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信心满满的去网上下象棋,输了一局来月经就一点是怀孕吗心情都没有了,而且有点疲倦,赢了就感觉很平常?怎么调整

紫鸢尾&曲梨烟
鸢尾是一种花的名字,因花瓣形如鸢鸟之尾而得名,其属名Iris为希腊语“彩虹”之意,人们又通常以其属名的音译称之为“爱丽斯”。爱丽斯是希腊神话中的彩虹女神,来往于天堂与尘世之间,主要任务在于将善良人死后的灵魂,经由天地间的彩虹桥携回天国。绚丽缤纷的鸢尾花以花大、鲜艳及花型奇异著称,而不同的色彩又蕴藉不同的含义:白色鸢尾象征纯真;黄色鸢尾象征友谊永固、热情开朗;蓝色鸢尾是赞赏对方素雅大方或暗中仰慕;紫色鸢尾则寓意爱意与吉祥。五月,鸢尾花开的季节,你就会看见一只只蓝色蝴蝶飞舞于绿叶之间,仿佛关不住的歌声,随风闪烁。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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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还在讨论最后一题的答案,这个说是……那个说是……。正争个不休,弯弯刚巧经过,就被他们拉住了请教。她说,都不是,应该是……那一刻,雨佳的心一亮,因为,那正是他的答案。
  中考的三天,下了三天的暴雨,考完最后一科,却没遇到弯弯。雨佳在校门口,徘徊了好一阵,想和弯弯说声再见的。却遇到了来接他的奶奶,雨佳就和奶奶一路有说有笑地回家了,开玩笑地邀功请赏,逗得奶奶直乐。
  中考结束了,雨佳和弯弯的故事也结束了吗?分别已经四年了。四年来,再也没有见过她——听说,她去了另一座城市,进了那里的一所重点中学。
  上了大学以来——有时,雨佳还会偶然地经过S中,经过时,很平静地想,没有了弯弯的存在,这所学校还有什么值得他留恋吗?有时,雨佳还会走上学校门前的那条马路,只是它扩了又扩,面目已全非了——就愤愤地想,为什么要把它弄成这样?一点回忆的空间也不留给我?——这是我和弯弯上学放学、一同走过的路啊。
  也曾经幻想,会在哪处街角不经意地遭逢弯弯,可是这样的奇遇始终也没有出现。一直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考上了哪所大学,还会回到这座城市里来吗?还是已经出了国?
  那天,听说初中同学聚会,雨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弯弯。我还会再见到她吗?
  想着,雨佳就走进了电影院,看了部电影,却看得他眼泪狂飚。
  电影里面,英雄战死了。美人茫然地抱着英雄的尸身,站在残阳如血的万丈断崖上面,那样凄绝美绝地一笑,就纵身跃下山谷——雪白的衣袂在猎猎寒风中翻涌不息,他们就那样不停地落啊落啊——主题曲蓦地翩然而至,开始回放往事的镜头——他们曾经沧海,曾经盟约,说着决战后的归隐——那一刻,雨佳竟忍不住泪落纷飞。周围说笑着的人们都惊诧不解地看着他,他想忍住,却忍不住——他觉得片中的英雄美人就是他和弯弯啊。
  镜头定格在了断崖上,却不见人,那断崖在晚霞辉映中冷冷地峭立,有着说不尽的无限苍凉似的,音乐也渐渐地低下去,低下去,在低徊不已中,慢慢散开了……于是,天地间归于廓远,归于寂静了——劈地摩天的山崖亘古洪荒。也不知过了多久,谷底忽然地惊起满天的白鸽,然后,渐渐地远去了,模糊了,消隐了……银幕上一片虚白。
  大家都以为结束了,就纷纷起身欲去——却并未结束,银幕上打出了“二十年后”的字样。一群鸽子呕呕呀呀着从天边掠过,四散着飞去。一顶花轿从空巷深处徐徐而来。一个书生的背影在街口挂字画,却始终不见他回过身来。走在前面的小丫鬟说:“小姐,前面有人卖画呢。”落轿。小姐挑起轿帘走了出来——却原来是那位美人!她走到了书生身后,细细地看画,然后淡淡地问:“这幅兰花很好,要多少银子呀?”书生蓦地回过脸来,回过脸来——镜头在推进,是那位英雄的面部特写,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最后他的一只不信的眼睛占据了整个银幕——瞳仁里竟有美人的影像!她愣在那里,努力思索,终于想起前生有缘的他了,忽地盈然一笑……最后,镜头就定格在英雄美人惊喜的侧影上了。又响起了影片的主题曲。那样地反反复复,曲曲长长……雨佳便笑了,笑得一脸寂寞,犹有泪珠未干——他们终于在来生重逢了,和弯弯的重逢也会像这样吗?
  看完电影的那天晚上,雨佳做了个梦。梦中就要重见弯弯了,却忽然高兴地醒来。醒来时,但见明月半床,凉夜寂寂,便怔怔地出了半天神。忙又命令自己睡觉,想要续上刚才的梦,可是,却徒然地再也睡不着了……
  雨佳很想再看一遍那部电影——和弯弯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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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问花&&&
寂静的后山,空空的满山深秋的夕阳。夕阳如美酒——古旧的红色,流溢的质感,只是没有那样浓酽的要将人袭倒似的力度罢了,有的只是淡淡的温情,恍如香茗的清凉与隽永。&
  树叶是在一夜之间变红的。秋风一起,满山都是萧萧的落叶,枯的,半枯的,明黄的,赭石的,铁锈红的——飒飒地落下来,落下来,纷纷扬扬地在空中乱飞,叶子落在叶子上,恍如雨落在雨上。&
  悠悠长长的足音,湫兮如风,凄兮如雨,弯弯的长发在晚风中狂舞。&
  飞焰手里拿了一根白树枝,挑着蛛网,捕了好些胡麻斑蝶和小三线蝶,还有一只黄粉凤蝶、一只大紫蝶。却不知为什么?好像都没有最初的那只白蝴蝶好看。&
  下到半山时,飞焰三下两下拂去了满阶落叶,又用衣摆做扇子扇风——吹却浮尘。太累了,两人就地坐在了石阶上,彼此却无端地离得老远。&
  向山下看看,石阶半埋在红叶里,没完没了地绵延,融进苍茫的暮色中,永远没有尽头似的。再向山上看看,又何尝不是如此?坐在半山的石阶上,路在前面,也在后面,开始并非真的开始,结束也并非真的结束吧?&
  周围的世界昏昏冥冥,浑浑茫茫,而两个单薄的身影又那么渺小,那么孤单,不知怎么地,就有了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微微笑看夕阳,坐等日落。&
  寒鸦侵入落日的光圈,蜥蜴懒懒爬在苔痕上,小蛤蟆转动灵目蹲在落叶深处,红嘴知更鸟刚开始喂它们的孩子……&
  “你相信太阳会从西边出来吗?”飞焰忽然问,眼睛直视那一轮红日,一眨不眨,面无表情。&
  “啊?!”弯弯不信地望向他,以为他疯了。&
  “我喜欢这个时候的太阳,没有刺眼的光芒,爱怎么看它,就怎么看它。”飞焰说,有点恨恨地,“我这样看夕阳很多年了,我相信,有一天,太阳会从西边出来……”&
  冷风吹——弯弯怔在那里,吓坏了——天!&
  “…Whereveryougowhateveryoudo,Iwillberightherewaitingforyou,Whateverittakesorhowmyheartbreaks,Iwillberightherewaitingforyou…(无论你去哪里,无论你做什么,我永远在这里等你,无论等待多久,无论如何心碎,我永远在这里等你)…”他仰首夕阳,忽然唱起了那支老歌《此情可待》,就在弯弯耳边。起初的几声,低沉带些残破,继继续续,仿佛晚秋的风吹落残叶,渐渐地,渐渐地破空而起,清越的歌声忧伤而绵长地掠过。有谁知道,在这潇潇的山野,歌声竟会走得这么远?一如人的灵魂穿过漫漫长夜,直到苦竹丛深。那么绵延的一种曲调,那样地反反复复、曲曲长长,包含了无尽的苍茫与柔情似的,无处不在地深深响起,游走在呼吸里,一声一声敲在心上,一声一声令人泪流……&
  歌声停下来了,回响静下来了,只剩了秋风,飒飒地掀动树身上裂开的树皮。&
  不知过了多久,飞焰忽然赤红着眼睛转向弯弯:“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
  “如果你想说,你总会说的——”弯弯想要调皮一下,故作轻松地笑,“如果你不想说……”&
  “够了!”飞焰不耐烦地打断她,满是嘲讽地苦笑一下,“我想说的——而且只说给你一个人听。看见夕阳,我就想起了我妈妈。”暮色里,他冷冷地眯起了眼,一动不动地,仿佛一尊伤透了心的雕像,声音也远得恍如来自遥远的天末了:“在我四岁的时候,妈妈走了——去了天堂。”&
  “啊?!”弯弯失声惊呼,“不会吧?”&
