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任务里 每天可领v3毁灭礼包v3那个紫色盒子是什么 为什么我每天领了以后

《碧桃坞里桃花开》下篇
14# : 小小博 [前天
☆、第 37 章
  衡王这次来顺州是奉旨犒赏成功守城退辽的将士,安抚顺州百姓,将皇帝爱民如子的情怀好好地表达一番。还带了一份擢陆暨为顺州刺史的圣旨,皇帝在圣旨中言此前驸马陶开物所述的罪状属诬告,大理寺已彻查清楚,忠良受冤,皇帝心中戚戚云云。
  这次该封赏的当头人自然该归属凌梵,但凌梵以己之责,还欠人情债拒绝了封赏,回安州碧桃山庄给凌絮帉换冰椁了。
  犒赏的事是衡王自己请下来的,以为能跟凌梵见下面,再聊上几句。
  明知他恨自己已深,但人老多情,总盼着凌梵能解开心结,哪知凌梵像早猜到他会请下这犒赏钦差一职,辽兵一退,便回碧桃坞了。
  衡王闻讯后,心中百般滋味繁杂,最重的还是那酸涩难言的无奈。
  无可奈何,无计可施。
  很想与人聊聊心中的烦苦无奈,最后当然选中了叶然。
  所以,衡王没有入住驿宫,而是住进刺史府的西跨院,与叶然比邻而居。
  一入夜,便把叶然请到葡萄架下,饮酒闲聊。
  叶然不喝酒,装了一袋豌豆一颗接一颗地喂花点和雪蛋。
  衡王自斟自饮,两三杯下肚,神色便有些迷离了。
  “絮帉给他取梵字便是希望他平平凡凡喜乐平安过一世,可是梵儿一点也不平凡,聪明睿智,博学敏思,八岁展露头角,十四岁名贯京师,十六岁绝裂王府,十八岁品玉成师,世人还送了个墨玉梵品的称号给他,二十岁遍开墨玉斋,成天下最大的玉石商人,二十三岁巧计守城,奇招退辽,连潜伏在朝十几年的辽国奸细也被他识破。世族子弟仰慕他,名门千金爱慕他,连太后都想收他为义子,你说他哪一点平凡了。”
  叶然歪头看了衡王一眼道:“他平不平凡都是凌梵。”
  “可是他却不认我这个爹。”衡王叹气,饮了口酒,“一失足成千古恨吗,他对我的怨念多到底有多深,如果不是为了你,他七年都没进过王府了。他就真的能抛却一切衡王府是他长大的地方,是他的家,母亲不在了,父亲还在,儿时的记忆也还在,他怎么就抛得下。”
  叶然在一旁歪头想心事,喝酒是否能让人变得话多起来位尊权重的衡王爷,现在就像个变了一个人失魂落魄的醉老头,唠唠叨叨,自言自叹。
  “要不是先皇跟太后不允他销籍,他连三年一次的皇族祭祀也不会参加。他为了我当年一念之下先救了岚儿母子,致使絮帉她....她.....而恨我之极。”
  叶然手抚了抚雪蛋的羽毛想,凌梵并不是为衡王没救母亲一事而恨他,而是他海盟在前,违约在后,又在生死瞬间的无意抉择令凌絮帉心寒无生念,凌梵才不肯原谅衡王的。
  凌絮帉与衡王两情相悦下才成亲的,没想到夫妻恩爱抵不过皇权控锁,先皇赐了侧妃,凌絮帉虽晓大义,默默接受,心中对爱情的希冀失了光华,随着齐岚的出生,夫妻情份的日渐消磨,心寒日胜一日。最后又亲眼目睹了衡王在生死时的选择,终于生无可恋。而凌梵恨衡王也就恨在这个当,恨他薄义负情,恨他见异思迁。
  “你怎么不说话”衡王问叶然。
  “你后悔吗”
  衡王饮酒的手被冻住,神色哀然。
  后悔,有得后悔吗,能后悔吗事情发生时,他第一想到的便是凌絮帉,在他准备伸手时,被两只一大一小的手拉住,两双一大一小的眼睛向他乞求,他能狠心地甩开他们吗当他把眼前两人护下去时,再欲上台救凌絮帉时,却来不及了。
  现在问他后悔吗
  衡王摇头,他也不知道。
  情势下的选择,不代表他心中的选择。无论如何事实已成,凌絮帉已死,凌梵离家,所以他要承担选择的后果。
  世事繁复,人老多情。
  他越思念凌絮帉,便越希望得到凌梵的原谅。
  但凌梵的表现却狠绝难靠近,当初他得知凌絮帉的尸身被冰放在碧桃山庄时,曾两度上门求瞻容追思,均被凌梵挡在庄外,连山庄都不让他踏入一步,哪求得来凌梵的原谅。
  衡王絮絮叨叨了许久,一杯接一杯的相思酿,让他昏了神志,拉着叶然当凌梵,哀哀戚戚地又说了许多话,最后干脆一头歪倒在叶然肩上,还是他身边的近侍将他扶进房中歇息。
  第二天衡王揉着眉心对叶然道:“昨晚本王喝得有点多,胡说了好些话,你听着便忘吧。”
  叶然点头,衡王醉到厉害时,前言不搭后语,他还真不记得他到底讲了些什么。只知道衡王很伤心,希望凌梵原谅他。
  衡王笑了,“你倒是个实诚的孩子。以后你替我好好照顾梵儿。”
  “嗯。”叶然重重地点头。
  夏去秋来,凉风习习,秋雨瑟瑟。
  红鸽传书,这已是六次了。雪蛋每次传信到碧桃山庄就乐不思蜀,非要在庄内磨蹭上几日才慢悠悠地飞回来,一点做为信使的觉悟都没有。
  对此陆意秋对它很鄙视,说它是个见利忘主的东西,但又碍于它的利爪,所以也就是在背后说说。
  叶然收到凌梵的书信,心情很好,陆意秋对雪蛋的诽谤他没表示什么。
  “他写了些什么,让你如此好心情”陆意秋好奇了,凑近叶然问道。
  “就随意的几句闲话。”叶然回答。
  其实他们二人互通的书信,不是长篇累牍,只不过是几句随意的话,有的是见闻,有的是所感,也有的是为叶然解惑。就仿佛二人坐在对面下棋,偶尔对话的情景一般,自然又和谐。
  “‘池水三尺,渔鱼不成鲲,林高三丈,育鸟不成鹏,守本心,不沉沦则善矣。’这是什么意思”陆意秋看了几句问道。
  叶然回道:“我向他疑惑汲富贵,求功名众生相时,他便回了我这几句。”
  陆意秋叹道:“倒还真是良言真见。”
  叶然将信纸叠好收放在一个漆金雕花的红木盒中关锁好后,放到床枕边,临收手时,手指还轻轻地摩挲了盒面,大眼中情深款款。
  陆意秋在一旁看痴了眼睛。
  “小然,可见过绿眸之人”陆意秋转了转眼睛问道。
  叶然摇头。
  “我也没见过,但我听说顺州城中就有一个,而且相貌生得极好,我们一起去瞧瞧。”陆意秋趁机撺掇。
  叶然从壶中倒了水在碟中,花点与雪蛋飞过来就着碟子喝水。
  “我不去,你让陆大哥陪你去。”
  陆意秋抹汗,要让陆谷序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自己还不得脱一层皮。
  最终叶然还是被陆意秋拉出了府。
  “晚风馆。”叶然抬头看匾额上的三个大字,“晚风馆是做什么的”
  陆意秋高深莫测地笑道:“当然是做生意的,还是不用本钱的生意。”
  “还有这样的生意。”叶然也有些好奇了,跨步进了馆中。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好!
祝大家开心又顺意!
今天会双更!
☆、第 38 章
  一个三十多岁的白衣男子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走近后仔细打量了陆、叶二人,心道,这二人生得如此俊秀,连馆中的头牌小倌都能比下去,这到底是来嫖还是来卖啊。
  “二位公子好,我是主事白歌。我见二位公子面生的很,应该是头次来吧......”
  陆意秋打断道:“叫阿库儿出来。”
  白歌被呛,看陆意秋衣着华贵,心中料想定那官富人家的娇奢子弟,当下也不敢得罪,依旧笑容满满道:“阿库儿现在有客人,二位公子请到偏房稍等一会。”
  白歌边说边引陆、叶二人上楼。
  “这是阿库儿的房间,二位请先到偏房稍歇片刻。”白歌指了身边经过的房间,又伸手比了前面的偏房。
  正说着,阿库儿的房门被打开,一个腆着肚子的矮肥男子一脸餍足地走出来。
  “哟,朱爷,您还满意吧。”白歌立即迎上去谄笑。
  一切都好怪异,叶然皱眉。
  “满意,不愧是西域绿瑰宝,喏,这是赏你的。”朱爷从怀中掏了一张银票扔给白歌,咚咚地下楼了。楼下侯着的家仆迎了上来,将朱爷捧星般送出了晚风馆。
  “西域绿瑰宝。”陆意秋兴味更大了,举步跨进阿库儿房中。
  “公子稍等,待收拾了再去也不迟。”白歌追在后面道。
  陆意秋一进房中便闻到一股雄性的□之气,立时被熏得退了出来,站在房门口捂住胃干呕。
  “怎么了”叶然以为房中出了什么事。
  陆意秋一把拉住叶然,“别去。”
  还真是两只雏。白歌暗笑,领了陆、叶二人到偏房,这边叫人来收拾房子,点上熏香。好一番折腾,才复又去请陆、叶二人。
  陆意秋有些迟疑,但又实在是好奇长有一双绿眸之人,硬着头皮再次跨进房中。
  所幸,之前那令人作呕的气味都没有了,换上了红叶海棠熏香。
  阿库儿从内房出来,一双碧绿湛透的眼睛,映在过分白净的脸上,硬添了几分妖艳。
  白歌看看阿库儿,又看看陆、叶二人,问道:“需要再叫一个小倌来侍侯吗”
  陆意秋摆手,掏了张银票给白歌,“你可以出去了。”
  白歌低头看了一眼银票上的数目立时乐了,退出房门时,体贴地将门掩上。
  陆意秋兴致盎然地盯着阿库儿看了好一会儿,才咋舌叹道:“这世上还真的有绿色的眼睛啊。”
  叶然也看了几眼,觉得除了颜色有点跟其他人不一样外,也没什么特别的,便坐在一旁默不出声,对阿库儿脖子上的红痕投出疑惑的眼光。
  叶然的目光太纯净,逼使阿库儿不自在地偏过头,却又对上陆意秋瞅着他眼睛不放的灼灼目光,登时不知作何滋味,仿佛自己就是一个稀罕的动物,这二人一个探究脖子,一个探究眼睛。
  最后,实在忍不住开口道:“我不是用来看的,想做就做吧。”
  叶然一头雾水,大眼睛眨巴了两下,瞪着阿库儿的脖子又不动了。
  阿库儿起身,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本画册,“啪”地扔到叶然面前,“你先学。”复又对陆意秋道:“你先来”
  阿库儿一边说,一边除衣。
  饶是向来以厚脸皮着称的陆意秋也闹了个大脸红,心中连连惊叹,这西域人果然豪爽开放。
  “你误会了,我们没那个意思,其实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陆意秋终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阿库儿狐疑地看向陆意秋。
  陆意秋似恼似恨地从怀里掏出个乌黑发亮的盒子,放到阿库儿面前道:“你替我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这莫名其妙的话,连叶然也感觉奇怪了。
