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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79 徂暑帖 手卷 水墨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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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图录APP> 64-卷下  卷下
    李唐,字诠牛河南人。宋徽宗朝曾补入画院,高宗时在康邸,唐尝获趋事。建炎南渡,中原扰攘,唐遂渡江如杭。夤缘得幸高宗,仍入画院。善作山水人物,最工画牛。予家旧有唐画《胡笳十八拍》,高宗亲书《刘商辞》,每拍留空绢,俾唐图画。亦尝见高宗称题唐画《晋文公复国图》横卷,有以见高宗雅爱唐画也。
    萧照,世传建业人,颇知书,亦善画。靖康中,中原兵火,流入太行山为盗。一日,群贼掠到李唐,检其行囊,不过粉奁画笔而已,遂知其姓氏。照雅闻唐名,即辞群贼,随唐南渡,得以亲炙。唐感其生全之恩,尽以所能授之。后亦补入画院。照比唐笔法潇洒超逸。予家旧有照画扇头,高宗题十四字云:“白云断处斜阳转,几面遥山献翠屏。”
    周仪,不知何许人,徽宗朝图画院祗候,善写人物。世传千里、谠冻Jχ。谨守法度,甚雅洁。
    吴炳,毗陵人,工画花果、禽鸟。真能写生,可夺造化.
    林椿,钱唐人,工画翎毛、花卉,可亚吴炳,且傅色得法。但描写差弱耳。  
    李崇训,绍兴随朝画手,工画道释人物、鬼神杂画。傅彩精妙,高出流辈。
    李嵩,钱唐人,少为木工,颇远绳墨。后为崇训养子,光、宁、理三朝画院祗候,得崇训遗意。虽通诸科,不备六法,特于界画人物,粗可观玩,他无足取。
    刘思义,绍兴随朝画手,专画青绿山水,拙于布置,却善傅彩,然亦不足观。
    陈善,绍兴间画手,学易元吉。画獐猿、禽鸟、花果,颇能逼真。傅色轻淡,过于吴炳、林椿,堪装堂饰壁。
    马兴祖,河中人,贲之裔孙,绍兴间随朝画手,工花鸟杂画。高宗驻跸钱唐,每获名踪卷轴,多令辨验。
    顾亮、胡舜臣、张浃、张著,俱郭熙门弟子,画山、水、树、石,各得一偏。亮则能作大幅巨轴;浃善布置,好作《盘车图》;著画重山叠冢颇繁冗;舜臣谨密,优于三人。虽皆不逮熙,然后人亦无及者。
    杨士贤,亦郭熙门弟子,工画小景山水。林木劲挺,似亦可取,然峰石水口,实不逮熙笔。予家旧有士贤画一雪景横卷,高宗题作“溪风飘雪”,可见圣人酷嗜好。
    阎仲,绍兴间画院祗候,工山水杂画。但存其名,不见其迹。纵见粗俗,似不足传。
    阎次平,弟次于,皆仲之子,亦占籍画院。写山水、水牛,仿佛李唐,而迹不逮意,次于又不及其兄。
    王训成,绍兴间画院祗候。画山水人物,描写粗恶,可眩愚俗耳。
    鲁宗贵,绍兴画院祗候。专写花竹、飞禽、驰兽,特于鸡雏、鸭黄,最有生意。
    韩蹋绍兴画院祗候,专门花鸟。较之一时流辈,袒颇觉版实。
    朱光普,汴都人,随驾南渡,补入画院。学左建画《村田乐》及《农家迎妇》、《击壤》等图,流传于世。
    朱锐,画院祗候。工山水人物,驼马杂色。好写《罗网图》、《腊雪图》,形容布置,曲尽其巧。
    朱森,锐弟也,亦工杂画。布置行笔,俱不逮于兄。
    杨公杰,不知何许人。画小景禽鸟,甚得幽闲之趣。
    李迪,钱唐人,孝、光、宁画院祗候,画杂画。然写飞走花竹,颇有生意,其于山水、人物,皆无所取焉。
    李瑛、李璋,俱迪之子,家传画院祗候。花竹、禽兽,能守乃父格法。
    李安忠,钱唐人,与李迪同时画院祗候。亦画飞走花竹,差高于迪。特工画捉勒,得其鸷猛及畏避之状。
    李公茂,安忠子也。传父画飞走、花竹,不逮父甚远。
    张训礼,旧名敦礼,后避光宗讳,改名训礼。学李唐,山水、人物,恬洁滋润,时辈不及。
    刘松年,钱唐人,家暗门,时人呼为“暗门刘”,画院祗候。工画道释人物、山水,颇恬洁,与张训礼相上下,但平坡远岸,不及之尔。
    马远,即马兴祖之后,充图画院祗候。家传杂画,然花鸟则庶几,其所画山水人物,未敢许耳。
    马逵,即远弟也,与远齐名。但画禽鸟,疏渲极工,毛羽灿然,飞鸣生动,殊过于其兄。其他皆不逮。
    马麟,远之子也,亦工杂画,不逮父、叔。远爱其子,多于己画上题作“马麟”,盖欲其子得誉故也。
    马公显,远之孙也,传家学,画不逮厥祖。特于布置可观,盖得祖父之遗稿耳。
    张纪,钱唐人,李迪高弟。工画飞走,花竹不及乃师。
    朱绍宗,工画人物、猫犬,描写精神。隶籍画院,远过流辈。
    王宗元,不知何许人。家居石桥,人遂名为“石桥王”。专学惠崇作池塘小景,颇有野趣。
    戚仲,画院祗候。画山水平远颇工,常于画上反手题其名字。
    周询,钱唐人,工画界画楼台。占籍后邸,少与人画,以是流传不多。
    朱怀谨,钱唐人,工画小笔山水。谨守规矩,殊欠脱洒。
    贾师古,钱唐人,画院祗候。画人物颇称停,得其闲逸自在之状,他则不闻。
    梁楷,乃贾师古上足,亦隶画院。描写飘逸,青过于蓝,时人多称赏之。
    王友端,不知何许人,工画猎犬,得其摇尾乞怜之态,每恨世不多见。
    毛益,吴都昆山人,后入画院。善画翎毛、花竹,颇工疏渲,似欲飞鸣。
    奏友谅,毗陵人,少为县吏。善画草虫,其花卉未可言工,特于蝉蝶之类,傅色轻妙,时人颇称之。
    楼观,钱唐人,学马远,画山水、人物,尤甚粗俗。时人以其师承祖父遗稿,布置得趣,亦有爱之者。
    苏汉臣,钱唐人,画院祗候。工画佛道神像,婴童人物,种种臻妙。
    徐珂,苏汉臣之婿也。学妇翁画人佛,虽得遗意,颇能描写,其傅色则不及。
    夏郑钱唐人,理宗朝画院祗候。画山水人物极俗恶。宋末世道凋丧,人心迁革,炙炖牡檬泵,其实无可取,仅可知时代姓名而已。子森,亦绍父业。
    黄宗道,工画番骑,虽不逮环虔戡钤,亦得族帐部落放牧景意。平常多作《李陵陷番》、《苏武还汉》等图,传于世。
    陈居中,亦工画番骑人物,可亚宗道。
    王辉,钱唐人,理宗朝画院祗候,画道释人物颇工。尝用左手描写,人遂目为“左手王家”。子用之,继父业。
    李东,不知何许人,理宗朝时,常于御街鬻所画。多画《村田乐》、《尝醋图》之类,不足以供清玩,仅可娱俗眼耳。
    毕生,文简公诸孙,寓居吴郡,工画牡丹,甚有生意。无子,有婿姚亨,能继其业。
    冯生,文简公族孙,自号怡斋,寓居吴郡。工画荷花,作风、晴、老、嫩四景。每花盛开,虽遇风雨,亦顶笠披蓑,伫立池边,观其变态,以资画笔。其留心若此,遂得时名。
    颜辉,字秋月,庐陵人。宋末时能画山水、人物、鬼神,士大夫皆敬爱之。
    令穰,字大年,赵艺祖五世孙也。官至崇信军节度观察留后,赠开府仪同三司,追封荣国公。游心经史,戏弄翰墨,尤得意于丹青之妙。
    令松,大年弟也,亦善丹青。调麝煤作花果,尤善作狗,意态逼真。
  竹谱详录
  元李b著。李b,字仲宾,号息斋道人。蓟丘(今北京市)人。生于宋淳祜五年(年),卒于元延丰右七年(年)。元仁宗皇庆间官吏部尚书、集贤殿大学士。善画墨竹,初师王庭筠,继师法文同。出使交趾,深入竹乡,于竹之形色情状辨析精到。所著《竹谱详录》,凡七卷,第一卷“画竹谱”“墨竹谱”,第二卷“竹态谱”“墨竹态谱”,均为画竹精要。其中“墨竹谱”或传为赵孟烦夫人管仲姬所著,《书画传习录》已指其误。第三卷之后为“竹品录”,详载诸竹品目名色,与绘事无涉,故此编不录。
