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石传说盒子账号价值以前有一个号被封了,新号想快速融入天梯开40包,先开哪个比较好?

亲爱的,你今天做了什么呢?&br&&br&-没什么特别的,睡觉,起床,做饭,吃饭,工作,然后继续做饭,吃饭,准备睡觉。对了,今天电视上重播了一部很老的片子,小时候看过的,现在看起来和小时候理解的完全不一样,有点有趣。&br&&br&今天的天气如何?我希望是阴天,你知道的,我喜欢阴天时候的海边,尤其是暴雨的时候,那是我们相遇的天气。&br&&br&-今天确实是阴天,云彩很多,层层遮住天空,偶尔露出灰色的天空,就像龟裂的天花板。&br&&br&天气凉了的话你要注意保暖,你这个人总是没有季节感,时间不早了就睡觉吧,晚安,明天见。&br&&br&-晚安,明天见。&br&&br&写下最后一个句号,关鱼合上桌面上摊开的日记本,喝了一口旁边杯子中的牛奶,冰凉的液体让她皱了一下眉,拿起杯子站起身,穿过长长的走廊到厨房将凉掉的牛奶倒进洗手池,她的视线不经意的飘向窗外:天空漆黑,仿佛酝酿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br&&br&明天估计还会是阴天,心里想着,她慢慢溜达回自己的卧室。将之前写完的日记本放在枕头下面,关鱼拉起被子的一角钻进去,躺在床上不久便有了睡意,关鱼安心的等待黑暗将自己的意识吞没。&br&&br&她搬到这栋外婆留给她的房子里已经两个月,住的很适应,更特别的是她每天都睡得很好。这对别人可能没什么大不了,然而对她来说却简直是奇迹!她有严重的失眠症,而搬家更会让她有轻微的神经衰弱,明明很累却无论如何睡不着的感觉真的非常痛苦,那是老毛病了,她很小就已经这样了,看医生也查不出什么,只说小小年纪就神经衰弱会不会是脑子里长了东西,不过拍片的结果却很正常。那个医生就向母亲建议了精神科的医生,然而母亲不知出于什么顾虑,总觉得带这么小的孩子去看精神科不好,给她吃些药了事,慢慢的关鱼也就习惯了失眠的日子,也习惯了安眠葯的味道,一开始一粒就可以让她安稳入睡的小白药丸如今她吃七八粒也不管用,这不是一个好现象,所以关鱼开始节制自己的用药,实在忍受不了的时候才会吃。&br&&br&她和外婆并不相熟,外婆是个怪人,起码是旁人眼里的怪人,未婚生下了她的母亲(外婆从来没有提过外公的事情),在她外婆那个年代是一件相当大胆的事情,无亲无故的外婆独立抚养母亲长大,在那个女性备受歧视的年代吃足了苦头,不过却并没有再婚,等到母亲可以独立生活以后便自己搬去另一个城市,然后仅靠信件和旁人联络。关鱼脑子里唯二残存的关于外婆的事情之后两件,一个是她的名字:她的名字是外婆起的;再来就是外婆的歌谣,自己三岁还是四岁的时候母亲带着自己坐火车前来探望过一次外婆,那个时候她就开始睡不着了,半夜睡不着偷偷溜到外面却看到了同样没有睡下的外婆,外婆最后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摸着她的头,那个夜里她睡得很香。&br&&br&她对外婆印象最深的就是外婆当时轻轻抚摸自己的手掌,并不温暖的瘦细手掌,有海的味道。前阵子她终于到了连续一星期整夜无法入睡的时候,不知怎地,关鱼忽然想起了外婆的手掌,然后她就毅然决然的拎着行李来到了这个滨海城市,坐飞机,搭计程车,最后凭借信件上的地址来到了外婆的房子,不过她很快发现外婆已经无法像她希望的那样抚摸她的头让她入睡了,外婆已经是垂暮的老人,一个自称义工的女子在照顾她,关鱼赶到的时候外婆刚刚经历过一次重度昏迷,虽然大命不死,然而脑子却糊涂了。当下,关鱼决定留下来照顾外婆。&br&&br&和别的老人不一样,糊涂了的外婆很安静,每天只是看着窗外,义工说老人喜欢看海,原来身子还能动的时候每天都坚持去海边散步,外婆最喜欢阴天时候的海,虽然阴天时候的潮湿会让她严重关节炎的双腿疼痛难忍。阴天的时候,她可以呆呆地坐在海边看海整整一天。&br&&br&“是个安静的老人。”义工说。&br&&br&外婆去世的时候也是安静的,一句话没说,只是盯着窗外一角灰色的天空,关鱼记得很清楚:外婆去世那天,是阴天。&br&&br&外婆去世前,终于像关鱼期待的那样,摸了她的头,外婆在最后的时候认出她了,轻轻叫着她的小名,然后笑了。&br&&br&老人安静的离去了。&br&&br&外婆留下了这栋位于海边的破房子给她。靠海的房子听起来确实不错,不过实际上住起来并不是想象中舒服,尤其是把这里当作住家、一年四季常住的话,入秋以后海边的空气湿冷刺骨,盖棉被会潮,盖毛毯又不够舒适,所以这里盖房子的人不多,这是栋孤单又偏僻的房子,别人都劝关鱼把这房子卖掉,不过关鱼却摇头拒绝,非但没有卖掉这栋房子,相反,代替外婆,她毅然辞去了自己大城市高薪的工作,将外婆的房子简单修葺了一下,凭借自己全科医生的执照,她在这里开了一家小小的家庭诊所。&br&&br&只有在这栋房子里,她能够安稳地睡着——只这一个原因,就足够让她留下来。&br&&br&这是外婆留给她的魔法小屋。&br&&br&屋子里原本的东西,关鱼没有扔掉任何一件,每天整理一部分,她觉得自己对外婆的了解就越多一分,然而越是了解她就越是觉得:她的性格搞不好像外婆也说不定,看着外婆收集的一些东西,关鱼有时候会认真的这样想。如果早点过来找外婆就好了,她们或许会非常谈得来。&br&&br&外婆的性格严谨而规律,她的遗物中,关鱼竟然发现了四十多本日记!是个惊人的数字,不过关鱼并没有看,她觉得即使是亲人,即使是死者也有权利捍卫自己的隐私,就好像她死了绝对不希望别人碰自己的日记一样,所以关鱼做的仅仅是将那些日记上的灰尘掸掉,然后珍而重之的放入柜子里,旁边再放些樟脑丸防潮防虫。&br&&br&啊……对了,终于提到日记了,外婆的遗物中,关鱼特别注意的是外婆的日记本:那些本子只是普通的本子,其实连日记本都不是,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那些本子的纸张看起来有些浸水后特有的弯曲,可能是因为海边天气太潮湿的原因吧?除了已经写完的本子她还发现了四本崭新的本子,关鱼觉得东西不该浪费,于是便将那些日记拿来用,然而后来她才发现那些之前以为普通的本子原来一点也不普通。&br&&br&确切地说,那些本子是普通的本子没错,可是内容却不普通。&br&&br&有人在本子上写了话。&br&&br&写在本子里面的字里行间,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就像提问,又像只是闲聊,今天心情如何?天气怎样?有没有什么奇遇……&br&&br&像是温柔的情人,在睡前和你轻声聊天,关鱼没有将日记往后翻,可是她知道,外婆的这些日记本一定全是这样!&br&&br&这是怎样的一个人,或者这是一份礼物,有一个人如此贴心的为外婆准备了几十年的日记……&br&&br&那个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些话的呢?&br&&br&他和外婆是什么关系呢?&br&&br&起码关鱼在回答日记上那人的话的时候,心情是柔软的,是的,柔软。就像一天的劳累完全得到舒缓,就像一杯温热的牛奶,她不想提前知道那人第二天的问候会是什么,可是又迫切的想要和那个人“交谈”,于是她也有了写日记的习惯。&br&&br&因为“那个人”的缘故,虽然她现在是一个人,不过她并不寂寞。&br&&br&也不对,她并不完全是一个人。外婆……还在这个房子里。按照外婆的遗愿,她的尸体将放在她早就准备好的棺材内,在旧居停留到十五号,这是一个有点可怕的决定,不过关鱼决定尊重外婆的选择,明天就是十一月十五日,外婆的尸体将火化,今天是外婆在这个屋子里的最后一晚。&br&&br&“晚安,外婆。”轻声对着空气说了句,关鱼将被子盖过了脑袋。&br&&br&第二天果然天气阴沉,空气潮湿气压很低,关鱼推开窗户看到阴霾天空的一霎那就开始心情低落,然后预约九点半的张太太八点二十就来了,本来是在讨论她的胃病问题,结果说着说着就开始教授她无锡排骨的做法。&br&&br&“这个排骨要在锅子里耐心的、耐心的多炖一阵子才会好吃,我昨天给先生儿子做了,他们都说好吃……”张太太说的兴高采烈,口沫横飞。关鱼却觉得自己开始头疼了。&br&&br&她或许根本不是来找医生的,她只是想找一个人可以耐心聆听她的废话而已——这是现在很多全职主妇的通病,见多了这种人,关鱼告诫自己绝对不要成为这种女人。&br&&br&脸上拼命板出职业微笑,关鱼掸了掸张太太的病例,“太太,我记得我上星期告诉你,你的病情暂时不能吃肉,吃些好消化的东西比较好……”&br&&br&“呃——可是那个排骨真的很好吃。”张太太愣了塄,然后继续之前的话题,关鱼开始怀疑她先生是不是开肉铺然后过来推销生意的……&br&&br&“抱歉,我是素食主义者。”这句话是真的,说来这也算是外婆留给她的第三样东西。&br&&br&外婆是素食主义者,母亲也不吃,父亲如果想要开荤还要自己到外面吃。&br&&br&关鱼到现在也不知道肉是什么滋味。&br&&br&“啊?不愧是医生,真是……真是……”咋了咋舌,张太太终于不再唠叨。接下来总算进入正题,和病人讨论了她的病情之后重新开了药物,送走还想和她讨论排骨问题的张太太的时候,似乎要下雨了。张太太还是看到天气不好才终于告辞的,她走后没多久果然开始下雨,大概是因为下雨,第二名预约的患者打了电话取消了不久的预约,关鱼叹了口气,推开了窗子,潮湿的空气夹着寒气透进来,她感觉自己烦躁的心情舒适了很多。&br&&br&明天记得要把外婆送到……&br&&br&这个念头在关鱼心里闪了一下,关鱼叹了口气,正要关上窗户,忽然看到远处驶来了一辆车子,不太可能是路过,因为自己这栋房子实在偏僻,而且那车看起来就是直直朝自己这栋房子驶来的。&br&&br&果然,车子在她的院子前停下了,里面出来两个年轻男人,穿着邮差的制服,关鱼这才注意到那辆车子的车身上也有邮局的标志。&br&&br&“你好!我们是邮差,过来收关女士的包裹!”其中一个邮差隔着铁门大声喊道,他的同事帮他撑着伞,关鱼看不到他们的长相。&br&&br&关女士?&br&&br&关鱼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直觉的想要否认,却在对方说出“关熙颜”这个名字的时候愣了三秒钟后想到那个是外婆的名字。&br&&br&外婆的包裹?外婆什么时候……&br&&br&“来了。”嘴里应着,关鱼撑了一把雨伞出去开门。&br&&br&穿着邮差制服的是两名年轻男子,长相都不错,不怎么好看的邮差制服穿在他们身上都显得高档了许多。说句实在话,他们看起来不太像邮差,开门前关鱼警惕的愣了塄,对方很快像是明白了她心里所想似的,拿出了工作证。关鱼注意到:一直和她说话的有着细长眸子的男子名字叫苏舒。&br&&br&“关女士的信件包裹一直是我负责的。”名叫苏舒的邮差开始解释了,“你知道的,她腿脚不太好,渐渐不太能出门找邮筒投信……”&br&&br&关鱼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br&&br&原来外婆每月一封的信件都是由这个人代为投递,然后辗转来到自己和母亲手上的,想到这里,关鱼觉得眼前气质淡然的邮差看起来亲切了许多。&br&&br&“我是她的外孙女,刚来这里没多久,外婆已经去世了,我……你看我真的不知道她想要邮寄什么东西。她原来写信都是给我们的,现在她不在了,应该不会再有信件……”嘴里说着,关鱼有些伤感。以后再也不能收到外婆的信了,因为外婆已经不在了……&br&&br&这个认知让关鱼忽然有些伤感。