  陆意秋抹了把脸才悄声对叶然道:“这个盒子是个怪人给我的,非要让我替他保管了,还不让我看,我听说绿眸的人能透视人心,肯定也能透视这个古怪的盒子里装了什么。”
  叶然眨眼,照陆意秋的心性,不可能那人叫不准看,就乖乖不看的。
  “哼,这个古里古怪的盒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制成的,我找遍了顺州城所有锁匠也打不开,连大刀也砍烂,真是邪乎得紧。”
  “你替我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陆意秋复又转头对阿库儿说道。
  阿库儿闻言像看怪物一样年看着陆意秋。
  “怎么,是看不出来,还是里面的东西太古怪”
  阿库儿冷了脸道:“公子是来消遣我的吗,如果想上床就直接点,叫我看个盒子是什么道理。”
  “你的意思是你看不透这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阿库儿怒了,“我如何能看得出,你要想知道,直接打开不就得了。”
  呃....要打得开,我还需要来找你吗
  陆意秋感觉自己上了大当,刚才给白歌那张银票太不值了,“不是说绿眸人能看透人心的吗为什么连个盒子也看不透。”
  阿库儿张大了嘴,倏又回神笑道:“绿眸比黑眸透亮,与人对视时更有灼人的感觉,而对于那些心中有鬼之人,便以为能看透他的心思,所以才有了那么一说,你还真当真了。”
  阿库儿透绿如翡晶的双眸紧紧地逼视着陆意秋,绿凉透骨的目光你薄刃一般切开心脏,直暴于白日之下,让人无从遁形。
  阿库儿望着一脸狼狈的陆意秋笑了,笑得风情万种,妖媚如狐。
  “啪”画册跌落,叶然红了面颊。
  “哈哈哈。”阿库儿笑得花枝招展,狼狈的陆意秋,羞涩的叶然,让阿库儿有一种戏辱了他人的快意。
  陆意秋一把抢过盒子拉着叶然逃一般地出晚风馆。
  “气死小爷了,居然被个小倌给调戏了。”陆意秋缓神过来,愤愤地踢了一脚无辜的石狮。
  “不行,找机会,我得报仇。”陆意秋不甘心,眼睛转了转,眯眼道:“等那个怪人来了,把他带去给阿库儿瞧瞧,让他现原形。”
  计较好后,陆意秋转头对叶然道:“小然,我们回府。”
  走了几步,发现叶然没跟来,回头一看,叶然像根柱子一柆杵在那一动不动。
  陆意秋又走回来,伸手在叶然眼前晃了晃,“怎么了,耳朵那么红。”
  “那个......画册好奇怪。”叶然半天开口道。
  陆意秋耳朵也红了,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强装平静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过就忘吧。”
  “哦。”叶然明显心不在焉地点头。
  二人一前一后回刺史府,一路上陆意秋将阿库儿在心中斩杀了千百遍,居然拿春宫图给纯洁宝宝叶然看,一定要报仇雪恨,一定要报仇雪恨,陆意秋握拳暗自在心中立誓。
  快到刺史府时碰到陆谷序。
  “你们这是怎么了”陆谷序瞧着二人有些不对劲。
  “哦。”叶然完全不在状态,稀里糊涂应了一句,回西跨院了。
  陆谷序挑眉看向陆意秋,“你带小然去哪了又惹事了”
  “谁又惹事了,不过是上个街罢了。”陆意秋瞪了陆谷序一眼,“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好偏心,明明我才是你的亲弟弟,可是你待小然比待我还好。”
  陆谷序原本也没什么怒火,只是对陆意秋爱惹事颇有些忌惮,习惯性地问一句罢了,现看到陆意秋像个争不到糖吃的小孩一般,心中十分好笑,伸手揉了揉陆意秋的头发温和道:“我岂能不知你是我的亲弟弟,所以才盼着你别惹事,安份些,这样也不至于老招爹娘责骂。”
  陆意秋撇撇嘴,又挑了挑嘴角,明显很吃这一套,唤了声大哥,亲亲热热地拉着陆谷序进府。
  府中下人感叹,好一幅兄友弟恭的和谐画面。
  从不做梦的叶然,当晚居然做梦了,而且还是一个很奇怪的梦,梦到自己就是白天看到图画中的一人,而另外一个,另外一个是......凌梵......
  一个激冷,从梦中惊醒过来,感觉跨下一片湿濡,伸手探了探,两耳红得甚过血玛瑙。
  换掉裤子,又给自己倒了杯冷水喝,才将身上的隐隐的躁动压下去。
  再也睡不下去索性披衣出门,坐在黄叶簇簇的葡萄架下对着满是繁星的夜空出神。看着看着,那些星星动了起来,最后拼成凌梵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还有笑容。
  “凌梵。”叶然无意识吐出声音,一手伸到虚空,手指轻轻移动,仿佛在抚摸凌梵清贵俊雅的五官,一手按住胸口的玉珠,让它随着心脏的跳动而颤动。
  月光沉沉,星光点点,你在星月之端。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
  此时此夜难为情!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完成!o(≧v≦)o~~
☆、第 39 章
  于庆海发现凌梵自顺州回来后,发呆出神的时候明显变得多起来,虽然手中拿着书,半天也未曾翻一页。
  凌梵合收书,呡了口茶,顺手拈了一块蜜饯马蹄糕。
  拈到手上时发蓦然发觉自己根本不喜欢甜食的,这蜜饯马蹄糕是叶然喜爱之物。
  凌梵笑笑,放下手中的马蹄糕,起身站在窗前,看向云霞满天的西南方向。
  于庆海算算日子,应该还有三天,那只纯白的红樱鸽才会在那个方向出现。
  望着凌梵孑然孤立的背影,于庆海原想提醒的话说不出来,收拾过案桌后,轻声掩门出去了。
  一会儿叩门声响起,晏召入内。
  “少爷,引药的玉石察查清楚了,真的就是岫玉。”
  “岫玉。”凌梵皱眉,岫玉是墨玉斋玉饰里最常用的玉种,看来那人对墨玉斋忌讳颇深。“我记得岫玉都是从西盖马县采购的。”
  “是的。”晏召点头,“少爷还曾有意买下西盖马县的天女玉矿。”
  天女玉矿是出产岫玉的最大玉矿。墨玉斋岫玉饰物最为畅销,所以凌梵曾打算买下天女玉矿,直接供货至凌记玉坊生产。为此,凌梵在两年前曾去过一趟西盖马县的天女玉矿,探查了解后,这处玉矿被开采二十余年,玉山已被挖陷,不出四年将挖取殆尽,购下玉矿根本是得不偿失,便作了罢。
  既看出天女玉矿穷矿近逼,故凌梵一边继续进购,一边寻找新的玉矿合作或购买。谁料,前几天突然得报,凡佩戴了岫玉饰的人皆乏力昏睡,以致官民哗然,矛头直指墨玉斋。
  凌梵沉吟了一会对晏召道:“通知于叔,去雾州。”
  凌梵三人去到雾州,先看了昏睡之人。
  于庆海检视一番后确诊皆因中了金蟾花毒,金蟾花毒虽不致人性命,却会令人全身乏力,整日昏昏欲睡。
  到底是谁如此这般地处心积虑
  凌记玉坊已于三日前便暂停了作业,坊中玉石横陈。
  于庆海将玉坊里所有岫玉石探看了一遍,才抬起头对凌梵道:“玉是没有问题的。”
  “怎么可能!”晏召脱口道:“
我派下去的人回报,那些人都是从墨玉斋买了岫玉饰佩戴才陷入昏睡的。”
  于庆海没说话,继续探查,好一会才道:“玉石是没问题,打磨玉石的水有问题。”
  “怎么说。”
  于庆海解释,“玉石一边打磨一边洒水,这水中掺放了金蟾花汁。金蟾花无色无味,与清水无二般,自然难以看出来。这掺了金蟾花汁的清水在轴玉打磨时,有水浸到玉纹中,长期佩戴,会令人嗜睡乏力。”
  凌梵半垂着眼睛沉吟了一儿道:“既然如此,那打磨玉石的工人怎么没事。”
  “这......”于庆海想不出来,既然水中有金蟾花汁,打磨玉石的工人更能直接接触到,为何却没事。
  “这水真的问题吗”晏召对于庆海的判断提出质疑。
  “千真万确。”于庆海回答的是晏召,眼睛看向凌梵。
  凌梵问道:“金蟾花汁的解药是什么”
  “香藿草,只要闻一下,昏睡乏力立解。”于庆海毫不迟疑地回答。
  “把赵管事的叫来,我有话要问。”凌梵对晏召吩咐道。
  听到传唤,一直侯在坊外的赵管事立时走了进来。
  “最近工人有什么表现”
  赵管事回道:“每天都好像很疲累,作业时哈欠不停,我以为是他们太过劳苦了,还减了他们的每日额量,但工作没两个时辰又开始哈欠连天了。”
  “你的意思说,他们早上来是精神的。”
  “是是是,早上来都是好好的,个个都挺精神,可是没作业两个时辰便昏昏欲睡。”
  凌梵点点头,“你先下去。”
  晏召随侍凌梵多年,自然能看明白凌梵的脸色,咧了嘴角上前道:“少爷想到了吗”
  “唔,你跟于叔去那几个工人家走一趟。”
  晏召与于庆海回来时,凌梵坐在暖阁中喝茶,面前摆着一碗青梅酪,一碟腰果。
  “少爷,那水真的有问题。”晏召率先走进来。
  凌梵淡然一笑道:“于叔是药圣木百草的后人,断然错不了。”
  “少爷谬赞了。那几个工人家中的确有香霍草,均放在房梁上,故每日去玉坊渴睡,回家便解,也不同那些人般昏睡不醒。”于庆海稍顿了一下,迟疑道:“会不会是他们.......”
  凌梵摇头。
  “为何”
  “一个普通的平常人,如何能随随便便将香霍草放至到梁顶。再者,人皆惜命,若真知那水中有金蟾花汁,必会每日藏于怀中,又怎会留在家中。”
  于庆海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晏召在一旁坐下,扔颗腰果到嘴里,含糊道:“到底是谁跟我们过不去呢。”
  于庆海皱眉叹气。
  凌梵扫了二人一眼,笑道:“要知道,其实也不难。”
  “哦,怎么说。”晏召精神一振。
  凌梵放下茶杯道:“先解事端,再揪元凶。”
  于庆海见凌梵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担忧立时去了一半,舒了眉头,也坐下道:“如何解事端”
  “现在百姓对墨玉斋心怀愤懑,官府则碍于权势现在还不敢为难于我,若民愤再不平,中毒之人不醒,民怨加深时,官府不动,朝庭也会责难。如此,当先解事端平民愤。”
  晏召连连点头,“是,该先平民愤,要不然事情越闹大越不收拾!”
