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克之都这个游戏每天赠送多少淘金币赠送?

约克拉秩序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扫描下载起点读书客户端
  傲慢的休斯顿大骑士骑着他那头百病缠身的老龙,时不时牵扯着谁都不敢预料还能使用多久的缰绳,缓缓地走出队列。  在他身后,是兵戈林立的骑士团总营序列,按照龙的视角俯瞰下去应该有三五万人的样子,只是他们脸上多半变得木讷,毫无生气。  而对方的阵营,同样好不到哪里。昔日不可一世的涵洛战士,有的甚至都无法支撑住自己敦实的身躯,生满茧子的手指强行压着剑柄,而他们引以为傲的星月巫师阵营,更是显得无比迷茫,尽管,他们的目光被巫师帽保护的很好。  十年战事,就此休矣。  很多人都在等候双方最后的通告,然后欢呼数声,各自散去。  休斯顿大骑士尽可能直起沉重的脖子,老龙也有意的把脖子往上扬了扬,极力配合这老头的范儿。  “弟兄们……”休斯顿很快意识到把敌人放进这个范围不妥,于是有些抱怨对方那位据说口才极好的巫师怎么还没出现?  “战士们,我们的战斗,最终的意义不过是为了建立一个新的秩序,对,新的秩序,噢,我们无上的约克拉神!”  听听主帅这种毫无营养的开场,在休斯顿身后的几名大骑士面面相觑,露出无奈的表情。  “但是,我们都清楚,美好,祥和,幸福的日子就在眼前!”  休斯顿顿了顿,等候那海啸一般的欢呼,结束自己的拙劣演讲,很遗憾,全场鸦雀无声。  十年战事,让很多人似乎已经抹销了对和平的渴望,那些流离失所的幸存者,残疾者,多半要饱受着思念的折磨郁郁终生。  最可怕的是精神上的折磨……  “休斯顿大骑士,您告诉我,我们为何而战?”  对方终于缓缓地走出一个人,穿着星月巫师的标准行头,只是看不见他的眼睛。  休斯顿经常回答下属这个问题,毫不思索地点头,“和平。”  对方闻听缓慢地点点头,能看出,这位老巫师的年纪或许能当大骑士的叔叔。  “如果说都企望和平,我们又何必战争?你们仰仗着约克拉大陆的占有者这一所谓的合法身份,从来不去在乎我们这些人的死活,如果换我,我会说…….”  老人双手忽然高举,整个山谷荡漾着一个声音:  “自由!!!”  骑士们也跟着对方的大地战士和巫师们喊着,完全不在意他们的大统领正满脸黑线的度过这尴尬的局面。  “记住,我们谁也没有这个特权,去否定约克拉神,去否定这个秩序。”  休斯顿有意提高了声音,甚至动用了体内所剩不多的龙魄。  他是想在结束这一切之前,要让对方明白,这时候与帝都和解,对方至少应抱有感恩的心态,而不是这种一贯的嚣张跋扈。  “恐怕,大骑士要失望了。”一个年轻的声音悄悄在队伍中传来。  “楠五,不要嘲笑休斯顿大人。”又一个优雅而清秀的声音传来。  只不过,在这样的阵仗中,没人在意他们蚊子般的声音。  叫楠五的骑士,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极其普通的骑士铠甲,却骑着一匹饱经风霜的老马,从那马所剩不多的佩玲装饰上看去,他还是见过阵仗的。  那清婉的声音却出自一名妙龄女骑士,她的穿戴与楠五相仿,只是那副铠甲的造型远远就能辨认出她那精致的身段。  “对不起,蓉丝队长。”楠五即刻道歉,只是在他狭长的眼角,流露出一丝的不屑。  “不管怎样,大骑士最渴望的事情,也是我们所愿意看到的。”蓉丝喃喃低语,似乎在为自己的干预略做辩解。  “好吧好吧,但愿我们都能等来那一天……”在蓉丝冷漠的目光中,楠五马上做了一个永不开口的手势。  蓉丝樱桃小嘴儿一拧,面露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这些年,她还真没真正生过这家伙的气呢。  时间一点点弥散在战场上,整个山谷这唯一的一块平地,就像一把包容一切的大酒壶,在暴戾温顺渴望默然全部装入。  