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中悍刀行 北莽中》第一次凉莽大战是怎么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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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已经步入尾声了,特来给各位acer安利一下,不喜勿喷
1、&北凉参差百万户,其中多少铁衣裹枯骨?&
&功名付与酒一壶,试问帝王将相几抔土?&
&山上走兔,林间睡狐,气吞江山如虎。&
&珍珠十斛,雪泥红炉,素手蛮腰成孤。&
&十万弓弩,射杀无数。百万头颅,滚落在路。好男儿,莫要说那天下英雄入了吾觳。小娘子,莫要将那爱慕思量深藏在腹。&
&来来来,试听谁在敲美人鼓。来来来,试看谁是阳间人屠?&
2、&五十年鸿业,说与山鬼听。&
徐骁等儿子坐下后,指了指正前一方一块牌位,&陈邛,陈芝豹的父亲,锦辽一战,他把命换给了我,否则今天这个位置,就是他的。&
&益阙大败,这位号称万人敌的王翦,双手硬托起城门,让我逃命。他的尸首,被剁成了肉泥。&
&征战西楚,我与敌军于西垒壁苦苦对峙两年,全天下人坚信我要与西楚皇帝联手,然后将天下南北化江而治。好不容易在京城当上官
养老的马岭,为了替我说话,带着北凉旧将一共十四人,不惜全部以死替我表忠。&
&东越邢丘,一喝酒就喜欢用那副破嗓子高歌的范黎也走了。&
&西蜀境内,离皇宫只差十里路,军师赵长陵病死。只差十里啊,他就能手刃灭他满门的西蜀昏君。&
&韩隶,本无死罪,为树军纪,是我亲手斩下头颅。&
徐骁一块一块灵位指点过去,嗓音沙哑,声声平淡,处处惊雷。
徐凤年浑身颤抖。
徐骁瘸着站起身,挺直了腰板,望着一层一层堆积上去的灵位,冷笑道:&凤年,等你出了西凉,爹便要一趟京城,我倒要看看,谁敢要我的命!
他们那点气力,可提不起人屠徐骁的项上人头!&
身边那位一直被瞎子老许当作衙门小官的,轻声道:&徐骁也无非是一个驼背老卒,有什么好看的。&
瞎子老许头脑一片空白。
他既然能活着走下累累白骨破百万的沙场,能是一个蠢蛋?
在北凉,谁敢说这一句徐骁不过是驼背老卒?
除了大柱国,还有谁?!
瞎子老许那一架需要拐杖才能行走的干枯身体剧烈颤颤巍巍起来。
最后这位北凉赖活着的老卒竟是泪流满面,转过头,嘴唇颤抖,哽咽道:&大柱国?&
那人并未承认也未否认,只是喊了一声瞎子老许:&许老弟。&
只见瞎子老许如同癫狂,挣扎着起身,不顾大柱国的阻止,丢掉拐杖,跪于地上,用尽全身所有力气,用光了三十年转战六国的豪气,用光
了十年苟延残喘的精神,死死压抑着一位老卒的激情哭腔,磕头道:&锦州十八-老字营之一,鱼鼓营末等骑卒,许涌关,参见徐将军!&
锦州十八营,今日已悉数无存,如那威名日渐逝去的六百铁甲一样,年轻一些的北凉骑兵,最多只是听说一些热血翻涌的事迹。
号称徐字旗下死战第一。
最后一战便是那西垒壁,王妃缟素白衣如雪,双手敲鱼鼓营等人高的鱼龙鼓,一鼓作气拿下了离阳王朝的问鼎之战。
近千人鱼鼓营死战不退,最终只活下来十六人,骑卒
&许涌关,便是在那场战役中失去一目,连箭带目一同拔去,拔而再战,直至昏死在死人堆中。
其实,在老卒心中,大柱国也好,北凉王也罢,那都是外人才称呼的,心底还是愿意喊一声徐将军!
被徐骁搀扶着重新坐在木墩上的瞎子老许,满脸泪水,却是笑着说道:&这辈子,活够了。徐将军,小卒斗胆问一句,那徐小子莫不是?&
徐骁轻声道:&是我儿徐凤年。&
老卒脸贴着被大柱国亲手拿回的拐杖,重复呢喃道:&活够了,活够了&&&
鱼鼓营最后一人,老卒许涌关缓缓闭目。
徐将军,王妃,有一个好儿子啊。
我老许得下去找老兄弟们喝酒去了,与他们说一声,三十万北凉铁骑的马蹄声只会越来越让敌人胆寒,小不去,弱不了。
徐字王旗下,鱼龙鼓响。
老卒许涌关,死于安详。
(这里真的哭了)
十数位当年都曾在江湖上声名赫赫的北凉鹰犬,环绕一辆马车。其中便有当年一刀劈下紫禁山庄庄主头颅的范镇海,有老
一辈武道宗师枪仙王绣的同门师弟韩崂山,有满身毒器号称破尽金刚境高手的独眼龙杨春亭。
三百重甲铁骑,更是马蹄如雷。
雄州州牧姚白峰与所有人一同敬畏作揖。
帘子并未掀开,更没有走出车厢,只是传来沙哑声音:&入城。&
竟然无人敢于流露丝毫愤懑神色!
马队经过麻姑城中轴大道,所有人皆是跪地不起,不敢抬头。
只是每隔一小段路程,便有喝声响起。
不绝于耳。
让姚白峰这群官员一阵头皮发麻。
&锦州十八-老字营青山营,步卒朱振,参见大将军!&
&辽西天关营骑卒宋恭,参见大将军!&
&琵琶营弓手龚端康,参见大将军!&
此时,姚白峰等人都不由自主记起那首《煌煌北凉镇灵歌》的末尾词句,着实气焰骇人。
&徐骁生当是人杰,徐骁死亦做鬼雄。笑去酆都招旧部,旌旗百万斩阎王!&
姜泥终于会心一笑。
老剑神眼神恍惚,望着一脸懊恼的徐小子,再看向嫣然一笑的姜丫头。
当年江山偶遇,他飞剑横江,吟诗而渡,她便趴在船栏上,一模一样如此的笑脸。
那年,正是最年轻最耀眼的剑道天才李淳罡最意气风发的时分,也是那位痴痴女子最天真最无邪的年纪。
擦肩而过,他只求仙剑大道,并不挂念,她却傻傻挂念了一生一世。
老剑神默念当年那首诗。
我当锻就三千锋,一日开匣玉龙嗥。手中气概冰三尺,石上神意蛇一条。
老剑神伸出独臂,轻声道:&徐凤年,借老夫一剑,一剑而已。&
徐凤年愕然。
李淳罡呢喃道:&欠了一剑。&
徐凤年一咬牙,抽出绣冬,丢向江面上方,像是要抛给那百丈外的小舟青衫。
面朝姜泥的老剑神最后望了一眼她,当日说这个徐小子嘴里的小泥人神似北凉王妃,其实不尽然,她更像是那个喜穿绿衫的丫头。
李淳罡笑了一笑,只有沧桑,倒着飘出船头,仰首豪迈大笑道:&小绿袍儿,且看李淳罡这一剑。横眉竖立语如雷,燕子江中恶蛟肥。
仗剑当空一剑去,一更别我二更回!&
背对扁舟青衫剑冠以及那柄绣冬刀,没了神兵木马牛,更没了年轻时玉树临风,只剩一臂的老人握住了不是剑的绣冬,转身仅是轻描淡写一招一剑。
齐玄帧说我以剑力证道,不如天道,走错了大道。你却说受了一剑便够了。
我李淳罡要甚天道?!