  飞焰没有看她,自顾自喃喃又说了一遍:“妈妈走了——去了天堂。”出了半天神,才又续道:“爸爸告诉我,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要一直等到太阳从西边出来的那一天,才会回来。所以,我就这样看了很多年夕阳。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满心盼望——盼望太阳从西边出来的那一天……妈妈会回来。”声音渐渐低下去了,一颗泪终于从他的眼角沁了出来,缓缓,缓缓流下来,忽然地加速,坠落在草间了。“……直到有一天,我终于明白了,那——不过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妈妈——那么爱我的妈妈,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一声叹息,不惊轻尘。&
  弯弯静静地聆听着,除了夕阳、落叶、云烟,就是无边无际的风了。身边的少年,有着浩然弥哀的双眼。一直觉得他很像一个人,是谁呢?现在,我终于晓得了,是大卫,就是米开朗琪罗的大卫啊——同样微微蹙起的眉尖,同样抿紧的嘴角,同样挺拔的鼻梁,同样忧郁的眼神……原来,他是一个如此俊美的少年。弯弯绯红着脸,偷偷地想。便在这凝神遐思的一瞬间,她忽然感到了什么——那是什么?那是伤怀之美——恍如寒冷耀目的雪橇,无声无息地滑来,猝然撞入了她的心扉——带着一缕天堂的气息,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忧伤,呼啸着淹没了她——那样一种比残酷更令人心碎的忧伤啊。她无力抗拒,也不想抗拒,只想痛痛快快地流泪……&
  许多年了,如今弯弯独自流连在昔日的教室里。忽然间,眼前掠过了飞焰那十三岁的伤怀的脸,还有那日的落日如盘、异地风烟。“啊!却原来……”她不禁掩口惊呼。&
  “谁没有些刻骨铭心事呢?”弯弯叹了口气,“你看——就像那崖顶绽放的紫鸢尾。”&
  那边,在没有路的断崖上,有一株名叫紫鸢尾的花,孤傲地开在晚风里,叶子剑形,花青紫色,优婉而且高雅。&
  “鸢尾是我最喜欢的花,从小就喜欢。”弯弯说,“因为在我七岁生日的时候,邻居的小哥哥送了我一株紫鸢尾——那样薄润透明的花瓣,还翻卷着嫩黄的小花心,再没见过那样至美的花了,在它面前,谁都禁不住会变得谦卑和虔诚——你在听吗?——嗯,那就好,那我就接着说,我那时开心死了,抱着它东跑西跑,我不要它枯萎,也不要它凋零,我要它永远永远开出至美的花。所以,我跑来跑去,要为它寻一个好地方。最后,就选中了我家路边的一棵大榕树,把它种在树下了。然后,到处去拣漂亮的碎玻璃,红的、蓝的、橙的、紫的、凹凸的、磨砂的、镜面的、镭射的……把它们镶嵌在土里,拼出绚丽的图案。那时的我,一直固执地以为,这样,紫鸢尾就会开出更多更美的花了。有一个多月时间,我天天都去给它浇水,还在它周围埋了很多的‘花璃窖’——你不知道‘花璃窖’?——就是拿一张花糖纸,在它最好看的地方,蒙上一片碎玻璃,依着碎玻璃的边撕下来。然后,在地上挖一个小洞,把玻璃和糖纸对整齐了,一块埋进土里,再拨开土时,擦干净上面的浮尘,就成了好看的‘花璃窖’了——很多很多的‘花璃窖’,很多很多的碎玻璃,镶嵌成一地五色绚丽的九曲云纹,涣涣华华地围绕在紫鸢尾旁边,彩虹幻境一样的美丽……”&
  “那——后来呢?”见她停下来,飞焰问。&
  “后来——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去看它了——好像是去外婆家了。回来时,带回一片水晶蓝色的碎玻璃,上面浮雕着一只小小的野草莓。它那么漂亮,我把它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攥得手心里都印了一个草莓印子。然后,然后,我去看望我的紫鸢尾,可是——”
飞焰预感到什么了,合上双眼,静静地转向她。&
  “可是——没了——什么都没了,大榕树没了,我的紫鸢尾也没了,‘花璃窖’和碎玻璃……什么都没了。只有——一辆压路机,轰隆隆地开过来,开过去,巨大的滚筒在空空的地面上辗过,把什么都辗平了……”黑发疯狂地缠住眼,她在慢慢咀嚼伤悲,“什么都没了,我——一路哭着跑回家,手里还紧紧攥着那片浮雕着野草莓的水晶蓝碎玻璃……那一晚,好几次,好几次,我从梦中哭醒了……”她,抱紧双膝,把脸深深地埋了下去……&
  许久许久,周围只有沉寂。“嗡——”地一声响了,是古寺的疏钟。弯弯不禁哆嗦了一下,身子蜷得更紧了,并且瑟缩。瑟缩着等待夜空中环波状的惊悸,慢慢地沉沦……&
  又是“嗡——”地一声,大声已去,余音复来,萧然泠然,有着悠远无尽的禅意似的。“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还从静中起,却向静中消。”弯弯喃着这几句诗——从前只觉得寡淡无味、平平常常的几句诗,蓦地极自然地流了出来,在冥冥暮色里,她猛然品出它们的好了——人间有味是清欢吗?她抬起脸来,只觉得巨大的青铜色的环状波纹——整个地罩住了她,召引着她,群山都开始汹涌起伏、荡荡默默地了。&
  可是——飞焰呢?——他不见了,他去了哪里?——天!弯弯伫立在半山脊上,隔着高大的枫杉,远远地望出去,四围的世界浑浑茫茫、云雾杳冥,哪里还有他的影子?——全世界只剩下她孤单单一个人了——我这是站在世界的尽头吗?她忽然感到一种绝望,一种深沉的、彻骨的绝望,满溢了出来——满溢了出来,忍也忍不住,迎着寒风,终于大声地涕泣起来……&
  “咦?好端端地,怎么哭了?”飞焰不知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绕到眼前来了。&
  “啊?”弯弯不信地止住了哭泣,怔了半晌,忽然破涕一笑,一颗晶莹的泪珠兀自闪烁在腮边,“你——去了哪里?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我去了哪里?”飞焰坏笑着,魔术似地从身后变出一株紫鸢尾来,“我去了哪里?”&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决对不可能!弯弯不信地摇着头,回眸看那边的断崖时,紫鸢尾却不见了,怎么可能?她迟疑着说:“你去了……?”可是——那断崖上哪里有路?他怎么可能上去?那样子峥嵘嵯峨的片状山岩,见棱见角的,简直刀劈斧斫的一样。她收回目光,不敢再看了,担心再多看几眼,嫩生生的脸蛋就会被削疼似的。&
  “伸出你的手来——拿着。”暮色里,他的目光宝石一样地灼灼,嘴角很奇异地歪了一个角度,不经意地抿出了一个小黑洞。&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弯弯感激地一笑,泪水风干了,所以笑时觉得紧绷。接过花来看时,那花却越发美得离奇了,有着一种出世的味道。&
  “花开酬知己嘛——”飞焰酷酷地一笑,“我喜欢看见善良的小女巫美梦成真。”&
  教室的后窗口,探过一枝广玉兰。衬着幽邃蓝莹、水色的夜,正绽放一树幽秘迷离之花。而月,却不知何时,水淋淋地升起来了,似满未满,欲盈还亏的,是浸透了嫦娥的相思之泪吗?承不住,所以月光才这样地溢了出来,流落在花间了。&
  “花开酬知己嘛——”多年之后的今天,弯弯学着飞焰当年的口气,喃喃地说着,探手摘了一只沉甸甸的大花苞。捧在手心里,竟大得盈掌。新鲜湿润的幽香飘来,这花里准蕴藏着一个小精灵。想着,她竟睏了,倦得合上双眼,侧过脸,将面颊依在花上,今夜就这样倚花而眠了吗?&
  都市的街头,华灯已初上了。&
  弯弯徜徉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好像重返人间似的。&
  就在那一刻,我准是不可救药地爱上他了——天!我还只有十三岁,怎么可能懂得什么是爱?&
  前面,疲倦的弯弯看见,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女孩,围在妈妈身边跳来跳去:“小云是女的,兰兰是男的,琪琪是女的,冬冬是男的——妈妈,我说得对不对?”&
  妈妈说:“为什么小云是女的,兰兰是男的?明明小云是男的,兰兰是女的。”&
  小女孩不信地摇着小脑袋,嚷着说:“不对不对!妈妈错!小云的头发长,当然是女的,兰兰的头发短,当然是男的!”……&
  以后的话,弯弯没有听见,因为忽然想到了别的。她想起了当她还是一个这么小这么小的小女孩时,那一个个温馨清明的幼儿园的早晨。当阳光那么温和地从大玻璃窗间飘进来,还没来得及炫目和刺眼的时候,小朋友们坐在长长的餐桌前,就要吃面包和奶酪了。大家一起用那么童稚天赋的嗓音,跟着小阿姨齐声地念着:“我们爱我们的面包,我们爱我们的奶酪,更重要的是——我们彼此相爱!”大家把爱字念得那么重,那么真诚,那么坦然,声音拖得那么长。许多年了,音犹在耳呀。弯弯忽然感伤地驻了足,怔在那里,恍然间明白了——却原来,我们在很小很小的时候,还不知道男孩女孩的不同,却——早已知道了爱!&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张扬地说着,我们爱我们的爸爸,我们爱我们的妈妈,我们爱我们的老师——却没有哪个女孩敢公然地说爱一个男孩,也没有哪一个男孩敢公然地说爱一个女孩了呢?谁公然说了,谁就成了大家眼里的坏学生——为什么?懂得爱就是思想复杂?——可——我们岂不是早已知道了爱?&