  按李衍《竹谱》除总说一节外,各篇均附大量图谱,于刨竹之法及竹之形态描摹殆尽。据李衍自序,《竹谱》完成于大德三年(年),而刊本刻于延丰右末年,为元代版刻艺术中的珍品。只是原刊本今已难寻,可见的是清嘉庆间鲍廷博知不足斋的翻刻本,所幸翻刻极精,后人叹为李b功臣。
  竹谱详录
  [元]李b
  黄太史有言:竹虽有谱记之者,然略而不精,吾欲作竹史,未暇也。太史殁且二百年于兹,岂无嗜好似古人者,而其事果属之谁将由竹之为物,自足以名世,有不待乎人之发挥,抑爱恶之不齐,而知竹者希。然虞周之际,取象于易,作贡于书,比德于诗,论纪录之盛,信于史也奚疑。使后世从而史之,亦孰以为非,予性淡泊,独草木臭味,未能忘情,而自谓于竹粗有知。盖少壮以来,王事驱驰,登会稽,涉云梦,泛三湘,观九疑,南逾交广,北经渭淇,彼竹之族属支庶不一而足,成得遍窥。于是益欲成太史之志。而不敢以臆说私测,为上稽六籍,旁订子史,下暨山经地志、百家众技、稗官小说、竺乾龙汉之文,以至耳目所可及。是诹是咨,序事绘图,条析类推,
  俾封植长养、灌溉采伐者识其时,制作器用、铨量才品者审其宜,模写形容、设色染墨者究其微。繇古逮今,博载事辞,积累成编,雅俗兼资,庶几备方来之传,补往昔之遗。犹恨学疏而才劣,非略于卤莽,则弊于支离,故题日竹谱详录,而恶可名史以取讥。他日好事者为此君执南董之笔,或有考于斯。大德三年乙亥端阳日,蓟丘李衍仲宾父序。
  予昔见人画竹,尝从旁窥其笔法,始若可喜,旋觉不类,辄叹息舍去不欲观之矣。如是者凡数十辈,后得淡游先生所画迥然不同,遂愿学焉。已而溯求其源,淡游本学于乃翁黄华老人,老人学文湖州。是时初闻湖州之名,二老遗墨皆未之见。后从乔仲山秘书观黄华横幅,一枝数叶,倚石苍苍,疑淡游差不逮也,甚欲取以为法而无自得之。或云黄华虽宗文,每灯下照竹枝横影写真,宜异乎常人之为者,淡游特括读父书而已,不必学也。予大以为然,又念东坡、山谷二公洎宋金两朝名士,赞美文与可笔与造化比,尤以不即快睹为恨。至元乙酉来钱唐,始见十馀本,皆无足起予者,妄谓苏黄之评几于私其交亲,后贤未免随声附和,要当以黄华、淡游定优劣耳。邂逅友人王子庆,极谈此事,子庆曰:君殆未见真迹,前辈不轻推许也。予日:近屡见之矣,大书题识,宁尽伪耶子庆日:非伪而何!予茫然白失,犹疑子庆立论之偏,漫诘之日:若尝见中州黄华老人所作乎子庆日:黄华之作,吾固未见,湖州之作,君又未之见也,何能与君决是非府史某人者藏本甚真,明借以来自定其品第可乎越宿,子庆果携过
  予,则一幅五挺,浓淡相依,枝叶间错,折旋向背,各具姿态,曲尽生意,如坐渭川、淇水问,方以前辈议论为无愧,黄华诚有取乎此而照影之语未详。自悔闻见寡陋,若子庆之博识,不可及也。属以善价致之,犹靳,用油纸临摹,持归维扬。明年四月重来,或出此见售,遂酬以二十五券,欣然慰满平生矣。自是连得三本,悉弃故习,一意师之,日累月积,颇似悟解。好事者往往徵索,流播渐广,谬相肯可。独鲜于伯几父谓以墨写竹,清矣,未若傅其本色之为清且真也,强予用墨竹法加青绿画成,虽粗可观,终非合作。将复讨论其说,而俗工咸不足问,追寻近古,得王右丞开元石刻,屡经摹勒失真。又得萧协律笋竹图,绢素糜溃,笔踪惨淡。方谋对本临仿,偶故人刘伯常过予,日:吾旧藏李颇丛竹图已久,知君酷好,辍以为赠。二图俱宣和故物,而颇尤专美,后来无出其右者。于是又得画竹法,盖自唐王右丞、萧协律、僧梦休,南唐李颇,宋黄筌父子、崔白兄弟及吴元瑜,以竹名家者才数人。右丞妙迹,世罕其传,协律虽传,昏腐莫辨,梦休疏放,流而不反,自属方外,黄氏神而不似,崔、吴似而不神,惟李颇似神兼足,法度该备,所谓悬衡众表、龟鉴将来者也。墨竹亦起于唐,而源流未审。旧说五代李氏描窗影,众始仿之。黄太史疑出于吴道子。画评云:写竹于古无传,自沙门元霭及唐希雅、董羽辈始为之倡。旧说郭崇韬夫人李氏月夜模窗影作,自后往往有放之者。广画集载孙位松石墨竹,又成都大慈寺灌顶院有张立墨竹画壁。孙、张皆晚唐人,蜀中皆有墨竹,乃知非元霭辈倡始,亦不起于李夫人也。山谷黄太史云:墨竹起于近代,不知其所师承。初吴道子作画竹加丹青已极形似,意墨竹之师近出于此。此论宜有所据依,敢取以为证云。迨至宋朝,作
  者寝盛,文湖州最后出,不异杲日升堂,爝火俱息,黄钟一振,瓦釜失声。豪雄俊伟如苏公犹终身北面,世之人苟欲游心艺圃之妙,可不知所法则乎!画竹师李,墨竹师文,刻鹄类鹜,予知愧矣。幸际熙朝,文物兴起,生辇毂之下,齿荐绅之列,薄宦驱驰,辱遍交贤士大夫讲闻稍详,且竭余力,求购数年,于墨竹始见黄华老人,又十年始见文湖州,又三年于画竹始见萧、李,得之如此其难也,彼穷居僻学,当何如耶退唯嗜好迂疏,久乃弥笃,天成其忠,行役万余里,登会稽,历吴楚,逾闽峤,东南山川林薮游涉殆尽,所至非此君者无以寓目。凡其族属支庶,形色情状,生聚荣枯,老稚优劣,穷诹熟察,曾不一致。往岁仗国威灵,远使交趾,深入竹乡,究观诡异之产。于焉辨析疑似,区别品汇,不敢尽信纸上语,焦心苦思,参订比拟,嗒忘予之与竹,自谓略见古人用意妙处,求一艺之精,信不易矣。词赋为雕篆,必非壮夫,尔雅注虫鱼,安能磊落区区绘画之末,固应献笑大方之家。以予夙性好之乐之,积疾成癖,尚恐世有与予同病者,去古浸远,未得其传,悉取李颇、文湖州两家成法,写予畴昔用力而得之者,与夫命意位置落笔避忌之类,一一详疏卷端,无所隐秘,庶几后之君子一览靡遗憾焉。
  画竹谱
  文湖州授东坡诀云:竹之始生,一寸之萌耳,而节叶具焉。自蜩腹蛇蚶至于剑拔十寻者,生而有之也。今画竹者乃节节而为之,叶叶而累之,岂复有竹乎故画竹必先
  得成竹于胸中,执笔熟视,乃见其所欲画者,急起从之,振笔直遂以追其所见,如兔起鹘落,少纵则逝矣。坡云:与可之教予如此,予不能然也。夫既心识所以然而不能然者,内外不一,心手不相应,不学之过也。且坡公尚以为不能然者不学之过,况后之人乎人徒知画竹者不在节节而为,叶叶而累,抑不思胸中成竹从何而来,慕远贪高,逾级躐等,放弛情性,东抹西涂,便为脱去翰墨蹊径,得乎自然,故当一节一叶措意于法度之中,时习不倦,真积力久,至于无学,自信胸中真有成竹,而后可以振笔直遂以追其所见也。不然,徒执笔熟视,将何所见而追之耶苟能就规矩绳墨则自无瑕累,何患乎不至哉纵失于拘,久之犹可达于规矩绳墨之外。若遽放佚,则恐不复可入于规矩绳墨而无所成矣。故学者必自法度中来始得之。画竹之法,一位置,二描墨,三承染,四设色,五笼套,五事殚备而后成竹。粘贴帧绢,本非画事,苟不得法,虽笔精墨妙,将无所施,故并附见于此。
  粘帧先须将帧干放漫,靠墙壁顿立平稳,熟煮稠面糊,用棕刷刷上,看照绢边丝缕正当,先贴上边,再看右边丝缕正当,然后贴上,次左边亦如之。仍勿动,直待干彻,用木楔楔紧,将下一边用针线密缝箭干许一杖子,次用麻索网罗绷紧,然后上矾毕,仍再紧之。
  矾绢不可用明胶,其性太紧,绢素不能当,久则破裂。须紫色胶为妙。春秋隔宿用温水浸胶封盖,勿令尘土得入,明日再入沸汤调开。勿使见火,见火则
  胶光出于绢上矣。夏月则不须隔宿,冬月则浸二日方开。别用净磁器注水,将明净白矾研水中尝之,舌上微涩便可,太过则绢涩难落墨。仍看绢素多少,斟酌前项浸开胶矾水相对合,得如淡蜜水微温黄色为度。若夏月胶性差漫颇多,亦不妨再用稀绢滤过。用刷上绢,阴干后落墨。近年有一种油丝绢并药粉绢,先须用热皂荚水刷过,候干,依前上矾。