一剑足矣!
初始无人看见这一剑的风采,只觉得索然无味,江面寂静。
可那青衫龙王却顾不上小舟,激射远遁。
大江被轰隆隆劈开,直达两百丈。
这般传说中的陆地剑仙一剑,世间真有蛟龙,也要被当场斩杀!
7、那年武帝城头,老黄临终死而不倒,身边便是天下第二的王仙芝,老黄只是面北说了一句:&来,给少爷上酒呐。&
8、徐龙象只是双目无神望向溪水。
老道士感慨说道:&他日下山前,为师带你去见一个老前辈,你若能撑下一百招就够了。&
黄蛮儿不知何时摘了一片树叶,递给师父。
老道士接过了树叶,却苦笑道:&你这徒儿,为师可不会吹哨子。黄蛮儿,是想你哥了吧?&
痴傻的徐龙象竟笑着点了点头。
老道心有戚戚然,&差不多山上有山楂的时候,你哥就到了。&
这老道虽说听了北凉世子的劝告,下山时都要好好装扮一番,还特意跟徒子徒孙们借一柄钟馗桃木剑什么的,可在山上还是
邋遢得一塌糊涂,叫上草鞋还是自己编织的,身上道袍更是破烂不堪,沾了无数尘土。
这时,黄蛮儿低头,伸出枯黄手臂,拍了拍老道士身上的尘土,轻轻拍去。
这一生为了一个道字,无妻无子更无孙的老道士愣在当场。
瞬间老泪纵横。
姜泥不是世子殿下,从小在北凉王府寄人篱下,没人教她如何生活,学不来那种戴着面具去虚与委蛇的人情世故,被王府仆役丫鬟恶言相向或者偷掐得
皮肤青紫后,谁都不怨,也只会跟着感觉走,去记恨那个常年玩世不恭的世子殿下,总是在她面前笑眯眯的,瞧着便可憎可恶,她不去恨他恨谁去?
对于西楚,那个曾经疆域版图比离阳还要大的帝国王朝,她的记忆早已模糊,殿阁许多时候躺在冰凉床板上,去记起父王母后的温暖容颜,都已很吃力,想着
想着便要哭泣,至于那帝王家的殿阁巍峨富丽堂皇,更是遥不可及,她也不愿意去想这些,每日起床,需要她去想的,只是劳作疲惫的琐碎小事,哪里有双手冻疮的公主?
姜泥听闻青衫儒士那句话后,恍如听闻一声晴天霹雳,吓得后退几步,紧接着看到老剑神拦在石阶上,她更是不知所措,跃过腰杆挺直如古松的李老头儿,再跃过跪地不起的中年
文士,看到了世子殿下,手心满是汗水的亡国公主,懵懵懂懂,失神魂落魄,本该是她扬眉吐气的豪气时刻,竟是这般萎靡姿态,委实要冷了西楚士子的心,这二十年,西楚士子
除去数拨类似洪嘉北奔的集体迁移,留于故国不肯出仕,死于笔下忠烈文字的何止千万人?她又如何对得起这些西楚栋梁的一次次动辄数百人共同慷慨赴死的壮举?
所幸,她当下需要面对的只是曹长卿一人。
而这位惊才绝艳的国士奇人,非但没有恼火于小公主的失态,一垂再垂的低头时,感受察觉到本名姜姒的姜泥由衷惧意,没有失望,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愤与自责。
士子风雅比江南道任何名流都要出彩的曹长卿始终没有起身,双膝跪地,双手撑地,旁人只看到他双鬓已有霜白,但这并未折损八斗风流曹官子的举世无双雅气风流,联想到他的
坎坷一生,愈加平添了这位西楚股肱臣子的第一等名士风范。曹家有子最得意,三十二岁领兵出京城,最后与帝王一弈,权倾宫廷的大太监亲自为棋脱靴,西楚皇叔亲自
为对弈两人倒酒,遍数天下士子,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曹长卿缓缓抬头,泪眼望向那个记忆中当年只是活泼小女孩的公主。
他曾牵过她的小手。
万重宫闱中,投子于枰,布阵列势,与君王指点江山,曹得意却不是求富贵,只是求一个君王身侧的佳人笑罢了!
年轻最为意气风发时,携琴而行,与她在花园一隅偶遇,夕阳衔山,她哼着乡音姗姗而来。棋诏亭中,她慢慢挽起的
衣袖,轻轻落下的一枚枚乌鹭棋子,重重落在了他心头上。
后来,她成了皇后。他与帝王最后争胜于棋枰,她见陛下将败,以怀中红猫乱去繁复棋局,陛下出声喝斥,她只是娇憨一笑
如当年,他只得低头不去看。否则以曹得意的才学,轻松复盘有何难?
趁行移手巡收尽,数数看谁得最多?
盘上棋子最多有何益?
那一日,曹长卿洒然起身,独然离京,不曾想一去便再无相逢。
曹长卿记得她,自然记得她的女儿,那个与她一样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抬头看去。
真像她啊。
再低头时,曹长卿清冷嗓音再度响起,&谁敢挡我。&
不等轩辕老祖说完,轩辕敬城便很不客气得不再去听,而是转头遥遥望向女儿,这位书生一脸豁达笑意。
修身在正其心。
莫道书生无胆气,敢叫天地沉入海。
成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
轩辕青锋脑海中走马观灯,那些诗词文章一一浮现。
&我入陆地神仙了。&
轩辕敬城闭上眼睛,只见他七窍流血,却神情自若地双手摊开,似乎想要包容那整座天地。
以他为圆心,大雪坪积水层层向外炸起。
那一瞬间,有九道雷电由天庭而来。
(当时看到那句&我入陆地神仙了&真的激动地不行,太霸气了)
轩辕敬城低头看了眼被血染红再染黑的胸襟,大雪坪当空乌云密布,出现一个巨大诡异漩涡,笼罩整座招摇山。
这等规模的异象,只差了当年齐玄帧飞升景象一线。
轩辕敬城缓缓跪下,朗声道:&天垂千象,地载万物,皇天后土,轩辕敬城跪天地,以求死!&
&轩辕敬城求死!&
轩辕敬城的声音回荡不止。
不说徽山牯牛大岗,连那龙虎山近万道士都清晰可闻。
天地动容。
轩辕国器这时神情几乎绝望,抱朴古剑出鞘,向大雪坪崖外飞去,身影一起仓皇掠去。
同时,一物倾泻而下。
是一道紫雷。
粗如山峰。
12、她不起身,徐凤年便一直撑着伞。
老剑神李淳罡望向这一幕,瞪大眼睛。
随即眼中黯然落寞缅怀追忆皆有。
那一年背负那女子上斩魔台,一样是大雨天气,一样是撑伞。
世人不知这位剑神当年被齐玄帧所误,木马牛被折并不算什么,只剩独臂也不算什么,这都不是李淳罡境界大跌的根由,哪怕
在听潮亭下被困二十年,李淳罡也不曾走出那个自己的画地为牢。
原本与世已是无敌,与己又当如何?
李淳罡想起她临终时的容颜,当时她已说不出一个字,可今日想来,不就是那不悔两字吗?!