  不!我不怕说爱!爱是天性,又何必掩藏?其实,说到底,爱有什么神秘?爱,不过是一种依恋罢了。没有依恋的日子是多么苍白。&
  弯弯摇了摇头,不喜欢这样子的自己,好像苍老得已经看破了红尘似的。可是——我——又怎么知道他爱不爱我,或者依不依恋我呢?他会只爱我一个人吗?他——会一生一世一心一意只爱我一个人吗?&
  如果他不爱我,我也决不会爱他。弯弯冷冷地想着,我宁愿死也不要自作多情!所以,在他亲口说爱我以前,我不会让任何人觉察,当然包括他。哪怕深藏在心里一辈子,也比被人耻笑我自作多情好。我会装得根本不在乎他,故意冷淡他,不睬他,刻薄他,刺伤他,好像从来不曾从他手里接到过白蝴蝶和紫鸢尾似的。好像从来不曾注意过他、认识过他一样。让他困惑,让他捉摸不透,让他为爱挣扎——让他为我流泪,为我歌唱,心甘情愿为我伤——如果他真的很爱很爱我,就一定要有勇气,要有耐心,要抛弃自尊,为了我不惜牺牲一切,是不是?——这才是我心目中又凄美又曲折的爱情。谁让我还只有十三岁,就已经遇到了——一生中最爱的他?前方的路漫漫悠长,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经受真爱的检验——不是吗?&
  “我愿——含蓄着,养育爱的珍珠,直到它的完美之时。”弯弯在心中默默地祈祷。&
  “唉,那时的我——好傻,是不是?”弯弯张开眼来,阑珊一笑,“因为年少,所以轻狂。”广玉兰竟在恍惚之间静静地开了,开在她的手心里。捧着,宛如捧着一只大海碗似的。半开的花瓣在蓝色月光中,白超乎雪,厚厚的,温润的,盛满月华——盛满嫦娥的相思之泪?一瞬间,弯弯竟感伤得想哭。用柔软的双唇轻轻吻了吻它,然后,一滴泪,落在了花的碗壁上,和着月光,莹莹的一点,顺着花瓣上细细密密的脉络,毫不暂留地滑落,滑落……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八.&波澜
辛飞焰站在楼道里,冷冷地靠在栏杆上,身上落满了法国梧桐树的树影。弯弯在和几个女孩一块踢毽子,红红的鸡毛毽子起起落落,在她灵巧的足尖跳荡……正是课间操休息时间,大家都还流连在楼道里看风景。
  “噗——噗——”墙上的每一个广播音箱里都传来了老校长试麦克风的声音,先是吹两口气,再“喂喂”两声,然后,清了清嗓子:“同学们!今天——我怀着无比激动、无比自豪的心情,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片刻的静默,酿足了气氛,吊足了胃口,卖足了关子。“今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咳……咳……”老校长无比深情地说,说得大家全都乐了。“咳……咳……我们刚刚得到消息,在第三十三届市中学生田径锦标赛上,”声音由抒情渐转激昂,“初一五班,年仅十三岁的邱浪同学,以一米九五的优异成绩,在高手云集的跳高比赛中,一举夺得总冠军!并且打破了保持三年之久的一米八八的市纪录,和保持两年之久的一米九三的省纪录!啪啪……”声音因激动而沙哑,因自豪而亢奋,啪啪……是老校长在鼓掌,“同学们!正是邱浪同学,实现了我校在大规模体育盛会中夺冠并破纪录的——零的突破!啪啪……让我谨代表全体师生向邱浪同学致以最热烈的祝贺吧!啪啪……让我们大家都来向邱浪同学学习吧!学习他不畏艰险,刻苦锻炼的精神,学习他热爱集体,为校争光的精神,学习他……”
  一群女孩簇拥着一个极高极高的男孩子喧哗着经过。那男孩一身靛蓝色的阿迪达斯运动衫,足登八成新的乔丹篮球鞋,腰间随意地扎了一件白毛衣,两条袖子在前面挽了个结,一晃一荡、一晃一荡的——是个潇洒帅气的男孩。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胸前挂的闪闪发光的金奖和手里拿的烫着金字、盖着大红章的荣誉证书,还有——满满的一大抱火红的玫瑰。他走过的时候,大家纷纷潮水似地让出路来,而他——知道所有的人都在看他,所以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了。
  大家静静地目送他远去,好一阵子谁也没说话。
  “呸!真嚣张!”雨佳愤愤不平地撇了撇嘴。
  “那就是五班的‘飞人’浪吗?——天!”又矮又胖的多多大惊小怪、咋咋呼呼地说,“怪不得呢!他们班女生都捧他,封他为‘超人气’偶像哩!——传闻身高有一米八七!”
  “得——校运会跳高咱们班是没戏了。”雨佳焚心地说。
  “何止是跳高?我看什么都没戏了——”东方思宽只会说泄气话,“‘飞人’浪很强哩!”
  “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靠着栏杆的飞焰忽然冷冷地说。
  “哟?大班长?——所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雨佳喜上眉梢,抱拳深深一揖,“您行——就给咱们大家伙儿露两手吧?”
  飞焰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辛飞焰!来一个!辛飞焰!来一个!”六班的男生立刻来劲了,拉长了调子齐声喊。个个喊得热血沸腾,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嗳——”雨佳斜眼瞟了瞟站在一边细细长长的戎戎,眼珠一转,“这里苏剑戎最高了,有一米七五,你能从他头顶上跳过去吗?”
  “哗——”男生们哄开了,开心地看免费热闹,一个个兴风作浪,极尽撺掇之能事:“一、二!”“快快!”“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好辛苦!”“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得好着急!喔——唷!喔——唷!”
  “瞧你——”气得戎戎铁青着脸,老大不高兴地推了雨佳一把,“出的什么馊主意?简直开国际玩笑嘛!他要跳不过去——我的脸咋办?——啊?那还不得惨遭毁容啊?”
  “得!得!男子汉大丈夫——舍命陪君子喽!有什么啊?别那么婆婆妈妈的!”雨佳大义凛然地说,妖言惑众的样子。
  “呸!你有胆,你干么不让人家从你头顶上跳过去?”
  “我没有你高哇!”雨佳调皮地眨眨眼,滑得像条小鱼儿。
  “这样吧——”正僵持不下,飞焰从从容容地走过来,手搭在雨佳肩上说,“你坐到苏剑戎肩膀上,我从你头顶上跳过去。”
  “啊?!——不会吧?”雨佳倒抽一口冷气,苦兮兮地想,真是害人害己哟——哎——万一被他脚扫在脸上,那滋味——可不好玩哦——
  “啊哈——好啊!”这下,轮到戎戎开心了,“我是舍命陪君子啊——来!”说时,微微蹲下身子,背过手去拍了拍肩膀:“来——来啊!”
  “好!——死就死吧!”雨佳后退几步,轻轻一纵,跃上了戎戎的肩膀,双腿夹住了戎戎的脖子,振臂高呼,“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听了他的豪言壮语,大家全乐了。男生更是掌声鼓励,女生一旁隔岸观火悠哉游哉。
  “喂!——上面情形如何?”戎戎挺直了身子,幸灾乐祸地咯咯直笑。
  “瞧你得意的!嗳——我说,跟你换个位置怎么样?”
  “我看你活不到那个时候了!”戎戎乐得直颠,“不过——我们大家早晚都要死的——早晚而已嘛!——再见!我最亲爱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一场!”
  气得雨佳揪住了戎戎的头发,猛地一扯。
  “啊唷!——干么揪我头发?”痛得戎戎大兴问罪之师。
  “驾——驾——”雨佳骑在戎戎肩上,大作挥鞭策马状,“宝马,宝马!来!溜溜腿儿!”
  瞧——这对活宝!真太可乐了。不过——雨佳骑在戎戎肩上,头顶正好和门一般高,少说也有两米——飞焰能跳得过去吗?
  整座楼都轰动了,无数的学生涌出来看他怎么跳。
  “跳啊!快跳啊!”……
  飞焰不禁深深地向弯弯看了一眼。弯弯却蹙了蹙眉,脸别过一边去了。
  她是在担心我吗?飞焰想,不禁心中一暖。轻轻一挣,便震落了披在外面的落肩牛仔衣。随手一抛,就搭在了栏杆上。他淡笑着,走出了人群。走出了人群——立在楼道尽端的风里了——嘴角很奇异地歪了一个角度,不经意地抿出了一个小黑洞……
  静,空前的、深深的、寂寂的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飞焰那么镇定地立在那里,身上那件黑蓝色T恤衫扎在宽宽的腰带里。腰带上,两排粗犷的银钉在阳光中熠熠生辉,映满了周围同学一张张焦急等待的脸。而他——辛飞焰!像个英俊的西部牛仔似的,冷冷地眯起了眼……
  还记得他曾经说过的话吗?——“我的名字叫辛飞焰。我要站在雪山之巅,披衣等待所有的风。风把我吹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去。”
  他开始跑了,近了,更近了,只差几米远了,啊——他屈膝一跃,就翩翩地、翩翩地,像一只蝴蝶飞了过去,那样地飘逸啊——绰绰有余呢!