  “于叔你先派人大量收购香霍草派至各地墨玉斋,再通知各州府贴出告示言香霍草能解金蟾花毒,中毒者的家人可前往墨玉斋领取解毒草。再让各商号的掌柜买通茶楼说书先生,粉墨墨玉斋岫玉药引实被人所害,墨玉斋一力担当并解毒偿金。”
  于庆海连连点头应声,眉头舒阔。
  凌梵又对晏召道:“经此一事,恐怕墨玉斋生意会大受影响。你给韩冲去一封书信,进言皇帝解难。”
  “如何解难”
  “皇帝如果答应相帮,自会派内务府进购墨玉斋玉饰,百姓见皇宫依旧采购墨玉斋的玉饰,自然也会对墨玉斋的玉饰放心购买。”
  晏召附手笑道:“对呀,百姓最喜效仿皇宫行端,连皇帝都能放心用墨玉斋的玉饰,他们哪里还会不放心。”
  “那怎样揪出元凶呢”于庆海问道。
  “是啊,这事端解了,那元凶岂能让他逍遥法外。”晏召挑眉捶桌,震得桌上碗碟乱跳。
  凌梵呡了一口茶道:“让凌管家去钱庄查查赵管事最近可有大量银钱存入,如果有,直接把人带了来,我有话要问。”
  “是赵管事”晏召手按上剑柄,脸上一片肃杀。
  “现在还说不定,待察查清楚,他自然是逃不脱的,你莫要心急。”
  各项解施齐头迸进,事情发生的突然,解决得也很快,百姓对墨玉斋及时赠药解毒,丰厚赔偿很满意。再加上茶楼里说书先生天花乱坠和加上行空想象的墨玉斋遭嫉被害版本更使民众对墨玉斋充满了同情,对陷害之人唾弃怨骂。
  虽然墨玉斋各项公关已做到完臻,但真正令百姓放下心来的是皇室采买墨玉斋玉饰的行为。皇宫里住着的是天下最金贵的人,连这些人最金贵的人对墨玉斋玉饰也能放心无虞地使用,他们这些老百姓又怎么不放心。更有官府夫人**,悄声询问,内务府采进玉饰的形款有哪些以效皇室为美,古皆有之。
  于是这场关乎信誉、关乎官司的事情就这样轻轻巧巧地化解了,各州府的墨玉斋照旧辰时铺开、酉时财收,迎客送宾,生意好得不得了。
  时隔多年后,早已退下来的魏中五州总商会前会长姚朱坧经常对这件岫玉引药事件的巧妙处理赞叹不已。这若换作其他商号,遇到这档事,名誉扫地、遗臭万年不说,恐怕还会因官司而家破人亡。对此,姚朱坧对凌梵的谋略与气度更加赞赏不已,只是时时遗憾不能招为东床。
  姚朱坧遗不遗憾暂且不论,现下倒有一事让凌梵抚额头痛。
  这次叶然的来信居然对宫闱之事表现了奇度之意,他在信里落落大方地问凌梵,可曾听说过不用本钱的生意,还说顺州城中有一家晚风馆,很是古怪。
  晚风馆,凌梵虽不曾去过,却也能想出那是个什么样的出处。只是不知,向来懵懂的叶然怎么会对晚风馆表现兴趣,还言古怪,如此说来便是去过了。
  凌梵幽深的黑眸沉沉。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准备开系列新文,努力存稿......
15# : 小小博 [前天
☆、第 40 章
  赵管事运气忒差,正碰到凌梵心中恼烦,就被晏召提到凌府,扔到正堂中。
  “不知公子传召是有何吩咐”赵管事感到堂中压抑的气氛硬着头皮询问。
  “只要是我的吩咐都会去办”
  “公子是我的东家,只要是东家的吩咐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赵管事心中有些惴惴,只盼不要东窗事发。
  凌梵冷笑一声,“肝脑涂地就不必了.......”
  赵管事心中一松。
  “只要言明是谁指使便可。”凌梵啜了口茶。
  “........!”赵管事惊得额头直冒冷汗,心中一边想着各色解脱词。
  “你也不必再费神想辞推脱,汇丰钱庄里,以赵管事名义存下的那笔巨银,恐怕不是凌记玉坊支付的薪酬。”
  凌梵施施然说的几句话让赵管事心惊肉跳,直接跌坐在地。
  晏召看了一眼凌梵,感觉凌梵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凌梵放下茶盏,如雪月清洗后的双眸冷意逼人,“说吧,给你银子的人是谁,莫要再谎言遮盖。事已至此,唯有坦白,你尚且有一条生路。”
  凌梵心情真的很糟,晏召更加确信。
  “我.....唉!”赵管事满腹虚言此时在凌梵不怒自威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满脸悔痛道:“是我对不起公子,公子对我们信任宽厚,可我却做下这等背弃信义之事,我当真是.......”
  凌梵蹙眉打断,“说重点。”
  “一个月前的一天夜里,有一个黑衣人找到我,给了我一个瓷瓶,让我把瓷瓶里的水倒进玉坊的水缸中。我知他来意不善,不肯允行。他、他把我儿子的肚兜拿出来,说如果我不照做,他取的就不会是肚兜,而是脑袋与四肢。”赵管家边说边啜泣,“公子,公子可知我今年已四十岁才得这一独苗,我怎么敢不从呀。我应下来后,找个没人的时候,把水倒进了水缸中。没多久,经玉坊打磨出的岫玉饰便送到各地的墨玉斋出售了。后来,就听闻那些佩戴了墨玉斋的岫玉饰的人都昏睡不醒,我当时又怕又悔,想向公子禀明时,那人又找到我,给了我一大笔银子,我.......唉!是我,是我胆小怕事,贪生怕死,爱财无义。”赵管事说到后面一边哭,一边掀自己的耳光。
  没有人阻拦,没有人劝阻,啪啪声一声接一声。
  过了一会,凌梵方徐徐道:“胆小怕事,贪生怕死,人之常情,也无可厚非,只是不该贪财忘善,毒害他人,如此泯昧良心与禽兽何异”
  赵管家肿胀着双颊低头羞愧。
  “他曾向你打听过作坊工人的住处”
  “是,第一次见面他就问了,当时我不明白,后来才知道,他是偷放了解药在工人的家中,如此工人不会昏睡,才能把玉饰打磨出来,送到各州府的商铺。”
  “那个人长什么样”晏召咬牙问道。
  “他每次来都蒙着脸,我也不知道。”
  晏召气败,一脚踹向房柱,房梁中灰尘簌簌落下。
  于庆海冷吸一口气,问道:“那你知道他住在何处”
  赵管家摇头,“不知,每次都是他来找我。”
  于庆海皱眉,“这可如何是好。”
  晏召立眉道:“彻查雾州房屋客栈,我不信查他不出。”
  于庆海摇头,认为此举不智,凌梵现下的身份只是个商人,如何能扰民彻查雾州,即便要官衙以查疑犯为名察查雾州,可诺大的雾州城,近十万的居民,查一个蒙面的黑衣男子,这于海底捞针有什么两样。
  晏召道:“那你说怎么办”
  于庆海看向凌梵,晏召也看向凌梵。
  凌梵闭目沉思,修长的手指不徐不急地叩着桌沿。
  一室悄寂无声,连赵管事也停下了轻啜之声。
  “那人说话是否有把‘水’说成上声,句尾喜用‘啫’结束”凌梵睁眼,问道。
  赵管家想了一会儿,连忙点头,“是的,是的,他说把瓷瓶里的东西倒时水缸时,因偏了音,我当时还没立即听明白。还有,他也的确有用‘啫’收尾。”
  凌梵面上冷凝,双眼像被寒水浸透了一般,又亮又冷。
  于庆海与晏召不是愚笨之人,从凌梵的神色中自然猜出了黑衣人是谁。
  真正在黑衣人背后的又是谁。
  “那他怎么办”晏召指着赵管事问凌梵。
  “送官府。”
  赵管事全身瑟瑟发抖,“那,我的妻儿怎么办没有我,他们怎么活,还有那个人他不会放过我的妻儿的。”
  晏召提想赵管事的衣领,恶狠狠道:“哼,你助纣为虐的时候怎么不想一下事败后妻儿的处境,这时候担心也迟了。”
  赵管事又痛又悔,全身哆嗦,身体几乎蜷成虾米。
  于庆海看不下去,这才明言道:“你放心,你的家人凌府自会安排好,至于那人想报复....”于庆海看了一眼凌梵,道:“既然我们已知晓是何人,恐怕他也不会轻举妄动,你还是安顺着等官府发落吧。”
  晏召将人提出正堂,叫了凌府的下人,将人绑了,送去了官衙。
  晏召复又入堂,手按着剑柄,眉眼肃杀,“少爷,我去给点教训。”
  凌梵摆手。
  “难道就这样算了”晏召嚷起来。
  “当然不是。”凌梵眉角挂霜,“给他点教训,他还当是我在挑衅他,莫如直接炼一瓶金蟾花汁送去给浣王妃润脸吧,望她青春永驻,美艳常新,如我冰椁中的母亲一般。”
  于庆海了然,凌梵言送金蟾花汁给浣王妃,当然不是真的要她长睡不醒,这解毒的方法,也已是众所周知了。只是借此警告岚世子,凌梵已晓此事是他所为,若再有不轨举动,凌梵将对浣王妃不客气。照岚世子那性子,威胁浣王妃比威胁他更能令他收敛。
  晏召想明白后,欣然从命去了。
  待晏召从京城回来,凌梵已离开雾州了,原以为他回碧桃山庄了,结果下人回说,凌梵去了顺州,晏召又急急忙忙赶去了顺州。
  一路上,晏召对凌梵此行的目的猜究了好久,也不得其领。不过到底为何事他虽不知,但肯定是与叶然有关,就是那个常常无辜到令人冒火的叶然。
  事实的确如此,就因为叶然很坦然无辜地述了晚风馆后,才令凌梵失了素日的淡然,想对他面提耳命一番,这才有了顺州之行。
  不过,行到半路时,凌梵突然笑了,只因几句话便令自己失了方寸,自己什么时候对叶然心生了执念。
  对一个人心生执念,之前从未设想过。
  在叶然未出现前,他的心已荒漠了太久,甚至认为荒漠就是正道,却没想到,叶然坦然无害地步入他的生活,竟令自己对他心生执念。
  凌梵想了一回,恼烦的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老神在在地左右手各执一子,与自己对弈。
☆、第 41 章
  刺史府来接叶然与陆意秋下学的马车被陆意秋拦下去郊外见一个神秘之人。
  叶然不肯相随,一人慢吞吞往刺史府的方向走去。
  经过仙琼楼时,被人请了进去,带进了二楼包间内。
  叶然跨步入内时,于庆海正打起帘子。
  “于叔。”叶然眼中明显有惊讶。
  于庆海温和一笑,“小然又长高了些。”说完眯了眯眼睛。
  叶然眼睛骤亮,照得满室发白,明如千炽。
  于庆海擦了擦被猛然照伤的眼睛,和煦道:“快去吧,莫让少爷久等。”
  话未说完,叶然的身影已到了内房。
  于庆海擦汗感叹,弱质彬彬的叶然其实也是身怀绝技的,这一招如闪电的移神换影,跟晏召相比不分伯仲。
  听到匆促的脚步骤停,凌梵转过头来,看向站在五步远的叶然,温柔一笑。
  叶然被凌梵的一笑红了眼眶,可就是不过去,像个闹别扭的小孩。
  凌梵走过来,伸手弹了一下叶然光亮的脑门,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不高兴吗”
  叶然随着这一弹,心也被弹到了云端,乐悠悠地飘荡着。
  “怎么了”凌梵挑起叶然的下巴,仔细地看着他。
  叶然挣脱凌梵的手指,扑到他怀里,使劲地乱蹭,“高兴,我很高兴。”
  凌梵搂着叶然拍拍他的背,低声道:“我也很高兴。”
  叶然的心已飘到了离太阳最近的云朵上了,暖洋洋,让人说不出的快乐。
  二人抱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凌梵牵着叶然到窗边的桌子坐下,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
  叶然紧挨着凌梵坐下,二人肩挨着肩,膝盖碰着膝盖。
  凌梵举箸为叶然将桌上所有的菜都布到叶然碗中,可叶然不动筷。
  凌梵低头看他。
  “要喂。”叶然声音里带着撒娇的意味。
  凌梵叹气,叶然在别人面前,淡然无辜的很,偏偏到了自己这里,就爱撒娇耍小性子,自己也偏偏还就吃他这一套。
  先夹了一颗珍珠丸喂进叶然嘴中,叶然含着丸子不咬,腮帮鼓得老高。
  “不饿吗”
  “很硬。”
  “.......”