&br&&br&不过眼前的男人没让她伤感太久——&br&&br&“不,有的,三个月前关女士入院前曾经给我打过电话,交给我三封信请我每月帮她邮出。”&br&&br&关鱼眨了眨眼,她立刻知道了为什么她直到来到这里之前还一直收到外婆报平安的信件的原因!原来外婆的信件是早就委托人寄出的!可是为什么是三个月?或许外婆那个时候就意识到自己的死期……&br&&br&那名邮差却继续说了——&br&&br&“那时候关女士交代过,如果十一月初的时候她没有打电话给我,就让我们把她房间里的黑色箱子打包代为邮寄。”推了一下眼镜,苏舒拿出一个本子,从里面拿出一张折了三折的信纸,展开给关鱼看,“这是关女士的亲笔交代,她说过,如果有人怀疑就让他看这个。”&br&&br&关鱼惊讶的将视线向纸面移去,她对外婆的长相或许不是很清楚,然而字迹却是从小到大看熟了的!这张信纸上的字迹却是外婆的没错!&br&&br&苏舒又拿出一把钥匙,“关女士还给了我房间的钥匙,不过如果亲人在的话还是交给亲人保管比较好。”&br&&br&说着,他把钥匙送到了关鱼眼前。慌忙的看着那个邮差,关鱼觉得自己脑子里有点乱,点着头接过钥匙,她打开门放两名邮差进去,“黑色的……箱子……”&br&&br&她在脑海里搜索着外婆卧室里符合这些叙述的物事。&br&&br&“是的,如果更加详细一点,是长一米七五,宽七十厘米,高六十厘米的黑色箱子,关女士交代过那东西分量不轻,为此支付了相当一笔邮费……”那名名叫苏舒的邮差将更加详细的描述说出来,然而随着他的描述,浮现在关鱼脑子里的东西是……&br&&br&关鱼瞪大了眼睛,正要说出反驳的话,她看到苏舒停住了,停在外婆的卧室内,停在外婆卧室内一个大大的黑色箱子前。&br&&br&“找到了,就是这个。”盯着那个箱子,苏舒笑了。&br&&br&关鱼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古怪。&br&&br&看着两名邮差开始打包的动作,阻止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br&&br&她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名邮差熟练的将那个“黑色箱子”打包,然后抬起,两人合力将它抗到了他们开来的车子上。&br&&br&她这才明白那名邮差为什么开了这样一辆车子来:因为要放这么一个大的包裹!&br&&br&“承蒙惠顾!”那名邮差最后冲她点了点头,正要离去,关鱼忽然喊住了他。&br&&br&“等等——你们要把外婆……外婆的包裹送到哪里去?”脸色苍白的,关鱼正色看着眼前的邮差,她觉得自己正在经历一场莫名其妙的事情。&br&&br&“……”那名邮差又从怀里掏出他的小本子,细细翻了几页之后,念了一个地址给她,“有点奇怪的地址,需要搭乘港口的晴天号过去……信的收信地址是船航行的终点:蓝岛。”&br&&br&说完,他朝关鱼轻轻颔了颔首,然后坐到副首席,关鱼看到他的同事对她露出一朵灿烂的笑容,似乎在和她说再见。&br&&br&那抹笑容在这个阴天太过灿烂了些,关鱼完全笑不出来,她看着那辆车子载着两名邮差离去。&br&&br&载着……&br&&br&她外婆的尸体……离去。&br&&br&是了,她哽在喉咙里半天没说出来的话就是:那个长一米七五,宽七十厘米,高六十厘米的黑色箱子……是盛放她外婆尸体的棺木。&br&&br&事情太诡异了!&br&&br&那两个邮差抬着装着外婆的“黑色箱子”离开的景象就此定格在关鱼的脑海中,时隔许久,那个晚上她失眠了,她翻来覆去的想着被人当作包裹取走的外婆的尸体……自己亲人的尸体被当作一样物品邮寄到陌生的地方,那不是物品!那是她的外婆!再有就是:外婆居然在她清醒的时间把自己的尸体当作可以寄送的包裹委托给了一名邮差?那名邮差知道不知道自己运的东西是……&br&&br&太诡异了!太不合常理了!&br&&br&外婆究竟是怎么想的?老糊涂了么?可是她不认为自己的外婆是一个可以用“老糊涂”这个词形容的女性,如果外婆和自己的性格接近的话,外婆应该是那种很有主见而且思考冷静行为一定会有明确目的的女性。她这个举动一定有自己的深意所在。&br&&br&可是,那个深意是什么呢?&br&&br&关鱼以为自己已经了解外婆了,然而从这一刻起,她却发现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己的外婆。&br&&br&失眠了整个夜晚之后,第二天关鱼推掉了所有预约,挂牌休息,她开始着手调查晴天航运的事情,前面说过了,她的外婆是位生活严谨规律的女性,有写日记习惯的人多半也有列计划的习惯,想到这里,她开始试图寻找一些行事记录一类的东西,在外婆的遗物中,她找到了外婆的记事簿,和日记一样厚厚的一摞,自己的想法没错:外婆果然有列计划的习惯,行事簿上的记录很杂,包括去超市采买什么的清单都一清二楚,关鱼注意到外婆果然还是素食主义者,而且如果硬要说那些清单上的物品有什么特别……那就是外婆的饭量非常小,少食素食有利于身体健康……&br&&br&发觉自己由于职业病作祟开始跑题的关鱼急忙将自己的思绪重新拉回外婆的记录上,然后,她发现了外婆一些规律性的行为,比如,在身体康健的时候,她每个月末要委托邮差过来取信,看了看日期,关鱼发现自己以往收到外婆信函的日期果然是那个日期后不久的事情,一开始外婆还会用较长的句子描述这个行为,比如“通知邮差先生过来取信”之类,而后来就被一个名字取代了——“苏舒”,关鱼想到了白天看到的那名邮差,那个人果然没有骗人。此外,关鱼发现了更加让自己心思一动的信息,那个信息不像送信一样每月会出现,它的间隔更长,如果不把多年的行事簿放在一起不会让人发现的——她发现外婆每年十一月的时候会搭乘一艘名叫“晴天号”游轮出海。&br&&br&每年都是如此,日期也固定:十一月十七日。&br&&br&这个习惯已经有四十九年。&br&&br&“……有点奇怪的地址,需要搭乘港口的晴天号过去……”&br&&br&关鱼忽然想到了半天时候那个邮差口里说出的关键词:晴天号?!&br&&br&皱了皱眉,想到了什么,关鱼站起身走向客厅,她直直走到墙壁上挂着的日历前,由于外婆生病,那个日历还停留在九月份,心思一动,关鱼将日历向后翻了两页,果然——在两页后属于十一月的日历上,在十七日那一天外婆用红笔划了圈,下面写了出海两个小字!&br&&br&果然不是巧合!&br&&br&如果外婆没有因为病情恶化忽然去世的话,她果然是要出海的!&br&&br&她向医院索要过外婆的病例,通过备案,她发现外婆身体不好已经是四年的事情,四年间,外婆已经渐渐不能走动,每天都要盖着毯子靠轮椅行动,倔强的外婆没有通知自己的女儿外孙女过来照顾自己,相反的,她的信里一直平淡,就像平时一样,让人完全察觉不出自己的衰弱,如果不是关鱼这次回来,外婆难道要等到自己死去、由别人通知她的亲人自己的死讯么?&br&&br&奇怪的老人,神秘的老人,关鱼再次对自己的外婆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br&&br&还有那个奇怪的包裹。&br&&br&那个可以当作是老人的遗愿么?&br&&br&从那个邮差的零星片语推断,外婆似乎早就做好了自己随时会死亡的准备,她有不止一份的遗书,分别委托给了不同的人,她委托医院的人将她的尸体装入一个黑色的箱子,停放家中一个月,然后在不知多久的过去,她委托一位相熟的邮差,在她万一死亡的情况下,将装有自己尸体的箱子当作包裹运出……&br&&br&外婆究竟想要干什么?&br&&br&独自一个人住在海边的外婆、行动不便也要每年固定出海的外婆、做出诡异委托的外婆……&br&&br&第二天关鱼去港口购买了一张十一月十七日出海的晴天号观光游轮的游览票,看着那张印有出航时间的薄薄的纸片,她觉得自己忽然离外婆近了一些。&br&&br&出航前关鱼认真阅读了航海须知,上面介绍这首船将在海面航行四天三夜,来返程,目的地是一个名叫蓝岛的岛屿,那里风光秀丽,非常适合观光,途中船员会为乘客提供新鲜的海鲜料理,如果有海鲜过敏的乘客还要提前告知。&br&&br&关鱼不知道自己对海鲜是否过敏,不过她还是给航运公司打了电话,告知自己是素食者,餐饮需要另外准备。&br&&br&接着,就像一个第一次郊游的小学生,她按照须知上面的叮嘱戴上了各种常用药物,防晒霜,太阳镜,雨伞……最后她想了想,多装了一瓶安眠葯。经过一天的准备,她好好睡了一觉,然后在十七日早上七点来到了船票上交代乘客集合的地点,完成简单的检查后,她拎着行李来到了船员指配给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间是单人房,虽然价格贵些,不过她习惯一个人居住。&br&&br&放好行李她开始打量自己未来将要暂居的地方:房间并不大,一切都是原木色的。物品也简单,一张双人床,一个茶几,再有就是两个暖水瓶,除了水瓶之外一切家具都是固定好的,当然,放置水瓶的地方有个箍,那个箍起到了固定水瓶的作用。房间前方有两扇小门,其中一扇上面写着“停船时不要使用”的字样,她猜里面是厕所,随手推开门——那里果然是厕所兼具浴室,非常小,一个人进去刚好,架子上有两块白色的浴巾。地方实在小的可怜,不过所幸很干净。&br&&br&她接着推开了另外一扇门,出人意料的眼前豁然一片蔚蓝,她惊讶的发现推开门的自己正站在甲板上。&br&&br&“很漂亮吧,特意给乘客开了一扇推门见海的门呢,这船真不错。”旁边忽然传来的话声让关鱼忍不住转头:说话的人是一名四十左右的男子,个子不高中等身材,长相普通不过衣着很讲究,看起来倒也可以称得上衣冠楚楚,那人看到自己看他,于是伸出一只手来,&br&&br&“您好,我是常信然,今年三十八岁,律师,征婚中。”&br&&br&看着男人伸出的手掌,关鱼犹豫了一下,说实话,身为医生她有着相当的洁癖,一般情况下她会尽量避免和人肢体接触,眼前这个陌生人有点太……&br&&br&男人的手掌却固执的不肯放下,无奈之下关鱼正要伸出自己的手,忽然旁边插过来一只手掌代替自己抢先和那个常信然握了手。&br&&br&“你好,我是许歌,女士的年龄是秘密不能说,家庭主妇,一个三岁男孩的妈。”快言快语的女人用清脆的声音笑道,那是一个长相相当漂亮的女人,一头卷发,黑色中微微挑染了几绺,显得不那样厚重,脸上上着得体的淡妆,笑起来左边的脸颊有一个深深的酒窝,此刻,她一手和常信然握手,另一只手里牵了一个小小的男孩。&br&&br&“浩浩,和叔叔阿姨打招呼。”松开常信然的手,许歌抱起儿子笑着逗弄儿子,小家伙长相和母亲很像,长大绝对小帅哥一个,不过看起来却异常害羞,缩在母亲怀里蹭了很久,半天才露出一双眼睛好奇的看着关鱼。&br&&br&感谢他的母亲刚才为自己解围,关鱼对小家伙露出一抹友好的微笑,然而孩子却在自己朝他微笑的瞬间将头重新埋到母亲怀里,觉得有点尴尬的关鱼于是将头转到另外一边去。&br&&br&许歌是一个人带着儿子出来散心的,虽然这么说不过她看起来并不觉得寂寞,何况从刚才的对话就知道许歌是个热情开朗的女子,这种人多半擅长与人结交,本来也不会寂寞,常信然一开始就将自己的职业年龄托盘而出,对于一见面的女性就说出征婚这种话,这种人性喜炫耀,男子主义,多半有些浮夸,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他是骗子。&br&&br&不知不觉,关鱼对这位住在自己右边房间的男子抱了相当的警戒心。