她平时都是扎着头发的情况下。
  她点头肯定,如同朋友间聊天,微微埋怨道:“之前肖立还有我妹一直笑我的头发分叉分得像劈叉似的,今天好不容易出趟门,我就去修了修发尾。”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
  “哦……肖立是我的高中同学,也喜欢海洋生物,家里的书比我的还多,而且有几本特别好看,可惜现在市面上已经买不到了,哪天我借来给你看看。”
  陌生名字的出现是这个夜晚唯一的败笔。
  胡同里又起了一阵风。
  星星的面具被吹落,几十双冷眼显露出来,俯瞰着沉睡的世界,挡住月亮的乌云也被吹走,降落在梁境生的眉宇间。
  他忽然问道:“下个周末的晚上有空么?”
  林闻笛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想了想,下周正好考完三诊,按理说会比平时稍微轻松那么一点,于是点了点头:“怎么了么?”
  梁境生的目光往下,意有所指:“收了你的书还有茶,总应该礼尚往来一下。”
  礼……尚往来?
  林闻笛觉得自己刚才的话白说了,立马重新强调了一遍,“你真的不用这么客气,要不以后我都不敢再给你这些了。”
  闻言,梁境生没再开口,又是那样静静地看着她,明明眼睛里没有任何的强迫,甚至神情愈发温和,可她还是被看得自动投降,在心底认命地叹了口气。
  好吧,她总是没办法拒绝他的一切,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他说的话。
  最后,林闻笛答应了下来,见时间不早了,本来还想问问他今天有没有去过疗养院,再三斟酌后,打消了这个念头,开始催他回家。
  “我先回去了,明天还得考试呢,你也早点休息吧。”
  听见梁境生低低地应了一声后,她也没多想,转身往回走,等她轻手轻脚推开院子门,隐隐觉得不对劲,立马回头看了看。
  路灯下的人果然还站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见状,林闻笛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重新跨了出来,小声喊道:“快回去吧!”
  这一次,她学聪明了,说完话没再急着走,直到亲眼看见梁境生进了院子,屋子里的灯也亮了起来,她才安心关上门往里走。
  谁知回到屋里的时候,正在睡觉的人好像醒了,问道:“姐,你是不是又去见鬼屋先生了?”
  话音刚落,林闻笛的脚步跟着停下,没想到她的耳朵这么灵敏,就连隔着好几道门都能听见,于是小声解释道:“没有,你做梦了吧,别胡思乱想了,快睡吧。”
  原本她已经做好了被继续追问的准备,结果床上的人一直没再吭声,她便悄悄走到床边看了看,原来是又睡了过去。
  虚惊一场。
  林闻笛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收拾好桌上的课本,伸了个懒腰,也钻进被子里睡觉了。
  凌晨一点,胡同重新回归沉寂,经年失修的路灯投下昏黄不清的光线,甚至不及天边那半轮淡白的月亮明亮,四周夜色弥漫。
  可飞蛾尚不知情,还以为它孤苦无依,一直盘旋陪伴,不知道自己正一步一步踏进黑暗的囚笼。&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你就像黑夜,拥有寂静与群星。
——聂鲁达 《二十首情诗与绝望的歌》
评论日益减少,都没什么信心了……以后还是做个安静的哑巴吧……谢谢【Avril的小迷妹】砸雷
  原本林闻笛理解的礼尚往来是指的周日,却没想到第二天晚上放学回家,竟发现客厅的地上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高档礼品盒,涵盖吃穿用度,而且看上去全都价值不菲。
  陌生的景象吓得她立马收回了刚迈进去的右脚,环顾四周,还以为自己又走错了地儿,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后,赶紧转身,问道:“妈,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啊?”
  吕琼一听她的声音,也连忙说道:“你回来得正好,快把那些东西还给隔壁那位梁先生。”
  “隔壁?”
  “是啊。你说他这人也真是太客气了,为了谢谢我们这段时间的照顾,居然派人送这么多东西来,可我们又没做什么多了不起的事,哪儿好意思收啊,心领了就好,结果那些送东西的人根本不听我的话。我只好让他们先放在这里,想着等你们姐妹俩回来了再还给他,谁知道三千这丫头不肯去,找了个借口,又溜出去玩了,你这会儿快还回去吧。”
  说完后,半天没人回答,吕琼又问道:“笛子,你听没听见我说话?”