  一位置。须看绢幅宽窄横竖,可容几竿,根梢向背,枝叶远近,或荣或枯,及土坡水口地面高下厚薄,自意先定,然后用朽子朽下再看。得不可意,且勿著笔。再审看改朽,得可意方始落墨,庶无后悔。然画家自来位置为最难,盖凡人情好尚才品各各不同,所以虽父子至亲亦不能授受,况笔舌之间,岂能尽之。惟画意所忌,不可不知,所谓冲天撞地,偏重偏轻,对节排竿,鼓架胜眼,前枝后叶,此为十病,断不可犯。余当各从己意。
  冲天撞地者,谓梢至绢头,根至绢末,厄塞填满者。偏重偏轻者,谓左右枝叶,一边偏多,一边偏少,不停趁者。对节者,谓各竿节节相对。排竿者,谓各竿匀排如窗棂。鼓架者,谓中一竿直,左右两竿交叉如鼓架者。胜眼者,谓四竿左右相差匀停,中间如方胜眼者。前枝后叶者,谓枝在前,叶却在后,或枝叶俱生在前、俱生在后者。
  二描墨。握笔时澄心净虑,意在笔先,神思专一,不杂不乱。然后落笔须要圆劲快利,仍不可太速,速则失势;亦不可太缓,缓则痴浊;复不可太肥,肥则
  俗恶;又不可太瘦,瘦则枯弱。起落有准的,来去有逆顺,不可不察也。如描叶则劲利中求柔和,描竿则婉媚中求刚正,描节则分断处要连属,描枝则柔和中要骨力。详审四时荣枯老嫩,随意下笔,自然枝叶活动,生意俱足。若待设色而后成竹,则无复有画矣。
  三承染。最是紧要处,须是别浅深、翻正、浓淡。用水笔破开时,忌见痕迹,要如一段生成。发挥画笔之功,全在于此。若不加意,稍有差池,即前功俱废矣。法用番中青黛或福建螺青,放盏内,入稠胶杀开,慢火上焙干。再用指面旋点清水,随点随杀,不厌多时,愈杀则愈明净。看得水脉著中,蘸笔承染。嫩叶则淡染,老叶则浓染,枝节间深处则浓染,浅处则淡染,更在临时相度轻重。
  四设色。须用上好石绿,如法入清胶水研淘,分作五等,除头绿粗恶不堪用外,平绿、三绿染叶田,色淡者名枝条绿,染叶背及枝干,更下一等极淡者名绿花,亦可用染叶背枝干。如初破箨新竹,须用三绿染,节下粉白用石青花染,老竹用藤黄染,枯竹枝干及叶梢笋箨皆土黄染,笋箨上斑花及叶梢上水痕用檀色点染。此其大略也,若夫对合浅深,斟酌轻重,更在临时。
  调绿之法,先入稠胶研匀,别煎槐花水,相轻重和调得所。依法濡笔,须轻薄涂抹,不要重厚及有痕迹。亦须嵌墨道遏截,勿使出入不齐,尤不可露臼。若遇夜,则将绿盏以净水出胶了放干,明日更依前调用。若只如此,经宿则不可用矣。
  五笼套。此是画之结裹,尤须缜密。候设色干了,仔细看得无缺空漏落处,用干布净巾著力拂拭,恐有色脱落处,随便补治匀好。除叶背外皆用草汁笼套,叶背只用淡藤黄笼套。
  草汁之法,先将好藤黄浸开,却用杀开螺青汁,看深浅对合,调匀便用。若隔夜则不堪用,若暑月则半日即不堪用矣。
  墨竹谱
  墨竹位置,一如画竹法,但干节枝叶四者若不由规矩,徒费工夫,终不能成画矣。凡濡墨有深浅,下笔有重轻,逆顺往来须知去就,浓淡粗细便见荣枯,仍要叶叶著枝,枝枝著节。山谷云:生枝不应节,乱叶无所归。须一笔笔有生意,一面面得自然,四向团栾,枝叶活动,方为成竹。然古今作者虽多,得其门者或寡,不失之于简略,则失之于繁杂。或根干颇佳而枝叶谬误,或位置稍当而向背乖方,或叶似刀截,或身如板束,粗俗狼籍,不可胜言。其间纵有稍异常流,仅能尽美,至于尽善,良恐未暇。独文湖州挺天纵之才,比生知之圣,笔如神助,妙合天成,驰聘于法度之中,逍遥于尘垢之外,纵心所欲,不逾准绳。故一依其法,布列成图,庶后之学者不陷于俗恶,知所当务焉。
  一画竿。若只画一二竿,则墨色且得从便,若五
  竿之上,前者色浓,后者渐淡,若一色则不能分别前后矣。然从梢至根,虽一节节画下,要笔意贯串,梢头节短渐渐放长,比至节根渐渐放短。每竿须要墨色匀停,行笔平直,两边如界,自然圆正。若拥肿偏邪,墨色不匀,间粗间细,问枯间浓,及节空匀长匀短,皆文法所忌,断不可犯。颇见世俗用蒲给槐皮,或叠纸濡墨,画竿无问根梢,一样粗细,又且板平,全无圆意,但堪发笑。学者切忌,不宜仿效。
  二画节。立竿既定,画节为最难。上一节要覆盖下一节,下一节要承接上一节,中间虽是断离,却要有连属意思。上一笔两头放起,中间落下,如月少弯,则便见一竿圆混。下一笔看上笔意趣,承接不差,自然有连属意。不可齐大,不可齐小,齐大则如旋环,齐小则如墨板。不可太弯,不可太远,太弯则如骨节,太远则不相连属,无复生意矣。
  三画枝。各有各目,生叶处谓之丁香头,相合处谓之雀爪,直枝谓之钗股,从外画入谓之垛叠,从里画出谓之迸跳。下笔须要遒健圆净,生意连绵,行笔疾速,不可迟缓。老枝则挺然而起,节大而枯瘦;嫩枝则和柔而婉顺,节小而肥滑。叶多则枝覆,叶少则枝昂。风枝雨枝,触类而长,亦在临时转变,不可拘于一律也。尹、白、郓、王随枝画断节,既非文法,今不敢取。
  四画叶。下笔要劲利,实按而虚起,一抹便过,少迟留则钝厚不{舌利矣。然写竹者此为最难,亏此一功,则不复为墨竹矣。法有所忌,学者当知。粗忌似
  桃,细忌似柳,一忌孤生,二忌并立,三忌如叉,四忌如井,五忌如手指及似蜻蜓。翻正向背,转侧低昂,雨打风翻,各有态度,不可一例抹去,如染皂绢无异也。
  写山水诀
  元黄公望撰。公望本姓陆,名坚,过继于黄氏,时其父年九十,日:“黄公望子久矣。”于是名公望,字子久。号一峰,又号大痴道人。生于宋末咸淳五年(年),卒于元至正十四年(年)。江苏常熟人,又作浙江富阳人。幼聪敏,经史百家无不通晓。山水师董源、巨然,晚年自成一家,画入逸品,与吴镇、王蒙、倪瓒称元季四大家。《写山水诀》一篇见于陶宗仪《辍耕录》,文字零散,多为闲记前人画论。
  写山水诀
  [元]黄公望
  近代作画,多宗董源、李成二家,笔法树石各不相似,学者当尽心焉。树要四面俱有干与枝,盖取其圆润。树要有身分,画家谓之纽子,要折搭得中。树身各要有发生,树要偃仰稀密相问,有叶树枝软,面后皆有仰枝。画石之法,先从淡墨起,可改可救,渐用浓墨者为上。石无十步真。石看三面,用方圆之法,须方多圆少。董源坡脚下多有碎石,乃画建康山势。董石谓之麻皮皴,坡脚先向笔画边皴起,然后用淡墨破其深凹处。著色不离乎此,石著色要重。董源小山石谓之矾头,山中有云气,此皆金陵山景,皴法要渗软。下有沙地,用淡墨扫,屈曲为之,再用淡墨破。山论三远,从下相连不断谓之平远,从近隔开相对谓之阔远,从山外远景谓之高远。山水中用笔法谓之筋骨相连。有笔有墨之分,用描处糊突其笔,谓之有墨;水笔不动描法,谓之有笔。此画家紧要处,山石树木皆用此。大概树要填空,小树大树一偃一仰,向背浓淡各不可相犯,繁处间疏处,须要得中。若画得纯熟,自然笔法出现。画
  石之妙,用藤黄水侵入墨笔,自然润色。不可用多,多则要滞笔。间用螺青入墨亦妙。吴妆容易入眼,使墨士气。皮袋中置描笔在内,或于好景处见树有怪异,便当模写记之,分外有发生之意。登楼望空阔处,气韵看云采,即是山头景物。李成、郭熙皆用此法。郭熙画石如云。古人云:天开图画者是也。山水中惟水口最难画。远水无痕,远人无目。水出高源,自上而下,切不可断脉,要取活流之源。山头要折搭转换,山脉皆顺,此活法也。众峰如相揖逊,万树相从如大军领卒,森然有不可犯之色,此写真山之形也。山坡中可以置屋舍,山中可置小艇,从此有生气。山腰用云气,见得山势高不可测。画石之法,最要形象不恶。石有三面,或在上,或左侧,皆可为面,临笔之际,殆要取用。山下有水潭谓之濑,画此甚有生意,四边用树簇之。画一窠一石,当逸墨撇脱,有士人家风,才多便入画工之流矣。或画山水一幅,先立题目,然后著笔,若无题目,便不成画。更要记春夏秋冬景色,春则万物发生,夏则树木繁冗,秋则万象肃杀,冬则烟云黯淡,天色模糊,能画此者为上矣。李成画坡脚须要数层,取其湿厚。米元章论李光丞有后代,儿孙昌盛,果出为官者最多,画亦有风水存焉。松树不见根,喻君子在野,杂树喻小人峥嵘之意。夏山欲雨,要带水笔。山上有石小块堆其上,谓之矾头。用水笔晕开,加淡螺青,又是一般秀润。画不过意思而已。冬景借地为雪,要薄粉晕山头。山水之法在乎随机应变,先记皴法不杂,布置远近相映,大概与写字一般,以熟为妙。纸上难画,绢上矾了好著笔。好用颜色,易入眼。先命题目,此谓之上品。古人作画胸次宽阔,布景自然。合