既然两方的高层都同意了和解,这些深陷战事的士兵们也不过是走走过场,以不损失最后应有的尊严收尾为好。  自然,那个高喊自由的星月巫师也一样,不愿意因自己的一时激愤而打破这难能可贵的局势。  作为一名七岁就被帝都加封骑士的老牌悍将,休斯顿完全不在意对方这短暂的回血方式,慢慢提起老龙的缰绳,似乎更愿意琢磨战后如何找个手艺超群的兽医。  呃,我不该诋毁这老家伙。休斯顿嘀咕着,拉扯着缰绳走向对方的星月巫师。  “这里恐怕是历史上的决战之地了,我们很快就后撤五十里,你们的行踪我们也不会过问,只是沿途不要惊动牧民就可以了。”  听着对方的忠告,星月巫师嘴角露出一丝怎么看也不够坦诚的笑意,继续拉着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回敬大骑士:  “贵国的牧民我们早已领教过,与其提醒我们保证他们的安全,大骑士应该多发通告,以免给我们的撤离带来不必要的困扰才对。”  “那是那是……”休斯顿得意地随口符合,马上意识到,这种口吻似乎验证了什么,“大法师放心吧,我的通告早已遍布各个地方,除非你们没按既定路线撤离……”  一道寒光掠过星月巫师的脸庞,“每一个巫师脑子里都有一张地图。”  美好的和平就要实现了,即便说还要等候一个个相关的流程,两方的人马仍旧咬牙坚持着,谁也不愿第一个趴在地上呼呼大睡。  “楠五!”  随着蓉丝一声呵问,楠五微微睁开双眼,“什么事?”  “不许睡。”  看着蓉丝紧绷着那早已疲惫不堪的面孔,楠五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整个交接仪式毫无亮点,无外乎形式上的进一步讨价还价,最终的结果就是帝国一路放行,巫师和大地战们回到自己的家乡。  休斯顿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他该干什么呢?回到自己苦心经营了半辈子却十年不曾走进的庄园?没事儿给它们剪剪花草,修修围栏?还是继续与那个看啥都不顺眼的娘们继续毫无休止的争吵?最后被她拿着巨大的修剪刀满院子追着跑?  想起这些,老头内心掠过一丝不安。  然而,看着远处那一队打着帝国旗帜的骑士队风驰电掣的赶来,更大的不安写在了大骑士的脸上。
  “汉斯,想你的大屁股媳妇儿了?”  手里捻着一条白金腕饰,屁股挨了一下的大个子汉斯刚要发作,回头撞见一张不温不火的脸。  于是他的恨就找不到了存在的理由。  汉斯敢背后骂大骑士休斯顿是个守财奴,跟了自己一辈子的老龙,他都不舍得给老伙伴镶半块龙饰,但整个帝都骑士团,汉斯不敢背后嘀咕眼前这家伙。  这家伙平时不太爱说话,可一旦真的与他作对,那无尽的“回报”就连大骑士都异常苦恼。  六岁进入骑士团,当天就把嘲笑他个子矮的几名骑士逐个教训了一遍。  杰克贴身萌宠陌陌翅膀莫名折断,据说是睡觉翻身的时候中了星月巫师的湿毒。  撒里的战马拉了三天肚子,第四天战场厮杀也难为情地喷了敌人一脸……  梅洛德睡着了做噩梦居然咬掉了自己的小指,这是多么大的仇恨……  这毫无证据能指向是楠五所为,一切只能算是偶然事件。  以至于这件事惊动了大骑士休斯顿,在得到模糊确认是楠五所为之后,大骑士直接将楠五丢进了蓉丝的骑士队。  那时,蓉丝负责的是一个后备战队,以年轻骑士侍从居多,他们在与侍奉的骑士训练之余,随时等候执行一些内部任务,大骑士也算为帝都骑士团做了一件好事……然而,谁都很惊讶于一件事,就是这个骑士队里,只有蓉丝与楠五具备骑士身份。  既然双方签订了和约,战争自然是宣布结束了。  鬼知道什么时候有一方会撕毁合约,随便找个理由继续卷入你争我夺的残酷杀戮。  帝都的骑士们只是在谷外的临时营地内做了简单的休整,人们要忙的事情太多了,给家人写信,收集战利品,互相吹牛打屁等,倒是比与巫师和大地战士们对峙时强作庄重的感受欢乐的多。  