  林闻笛回过神来,连应了两声,心想她应该不知道“这么多东西”究竟是个什么概念,回道:“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了下,他现在没在家,而且还回去也不一定会收。”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就这样拿着了吧。”
  “先暂时放着吧,等周末我和他说说。”
  虽然这不是最好的法子,但吕琼也想不出其他的,只好听她的,“行吧,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林闻笛简单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至少腾出个吃饭的地儿后,回屋学习去了,为明天剩下的两堂考试做准备。
  周四左右,考试科目的成绩陆陆续续出来了,接着是排名,结果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于是课间操时间被大家利用起来,各个老师的办公室里挤满了人,有问问题的,也有谈心的。林闻笛属于前者,好不容易从人满为患的物理办公室逃出来,休息已经快结束了。
  她抓紧回教室,结果半路上看见了肖立。他站在走廊的窗台前,背影看上去有点落寞。
  虽然高考在即,每个人为了最后的冲刺忙得不可开交很正常,但仔细想想,从海洋馆回来以后,他们好像就没有怎么好好说过话了。
  这不太正常。
  林闻笛担心他是因为最新学习压力太大,想了想,决定和他聊聊,于是走了过去,顺着他的视线,跟着朝楼下看了看,问道:“怎么了,在这儿伤春悲秋?”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没有察觉她的靠近,直到她的声音响起,而后身子一僵,好像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但转过头看她时,刚才的落寞已不见踪影,恢复了以往的神情。
  他笑道:“没什么,就是快离开学校了,突然有点舍不得。”
  林闻笛没有附和这话,又看了眼楼下那群正在打打闹闹的高一高二学生,理解他的心情,却无法感同身受,叹了叹气。
  “我可能得等来不及的时候才会舍不得吧。”
  现在距离高考只剩下不到三周的时间了。
  都说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知道结果是什么,事实上,每个人的分数现在大都趋于稳定,除非发挥超常或失常,一般不会出现太大变化。
  于是大家开始忍不住畅想美好的大学生活,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能立马穿越到高考当天。
  而越是临近考试,这样的浮躁现象越是严重。
  林闻笛倒没有心浮气躁,但同样希望这种如同既定程序的日子能够早点结束。
  对于她的回答,只是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对了,恭喜你,这次三诊考得不错。”
  闻言,林闻笛收回视线,故意听出一点弦外之音,看着他的眼里满是揶揄,打趣道:“你这是在提醒我记得请你去海洋馆么?”
  高中三年来,她的分数超过肖立的次数屈指可数,至于这次,可能纯属运气好吧,毕竟三诊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为了在考前给同学们足够的信心,通常难度都不太大。
  因此她没有接这话,假装思考了一番,而后爽快地定下时间。
  “行吧,高考结束就去。”
  要是换作以往,在她上一句话刚说出口的时候,肖立就能立马接下一句,今天却反常地陷入了沉默,好像在抉择着什么。
  见他有些为难的样子,之前不对劲的感觉又慢慢冒了出来,林闻笛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正想取消这个约定,忽然听见了他的回答。
  “嗯,高考结束就去。”
  不对劲的感觉并没有因为这个肯定的回答散去。
  林闻笛总觉得他有所顾虑,但见他好像没有要和她倾诉的打算,又不好多问,正好上课铃声响起,便回了教室上课。
  中午的时候,她再次尝到了丢三落四的苦头,愣是没找到上午刚发的几套数学作业试卷,一问,老师那儿也没多的了。
  没办法,她只能趁着还有同学没有写,借了一份,来到学校附近唯一的一家复印店,刚一走进去,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正在运作的机器呼出大量热气,全闷在没有窗户的屋里,老板怕热着她,接过她的试卷后,让她先在外面等着,倒是给了她一点偷闲的机会。
  初夏午后的小巷里很少看见行人经过,偶尔才蹿过几只瘦小的流浪猫,空气中透着一股凉爽的宁静,让人只想望着摇曳的树影放空大脑,什么都不想。
  可惜这份宁静很快被隔壁小卖部传来的一道女声打破——
  “老板,买包烟。”
  正在发呆的人听见后,无意识地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了看,没想到竟一眼看见了一位“熟人”。
  明明同是浓妆艳抹,可站在三五个女生中间,她偏偏是最出众的那一个,打扮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只是和穿着超短裙的下半身比起来,上半身显得保守得多,大热天的还套了件外套。
  看上去有点奇怪,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今天应该不会去找严寒了。
  当这个想法从林闻笛的脑海中闪过的时候,她愣了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推测这种没用的事,在和她对上视线之前,移开了。
  自从知道侯亭和严寒认识以后,她的戒心终于比之前少了一点,但也没到见了面会打招呼的程度,至少在侯亭把她放在平等位置去尊重之前不会,顶多不再躲着走。
  至于侯亭,还和原来一样,一见着她,立马朝她走了过来。
  关于这一点,林闻笛并不意外,又或者说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原本她刚才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主动说话,这个原则却在对方走过来后失了效。
  关心的话不经大脑,一下子从她的嘴里蹦了出来。
  “你的脖子怎么了?”