李淳罡走到大雪坪崖畔,身后是一如他与绿袍女子场景的撑伞男女。
她被一剑洞穿心胸时,曾惨白笑言:&天不生你李淳罡,很无趣呢。&
李淳罡大声道:&剑来!&
徽山所有剑士的数百佩剑一齐出鞘,向大雪坪飞来。
龙虎山道士各式千柄桃木剑一概出鞘,浩浩荡荡飞向牯牛大岗。
两拨飞剑。
遮天蔽日。
这一日,剑神李淳罡再入陆地剑仙境界。
(心疼我李老头)
13、只是还没到斩魔台,她便死了,她临终时说她不要活,她就是要死在我怀里,若是活了,便又是陌路,她不愿意,哪怕那时候,我依然没有胆量说出口,没了她,一剑两剑百剑千万剑,又如何?
她离开酆都找到我,这个傻女人,故意让我一剑洞穿胸膛,我自诩天下敌手一剑败之,天下女子一指勾之,到头来,才知道什么叫心疼,所谓心疼,便是你伤了别人,受伤的却是自己。
最苦是相思,最远是阴阳
14、娘都没了,家在哪里?
15、&人生当苦无妨,良人当归即好。&
16、轩辕敬城捂住嘴咳嗽了几声,抬头看向乌云滚滚,轻声道:&年少时读书读到一句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当时只觉得的确
可笑,后来细细琢磨,以为将笑字该成敬字,也不错。&&
蚍蜉撼大树,可敬不自量?&
徽山三个敬字辈,轩辕敬宣已是死人,而轩辕敬城也是将死之人。&
轩辕敬城收回视线,一手负后,一手伸出,大声道:&轩辕敬城请老祖宗赴死!&
这把自吕祖羽化登仙后沉寂半千年的古剑,竟然颤鸣如龙。
七十二峰云海沸腾,最终宛如七十二条白龙游向主峰。
数百只黄鹤翱翔盘旋。
因真武大帝诞辰而蜂拥入山的浩荡香客几乎同时抬头,去看望这幅异象,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真武大帝显灵,数万名心怀畏惧
的香客齐齐跪拜于地,世间寻常百姓,你与他们说圣人经典,玄妙道德,艰深佛法,往往益处不大用处不多,他们往往是见了浅近明显的东西才喜欢
才害怕,一如升斗小民见到那些痞子无赖手里的刀枪棍棒,或者是官老爷的锦绣补服和八抬大轿。故而佛教便有十八地狱,吓得人战战兢兢,道门
则有种种真人仙人的救世济民,这些东西,士子高人往往不屑言谈,对市井巷弄的老百姓来说却是最能震慑人心。北斗主死,真武大帝坐
镇武当,敕令北方,鼎盛时,南方都会有无数香客前来武当烧香祈福,如今武当声望式微,但多数北地百姓心中仍是相当虔诚信赖,尤其是这头顶漫天云海翻滚,黄鹤齐鸣,谁不敬若神明显圣?
正在经楼找寻一部典籍的陈繇踉跄跑到窗口,颤颤巍巍推开窗户,老泪纵横,嘴唇颤抖道:&王师兄,小师弟成了!&
山中炼丹的宋知命顾不得一鼎炉被凡人视作仙物的丹药,扑通一声跪下去,磕头道:&武当三十六弟子宋知命,恭迎祖师爷!&
在东海寻觅到一名骨骼清奇闭关弟子的俞兴瑞,正坐蒲台上传授那名弟子内功心法,抚掌大笑,笑出了眼泪,激动万分道:&李玉釜,你掌教师叔终于要下山了!&
18、安然无恙的小丫鬟二乔,扯了扯身前女子的袖子,茫然道:&小姐,是天上来的神仙吗?&
徐脂虎红着眼睛,别过头,不去看那位生平第一次动怒的年轻师叔祖,好似小女子赌气道:&什么神仙,武当山来的臭道士。&
骑鹤下江南的年轻道士口口声声连那天劫都不屑,只是这会儿竟然露出让丫鬟二乔疑惑的局促不安,一只大黄鹤停在院中,吹落桂子无数。
始终撇过头的徐脂虎沉声问道:&你来江南作甚?&
二乔只看到那道士红着脸,欲言又止。
她心想这位神仙道长是不是脸皮也太薄了?
徐脂虎缓缓转头,问道:&你到底是谁?&
一直被寄予厚望去肩扛天道的年轻道士羞赧嚅喏道:&洪洗象啊。&
徐脂虎重复问道:&你来做什么?&
年轻道士壮着胆子说道:&那年在莲花峰,你说你想骑鹤。&
她转过身,背对着这个胆小鬼。
这个放言要斩断赵氏王朝气运的道人,深呼吸一口,笑道:&徐脂虎,我喜欢你。&
&不管你信不信,我已经喜欢你七百年。&
&所以这世上再没有人比我喜欢你更久了。&
&下辈子,我还喜欢你。&
丫鬟二乔眨巴眨巴水灵眸子,小脑袋一团浆糊,只看到小姐捂着嘴哭哭笑笑的,就更不懂了,唉,看来小姐说自己年纪小不懂事是真的呀。
年轻道士伸出手,轻声道:&你想去哪里,我陪你。&
这一日,武当年轻掌教骑鹤至江南,与徐脂虎骑鹤远离江湖。
仙人骑鹤下江南,才入江湖,便出江湖。
19、青年道士红了脸,主动伸出手。
女子握住。
他们一同走出酒楼,当负剑道士出现在街道上,那些当今最拔尖的一撮炼气士不约而同往后撤退一步,连带着以悍不畏死著称的羽林军都连大气不敢喘。
年轻道士将女子轻轻抱上马车,掉转马头朝向城门,对满街铁甲视而不见,一手抓马鞭,一手握住女子沁凉的手,平静道:&让道。&
一名武将压抑下躁动不安的骏马,怒道:&大胆武当洪洗象,安敢在京城内不守规矩?!&
满城哗然。
那年轻道士淡然道:&贫道不知你们的规矩。至于你们的王法,再大,也大不过贫道身后剑。&
出声的中年武将身边有一位年轻甲士,手提一杆银枪,闻言便要策马前冲,被武将伸手拦住。
女子柔声道:&走吧。&
道士脸色顿时缓和,点了点头,握紧她的手。
街道上几乎所有马匹一刹那全部跪下,人仰马翻,鸡飞狗跳,毫无规矩可言。
这一日,武当洪洗象与徐脂虎出城离城,无人敢拦。
这一日,天下尽知那名爱穿红衣的女子,叫徐脂虎。
年轻道士与红衣女子肩并肩坐在龟驼碑底座边缘,她摇晃着脚,她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望着云海中的七十二峰,哀伤道:&骑牛的,可能我没办法陪你一起变老啦。&
那年他十四岁时,两人初遇。
江南重逢后,她深知自己活不长久,可当她骑上黄鹤,只觉得此生便再没有遗憾了。
他带她游遍了天下南北。
她见他没有动静,皱了皱鼻子扭头,敲了敲他的脑袋,问道:&怎么,还傻乎乎等下辈子找我吗?你傻啊,不累吗?&
年轻道士想了想,只是摇头。
她一下子红了眼睛,咬着嘴唇问道:&你打算再等我了吗?&
骑牛的年轻掌教伸手揉了揉女子脸颊,擦去泪水,眼神温暖道:&如果我说让你等我三百年,你愿意等吗?&