  只有雨佳一个人,什么也没看到——只觉得一阵风飒飒地从头顶掠过,好像什么也没来得及发生——瑟缩着脖子紧捂住脸——恐惧。
  半天,没有动静,心跳得更加急了,现在究竟怎样了?——还是不敢张开眼。又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间,却这样地难奈。雨佳再也忍不住,别过脸去,轻轻张开了右眼,从指缝中望出去——天!飞焰早已淡笑着平静地立在他身后了。这是不是幻觉?雨佳忙又张开了左眼——一点不错!飞焰真的傲然立在他身后了呀。
  “酷啊——”雨佳忘情地鼓起掌来——因了这掌声,被震得呆掉了的大家,这才如梦初醒——想起了鼓掌。瞬间,掌声如潮水了。“哇!好帅啊!好帅啊!”还夹着女孩子的尖叫声……
  整座楼都要爆炸了,或说地震了也一样。
  而飞焰,经过了这样壮怀激烈的一跳,却连气都不曾喘一下,只捡起了栏杆上的那件牛仔衣,没事人似地披在了肩上,脸上难得一见地笑得灿烂,小孩子得到夸奖似地无邪。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搜索弯弯,预期着一个如花笑靥,知道吗?她是他有生以来,最最在乎的女孩。
  “哼——无聊!哗众取宠!”想不到弯弯竟撇了撇小嘴,冷漠地说。然后,第一个离开人群,无视地走进教室去了。
  剩了飞焰一个人,莫明无辜地怔在那里,脸上的笑容凝住了,心不由一沉:她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变得如此冷傲无情?为什么这些天她总是回避我?难道——她讨厌我?瞧不起我?莫非——就因为我,生在一个没有妈妈的单亲家庭?刚才的一团高兴早不见了,飞焰的心在滴血……
  借用了人家F大学的运动场,酝酿多时的校运会如期举行了。
  虽是初冬天气,却热热洛洛地到处是人,倒觉得恍如盛夏了。
  红旗队、鲜花队过尽之后,是各个班级组成的方阵依序入场。每个方阵都有统一的服饰,经过主席台时,还要走正步、喊口号。
  “看——初一六班的同学走过来了!”主席台上,一个女孩子例行公事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运动场上处处传响,“他们身着米黄色和银灰色双色镶拼的运动衫,戴着洁白的白手套,迈着整齐的正步走过来了——显得多么意气风发、英姿飒爽啊……”
  飞焰走在最前面打班牌,弯弯和音初手捧鲜花紧随其后,三个人走在队列的头里。
  打从一开始,弯弯就双眉紧蹙,心不在焉的样子。正步也不好好走,举起的胳膊和踢起的腿都不到位,懒懒散散、松松垮垮的。飞焰没回头,却能感觉到,心里不由地为她着急。
  经过主席台的时候,每个人都扯开了喉咙拼命地喊,尤其难掩雨佳那压倒一切的大嗓门——初一六班准是最出风头的一个班了,口号喊得地动山摇,在向全世界宣布青春、燃烧激情似的,难怪主席台上的老校长都被感染得欠起身来大鼓其掌了。可弯弯只张了张口,根本没出声,外人似地冷眼旁观着,嘴角还勾出一抹嘲讽的笑。
  接下来,是广播体操大献演。全校三十六个班级的方阵,在如茵草坪上铺展开来,随着广播操的音乐,时起时伏,蔚为壮观呀。大家都做得比平时认真,一个个精神抖擞。唯独弯弯,还是那么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跳跃运动时,脚根本都没离地。
  邱浪无可争议地当选为运动员代表,在台上慷慨陈词。然后,老校长轻拍着双手,微微笑着,站起身来,声情并茂地致了开幕辞。
  滔滔不绝的掌声中,无数的白鸽和鲜艳的汽球倏地腾空而起,四散着飞去,杳杳而没了……“哦——哦——”一时间全场欢呼雀跃,人声鼎沸。
  高瘦挺拔的飞焰换了一身纯白的运动衫,额前扎了一根密合色的吸汗带,白袜白鞋,再配上白护腕和白护膝,较之平时的清俊,更多了几分青春迫人的英气。
  初一年级的竞争,集中在五班和六班的竞争上。而五班和六班的竞争,又集中在邱浪和飞焰的竞争上。
  比赛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五班和六班的总积分交替着攀升,咬得死紧死紧的——把其他几个班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100米短跑,邱浪稍胜一筹,飞焰仅以0.1秒的微差屈居亚军。200米栏,飞焰一路遥遥领先,轻松一举夺冠,而邱浪因为身高腿长,步幅不刚好,跨栏时,三步嫌多,两步嫌少,结果,一路磕磕绊绊,踢翻了所有的栏架,只得了第三。
  没参赛的同学,自发地组成啦啦队——在终点线两边夹道呐喊助威。声嘶力竭为选手们加油,东奔西跑递水递手巾——个个忙得不亦乐乎。
  唯独弯弯和雨佳,两个坐在大看台上,有说有笑,却对赛事置若罔闻,漠不关心。
  弯弯早换掉了统一样式的黄灰运动衫,穿上了她自己设计裁剪的衣服——是一件名叫“折折叠叠”的淡素馨黄色小翻领外套。下摆随意地折折叠叠,飘散开来——恍如风中荷叶似的翻涌不息——益发衬得她楚腰纤细,娇俏可人了。
  趁了比赛间隙,飞焰一步两阶地飞上大看台取衣物。却见——
  雨佳正摆弄魔方呢——不论弯弯把它转得多么零乱不堪,他不消几下就能恢复成整齐的六面一色,而且,还能变换出好些不同的花色和图案。
  “哇——好棒!好棒!”喜得弯弯咯咯直笑,拍手叫好。要过魔方来,背过身去,左转右转,前转后转,乱得一塌糊涂、势难恢复了,这才又递给雨佳:“这一回,你要还能复位——我就真服了你!”她伸直了手臂,把魔方直递到雨佳眼前,摇了摇,然后,歪了头笑得那么无邪那么率性,还带了几分狡黠几分蛮。
  真可爱!——雨佳怔怔地看得呆掉了,身子就不由地一晃——一晃,就醒过来了,然后,窘了,脸红起来,连忙又晃了一次,努力做得好像——他是故意在摇晃身子似的。
  “不要玩了。”雨佳正要接过魔方,不料,却被飞焰夹手夺了过去,他勾了头,眼帘低垂,淡水色的双唇没有一丝形变地并拢着,很平静,神色间有些冷冷的。他冷冷地盯着魔方看了片刻,然后,背过手去,板了脸教训人,“你们怎么只顾自己玩?也不下去给选手加油?”
  “真——讨——厌——!”弯弯撅起小嘴,满脸不高兴地说,“你怎么这么野蛮?——把魔方还给人家。”
  被自己喜欢的女孩说讨厌——飞焰的脸刷地就白了,眼帘一撩,眼睛向上拗起来看弯弯。他原本是双眼皮的,可是这么勾了头、拗起眼睛来看弯弯的时候,双眼皮就很深地叠在一起,变成单眼皮了——就那么一眨不眨地沉沉看过来——很有一股威慑力。
  “我该干什么——我自己知道。”弯弯被飞焰看得心虚起来,却还嘴硬,“谁规定非得下去助威不可了?——哼!莫名其妙!难道我一下去喊两声,你们就跑快了不成?”说着,别过脸去看雨佳,寻求赞同似的。
  “飞焰!飞焰!快来——”一个男生站在大看台底下,用手筒了嘴,朝上面大声地喊,“4&100米接力马上开始了——”
  “随便吧——”飞焰冷笑一下,把魔方往地上轻轻一搁,一边应声“来了——”一边健步飞奔下大看台去了。
  “真凶!真讨厌!”弯弯嘟囔着,狠狠地白了飞焰的背影一眼,仿佛要抢在雨佳前面先说出来似的。
  雨佳却红了脸,站起身来就要跟飞焰走——哎,真是的,我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每遇比赛,我不是最起劲的一个吗?怎么一和弯弯在一起,就什么都忘了,连给选手呐喊助威的责任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呢?雨佳自责起来。
  “啊?!”弯弯忽然尖叫了一声。
  “怎么了?”雨佳连忙凑前来看时,也不由张大了嘴——天!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弯弯手里的魔方竟赫然复位了!——难道,飞焰他——只看了那么两眼,就能背过手去,把它复位吗?——天!
  紧接着的4&100米接力,飞焰和邱浪都跑最后一棒。肩并肩立着,两人对视一眼,内容复杂——飞焰不禁暗暗攥紧了拳头。
  “砰——”发令枪响了,一棒,两棒,三棒——飞焰莫名地紧张。眼看着六班选手落在五班选手后面,咬牙切齿地冲过来——越来越近了……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
  那边,邱浪的胳膊伸出去老长——已经触到接力棒棒端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跑!快跑!跑出去两步了,才骇然发现,接力棒脱手甩出去老远——真衰!一片乱哄乱嚷之中,邱浪只得懊恼地回身来拾——拾起来再跑时,却见尘灰飞扬之中,飞焰早已冲过终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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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的比赛在风云流转、悲欢笑泪中结束了。校广电台开始放送轻松浪漫的流行歌曲。大家纷纷返回大看台,拿出背包里自备的午餐——汉堡包、三明治、蛋酥沙琪玛、巧克力香草夹心饼干……就着可乐、雪碧来享用。也有小贩往来穿梭其间,四处兜售香瓜子、鱼皮花生、沙嗲豆、牛肉干什么的……
  弯弯正和东方思宽下象棋,身边围了一群翘首观战的男孩子。
  思宽已经连输两盘了,脸面黑封着,越输越不服气。
  弯弯微微一笑,车七退一。
  “上士啊!”男孩们这个喊,“退象啊!”那个又喊,全都站在思宽一边,企图垂帘听政、指点迷津的样子。
  思宽不理,自顾自将4进1。
  “臭棋!臭棋!”男孩们便纷纷大摇其头。
  弯弯炮三退一。
  “退车啊!”男孩们又喊。
  思宽不听,坚持士5退4。
  “将。”弯弯不动声色,车七退二。
  “好棋!”男孩们爆出一阵乱哄哄的叫嚷,随即唉声叹气,“完了!彻底完了!都海底捞月了!”
  “吵什么吵!”气得思宽心头火起,“完了就完了!”手一胡噜,把棋局搅乱了,说:“好汉不赢头三盘!——来!再来过!”