汉斯其实还是很喜欢楠五的,记得数年前的银水湾战役,楠五还为自己出过头,暗算了抢夺自己战利品的临队的一名彪悍骑士,用的什么办法他也不知道,只知道那位骑士昏睡了三天三夜,还丢了本属于自己的不少战利品。  直到几天后楠五把战利品交还给汉斯,汉斯才醒悟过来。  “楠五,大骑士找你。”  蓉丝出现在营房门口,丝毫不理会躬身施礼的汉斯,也不为自己闯入男士营帐不打招呼而感到羞愧。  “我不认为那么高贵的大骑士,这时候找我能有什么事。”楠五头都没抬。  “我要求的……”蓉丝面无表情。  “那,去看看……”  就连汉斯也没想到,这个十恶不赦专横跋扈的家伙为啥这么听队长的话。  谁都知道蓉丝是骑士团一枝花,是很多单身狗的梦中情人,很多人在蓉丝面前很少能做出从容的举止,唯有楠五,答对蓉丝的一切是那么自然而然,很令人怀疑他究竟欠了蓉丝多少金币。  更没人怀疑,蓉丝并非仅仅是靠美貌获得了这一队长职位,因为整个帝都骑士团,从未出现过九岁的队长,还是位女孩。  “简直是浪费时间!”  从休斯顿营房出来,路上楠五只说了这一句话。  惯于监视对方言行的蓉丝,居然也没有提出异议。  事情大致如此,帝都一位贵族小姐走失,这件事是大骑士罢兵当天知道的,只有姓名与大致特征,别的都没有。  帝都传来急令,在最后一名星月巫师和战士离开约克拉之前,找到她。  “我想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性质的行动。”  两人面对面坐定,楠五终于说出自己的意见,“营救人质?失物寻找?奉劝浪子归家?你知道,这些贵族小姐臭脾气可不少!”  蓉丝出奇的安静,摆弄着手里嵌着绿宝石的小杯盏,这是她这些年唯一的战利品,出自矮人王妃之手,丝毫没有打断楠五的意思。  楠五吐沫星子横飞的说了一大堆,最后识趣的闭嘴了。  “楠五,你早就知道,和我不用说这样多。”  面对蓉丝的直言不讳,楠五噗嗤一声乐了,“知道又能怎样?这是让我们在刀刃上跳舞啊。”  “你可以理解为一次试炼。”  楠五闻听点点头,“我自己去就可以,你还的带弟兄们回帝都。”  蓉丝湛蓝又明亮的眸子一闪,“你能阻止我,再讨论这个问题。”  楠五站起来耸耸肩,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再给我杯子里下药,我就让黛西和你一块儿去!”  门外传来楠五落荒而逃的脚步声。  黛西,本骑士队女骑士,力拔千钧,楠五忠实的追求者,逢人便讲自己是楠五的未婚妻……  天还没亮,两个牧民打扮的黑影离开营地,一路绝尘而去。  月走星移,天蒙蒙亮,两人已经离开营地数百里了。  走到一个岔路口,二人交换了下眼色,纷纷下马。  “老伙计,回去后黛西的小红娘们再缠着你,你就踢它!”  拍了拍老马的屁股,老马与蓉丝的战马一前一后飞奔营地了。  楠五说的小红娘们,不过是黛西的坐骑,或许是爱屋及乌的原因,那匹母马特别喜欢楠五的老马,或许对于主人的叮嘱老马丝毫不理会,相反还挺受用被异性追求,晃着脑袋打着响鸣儿,一副终于摆脱束缚的态度,令楠五满脸黑线。  两人就近买了两匹普通牧民的马,骑上缓缓从小荒岭上下来。  只是他们没想到,尽管帝都下令放行巫师与大地战士的队伍,牧民们还是一副一致对外的样子,甚至替身边担任防御的区域骑士营干起了排查间谍的工作。  “说你呢,下来!”  楠五看着眼前这个黑脸儿的少年,一副很难被骗的正义形象。  除了很熟悉的人,楠五很不喜欢与陌生人攀谈,尽管这位临时“道路执行官”对蓉丝问都不问,让楠五有些心里好笑。  “我叫斯密斯,无涉谷南部的牧民……这位是我的未婚妻。”楠五微笑着。  蓉丝一脸黑线。  “简单些,我是在正式盘问你呢!”楠五的回复令小哥儿很不爽,当然他不提与蓉丝的“关系”似乎还容易一些。  说了来处与目的,无非是战事让牧场破损严重,准备南下开辟崭新的青春事业外,楠五也觉得实在没啥好交代的。  “你可以过去了。”黑脸儿小哥指了指蓉丝,又满脸凶相的面对楠五,“你和我来,我们女主人要单独审问你。”  蓉丝面露得意之下,这结果倒是令楠五没想到。