  虽然有外套遮着,可掩盖在下面的淤青还是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拼凑成四根手指的形状。
  闻言,侯亭拢了拢头发,将那些痕迹重新挡住,一脸的不在意:“瞧你这副没见识的样儿,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
  并不友好的语气把林闻笛想说的话堵了回去,她抿了抿嘴,再次相信不和她说话是正确的选择。
  见她重新转过身子,侯亭戳了戳她的后背:“又生气了?你们这些好学生是不是都特别不屑和我们这种人交朋友?”
  什么叫“你们好学生”“我们这种人”?
  林闻笛被生生泼了一盆脏水,因为她从来都没有觉得交朋友和身份背景有关,在她看来,两个人相处就是交换真心的过程,可侯亭的身上并没有这样的真心。
  也就是说,侯亭压根儿不是想和她成为朋友,想要的恐怕是其他什么东西。
  虽然具体是什么林闻笛不知道,但话既然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她觉得自己要是再不正面回答一下,更要被误会,于是问道:“你为什么想和我交朋友?”
  “你是理科生吧,怎么什么事都必须得讲出一个前因后果,能不能有点浪漫情怀,当成一次命运的安排不行?”
  沉默的空气代替了回答,于是侯亭换了个答案。
  “好吧,其实是因为这么多年来我没见过梁境生的周围出现过女生,对你很好奇,想了解你,这个理由可以么?”
  林闻笛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见梁境生的名字,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突然提到他,依然选择沉默。
  侯亭也懒得白费力气打破她的铜墙铁壁了,直接道:“你说你戒备心这么强,怎么就不知道防着点梁境生?”
  这回林闻笛愿意说话了,没有被挑拨,认真回道:“因为他对人至少真诚,不会说话带刺。”
  “真诚?”
  不知道这个词戳中了侯亭的哪根神经,她被逗笑,是听了笑话的那种大笑,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用手揩了揩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哦,是么?那看来哪天我得和他取取经了。”
  又是这种冷嘲热讽的语调。
  林闻笛没有再像以前那样觉得莫名其妙,反倒也有点想笑,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居然还有心情得出化妆的侯亭和不化妆的侯亭完全是两种性格的结论。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因为试卷已经复印好,她也不再接话,进去付了钱,准备回学校。
  侯亭还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已经没有了,面无表情地望着她的背影看了会儿,而后转身,重新走进那群女生中间。
  天依然高贵地蓝着,没有一丝阴霾。&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Avril的小迷妹】【声声声声慢】【洛丽塔】【我是丹丹也是小池】【克里斯要marry我】x2【橙月】x2砸雷
  周末这天正好是五月二十号,傍晚,和屋里的吕琼打了声招呼后,林闻笛出了门,结果刚走到院子,身后突然冒出一道阴测测的声音,幽幽地叫了声“姐”。
  毫无心理准备的人被吓了一大跳。
  见状,恶作剧的人“嘿嘿”笑了两声,又发现她今天有点不一样,于是背着手围着她转了一圈,最后用一种兴师问罪的口吻,拷问道:“打扮得这么漂亮,是打算背着我去哪儿啊?”
  林闻笛确实是打算背着她出门,不过——
  “哪里漂亮了?”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穿着的米杏色连衣裙,最最平常的打扮,和“漂亮”两个字压根儿沾不上边。
  “别转移话题,老实交代!”