  “耶——”男孩们摇着头,耷拉着嘴角,讪笑着嘘他。
  “跟你下棋没意思——”弯弯小嘴一撇,傲然道,“让你车马炮,你都未必能赢。”
  “再下最后一盘!”思宽捏紧了拳头,暴君一样地擂着膝盖,大吼道,“我就不信我赢不了!”
  “这回谁输了——”雨佳忽然鬼灵精怪地踱了过来,也不知哪里弄来的白布和红印泥,“谁就得签字画押,不许耍赖哦!”
  “好啊——好啊——”男孩们就喜欢这样的噱头,推波助澜地纷纷叫好。
  抖擞精神,重新开局。
  可是——这一回,思宽输得更惨了。弯弯恶作剧地吃光了他所有的棋子,还要猫捉老鼠一样地耍他——不干脆一下将死他,却可恶地赶得他孤家寡人的老将在九宫里兜圈子,一圈一圈,推磨似地——真是彻底颜面无存了。
  “晦气!”轰笑声中,思宽败下阵来,签字画押——“晦气!”他山呼。
  号称“棋霸”的沈快然见了,不由好奇心起,替换了思宽下来,和弯弯酣战到了一处。
  风闻六班有个女孩会下象棋,而且还赢了男生。别班那些猎奇的男孩子,也纷纷跑来观战。
  众男生结成了统一战线,纷纷献计献策。弯弯则大将风范地坦然面对,嘴角勾一丝冷笑,从从容容地进退裕如,却直逼得沈快然冷汗长流,方寸大乱。
  一局下来,沈快然落荒而逃。
  男孩们面面相觑,猛然意识到兹事体大——怎么可以输给一个弱质女流?就再也沉不住气了,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都以为不是别人,准是自己——可以力挽狂澜,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黄毛丫头。
  可是——呜呼!天意不遂人愿。哀哉——被教训教训的怎么总是——怎么总是兄弟们?——真是一世英名,尽付流水了。悲夫——白布上不断增多的,赫然竟是——赫然竟是!男孩们触目惊心的红指印——哎——往事不堪回首。
  “那个曲弯弯真的好野哩!——男生全不是她对手。”这样一句充满不可理喻景仰之心的话,不经意飘入飞焰耳里来。也不知为什么?飞焰竟无端地有些恨弯弯。哼——让所有的男孩子都去围着她团团转吧,让他们都去为她倾倒吧。我,辛飞焰!——才不屑凑这份热闹呢。反正,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想着,便独自一人,横亘过大草坪,舒展筋骨去了。
  弯弯所向无敌,就越发有兴致捉弄男生玩了,迫得他们的老将乖乖地疲于奔命——哼!谁让他们一个个都那么输不起?那么没风度?偏要让他们“人面不知何处去”一下!想着,便开心地笑了,却也不免一丝遗憾——怎么不见飞焰过来?——如果能和飞焰下一盘就好了——不晓得是谁赢?可是,飞焰始终也没有过来。哼!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老是那副傲骨铮铮、心比天高的模样!你就那么不肯屈尊过来看我一看吗?弯弯愤愤不平起来,非挫挫你的锐气不可!非杀得你大败不可!她恨恨地想。可是——真的想赢他吗?内心深处,却又有些犹疑了,无敌最寂寞呢——倒是希望输在自己喜欢的男孩子手里——希望被他征服,却又怕被他小觑——或许和棋是最完美了?——女孩的心事啊。
  雄昂的进行曲再度响起的时候,下午的比赛也开始了。丢下一句“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同病相怜的男孩们安慰着彼此受伤的心灵,纷纷悻悻地离去了。
  大看台上,又只剩下弯弯和雨佳两个人了。雨佳不会下象棋,却会解九连环。“信妙手,能解连环”的九连环。弯弯还记得,《红楼梦》里面有一段,说黛玉在宝玉房中,大家正解九连环玩呢。却原来——这就是九连环。磨得铮亮的一堆铜丝——焊成九个圆环,九根直柱,一个长圈,外加一根横档。叮叮当当地相互纠缠在一起,总也牵扯不清似的。
  雨佳解释说,要想九环毕上,就得先上第一环,再上第二环;然后下第二环,上第三环,然后,下第一二环,上第四环。如此循环往复,上上下下八十一次就行了。一边说,一边敏捷地摘下套上,摘下套上,直看得弯弯目不暇接,咋舌不下。这个雨佳!就是喜欢摆弄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正玩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经过,看见弯弯,忽然驻了足,搜索记忆似地锁紧眉头,半晌才说:“你是曲弯弯同学吧?”
  “啊——是啊。”弯弯一怔,立起身来答。
  “果然是你。”中年人和蔼一笑,“上次,‘历史故事演讲大赛’得了第二名,是吧?你表现不俗,我印象深刻。”
  “啊——”弯弯也想起来了,他就是坐在正中间的那位评委老师,“啊——老师,谢谢您。”弯弯拘谨地笑了笑,一时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话来说,就又干笑了笑。
  “现在我还有别的事,过半个小时,你到主席台来找我——我姓楚,清楚的楚。”楚老师说,“我们校广电台急须换人。一上午下来,两个女生嗓子都喊哑了。”一边说着,一边就急匆匆地走了。
  “啊?……”弯弯为难地咧了咧嘴,什么苦差事?还以为校运会可以大玩特玩呢。哎——白带羽毛球拍来了,本来还想大败男生呢。心里是万分地不乐意,本能地想逃。
  过了半个多小时,弯弯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磨磨蹭蹭、期期艾艾地往主席台去。探头一看,见台上满是正襟危坐的校领导,却唯独不见楚老师——啊哈!这可怪不得我了!我来过了,可您不在!弯弯返身回来——先前还“槛菊愁烟兰泣露”的,瞬间便“一笑留春春也住”了。
  飞焰双手拄地,蹲踞在第八跑道起跑线上,眯了眼,冷冷地注视前方。1500米长跑就要开始了。邱浪没有参赛,其他几个选手又都是手下败将,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应该有希望夺魁的,这么想着,不禁心宽了一宽。
  “各就各位——”飞焰后腿一绷,挺起身来。“预备——跑!”发令枪一响,他第一个冲了出去。一圈,两圈……他的两条长腿,交替成完美的圆弧,几乎脚不点地地飞奔在运动场上,黑发飘起来——那样地英姿矫健啊,就像动物中最美的豹子——远远地,远远地,就把其他几个选手抛在身后了。
  可是,出了什么问题?第三圈下半圈时,飞焰只觉得身子虚虚飘飘地绵软无力,而腿,却好像枯竭了似的,异物一样重得不听使唤了——直拖累得他牵牵绊绊,脚步也不由自主慢了下来——天!身后有节奏的脚步声正在慢慢逼近——倏——一个人影窜到了他前面——天!不能让他们赶上来!——可是,嗓子眼里一阵腥甜,快要断气的感觉,脚也越来越迈不开了。倏——又一个人影超过了他——真该死!
  “加油啊!加油啊!”喊声中,他透过迷蒙的双眼,恍然看见弯弯冲出了人群,正向他跑来——天!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蛮劲,他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就在最后的一瞬间,是他!第一个冲过了终点线——还带着飞扬的胜利的红绳,余势不消地又向前冲出去好远。然后,一头栽倒在地上,鼻血长流,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喂——别这么趴着,起来!快起来!快起来走走啊!”一个女孩子切切的声音,响在耳边,是弯弯吗?
  “我累了,别管我,让我就这样静静地死吧……”飞焰糊里糊涂地说。
  有人伏下身来,伸手拖他站起来——伴着一声惊叫。
  惊叫声好像荒山鹤唳一样,飞焰立刻清醒了,张开眼来看时,不是弯弯,却是同桌音初——立在眼前。才穿了半天的雪白的新毛衣衣襟上,不知怎么地溅上了几滴鲜血,兀自慢慢地,洇开来,洇开来——血渍映着微光,殷红的,有点狰狞恐怖。
  “你流鼻血了!”音初惊呼。
  “啊?”飞焰懵懂地低下头来,却见自己的衣襟上也满是血污斑斑。“啊——对不起。”他万分歉然地说,“弄脏你的新衣服了。”依了音初平日里泼辣有为的性子,飞焰以为她准会心疼得破口大骂了。
  同学们纷纷从后面赶上来,站住了,愣在那里——看他们俩。
  “没关系,这是冠军的纪念么。”不成想音初竟会这样出奇的大方。然后,淡淡一笑,递过一方洁白的小手帕,“快——快捂住!把头抬起来!”
  “不必不必!”飞焰双手乱摇,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接女孩递过来的手帕,“流点鼻血有什么大不了了?我经常流的……”
  “给你——你就拿着呗!”音初皱着眉,不由分说把手帕往飞焰手里一塞,脸上一红,飞也似地跑掉了。
  大家竟鼓起掌来!雨佳过来,拍拍飞焰的肩,意味深长地朝他挤了挤眼。然后,扶着他慢慢前行——
  飞焰舍不得地拿了小手帕,捂住鼻子仰起脸来——一缕细细的幽香隐约飘渺。他竟感动得险险落泪。懂事的女孩——谢谢你。瞟着音初远去的背影,他想说。可如果——如果那是弯弯该多好?但是——不!她决不会这样做的。一想到弯弯,不禁心中一酸,她现在在做什么?回首向大看台望去,却见弯弯手里拿了一只小小木匣子,独自坐着,又不知在钻研什么新花样了。哼,他苦笑一下,我就是立刻死了,她也未必会纡尊降贵过来看看我吧?——好狠心的女孩啊。
  跳高比赛又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一共十二名选手,到场十一个。邱浪要等到最后才出来卫冕冠军。
  飞焰觉得很累很累很累了,眼皮重得张不开,精虽未疲,力却竭了。这样的状态还能跳吗?——可还得奋力一搏啊!六班的同学都来了,来看他精彩一越。真的,他们都相信他会赢,他又怎么舍得让他们失望?