  古人意趣,画法尽矣。好绢用水喷湿,石上槌眼匾,然后上帧子。矾法,春秋胶矾停,夏日胶多矾少,冬天矾多胶少。著色,螺青拂石上,藤黄入墨树,甚色润好看。作画只是个理字最紧要。吴融诗云:良工善得丹青理。作画用墨最难,但先用淡墨,积至可观处,然后用焦墨,浓墨,分出畦径远近。故在生纸上有许多滋润处,李成惜墨如金是也。作画大要去邪、甜、俗、赖四个字。
  古今画鉴
  元汤著。汤,字君载,号采真子。山阳(今江苏淮安)人。元文宗天历元年(年)与柯九思论画于京师,遂著《古今画鉴》。《说郛》又有汤《画论》一篇,实即《古今画鉴》最末之“杂论”,唯《画论》较“杂论”多出数则也。
  古今画鉴
  [元]汤
  采真子妙于考古,在京师时,与鉴书博士柯君敬仲论画,遂著此书。用意精到,悉有据依,惜乎尚多疏略,乃为删补,编次成帙,名曰画鉴。后有高识,赏其知言。采真子,东楚汤君载之自号也。句曲外史题。
  曹弗兴,古称善画。作人物衣纹皴绉,画家谓曹衣出水,吴带当风。宣和内府刻意搜访,不过兵符图一卷。余尝见于钱唐人家,上有绍兴题印,笔意神彩,疑是唐末宋初人所为也。
  卫协,晋人也。唐名画记品第在顾生之上。世不多见
  其迹。画谱所传高士图、剌虎图,余并见之,乃唐末五代人所为耳,真迹不可得见矣。或云二图是支仲元作。顾恺之画如春蚕吐丝,初见甚平易,且形似时或有失,细视之,六法兼备,有不可以语言文字形容者。曾见初平起石图、夏禹治水、洛神赋、小身天王,其笔意如春云浮空,流水行地,皆出自然。傅染人物容貌,以浓色微加点缀,不求藻饰。唐吴道玄早年常摹恺之画,位置笔意大能仿佛,宣和、绍兴便题作真迹,览者不可不察也。
  六朝画
  陆探微与恺之齐名。余平生只见文殊降灵真迹,部从人物共八十人,飞仙四皆各有妙处,内亦有番僧手持髑髅盂者,盖西域俗然。此卷行笔紧细,无纤毫遗恨,望之神采动人,真希世之宝也,今藏秘府。后见维摩像、观音像、摩利支天像,皆不迨之。张彦远谓体运道举,风力顿挫,一点一拂,动笔新奇,非虚言也。
  展子虔画山水法,唐李将军父子多宗之。画人物描法甚细,随以色晕开。余尝见故实人物山水人马等图,又见北齐后主幸晋阳宫图,人物面部神彩如生,意度具足,可为唐画之祖。
  六朝人画鲁义姑图,一兵士持戈作勇猛之势,义姑作安详答问之态,弃所生子于地,作畏惧怖急挽母衣之状,而所抱之子以两手抱义姑之项,回视兵士,一一如生。笔法细润,傅色鲜明,望而知其非唐画。旧藏申屠大用家,今归义兴王氏。王藏古画至三百轴,此为最也。
  阎立本画三清像、异国人物职贡图、传法大士像、五星像,皆宣和、明昌物,余并见之。及见步辇图,画太宗坐步辇上,宫人十余舆辇,皆曲眉丰颊,神采如生,一朱衣髯官执笏引班,后有赞普使者,服小团花衣,及一从者。赞皇李卫公小篆题其上,唐人八分书赞普辞婚事,宋高宗题印,真奇物也。
  王芝子庆家收阎令画西域图,为唐画第一。赵集贤子昂题其后云:画惟人物最难,器物举止又古人所特留意者,此一一备尽其妙,至于发彩生动,有欲语状,盖在虚无之间,真神品也。
  吴道子笔法超妙,为百代画圣。早年行笔差细,中年行笔磊落,挥霍如莼菜条,人物有八面,生意活动,方圆平正,高下曲直,折算停分,莫不如意。其傅彩于焦墨痕中略施微染,自然超出缣素。世谓之吴带当风。弟子甚多,如卢楞伽、杨庭光,其尤者也。五代朱繇亦能仿佛,终不甚似,览者当意得之。尝见道子荧惑像,烈焰中神像威猛,笔意超动,使人骇然,上有金章宗题印,秘在内府。又见善神二、灯摩利诸天像、帝释像、木纹天尊像,及行道观音、托塔天王、毗沙门神等像,行笔甚细,恐其弟子辈所为耳。
  王右丞维,工人物山水,笔意清润。画罗汉佛像至佳。平生喜作雪景、剑阁栈道、骡纲晓行、捕渔、雪渡、村墟等图。其画辋川图,世之最著者也。盖胸次潇洒,意之所
  至,落笔便与庸史不同。
  周防善画贵游人物,又善写真。作仕女多浓丽丰肥,有富贵气。
  李思训画著色山水,用金碧辉映为一家法。其子昭道变父之势,妙又过之,时人号为大李将军、小李将军。至五代蜀人李舁,工画著色山水,亦呼为小李将军。宋宗室伯驹,字千里,复仿效为之,妩媚无古意。余尝见神女图、明皇御苑出游图,皆思训平生合作也。又见昭道海岸图,绢素百碎,粗存神采,观其笔墨之源,皆出展子虔辈也。
  曹霸画人马,笔墨沈著,神采生动。余平生凡四见真迹,一奚官试马图,在申屠侍御家;一调马图,在李士宏家,并宋高宗题印。其一下槽马图,一墨一骝色,圉人背立见须眉仿佛甚奇。其一余所藏人马图,红衣美髯奚官牵玉面马辛,绿衣阉官牵照夜白,笔意神采与前三画同。赵集贤子昂尝题云:唐人善画马者甚众,而曹、韩为之最。盖其命意高古,不求形似,所以出众工之右耳。此卷曹笔无疑。圉人太仆自有一种气象,非世俗所能知也。集贤当代赏识,岂欺我哉。
  韦偃画马,松石更佳,世不多见。其笔法磊落,挥霍振动。杜子美诗所谓戏拈秃笔扫骅骝,倏见骐磷出东壁者。余尝收红鞯覆背骢马图,笔力劲健,鬃尾可数,如颜鲁公书法。往岁鲜于伯机见之,惊叹累日,尝赋诗日:渥洼产马如产龙,韦偃画马如画松。奇文也,惜不成章而卒。韩斡初师陈闳,后师曹霸,画马得骨肉停匀法,遂与曹、韦并驰争先。及画贵游人物,各臻其妙,至于傅染,色入缣素。余尝见其人马图,在钱唐王氏,二奚官引连钱骢、
  燕支骄。又见一卷朱衣白帽人骑五明马,四蹄破碎,如行水中,乃李伯时旧藏。在京师见明皇试马图、三马图、调马图、五陵游侠图。照夜白粉本上,韩自书内供奉韩照夜白粉本十字。要知唐人画马虽多,如曹、韦、韩,特其最著者。后世李公麟伯时画马专师之,亦可谓优入圣域者也。
  戴嵩专画牛,为韩晋公混幕客,专师法于韩而青出于蓝者也。不惟画牛,至于川原树石、牧子樵童,亦各臻妙。余凡七见真迹,一在扬州司德用家,二牛相斗,毛骨竦然;一在四明士人家,一牛引犊奇甚;又见三牛图、渡水牛、归牧图,皆合作也。古人云。牛畜非文房清玩。若其笔意清润,开卷古意勃然,有田家原野气象,余于嵩有取焉。
  韩晋公混画人物及牛图。尝见其田家移居图、村童蚁戏图、醉客图、鼓腹图、醉学士图及牛图数本。人物源流顾、陆。牛图是其所长,戴嵩得其绪余,有名于世,是盖人物不及而牛独过之也。
  陈闳,开元中画人物得名。明皇幸蜀作金桥图,人物闳主之。余见其照夜白马图,笔法细润,在曹、韩之上。
  唐人花鸟,边鸾最为驰誉,大抵精于设色,脓艳如生。其他画者虽多,互有得失。历五代而得黄筌,资集诸家之善,山水师李N,鹤师薛稷,龙水师孙位,至于花竹翎毛,超出众史。筌之可齐名者,惟江南徐熙。熙志趣高尚,画草木虫鱼,妙夺造化,非世之画工所可及也。熙画花落笔颇重,中略施丹粉,生意勃然。黄筌之子居宝、居案,熙之孙崇嗣、崇矩,各得一家学。熙之下有唐希雅,亦佳,多作颤笔棘针,是效其主李重光书法。后有长沙易元吉,
  作花果禽畜,尤长獐猿,多游山林,窥猿抗禽鸟之乐,图其天趣。若赵昌,惟以傅染为工,求其骨法,气韵稍劣也。又如滕昌v、丘庆余、葛守昌、崔白、艾宣、丁贶之徒,皆得其绪余,以成一家。要知花鸟一科,唐之边鸾,宋之徐、黄,为古今规式,所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也。