&br&&br&关鱼所在的上等舱位于游轮的最上层甲板,晴天号的房间越往上等级越高,视野也好,不过相对的房间也少,这一侧的房间看起来一共有五间,她住在正中间的房间,常信然住在她右边的房间,而许歌带着儿子住在和她隔了一个房间的左侧房间,剩下未知住户的房间还有两间。对于自己周围住了什么人关鱼其实是不在意的,她只希望旁边的邻居不要太吵,船上的房间她不指望有什么隔音,带着孩子的许歌住的和她有一定距离这一点让她某种程度上松了口气:小孩子经常会有些吵闹的,吵闹影响睡眠,不是么?&br&&br&关鱼带着没有意义的微笑无意识的打量自己左侧的房间,这时,常信然忽然压低声音说话,他的身子向自己靠过来,靠的有点太近,关鱼不自在的向外移了移。&br&&br&“你旁边的房间没人啦,据说是个老太太,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来,我之前向船员打听过。”常信然果然是个爱说话的人,他的话让关鱼忽然愣了愣,难道原本住在自己左边的房间却没来的乘客是自己的外婆……&br&&br&正想着,常信然却继续说了,他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抱怨,“我才惨,我右边住的是一个怪人,人看起来倒正常,可是却带了一个好大的行李,还是让人抬进屋里的,看了就邪门,我问船员那里面是什么他们也不说,希望不要是什么极端恐怖分子才好,是的话我肯定第一个倒霉!”&br&&br&一定是那个叫苏舒的邮差!&br&&br&一听到常信然的抱怨,关鱼立刻确定了那个男子的身份,光是那个特大号的行李就可以让她确定了!&br&&br&她想说些什么打断常信然无休止的强迫交谈,许歌却先她一步开口,还是笑嘻嘻的轻柔语调,&br&&br&“不要紧的,如果你受伤的话,关小姐一定可以救你的。”&br&&br&“啊?”常信然愣了愣。&br&&br&笑着看向关鱼,许歌接下来的话让关鱼愣住了——&br&&br&“因为关小姐是医生啊。”&br&&br&“你怎么知道?!”关鱼有点奇怪: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自己的身份么?不可能啊!她从来不会对陌生人说太多的……&br&&br&“因为味道啊。”对关鱼的惊异只是微微一笑,许歌忽然凑向关鱼,挺翘的鼻子在她身上装模作样嗅了嗅,笑着道,“果然……消毒水的味道哩!”&br&&br&“呃……这样啊……”关鱼听着,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的袖口,会有味道么?&br&&br&“我原来是警察啊,经常和法医打交道,所以对那种味道很敏感。”面对关鱼的疑惑,许歌善解人意解释道。&br&&br&警察……法医……&br&&br&关鱼点了点头,她看到常信然哆嗦了一下,然后说觉得外面冷所以想要先回房去。&br&&br&关鱼看到许歌对自己眨了眨眼,然后抱着儿子也离开了。在海面上吹了一会儿风,感觉甲板开始微微颤抖的关鱼心里微动。&br&&br&启航了——&br&&br&&br&船上的日子很简单,一开始还会觉得一望无际的海面辽阔壮观而新鲜,可是看久了就觉得无聊起来,而且说句实在话,十一月的海风已经有点凉了,天色越晚就越凉,不多久甲板上就剩下关鱼一个人,她看着海面,忽然想起外婆。听人说,外婆是个喜欢看海的人,可以一个人看着海面,一看就是一天,如果身体允许,她可以天天看着海面,什么也不做。&br&&br&海面……有什么呢?&br&&br&“海面没有什么,海的魅力在于海底。”旁边忽然一个男声让心不在焉的关鱼吓了一跳,听到对方话里的内容,自己竟是把心里想的话不知不觉说出去了,又羞又吓,关鱼猛地转头,发现旁边、距自己三米开外的甲板上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高大的男子,穿着卡其色帆布装,脚蹬一双大马靴的男子看起来就像电视里那些探险者,那身打扮配上男子一脸粗犷的络腮胡,别说还真有几分探险者的味道。&br&&br&关鱼看到他身后的房门开着,是常信然右边的房间!她惊讶的发现这件事的同时心里多了另外的疑惑:如果这个人住在那里的话,那个邮差住在哪里呢?&br&&br&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掌握邮差的行踪而无形中松了口气的关鱼重新把心吊了起来。&br&&br&不过表面上她却不动声色,惊讶这种表情只在她脸上停留瞬间,关鱼很快恢复了平时镇定自若的样子,她是全科医生,不过最早她的专业其实是心理学,在原来的城市,刚毕业的时候她曾经在警局工作过一段时间:给犯人做心理辅导,见得人多了,她习惯了让自己随时随刻保持稳重医师的姿态,这个也算是职业病。&br&&br&“海底?海底……你是说鱼?”她也习惯了通过对话判断对方。通过对话,通过一些细小的内容,她在心里暗暗评价和自己说话的人的性格,职业,以及精神状况——这也算是职业病,所以她注定无法和人好好交往。&br&&br&“鱼?你是说我们盘子里吃的那种鱼么?”那个男人看着海面,忽然哈哈大笑,他的声音极是雄厚,即使在轮船运行的噪声中,他的声音还是显得很刺耳。&br&&br&关鱼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br&&br&“不是么?海底不就是有鱼,有水草……对了,还有螃蟹,虾子……”故意用一副无知的姿态面对对方,关鱼笑了笑。&br&&br&“一般人都是像你一样想,螃蟹?虾子?啧!”男人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有些人本来口风很严的,可是面对一些看似什么也不懂的人的时候,往往会说一些平时不和人说的事情,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关鱼才故意用那种口气和对方交谈,果然,对方看了眼自己,&br&&br&“你知道人鱼么?”&br&&br&“人鱼?”关鱼抬起头,“安徒生的童话里看过,拥有人类的上半身,鱼类的下半身的奇怪生物。还有人说吃了人鱼肉会长生不老。”&br&&br&“哦?你觉得人鱼存在么?”审视一般,男人垂眼看着关鱼。&br&&br&“……”关鱼却低下头,想了很久,“我想……应该是存在的。”&br&&br&男人“哦”了一声。&br&&br&“任何传说绝对不可能是空穴来风——我一直是这么想的,虽然事实可能和传闻不符,不过一定有它的源头。”慢慢抬起头看向海面,关鱼用仿佛自言自语的声音继续说着,“比如外星人的传说,我想应该是有外星人的,否则不会有那么多人对所谓的外星人的描述那么统一。我想人鱼也是一样吧,当然有说法人鱼其实只是一种长相丑陋的动物美化后的称呼,不过……我心里想应该会有的。”&br&&br&“我希望有……”&br&&br&关鱼忽然想起来了,人鱼的故事其实是外婆告诉自己的。&br&&br&“我想起来了……外婆告诉过我,人还是不要见到人鱼比较好,因为人鱼是会带来灾难的生物……”&br&&br&久远的记忆像是忽然开了匣,一些模糊的记忆的碎片从缝隙里漏出,关鱼忽然想起了小时候仅有的和外婆的接触。那个时候,那个晚上,没有睡觉的外婆就是在看海的方向,外婆摸着自己的头,是了,她除了抚摸自己的头,还和自己说了话,说了什么呢?&br&&br&“外婆,你看什么呢?这么黑,那里有什么好看的?”自己当时好像是那样问外婆的。&br&&br&“那里是海。”&br&&br&“这么黑外婆也能看到?”&br&&br&“嗯,多黑也知道,哪怕看不到,我也知道那里是海。”&br&&br&“海好大,妈妈说海里有咬人的蛇,我怕。”那是真的,所以关鱼从来没有下过海,别说海了,她连游泳池也没下去过,似乎天生的,她对水有一种恐惧感。&br&&br&“除了咬人的蛇,海里还有别的东西啊……”外婆当时好像笑了的,“有鱼,有虾,还有珊瑚和各种颜色的海草,还有人鱼。”&br&&br&“人鱼?那是什么?是一种鱼么?”&br&&br&“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他们是人,也是鱼,他们有着人的部分,也有着鱼的部分。他们是一种奇妙的生物。”&br&&br&“哇……外婆见过人鱼么?见过的吧?说的这么详细,外婆一定是见过人鱼的!”&br&&br&她当时好像抬了头,却没有看清外婆的表情,因为外婆落下来的细细手掌遮住了她的眼睛。&br&&br&“嗯,见过的,外婆年轻的时候见过的。”&br&&br&“哪里哪里?海里么?”&br&&br&“嗯,外婆坐船出海,然后见到了人鱼。”&br&&br&“……人鱼一定很漂亮吧,真好,我要是会游泳就好了,我也想见人鱼……”&br&&br&“……还是不见的好,人鱼……是会带来灾难的生物,他们只在海难的时候才出现,不是为了警告灾难,而是……”外婆的手掌摸猫一样摸着她的头,很舒服,关鱼的意识模糊了起来,那一部分的回忆也就模糊了起来。&br&&br&“外婆希望你一辈子也不要见到人鱼,一辈子也不……”&br&&br&那似乎是记忆里外婆最后一句话。&br&&br&“你外婆说了相当内行的话。”打断了关鱼回忆的是络腮胡的大嗓门,关鱼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失态了,她轻轻晃了晃自己的头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陈旧的记忆忽然灌入脑海里的滋味……说句实在话,相当的……特别。&br&&br&有种怀念却不舒服的滋味。&br&&br&“知道么?几乎所有关于人鱼的传说都是遇难者放出来的,那些获救者中很多人私下都说自己看到了人鱼,你外婆竟然会知道这一点,如果她不是渔民的话,搞不好就是曾经的遇难者。喂!回去之后让我见见她老人家如何?我是生物学者,最近几年在研究人鱼。”那人说着,一本正经的拿出了一张名片。&br&&br&“你不怕我骗你?”关鱼好笑的看了眼男人的名片,却没伸手接。&br&&br&“我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消息,自己亲眼证实以前,我不会轻信任何一个线索是谎言。”男人语气坚定地说。&br&&br&“可惜……我外婆去世了,一个月以前去世了。她没有办法接受你的证实。”关鱼耸了耸肩。&br&&br&“呃……这样啊?”男人愣了愣,不过最后还是将名片强制塞到了关鱼手中。&br&&br&“今天晚上有螃蟹大餐,七点钟开始,不要错过!”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盯着男人高大的背影半晌,关鱼的视线挪向了手中的名片:仇天——那男人的名字,出人意料的,名片上的职业竟然还真是某个研究所的学者,更让人意外的:那是一家颇有名气的研究机构。&br&&br&人不可貌相,那么粗枝大叶的样子……&br&&br&不过竟然会想要研究人鱼,这年头看来还真有追求自己梦想的人存在。&br&&br&关鱼叹了口气,将男人的名片随手塞进了自己手中的书里。&br&&br&晚餐的时候,关鱼提前到了餐厅,她特意去了每一层的餐厅,看起来不经意的行为,其实她在寻找那个名叫苏舒的邮差,按照推断,那名邮差应该和她搭乘了同一艘游轮,而且带着外婆……的尸体。&br&&br&一想到这个念头,关鱼心里就怪异,海鲜的味道让她不太舒服,她没有吃过海味,也不想吃,船上虽然为特殊饮食者准备了料理,可是大概是游轮上的厨师只精通海鲜料理的缘故,做出来的蔬菜味道很奇怪,关鱼没了胃口吃饭,索性将晚饭的时间全部用来寻找苏舒,然而出人意料的,她一直没有找到那名邮差。难道自己推论错误?那名邮差压根没有上这艘船?