她毫不犹豫道:&你等了我七百年,换我等你三百年,当然可以啊。&
再相逢后仅限于牵手的年轻道士壮起胆子,轻轻抱住她,笑道:&好。&
她环住他脖子,呢喃道:&真是个胆小鬼。&
他问道:&真的不去看一看大将军与世子殿下了?&
她笑着摇头:&不看,怕他们伤心。怕他们流眼泪。&
年轻道士深呼吸一口,等女子依偎在他怀中,那柄横放在龟驼碑边缘的所谓吕祖佩剑出鞘,冲天而起,朝天穹激射而去,仿佛要直达天庭才罢休。
九天之云滚滚下垂。
整座武当山紫气浩荡。
他朗声道:&贫道五百年前散人吕洞玄,五十年前龙虎山齐玄帧,如今武当洪洗象,已修得七百年功德。&
&贫道立誓,愿为天地正道再修三百年!&
&只求天地开一线,让徐脂虎飞升!&
年轻道士声如洪钟,响彻天地间。
&求徐脂虎乘鹤飞升!&
黄鹤齐鸣。
有一袭红衣骑鹤入天门。
吕祖转世的年轻道士盘膝坐下,望着注定要兵解自己的那下坠一剑,笑着合上眼睛。
陈繇等人不忍再看,老泪纵横。
有一虹在剑落后,在年轻道士头顶生出,横跨大小莲花峰,绚烂无双。
千年修行,只求再见。
21、&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一字最是能杀人。&&
情字可误人。&
情字可杀人。
22、老头儿开怀大笑,脚尖一点,身形激射,气概豪迈道,&邓太阿,以剑杀人,你当真以为比老夫更强?&&
后世记载,八月十月观潮日,李淳罡一剑斩敌破甲两千六百余。
江湖再无老剑神新剑神一说。&
血流成河,拍岸大潮冲刷不去。
与北凉世子临近大燕矶,徐凤年笑问广陵王赵毅:&本世子若是身死,徐骁就要教你广陵满城尽悬北凉刀,信否?&
23、老人在官道上负手缓行,背影伛偻,百步以后,似乎知道世子殿下在目送,没有转身,挥了挥手。
徐凤年伸手遮了遮夕阳光线,紧抿起嘴唇。
木马牛。酆都绿袍。剑神。
大雪坪一声剑来。武帝城剑开天门。广陵江斩杀两千六百骑。
还有那身穿羊皮裘的扣脚独臂老汉。
都已是江湖一缕余晖。
徐凤年喃喃道:&一个人就能让整座江湖都觉着老了,可真是一件霸气无匹的技术活儿,老前辈,本世子没法子打赏啊。&
24、徐凤年望着乌云散去的明亮天空,柔声道:&你走到她面前,跟她说,你想要江湖,我便给你一座。你想要天下,我就给你一个。而我呢,就想要个儿子,你给不给?&&
王大石目瞪口呆,嚅嚅喏喏道:&我可不敢这么说。&&
徐凤年嘴角翘起,笑意温柔。&
王大石后知后觉,好奇问道:&徐公子,谁呢,这么有胆量,用咱们陵州的方言说,就是老霸气了!&&
徐凤年轻轻说道:&我爹。&
25、以老好人著称的老方丈笑呵呵走下台阶,见着了小和尚,打心眼喜欢。
老方丈正要说话间,看到原本并拢的人海再度分开,抬头看去,就瞅见一个在两禅寺就是最大的小姑娘跑了过来,竟然边跑边哭了?
笨南北的师娘站在广场边缘停下脚步,一脸无奈。
姑娘跑到爹和青梅竹马长大的笨蛋小和尚跟前,一路哭来,已经哭肿了眼睛,约莫是跑得急跌倒过,身上沾了许多尘土,她死死抓住小和尚的袈裟一角,伤心欲绝道:&笨南北,我做噩梦了!&
饶是在场大光头们都是名动天下的得道高僧,此时此景,都是善意地哄然大笑。
白衣僧人与老方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微微叹息。
李东西死死攥住小和尚的袈裟,生怕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这片袈裟,再也见不到这个天经地义以为会永远在一起的笨南北,她伤心欲绝,哽咽道:&我梦见你死了,成了佛陀,你说要往西而去,再也不理我了!&
&我喊你吴南北,我说不喊你笨南北了,我还说让你喊我李子和东西了,可你就是不理我,还是走了!&
&南北,我梦到你站在北凉城下,我站在城头上,只能看着你,你前面是密密麻麻的可怕骑兵,不知道有几十万,可你说&天地之大,容小僧只在这北凉城前方
寸地,为李子竖起一道慈碑&,然后那些坏人就一齐射箭了,他们也不冲锋,只是一拨一拨箭雨泼在你头上!你先是流血,整件袈裟都红透了,后来你在原地坐下,低头念经,血都变成金色的了!然后
你就变成了佛陀,爹说过这就是菩萨低眉金刚怒目,你成了佛陀,你再也不肯见我了!&
&笨南北,我不要胭脂水粉了,你别死,好不好?&
姑娘说得断断续续,梨花带雨。
与老僧们说经**,有天女散花顽石点头风采的小和尚,估计是心疼东西的伤心,也跟着哭了起来。
整座广场僧人尽悚然!
被震撼得无以复加。
老方丈眼皮敛了敛,轻轻望向白衣僧人,后者笑了笑,道:&无妨,我这徒弟不去龙虎山便是,我去,师父,行不行?&
老方丈微微一笑,本应该情理之中这次却是天大意料之外地点头道:&行。&
小和尚笨南北正了正袈裟衣襟,双手合十,面朝背后高处便是大雄宝殿匾额的老方丈,低头轻声道:&小僧如果真的可以成佛,今日起却也不想成佛了。&
26、院中只有一株枇杷树。
夜幕中,徐骁站在树下,怔怔出神,回到并不宽敞奢华的屋内,简单朴素,外屋有两只衣架,徐骁弯腰从桌底拉出一只箱子,打开以后并非什么
奇珍异宝,而是满满一箱子的布鞋。徐骁拿出一双缝到一半的厚底布鞋和针线盒,点燃蜡烛后,娴熟咬了咬针头,手指缠上丝线,开始缝鞋。
不远处,两架衣架,架着一套将军甲,一件北凉王蟒袍。
窗外,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27、大人笑道:&我很喜欢那首歌谣,唱来听听,要是好听,我会早些让你见到董叔叔。&
小孩转头看了一眼,撇头恨恨道:&你骗人的!&
大人哈哈大笑。
小孩子红着眼睛,自言自语道:&我想唱给爹娘听,他们听得到吗?&
大人轻声道:&我不知道。但你不唱,他们肯定是听不到的。&
小孩嗓音依旧空灵清脆,只是因为哭腔,愈发凄凉悲怆。
青草明年生,大雁去又回。
春风今年吹,公子归不归?
青石板青草绿,青石桥上青衣郎,哼着金陵调。
谁家女儿低头笑?
黄叶今年落,一岁又一岁。
秋风明年起,娘子在不在?
黄河流黄花黄,黄河城里黄花娘,扑着黄蝶翘。
谁家儿郎刀在鞘?