  尉迟乙僧,外国人。作佛像甚佳。用色沈著,堆起绢素而不隐指。平生凡四见其真迹,要不在卢楞伽之下。杨庭光学吴生,行笔甚细而不弱,画佛像多在山林中,杂画一一臻妙。
  裴宽善画小马。宣和所藏一卷,余尝见之,作山林间小马十数,萧散闲适,笔墨甚雅,真奇作也。
  张躁松石清润可爱。平生尝见四本,并佳。后得山堂琴会图,赵子昂见之欲得,不与,因题云:张躁松人间最少,此卷幽深平远,如行山阴道中,诚宝绘也。
  翟炎师吴生,笔法大不及,惟得傅色之法。尝见孔雀明王像,甚佳。
  周古言画在周防之下,文矩之上。有夜游图传于世。
  张萱工仕女人物,尤长于婴儿,不在周防之右。平生凡见十许本,皆合作。画妇人以朱晕耳根,以此为别,览者不可不知也。
  王洽泼墨成山水,烟云惨淡,脱去笔墨畦町。余少时见一幅,甚有意度,今日思之,始知为洽画,再不可见也。
  汤子N画人物极妙。江南人家有铸镜图,真奇物也卢鸿画传世不多,余见数人摹其草堂图,笔意位置,清气袭人,真迹可知其妙也。
  范长寿醉道士图,曾见二本,皆直轴,笔法紧实可爱,
  用色亦润。
  蜀入画山水人物,皆以孙位为师,龙水尤位所长者也。世言孙位画水,张南本画火。水火本无情之物,二公深得其理。尝见孙位水宫,鱼龙出没于海涛,神鬼变灭于云汉,览之凛凛然,真杰作也。
  唐无名入画至多,要皆望而知其为唐人,别有一种气象,非宋人所可比也。
  荆浩山水为唐末之冠,关仝尝师之。浩自号洪谷子,作山水诀,为范宽辈之祖。
  陆晃画人物极工。元章画史称其庶人章。余尝从同里叶氏见之,描法甚细而有力又有解厄天官像等数图,皆粗恶可厌。盖晃画自有二种,细者为上。
  五代画
  五代左礼,与韩虬同名,画佛入妙。曾见画十六身小罗汉坐岩石中,笔意甚工,不在韩虬下。
  关仝雾锁山关图,差嫩,是早年真迹,在京师人家。董元天真烂漫,平淡多奇,唐无此品,在毕宏上。此米元章议论。唐画山水至宋始备,如元又在诸公之上,树石幽润,峰峦清深,蚤年矾头颇多,暮年一洗旧习余于秘府见春龙出蛰图、孔子哭虞丘子、春山图、溪岸图、秋山图及窠石二帧,于人间约见二十本,皆其平生得意合作。元之后有R陵僧巨然及刘道士,刘与巨然同时,画亦同。但刘画则以道士在左,巨然则以僧在左,以为别耳。要皆各得元之一体。至米氏父子用其遗法,别出新意,自成一家。
  然得元之正传者,巨然为最也。
  董元山水有二种。一样水墨矾头,疏林远树,平远幽深,山石作麻皮皴。一样著色,皴文甚少,用色秧古,人物多用红青衣,而亦用粉素者。二种皆佳作也。
  周文矩画人物宗周防,但多颤掣笔,是学其主李重光书法如此。至画士女,则无颤笔。
  李后主命周文矩、顾闳中图韩熙载夜宴图。余见周画二本,至京师见闳中笔,与周事迹稍异,有史魏、王浩题字,并绍兴印,虽非文房清玩,亦可为淫乐之戒耳。
  徐熙画花果多在澄心纸上,至于画绢,绢文稍粗,元章谓徐熙绢如布是也。
  唐希雅弟忠祚,花鸟亦入妙品,在易元吉之下。若用墨作棘针,易不能及之也。
  李N画山水,常见之,至京师见西岳降灵图,人物百余,体势生动,有未填面目者,是其稿本。上有绍兴题印,若无之,则以为唐人稿本也。
  道士牛戬,信笔作寒鹊野雉,佳甚。
  宣和画谱载唐李渐画马,笔和气调,今古无俦。及见三马图,与所闻甚不逮,然自有一种气韵,不可以形似求之也。
  支仲元画神仙人物,多作弈棋之势。笔法师顾、陆,紧细有力,人物清润不俗。每见高宗题作晋六朝高古名笔者,多仲元所作,当有知者赏余言。
  唐画龙图在东浙钱氏家,绢十二幅作一帧,其高下称是。中止画一龙头,一左臂,云气腾涌,墨痕如臂大,笔迹圆劲,沈著如印。一鳞如二尺盘大,不知当时用何笔,
  如此峻利。上有吴越钱王大书日感应祈雨神龙,并书事迹,旧题作吴道子,要之唐人无疑也。
  尝见纸上画一人一骑甚佳,后题永徽年月日太原王宏画。不知宏为何人,遍考不出,信知唐人能画者固多,纪录不能尽也。
  仕女之工,在于得其闺阁之态。唐周防、张萱,五代杜霄、周文矩,下及苏汉臣辈,皆得其妙,不在施朱傅粉,镂金佩玉,以饰为工。余尝见收宫女图,文矩笔也,置玉笛于腰带中,目观指爪,情意凝伫,知其有所思也。又见文矩画高僧试笔图,在钱唐民家,一僧攘臂挥翰,旁观数士人,咨嗟啧啧之态,如闻有声。真奇物也。
  董元夏山图,今在史崇文家。天真烂漫,拍塞满轴,不为虚歇烘锁之意,而幽深古润,使入神情爽朗。古人行山阴道中应接不暇,岂意数尺败素亦能若是耶!
  顾德谦萧翼赚兰亭图,在宜兴岳氏。作老僧自负所藏之意,口目可见,后有米元晖、毕少董诸公跋。少董,毕良史也。跋云:此画能用朱砂石粉而笔力雄健,入本朝诸人皆所不及。比丘尘柄指掌,非盛称兰亭之美,则力辞以无,萧君袖手,营度瑟缩,其意必欲得之,皆是妙处。画必贵古,其说如此。又山西童藻跋云:对榻僧靳色可掬,旁僧亦复不悦,物果难取哉。
  唐入画李八百妹洗黄庭经图,曾于司德用家见一本。万山中一白衣妇人踞地临溪洗一本经,经之亮光烛天,殊不知其意也。
  胡瑰画番部人马,用狼毫制笔,疏渲鬃尾,紧细有力至于穹庐什物,各尽其妙。司德用家啖鹰图,真妙品也。
  阮郜画人物仕女,极工且秀美,见者爱玩。钱唐人家有贤妃盥手图,尤佳绝。
  五代妇人童氏画六隐图,见于宣和画谱,今藏山阴王子才监簿家。乃画范蠡至张志和等六人乘舟而隐居者,山水树石,人物如豆许,亦甚可爱。
  黄筌画枯木,信笔涂抹,画竹如斩钉截铁。至京见二幅,信天下奇笔也。卫贤,五代人,作界画可观。余尝收其盘车水磨图,佳甚又见王子庆驴鸣图,亦佳甚,但树木古拙,皴法则不老耳。
  胡翼工画人物,关仝画山水,人物非其所长,多使翼为之。僧贯休画罗汉高僧,不类世俗貌。
  郭乾晖画鹰鸟得名于时。R隐亦负重名,自谓不及,乃变姓名受佣于郭。经年,得其笔意,求去,再拜陈所以。郭怜之,尽以传授,故与齐名。古人用心独苦如此。
  郝澄画马甚俗。尝见人马图,不过一工人所为,殊无古意,上有宣和题印。又曾见滚尘马图,后有篆文曰金陵郝澄,极妙,知有两手。又见宣马图亦俗,始悟滚尘马是无名人妄加篆文以取重,不知反累画也。陆瑾,江南人,画捕鱼图,大抵宗王右丞,妩媚过之。又尝见溪山风雨图,尤佳。
  厉归真,五代人。画牛甚妙。尝见牧牛图大幅,远山清润,人牛闲适,后有八分书羽士厉归真笔。旧藏乔仲山家,今不知在何处。
  张符,画牛得名于唐。曾见渡水牛一卷,甚平常,在戴嵩之下。符自号烟波子。
  曹仲元三官及五方如来像,余曾见之。闻江南王氏家
  有白衣观音像,未见。大抵曹师吴生,不得其法,晚自作细笔画,以自别为一家,在支仲元下。
  孙梦卿松石问禅图,在钱唐人家一松清润,一僧甚闲雅,一士人作问答尊礼意,笔法精妙,古称为孙吴生,名不虚得也。
  僧传古龙,体势胜董羽,作水甚不逮。仆平生于龙画最多留心看览,叶公之迹,不可复见。秘阁曹弗兴龙首,于传有之。张僧繇、吴道子辈所作,不传于世。唐画曾见钱氏所藏,十二幅绢素作一首一臂五代传古龙,约看至十四五本,亦曾收过三十本,大抵得蜿蜒升降之态,而犹未免于画法。且看马图要识神骏,龙图要识变化,故画龙马最难。盖一主于变化出没,必流于戏墨,于画法甚亏。若拘于画法,则又乏变化之意,故能画尤难。董羽专门之学,亦不拘于形似。元章云:董羽龙似鱼,传古龙似蜈蚣。真知言哉。尝见董元龙数本,皆清奇可爱。元之长政不在是,姑置勿论。近世陈容公储,本儒家者流,画龙深得变化之意。泼墨成云,噗水成雾,醉余大叫,脱巾濡墨,信手涂抹,然后以笔成之。升者降者,俯而欲嘘者,怒而视者,踞而爪石者,相向者,相斗者,乘云跃雾、战沙出水者,以珠为戏而争者,或全体发见,或一臂一首隐约而不可名状者,曾不经意而皆得神妙,岂胸中自有得于天者耶!