&br&&br&那她辛辛苦苦来到这种地方为了什么?没事找罪受么?不要开玩笑了!&br&&br&皱着眉,一无所获的关鱼最后只得返回了自己原本的厢房,甲板上她忽然看到了她遍寻不见的人。&br&&br&“苏……”惊异下她几乎叫出对方的名字,然而看到他旁边的许歌,关鱼急忙收口。&br&&br&“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苏舒先生,他是邮差哦!看起来不太像吧?他说搭船是为了送信呢,天,邮差的工作都是这么辛苦么?”许歌果然是人来熟,看样子已经和对方很是熟稔。&br&&br&那名叫苏舒的邮差笑了笑,微微对关鱼点了点头,像是没有看到关鱼眼中的尴尬,他顺着许歌的话题往下聊,&br&&br&“其实也不是很辛苦,那些海岛上信件不多,我们平时很难有机会抓到这种悠闲的公差,开心的很,我可是很难得抢到这次的工作的。”那名邮差笑得爽朗,看起来真的很高兴,不过知道他送信内容的关鱼心里却生生打了个寒颤。&br&&br&那个邮差……对于自己运送物品的内容……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br&&br&正常人会是这种反应么?还是现在的邮差经常运送一些诡异的包裹?&br&&br&“那个……苏先生……就您一个人运送?包裹……不,我是说信件应该很多很重吧?”小心翼翼的,关鱼打听着外婆包裹的下落。&br&&br&她看到苏舒淡淡的盯了她一眼,脸上一直淡淡笑着,“还好,那边平时很少有信件寄送,偶尔有的话……其实我们和晴天号的上属公司本来就有业务关系,他们的船员会帮我们的。”&br&&br&说完许歌的话又插了进来,关鱼一直插不进话,确切地说她不知道怎么插话,不知不觉就成了听众。&br&&br&“哎?你们三个都没有吃饭?”不远处传来咚咚的脚步声,顺着声音望去,关鱼看到了常信然,他正拿一块纸帕抹着口,一看就是享受佳肴回来的样子。&br&&br&“今天的海鲜大餐特别好吃,主菜是蟹,新鲜的螃蟹,沿途的时候船员捞到的,实在是太美味……”对肚子里的内容无比满意,常信然感慨着擦完口,顺手将纸帕向水里扔去,忽然手腕被人牢牢制住了。&br&&br&缩也缩不回,伸也伸不出去,常信然恼怒的回头,看到身后比自己高出一头的男人的时候,原本的凶悍立刻缩了回去,常信然忐忑不安的看着身后的男人。&br&&br&是仇天——关鱼认出了此刻抓着常信然手腕的男人。&br&&br&“垃圾不要乱丢,会污染环境,这是小朋友都知道的事情,对不对?”仇天的大嗓门乍起,视线却是越过了众人,落到了一个很低的位置,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关鱼这才发现他竟然在和许歌的儿子说话。&br&&br&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溜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出来找妈妈的,看到众人因为仇天的话齐齐看向自己,小家伙哇的哭了起来。&br&&br&“呀呀呀!小东西又哭了,告诉你不要出来啊,天气凉你会感冒,来来,妈妈抱,不哭哦!”许歌一脸抱歉的跑过去抱起儿子,和众人道了歉,然后带着儿子回屋。&br&&br&与此同时仇天也松开了常信然的手腕。&br&&br&常信然无所适从的手臂在身侧僵硬了一会儿,半晌,冷哼一声,他将抹嘴的废纸帕胡乱塞到口袋里,然后和关鱼颔首之后进了自己的屋子。&br&&br&他一副镇定的样子,不过有点重的关门声显示他的心情并不平静。&br&&br&“就是有这些没教养的人乱丢东西,现在才有越来越多的海生物活不下去。”仇天也是哼了一声,看垃圾一样看了一眼常信然的房门,然后将头转向关、苏两人。&br&&br&苏舒静静站在一旁,对于刚才的小小变故仿佛视而不见,他抬头看了眼天空,忽然道,“大家回去吧,如果想要洗澡就现在洗,一会儿有暴雨,恐怕会有大浪,船会不安稳。”&br&&br&“哦?看不出来啊,这位兄弟你是做什么的?”对于苏舒的话语完全不惊讶,仇天笑着看向苏舒。&br&&br&“我是邮差。”&br&&br&“啊?说的真准,我刚刚把这事通知了船务室那边呢,他们说这个连天气预报都没有播报,本来还将信将疑呢。现在的邮差都这么厉害?”&br&&br&“呃……我的左腿早年受过伤,平时没有事情,如果有厉害的大风雨的话就会酸痛,而现在……”苏舒苦笑着,“说实在的,就是因为太疼,所以我才没有下去吃饭。”&br&&br&“哦?这样可不好,我去下面给你拿点饭来,好歹要吃点,你没有在船上生活过吧?人要做好随时会遇难的准备,无论饿不饿,有食物就要吃,因为下一秒指不定会出现什么事件让你几天没有饭吃,你等着!我给你拿饭!”大个子拍拍胸脯,噔噔下楼去了。看不出这人除了环保意识浓厚之外,还是个热心肠。&br&&br&“需要药么?我有止痛药……”许久没有开口的关鱼终于开口,不过对面的邮差却拒绝了她的帮助。&br&&br&“不,能不吃药的时候我一般不吃药,何况也不是不能忍受的程度。”&br&&br&看着关鱼有点迟疑的样子,他笑了笑,“这样吧,如果我真的受不了会找你帮忙,我住在另一侧,你房间的对面。”&br&&br&这句话把关鱼一直想要知道的邮差的下落告诉了她,对方似乎早就察觉自己一直在找他,似乎是有意告诉她自己的房间,随了她的心思。&br&&br&有点轻微被看穿的感觉,关鱼低下头,&br&&br&“我……有点放心不下外婆的包裹。”&br&&br&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男人面前,她说不了谎话,于是就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当然,还是隐瞒了包裹的内容。因为关于那个……她不确定对方是否知道,如果对方不知道自己贸然说出来的话,她承担不起可能会有的责任。&br&&br&“关女士有个好孙女。”那个邮差看了自己一眼,然后笑了,很平淡的笑容,看起来很舒服。“你放心,明天我们就会到达目的地,我会将包裹平安送到。”&br&&br&“放心好了。”&br&&br&那个邮差那样说着,说来也奇怪,他说完,关鱼一直悬着的心还真的放了下来。&br&&br&那个邮差有当心理医师的潜力,他的话有安抚人心的作用。&br&&br&想着,甲板下面脚步声又起,却是仇天拎了一个大便当盒跑了上来,被他这么一打断,两人的对话也就不再进行下去。苏舒向仇天道了谢,又和两人说了再见,然后拎着食物回房。他走后仇天也离开,关鱼在甲板上多停留了几分钟,觉得冷也就回去了。&br&&br&小孩子的哭声从隔壁的隔壁传过来,那是许歌儿子的哭声么?唉……怎么还在哭啊……小孩子就是爱哭。&br&&br&关鱼开始考虑自己今晚要不要借助安眠药物入睡,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阵雷鸣,船也忽然抖了一下,然后就是更加激烈的起伏,暴烈的大雨瓢泼而下,风吹得房门啪啪作响,风雨很大,浪也很大,关鱼匆忙吃了一粒晕船药作预防。&br&&br&一切就像那名邮差说的那样,这个晚上,有激烈的大风雨。&br&&br&小孩子的哭声完全被风雨声盖住了,作为第一次乘船出海的人来说,碰到这种事情应该害怕吧?&br&&br&可是关鱼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她的心脏怦怦跳着,几乎合上风雨的节拍,她的心里有情绪萌生,不过绝对不是恐惧,而是……说是兴奋也不为过的诡异情绪。&br&&br&她拿出日记写了起来,然而写完心情还是不能平静,于是她穿上雨披毅然推开了自己的房门走到了外面的甲板伤。船上下起伏的厉害,风也很大,几乎能将她吹到,豆大的雨点随着大风砸在她身上,她吃痛着,不过却并没有回头,紧紧抓住围栏,她向深夜中暴雨笼罩的海面看去,&br&&br&海面是漆黑的,只有偶尔撕裂天空的闪电会将海面照亮,那种光影闪烁的感觉有种梦幻的感觉。&br&&br&就像海难时候的天气。&br&&br&她心里有了这样诡异的想法。&br&&br&她惊异的发现有了这样想法的自己心里居然更加兴奋。&br&&br&她想起了外婆的话,&br&&br&“……他们……人鱼……只在海难的时候出现……”&br&&br&这个就是会出现人鱼的天气么?&br&&br&他们现在是否就在眼下那片漆黑的某处,灼灼看着船上的自己呢?&br&&br&心里搔痒难止,她有种想尖叫的冲动,天知道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是一个如此冲动的人,她非但想要尖叫,她甚至想要跳到海里去,跳到暴风雨中的大海里,看看周围是否真的有人鱼……&br&&br&她冲着大海用力挥了挥手,挥了挥,然后又挥了挥。&br&&br&感觉自己好像神经病一样,关鱼忽然笑了,哈哈大笑,最后看了一眼动荡的大海,她带着掩不住的笑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br&&br&那个晚上她没有吃安眠药物,周围很吵,闪电雷鸣还有风雨吹打墙壁的声音,她以为自己绝对睡不着的,可是实际上她非但睡着了,而且睡得前所未有的好,她做了一个见到人鱼的梦。似乎是个美梦,醒来的时候推开房门,看到明媚的几乎灼眼的阳光的时候,她匆忙看表,这才发现竟然已经是接近正午!&br&&br&她居然睡了十二个小时!&br&&br&天!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br&&br&她诧异了一下很快释然,阳光撒在身上实在太舒服了!又刚刚经过人生中难得的美好睡眠,她舒服的眯上了眼睛,这个时候,旁边忽然有人和她说话。&br&&br&“昨天晚上你吓到我了,我几乎以为是人鱼。”睁开眼睛向右边看去,说话的人是仇天。&br&&br&“啊?”&br&&br&“呵呵,据说人鱼会在那样的夜里惊声尖叫,警告船上的乘客会有海难发生,你昨天那嗓子让我以为是人鱼……”&br&&br&这才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想到自己难得失态的样子让对方一览无遗,关鱼难得红了红脸,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她强迫自己将视线停在金光灼然的海面。&br&&br&暴雨后的天空一碧如洗,乃是万里无云的难得好天气,阳光没有受到任何阻隔的洒到海面上,波光鳞然。&br&&br&“再有半小时船就要靠岸了,蓝岛,我们的终点站。”看到关鱼尴尬,仇天没再纠缠那个话题。&br&&br&“啊?这么快……”关鱼愣了愣,蓝岛……不就是外婆想要去的地方么?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怎么……&br&&br&盯着关鱼,仇天半晌露出一丝别有意味的微笑,转头看向空空如也的海平线,他忽然道,“传说中人鱼的岛屿……就在蓝岛附近了,此行一去,说不准我们会见到人鱼。”&br&&br&听着男人的话,关鱼半晌没说话。&br&&br&“人鱼?这年头还有人信那个?那可是连小朋友都不相信的东西吧?浩浩,你相信世界上有人鱼么?”旁边忽然传来大声说话的声音,声音提的很高,带着强烈的讽刺,是常信然,他表面上在和许歌怀里的男孩说话,眼里看着的却是仇天。他果然还在记挂昨天的事情。&br&&br&这个男人有点爱计较,关鱼脑子里关于常信然的信息于是又多了一项。