  最后,凌梵抱着宠儿子的心情,应叶然的要求,将他嘴里的丸子先用嘴接过来,嚼了两下喂到他嘴中。
  叶然这才心满意足地吞下丸子,指了一下炸得金黄酥灿的塌锅豆腐。
  凌梵如前般炮制,喂进叶然嘴里。豆腐香酥滑嫩,叶然吃完了豆腐,舌头缠着凌梵的舌头不放,用力地吸取凌梵嘴中的豆腐香。
  最后,二人喘不过气来了,才分开,继续吃其他的菜品。
  一顿饭吃到太阳西下,星辰布穹才作罢。
  凌梵将叶然送到刺史府,转回客栈。
  陆谷序率先迎了出来,后面跟着嘟着嘴的陆意秋。
  陆谷序将叶然带着后堂,急急询问,“小然,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
  陆夫人与陆暨从堂内出来,“小然,怎么回得这么晚,可把我们急坏了。饿了吧,我叫厨房热饭菜。”
  “娘亲手做的酒酿丸子,给你留了好多呢。”陆意秋对陆府上下偏颇叶然心里很不平。
  陆谷序瞪了一眼陆意秋道:“你还说,要不是你把府里的马车叫去城外,叶然怎么会一个人到现在才回。小然,你去哪了”
  叶然道:“凌梵来了,我跟他去吃饭了。”
  这时,陆谷序才发现叶然整个脸庞都散着光亮,尤其是那双透亮的大眼睛,同水晶一样流光溢彩。
  陆谷序蹙眉,焦忧的心情变得沉重。
  一直没说话的陆暨闻言道:“小王爷来顺州了,他在哪下塌”
  叶然道:“凌梵说他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商人,住客栈就可以了,陆伯伯你不必前去拜会。”
  陆暨明白凌梵不想多事拘礼,自然应承。
  “他来顺州做什么,我记得顺州可没有墨玉斋。”陆谷序想起前不久盛传的岫玉药引一事,又道:“还好顺州没有他家的商铺,要不然,顺州的百姓就该遭殃了。”
  陆暨喝道:“小序,住口!事情都已大白,你何必再多言。”
  叶然没留意陆氏父子的言语,心中正兀自迷惑中,对啊,凌梵来顺州做什么
  闹哄哄一阵过去后,各人回房休息。
  陆意秋追着陆夫人的背影喊道:“娘,小然既然用过晚饭了,那些丸子就都给我吃了吧。”
  陆夫人回过头来,又好气又好笑道:“好,都给你吃了。这么大了怎么脾性还像个孩子一样,你看小然多乖巧懂事。”
  陆意秋自动屏蔽了后半句,眉开眼笑地跑去厨房。
  吃得心满意足,酒意熏熏时,走进西跨院找叶然聊天醒酒。
  叶然正沐浴过,披了一件素锦缎子长衫,给雪蛋和花点喂食。
  花点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待见陆意秋,见他进来,优雅地转过身吃食,屁股朝向陆意秋。
  陆意秋怒骂道:“你这只死鸟给我脸色看,呸,给我屁股看,小心我捉了你,做鸽子丸吃。”
  ......
  没人也没物理他。
  陆意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半眯着眼睛瞅叶然。
  半晌方疑惑问道:“你的嘴巴怎么肿了”
  叶然不语,嘴角勾起,耳根微红。
  陆意秋疑惑更甚,“下学时还好好的呀,怎么跟凌梵吃顿饭就变成这样了”
  叶然给花点和雪蛋喂完青豆,转身去倒水。
  陆意秋忽然双眼一亮,跳起来问道:“你是被他亲亲,所以肿了,是吗”
  叶然将装满水的碟子放到桌上,花点雪蛋齐颈饮水。
  “是不是”
  ......
  “是不是”快陆意秋抓着叶然的胳膊追问。
  “是的。”叶然承认得很大方。
  陆意秋松手,双眼带着兴奋和玩味,忽又想起自己大哥,叹了口气。
  叶然大眼睛看向陆意秋。
  陆意秋摆手,“我替我大哥叹气。”
  叶然偏头,表示不明。
  陆意秋果然是事不关己,便风轻云淡的紧,当下挥手道:“不明白也好,省得烦心。”
  叶然点头。
  其实该叹气的陆谷序这时就在门外,他是在陆意秋发现叶然嘴巴肿起来时到来的。在陆意秋不停追问时,他很想推门进房,将陆意秋拖出房使他不能再盘问下去,因为他的心因害怕答案而颤抖。可是,叶然坦然的回答像铁捶一样,直接高敲在他的心上,全身痛感不断袭来,使他再也没有力气迈步。
  “那个的感觉得怎样的”陆意秋的心思从同情又跳回到好奇,一把拖住叶然的胳膊,叶然一个趔趄,几乎摔到。
  “是怎样的”陆意秋手指在叶然唇上指了指,两只眼睛亮得直发光。
  叶然熟知陆意秋的心性,自然不在意。雪蛋护主得很,扑棱着飞起,一口啄在陆意秋的手背上。
  陆意秋松手立即去追雪蛋报仇,房中鸟飞人赶,一片乱腾。
  叶然安静地在桌边坐下来,花点跳到叶然掌心,低头亲昵地蹭了蹭叶然。
  雪蛋见花点向主人讨巧,也飞落下来,落在叶然的肩膀,嘴里咕咕地叫着。
  叶然伸手抚了抚雪蛋的羽毛,雪蛋也亲昵地蹭了蹭叶然的脖子。
  主宠三人如此和谐亲昵,陆意秋也觉得自己无趣之极,悻悻地坐在叶然的对面,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雪蛋。
  “我把小然当好朋友,可是小然不把我当朋友。”陆意秋哀怨道。
  叶然看了一眼陆意秋。
  “我有什么都跟你分享,老惦着你,可是你没有。”陆意秋继续控诉。
  叶然想了想,认真回答道:“我的酒酿丸子全给你吃了。”
  “.......”陆意秋语塞,“可是你知道的东西也不告诉我。”
  “你不是不喜欢下棋吗”叶然想了想,自己比陆意秋知道的东西不多,唯一的便是下棋,但陆意秋没那个耐心,不肯学。
  “我是说亲亲时的感觉怎样的”陆意秋气急,刚刚自己说那么多话,不就是为了这一句作铺垫的吗,叶然怎么点也点不通呢,挫败。
  叶然侧头冥想。
  陆意秋见叶然想得认真也不敢打扰。
  思忖良久,叶然认真回答道:“比蜜饯马蹄糕还好吃。”
  “比......蜜饯马蹄糕......好吃”
  “嗯。”叶然重重地点头,“更甜。”
  陆意秋的一脸的好奇全被冻住,摔到地上,发出喀喀声。
  蜜饯马蹄糕有什么好吃的,甜腻腻的,堵心得很。
  亲亲比那还甜,那不让人作呕吗
  哇,陆意秋一脸嫌弃,甩袖败兴离去。
  叶然见陆意秋嫌弃离去,又坐着回想了一会儿,突然明白,如果说亲亲比酒酿丸子还好吃,或许陆意秋就能理解了。
  可是陆意秋为什么这么想知道亲亲的感觉呢
  叶然想了一回又把心思转回凌梵身上,直至恬然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见面了,不过下一章又要分别,会有点小虐,请淡定。
☆、第 42 章
  翌日清晨,叶然步出刺史府,就见晏召坐在马车辕上,挑眉看他。
  叶然双眼一亮,快步行至马车前,一把掀起车帘,赫然见凌梵斜靠在软枕上,身披着紫色狐貂,映得眉目更加修俊清雅。
  于庆海也在车内,见叶然看呆了的样子,轻笑出声。
  叶然低头,左脚踩右脚罕见地露出了忸怩的神态。
  于庆海老眼精明看出凌梵的心思,立即敛眉正容。
  晏召从京城就一直阴霾着的脸此时却经不住朗声大笑,惊得立在叶然肩头的花点和雪蛋扑扑飞起。
  感到背后一阵冷风直吹后颈,晏召立即收声。
  “送你去学堂。”凌梵对叶然道。
  叶然大眼睛弯弯,手脚并用爬上马车。突然闻得身后一声冷哼声,叶然回头,就见陆意秋坐在刺史府的马车上,一脸怨怒地瞪着叶然。
  叶然一笑,露出细白的小瓷牙,闪亮的笑容硬暖了这寒凉的初冬。
  陆意秋又哼哼了两声,不过气势较之前弱了许多,转身入了马车,向车夫吩咐了一句,车夫驾车离去。
  晏召啧啧感叹,叶然随便一笑,便胜过刀剑枪戟啊。
  叶然上了马车,挨在凌梵身边坐下。
  凌梵将怀中的手炉送过去。
  叶然冲凌梵眨眨眼睛,弯弯嘴唇。
  于庆海见自己坐在车内明显有些多余,咬咬牙,钻出马车与晏召一块坐在车辕上,拢了拢衣棉袄,缩紧脖子。
  凌梵从青石台上给叶然倒了杯热茶随口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叶然摇头。
  凌梵以眼神询问。
  “很冷。”
  “刺史府连保暖的被褥都不够吗”凌梵问完,扫了一眼叶然略带不满的神色,当下了然,不禁轻笑着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叶然被凌梵一弹,弹得情绪莫名高涨,随即打了个口哨,花点与雪蛋飞下来。
  叶然打起窗帘,两只鸟从窗中钻进,花点落在叶然肩上,雪蛋落在凌梵手中。
  “花点和雪蛋,你见过的。”
  凌梵点头,这两只鸽子见是见过,只是头一次听到它们的名字,不禁莞尔一笑。
  “红樱鸽品种罕见,且难认主,你跟它们是怎么认识的”
  叶然一边说认识的经过,一边将手中温热的茶水递到花点嘴边,花点呷了一口后嫌弃地转了个身。
  凌梵听得有趣看得也有趣,嘴角一直挂着笑容。
  “你来顺州做什么”叶然突然想起问道。
  凌梵一笑,初始的目的经自己在半路想明后已变得不重要了。
  “是因为我”
  凌梵点头。
  叶然弯了眼睛,“你会在这呆多久”
  “现在就走......”见叶然垮了的眉眼,复又带笑道:“只是去一趟顺州附近的东安县,两天便回。”
  “东安县。”叶然侧头想了想,上次来刺史府的东安县令。陆暨早上发宣令,下午县令就来府衙了,想来离顺州也不是很远。
  凌梵在一旁道:“不过几十里,来回也就三个时辰。”
  叶然点头,“你去那里做什么”
  “那里有一座新开采的岫玉矿,准备察查购买。”昨日夜里晏召快马赶到了顺州,同时也带来一个新岫玉矿的消息,恰又离顺州不远,凌梵便准备去矿地探查一遍。
  “到了。”于庆海打起帘子向内道:“到学堂了。”
  “这么快。”叶然打起窗帘向外看。
  晏召嘴角抽抽,他已经绕着学堂这条街走三遍了,要再绕一遍,叶然等下肯定会因误了时辰挨手板心。
  “你把雪蛋带上,什么时候回来,提前给我个信。”叶然对站在马车旁的凌梵说道。
  凌梵点头,拍了拍叶然的头顶。
  叶然这才转身走进学堂。
  不远处,醉了一宿的陆谷序从酒肆出来,阴沉着脸看凌梵的马车向顺州城外驶去。
  入夜,陆谷序入西跨院时,叶然正在描字帖,案旁是早上凌梵递过来的那只手炉。
  叶然习颜体,书法端庄稳重,清丽俊秀,凌梵则喜行草,书法流畅奔放,骨力非凡,一派泱泱大家之风。
  陆谷序脚步虚浮地走进来,坐在桌旁,半闭着眼睛,脸上是疲羸的青色。
  扑鼻而来的酒味令叶然不适,起身推开两旁窗户。
  叶然在陆谷序的对面坐下,倒了杯热茶放到他面前。
  陆谷序猛然伸出手,拉住叶然的手声音哑沉低唤,“小然。”
  叶然抽出手,支着自己的下颌,歪着脑袋,看平日沉稳大度的陆谷序发酒疯。