  五代袁k,宋徐白,善画鱼。及观其迹,不过刀几间物耳,使人徒起羹脍之兴。独文臣刘案画水中鱼,虽风萍水荇,观之活动,至于鳞尾性情,游潜回泳,皆得其妙。平生尝观其画,近见落花游鱼图,红桃一枝,飞花数片,
  一赤鲤漾轻波,吹落英,深得诗人之意。
  僧运能,五代人。善画佛像,得唐人法,有古意。
  宋画‘
  武宗元,宋之吴生也。画人物行笔如流水,神采活动。尝见朝元仙仗图,作五方帝君部从服御,眉目顾盼,一一如生,前辈甚称赏之。
  营丘李成,世业儒。胸次磊落有大志,寓意于山水。凡烟云变灭、水石幽闲、平远险易之形,风雨晦明之态,莫不曲尽其妙。议者以为古今第一。传世虽多,真者极少。元章平生只见二本,至欲作无李论。盖成平生所画,只自娱耳,既势不可逼,利不可取,宜世传者不多。宣和御府所藏一百五十九卷,真伪果能辨耶翟院深临摹仿佛乱真,若论神气,则霄壤也。宋复古、李公年、王诜、陈用志皆宗师之,得其遗意,亦足名一世。郭熙,其弟子之最著者也。
  范宽,名中立,以其豁达大度,人故以宽名之。画山水初师李成,既乃叹曰:与其师诸人,不若师诸造化。乃脱旧习,游秦中,遍观奇胜,落笔雄伟老硬,真得山骨。宋三家山水超绝唐世者,李成、,董元、范宽三人而已。尝评之:董元得山之神气,李成得山之体貌,范宽得山之骨法。故三家照耀古今,为百代师法。宽尤长雪山,见之使人凛凛。其徒黄怀玉、纪真、商训。然黄失之工,纪失之似,商失之拙,各得其一体。若怀玉刻意临摹其雪山,遇得意处浅,意未易断也。
  郭熙,河阳人。宗李成,善得烟云出没、峰峦隐显之态。尝论画山曰;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滴,秋山明净而如沐,冬山惨淡而如睡。观其议论,可知其画也。仆平生见真迹约五十本,然绝佳者不过一二十轴而已。然山顶峻险,学者苟失其意,竟成褊薄,无云深林密之态。后世杨士贤、顾谅皆学之
  许道宁,初卖药长安市中,画山水以集众,故早年画俗恶太甚至中年成名,稍自检束,至细微处,始入妙理。传世甚多,佳本极少。峰头直皴而下,是其得意也。
  王诜,字晋卿。学李成山水,清润可爱。又作著色山水,师唐李将军。不今不古,自成一家。内臣冯觐摹其笔墨,临仿乱真,高宗竟题作王诜。观者不可不察也。然余能望而知之。
  李伯时,宋画人物第一。专师吴生,照映千古者也。画马师韩,不为著色,独用澄心纸为之。惟临摹古画,用绢素著色。笔法如行云流水,有起倒。作天王佛像,全法吴生。士人乔仲常专师伯时,仿佛乱真。至南渡,吴兴僧梵隆亦师伯时但人物多作出水纹,稍乏神气,若画马,则全不能也。伯时暮年作画苍古,字亦老成。余尝见徐神翁像,笔墨草草,神气炯然,上有二绝句,亦老笔所书,甚佳。又见伯时摹韩三马,神骏突出缣素,今在杭州人家。使韩复生,亦恐不能尽过也。
  王端画人物,古拙无神气。
  石恪画戏笔人物,惟面部手足用画法,衣纹乃粗笔成之。
  武岳,长沙人。工画人物,尤长于天神星像,用笔纯
  熟。其子洞清,能世其学,过父远甚。凡世间星像、天神、药王等像,传流甚多,神妙不俗,大抵与武宗元相上下而神采胜之。宗元朝元仙仗图,昔藏张君锡家,今归杭人崔氏。尽一匹绢作五帝朝元,人物仙仗背项相倚,大抵如写草书然,亦妙物也
  王士元善画山水屋木。宣和画谱止于山水部收山阁图一卷,至称其兼有诸家之妙,人物师周防,山水师关仝,屋木师郭忠恕,凡所下笔,皆极精微。却于宫室叙论中贬之,云如王士元辈,可以皂隶目之。议论相反者每如此。
  高克明山水虽工,不免画人之习,无深厚高古之气。赵画山水多作江南景,风致不俗。杭人收其秋涉图,上有宣和题印,佳甚。
  翟院深学李成画山水,临摹逼真,自作多不佳。世所有成画,多此人为之。
  王齐翰画佛像神仙山水,笔法虽佳,不免近俗,若入细者固胜。
  易元吉,徐熙后一人而已。画花鸟如生,人但以獐猿名之。燕文季作山水细碎,清润可爱,然取其气骨,无有也。裴文睨工画有声,然形似有之,古亦不足也。
  李伯时摹李将军海岸图,虽摹昭道法,至于笔意水痕林丛处不能脱其习,此卷在京师人家。
  孙太古湖滩水石图,在浙石民瞻家。双幅长轴中画一石,高数尺,湍流激注,张涛走雪,听之自觉有声。笔法甚老,黄筌不能过也。
  徽宗性嗜画,作花鸟山石人物入妙品,作墨花墨石间有入神品者。历代帝王能画者至徽宗可谓尽意。当时设建
  画学,诸生试艺如取程文,等高下为进身之阶,故一时技艺皆臻其妙。尝命人画孔雀升墩障屏,大不称旨,复命余子次第呈进,有极尽工力亦不得用者,乃相与诣阙陈请所谓。旨曰:凡孔雀升墩,必先左脚,卿等所图,俱先右脚。验之信然,群工遂服。其格物之精类此。当时承平之盛,四方贡献珍禽异石奇花佳果无虚日,徽宗乃作册图写,每一枝二叶,十五版作一册,名曰宣和睿览集,累至数百及千馀册。余度其万几之馀,安得闲暇至于此要是当时画院诸人仿效其作,特题印之耳。然徽宗亲作者,余自可望而识之。郓王,徽宗第二子也,能画花鸟,克肖圣艺,墨花妙入能品。尝见一卷,后题年月日臣某画进呈,徽宗御批其后曰:览卿近画,似觉稍进,但用墨稍欠生动耳,后作当谨之。以此知一时诸王留心于画者皆如此也。
  张敦礼,浮梁人。画人物师六朝笔意。哲宗婿也。尝见其论画目;画之为艺虽小,至于使人鉴善劝恶,耸人观听,为补岂可侪于众工哉。敦礼画人物,贵贱美恶容貌可见,笔法紧细,神采如生。江南见陈元达锁树谏图,其忠义之气突出缣素。在京师见阮孚蜡屐图,人物树石并仿顾、陆后有敦礼所受追赠太师诰命,是其家藏之作,子孙就以诰命附其后,真奇品也。
  文与可竹真者甚少,平生止见五本,伪者三十本。往见张受益古斋泥壁屏上倒垂枝,上题熙宁二年己酉冬至日巴郡文与可戏墨,奇作也。后见绢画二本,一如此题,笔墨皆相似。天地间未见者甚多,岂与可一日间能作此数本耶真伪一见自可辨之。东坡先生文章翰墨,照耀千古,复能留心墨戏,作墨竹师与可,枯木奇石时出新意。仆平
  生见其谪黄州时,于路途民家鸡栖豕牢间有丛竹木石,因图其状,作木叶亦细纹甚缕。及在秘监,得见拳石老桧、巨壑海松二幅,奇怪之甚。墨花凡见十四卷,大抵写意,不求形似。仆曾收枯木竹石图,上有元章一诗,今为道士黄可玉所有矣,亦奇品也。
  米芾元章,天资高迈,书法入神。宣和立书画学,擢为博士。初见徽宗,进所画楚山清晓图,大称旨复命书周官篇于御屏,书毕,掷笔于地,大言曰:一洗二王恶札,照耀皇宋万古。徽宗潜立于屏风后,闻之不觉步出,纵观称赏。元章再拜求索所用端砚,因就赐之。元章喜拜,置之怀中,墨汁淋漓朝服,帝大笑而罢。其为豪放类若此。作画善写古贤像。山水其源出董元,天真发露,怪怪奇奇,枯木松石,时出新意,然传世不多耳。其子友仁,字元晖,能传家学。作山水清致可掬,亦略变其尊人所为,成一家法。烟云变灭,林泉点缀,生意无穷。平生亦珍重,不易予人。当时翟耆年有诗云:善画无根树,能描朦膛云。如今身贵也,不肯与闲人。其为世贵重如此。予平生凡收数卷,散失不存。今但有一横披纸画,上题数百字,全师董元,真元晖第一品也。其弟友知,亦善画,亦善书。元章云:幼儿友知代吾名书碑及大字,更无辨。门下许侍郎尤爱其小楷,云每示简,可使令嗣书。谓友知也。
  元章尝称华亭李甲字景元作翎毛有天趣,树木不佳。仆屡见其画树木甚拙,禽鸟佳处多。
  宋宗室如千里希远皆得丹青之妙,如大年小景墨雁杂禽又出寻常宗室笔墨之外者,濮王宗汉墨雁可入神品。
  宋迪字复古,师李成,清甚,士大夫画中最佳,不在
  李公年之下。其犹子子房,亦得家法。
  刘泾,字巨济。与元章同为书画友。作枯木有奇思。
  周怡者,画院人。宣和末承应,摹仿唐画有可观。
  崔白芦雁之类虽清致,余平生不喜见之。独有一大轴,绢阔一丈许,长二丈许,中浓墨涂作八大雁,尽飞鸣宿食之态。东坡先生大字题诗曰:扶桑之茧如盆盎,天女织绢云汉上。往来不遗凤衔梭,谁能鼓臂三千丈云云。真白之得意笔也。