&br&&br&仇天但笑不语,对于常信然的挑衅完全不放在心上。&br&&br&“有哦。”许歌却接过了本来完全可以消失的话题,忽然开口道。&br&&br&“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鱼。”她笑吟吟的,逗弄着怀里的儿子,脸上忽然浮现一丝像是怀念又像是神往的古怪表情,“我见过的。”&br&&br&仇天愣了愣,正要开口仔细询问,许歌脸上的表情却又是一变,压低声音,&br&&br&“告诉你们:人鱼肉很好吃哦。”&br&&br&她的话让在场的三人都愣住了,仇天“嘎”了一声,他反射性的问了句,“你吃过?”&br&&br&“嗯啊,吃过的,告诉你们:吃了人鱼肉真的可以长生不老哦,我今年已经三百八十七岁的,怀里这个是我的曾曾曾曾……曾孙子,因为长生不老,身份就成了很大问题,每天都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很是辛苦呢。”&br&&br&许歌说完,装模作样叹了口气,仇天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br&&br&“别开玩笑了!我是很正经的!”&br&&br&“嘻嘻!我也是很正经的啊!人家真的已经三百八十七岁了!”许歌还是笑嘻嘻的,轻轻挠了挠怀里儿子的下巴,男孩扭了扭身体,随即将头埋入她怀里。&br&&br&“好了,刚才服务台已经广播要乘客做好下船准备了,你们一直在外面没听到吧?快点准备吧!我先走一步。”转过身让众人注意到她的大背包,许歌随即哒哒走下楼梯。常信然因为是和许歌一起出来的所以也已经做好了下船的准备,跟在许歌后面也下了甲板,仇天一拍脑袋走了,只有关鱼盯着许歌消失的楼梯,呆呆站了许久。&br&&br&最后还是仇天拎着一个超大的行李箱出来的时候唤醒了她,对仇天道了声谢,回到自己的房间简单的整理了几样东西,她随即敲响了自己对面苏舒的房门。&br&&br&门在她敲到第三下的时候就打开,苏舒穿着邮差的制服出来应门,透过他的肩膀,关鱼看到那个箱子端正的摆在屋子的正中央……&br&&br&“那个……”她指了指苏舒身后的箱子。&br&&br&“一会儿会有船员过来帮忙,因为太大了,我想我会最后一个下船。”很快明白了关鱼的意识,苏舒解答了她的问题。&br&&br&“我可以和你一起过去送……送信么?”关鱼提出了一早就想向对方提出的要求。其实只是礼貌问题,她早就打算好了:就算对方拒绝,她也会尾随对方过去的。毕竟那就是她搭船出海的意图,不是么?&br&&br&“没问题,不过因为我会最后一个下,下船前的时间你可以到你的房间等,走的时候我会通知你。”苏舒只是笑了笑,末了看到面无表情的关鱼,又加了一句,“当然,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在我房间等。”&br&&br&结果关鱼拿了自己的背包进入了苏舒的房间等待。&br&&br&苏舒在看书,出人意料的,他看的是一本可以称得上爱情小说的书,作为一名男性,他看的光明正大,表情严肃仿佛他看的是政治研究的教科书。关鱼有点惊讶,不过她礼貌的没将自己的惊讶表现出来。&br&&br&“许歌女士送给我的,据说是她自己写的。”立刻看出了关鱼的惊讶,苏舒将书的正面举高让关鱼看了一下。&br&&br&“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爱情故事,不过看到现在才发现并没有那么简单。”苏舒挑了挑眉毛,“一群同窗好友出海游玩,他们遇到了海难,故事中我以为是男主人公的男人死了,可是女主人公还活着,我在想她接下来要怎么办。”&br&&br&“喔……”关鱼点了点头,想了想,她拿出日记本开始写日记。一会儿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变故,她决定提前开始今天的日记,虽然……今天还没有完全过去。其实,她只是想和“那个人”说话而已。&br&&br&今天是你答应我求婚的日子,为了庆祝,亲爱的,穿上你那件蓝色的裙子吧,和今天的天空一样蓝的裙子,你穿上真的好看。昨天晚上的海太可怕了,连我都有点晕船,难得的暴雨后的好天气每次都让我睡过去一半,看到你的裙子我总算好多了,就这样穿着吧,我会为你拍照。对了,我知道今天是你和家人团聚的日子,虽然好久不见,不过不要去太久,不要忘了我在船上等你,你知道的,一个人在外面等待总是感觉很漫长。&br&&br&亲爱的,不要让我等待太久。&br&&br&-……&br&&br&&br&翻到写有今天日期的页面之后,关鱼立刻开始阅读上面那人写下的话,其实,日记写到现在,她已经可以肯定那个人是个男人、而且十有八九是自己未曾谋面的外公了,通过外公的笔触将属于他和外婆的往事带出来……&br&&br&关鱼知道自己或许应该将日记放手了,可是她抛不开,这本外公写给外婆的日记,她真的不想断掉。&br&&br&她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说来也巧,她今天穿的还真的是一件蓝色的衣服,而且正好也是条裙子,不过颜色不是天蓝而是深海的颜色,意外的巧合随了日记中男人的心愿,关鱼有点高兴。&br&&br&这本日记里,外公是要外婆当作他还在世吧?非但在世,而且每年会陪她乘船前往蓝岛……关鱼忽然明白了外婆的生活为什么如此规律,或许……外婆也只是为了营造一个又一个的巧合而已,为了更加贴近日记里外公的语句,外婆的生活也就变得数十年如一日。&br&&br&这个猜测或许是真实的,关鱼想,早早成了寡妇的外婆,过着一成不变生活的外婆……她为什么不回自己的家人哪里去?而是要一个人居住在这样遥远的地方?&br&&br&关鱼注意到了外公提到了“家人”两个字,不难知道外公这里指的家人不是自己和母亲,而是外婆的“娘家”!这么说来……外婆每年回蓝岛是看望家人来着?这么说外婆每天看的不是海,而是海内那个属于自己故乡的小小海岛?&br&&br&可是,既然这么想念,为什么不回去呢?&br&&br&逻辑上再次出现了混乱的地方。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忽然闯进关鱼正在胡思乱想的脑袋:&br&&br&“啊,应该是晴天号的船员,过来帮我搬包裹的。”苏舒合上书去开门,看看他,关鱼急忙点点头,将一字未写的日记塞入自己的背包,然后站了起来。来人果然是两名船员,两名船员爽快得很:进门和苏舒打了声招呼后随即走到屋内,看到正中央的巨大包裹虽然咋了咋舌,却说不用苏舒帮手,两人一头一尾抬起箱子就走。苏舒匆忙跑到前面负责开门探路,看到其他人都出去了,关鱼匆忙背上自己的背包,尾随在三人之后也离开房间。&br&&br&两名船员一直抬着包裹直到下了船,岸边停了一辆牛车,上面一个带着斗笠的人似乎正在车上打瞌睡,看到他们一行却机警的跳了起来,除掉帽子的车夫让关鱼感到眼前一亮。来人是个非常漂亮的孩子,虽然用漂亮形容男孩可能有点失礼,不过看到对方之后第一眼,关鱼脑子里竟然只能想到这个贫乏的形容词!男孩看起来年纪还小,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有点瘦不过却很结实,从他跳下车时敏捷的动作就可以看出来。&br&&br&“苏大哥!”来人竟是和苏舒认识的!不过关鱼很快收起了自己的大惊小怪:对方偶尔会往这里送信,肯定是认识的。大男生看了眼苏舒,很快发现了陌生人的关鱼,偷偷往她那边看了一眼,低下头,然后又偷偷看了一眼。&br&&br&“女朋友?”男孩竟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br&&br&“……不,只是一起坐船过来的同行。”苏舒立刻粉碎了男孩的疑问。&br&&br&“我是关鱼,你好。”关鱼立刻露出职业笑容,同时对男孩伸出手去。对面的大男生手忙脚乱了一阵,将手在身上擦了擦,半晌才和她的手握住。&br&&br&“我是小夏,你、你好……”原本应该浅握即止的握手在男生的慌乱下进行了一分钟,虽然讨厌和别人肢体接触,不过眼前的大男孩并不让人讨厌,虽然个子不小,不过还是个孩子。&br&&br&小夏和苏舒合力将那个箱子放到了牛车上,随后苏舒也跳上了牛车,就在关鱼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上去的时候,她看到苏舒对她眨了眨眼,对小夏说了一声打扰之后,关鱼坐在了苏舒对面。&br&&br&两人中间是放着外婆尸体的箱子。&br&&br&最早看到外婆要求将自己的尸体停放家中直到十五日这项遗愿的时候,关鱼有她的顾虑:比如……尸体的腐败……&br&&br&不过实际上她的担心并没有发生,虽然有些奇怪,不过按照外婆的另外一个愿望,她并没有打开箱子检查,何况其实她也不想开箱检查。&br&&br&她不想外婆最后留在自己心里的样子是死后多日颓败的样子。&br&&br&沿途她看到了不少胸前和自己一样挂着黄色牌子的人,那是游客的标志,她还看到了常信然和许歌,他们蹲在一个摊子前,似乎正在选购纪念品的样子,不想引起多余的麻烦,关鱼并没有开口和他们打招呼。然后车子在往前前行了一阵子,就看不见游客。&br&&br&沿途自然有一些海岛上会生长的特色植物,不过除此之外却是什么作物也没有种植,可能是季节的缘故,岛上看起来有点萧条。&br&&br&“啊——小孩子在水里!”苏舒的声音忽然响起。&br&&br&闻言关鱼也忍不住转过身去,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后竟然就是海岸线!靠近岸边的海水里,几个孩子正在嬉戏,有男孩也有女孩。那些孩子离的太远,关鱼只能听到他们的咿咿啊啊的叫喊。&br&&br&尖细的疯狂的叫喊,天底下的小孩子果然都是一样吵闹。&br&&br&“听说这附近海水都很深,天气又冷,放任这些孩子这样行么?”看不出,苏舒是个很细心的人。&br&&br&“放心吧,有太阳的时候海水会很暖,而且这些孩子是要一辈子和海为伍的,这点水他们才不怕。”小夏说着,却还是朝那些孩子喊了一声。&br&&br&听到小夏的呼唤,那群孩子暂时停止了自己的游戏,高兴的朝这边挥了挥手,然后看到车上的陌生人时,表情变成了警觉。&br&&br&不知道为什么,关鱼总觉得那些孩子在看自己,几乎是瞪一样的看着自己,那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她转过头,然而那种感觉却仿佛在她后背扎了根,久久不去,她看到对面的苏舒还在看着自己的对面,嘴角淡淡的微笑。&br&&br&“你们这群调皮鬼!不是说今天有好多客人来不要出家门的么!快点回去!”小夏一鞭子打在老牛屁股上,同时冲着那群孩子大吼出声。&br&&br&那群孩子于是嘻嘻笑着从水里爬出,阳光照耀下孩子们麦子色的皮肤粼粼闪着光,远看过去就像跃出水面的鱼。&br&&br&“真好看……好像人鱼……”喃喃的,关鱼把自己脑中的想象说了出来。&br&&br&小夏手里的鞭子顿了顿,半晌闷声说,“好看的才不会是人鱼,人鱼都是妖怪。”&br&&br&小夏的话让关鱼的注意力一下子由自己的思绪拔出,吃惊的抬起头,关鱼盯着男孩挺直的脊背诧异地问道,“你见过人鱼?”&br&&br&说来也奇怪,她总觉得自己似乎从上了那艘船开始就不断的听到和人鱼有关的事情,次数一多,连她都开始对这个词过敏起来。&br&&br&“嗯,见过几次。”小夏没有回头,手里的鞭子挠痒痒似的挥在老牛身上,车子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br&&br&“……被海水冲过来的……就在村子里捕鱼的网里,没有下半身,上半身也烂了……非常的恶心,他们说那是人鱼,被人吃掉的人鱼。”