28、白狐儿脸始终站在两位老人身后,沉默不语。
他知道这位枯槁国士,早已病入膏肓,熬不了多久时光了。
徐骁轻声说道:&别说了。&
李义山松开拳头,手心猩红一滩,笑了笑,不再咳嗽,只是嘴角渗出血丝,疲倦至极的他闭上眼睛,说道:&南宫先生,李义山求你
一件事,将来如果凤年有难,而三十万铁骑却无法救援,恳请先生务必出手相助一次。&
白狐儿脸沉声道:&请先生放心!&
&看不清了。&
视线开始模糊的李义山颤抖抬起手臂,拿手指凌空指指点点,好似那些年与年幼世子殿下一局局黑白对弈。
他布满沧桑的脸上似乎有些遗憾,当年对这个孩子太严厉了,责骂太多,称赞太少。
这名不知是病死还是老死的男人,他的脑袋沉沉靠向肩并肩而坐的大将军,喃喃道:&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这一觉睡去,不再醒来。生死何其大,生死何其小。
白狐儿脸撇过头,不忍再看。
北凉王徐骁只是轻轻帮他拢了拢那件快要滑落的狐裘。
29、冯山岭把野草丢入河水,一脸遗憾说道:&这些年晚上睡觉,还是一有听到墙外马蹄声就会惊醒,要么就是
做梦,下意识就是一个鲤鱼打挺,去想着摸刀上阵。&
徐凤年想笑却笑不出来。
糙汉子揉了揉脸颊,自言自语道:&已经被媳妇埋怨了不知道多少次,不过看样子这辈子是改不过来了。&
徐凤年长呼出一口气,抿起嘴唇,默不作声。
北凉有多少老卒,金戈铁马入梦来?
30、李淳罡来到山坪,蹲在一座荒芜坟墓前,拔去杂草,墓碑无字,只留下一柄年轻时候的无名剑,与她相伴。&
这个羊皮裘老头儿望向山壁,笑道:&我李淳罡岂能腐朽老死,岂能有提不起剑的那一天?又怎愿舍你而飞升?天底下还有比做神仙更无趣的事情吗?&&
老人回首看了眼孤小坟茔,柔声道:&世间剑士独我李淳罡一人,世间名剑独我木马牛一柄,这是李淳罡三十岁前的剑道。&&
&再以后,如你所愿,如齐玄帧老家伙所想,山不来就我,我不去就山。有山在前拦去路,我就为后来人开山。这便是李淳罡的剑道
&绿袍儿,看这一剑如何?&&
李淳罡拔起那柄半百年不曾出鞘的古剑,轻轻一剑,劈开了整座峭壁。&
李淳罡抬头,朗声道:&邓太阿,借你一剑,可敢接下?!&&
有声音从九天云霄如雷传来,
&邓太阿有何不敢?谢李淳罡为吾辈剑道开山!&&
轻轻一抛。&
这一剑开天而去。&
羊皮裘老头儿抛剑以后,不去看仙人一剑开山峰的壮阔场景,只是坐在坟前。&
一辈子都不曾与女子说过半句情话
天色渐暗,羊皮裘老头儿视线模糊,如垂暮老人犯困,打起了瞌睡。&
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睛,望见一袭绿袍小跑 而来。&
他轻声道:&绿袍儿。&&
绿衣怯生生站在他身前,轻声道:&我叫绿鱼儿。&&
独臂老人已是人之将死,合起眼皮,仍是颤抖着举起手,&绿袍儿?&&
这一袭小绿衣不知为何,灵犀所致,伸出小手,握住老人,点头道:&嗯!&
31、茅柔怒极,沉闷下令道:&杀!&
她眼中那一人,一人一剑。
身前五百骑,身后是城门。
徐凤年不动如山。
哪怕魔道第一人洛阳驾临,敦煌城也只是一人对一人。
徐凤年习武以前还有诸多对于江湖的美好遐想,但是真正疯魔习武以后,就从不想去做什么英雄好汉,但既然身后是自己的女人,别说五百骑,五千骑,他也会站在这里。
我死前守城门。
教你们一步不得入!
五百骑不曾有一骑入城,只有一人血衣背剑拖刀入城。
一身鲜红,已经看不清衣衫原本颜色。
他手中提着一颗女子头颅。
这名背剑拖刀的年轻人丢出头颅,抹了抹满脸血污,说道:&这娘们好像叫茅柔,说只要杀了我,就给他手下吹箫,我就一刀搅烂了她的嘴巴,想来这辈子是没法子做那活了。&
然后他指了指红薯,&她是老子的女人,谁要杀她,来,先问过我。&
茕茕孑立在宫门外的红薯一袭锦衣无风飘摇,眼眶湿润,眼眸赤红,五指成钩。
几乎刹那入魔。
32、名董家骑兵长呼出一口气,扶了扶头盔,低头看去,想起那首不知何时在军中盛传的歌谣,董家儿郎马上刀马上矛,死马背死马旁。家中小娘莫要哭断肠,家中小儿再做董家郎。
两军六百对九百,已经无战马可骑乘,只是以步战结阵对峙。
黑衣少年被穿胸了一剑,刺客一击得手便撤,连剑都不收回。他随后与宫朴整场酣战都未曾拔去那柄剑,提兵山副山主早已经是筋脉寸断,成了
一具无骨尸体,少年摸了摸变成一头通体赤红的黑虎,四下张望,从脚边一名战死骑兵腹部抽出一柄刀,骑兵是龙象骑兵,刀竟然是北凉刀,可见这一场血战乱到了何种地步。
徐龙象一刀斩去宫朴脑袋,弯腰捡起,攥着头发拎在手上,然后高高提起,九百龙象军顿时一齐嘶吼震天:&死战!&
一名校尉见许多骑卒手中都握有北莽刀,沉声道:&换刀!&
没有一匹战马,只有九百柄北凉刀。
六百董卓骑兵也同时换刀。
33、这一天城内离李氏府邸不远的一座雅致小酒楼,经略使大人跟当上游弩手标长的儿子,连酒带肉,才花去了寥寥十几两银子。
那些年,这个儿子经常在老人故意藏得不隐蔽的地方偷去动辄千两银子,去凉州或是陵州一掷千金,可李功德其实都不心疼。
更早时候,为了换上更大的官帽子,出手便是整箱整箱的黄金白银,李功德也不心疼。
这一天,才花了儿子十几两银子,老人就心疼得不行。
徐凤年气机流转速度攀至习武以来的顶峰,双手画圆复画圆,仍是无法彻底消弭这一拳的迅猛罡风。
身躯被击中后,弯曲如弓。
徐凤年嘴角渗出乌黑血迹,含糊不清道:&我曾醉酒鞭名马。&
第五貉不留情地展开碾压式击杀,只见溪底紫衣气焰彪炳,黑衣剑客不断击飞倒退,在干涸的溪底,已经足足打出了一里路距离。
第五貉甚至都没有听清徐凤年的下一句,&我曾年少掷千金。&
攻势连绵雷霆万钧第五貉逮住一个机会,抓住徐凤年双腿,朝身后溪水丢出。
徐凤年的身体划破了汹涌溪水。
一气划出大半里路。
徐凤年单膝跪地,一指轻弹身后春秋剑鞘,&我曾春秋换春雷。&
春秋剑与剑鞘一起飞出,刺向一只行囊。
徐凤年一柄出鞘春雷在手。
徐凤年站直以后,微微屈膝,右手双指并拢,左手春雷刀尖直指第五貉。
&我曾溪底杀指玄!&
(总管的装逼,看过的都说好)
&春秋之间,你替徐骁,等于是为赵家天子谋天下,一统中原,离阳王朝版图之辽阔,不输八百年前大秦帝国。十子得十子。&
徐凤年将十颗棋子落在棋盘上。
&洞察预知一事,师父几乎独身一人,力劝徐骁不争天下,不坐那张滚烫的龙椅。得六子。一步一步将陈芝豹驱逐入蜀,得四子。&