  闻言,林闻笛无奈地叹了口气。
  原本她选择这个时间点就是想趁着林闻弦不在家,结果平时天不黑不回家的人今天居然这么早就疯回来了,而且还撞了个正着,注定是瞒不住了。
  她只能如实回答道:“出去吃饭。”
  “吃饭?和谁?数学变态?他不是已经很久没来找你了么?”
  这个答案像是触动了林闻弦的提问开关,一连串问题从她嘴里“突突突”地冒出,如同机关枪扫射,说完后还嫌不够,又连连摇头,评价了一番。
  “唉,亏我还以为他想着快考试了,终于懂事了一点呢,结果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不是和他。”林闻笛拍了拍她那成天胡思乱想的脑袋,否定了她的猜测。
  不是数学变态?
  林闻弦没想到自己会猜错,因为在她一直以来的认知里,和自家姐姐关系好的人就肖立一个。
  几秒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另一个可能性随之蹦了出来,忍不住提高音量,不可置信道:“你该不会是要和鬼屋先生在今天这么一个暧昧的日子里烛光晚餐吧?”
  经过这一番添油加醋,一句简单的“出去吃饭”被扩充成人物地点时间齐全的事件,听得人哭笑不得,还没来得及解释,气呼呼的机关枪又开始发射炮弹了。
  “你和肖立去海洋馆至少还问了我想不想去呢,怎么换成鬼屋先生你连问都不问了,偏心!”
  她防梁境生比防肖立还防得厉害,后者至少还算知根知底,可前者不一样,必须谨慎一点。谁知话音刚落,吕琼从屋里走了出来,问道:“三千,你又在瞎嚷嚷什么呢。”
  “妈,你怎么能让姐随便和一个陌生男人出去吃饭!”
  林闻弦一看,还以为救兵来了,赶紧寻求帮助,不料偷鸡不成蚀把米,救兵不但没有站在她这一边,还反倒训了她一顿。
  “你看看,平时叫你多读点书你不听,现在说的什么话。什么叫随便和一个陌生男人出去吃饭?人家是为了谢谢你姐平时对他的照顾。”
  林闻弦一脸震惊,没想到连吕琼都叛变了,两道眉毛立马倒竖起来,“不管!我也要去!”
  “你?你好意思去?作业做完了么?”
  “那我把作业带上,他们吃他们的,我写我的!”
  她像是铁了心要跟着去,吕琼不知道她这样坚持的原因,可林闻笛是清楚的,又心软了。
  不过吕琼没有给她心软的机会,下一秒便揪着林闻弦的耳朵,把她扔进了屋里,还不忘交代道:“你快走吧,笛子,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林闻笛于心不忍,但还是抓紧时间离开了,不知道这一回得用几瓶蜂蜜酸奶才能哄好她。
  出院子的时候,严寒已经在外面等着了,看见她后,打开车门。见状,她赶紧加快脚步,跑下台阶,上了车。
  后座的人阖着双眼,好像在休憩,听见传来的动静后,缓缓睁开眼,侧头望向她。
  原本高挺的鼻梁将车外的明与车内的暗一分为二,此刻却因为这个动作逐渐向暗失衡,唯有唇角还剩一点光,可以看见笑意正慢慢漾开。
  或许是小跑着过来的缘故,林闻笛的眼睛被风吹得微微湿润,脸上带了点歉意,上车的第一件事就是道歉,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刚才院子里的那阵大吼大叫。
  “等很久了么?不好意思,我妹妹突然回来了,耽误了点时间。”
  闻言,梁境生的表情微敛,收回的视线落在右手尾指上,不经意地问道:“你妹妹好像不太喜欢你和我见面?”
  难道真的听见了?
  林闻笛的呼吸停顿了半秒,没想到他会留意到这一点,脸上的歉意加深,解释道:“她就是小孩子脾气,没有恶意,你不用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这次她好像选择了站在他这边。
  夕阳穿透身体,产生轻微的快感,梁境生的眼睛里翻出迷恋的亮色,而林闻笛这时又想起了什么,关心道:“对了,你的咳嗽好些了么?”
  听见他“嗯”了一声后,她喜出望外,“是么?那真是太好了!”
  虽说那茶的效果确实不错,对林闻笛也很有效,但他的情况应该比单纯的咳嗽复杂,所以她对疗效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你喝完了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再去开几副。”
  见真的有用,她的积极性大幅提升,可梁境生没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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