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小夏的声音越来越闷。“人们告诉我,那个是人鱼……”&br&&br&想象着小夏口里的画面,关鱼也皱了皱眉,不过皱眉的原因却和那副画面无关,她总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一件不知道比较好的事情……&br&&br&“捕鱼……啊,我发现这个村子似乎没有种庄稼呢,大家是捕鱼为生么?”关鱼换了个话题。&br&&br&“嗯,原来主要是捕鱼,不过现在也靠观光过日子,村长是个很有经济头脑的人。”&br&&br&“小夏会捕鱼么?”关鱼笑着问。&br&&br&“会,从小就会了。不过我不吃鱼,我不喜欢鱼。”有点苦恼的,小夏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像现在城市里和他同龄的年轻人染的花花绿绿的头发,小夏的头发是一种浓重的黑色,几近墨色,完全不像海边暴晒长大的孩子,小夏的皮肤很白,白皙的手指配上墨鸦般的头发,阳光下有种奇异的美感。&br&&br&就在关鱼还在盯着小夏的后脑勺看的时候,车子忽然停了,停在一栋民居前。很简单的房子,关鱼有点质疑它的结实程度。&br&&br&“谢谢你,小夏。”苏舒笑着对小夏道谢,小夏率先进屋,不多久屋内出来一个女人,女人警惕的看了眼苏舒和关鱼,关鱼看到苏舒从怀里又拿出一封信,女人看到信之后忽然流出眼泪,哭到晕过去,小夏在旁边又敲又晃,好半天对方才重新醒转过来。对方愣了愣,然后拿着信进去了,再次出来的时候,她的眼睛肿的厉害,看来进屋的时候又哭过了。&br&&br&“辛苦了,邮差先生进来喝杯水吧。”女人最后道,她看了眼关鱼,最后说,“女孩子也进来吧。”&br&&br&屋里应该还有别人,不过他们进去的时候似乎避开了,那个女人端上来待客的物事果然只有水,老实说,那水关鱼根本喝不惯,又苦又咸,没有净化好。那个邮差却喝了一杯又一杯,仿佛完全尝不出异味。&br&&br&对方的态度委实称不上热情,他们坐下去之后就一直发呆,坐着坐着就又流下泪来。加上苏舒坐下去之后一直喝水不再言语,说实话,那气氛实在不是做客的气氛,只有小夏一直在旁边笑得阳光灿烂,让关鱼心里稍微安心了一点。&br&&br&“你们歇着,我……进屋一下。”那个女人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想到对方可能想要整理一下仪容,关鱼点点头表示对方请自便。其实做客作到这种份上,知趣点的客人应该提前离开,关鱼其实也是想离开的,可是她不知道那个女人会将外婆的身体怎样。&br&&br&她想问,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br&&br&喝水太多的邮差果然开始找厕所了,她听见小夏自告奋勇带他去厕所,微笑着送走两人之后,一个人带在空无一人的客厅,关鱼咬了咬嘴唇,最终悄悄站了起来。或许她这样做确实有偷偷摸摸的嫌疑,可是她找不到别的方法。关鱼看了眼苏舒他们出去的门口,然后向另一扇门走去。&br&&br&那是刚才那个女人消失的方向,进去之后是个厨房,另外还有两扇门,她小心翼翼的接近那两扇门,然后在第二扇门门口听到了里面轻声说话的声音。&br&&br&关鱼的耳朵立刻竖起来了!&br&&br&“阿妈,您别哭了……”&br&&br&“熙颜那丫头终于回来了……”&br&&br&“……”&br&&br&果然——这里的人果然就是外婆的娘家人!&br&&br&心里的推测被证实,关鱼咬住了自己的嘴唇!&br&&br&这里的人也是她的家人!&br&&br&这个认知让关鱼的心情一下子复杂了起来,可是不知道事情过往的时候,贸然相认似乎也不是明智的选择。&br&&br&她选择继续听下去,不过后来里面传来的却只是那个女人劝着自己阿爸阿妈的声音,关鱼一开始还没有觉出什么,后来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外婆的阿爸阿妈竟然现在还活着,天!那岂不是相当长寿?&br&&br&心里正在惊讶,她忽然听到一个老人的声音,“阿莲,你有没有听到门口有什么声音?”&br&&br&“啊?”&br&&br&“你过去看看,最近老有小贼。”&br&&br&是个老年男子的声音,当下,以为自己行踪暴露的关鱼慌忙向四周看去,最后她急中生智打开了另一扇门进去。心脏怦怦跳着,她屏住自己的呼吸,听到在自己关门之后对面立刻传来了开门声,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响起,“什么也没有,阿爸你听错了吧?”&br&&br&里面的老人不知又咕嘟了什么,关鱼随即听到了关门的声音。&br&&br&松了一口气,她决定尽快出去回到原来的位置,这间屋子可能是储藏室,本来就很暗,她一开始太紧张也就没留意房间的内容,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在她离去之前,她忽然觉得哪里不对。&br&&br&呼吸声?&br&&br&因为怕被发现,她刚刚明明一直屏着呼吸啊!怎么可能……&br&&br&可是她刚刚确定自己听到像是有人松了口气的声音,很快,转瞬即逝,那声音立刻消失了。&br&&br&然而那个短暂的声音却足矣引起关鱼的警惕,明明已经开始害怕,可是关鱼却发现自己越发冷静下来,她用左手捂住自己的嘴,继续屏住呼吸,然后眯着眼睛向房间内看去……&br&&br&其实房间内一片漆黑,她是什么也看不到的,可是就像瞎子习惯用耳朵一样,视力正常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明知道没用也会本能的使用视觉来帮助自己。关鱼在一片漆黑中静静“看”着。&br&&br&她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了房间的右侧,那个应该是房间角落的地方看起来除了黑暗以外没有什么特殊,可是关鱼的心跳却越来越快。&br&&br&她知道那里有东西。&br&&br&她就是知道。&br&&br&对方似乎已经发现自己注意到“它”了,不但注意到,而且仿佛恐吓她一般,故意发出让她能听到的呼吸声,关鱼觉得自己似乎还听到了对方吸口水的声音……&br&&br&不是人!&br&&br&不知道为什么,关鱼脑子里忽然有了这个想法!&br&&br&她想要拉门,可是视线完全不敢离开那个角落,她只能背过身子拉门,就在这个瞬间,她听到了破空声!&br&&br&扑过来了!&br&&br&那东西朝她扑过来了!&br&&br&腿上一阵针锥一般的刺痛,她立刻明白自己被对方不知用什么东西弄伤了!一股温热的液体随即顺着她的大腿躺下来。&br&&br&她皱着眉,用力去推动对方却被对方身上那种感觉吓到了,手顿在半空,关鱼竟然愣住了。&br&&br&她刚才摸到了什么?还有……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br&&br&湿润,冰冷,而且最重要的……&br&&br&滑腻。&br&&br&关鱼惊呆了。&br&&br&就在她发呆的功夫,之前受伤的地方又是一阵疼痛,比之前更甚的痛!她感觉自己被对方咬住了!&br&&br&“唔——”嘴里忍不住泄出一丝呻吟,关鱼用力推开对方,出人意料的,那个东西竟然被自己轻易推倒了!关鱼已经基本肯定对方应该是一种动物,敏捷,迅速,可是力气并不大。&br&&br&那个玩意在被她推倒之后并没有重新扑过来,关鱼急忙趁这个间隙向暗处躲去,正要防备对方可能有的第二轮攻击,她忽然看到眼前一亮,她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滚到了一个柜子后面,大概就是那东西之前藏身的地方,她的身后有一个洞,对方似乎就是从那里爬进来的,不过眼前最让她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眼前的光亮。&br&&br&因为位置的缘故她并看不到门口的情形,可是因为那突然出现在地板上的长方形的光亮让她知道有人开了门。紧接着她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然后一阵急促的咚咚声过后,一切归于安静。&br&&br&“阿爸,你果然没有听错,屋里有贼,那个猫贼又来偷东西吃了。”&br&&br&“快把它赶出去,把那恶心的东西赶出去!”远远地是老人夹杂着咳嗽的声音。&br&&br&“它自己跑了。”&br&&br&“又让它跑了!该死!该死!”&br&&br&接下来老人一阵咒骂,然后就是咳嗽连连,听到女人担心她阿爸的声音又起,关鱼知道她回到她阿爸身边去了,她不知道那女人什么时候回来,不过她一定要趁这个时间离开,利用身后的洞。心里想着,关鱼慢慢矮下身子,利用那个洞逃到了屋外。&br&&br&她的腿疼的厉害,不过眼下却没有时间让她处理伤口,她把包里的上衣拿出来系在腰间,利用衣物遮住流血的伤口,然后尽量自然的向大概是房屋正面的方向走去,拐角的地方她碰到了小夏,对方见到自己就笑了,&br&&br&“你跑哪里去了?我们刚才回来没有见你……”&br&&br&“我等了半天也不见你们回来,就自己去找厕所。”忍住疼痛,关鱼露出了职业微笑,她庆幸自己这种时候还能笑得自然。&br&&br&小夏看了她一眼,半晌听到身后苏舒的声音,两人便一起回去了。再次回到客厅的时候,那个女人也在。关鱼对着女人笑了笑,然后身边的苏舒这时候忽然开口,&br&&br&“今天……会有暴雨……”&br&&br&“啊?你的腿又开始疼了?”&br&&br&“嗯。”苏舒不着痕迹的敲了敲自己的腿,然后站起身来,“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们赶紧回去吧,我怕船会提前开。”&br&&br&“我送你们回去!”小夏也站起来,挥了挥手里的鞭子,微微一笑。&br&&br&关鱼发现小夏真的是很爱笑的少年,笑起来无忧无虑,让人想到阳光。说不出拒绝的话,关鱼最后只能着急的看了放有外婆身体的内室的方向一眼,然后跟着苏舒出了门,那个女人站在门口目送他们出去,她的眼角还有些红,她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关鱼再也看不到她。&br&&br&外婆的娘家人,还在世却未曾谋面的曾外祖父母,还有黑暗中的怪兽……&br&&br&脑子里装满乱七八糟的东西,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在船前,船已经在起锚,几个船员看到他们匆忙跑过来。&br&&br&“就差你们几个人了!一直通知不到……打电话也没人接……该死!这地方信号本来就不好……不过谢天谢地你们自己回来了。”迎头赶来的船员骤然松了一口气,不过想到还没有找到的几人,刚刚松开的眉毛又皱了起来,&br&&br&“不知道怎么回事,天气又开始不好了,这年头的天气预报简直没法信!昨天一次今天又一次!明明预报说是晴天,可是看这架势……我们一定要赶快在天黑之前赶回去,否则……”他的话没说完,可是从他的表情也知道事情多紧急,这不是应该对乘客说的事情,他如今说出来,说明事情已经严重到已经足以扰乱他的心!&br&&br&“啊!我记起来了!你们是住在特等舱的乘客吧?对了!