轻轻放下六子后,徐凤年又从棋盒抓起一把棋子。
&地理之事,在你引导之下,朝廷让徐骁带兵入北凉,封异姓王,远离京城,得以镇守王朝西北门户,得九子。&
&你喜亲自谋兵,却一手促成妃子坟一战和褚禄山的千骑开蜀,平定西蜀以后更是用出绝户计,进入北凉后,更是
营造出不下十万罪民流民浓聚而成的可战之兵,只等我当上北凉王后颁布一纸敕赦,便坐拥十万余兵马。得八子。&
&外交一项,徐骁按照你的布局,与朝廷与张巨鹿与顾剑棠十多年斡旋,不落下风,远胜燕敕王手下那名谋士,是当之无愧的天下治孤强手第一人。得九子。&
&天文一事,你不信鬼神之说,不得一子。&
&鉴赏识人,徐骁六名义子,袁左宗褚禄山齐当国三人都出自你独具慧眼,得六子。姚简叶熙真二人,扣去四子。此后亲自
为徐北枳陈锡亮写下雕琢之法,暂且加上四子。&
&北凉荒凉,手握仅仅三州之地,在你事事殚精竭虑治理谋划下,仍是让北莽不敢有丝毫动弹,并且顺利替徐骁得到世袭罔替,让我这种草包都有机会当上北凉王,得八子。&
棋盘上已经放有整整六十颗棋子。
然后是身具文才等相对闲散六事,棋盘上陆续慢慢增添棋子十一颗。
徐凤年痴痴望向棋盘,&谋士当先谋己。一手造就春秋乱局的&收官无敌&黄龙士仍然神仙逍遥,赵家幕后心算无敌&先手举世无双&的元本溪也安在,大隐隐于朝。燕敕王首席谋士更是
在南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尽人间富贵。师父,那你呢?&
提壶绿蚁酒。
倒酒在棋盘。
倒尽了壶中绿蚁,独处一室的徐凤年泪流满面,哽咽道:&师父,你让我以后带酒给谁喝?&
36、小院外的巷弄,积雪深沉,一脚踏下便会吱呀吱呀作响。
一辆寻常装饰的马车停下,帘子掀起一角,坐着一个老头,和一名被誉为声色双甲的绝美女子。
入评胭脂榜的女子微笑道:&让他杀徐凤年?&
正是那黄老头的老人,脸色平静点了点头。
绝色美人腰间挂有一只白玉狮子滚绣球的香囊,得到答案后轻轻叹气。
老人姓黄,名龙士,自号黄三甲。
他面无表情道:&见过了温华,尽量表现得贤良淑德,晚饭由你亲手下厨,他给你送行时,就无意间&多嘴&说一句你仇家在北凉,但具体是
谁,先别说,省得弄巧成拙,坏了我布局。&
这头天下名妓夺魁的白玉狮子嫣然笑道:&那北凉世子那边,我该如何做?&
黄三甲笑道:&我自会安排你在合适时间合适地点与他见上一面,到时候你的清白身子,徐凤年就算不要,你也不能再有。&
李白狮收敛笑意,平淡道:&我的性命都是恩师你给的,何妨那点清白。&
老头儿盘膝坐地,说道:&温华不重义,只重情。可天下情之一字,分男女私情和兄弟之情,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舍不舍得拼去他有望成就陆地神仙
的剑,舍去他心爱的女子,去换一份短短一年结下的兄弟情。&
她下车后,拢了拢披在身上的雪白狐裘,默念道:&可怜。&
院中福字已不见。
(高潮来啦,全书最喜欢的一段)
37、李白狮接过一只锦囊。
手脚冰凉。
一个时辰后黄龙士缓缓走下马车,马车渐渐远去,消失于风雪中。
黄龙士没有急于入院,而是在巷弄来回走了两趟,这才推开门扉。
短短一炷香后,一名年轻男子断一臂,瘸一腿,自断全身筋脉,只存一条性命,只拎上那柄原本就属于自己的木剑,离开了院子。
巷中雪上长长一条血。
&在老子家乡那边,借人钱财,借你十两就还得还十二三两,我温华的剑,是你教的,我废去全身武功,再还你一条手臂一条腿!&
他在院中,就对那个黄老头说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这个雪中血人在拐角处颓然蹲下,手边只剩下一柄带血木剑。
年轻游侠儿泪眼模糊,凄然一笑,站起身,拿木剑对准墙壁,狠狠折断。
此后江湖再无温华的消息,这名才出江湖便已名动天下的木剑游侠儿,一夜之间,以最决然的苍凉姿态,离开了江湖。
刺骨大雪中,他最后对自己说了一句。
&不练剑了。&
(心疼我温不胜)
38、温华不知京城中,一人疯魔了一般在中轴御道上狂奔,满头白发。
他一掠上城头。
&温华,我操-你祖宗十八代,谁他娘准许你不练剑的!&
一柄剑被他狠狠丢掷出京城。
&你不要拉倒,老子就当没这把剑!&
白发男子丢了那柄春秋。
低下头去,泪眼模糊,嘴唇颤抖,轻声哽咽,泣不成声。
&谁准你不练剑的,我就不准。说好了要一起让所有人都不敢瞧不起咱们兄弟的啊。&
&你傻啊,咱们以前合伙骗人钱财多熟稔,你就不知道装着来杀我?徐凤年就算给你温华刺上一剑又怎么了?那一年,我哪次
不扮恶人帮着你坑骗那些小娘子?&
&就许你是我兄弟,不许我是你兄弟?有你这么做兄弟的?&
徐凤年沙哑哭腔,哭着哭着,哭弯了腰。
39、这趟出关来到久违的江湖,并没有太多高手架子的剑池宗主也仅是换上一双崭新素青布鞋,此时以白布裱成袼褙、多层叠起纳而成
的鞋底已经磨损
大半,这让宋念卿浮起一丝遗憾,此生专注于剑道,从未有过儿女情长,与那嫁入剑池的娴静女子也止步于相敬如宾,只是不知为何,大敌
当前,生死一线,不知为何却记起了年轻时那一夜掀起她的盖头,烛光映照之下她的羞赧容颜,这么多年发乎情止乎礼,竟然不知
她何时慢慢成了一位霜发老妪,也不知她何时亲手制成了这双鞋子,两人离别,接过视为累赘的行囊,他只当作女子持家的天经地义,此
时才知当时若是能接过行囊,念一声她的小名,道一声谢,该有多好。
宋念卿记起了许多往事,正值壮年,携带十二剑,意气风发去武帝城挑战天下第一人。
她在他离家时,亦是没有多言,只是婉约笑脸,帮着他仔细理了理衣裳,送至门口,独独站在那儿,没有等到他的回头。后来宋念卿返家,冷着脸与她在家门口擦肩
而过,她欲言又止,只是挤出干净的笑脸,一点都没有委屈幽怨。
宋念卿以往总是在不关心之余,难免有些阴郁,怎么找了这么个闷葫芦无趣的女子,如何配得上自己的剑?
这一抹要不得的致命恍惚,本该让宋念卿的蓄势受挫,不曾想恍惚之间,生平第一次心起愧疚,宋念卿只觉得剑心在刹那之间净如琉璃。
城外原本有如出一辙背负硕大剑匣的剑池剑客百余骑,在洛阳出手之前便开始机绕城疾驰,所过之处,飞剑出匣,悬浮墙外空中,停而不坠,城池之外,已是悬剑近千柄,剑阵威严,剑势浩荡。
可勒马停步的剑池剑客都面面相觑,因为墙外悬剑不约而同纷纷坠地,失去了气机牵引,宗主好似根本就放弃了动用剑阵的念头,可这套剑阵应该才是宗主宋念卿深藏不露的第十四剑啊?