  先是试跳。横竿定在一米五零。飞焰排在最后一个。他前面的十名选手,全都一跃而过。到他了,他不禁环顾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还是不见弯弯,心中一阵沮丧。忽然间,耳边恍惚地飘过了一首河曲民歌:“山在水在石头在,人家都在你不在……”那样的凄凉孤怨啊,压倒了一切骚乱——好像一下子就把心掏走了似的。飞焰定定地立在初冬料峭的寒风里,痴子一般聆听着心中伤神的歌……
  “跳啊!快跳啊!”有人推了他一把。
  飞焰猛地醒悟过来,机械地起跑、加速、挺身……成功了!背脊一着海绵垫,立即一跃而起,动作完成得真是潇洒漂亮极了。所有的人都忍不住鼓起掌来——彩声如潮涌。雨佳朝他挥了挥拳头,信心满满地点了点头,飞焰则报以勉力一笑。
  正式比赛开始了。横竿渐渐升到了一米六五。已经淘汰了七名选手,只剩下飞焰和其他三人了。
  音初忽然跑过来告诉飞焰,已经准备好了美能达照相机,只等他飞越高竿的一瞬间,为他拍下来留作永久的纪念,临了,还不忘殷殷地叮嘱说:“一定要过哦!”然后,爽爽地一笑。
  “嗳——”飞焰口里含糊着。起跑、加速、挺身……
  “啊!”飞焰一声惊呼,脚被海绵垫的拉手绊了一下,人重重地跌倒,从海绵垫上滚落下来——一直落进了沙坑里——天!
  “哎哟!”大家失声惊呼,纷纷围上来探看。
  “哎哟!”音初已经按下了快门,来不及收回了。
  飞焰被人扶了起来,嘴里说着“小意思”。可是腿扭伤了,只好退出比赛。校医过来给他贴了药膏,大家都说他可惜。他一瘸一拐地独自离开了人群,远远坐着——悔恨交加地怅然若失。仰首大看台上,稀稀拉拉的不多几个人,都在看小说、聊天,或者吃零食……弯弯又在做什么?想着,不禁心里一寒,无端地怨她、怪她,好像这次的跌倒,全是她害的似的。
  忽然地,一片玻璃的反光一晃——仔细瞧时,却是有人举了望远镜向这边看过来。而那,那不是弯弯是谁?
  却原来,比赛一开始,弯弯就在大看台上用望远镜悄悄地关注飞焰。见他受伤退场,不由心中一痛:是不是我的冰霜,令你刺伤?——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故意冷落你,却不是真的不在乎你!我准是装得太像了——啊,真糟!
  飞焰的目光也正向这边看过来,和他目光一触,弯弯慌忙地躲开了。那样的一双细细长长、迷迷蒙蒙的眼睛——穿透了一切,又那样哀哀切切地看着她——好像有求于她似的,看了,会令她心碎。
  也不知过了多久,飞焰默默地垂下眼睫,又不知过了多久,再抬起眼时,那目光竟变得冷冷的了,带一丝嘲讽,带一丝无所谓,好像自怜自伤,自生自灭似的。
  弯弯再也坐不下去了,她站起身来,缓缓地一步一步走下看台,绕过护栏,慢慢地向跳高场走去。
  她是来看我吗?飞焰的心忽然激动地满涨了起来。
  弯弯在离飞焰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注视了他好一会,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忽然脸上一红,别过脸去,转到音初身边去了——
  就因为那样深情的一瞥吗?飞焰不知道。反正,他跳起身来,说扭伤好了,执意要参赛。求裁判老师破例,给他一次机会,大家又都相帮着说情。
  “那好吧。”拗不过大家,裁判老师只好说。
  横竿已经升到一米七五了。只剩下飞焰、陶明明和江无边三人了。每人都有三次机会。第一次,陶明明和江无边都没过。
  飞焰不禁瞟了瞟人群中的弯弯,终于看到她眼里满是切切的关心、担扰和希冀了——正如他希望的那样!再没有如此信心百倍过了,飞焰低了头,咬紧牙,起跑、加速、挺身……没有碰到竿!他竟这样轻松过竿了!可是,右腿一阵巨痛,痛得他张大了口,但忍住了,没有喊出声。
  “好啊!”掌声热烈。人群中,弯弯笑靥如花。
  第二次,江无边过了;第三次,陶明明也过了。
  横竿升到了一米八零。飞焰不禁一阵担心,虽然,平时,他可以跃过两米的高度,可是,今天……他开始原地弹跳,活动筋骨。
  “辛飞焰——加油!辛飞焰——必胜!”那边,雨佳不知哪里弄来一只铁皮畚斗,用扫帚的长木柄“叮当叮当”地敲得山响,边敲边喊,“辛飞焰——加油!辛飞焰——必胜!”
  “喂——”场外维持秩序的赵老头,登登登登地赶过来,“干什么呢?——你?”
  “辛飞焰——加油!辛飞焰——必胜!”雨佳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绕着人群,边跑边敲边喊,“辛飞焰——加油!辛飞焰——必胜!”
  气得赵老头跳了脚来追。这一老一少,就这么样一个跑一个追,玩起了捉迷藏,可赵老头哪里捉得住滑得像小鱼儿的雨佳?直气得他吹胡子、瞪眼睛,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可把大家给乐坏了,笑称——真真活脱脱上演了一幕“游子吟”。
  飞焰也不禁笑了,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向弯弯深深看了一眼,起跑、加速、挺身……成功了!一米八三,一米八五,一米八七……场中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横竿升到了一米九零!腾腾腾腾几步,越!过了!飞焰从海绵垫上一跃而起,两支胳膊蹬车似地圈了好几圈。看着他兴奋得好像一个小孩子,弯弯不禁莞尔一笑——却原来,飞焰也有这么憨顽、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酷!”雨佳扔了铁皮畚斗和扫帚,飞奔过来,狠狠地一拳砸在飞焰肩上,“好兄弟!真有你的!”痛得飞焰“啊哟!”了一声。
  笑够了,闹够了,大家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邱浪已经静静地驻立在人群之中了,比周围的人都高了一个头,黑封着脸。大家纷纷闪开,他就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一步一步地踩踏着大地,大地都禁不住哆嗦了。
  横竿升到了一米九五。
  邱浪轻蔑地一笑。腾腾腾腾——越!虎虎生风!
  不想,却连人带竿一齐跌落下来,那么细韧的竹竿硬是被他给压折了。哄——人群中爆出一阵骚乱。女孩们尖声锐叫着,邱浪愤愤地一拳砸在了沙坑里。
  换了新竹竿,到飞焰了。起跑、加速、越……过了!掌声雷动!
  可是——横竿却在不住地颤抖,所有的人都凝神细看——很可惜,过了两秒钟,横竿的一头轰然掉落下来。
  “哎——”人群中一片惋惜之声。
  每人还有两次机会。邱浪打叠起十二分的精神,从横竿处逆着开始丈量步数,慢慢地一边琢磨一边走远。
  弯弯忽然冲出了人群,飞奔着绕过了护栏,跑上了大看台……
  飞焰的脸色不禁变了一变,她……这是要去哪里?为什么?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离开我?右腿痛得钻心,他咬紧牙关勉强撑住了。
  弯弯跑上了大看台,打横里冲过了所有的台阶,一直冲到了主席台上,驻了足,气喘吁吁地说:“请、请、请问……楚、楚、楚老师在吗?”
  校领导们愕然地看着这个满脸彤红、冒冒失失的女孩子。
  “我在这里——”楚老师坐在第二排尽里面,朝弯弯友好地招了招手,“你来迟了,不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众目睽睽之下,弯弯不禁低下头来,只觉得脸上在烧呢!轻衣透出薄汗,挽住长发的手帕也松了。迟疑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楚老师,您好!”
  “嗳——好!”楚老师努了努嘴,示意弯弯坐在他身边,“这里雪片一样多的稿件就等你来念呢。”
  “哎呀——”捧着一大叠稿纸,弯弯为难了,“楚老师,我……我没有经验……”
  “不要紧,放松、放松……”楚老师右手微微起伏,像给人摧眠似的,“放开来,随便——怎么样都行,上次‘历史故事演讲大赛’——你不是表现得很好吗?”
  弯弯定了定神,恍然想起那次比赛来了——是!我可是全校演讲比赛的亚军呀!想着,不禁信心飞涨,对着麦克风,清了清嗓子,想不到——天地之间就这样——处处充满了她的声音。
  “从前——在没有路的断崖上,有一株名叫紫鸢尾的花,孤傲地开在晚风里,叶子剑形,花青紫色,优婉而且高雅……”那声音透着淡淡的凉意,缓缓、缓缓而流——洗濯尽了尘心的每一点沉滓,然后自己把自己感动得想哭,“……从来没有人知道它,直到有一天,一只白蝴蝶翩翩地飞来。白蝴蝶对紫鸢尾说——它说:‘你看!你看!我要站在雪山之巅,披衣等待所有的风。风把我吹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去。’紫鸢尾翻卷着嫩黄的小花心,然后淡淡地笑了,它说:‘好啊!好啊!花开酬知己,我喜欢看见善良的你美梦成真!’……”
  那边,跳高场上,邱浪再度失利,飞焰也已虚脱——他真的累了,而眼里也有了种末日的悲哀与无奈——平日里争强好胜之心一分也没有了,只盼这场噩梦快一点结束,然后,找个地方,静静地、静静地,死……
  可是,可是——就在这一切就要结束的一瞬间,飞焰不信地听到的却是——却是!弯弯的声音——恍如金瀑一般轻轻从天堂泻落,飘绵地洒向凡间,哪里都落到了——在大地上处处传响……
  “……花开酬知己,我喜欢看见善良的你美梦成真!成真!成真!成真!……”
  初冬的黄昏里,往事已如烟了。而有些话,是只有两个人才听得懂,一如秋水漫然的心态,正等待黎明到来时敞开的柴扉。
  人为什么活着?只为了——不辜负生命。
  那一刻,飞焰竟忍不住热泪盈眶。
  最后一次机会了,飞焰再不踌躇——虽然依据往日的经验,凡是遇到关键的高度,第三次跳时,总是败多胜少。可是——今天!我却要挑战生命的极限,我!——要做那追风的少年!豪气面对千难万险,我!——都一样飞越!