你们刚才回来的途中有没有见过和你们住在同一层的人,那个……常信然先生、许歌小姐还有仇天先生?”另一名船员拿着厚厚的人名簿走过来。&br&&br&“去的路上倒是见到过常信然和许歌在买纪念品,回来的时候谁也没有看到。”知道事情紧急,关鱼老实的回答。&br&&br&“这可糟糕啦!那三个人至今还没有回来,马上就要启航了这可怎么办?啊!已经上船的乘客已经开始抱怨为什么还不发船了……该死……”&br&&br&关鱼知道他的难处,站在船下她就可以听到船上乘客的叫骂声,大概都是天气这样不好为什么还不开船一类的。还有人要求客运公司赔偿损失费。&br&&br&人们就是这样,哪里都有喜欢火上浇油的人。&br&&br&“你们谁看到船长了?船长呢?啊?船长也不见了?”旁边船员的呼叫机里传出更加让人心惊的话来!&br&&br&呼叫机的主人小心的看了眼眼前的苏舒关鱼,发现两人脸上并没有出现自己想象中大惊失色的神色后松了口气。&br&&br&“那个……船长不见的事情请暂时帮忙保密,我们船长一定没有问题的,可能只是去找人了……”&br&&br&苏、关两人点点头,一艘船的船长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无法主持大局,难怪乱成这个样子!&br&&br&“要不要我帮你们找一找?”年轻男孩特有的声音忽然传来,几人这才发现小夏竟然还没有走!老神在在坐在牛背上看着几人慌乱的样子,看到众人齐齐看他,小夏甚至露出了一朵无辜的微笑。&br&&br&“你们不用这么慌张啦,这样程度的天气这里常有啊,一般不会有事的。”敢情他从小看多了这种场面所以现在才这样镇静!&br&&br&不过完全不能接受他的安慰,几名船员更加着急了。&br&&br&“一般不会有事,那就是还有有事的时候吧?这艘船上多少人你知道不知道?将近二百人啊!万一出事就是二百多条人命!”一名沉不住气的船员劈头盖脸骂了起来,他的同事急忙拉住他,&br&&br&“他是新人,没见过世面你们别怪他,这位小兄弟你是本地人?如果你能帮我寻找一下我们自然感激不尽!”他想的就周到多了,这个孩子虽然看着还年轻,不过如果是本地人的话再不中用也比他们有了地利优势。&br&&br&小夏点点头,拎起鞭子从牛背滑到后面的“驾驶座”,正要离开忽然发现关鱼也跳了上来。&br&&br&“我……我和你一起去!多个人多份力。”&br&&br&几名船员正要阻止,忽然发现一旁穿着邮差制服的苏舒随即也跳上了牛车,“我想起来我有东西落在村里了。”&br&&br&看到几名船员还要阻止,苏舒看了看小夏和关鱼,“如果真的风雨很大,我们就留在村子里,你们等到天气好的时候派人来接我们就好,别忘了啊!”&br&&br&说完他就催促小夏快点“发车”,几名船员无法反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br&&br&牛车跑出去几百米的时候,苏舒忽然回了头,他忽然发现远处本该巨大的船只竟然模糊不已。他摘下眼镜轻轻擦了擦,再次抬头看向远方的时候小夏已经驾车拐弯,那个模糊的船影就此消失不见。&br&&br&苏舒看向天空,“希望不会有事……”&br&&br&嘴里喃喃着,苏舒重新戴上眼镜。&br&&br&豆大的雨点不要钱似的落了下来,小夏的牛车是“敞蓬车”,三个人都被雨水砸的狼狈,苏舒正要脱下衣服给关鱼,忽然发现小夏早已先他一步脱了自己的衣服给她,光着上身的小夏在雨里冷的直打哆嗦,苏舒于是把自己脱下来的衣服扔到他头上,小夏急忙停下车子道谢。&br&&br&“别停!加快速度!”伸手将少年的头扳回去,苏舒催促他加速。&br&&br&老实说,苏舒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好的预感很少实现,然而坏的预感却是每发每中!&br&&br&雨量逐渐加大,大量雨水积在车里,越发沉重的车子速度迅速减慢,苏舒见状急忙将车子末端的横板放下将水放出,可是直到这时候他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地面也是满满的雨水!&br&&br&难道……&br&&br&一个惊人的念头忽然划过苏舒的大脑,他慌忙跳下车,现在的水量已经足够将他的双脚浸没了,而且水面的高度还在升高!&br&&br&“这个岛被淹没了!!!”大吼一声,苏舒重新跳上牛车,脸色苍白。&br&&br&回应他的是小夏和关鱼同时发出的尖叫。&br&&br&“别停!继续驾车!你知道岛上的制高点是哪里吧?把车子开到那里去!”苏舒冷静的做出指示,小夏虽然一脸惊慌不过却一声不吭点头挥鞭,关鱼将身子向小夏的方向靠去,还要他也靠过去。&br&&br&“重心集中一点可以更快些……”她解释道。&br&&br&苏舒点点头照做,心里庆幸:老天爷保佑!这次他周围的人都很冷静,太好了,或许老天爷没有亡他,这个时候他需要冷静的同伴,他需要冷静的思考……&br&&br&“我们逃到制高点就可以获救么?”前面的小夏轻声问道。&br&&br&“不一定,但是至少也是死慢点。”关鱼用平时那种语气回答他,苏舒有点想大笑:他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位和自己一路同行的女人有着如此不错的幽默感?&br&&br&“我……我不会游泳……”小夏哭丧的声音紧接着传出。&br&&br&“啊?”关鱼惊讶:海边长大的少年竟然不会游泳?!开什么玩笑?!&br&&br&“一会儿我带你。”苏舒感觉自己额头青筋有点暴。&br&&br&水面已经涨到半个车轮高度了。&br&&br&观察着水面,苏舒想着:一会儿要把牛和车子分开,这样就算他们逃不了,至少他们下地狱不会影响老牛升天堂。&br&&br&就在苏舒惊讶自己还能如此乐观的时候,他又听到了一句话:“那……那个……我也不会游泳……”他的对面,关鱼尴尬地笑了。&br&&br&一句话,苏舒额头青筋彻底炸开——&br&&br&他要更改前面的话,老天爷这次似乎一定要亡他,他给了他两个足够冷静的同伴没错,可是同样也给了他海难,外加……两只旱鸭子。&br&&br&“好吧,既然这样的话,一会儿你们两个注意观察我的动作,我会临时指导你们游泳。”&br&&br&将眼镜摘掉放入怀里的眼镜盒揣好,苏舒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对自己笑了。&br&&br&不过接下来的事情根本不是会不会游泳可以决定活命关键的,三十分钟后,海水已经完全遮盖了小岛,没过多久,苏舒感觉自己的脚开始离地,这之后他们便彻底漂浮在海中了,三个人紧紧的扒住事先处理好的车板,那是他们唯一的浮木也是唯一指望救命的方法,苏舒的游泳课停课了:浪太大,海水太冷,游泳的话只能更早游到海底而已。他们唯一能作的就是动也不动,尽量保持体力和身体的温度。&br&&br&他们已经没了时间观念,只觉得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很久,天色迅速的暗下来,却不完全是天黑的缘故,苏舒彻底体验了何谓翻江倒海的感觉,,他的胃也是,恶心,想吐之后就是严重的绞痛,不过这时候他反而感激这种痛,疼痛让他一直维持清醒,咬着牙坚持住,等到海面重新恢复平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br&&br&天还是很黑。&br&&br&中途他们没有见到任何一名村人。&br&&br&“他们可能乘船离开了……”小夏松了一口气,甩了甩头上的水,“之前就有谣言这里早晚会被淹没,所以村里早已定购了大船,准备遇到危险的时候乘船逃走,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发生……”&br&&br&“……天好黑,不过星星很亮。”关鱼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不过既然还有心情欣赏星空,看来大概没事。苏舒抬起头,天空果然黑的纯粹,几颗星星点缀在上面,就像眼睛。想到眼睛就想起自己的眼镜,于是苏舒勉强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眼镜盒,看到不太结实的镜盒被压扁的时候他已经觉得不太好,然后打开之后发现镜片果然碎掉了。&br&&br&“不要紧么?”看到他将眼镜扔到了海里,关鱼担心地问。“你……看得到么?”&br&&br&“没事,我能看到。”苏舒微微点头,他没说的是:其实他非但看得到,而且说不定看的比戴眼镜的时候还好……&br&&br&“你们……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我眼花了?我好像看到一个白影……”忽然开口的是小夏,他的声音有点颤抖,苏舒和关鱼闻言立刻向他痴痴转头的方向看去。&br&&br&“是船!”现在说话的是关鱼,她的声音也带了微微的颤抖,“我觉得那东西是船!”&br&&br&“真的是船……”苏舒的表情却有点古怪。&br&&br&其实他并不近视,如果硬要说,他有点轻微的远视,是故他可以将那首船看的更加清楚,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br&&br&“我们快点过去!过去就得救了!”小夏的声音重新有了活力,被他的声音鼓舞,关鱼也扒在浮板上努力向那个方向移动,苏舒本来还在疑惑,不过浮板的大方向已经不由他控制的向那远处的白影迅速前进。&br&&br&「呃……那个……」&br&&br&
看着眼前的船员,严俊明犹豫了一下,最终在对方胸前的胸卡上找到了自己忘掉的东西,&br&&br&
「……海,阿海,麻烦你帮我留意一下控制室,我去厕所一下。」&br&&br&
「是!」 &br&&br&
年轻水手做了个敬礼的姿势,然后表情严肃的接手了被授予的工作,严俊明对他点点头之后离去。 &br&&br&
晴天号的航行他这还是第一次参与,之前他在海军部门服务,退伍之后才来到这家航运公司找了份差使,一进入公司就成为船长,固然是不错的事情,不过时间太短,他还没法记下船员的名字。&br&&br&
幸好公司有要求众人携带名卡,否则叫不出名字还真有点尴尬,让人以为自己不尊重对方就不好了。&br&&br&
一定要尽快背起自己船员的名字。
给自己定下了任务,严俊明推开厕所门去洗手。 &br&&br&
在甲板上观察了一下海面,今天的风向不错,昨天虽然遇上了暴雨,不过今天却是难得的好天气,海面足够平静,应该可以顺利归航。 &br&&br&
做出这个结论的严俊明,嘴角带了微微的笑容,他站在船头的甲板上,看到有人在上面一层对他招手,应该是乘客,于是他也笑着朝对方挥了挥手。
那人很快消失不见了,留下一串笑声,似乎很开心的样子,为自己驾驶的船可以给人们带来欢乐这一点自豪着,严俊明重新走向驾驶室。
他没有直接回到驾驶室,而是经过资料室,从里面找出关于晴天号的相关资料之后才回去,他想:反正航行顺利,他大可以在监督航行之余,增加一些自己对晴天号的了解,毕竟以后晴天号就是他的船。
严俊明直到这时候心情还是很好,脚步轻快的迈进驾驶舱。
「阿海,辛苦你……哎?人呢?」他脸上的微笑忽然凝固了,不大的驾驶舱内,之前严肃接手自己工作的阿海完全不见人影,驾驶舱内空无一人。 &br&&br&
「那家伙……太不负责任了吧……」他一下子皱起了眉。
将手里的档案夹重重摔到案上,严俊明急忙去查看检测船只航行情况的各项仪表,只一眼他就呆愣住了。&br&&br&&br&
「这……这是怎么回事?」和他走之前完全不一样了,控制台上的仪表竟然完全不动!