  陆谷序学叶然,用手支起自己的脑袋,身子歪靠着桌子,瞅了叶然好一会,忽然一笑道:“小、小然长得很好看。”
  忽又伸手,拉住叶然另一只手,拖到自己的胸口,笑容带着一丝心酸的苦涩,“小然一直住在我这里。”
  “原来我住在那么小的地方。”叶然顺势在陆谷序胸口拍两下,收回手。
  陆谷序又把叶然的手捉回去,“很大了,大了,只有你一个人住。”
  叶然觉得无趣,垂下眼眸,不理陆谷序。
  陆谷序比划,“小然还是那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待你比小秋还上心,小秋他生过好多次气。我一直、一直在等小然长大,好不容易小然长大了,我爹却出事了,待我爹事平了后,小然却变了。”
  陆谷序的指控,让叶然有些莫名其妙,不欲再理醉酒糊涂鬼,起身还未站起,却又被陆谷序一把拉坐下来。
  见叶然受制,花点从鸟笼中飞出来,在陆谷序手背上狠狠地啄了一口。
  陆谷序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仍不撒手,死死地拖着叶然的胳膊,继续含糊不清地指控,“小然认识了凌梵,比对我还要亲近,一提到他双眼便亮晶晶,一收到他的信便笑逐颜开,一见到他就把我们抛却脑后,还跟他,还跟他.....”陆谷序说不下去,眼睛变得通红,一把拉近叶然,将叶然箍在怀中,一手按压叶然的双唇,哑沉声音道:“他居然敢碰你,我守了那么多年的人,他居然敢随便乱碰。”
  陆谷序越说怨恨越深,双眼迷离,低头不管不顾地乱亲下来。
  叶然使力挣扎,偏过脑袋,陆谷序亲在叶然修长的脖子上,触感异常温暖细腻,陆谷序就像在沙漠里徒行了数日的极度缺水之人,叶然就是沙漠里的绿洲,沙漠里的清泉,让他头脑发狂,恨不得投身绿洲,浸泡在清泉水里。
  衣帛的撕裂声令叶然心中大骇,上次在晚风馆看过的春宫图册自然知道陆谷序想做什么。
  叶然越挣扎,陆谷序便搂得越紧,满嘴的酒气,到处乱亲乱咬。
  花点咕咕乱叫,去啄陆谷序眼睛,被一掌掀拍在地。
  陆谷序伸进叶然的衣襟里一通揉搓,叶然只觉得全身都很痛,痛得像拿石头在脏腑里沙沙地刮一样,难受得很。
  “哇”地一声,叶然直接吐了出来,吐了陆谷序满身。
  陆谷序也不在意,一手脱去自己外袍,一手死死地抱紧叶然,嘴里犹自恨声道:“跟我亲近那么恶心吗,跟凌梵是不是就投怀送抱。”边说手上加大力劲,使叶然痛呼出声。
  “痛就对了,我的心比你痛上千百倍。”陆谷序将叶然压在桌上,伸手去脱裤子。
  叶然双脚乱踢,陆谷序竟一时也耐何不了。
  叶然反手摸到一把茶壶,举起直砸向陆谷序的脑门。
  “咚”茶壶撞额头的声音。
  “哗啦”茶壶摔地碎裂的声音。
  陆谷序除了额头肿起一块外,安然无恙。
  “一把茶壶就想砸晕我,要砸,至少得要你房中那个落地花瓶才.....”
  “哗啦”一声巨响,陆谷序最后个字没说出来,昏迷前看到那个落地花瓶与他一起摔落在地。
  “小然,你怎么样”陆意秋将叶然扶站起。
  “没事,就是衣服被撕破了。”叶然检视全身,又走到墙角将花点抱起来,还好没有受伤,只是暂时晕厥过去了。
  “现在怎么办,我大哥快要醒了。”陆意秋听闻陆谷序低低的□声,向叶然道。
  叶然捧起香炉欲砸。
  “哎,等下,这个是铜的,要把握不好会寸会砸死人的。”陆意秋连忙阻止。
  叶然想了想,将香炉放下,从衣柜里找了衣服穿戴,又披了一件紫色大氅,将花点放在怀中,举步出门。
  “等下,你去哪里”陆意秋追过去问。
  “我要离开这里。”
  陆意秋目光闪烁,“你不想把事告诉我爹,也不想面对我大哥,是吗”
  叶然点头。
  “那你打算去哪”
  “我去找凌梵,我要跟他在一起。”
  陆意秋沉思了一会儿,点头道:“也好。”
  房中陆谷序□声越来越大,陆意秋推了叶然一把,“快走,我来善后。”
  叶然大眼睛冲陆意秋眨了眨眼睛,转身向外走去。
  陆意秋退回房,四处找轻一点的物什再砸陆谷序一次。
16# : 小小博 [前天
☆、第 43 章
  叶然独自行走在去往东安县的官道上,黑幕沉沉笼盖在四周。瘦弱单薄的身影几乎被夜色吞没,方野里只有自己碎碎地脚步声,在静寂的夜里不断放大,震得耳朵发疼。
  当下情景,像极了当初孤身躲避血屠堂的追杀一样,孤立无援。与那时不同的是,现在有凌梵在前作引路灯,引照叶然。所以叶然虽狼狈,心却充实坚定。
  “得得”的马蹄声响起。
  “小然!”陆谷序的声音如夜枭般在黑夜中穿刺。
  叶然屏着气躲在灌木丛中看他在路上来回寻找,最后抵不过越来越重的眼皮,也不惧山野中的寒冷,头靠着树干沉沉睡去。
  叶然睡到后半夜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这一冷一热两股力的夹击下,硬把晕厥的花点给激醒了,此时天已大亮,陆谷序也不见所踪。
  花点咕咕低唤叶然无果后,又用头蹭了蹭叶然的脸颊,叶然毫无反应。
  花点抖翅膀向安东县方向飞去,飞到一半又折回来,衔了几根树枝在叶然身上,才又重新飞去安东县。
  此时,凌梵已坐在客栈的大堂内用早点,将店小二送过来热好的玉米粒放在桌上,任雪蛋自己在碟子里捡吃。
  于庆海喝了口粥,拿起一个水煮蛋,一边剥蛋壳,一边打量正无意识吞咬馒头的晏召。
  于庆海转看凌梵,凌梵半垂眸,捏着碗边喝豆浆。
  于庆海叹了口气,将满腹的言语就着鸡蛋全吞进肚里。
  凌梵吃得八分饱放下碗筷,晏召已抓起第三个馒头无意识地吞咬了。
  凌梵手指拈起一粒玉米放进茶杯里,又将茶杯推到晏召面前,晏召正咽得困难,举杯便喝。
  “咳咳。”随着晏召的咳嗽,澄黄的玉米粒咳跳到桌面。
  对向凌梵的双眼,晏召羞愧敛容。
  作为一个近侍,如此粗疏大意,实在不该。
  “说吧,到底何事。”凌梵手指敲了敲桌面。
  晏召低头不语。
  凌梵施施然道:“事关韩冲。”
  晏召猛然抬头,乌黑的眸子瞬间点亮。
  于庆海在一旁感叹,想不到晏召的眼睛也能明亮如斯。
  “因为韩冲要娶妻”
  凌梵一句话,桌上两人讶然抬视。
  晏召想了想,摇头。
  “只因他要娶妻,你却并不替他开心,所以思解不透”
  晏召重重点头,简直要奉凌梵为知己。
  的确就是这么回事,去京城一趟,在坊间就听闻南安郡主要下嫁禁宫侍卫营统队韩冲。
  南安郡主晏召也是见过的,虽然有些娇蛮,但也是个美人,配师兄韩冲也勉强能配,只是心里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反而有些失落
  晏召一面为自己有失厚道而自愧,一面为自己滋生的这种莫名怀绪而烦扰。现下被凌梵一语中的,真有引凌梵为平生知己的冲动。
  晏召望着凌知己,只盼他能说些指引迷冿的话。
  可是明显他失望了,因为凌梵问过后,便不再打算说话。
  凌梵未言,倒是桌上的雪蛋发出咕咕声,扑棱着翅膀飞出去了。
  雪蛋没多久伙同着花点一起飞回来了,花点落在桌上,咕咕地表达着只有雪蛋才听得懂的东西。
  凌梵抓起花点的脚查看,并没有绑缚书信,略有些困惑。
  花点与雪蛋双双飞起,落在凌梵的马车顶上,回头望着凌梵,嘴里咕咕叫着。
  “它们这是什么意思”于庆海猜想不透。
  凌梵脸色一变,立即起身,“叶然出事了。于叔你留在这里与矿商会谈,晏召随我回顺州。”
  凌梵吩咐过向马车走去。
  晏召扔下馒头,立即拿起剑跟在身后。
  在官道半路发现的叶然,人烧得迷迷糊糊,细细的一层汗水粘着发丝贴在烫热的额头上。
  官道上来往的行人车马虽多,叶然藏身的位置较为隐蔽,竟无一人发现。
  凌梵将叶然身上的树枝拿下,将他抱起,晏召伸手欲接,凌梵径自走向马车,将叶然轻轻放在软垫上,除□上的貂衣盖在他身上。
  “去顺州。”
  叶然服过药后,虽未醒来,但热度退了些。
  凌梵叫人送了热水进来,替他擦身。
  汗水将里衣染湿,紧贴在身上。
  凌梵搂着叶然侧支着身,将帕子拧干,一边除衣,一边擦拭。
  翻开上衣,白皙的肌肤上布着暗红的咬痕和勒伤的青痕,斑斓点点,像带彩花的白玛瑙,明快细润,艳彩瑰丽,令人心惊。
  凌梵双眼冷如严冬寒冰,下手却越发轻柔细致。
  晏召唤来店小二收拾好后,叶然悠悠醒来,眼睛往房内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凌梵身上,眼睛眨巴了两下,带着埋怨与委屈。
  凌梵将叶然扶坐起,拿了个枕头垫在他腰下,从晏召手中接过细米白粥,喂送到叶然嘴边。
  叶然扭过头。
  “是我不好,没照顾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晏召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
  听到凌梵的话,叶然回过头,凑着勺子,将粥喝下去,复又咂巴了下嘴巴道:“太淡了。”
  凌梵看了晏召一眼,晏召回神,收闭嘴巴,将糖罐递到凌梵面前。
  叶然见凌梵只舀了半勺,在旁道:“再多一些,两勺最好。”
  凌梵舀了一勺放进粥中慢慢搅动后,喂送到叶然嘴边缓缓开口道:“你正在病中,不要吃太多糖。”
  叶然张嘴接了一口,觉得比之前好喝多了,便从凌梵手中接过碗,喝起来。
  凌梵将空碗接过放在小桌几上,递了一块手帕给叶然。
  “陆家的大儿子”
  叶然擦嘴的动作稍顿,慢慢点头,“陆大哥喝多酒了。”
  凌梵冷哼道:“禽兽行径,枉尊为兄。”
  “我没事,小秋帮了我。”
  晏召这才听明白过来,想起小师弟陈商,脸上杀意顿起,“我走一趟刺史府。”
  凌梵不言,等于默许。
  “不要去。”叶然喊了一声,看向凌梵道:“陆伯父、伯母还有小秋会伤心的。”
  凌梵声音冷如腊月寒风,“你还顾念他们陆家。”
  叶然点头,神色淡然,开口道:“我不会回他们那里了。”
  “那你去哪”
  “跟你在一起。”叶然一脸理所当然。
  凌梵脸色稍霁。
  叶然又道:“你没照顾好我,本来我没打算原谅你的。如果你答应以后在我身边好好照顾我,我就原谅你。”
  “嘿,你还登鼻子上脸了。”晏召被气乐了,原先的杀意也尽数退去。
  凌梵看了晏召一眼,晏召默不作声,退至门外,抬头望着瓦蓝的天空哀叹,“少爷被叶然这只公狐狸精给迷住了。”复又想起韩冲的婚事,“师兄该不是也被那只母狐狸精迷住了吧。”
  晏召闷闷不乐地坐在台阶上闷头想事。
  “我答应你。”房中凌梵轻笑着回答。
  叶然满意地点头,“要一直在我身边。”
  “好。”
  叶然想起之前薜三怪关于娶妻的解说,为防事变,又补一个戳道:“你要跟我成亲。”
  ......