  腾,腾,腾——用力——越!横杆已在他眼下,他迅速做了一个漂亮的翻身——
  过了!
  飞焰久久地、久久地伏在海绵垫上,再也,再也提不起一丝气力——他真的累了。唯有,唯有——向着主席台,遥遥地举起了“V”字形胜利的手势。
  “哦——哦——”六班的同学们跳着叫着,欣喜若狂地冲了过来,团团围住了飞焰,大家紧密相拥,喜极而泣……他是他们的英雄啊……
  然后风——然后烟——然后旋转的落叶——然后……
  许多年之后,当弯弯独自一人,徘徊在陌生的都市、熙来攘往的溶雪的街头,竟会这样蓦然地想起——想起飞焰疲惫的脸和高举的右臂做出的胜利的手势——“啊!”她蓦地驻了足——黯然神伤,“原来他,原来……”可是,有谁会知道,这个珊阑泪下的女子,心中竟会这样地漫过了——漫过了迟疑而又舒缓的领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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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答应的时候,没来得及仔细想。这几天,弯弯却逃也逃不掉地整天在脑子里翻腾“春姑娘”——天!和校长们一起到全校各个班级致新年祝辞——在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见过的、没见过的人面前亮相!那——我岂不要成为全校最受瞩目的女孩了吗?那——我以后走路,岂不总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了吗?噫——想想平日里,女孩子们议论那些出风头的学姐——很酸呢。好可怕——太引人注目了,我——很心虚——不知道,接下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过,接下来,接下来——我可以名正言顺为自己设计裁剪一套春姑娘穿的轻纱茜罗裙了。嗯——先起个名字,就叫做——嗯——就叫做——“春之绿影”罢。
  嗯!我要倾尽我的全部才华,展开我的浪漫翅膀,做得夸张一些,大胆一些,奔放一些,匪夷所思一些,要和以前的全不一样!然后,穿着它,美仑美奂地在飞焰面前出现——就像《飘》中永远的思嘉那样,穿着自己用天鹅绒窗帘缝的漂亮衣裙,翩翩出现在眼神忧郁的瑞德面前,摇一摇头,活泼伶俐的耳环跳跳跃跃,叮当一声是狡黠,叮当一声又是任性。然后,神气地不理人——那时,到那时,他会低下他高傲的头来吗?——啊,我,我可真是个虚荣的女孩子,简直虚荣得不可救药了!我,我希望——我就是希望看见他低下他高傲的头来呢。
  想着,弯弯放学就拐弯去了商场。寻寻觅觅,想要找一块花布。嗯——不是这种白底素色小碎花的,因为太文静太清雅了;也不是这种闪烁珍珠光泽条纹小提花的,因为太华丽太高贵了;也不是这种肆意缠绕、色彩奔放、充沛而丰满的大花大草的,因为太具象太浓艳了……而是……嗯——而应该是……弯弯边走边想,差不多已经构思完美了:
  面料嘛,应该有玉那样轻盈婉约、古渍斑斓的肌理;花色嘛,应该是淡湖水绿的丝上,掠过氤氲的水气:朦胧中有轻霭低笼的柳枝,有漠漠轻寒的草色,有戚戚飘零在水上的花瓣,还有莹莹冰雪间暂驻的月光,全都静静地、静静地,被细雨浥湿了似地洇开来,洇开来——相互地渗化着,变幻着,好像行云流水一样,流也流不尽似的;造型嘛——嗯——造型嘛,应该是细腰的A型,喇叭口的袖子,飘帛如风,抛洒纵横的,短裙套着长裙,层层叠叠,翻翻滚滚——像瀑布一样优雅地流泻着。而外面——嗯,外面,披上一袭如烟似雾、透明净色的脆硬薄纱,让下面潇潇的花朵,隐约若虚地透出来——似往已迥,如幽非藏,层次深深,不知深几许似的……
  平安夜的那一天终于来了。平时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机会,结果,就睡过了八点——反正,今天又不上课,游园活动,迟一点就迟一点也无所谓呀——
  窗外的梅花开了些许,有清风迟迟疑疑地吹来,卷带着花瓣,瞬间四散飘零。弯弯便想——也是这么样的一个早晨,寿阳公主施施地睡在含章殿的檐下,任梅花零落了一身。梅花飞到额上,落在翠色的眉心,便成了五色花,拂之不去,却寒香沁人肌肤,直到过了三天,才渐渐褪去,从此世间便有了梅妆。
  “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弯弯惺忪着睡眼,低吟了一句欧阳修的《诉衷情》,忽然间,便盈盈满满地微醺微醉起来。
  今天的阳光妩媚而且柔软。一路上,弯弯都在想象自己是传说中的寿阳公主,拂落了一身的花瓣醒来,正坐在小轩窗下,对镜梳妆……想得入了神,眉心便有了一丝丝凄清的冰凉。恨不能离开道路,飘到旷野上,然后,“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影风。”
  这么样恍恍惚惚,走上教学楼门前的大台阶。倏地一下,一个不明飞行物,呼啸着从天而降,如丸飞坠直落下来——是谁?弯弯一惊,连忙闪到了一边,谁想暗算我?——却见一个黑乎乎的匣子样东西,砰地一声着陆了,也不知是真是幻?微微地震荡了几跳,哗——地,竟流出了——一地的蛋清和蛋黄,汪在水泥汀地面上,水晶莹然的,咦?这算什么意思?
  还没来得及抬头仔细看,砰——地,又是一声,哗——地,又流出了——蛋清和蛋黄。紧接着,砰砰砰砰——哗哗哗哗——瞬间,已是满地的蛋清和蛋黄,一如沧海之横流了。
  “哦——哦——”整座教学楼都暴动了,或说沸腾了也一样。以前十二级的强台风也没掀掉的屋顶,这会儿却摇摇欲坠,后果堪虞。
  无数的人从楼上冲下来,冲下来。然后,立在楼下指指点点,笑作一团。弯弯却只想往楼上冲,往楼上冲——好瞧个明白。于是,硬是逆着人流往上走,紧贴着墙根,挤挤挨挨,衣服蹭了墙上的白灰也在所不惜。
  好容易上到了顶层六楼的走廊。乍一看,只见几十个人趴在栏干上,半边身子探到外面去张望,佝偻着的背影,一个紧挨着一个,连成了足有半里长的人墙,嚯!蔚为壮观呀——而且,他们还疯狂地振臂怪叫,分贝高得能震碎玻璃;还下死劲地跺脚,弄得地板直打哆嗦——天!究竟出什么事了?
  “曲弯弯——”一个人兴奋地大叫着冲了过来,却原来是雨佳。
  “你们在这里搞什么破坏呀?”弯弯东瞧瞧,西看看,故意轻描淡写地问。
  “你居然不知道?”雨佳大瞪着眼睛,一脸的莫名惊诧,“校门口老大的海报贴出来——都贴了好几天了,你居然不知道?今天早上8:30‘落蛋比赛’啊!”
  “什么什么?‘落蛋比赛’?”弯弯歪了头,皱了眉,“还有这么怪的比赛?”这几天,她有别的烦心事,没看见海报,或者视而不见,纯属正常。
  “你可别小看了这场比试哦——”雨佳煞有介事地说,“这可是真正的才智大比拼呀!”
  “同学们,大家好!”正说着,校广电台开始播音了,“经过了一个多星期的紧张筹备,‘落蛋比赛’就要正式开始了。下面,宣布一下比赛规则:首先,选手们必须将一枚鸡蛋放入自制的装置之中,然后,使之从六楼落下,以鸡蛋完好无损,并且装置构造最轻便者获胜。另外,需要说明的是,对于装置本身,我们虽然没有任何限制,但必须是自制的、原创的,任何买来的现成品都不在比赛之列。(稍停)俗话说得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那么——在我们今天参赛的86位选手之中,究竟谁能够拔得头筹呢?就让我们大家拭目以待吧!”