  李伯时十六小马图,至京师始见之。纸素数寸中作山林十六马,饮水蛇草,乐天趣于其间,神骏可爱。伯时小字题其后。今在郝大参家。
  徽宗自画梦游化城图,人物如半小指,累数千人,城郭宫室、麾幢钟鼓、仙嫔真宰、云霞霄汉、禽畜龙马,凡天地间所有之物,色色具备,为工甚至,观之令人起神游八极之想,不复知人间世,奇物也。今在嘉兴陈氏。又见临李昭道摘瓜图,旧在张受益家,今闻在京师某人处。画明皇骑三鬃照夜白马出栈道飞仙岭下,乍见小桥,马惊不进,远地二人摘瓜,后有数骑渐至,奇迹也。
  程坦,元章时人。善杂画,往往见之。张受益收松竹障八幅,颇佳妙。人物甚俗,城南李氏收R馗小妹二幅,甚恶。元章谓程坦能涂茶坊酒肆壁者,此论真是也。
  花光长老以墨晕作梅,如花影然,别成一家,政所谓写意者也传世不多,仆平生止见四五本。子昂学其枝条,花用别法
  宋南渡士人多有善画者,如朱敦儒希真、毕良史少董、江参贯道,皆能画山水窠石。若画院诸人得名者,如
  李唐、周曾、马贲,下至马远、夏、李迪、李安忠、楼观、梁楷之徒,仆于李唐差加赏阅,其余诸人亦不能尽别也。
  毕少董能画山水,不在朱希真之下。仆尝见之,故表异以语后人
  马和之作人物甚佳,行笔飘逸,时人目为小吴生。更能脱去俗习,留意高古,亦人未易到也。
  池州画工作九华秋浦图。元章云,甚有清趣,师董元。仆平生见有七八本,其工致甚多,信元章之说不妄。
  扬补之墨梅甚清绝,水仙亦奇,自号逃禅老人。
  汤叔雅,江右人。墨梅甚佳,大抵宗补之,别出新意水仙兰亦佳
  赵孟坚子固,墨兰最得其妙,其叶如铁,花茎亦佳。作石用笔轻拂,如飞白书状,前人无此作也。画梅竹水仙松枝墨戏皆入妙品,水仙为尤高。子昂专师其兰石,览者当自别其高下。
  近世牧溪僧法常作墨戏,粗恶无古法。
  廉布字宣仲,画枯木丛竹奇石致清不俗。本学东坡,青出于蓝。自号射泽老人。画松柏亦奇。兼善山水,清润甚佳。杭州龙井寺版壁画松石古木二幅,真得意笔。后有王清叔,亦画枯木竹石,临仿逼真,但笔墨粗恶,少生意耳。
  常州太平寺佛殿后壁,有徐友画水名清济贯河,中有一笔,寻其端末,长四十丈,观者奇之。友之妙岂在是哉。笔法既老,波浪起伏,得其水势,相对活动,愈看愈奇。兵水间寺屋尽焚,而此殿巍然独存,岂水能厌之耶了
  王庭筠,字子端。画枯木竹石山水,往往见之。独京口石民瞻家幽竹枯槎图,武陵刘进甫家山水林秋晚图,上逼古人,胸次不在元章之下也。
  金人杨秘监者,画山水全师李成。
  任询,字君谟。金国人。草书入能品,画山水亦佳,在王子端之下。
  金显宗,章宗父也。画墨竹俗恶。章宗每题其签。
  金入画马,极有可观,惜不能尽知其姓名。
  国朝画
  近世龚圣予先生名开,淮阴人。身长八尺,硕大美髯。读书为文,能成一家法。画马专师曹霸,得神骏之意,但用笔颇粗,此不足耳。画人物亦师曹、韩,画山水师米元晖,梅菊花卉杂师古作。卷后必题诗或赞跋,皆新奇。尝自画瘦马,题诗曰:一从云雾降天关,空尽先朝十二闲。今日有谁怜骏骨,夕阳沙岸影如山。此诗脍炙人口,真有盛唐风致。尝作云山稿五册,传于家。仆尝见之,及平生所临画稿,亦奇物也。
  江南画工陈琳,字仲美其先本画院待诏。琳能师古,凡山水花竹禽鸟皆称其妙。见画临摹,仿佛古人。子昂相与讲明,多所资益,故其画不俗,宋南渡二百年工人无此手也。
  外国画,高昌国画,用金银箔子及朱墨点点如雨,满洒在纸上。画翎毛如中国,花草亦佳。高丽画观音像甚工,其源出唐尉迟乙僧,笔意流动,至于纤丽
  古人作画,皆有深意,运思落笔,莫不各有所主。况名下无虚士,相传既久,必有过人处。
  画之六法,得其一二者尚能名世,得其全者可知也。
  今人看画,不经师授,不阅记录,但合其意者为佳,不合其意者为不佳,及问其如何是佳,则茫然失对。
  余自十七八岁便有迂阔之意,见图画爱不去手,见鉴赏之士便加礼问,遍借记录,仿佛成诵,详味其言,历观名迹,参考古说,始有少悟。若不留心,不过为听声随影,终不精鉴也。
  人物于画最为难工,盖拘于形似位置,则失神运气象。
  顾、陆之迹,世不多见。唐人名手至多,吴道子,画家之圣也,照映千古。宋李公麟伯时一出,遂可与古作者并驱争先。得伯时画三纸,可敌吴生画一二纸。得吴生画二纸,可易顾、陆一纸。其为轻重相悬类若此。
  古人以画得名者,必有一科是其所长。如唐之郑虔,蜀之李N,并以山水名。宣和画谱皆人人物等部,画目称其能山水,而所收止人物神仙耳。其他不可枚举。余凡欲修宣和画谱者数矣,惜未得遂所欲也。
  宋高宗每搜访至书画,必命米友仁鉴定题跋,往往有
  一时附会,迎合上意者。尝见画数卷,颇未佳,而题识甚真。鉴者不可不知也。
  世人收画,必欲盛饰以金玉,不知金玉乃诲盗之端,前贤事迹可鉴。
  灯下不可看画,醉余酒边亦不可看画,俗客尤不可示之。卷舒不得其法,最为害物。至于庸人缪子见画必看,妄加雌黄品藻,本不识物,乱订真伪,令人短气耳。
  看画本士大夫适兴寄意而已,有力收购,有目力鉴赏,遇胜日有好怀,彼此出示,较量高下,政欲相与夸奇斗异博物耳。今之轻薄子则不然,纵目力略知一二,见人好物,故贬剥疵颖,用心计至于必得,倘不得则生造毁谤,必欲此物名誉声价不彰。若赏鉴高尚之士,固不待破说,平常目力未定者,或为所惑。已收一物,性命与俱,妄自称誉。人或欲之,必作说艰阻,得善价而后已。此皆心术不正,不可不鉴。
  看画之法,不可一途,而取古人命意立迹,各有其道,岂可拘以所见,绳律古人之意哉。
  初学看画,不可不讲明要妙,观阅记录。否则纵鉴精熟,见画便知阿谁,诘以美恶之由,茫然无对,虽妄加议论,支吾一时,然谈吐俗缪,识见浅短,为知者所哂,不可不学也。
  人家子弟,不可不留心看画书,盖留心不于此则于彼,所益非一端。前辈名人巨公未有不游意于此者。陈无己诗云:老知书画真有益,却悔岁月来无多。读之可为浩叹。
  古人画稿,谓之粉本,前辈多宝蓄之。盖其草草不经
  意处,有自然之妙。宣和、绍兴所藏之粉本多有神妙者。
  宋人赏鉴精妙,无出于米南宫元章。然此公天资极高,立论时有过处。当时刘巨济、薛道祖、林子中、苏志东兄弟皆不及之。后有黄伯思长睿者出,著法帖刊误,专攻米公之失。余从而为辨析甚详,作法帖正误一卷,专指长睿之得失,当使元章复生,不易吾语也。
  俗人论画,不知笔法气韵神妙,但先指形似者,形似者,俗子之见也。古人论画之神妙有云:画十二辰图有十二游蜂循环飞动,画妇人则有回身转头之异,不可枚举。此皆迂缪其说以求奇,非正论也。
  今人看画多取形似,不知古人最以形似为末节。如李伯时画人物,吴道子后一人而已,犹未免于形似之失。盖其妙处在于笔法气韵神采,形似末也。东坡先生有诗云: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作诗必此诗,定知非诗人。余平生不惟得看画法于此诗,至于作诗之法亦由此悟。
  唐人画卷多用碧绫剜背,当时名士于兰道上题字。自经宣和、绍兴装饰,尽用拆去,古迹邈不可得已。
  唐人褙手卷,多有紫绫作标首,至有红绫作引首,用珊瑚为小轴,如今藏经之状。
  宋末士大夫不识画者多,纵得赏鉴之名,亦甚苟且。盖物尽在天府,人间所存不多,动为豪势夺去。贾似道擅国柄,留意收藏,当时趋附之徒,尽心搜访以献。今往往见其所有,真伪参半,岂当时闻见不广,抑似道目力不高,一时附会致然耶
  古人作画,有得意者多再作之,如李成寒林,范宽雪山,王诜烟江叠嶂之类,不可枚举。
  画梅谓之写梅,画竹谓之写竹,画兰谓之写兰,何哉盖花卉之至清,画者当以意写之,初不在形似耳。陈去非诗云:意足不求颜色似,前身相马九方皋。其斯之谓欤
  画有宾主,不可使宾胜主。谓如山水,则山水是主,云烟树石人物禽畜楼观皆是宾。且如一尺之山是主,凡宾者远近折算须要停匀。谓如人物是主,凡宾皆随其远近高下布景,可以意推也。