  “为什么”
  “我娶你,你就不会跟别人成亲了,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睡觉。”
  叶然一句话,透露了两个重点,一个重点是他要娶凌梵,另一个重点是,两个人可以一起睡,凌梵要给他暖被窝又暖手。
  原来这就是遐迩闻名、惊艳才绝绝衡小王爷的最佳实用啊。
  凌梵沉默了良久方道:“拿什么下聘,聘礼多少,你现在可是身无分文。”
  凌梵问得事情很现实。
  叶然歪头苦想。
  凌梵在旁悠悠地又补了一句,“我可是很难养的。”
  叶然继续歪头苦想,想了一通,好像自己真没有赚钱的技能,连聘礼都没有,如何成亲
  难道眼看着凌梵跟别人成亲,那个相府**
  不要,绝对不要。
  最后叶然咬牙指着偎在一起睡觉的雪蛋和花点道:“我把它们卖了,就有聘金了。”
  可怜的雪蛋花点就这样在睡梦中被主人给出卖了。
  “你舍得”
  “不是说红樱鸽认主,卖了后还会回来的,多卖几次应该能赚一些银子。”
  “你打算日后靠假卖鸽子这种欺诈行为得来的银子养活我”
  叶然为难,这的确不是长久的办法。
  “你以后生活稍稍从俭好不好”叶然打商量。
  凌梵挑眉。
  “我想,如果我努力耕种,再加上卖花点和雪蛋,应该能养活你的,只是没你现在好。”
  凌梵不动声色,从被子里拉起叶然的手,手指根根纤白皙纤细,“你能耕种”
  叶然重重点头,“我会学,还要学做饭、洗衫。”
  凌梵轻笑,眉目尽舒,如松上明月,皎皎动人,“先休息,你病还没好,这事日后再议也不迟。”
  “在这之前你不能跟别人成亲。”
  “好。”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周末愉快!
结局终于明朗了!O(∩_∩)O~
☆、第 44 章
  凌梵起身掩门出去,向坐在台阶上的晏召吩咐道:“你打点一下,明日一早,我们起程去东安县。”
  晏召迅速起身应声,“叶然跟我们一起。”
  凌梵点头,“他吃的药,也一起备好。”
  晏召点头。
  凌梵转身,欲推门入房。
  “少爷。”晏召跟了几步,在凌梵身后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声。
  凌梵回头,望着晏召,并不开口询问。
  停了一会儿,晏召轻轻道:“你不说点什么吗”
  凌梵抬眉。
  “我师兄韩冲的婚事.....”
  “他不会成亲,要我说什么。”
  “啊。”晏召抬头。
  “他比你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是不会成亲的。”
  “怎么可能。”晏召脱口而出,京城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连凌梵都知道音讯了,怎么可能不成亲。但凌梵说不会成亲,应该不会错,如果这是真的.....
  “他很快会来,你不用多想了,反正你也想不明白,不如就交给他。”凌梵说完,抬步入门。
  晏召愣住,回不过神来,韩冲不会成亲,还会来找他。这是真的吗
  凌梵入房没多久,晏召在外叩门两下,推门入内,对凌梵道:“陆谷序在外面想见叶然,是要我给他一剑,还是直接打出去。”
  “让他进来。”
  “这......”晏召略迟疑后,转向门外没好气道:“进来吧。”
  陆谷序脸色暗黄,嘴周胡须露出青茬,神色萎顿,走了进来,看探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懊悔愧疚地低下头,看来酒已全醒。
  凌梵坐在床侧用帕子拭叶然因发烧而满是汗水的手心,头也不抬道:“你先出去。”
  晏召自然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略有不甘地退下。
  “小然,他、他没事吧。”陆谷序想迈步近前又收回脚步。
  “酒醒了。”
  陆谷序低头不语。
  “既然酒醒了,人也看到了,便出去吧。”
  陆谷序抬头,眼中光芒闪烁,“你凭什么指挥我,我认识小然比你早,要照顾,也是我来照顾他。”
  “哦。”凌梵侧目,“他因何需要照顾的。”
  陆谷序握拳不语。
  “我喜欢小然,我不会让给你的。”陆谷序突然抬头没头没尾地大声道。
  叶然受惊,摇摇头,额上的汗水沿着额解滑落到下颊。
  凌梵冷冷地看了陆谷序一眼,拿帕轻拭叶然额上的汗水。
  陆谷序被凌梵看得遍体生寒,退了两步。
  叶然迷糊中,拖住凌梵的手,将凌梵身子拉下,双手挽上凌梵的脖子,迷迷糊糊地喊着凌梵的名子。
  凌梵就势侧躺下来,叶然闭着眼睛立即蹭了过来,头枕在凌梵的肩窝里,舒服熟睡。
  凌梵半躺在床上,冷冷道:“叶邰因你父而死,叶然因你父受伤,现又因你生病,你们陆家如此报答恩人,也算奇芭。出去,他不想见到你,日后也不想与你陆家再有任何干系。”
  凌梵说完闭目不再言语。
  陆谷序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出到房外,再多的言辞逞辩,也抵不过叶然在睡梦中那一唤一蹭,自己早就该明白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伤害他,以至到连面都不愿见的地步。
  陆谷序低头看自己的手掌,五指向外,手心空空,寒风扫过,没一丝停留。
  叶然是不是也是像这样溜走的还是说他从来就不曾驻停过
  “哼,快走,想在这里蹭晚饭吗。”晏召黑着脸,蹙着眉喝斥。
  陆谷序脸色迷茫,眼神空洞,寻着声音,慢慢落回心神,声音尽是悔痛,“请代我向他说声对不起。”
  “哼”晏召冷哼一声,抱剑不语。
  陆谷序向晏召深深作辑,晏召侧身避开。
  陆谷序眼向房门深叹一声,转头离去。
  第二日,叶然随着凌梵到了东安县。
  在东安县停留了三日,以六万七千二百的价格把岫玉矿买了下来,此后墨玉斋中所有岫玉饰物均由自家玉矿所出。
  薜三怪得知叶然离了顺州,频频来信,要叶然回凝雪山庄。
  十一月末,凌梵随叶然去了开原。
  薜三怪新的冰雕作品是凤凰于飞,把雕刻凤尾细翎雕的事扔给了叶然。
  叶然在凝雪庄停留了半个月,薜三怪才满意放人。
  随后,叶然又跟着凌梵去翰州参加了一年一度的岁末斗宝大会。
  今年的宝物,远不如去年纷呈。
  大会结束后,五州商会会长姚朱拓再次欲留宴凌梵,被叶然直言拒绝。
  “他就快要成亲了,你另外给你女儿找郎君吧。”
  姚会长被说中心事,讪讪一笑,胡乱说了几句话,打了个圆场过去。
  “你倒越发精明了。”凌梵弹了一下叶然的额头轻笑道。
  叶然偏头,不悦道:“他怀的本就是这个心思,去年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哦。”凌梵挑眉,“我竟小看了你。”
  叶然抱胸扭头不理凌梵。
  “越发小孩子脾气了,我不一直也在拒绝吗,等回了碧桃山庄了,再准备我们的婚事,如何”
  “嗯”叶然扭身过来,重重点头,眉眼弯弯,凑靠着凌梵道“我找到赚钱养你的办法了。”
  “哦。”
  “你看。”叶然从怀里拿出一块雕成蜜饯马蹄糕的和田玉,手工精细,雕得十分逼真。
  “墨玉斋的雕玉老师傅说,凭我的手艺,养家活口完全不成问题。”叶然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所以,你打算到墨玉斋做玉师傅吗”
  “嗯。”叶然点头。
  “墨玉斋是谁的”
  “你的。”
  “你拿着我发的薪酬养我”
  “那我去其他的玉斋,拿别人发的薪酬养你。”
  “你跟我成亲,却要为我的对头做事”
  “那我,那我.....”叶然为难,“那你说怎么办”
  “不如,我娶你,我养你,这些为难的事情就都不存在了。”
  叶然恍然大悟,眉眼俱亮,连忙点头答应下来,“我们现在就回碧桃山庄成亲。”
  “好。”凌梵轻笑出声。
  车辕上赶车的晏召满脸同情地对停在马车顶上的雪蛋道:“这回是你主人被卖了。”
  “驾!”扬鞭驾马。
  马儿得得,脚印串串。
  绵绵碧桃已可见,款款山庄亦可寻。
☆、第 45 章
  回到庄中,叶然率先下车,向对面迎上来的于庆海,弯着眉眼道:“于叔,看看哪天是好日子,我要跟凌梵成亲。”
  哗,惊呆于庆海及身后仆人一片,千百匹马齐刷刷自心中奔腾而过。
  还好于庆海对二人之前的相处模式有了基础性的心理建设,是众人中最先回神过来的人。他先看了站在叶然身后的凌梵一眼,将脸抹了一把,若无其事道:“我马上去查哪天日子好。不过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婚事又需大置办,恐怕要成亲也是年后了。”
  叶然扭头看凌梵。
  凌梵轻揽了一下叶然的肩膀安慰道:“你我一辈子只成一次亲,马虎不得。”
  叶然点头,复又转头对于庆海道:“那我们快过年吧。”
  ......这是催年吗
  于庆海又抹了把脸,转向庄中仆人道:“挂灯笼,贴春联、剪窗花,快准备起来。”
  无论怎样急促着准备,节日还是得照着日子推进。
  年二十九,天空阴沉低压,寒风呼啸疾厉。
  叶然围着狐狸毛领站在屋檐下看院子中跟着疾风打转的树叶。
  “要下雪了。”凌梵披着紫貂大氅站到叶然身边。
  “以前只要在年前下雪,我爹就会说瑞雪丰年。”
  “炎旱伤稼,瑞雪丰年。去仓振人,丰年全赋。养民、生民,天下平。”
  叶然抬头看向凌梵。
  凌梵低头对视,眼中波泛温柔。
  叶然抬步,搂住凌梵,脑袋在怀中拱了拱。
  凌梵轻轻拍拍叶然发顶,“想你爹了”
  “有点想,但我知道他跟我娘在天上过得很好。”
  “嗯,他们在天上过得好,我们在人间也过得好。”
  于庆海捧着述备薄走过来。
  凌、叶两个男子已论婚事,所以对于二人的搂抱,于庆海一直告劝自己要习以为常,所以当下脸色也不曾变过,道“少爷,来年诸事皆叙呈已毕。”
  叶然很有眼色地松开凌梵,靠站在一旁。
  凌梵接过述备薄略翻了翻,“眼下能估略的也就这些了。”
  “是。”
  “这条可不述备。”凌梵手指点了一下。
  于庆海顺着手指看了一眼,惊诧道:“少爷,你......”