&br&&br&&br&
他慌忙拉下手动控制引擎,动手操作了一阵子之后,那些仪表还是毫无反应,这个发现让他额头涌出大量冷汗。 &br&&br&
「这……」严俊明的嘴巴拉成一条线,他脑中一片空白。
他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不过,他忽然想起来,当他还是一名学员的时候,他的老师曾经在课堂上开过这样的玩笑。&br&&br& 「……你们以后当上船只驾驶员的时候,如果碰到仪表不动的情况,不要慌张,先去检查一下电源。
「我说这个是有原因的:你们有个学长曾经哭着给我打电话,说他面前的仪表忽然一动不动了,他问我怎么办,然后开始交代遗言,我让他查查看他的脚底,结果他告诉我,原来是他把电源踩掉了。」 &br&&br&
当时大家哄堂大笑。
&br&&br&&br&
「这不是你们的错,有些老式船设计的不够严谨。」那个老师也笑了,然后表情忽然变得严肃,「不过还有另外一种情况……&br&&br&
「那就是船只坏掉,它已经不受你的控制,它将不是你的船。那个时候,你们要做好遇到海难的准备。」&br&&br&
当时大家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呢?&br&&br&
好像还是笑着,只有那个老师一人表情严肃,严俊明当时还是没经历的年轻人,只是觉得那个学长糊涂而有趣,之后他的海上生涯也顺利,久而久之也就忘掉了那个老师的话,可是现在,那个笑话却忽然浮上了心头。
原来那不是笑话。&br&&br&
手忙脚乱的检查过电源之后,严俊明彻底呆住,经过刚才的检查,他证实了一件事:这艘船,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br&&br& 「它将不是你的船。」 &br&&br&
那个老师的话,魔音一般的回响在他脑子里。&br&&br&
这种情况下人们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就是求助,严俊明也不例外,不过他没有打电话向什么老师求助,发现通讯器也失灵之后,他直接奔向船员室,那里应该至少有一个人留守才是。他是这么想的。&br&&br&
然而等到他用力推开船员室的门板、看到空无一人的船员室的时候,他才发现事情的其他方面,也在逐渐脱离自己的控制。 &br&&br&不只那个阿海不见了踪影,他在船上奔走许久,竟然没有看到一名船员。 &br&&br& 怎么回事?这个时间,船务组的人应该都在底层甲板随时待命啊!? &br&&br& 没了招数的严俊明只好向卧室方向跑去,就算那些家伙们偷懒好了,他们可能只是睡觉去了。 &br&&br& 心里安慰着自己,严俊明大步跑进休息舱,跑到门前的时候,他推门的手不像刚才那样迅速,而是犹豫了一下。迟疑着,他推开门,然后…… &br&&br& 他绝望了。 &br&&br& 休息舱,也是空的。&br&&br&
他终于承认了事实:此刻,在原本应该各就各位的控制区,他的船员因为某个不知道的原因,都消失不见,这里只剩下了船长一个。 &br&&br&&br&多亏了多年的军旅生活,他现在虽然害怕,不过还是可以冷静的留意周围景象,然后,他发现了些许的不同。&br&&br& 「奇怪……休息舱的地板上……不是有地毯么?」 &br&&br& 为了防滑,所以晴天号所有的房间几乎都有地毯,但现在他置身的这个休息舱内,地板是原木色的。&br&&br& 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为了证明那个想法是荒谬的,严俊明快步走向自己的休息室,船长的休息室是单人的,比船员休息舱更靠里面一点。 &br&&br& 一进入自己的房间,他就向枕头下摸去,他放了自己的航海日志在那里,摸到一个硬皮书的时候,他松了口气。
&br&&br&「吓死我了……我怎么会以为这里不是晴天号呢?哈哈……」 &br&&br&
现在的放松是真的,可是之前那种毛骨悚然的念头也是真的,他真的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现在置身的地方根本不是晴天号。&br&&br& 他笑着拍了拍手里的书,一边打开一边摇头。然后,他脸上的笑容再次凝固了……&br&&br& 「这……」
看着硬皮书里面的内容,他的脸色忽然无比苍白。他手里的东西确实是一份航海日志没错,可是却不是他写的!上面的日期也不是现在,而是在遥远的五十年前! &br&&br& 「天啊!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br&&br&难道现在……是五十年前?这个念头忽然浮现在严俊明脑子里,翻来覆去,他觉得自己已经过了那种想像丰富的年纪,这个念头听上去多么不可思议啊!可在现在的他看来,那个念头是听上去最疯狂,也最符合事实的结论!&br&&br&手里的硬皮本重重落地,膝盖一软,严俊明表情呆愣的坐在了地板上。与此同时,原本关着的船长休息室的门忽然开了,门板轻轻扇了扇,然后重新重重关上。 &br&&br& 常信然躺在自己的厢房内,翻来覆去睡不着。 &br&&br&
明明隔了好几个房间,他怎么还是能听到许歌儿子的哭声?还有……
&br&&br&那小家伙也太能哭了吧?!小孩子的哭声在最顶层的甲板上异常明显,回荡在大海中央,似乎能传出去很远很远。&br&&br&实在不耐烦了,常信然拎起一件外套出了门,然后直直敲了许歌房间的门。 &br&&br&
「浩浩怎么了?我听见他一直在哭。」他没用直接说「快点让你儿子住嘴」这样的话,常信然自认自己对女士基本上还是温柔的,哪怕对方已婚也罢……
&br&&br&「不好意思,我儿子的哭声吵到你了吧?」许歌抱歉的笑笑,回头看了眼屋里,「抱歉,小家伙有点感冒,我刚给他吃了点药,他睡着了,接下来应该不会再吵。」 &br&&br&
「不,我没那意思,小孩子就要能哭才健康。」
&br&&br&常信然笑了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既然孩子已经睡了,我们一起下去吃饭如何?已经到开饭时间了。想到昨天那顿螃蟹,他肚里瞬间馋虫大作。
&br&&br&「啊?我还是不要吃了,浩浩还在睡觉……」许歌又看了眼屋内,脸上有些忧虑。
「就是因为孩子病了才更要吃饭,吃了饭有了力气,晚上才能更有精神的照顾孩子,这里很安全,把门锁好就行,而且吃饭用不了多少时间的,走吧!」&br&&br&常信然很快找了许歌最软肋的地方,说服对方点头,许歌最后进去看了眼孩子,然后锁好房门跟在常信然身后,准备一起下楼。路过关鱼房间的时候,常信然本来想敲门来着,不过很快被许歌阻止。&br&&br&「不要打扰比较好,我看关小姐和那名邮差先生很有得聊……」成年人多半有点八卦,许歌也不例外。&br&&br&常信然愣了愣,然后叹口气跨下了楼梯。 &br&&br&&br&餐厅就在下一层,他们去的时候餐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好不容易找到两个空位,交代许歌看好座位之后,常信然哼着歌去取食物。对了,因为客人太多服务员少,这里采用自助餐的方式,所以有些热门的菜式,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br&&br&深谙这个道理,常信然立刻托着盘子,去昨天看到螃蟹的那个桌子前,可是到了那里他却大吃一惊——&br&&br&和昨天完全不同!今天的长桌上没有那种供客人自选的大盘子,取而代之的则是盖着盖子的盘子。 &br&&br&&br&数不清数目的盘子整整齐齐摆在长桌上。 &br&&br&他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挑选的,那些人往往连盖子也不掀一下就拿走一个盘子,常信然有点奇怪,于是轻轻移开离自己最近的盘子的盖子,看到里面东西的时候,常信然皱了皱眉。 &br&&br&
里面的东西红红绿绿的,看起来黏糊糊一团,虽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是绝对不是他想要的螃蟹! &br&&br&&br&
他又去拉其他的盖子,然后失声叫出来,「见鬼了!怎么都是这东西?今天除了这东西什么也没有了么?」&br&&br&不满意的常信然一一掀开其他的盖子,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旁边有位穿白色衣服的男人,推了台小推车过来,上面放了许多新的盘子,和桌上这些一模一样,盖着盖子。 &br&&br&
对方看了他一眼,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被看了一眼而已,可是常信然却觉得自己浑身开始起鸡皮疙瘩,慌不迭的,他往后退了两步。
&br&&br&那个男人于是走到他之前的位置,将推车上的盘子一一摆上桌子。&br&&br&原来是来补充食物的厨师。 &br&&br& 心下了然的常信然于是重新打起精神,去看厨师新端上来的东西。&br&&br&&br&「又是这鬼东西?!」不料过去才发现又是一样的食物,如果是平时的话,按照常信然的性格,他早就冲到厨房找大厨理论了,可是想起刚才那名厨师,特别是想到对方的眼神,他忽然不想多事了。 &br&&br&&br&「什么时候都有怪事,这次的怪事特别多,这艘船上到处都是怪人!」抓抓已经开始有点稀少的头发,他迅速的从桌子上取了两个盘子离开。皱着眉走到许歌旁边,他将一个盘子摆到她面前。 &br&&br&
「凑合一下吧,不知道这是什么,今天只有这种鬼东西!」
&br&&br&许歌有点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看到他一脸郁闷的掀开属于他自己那个盘子的盖子,皱着眉吃了一口里面的东西,然后眉头忽然松开。 &br&&br&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意外的……比它的外表看起来好吃多了!」
&br&&br&脸上一亮,常信然端起盘子稀里呼噜吃起来,他这个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比较喜欢好吃的东西而已,吃到自己喜欢的食物时,经常忘了顾及形象。&br&&br&不过所幸此刻坐在他身边的许歌并不在意就是了。 &br&&br&
许歌看到埋在盘子里大吃的常信然一眼,然后视线移到自己面前的盘子上,拉开盖子,她用筷子轻轻夹了一点里面的东西,放到鼻端嗅了嗅,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
&br&&br&盖上盖子,她不再去碰盘子里的食物。 &br&&br&
「哎?你不吃么?」&br&&br&脸上还带着食物残余的常信然,终于从盘子里抬起头来,许歌注意到他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
&br&&br&「嗯……这个东西的味道闻起来……」许歌皱了皱鼻子。&br&&br&「可能是什么海鲜的杂烩吧?说不定是特色菜,你别看它闻起来味道怪,看起来不好看,不过吃起来却不错哦!」常信然大力推荐着。
&br&「不……我还是不了,我之前在房里有吃一点自己带的食物。」推辞着,许歌说什么也不去碰面前的盘子。 &br&&br&
「真的不吃?」常信然看了眼许歌,又看了眼许歌面前的盘子,忽然觉得自己的肚子里好像还有点地方,于是,「那我替你吃掉好了。」
&br&&br&说完他便拉过许歌面前的盘子,正要夹第一口,面前的盘子却忽然被人夺走。 &br&&br&
「那是我的份!你不许碰!」
&br&&br&女人凄厉的叫声震得他耳朵几乎变聋,皱着眉毛回过头,常信然发现抢走他盘子的是个女人,那个女人宝贝一样端着那个盘子,面色凶恶的看着他,用一种让他头皮发麻的怨恨目光看着他。&br&&br&「不碰就不碰……奇怪了……这盘子上写了名字是你的不成?」 &br&&br&
常信然嘟囔着,他本来想起来和对方理论的,然而旁边的许歌却及时抓住了他的手腕,似乎让他不要生气,于是他生着闷气不吭声了。
&br&&br&「我们……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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