以宗主的性情,根本不可能面对强敌选择束手待毙?
宗主既然一直将武帝王仙芝视作此生最后敌手,就算城内遇上了罕见的强手,也不至于如此收场,一时间停马剑客都不知所措,感到了一种强烈危机。
可当剑池剑客按照境界高低,陆续感知到城内不断攀升的浓郁剑意,面露惊喜。
宋念卿低头深深看了眼鞋面,微微一笑,任由六缕剑气在磨盘中烟消云散,任由飞木滚石扑面,轻轻踩了踩脚下仅存完整的街面,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终于压抑不住喉咙翻涌的鲜
血,吐在身前,很快被尘埃遮掩得消失不见。
宋念卿轻声道:&是时候为你走一趟江湖了。&
宋念卿一踩地面,开始狂奔。
最后一剑,亦是最后一次走江湖。
宋念卿本人即是剑。
40、李玉斧推回钱袋子,然后牵起余福的手,一起朝这对夫妇深深作揖。
很少孩子直呼真名的汉子生怕李真人反悔,急匆匆喊道:&余福,还不给师父磕头!&
李玉斧松开余福的手,往后退去三步,双手叠在小腹。
余福跪地后,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当余福磕了第一个头后,李玉斧就已经抬起手臂,用袖子遮住眼睛,但仍然遮掩不住脸庞上的泪水。
这一年武当大雪,掌教李玉斧带回了一个叫余福的徒弟。
年轻掌教背着孩子上山时,昏昏睡去的孩子手里攥紧了一串舍不得吃的鲜红糖葫芦。
登顶武当后,背着徒弟的年轻道人远望,哽咽道:&小师叔,回山了。&
41、徐骁所住小院的内屋,徐渭熊的轮椅靠近门口,她的双手搁在腿上,死死攥紧。匆忙赶回家里的徐龙象脑袋低垂,红着眼睛站在床头。
从门外望去,只能看到一个坐在床边的背影。
老人的言语断断续续,总是被大口喘气和艰难咳嗽声打断。
那个年轻的背影,没有言语,只是双手握住床榻上老人的手。
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子女面前流过眼泪的老人,这个被朝野上下骂作人屠的老武夫,终于在此今天泪流不止,老人便是想要擦拭,精气神
早已如灯油枯竭,也没有那抬手的气力了。
而那个连姐姐弟弟都看不到神情的年轻人,甚至不敢抽出一只手去帮老人擦去泪水,怕一松手,老人真的就走了。
&当了皇帝被称为孤家寡人,那是君臣有别,况且做皇帝做久了,就真不把当人看了,真以为是什么狗屁天子。咱们徐家靠自己打拼出来的这个北凉王,跟皇帝也
差不离,年儿,别的不说,孤家寡人的滋味,不好受。爹尝过,就更不想你走这条老路。所以当初放走严杰溪一家子,让他们去京城当皇亲国戚,爹从不后悔,徐骁连
老首辅都敢骂得他气得半死,怎么会将一个迂腐文人放在眼中?爹只是不想让你跟严池集兄弟反目成仇罢了。即便你们注定当不成兄弟,让你们余下一份不坏的念想也好。
爹这些年最开心的事情,一个是从边境上回家,看到你们几个都好,再就是偶尔梦到你们娘亲。我徐骁从你娘答应嫁给我之后,这辈子就一直在亏欠她,爹唯一
埋怨她的地方,就是走得早,夫妻两人,其实是谁后走谁更苦,这份苦,不是说
什么为了家业劳心劳力,这都是咱们大老爷们应该做的,只是很多时候有好事情了,身边都没人能说上两句,要么是很想她了,也见不着她不是?
天下很大,爹走了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可在爹眼里,就始终只有你娘一个女子啊。&
门口徐渭熊握拳挡住嘴唇,仍是泣不成声。
&院子里那棵枇杷树,是你娘到这儿后亲手种下的,以后有了枇杷,恰巧又想爹和你娘亲了,记得摘下一些放在坟头。&
&年儿,爹把你二姐和黄蛮儿都交给你照顾,还有咱们徐家,咱们徐家的三十万铁骑,以后就都得你一个人扛着了。你会很累的,别怪爹让你接下这份担子啊。&
年轻背影点了点头。
黄蛮儿抬起手臂,遮住脸庞,轻声呜咽。
当老人说出今晚也是这辈子最后一句话后,徐渭熊扑出轮椅,嚎啕大哭。
年轻背影仰起头。
背对姐弟二人的他只是张大嘴巴,哭却无声,生怕吵到了闭上眼睛的老人。
老人最后是说:&爹睡会儿。&
苏酥转过头,看着她,苦涩笑道:&他们肯定是冲我来的,我这辈子反正也值了,不亏。不管他们是怎么找上门的,说这个都没意义了,你走吧。&&
薛宋官还是嗯了一声。 然后她便挪开步子,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这一刻,苏酥有些心酸。&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可她还不是自己的媳妇啊。 如果是,该有多好。&
那么就算她独自走了,他也心甘情愿的。&
突然,苏酥猛然惊醒,疯狂一般冲出屋子。&
然后他看到她飘然离去,落在了芦笙场之中,站在了那些甲士之前。&
苏酥突然哭笑起来。 这个在异国他乡胆小如鼠了二十来年的年轻人,这个在前不久两人演戏中还傻乎乎崴脚的蹩脚少侠,第一次满肚子的豪气,趴在栏杆上,扯开嗓子吼了一句。&
&媳妇,等我!&&
只是薛宋官没有让他豪气干云太久,她扯去包裹古琴的棉布后,轻拨一根琴弦,美人靠后的苏酥就立即晕厥过去。&
然后目盲的她转头&回望&了一眼。&
她只是有些遗憾,都说曲散人终。&
她见不到,他听不到。
清凉山北凉王府内,有栋私宅小院,内堂阴暗,一位出嫁前被相士谶语与徐凤年&八字相符,天作之合&的年轻女子,悄悄点燃了一盏青灯。&
这是她第二次点燃灯芯。&
第一次,是王仙芝入凉。
这一次,是隋斜谷启衅。&
灯名换命。&
以我命换他命。
44、他挠了挠头,没说话。 她抿着嘴。&
他突然笑道:&要不,咱们以后生个儿子吧?&&
她微微张大嘴巴,一脸错愕。&
他长呼出一口气,不像是在开玩笑,说道:&当年跟我一个兄弟订了一门娃娃亲,谁生了女儿谁吃亏。当然,要是咱们生了个女儿,也很好。&&
她撇过头,涨红了脸,但似乎点了点头。&
他无意中低下头,看见她不撑伞的那只手又习惯性拧着衣角,他一咬牙,终于壮起胆子又握住她的手。&
她轻轻抽了抽手,然后就由着他握住。&
温华咧嘴笑着。&
不握剑了。&
握着她的手,这样的江湖,比什么都好。
年轻时读书,曾见古语有云:三世修得善因缘,今生得闻奇楠香。&
他手中正是一片万金的奇楠木。&
他那时候不过是个寒窗苦读十年书依然前途未卜的穷酸青年,他经常坐在那个芦苇丛生的荫凉渡口读书,而她往往会一边捣衣一边听他读书。&
他说以后科举成名,一定会衣锦还乡,一定会给她捎带些这奇楠香木。&
一定会娶她。&
然后,他千里迢迢来到了这座天下首善的太安城,在千军万马独木桥的科举中成功跳过了龙门。&