  凌梵不动声色,平静道:“我已想好。”
  “是。”于庆海敛容接过述备薄退下。
  叶然大眼睛看向凌梵。
  “冷了,进房。”凌梵拉着叶然微凉的手柔声说着,一边打帘子,一边将叶然带着房中。
  房中烧着地龙,摆着炭炉,屋子里暖烘烘的。
  凌梵替叶然将毛围除下,连同自己的大氅一同挂在木幔上,回身拉着叶然在软塌上坐下,从榻案上煨着的水壶里,泡了两杯茶,放了一杯在叶然面前,才施施然开口道:“我将震东镖局压送寒月潭冰的事项取消了。”
  叶然接过茶盏呡了一口,热热的清茶顺着喉咙暖暖地流到胃里,“为什么”
  凌梵将案头的枣香片摆到叶然面前,淡淡开口道:“等天气稍暖了,我打算将我娘落葬。”
  叶然看了看凌梵的脸色,声音轻快道:“就葬在碧桃坞吧,我们想她的时候,就去看她。”
  “好,就依你所言。”凌梵一笑,轻弹了一下叶然光亮的脑门。
  大年过去,建惠二年到来。
  凌絮帉落葬于二月十九,正逢碧桃吐苞之时。
  高高的坟茔前摆着祭品数样,烛火闪闪,烟香袅袅,在烟雾缭绕下,石碑隐约蒙胧。
  叶然一身素白服跟着凌梵恭恭敬敬地坟前磕了三个头。
  晏召和于庆海轮流上香。
  叶然说起衡王爷顺州葡萄架下醉酒自语之言。
  “‘胡说了好些话,你听着便忘’。”凌梵冷笑,“他的那些后悔与愧疚哪是与你言,不过是借你的口告诉我罢了。”
  叶然一点也不介意衡亲王利用他,拉着凌梵的衣袖道:“他年纪那么大了,看起来很孤单,你就算不原谅他,但他要是来碧桃坞祭拜,你不要赶他走好不好”
  风欲静而树不止,人欲孝而亲不在。
  逝者安息,生者珍惜。
  这些道理凌梵何尝不明,只是伤痕太伤,无法愈合,只能放任着溃烂下去。
  “随他去吧。”凌梵淡漠的声音随风飘散消逝在山坞里。
  叶然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拉着一身孝衣的凌梵一脸担心地问道:“你要守孝三年”
  于庆海接口道:“夫人已过世七年多了,少爷的孝期早过了,此番只是落葬入土,没有孝期约束。”
  “哦。”叶然放下心来。
  “倒是你,你爹去年去世的,孝期还没满三年吧。”晏召也接口说道。
  叶然立即摆手道:“不用,只要我过得好,我爹在天上也会高兴的,他不会让我守孝成不了亲的。”
  晏召啧啧感叹,“你果然是恨嫁心切。”
  叶然大眼睛坦然无辜地看向凌梵道:“你不想成亲吗”
  凌梵淡然点头,“想。”
  对于两男成亲一事,两个当事人,一个懵然不知,一个知道也不惧俗言。叶然与凌梵两人的婚事真热热闹闹地办了起来。
  三月碧桃花正花开簇簇,涂涂锦锦,艳彩连连,像团团的笑脸,压枝绽放。
  因叶然就住在碧桃山庄,俩人还同居一室,所以婚事该办的纳采、纳吉、纳征都省了。
  喜帖也只送了薜三怪一份。
  薜三怪接到喜帖后,火急火燎地从开原赶到碧桃山庄。
  一到庄就劈头盖脑将叶然骂了一顿,以期扭转叶然的心思,而面对恨嫁心切的叶然,自然这一番洗脑是无果的。
  薜三怪将怒气和从叶然那受到的挫气,尽数撒向凌梵。
  凌梵施施然道:“请你来是敬你为叶然的师傅,至于婚事,与你赞同与否并无干系。你若接受不了,自行离去便是。”
  “不行!”薜三怪衣袖一挥,“你拐了我徒弟,还要赶我走,没门。”
  婚礼当日,薜三怪坐在主坐下侧忸怩地受了凌、叶夫夫奉的茶,鼻子哼哼了两下,倒也没说什么。而主坐上则奉了叶邰与凌絮帉的牌位,在喜乐的吹奏下,礼炮的轰鸣下,恍如两位长者和蔼笑看着这一对新人。
  礼成后,新人入洞房,本该好好地闹一翻的,但拘于凌梵的威信和叶然虽坦然无辜,却能伤人肺腑而不见血的言辞,便作罢了。
  所以,现下洞房里,安安静静,只听得龙凤喜烛暴灯花的噼啪声。
  凌梵一身大红喜服穿得雍容清贵,俊雅绝伦,他执起酒壶分倒了两杯,递给叶然一杯。
  “这是交杯酒,犬合卺’之意,以线连柄,各饮一卺,你我二人连为一体。”
  叶然接过酒杯,闻得此酒这意,立即笑弯了眉眼,圆亮的大眼眯成浅浅月牙。
  凌梵引着叶然,二人手臂相互交错,满饮了杯酒。
  凌梵接过叶然的酒杯放在桌上,牵着他的手坐在床沿坐下。
  “知道我要做什么吗”凌梵手轻压在叶然衣扣上,轻声说道。
  “知道,你要要脱我衣服。”叶然回答得很坦然。
  “.....”罢了,多说无益,凌梵决定还是践于行。
  叶然并不完全被动,也替凌梵搭了把手,脱得只剩纯白里衣时,掀开被子躺了进去,顺便把身边空出来一块。
  “你我既然成了亲,便不只有睡觉这么简单了。”凌梵俯身上去。
  叶然清亮的大眼睛眨了眨。
  “还有要紧事要做。”凌梵温凉的手指划过叶然大腿内侧。
  叶然哆嗦了一下,抓着凌梵的手,双眼又大又亮,闪着无邪的光芒,“要行房吗是用猿虎式还是后背式”
  “......”
  房中突然静下来。
  “啊。”叶然突然痛呼出声。
  凌梵在叶然腰上捏了一把,脸色黑沉,“你怎么会知道”
  “我在晚风馆里看过啊。”叶然回答。
  “看过。”凌梵吐字带着重重的怒气。
  “嗯。”叶然重重点头,有点小兴奋,兀自道:“还好我看过那本画册,要不然俩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做,还怎么洞房。”
  凌梵的脸上很精彩。
  叶然伸手挽住凌梵的脖子,将他拉下来,压在自己的身上,又拿被子盖住二人,“你先躺进来,让我想想那上面是怎样画的。”
  “这事不用你多想。”凌梵揉揉叶然想得皱成一团的脸,咬牙恨恨道,“交给我就可以了。”
  “好。”叶然乐得清闲,当即答应。
  凌梵凭着想像一个人估摸探索,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叶然不是羞怯之人,放开怀抱坦然承欢,二人的洞房说得上是十分圆满和谐。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还有最后一章。
17# : 小小博 [前天
☆、第 46 章
  临睡前,叶然枕着凌梵肩窝,哑着嗓子道:“你也去过晚风馆,看过那些画册”
  凌梵终于恼羞成怒,重重地弹了叶然一下。
  叶然捂住额头,不满地瞪着凌梵。
  “以后不准再提晚风馆,也不准再提画册!都忘了!”
  叶然不明就里,只觉得委屈,转过身,面朝墙壁。
  转身时,带动腰部,引来一阵疼痛,□出声。
  随即感到一条手臂搭在腰间,轻轻将自己揽过来,枕在熟悉的肩窝处。
  叶然吸吸鼻子,没打算理凌梵。
  凌梵手停在叶然腰间,轻轻缓缓地按揉。
  叶然觉得十分地舒服,发出满足的轻叹声,勾了勾嘴角准备睡去。
  “晚风馆是风月场所,那本画册也是□之物,你单纯不谙人事,我怕你学了不好的去。”凌梵温柔的声音落在头顶。
  “哼哼”,叶然熟门熟道地钻过凌梵的里衣上襟搭在他的腰上。
  “你我来日方长,此中之术,双习见长,岂不更好。”
  “嗯。”叶然低低应了声,表示气稍平了些。
  “你以后不准吼我。”
  “好。”
  “要好好跟我说话。”
  “好。”
  “不准让我朝墙壁睡。”
  “好。”
  “每次都要好好按摩。”
  “好”
  ......