  掌声热烈,六楼的仁兄们朝下面翘首观望的同学,大将风范地挥手。
  “啊?”弯弯奇道,“还没正式开始啊?那刚才……”
  “刚才不过是演习而已。”雨佳说。
  “那——你的鸡蛋情形如何?——刚才,大部分的鸡蛋可都破了。”
  “你说呢?”雨佳傲然地勾了勾左嘴角,扬了扬右眉。
  “没破?”弯弯试探着问。
  “嗨——像我这样的天才,还用得着演习吗?——嗯?等会儿,我会让所有人第一时间看到奇迹在这里发生!”雨佳两眼瞟着天空,英气飞扬,成功在握的样子。
  “真的?!快——快把你的宝贝拿出来瞧瞧!快点,快点嘛!”弯弯直催。
  “不行啊——”求了半天,雨佳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然后神秘兮兮地俯耳过来,“这可是秘密武器,这里人多眼杂……”说时,故弄玄虚地拿眼睛瞟了瞟周围的人,摆一副“不可说,不可说”的高人模样。
  弯弯不依,使小性子纠缠不休。那些下去拾装置的选手们纷纷返回了。音箱里传出话来:“请选手们各就各位。也请非参赛选手的同学迅速离开六楼,谢谢大家的合作。”
  “快点给人家看看嘛——就看一小眼,别那么小气嘛——”弯弯嘟着嘴,急得直跺脚。
  “好啊——”雨佳慢慢吞吞地说,“等十分钟以后……”
  “嗯——(拖长音的降调)”弯弯恼了,一甩手,“我不干!我就不能比别人特殊一点点?”
  “不能啊——”雨佳笑眯眯地,看得有趣,倒背了双手,悠哉游哉。
  恨得弯弯牙痒痒地,说了半天,一点用也没有。这些铁石心肠又不懂怜香惜玉的男孩子——“哼!讨厌!”弯弯真的生气了,扭了头便走——真讨厌!我以后再也不要看见他了,一点不够朋友!什么嘛!想着,便愤愤地下楼去了,远远地隔了花池,嘟着嘴站在后面眺望。
  天空纷纷下了一场五色雪似的,第一批一到十号的装置载着鸡蛋落了下来,其中三个迎风抖开了降落伞,飘飘悠悠、摇摇晃晃——
  “哦——好好看哦——”大家使劲鼓掌。
  呼——瞬间,带着一阵狂飚。噗——说时迟,那时快,着陆了,啪——哗——
  大家一拥而上——竟有两个鸡蛋安然无恙。
  “哇!太棒了!太棒了!”大家都兴奋得过了头,纵声狂喊——准是嫌自己平时的嗓音太动听了,趁这会儿索性喊破它算了。
  高潮一浪盖过一浪。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又纷纷落了下来。
  可是,渐渐地,渐渐地,大家全都乏了似的,最初的兴奋慢慢冷却、褪尽——喊声也低下去,低下去——再也提不起精神来了,掌声稀稀疏疏。为什么百分之四十的人都做了降落伞?百分之三十的人都系了轻气球,百分之百的人都用了泡沫塑料来抗震?——毫无新意,毫无想象力嘛。
  弯弯撇了撇嘴,这也看不惯,那也看不惯,转了身正要走,却听见身后猛地爆出一阵空前的喝彩声,回身看时——天!她竟看到了完美的一幕——
  一个宇宙飞碟一样轻盈剔透的东西——徐徐地降落下来,闪闪烁烁地旋转着红光、蓝光、黄光、紫光……万花筒似的瞬息万变。而且还,而且还——唱起了英文歌“Silentnight!Holynight!Alliscalm,allisbright…(平安夜,圣善夜,万暗中,光华射……)”——那不是英语课上,老师刚刚教我们唱的圣诞歌曲《平安夜》吗?——歌声一停,飞碟也正好轻轻着陆,稳稳当当的——是真的吗?——那中心,透明浮球的碟翼缓缓展开——恍如莲花静静绽放似的,花瓣开尽处,赫然婷立着的,是一枚如此完好无缺的鸡蛋。
  “哇!——太帅了!帅呆了!”片刻的静默之后,是山洪爆发一样的喝彩声。
  后来,就看见雨佳神采飞扬地从昏乎乎的楼道里走了出来,走到明媚的阳光下来了,传说中开天辟地的盘古一样神气。甩一甩头发,弯下腰来,拾起了地上的飞碟,吹了吹上面的浮灰。
  宣布总冠军是初一六班夏雨佳的一瞬间,斜刺里,一下子窜出来五六个女孩子,手持喷筒,片刻,牵牵连连,曲曲长长的五色“节日喷花”就喷了雨佳满身。真是名符其实的五花——啊,五花大绑。
  瞧他——这回遂了心愿,笑得眼睛也眯了。才不要看呢!弯弯撇了撇小嘴——好了不起么?转了身就走。
  “曲弯弯——曲弯弯——”却是雨佳在喊她。天!要死了!当着这么许多人的面,叫人家的名字。弯弯赶紧勾了头,假装没听见似地,越发走得快了。一个劲地走,逃也似的。
  不料,雨佳竟丢下那些仰慕他的美眉fans,分开人群,大庭广众地就追了上来,一边捋去那些五色丝,一边和弯弯肩并肩地走。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这一下,起哄的声音逼得弯弯都快疯掉了——这是什么意思嘛?好像——好像……气得她低头猛走几步,然后,倏地驻了足。雨佳跟得正急,一个不留神,跨出去了一步,忙又转了回来,面对面地站定了,笑得好“不正经”。
  “你——”窘得弯弯绯红了脸,没好气地道,“你干么阴魂不散地缠着人家?”
  “你还生我的气呀?”雨佳莫名无辜地搔了搔头,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
  “哼——”弯弯冷冷地白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一回,雨佳没再跟上来,身后一阵别有用心的嘲笑。弯弯就一直走,一直走,毫无目的的,不敢停下来,也不敢回眸看一看。这么样在校园里乱逛的时候,忍不住就想,辛飞焰这会儿在哪里?我们会不会迎面遇见?
  大操场上,挂了无数的彩色三角纸旗,写满了谜语。
  猜谜是弯弯擅长的,片刻就猜中了十几条,撕下来有蛮厚的一挞。
  “对不起,对不起——”害得主持谜会的学兄学姐们慌得直嚷嚷,“这位同学,因为谜会才刚刚开始,请你给后来的同学留点机会。”一边面面相觑,满腹狐疑,是不是今天谜语出得太简单了?
  弯弯便淡笑了笑,耸耸肩,也不多说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蛮漂亮的短发学姐,一边递给弯弯一只原木相框,一边不住地客气说,“请你多包涵。”
  所有人都回过头看她,弯弯倒不好意思起来,忙说:“没什么,没什么。”
  转身退了出来,去玩套圈。十圈倒中了八圈,得了个小绒布娃娃。走平衡木,又得了个铜钥匙圈。最后,射气球,居然还得了一支中性笔。
  原来,我的动作精准度蛮高的嘛!以前我倒不知道,心情便渐渐点亮了起来。想想晚上,我就要扮成春姑娘亮相了,穿着漂亮的“春之绿影”,在所有人面前——想着,一阵兴奋,而他们,今天游园会上遇到的人之中,又有谁会想到?就是我——就是我这个早上还和他们一起猜谜语、套圈、走平衡木、射气球的小女孩,到了晚上,竟摇身一变,成了全校最受瞩目的春姑娘?——天!想象着他们恍然大悟的面孔,弯弯便忍不住笑了——一种促狭鬼的笑。
  那——那个圣诞老人又是谁?为什么要保密呢?瞧燕老师和楚校长神神秘秘的样子,说不定,说不定就是我们班的——嗯?——嗯!很可能!要是我不认识的人,只须说你不认识不就好了吗?可他们没这么说,可见,我一定认识他,所以才要对我保密——啊,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有意思。那么,又会是我们班的谁?我倒希望是辛飞焰。可是,天下哪里会有那样英俊那样素酷的圣诞老人?想着,脸便不听使唤地自己红了——断不会是他!那么,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九……会是雨佳了,嗓门又大、人又活泼,他最合适了——嗯!不会错,准是他。燕老师准是向楚校长推荐雨佳了。弯弯不由心里一阵得意——瞧!不告诉我,难道我就猜不出了么?——哈哈!
  “弯弯——弯弯——”音初跑了过来,“到处也找不着你——快点回教室吧,就等你大驾光临,好布置晚会会场呢!”
  “哦!不好意思,”弯弯连忙检讨,“我光顾着玩,倒把正事忘了。”说着,急急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偏了头留神看一路上经过的教室——真漂亮!真喜气!都已经挂上了彩色皱纹纸夹银丝的门帘了,还牵上了银光纸旋转粘接而成的拉花和闪闪烁烁的彩灯泡,窗玻璃上喷满了“雪花”、写满了“MerryChristmas”……正看得出神——咚——一头就撞进了迎面走来的人怀里!面颊都触到了人家风衣胸前的扣子了,冰冰的。
  “啊?!——”“咳?!——”两声惊呼。
  弯弯窘得满面彤红,后退一步,恼羞成怒地正待发作——抬眼一看,却愣住了——天!是邱浪。邱浪也正定定地看着她,傻掉了。万幸万幸!那一瞬间,周围没有别人。
  弯弯只觉得羞死了羞死了!怎么?怎么会这样?我竟然会,竟然会——撞进男孩子的怀里?——天!想着,便勾了头,忙忙地向左一闪——可是,眼见着邱浪好像镜子中对称的影子似的,又面对面堵在眼前了。弯弯便又忙忙地向右一闪——可是,鬼使神差,他也如此微妙地一闪——然后,弯弯又向左,他又向左,弯弯又向右,他又向右——这已经是第N次闪又没闪开了——活见鬼!这样子几次三番,面对面竟然和他心有灵犀起来!弄得好像人盯人战术似的。想着,弯弯不由气极反笑起来——
  “你站住别动——让我先过去。”弯弯有点霸道地说,却霸道得得体。
  邱浪便听话地凝住不动了。
  弯弯傲然一笑,擦身而过。
  已经过去很久了,邱浪还一个人默默地立在那里,远远地回过头来,注视她飘然而去的身影——弯弯可以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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