  染绢上深下淡,熏绢上黑,颜色暗淡,胨檎呶睦聿恢保柯叶稀N┳匀还耪撸詈诙で嘧悦鳌?椿槐匾运克孛靼滴妗
  看画如看美人,其风神骨相在肌体之外者。今人看古迹,必先求形似,次及傅染,次及事实,殊非赏鉴之法也。元章谓好事家与赏鉴家自是两等。家多资力,贪名好胜,遇物收置,不过听声,此谓好事。若赏鉴则天资高明,多阅传录,或自能画,或深画意,每得一图,终日宝玩,如对古人,虽声色之奉不能夺也。
  收画之法,道释为上。盖古人用工于此,欲览者生敬慕爱礼之意。其次人物,可为鉴戒。其次山水,有无穷之趣。其次花草。其次画马,可以阅神骏。若仕女番族,虽精妙,非文房所可玩者。此元章之论也。
  今人收画,多贵古而贱近。且如山水花鸟,宋之数人超越往昔,但取其神妙,勿论世代可也。
  只如本朝赵子昂,金国王子端,宋南渡二百年间无此作。元章收晋六朝唐五代画至多,在宋朝名笔亦收置称赏。若以世代远近,不看画之妙否,非真知者也。
  观画之法,先观气韵,次观笔意骨法,位置傅染,然
  后形似。此六法也。若观山水墨竹梅兰枯木奇石墨花墨禽等游戏翰墨,高人胜士寄兴写意者,慎不可以形似求之,先观天真,次观意趣,相对忘笔墨之迹,方为得之。
  今人观画,不知六法,开卷便加称赏。或人问其妙处,则不知所答皆是平昔偶尔看熟,或附会一时,不知其源,深可鄙笑。
  收画若山水花竹窠石等,作挂轴文房舒挂。若故实人物,必须得横卷为佳。,
  画之为物,有不言之妙。古人命意如此,须有具眼辨之,方得其理。若赏阅不精,又不观记录,不知其源流,纵对顾、陆名笔,不过为鼠窃金以自宝,奚贵其知味也哉。
  山水之为物,禀造化之秀,阴阳晦冥,晴雨寒暑,朝昏昼夜,随形改步,有无穷之趣,自非胸中丘壑汪汪洋洋如万顷波,未易摹写。
  六朝至唐画者甚多,笔法位置,深得古意。自王维、张躁、毕宏、郑虔之徒出,深造其理。五代荆、关,又别出新意,一洗前习。迨于宋朝,董元、李成、范宽三家鼎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山水之法始备。三家之下各有入室弟子二三人,终不迨也。
  世俗论画,必曰画有十三科,山水打头,界画打底,故人以界画为易事。不知方圆曲直,高下低昂,远近凹凸,工拙纤丽,梓人匠氏有不能尽其妙者,况笔墨规尺运思于缣楮之上,求其法度准绳,此为至难。古人画诸科各有其人,界画则唐绝无作者,历五代始得郭忠恕一人。其他如王士元、赵忠义三数人而已。如卫贤、高克明,抑又次焉。近见赵集贤子昂教其子雍作界画,云:诸画或可杜撰瞒
  人,至界画,未有不用工合法度者。此为知言也。
  大凡观画未精,多难为物,此上下通病也余少年见神妙之物,稍不合所见,便目为伪。今则不然,多闻阙疑。古人之所以传世者也,必有其实。古云下士闻道则大笑不足以为道,即此意也。
  观六朝画,先观绢素,次观笔法,次观气韵,大概十中可信者一二。有御府题印者尤不可信。
  古画东移西掇,持补成章,此弊自高宗朝庄宗古始也。
  绘宗十二忌
  饶自然,字太虚,号玉笥山人。画得马远家法。著有《山水家法》,仅存《绘宗十二忌》一章。
  绘宗十二忌
  [元]饶自然
  一日布置迫塞凡画山水,必先置绢素于明净之室,伺神闲意定,然后入思。小幅巨轴,随意经营。若障过数幅,壁过十丈,先以竹竿引炭煤巧布,山势高低、树木大小、楼阁人物一一位置得所,则立于数十步之外审而观之。自见其可,却将淡墨笔约具取定之式,谓之小落笔;然后肆意挥洒,无不得宜。此宋元君盘礴睥睨之法,意在笔先之谓。亦须上下空阔,四傍疏通,庶几潇洒。若充天塞地,满幅画了,便不风致。此第一事也。
  二日远近不分作山水先要分远近,使高低大小得宜。虽云丈山尺树,寸马分人,特约略耳;若拘此说,假如一尺之山,当作几大人物为是盖近则坡石树木当大,屋宇人物称之,远则峰峦树木当小,屋宇人物称之;极远不可作人物。墨则远淡近浓,逾远逾淡,不易之论也。
  三日山无气脉画山于一幅之中,先作定一山为主,却从主山分布起伏,余皆气脉连接,形势映带。如山顶层叠,下必数重脚方盛得住;凡多山顶而无脚者大谬也。此
  全景大义如此,若是透角,不在此限。
  四日水无源流画泉必于山峡中流出,须上有山数重,则其源高远。平溪小涧必见水口,寒滩浅|必见跳波,乃活水也。间有画一摺山,便画一派泉,如架上悬巾,绝为可笑。
  五日境无夷险古人布境不一,有e岸者,有平远者,有萦回者,有空阔者,有层叠者,或多林木亭馆者,或多人物船舫者。每遇一图,必立一意。若大障巨轴,悉当如之。
  六日路无出入山水贯出远近,全在径路分明。径路须要出没,或林下透见而水脉复出,或巨石遮断而山坳渐露,或隐坡陇以人物点之,或近屋宇以竹树藏之,庶几有不尽之境。
  七日石止一面各家画石皴法不一,当随所学一家为法,须要有顶有脚分棱面为佳。
  八日树少四枝前代画树有法,大概生崖壁者多缠错枝,生坡陇者高直,干霄多顶,近水多根。枝干不可止分左右二向,须尚间作正面背面一枝半枝。叶有单笔夹笔,分荣悴按四时乃善。
  九日人物伛偻山水人物各有家数,描画者眉目分明,点凿者笔力苍古,必皆衣冠轩昂,意态闲雅。古作可法,切不可以行者望者负荷者鞭策者一例作伛偻之状。
  十曰楼阁错杂界画虽末科,然重楼叠阁,方寸之间,向背分明,角连拱接,而不杂乱,合乎规矩绳墨,此为最难。不论江村山坞间作屋宇者可随处立向,虽不用尺,其制一以界画之法为之。
  十一日浦淡失宜不论水墨、设色、金碧,即以墨渖浦淡,须要浅深得宜。如晴景当空明,雨景夜景当昏蒙,雪景当稍明,不可与雨雾烟岚相似;青山白云,止当于夏秋景为之。
  十二日点染无法谓设色与金碧也。设色有轻重,轻者山用螺青,树石用合绿染,为人物不用粉衬;重者山用石青绿并缀树石,为人物用粉衬。金碧则下笔之时其石便带皴法,当留白面,却以螺青合绿染之,后再加以石青绿逐摺染之,然后间有用石青绿皴者。树叶多夹笔则以合绿染,再以石青绿缀。金泥则当于石脚沙嘴霞彩用之。此一家只宜朝暮及晴景,乃照耀陆离而明艳也。人物楼阁虽用粉衬,亦须清淡除红叶外,不可妄用朱金丹青之属,方是家数。如唐李将军父子,宋董源、王晋卿、赵大年诸家可法。日本国画常犯此病,前人已曾议之,不可不谨。
  松斋梅谱
  元吴太素撰。太素字季章(一作秀章),号松斋,会稽(今浙江绍兴市)人。山水、梅、竹俱佳。尤能画山矾水仙。生卒年不详,主要活动于元顺帝至正间。《梅谱》成书于至正十一年(工工年)
  松斋梅谱
  亡元]吴太素
  士大夫游戏翰墨,妙在意足,不求形似。虽然,舍形而意足亦难矣,此谱之所由作也。凡摹写之非谱何所取则,及习久纯熟,笔意融会,自能品入神品,则视谱犹筌蹄尔。予生僻好梅,每于溪桥山驿江路野亭之间见其花,必裴回谛观,有得于心,辄应之于手。方是时,物我两忘,心境俱畅,孰能较谱之有无也哉。华光、逃禅、闲庵皆以此名世。尝求谱而观之,恍若亲其口授指画者,临摹仿效,昕夕靡怠。自是发枝点花、纵横俯仰之法,向背开合之势,历历与谱不少异。迨今四十馀年,漫浪湖海,未尝释于怀也。近于朋旧间见向所写,嚎然不自满,若非己作者。因知老来笔力非曩日比,识者每多许可,然不敢自足,第觉图中之梅不啻千万树,酒酣气雄,乘兴一写,必合程度,
  自非有谱,曷能臻是哉。于是悉取诸家手诀及旧藏画卷,辄以己意删繁补略,辑为一篇,目曰松斋梅谱,与好事者共之。夫梅之为花,擢孤芳于冰霜凌厉之余,清姿雅意,不可名状,予独知之深、爱之笃、写之不倦、至忘寝食焉。后有作者,安知不有如于秉心之苦、用意之廑者耶。不敢自田,乃锓诸梓,以广其传,因述梗概冠于卷首云。会稽吴太素序。
63-卷上 65-卷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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