  “还有什么要求”
  “暂时没想到,等想到了再告诉你,你都要答应。”
  “好。”
  叶然觉得十分满意,从被子里钻出头,伸长脖子在凌梵嘴边重重地亲了一下,“我喜欢你,凌梵。”
  凌梵宠溺一笑,回亲亲了他,“我也喜欢你,小然。”
  “睡吧,夫人。”
  “嗯。”
  第二天,二人在“叮”、“呛”的武器撞击声中醒来。
  晏召、薜三怪一把长剑,一条银鞭,从庄后院打到前院,又从前院打到屋顶,终于将一对新人吵醒。
  凌梵闻声皱眉,欲伸手捂住叶然的耳朵时,叶然已醒,睁着一双迷糊的大眼睛,不知今夕何夕。
  凌梵轻笑着在他嘴上轻碰了一下,“夫人,早。”
  “嗯,哦。”叶然晃晃脑袋,兵器交战声听得愈发清晰。
  “晏召跟你师傅在切磋武艺。”凌梵一边说一边拖棉被将叶然包裹严实。
  叶然从被子里露出两只大眼睛,“他们这是在屋顶上打吗”
  “嗯。”
  “屋顶瓦片上有青苔,要摔了就不好看了。”叶然想得比较透彻。
  凌梵默想了一下,两位武林高手被青苔滑倒的画面,觉得想像不出,亲了亲叶然的眼皮道:“还早,再睡一会。”
  腹鸣声响起,叶然看向凌梵。
  凌梵失笑,坐起身道:“那就起来吧。”
  叶然从被窝里爬起来,牵动腰下,皱了皱眉。
  “痛得厉害”凌梵声音饱含怜惜。
  叶然点头,并趁机提条件,“早点我要吃蜜饯马蹄糕。”
  凌梵一边替叶然穿衣,一边应声,感觉自己不是娶夫人,而是娶了个儿子。
  叶然、凌梵二人收拾好,又洁面净手后,准备前去花厅吃早点,两大高手还在你来我往难舍难分。
  “别打啦,吃早点了,有蜜饯马蹄糕。”叶然站在院子中冲房顶喊话,不过明显没有任何作,二人你来我往叮咚声密。
  叶然看向凌梵,大眼中带着不满。
  凌梵见于庆海拿走书信走过来,便笑着对叶然道:“你若喊‘韩冲来了’,会有收效。”
  果然,叶然的喊话刚落音,晏召就像影子一样落在叶然面前。
  叶然吃惊退了一步。
  晏召追上一步,迫问道:“我师兄来了,在哪”
  “在那。”凌梵向于庆海手中的书信。
  于庆海笑说道:“确是韩统领写给你的。”
  晏召双眼一亮点足跃到于庆海身边拿过书信,展信细看。
  其他几人则进入花厅围坐着吃早点。
  薜三怪还犹怪叶然喊话扰了他与晏召五百招分伯仲的比试。
  叶然睁大眼睛无辜道:“分出伯仲后,以后就可以不用吃早餐了吗”
  薜三怪被噎住,“这是武学境界,学招、喂招、走招、比招直至武林巅峰。”
  叶然迅速问道:“那时就可以不用吃早餐了”
  为什么武学总要跟吃早餐扯上关系,它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不吃会饿啊,饿了会输。”叶然分析给薜三怪听。
  薜三怪想了一下,点头,觉得有理,拍了拍叶然表示赞许,埋头解决桌上的早餐。
  晏召进来,扫了一眼,脸色复杂地看向凌梵。
  凌梵也不询问,舀了白粥放在叶然面前,轻声道:“一大早不要吃太多的甜食,喝点热粥,暖暖身子。”
  叶然放下咬一半的蜜饯马蹄糕,就着鸡丝茄子,慢吞吞地喝着白粥。
  “少爷。”晏召在凌梵另外一边坐下来,试探道:“师兄被皇帝责罚,停了统领职位,要来山庄小住。”
  “唔。”
  “他还退了南安郡主的婚事。”
  “唔。”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你不高兴”
  “我”晏召想了想如实地摇头。
  “那不就好了。”
  “少爷好像什么都知道。”
  “嗯,恰巧而已。”
  “要是韩统领要来山庄小住,他们三个人会不会每天不吃早餐,在屋顶上比招啊。”叶然满脸担忧。
  “不会,我一定会吃早餐的,因为我要赢。”薜三怪抽空抬起头表示。
  “不会,我跟师兄都不会吵到你们的。”晏召代表韩冲和自己表示。
  “那就好。”叶然放心地点点头,一双大眼睛又明又亮向凌梵说道:“那我们碧桃山庄的人越来越多了,大家都闲着也不好,你要养活我们一大家子也不容易,不如我们一起去种桃树吧,既可以看到桃花开,又能吃到桃子,还能出售养家。”
  ......
  众人看了凌梵一眼,十分有眼力地连连赞同当家主母的提议。
  种桃树,看花开,卖果子,养家活口。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 o ~)
  后面还有一个番外,因为要重写,所以没那么快贴出来。
  再打个广告:
  开新文了,《四言三拍》里的第二拍---《神仙渡里有人来》,很欢乐的一篇文,欢迎大家去捧个场!(*^__^*) 嘻嘻……
18# : 小小博 [前天
☆、番外
  牙痛不是病,痛起来要人命。
  叶然与凌梵成亲了后,定居在碧桃山庄内。
  叶然要凌梵将雾州凌府的元师傅召到了碧桃山庄,专给他做蜜饯马蹄糕。
  看着叶然嘴里时常嚼着糕点,凌梵蹙眉劝戒,“甜食吃多,易生牙病。勿要喜食便贪嘴。”
  叶然将糕点吞下,眨眨眼睛表示会收敛,待到了凌梵看不到的地方,再偷偷拿出来吃。
  几天后,叶然叫牙痛,于庆海看了一回,说甜食吃多了,要忌食。
  凌梵告戒了叶然一翻,此后餐桌上再未出现甜食糕点。
  叶然好了伤疤忘了痛,忍了两天,第三天去厨房大眼巴巴地望着元师傅,元师傅陷在叶然无语话凄凉的大眼汪汪里挣扎不过,偷偷做了一小盘蜜饯马蹄糕,用油纸包了塞进叶然怀里。
  叶然捏了一块放进嘴里,立即笑弯了眉眼。
  叶然眉眼润润地向元师傅道谢,让元师傅产生了做爹的冲动。
  叶然本欲将糕点藏在房中,又怕凌梵发现,最后想了想藏在了院子中的黛香萝藤下。
  趁凌梵不在时,偷一块来吃。
  很不幸,被晏召撞见,晏召尽职尽责,立即向凌梵禀报。
  凌梵沉脸未开言,伸开手掌,叶然委委曲曲地将藏在黛香萝下的所有甜糕尽数交了出来。
  凌梵明令厨房不准做甜食,糖蒸茄、甜酥酿、蜂汁熊掌等所有带甜味的菜肴不准上,还明令庄中下人不准带甜食入庄。
  于是庄中上下,见到叶然绕道走,就怕犯了元师傅那样的错误,抵不过叶然的大眼巴巴,偷买甜食给他。
  叶然皱巴着脸,过了几天苦行僧的日子。
  叶然赖着凌梵带他去安州看灯会。
  趁凌梵跟墨玉斋掌柜说话时,哧溜到糕点铺,放下一锭银子,悄声道:“只要是甜糕每样都要,记得把它们压成粉,放到那辆马车里就可以。”
  糕铺老板脸色不好看,这是嫌他们家糕点花雕得难看吗
  叶然恍然未觉,又掏出一张银票,压低声音对老板道:“以后每隔十天,就这样放一包到碧桃山庄后门最大的碧桃树下,莫让人发现了。”
  老板看清银票上的数目,张大嘴,连连点头。
  叶然安排好后,偷回到凌梵身边,两人携手看完灯会,准备回庄。
  到了马车前,叶然松开凌梵的手,手脚并用爬上马车,将车内的纸包塞进怀里。
  “这么急着回庄。”
  “嗯。”叶然有些心虚,低下头。
  凌梵没发现异样,拍了拍叶然的发顶,叶然对碧桃山庄如此强烈的归属感令他很好心情。
  有了甜糕粉后,叶然因想着牙齿是嚼了甜糕才痛的,所以他把磨成粉的甜糕泡水喝,就不劳牙齿嚼了,这样牙齿也不会痛了。
  庄中众人便时常见叶然手捧着茶杯细细地轻呡,一脸的满足。
  就这样在叶然精心策划下,原来的苦行僧日子变成了甜日子。
  不过......甜日子又变成了痛日子。
  “好痛,好痛,凌梵我的牙好痛。”叶然半夜被痛醒。
  “张嘴。”凌梵蹙眉令捧着腮帮子的叶然。
  叶然扁了扁嘴,平躺在床上,默默地张开。
  凌梵托着烛台,就着光亮看了一回,“牙肉肿了,左边第二个磨牙牙冠坏黑了。”
  叶然捂着腮帮,含糊道:“用石灰腌一会,说不定能变白。”
  石灰腌牙齿,亏他想得出,不论此举是否着有用,就是这疼痛他也受不起。
  “不是牙齿变黑了痛,是长牙虫了。”凌梵将叶然拉坐起,叫来于庆海。
  于庆海看了一回,着下人快手快脚熬了消肿的药地过来。
  凌梵接过药,送到叶然嘴边,“这药可以去肿,喝了就不会牙肉就不会胀痛了。”
  叶然捏着鼻子尝了一口,皱眉道:“好苦。”
  “良药苦口。”
  “加点糖。”
  “甜食伤身。”
  “加点水。”
  “药浓劲足。”
  “制药丸。”
  “时间匆促。”
  “你喂我。”
  凌梵叹息,一口一口地喂,直到药碗见底。
  叶然坐在床上继续哼哼,凌梵放下碗,半眯着眼睛看他。
  叶然心虚,大眼汪汪地望着凌梵。
  “又偷吃了甜食”
  叶然低头捏手指。
  凌梵口气稍厉,“你哪来的甜食都藏在哪了”
  叶然扁嘴,倒在床上,面朝着墙壁生闷气,还把被子踹到床脚。
  凌梵抚额,拉起被子盖在他身上,自己也躺了下来,伸手将叶然揽进怀中。
  “成亲的时候你说不会大声对我说话的。”
  “是。”
  “你说不会让我一个朝墙壁睡的。”
  “是。”
  “你对我不好。”
  “是。”
  “要我原谅你吗”
  “要。”
  “那我原谅你。”
  “好。”
  叶然在凌梵怀里拱了个舒服的位置,觉得心情很好。
  凌梵皱眉沉思,打骂,无论无如也舍不得,可又该怎样断了叶然老想吃甜食的心思呢
  叶然在怀中道:“我要睡觉了。”
  “嗯,晚安,夫人。”
  叶然等了一会儿,“你没亲亲我。”
  凌梵嘴角勾了勾,“我不亲嘴里长虫的人。”
  “啊。”叶然从怀里钻出头来。
  “长了虫子的嘴巴谁会想亲。”
  叶然苦了脸。
  “虫子会慢慢地把你嘴里的牙齿都蛀掉,到时嘴里连一颗牙齿都没有,亲一个嘴里没有牙齿的人,我更加提不起兴趣了。”
  叶然扁嘴,一脸哀怨,宛如一个下堂妇。
  第二天,叶然将秘藏的甜粉尽数拿出来,还把购糖的途径坦白出来,神情坚定绝决。
  凌梵不动声色,嘴角微不可觉地勾了勾。
  叶然见凌梵沉吟不语,又去找于庆海治牙病,并表示多苦的药也没关系。
  于庆海见叶然这次真的是痛改前非,连忙配药去了。
  这次于庆海还真是下了猛药,苦得连胆汁都能吐出来。
  叶然瞅了瞅坐着的凌梵一眼,视死如归将药汁一饮而尽,喝完后,脸皱得像张树皮,到处找水漱口。
  凌梵起身倒了一杯温水在他手上,叶然连喝了三杯,嘴里的苦味才稍退,大眼汪汪地看着凌梵,眼中又是撒娇又是委屈。
  凌梵一脸痛惜,连忙将他搂进怀里,轻轻抚拍,细言安慰。
  叶然哼哼。
  凌梵一笑,低头吻住他的双唇,叶然张开嘴,凌梵舌头灵巧地钻进去,细细扫过他口腔里每一个地方,还在虫牙上流连了一会儿,淡淡的药味在二人嘴里漫延开来。
  “你根本就不嫌弃我嘴里长有虫牙。”叶然气喘吁吁道。
  “我怎么会嫌弃你,只是不想以后亲你的时你的嘴里缺牙少齿,那感觉太不好了。”
  “嗯,我以后一定要忌甜食,这样,我们可以一直亲亲到老。”
  “是的,一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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