只是到最后,他成亲了,掀起了红盖头,可烛火中的那张娇艳脸孔。
他只给那家乡女子送去了&勿念勿等&四个字。&
这么多年,他最怕的不是那位天心难测的皇帝陛下,也不是那位锋芒内敛的太子殿下,更不是那个无孔不入的赵勾。&
他最怕自己说梦话,怕自己喊出她的名字,更怕自己当时满腔热血选择的道路,会连累那位远在北凉的婉约女子。&
她曾经羞红着脸却一本正经跟他说,以后若是成亲了,田间劳务就不许他碰了,为何?因为他是读书人啊。&
陈望捏紧那片奇楠,嘴唇颤抖,闭上眼 睛。&
隆冬大雪,拂了还满肩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理会那些落雪。&
望,月满之名,日在东,月在西,遥相望。&
这位当之无愧的年轻储相缓缓睁开眼睛,轻声道:&你找到好人家了吗?& 就算没有,也千万不要再等了。&
如果嫁人了,应该也会是找一个比自己更懂得珍惜你的读书人吧。你肯定在怨恨我这个负心人吧? 陈望满脸泪水。&
他不知道的是,渡口良人还在等着他,只不过曾经是站在渡口,如今是躺在了芦苇丛中,会永远等下去。&
人已死却不怨,未归之人却不知。
46、李玉斧抬起手臂擦了擦眼睛,会心一笑。
  武当山的年轻师叔祖,李玉斧的小师叔。
  那就只能是当年那个骑青牛逢人便笑的洪洗象了。
  年轻师叔祖望着江水滔滔横贯中原的广陵大江,出神片刻,这才说道:&先前走得拖泥带水,是没办法的事情。这次来,除了很想亲口跟你打招呼之外,还要跟你借一次剑。&
  李玉斧竟是半点一头雾水的神情都没有,只是郑重其事点了点头。
  洪洗象抬头望着天空,&当年不去,以后也不去了。所以那件事,就只好辛苦你了。&
  李玉斧眼神清澈而坚毅,&小师叔且放心。&
  两人一同站起身,洪洗象拍了拍李玉斧的肩膀,微笑道:&比我有担当多了,如果你早些上山就好了。我一定把书借你。&
  李玉斧笑着。
  没有半点心目中那个小师叔高大形象轰然倒塌的念头。
  这样的小师叔,恰恰才是他的小师叔。
  李玉斧将身后所背的桃木剑摘下,交给了小师叔。
  洪洗象接过桃木剑,低头看了眼那个小道童,突然对李玉斧说道:&玉斧,修道不要为&长生&两字误,修行不能一心做仙枉做人,这个道理,帮我告诉我自己。&
  李玉斧回答道:&会的!&
  洪洗象轻轻一抛,将那柄再寻常不过的武当桃木剑抛向广陵江中,轻轻笑道:&修道年来八百秋,不曾飞剑取人头。走!&
  当洪洗象抛出桃木剑的那一刻,天雷滚滚,声势顿时压过了江涛。
  似有天人高坐云端,向人间大声怒喝道:&吕洞玄,你大胆!&
  洪洗象仰头大笑道:&贫道胆大包天已有八百年了!&
  依然在鞘的桃木剑先是在江面悬停片刻,然后一闪而逝。
  天上天人顿时噤声!
  李玉斧望着江面,没有转头。
  小师叔走了。
  三尺气概。
  千古风流。
47、凉流接壤的边境。
  一个刚刚披上甲胄乘坐大马的胖子望着眼前的那支骑军,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朗声笑问道:&各位,从将军校尉或者最不济也是个标长,重新变成我褚禄山麾下的小小士卒,感觉如何?&
  骑军大阵中哄然大笑。
  胖子笑眯眯道:&听说还有不少从步军中赶来滥竽充数的,我褚禄山念旧,就不跟你们计较了,想来这么多年来,弓马也不曾落下太多。&
  那些骑士笑声更大。
  胖子突然满脸杀气腾腾,恶狠狠说道:&诸位大多知道一个老规矩,跟我上阵杀敌,只要不死,回头都能升官,这次就要让你们失望了,死不死不好说,但是就算不死,也没官可升!
事先说好,这次敌人是北莽那个董卓的嫡系骑军,最少两万人!
我们只有八千人,咋办?&
  满场肃穆沉默。
  褚禄山猛然间抱拳道:&那就有请诸位,与我褚禄山再走一趟曳落河!&
48、张边关跟往常没什么两样,在夜色中走回斜眼街,院子里泛起昏黄灯光,是在等他回家。那个不算太漂亮的笨媳妇就算恼极
了他的喝花酒,仍是这么等着,日复一日,大概她会觉得这辈子都没有盼头更没有尽头了。
& & 别的女子,不说嫁给了张家这样整个离阳王朝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的高门,就算嫁给三四品官员的子弟,那也是风风光光,不光是她自己锦衣玉食,她将来的孩子也能一
辈子衣食无忧,以后长大
成人,想要鲜衣怒马就鲜衣怒马,想要经国济世就经国济世。
& & 张边关正要像以往那样大大咧咧推开院门,吆喝着要自己媳妇好酒好肉伺候着,没来由猛然蹲下,然后就听到行人脚步,又赶忙起身,推门归家。
& & 女子一如既往,默不作声,端上温热适宜的饭菜,小筷子夹菜吃着,偶尔打量一眼,那个一只脚架在长凳上,只顾自己狼吞虎咽的男子,从不愿与她多说一句话的男子,便是她的夫君了。
& & 却也从来不见她如何把幽怨委屈摆在那张清清秀秀的脸面上。
& & 张边关总喜欢说她之所以这般好脾气,是畏惧他的家世,瘦死骆驼比马大,他张边关再没出息,也是张巨鹿的儿子,她能不小心翼翼伺候着?只是每次说到这点,张边关总要
自己给自己一个大嘴巴,说花鸟鱼虫才用伺候这两个
混账字。然后她就偷着笑,直到张边关瞪她,她才撇过头,只是嘴角那份淡淡笑意不见清减就是了。
& & 这一晚的深夜,张边关在她熟睡之后,悄悄呜咽起来。
& & &我是怕自己喜欢你,更怕你喜欢上我,才这样的啊。&
& & &我怎么会不想要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儿子女儿都很好啊。&
& & &可我是张巨鹿的儿子,我做的越多,错的就越多。如果我把真相跟你说了,你是逃走?可你能逃到哪里去?不逃,活得就能比当下更轻松了?
你再笨,陪着我死的时候
也会醒悟过来,可我宁肯到那个时候你再来恨我。
只想着让你这会儿糊糊涂涂埋怨着我不争气,没出息,不当家。媳妇,这辈子就当我欠你了,如果真有下辈子,我肯定还你&&&
&& 张边关满脸泪水,胡乱擦干净以后,渐渐昏昏沉沉睡去。
& & 那个背对他面墙而睡,整夜纹丝不动的温婉女子,直到听到夫君的鼾声,这才缓缓睁开眼,她的眼神,温柔依旧。
一如她当年走下轿子那一天,被他掀起红盖头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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