  审讯犯人的房间就像一座冰窖,随便看着那几根挂过野猪肉的钩子,还泛着一层冰霜。  “如果没猜错,你是个逃兵?”温柔的声音打破凝固的空气。  “你说是,就是。”楠五满不在乎的回答,令身边的蓉丝真有些困惑,他们此番南下的行踪和身份,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臭骑士,和老娘装什么装!”几盏油火被依次点燃,端坐在案边的女人,有着一张清纯可人的面孔,凸凹有致的身材,一种熟到骨子里的风韵。  “我亲爱的苏珊!”楠五毫不在意身边有个一脸严肃的蓉丝,张开双臂,直接抱着那女人转了三圈才放下。  “奥,苏珊,我早和你说过,不要吃太多油脂。”楠五喘息着,边擦去额头汗水。  “那么瘦有什么用?”漂亮女人鄙夷地瞄了眼一言不发的蓉丝,随即又钻进楠五的臂弯,“你说过的,你都忘了,让我一个人等你……”  靓丽的女人伸出青葱的手指,猛戳负心男的胸口。  蓉丝可不管这位在外面欠下多少风流债,径自喝着那黑哥儿送来的饮料,黑哥儿的脸始终没离开过蓉丝,只是蓉丝并未在意,她很快就被那奇特的香味降服了。  十年,没仔细品味这馥郁的香气了,属于约克拉特有的草场与云雾的清凉,季风吹拂,无数的生灵繁衍生息……  想起来,倒是自己亏欠自己不少。  “别那么没良心,你看,这些都是你的!”楠五哗啦一下,把随身的皮袋倒在桌子上,整个室内又多了一层绚烂的光环,复杂,递进,又通透。  “我的约克拉神啊!”女人惊呼一声,完全陶醉在光芒四射之中。  “这些能买下一座庄园!”她随意拿起一颗雅布里魔法宝石,饶有兴致的看着,又不舍得放下,眼睛很快又被一件小雕件吸引,表情很是为难。  “啊!我梦中的银儿!”  整个审讯过程被女人不时的尖叫声取代,也只有蓉丝心里清楚,这近乎是楠五这些年所有的收藏了。  真下血本啊!  似乎察觉到眼前这位女骑士不高兴了,苏珊装着没看见,女人,就该被宠着,得到男人和他认为重要的东西,很难想象,一个能征惯战的女人,男人喜欢的程度有多少,关键是不好对付。  蓉丝实在没兴趣体会这二位类似干柴烈火的展示,一惊一乍的表演,只是印象中,楠五在一次执行侦测任务中接触过苏珊,至于别的,蓉丝也没兴趣打听。  “是这个人。”眼看着讨完女人欢心,楠五纳入主题,取出来自休斯顿的画幅,不过是羊皮纸上的简单碳画,细节刻画明显不够,“我要得到你的答复,苏珊,我没来过这里,你也从未见过她。”  苏珊不以为然的表情,让楠五确信了一件事,这是一个可以为承诺去死的女人。  抻了抻楠五的袖口,蓉丝悄声问,“你怎么这样肯定?相信能从苏珊这里得到关键消息?”  “你居然没听过约克拉之网?没有她不知道的事。”  “啊……”蓉丝的嘴巴和不上了,早年跟在休斯顿身边的时候,就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对于打探消息,找个人,简直是小儿科,只是,偌大的约克拉大陆,谁都不知道她的行踪,万万没想到,居然还和楠五这样熟络……  “对于这家伙,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蓉丝心里不禁嘀咕。  只是当下,苏珊留意珠宝的热情远胜帮助他们找人,楠五尴尬地建议休息一会儿,让苏珊好好想想。  朦胧中蓉丝不过是打了个盹,就被楠五唤醒,“拜托,这里可不是睡觉的地方……”  眼看着灯火通明处,一些沿途的商人,游客,纷纷钻了进来,而一些娇喘微微的娇娘拧弄着腰肢迎客的寒暄与套路话,蓉丝摸摸眼皮就知道这里实际上经营的是什么。  瞪了眼始终盯着自己导致打碎三个盘子两只花瓶脑袋被苏珊砸了俩大包的黑脸小阿哥,蓉丝随着楠五走出来,由于仓促,有两次踩了楠五的后脚跟。  终于吹到了自然的风,感受着南部湿润的气候,蓉丝心情好多了,只是看了看楠五衣冠不整的囧样,没好气的别过脸。  “我可声明在先,除了认真履行此行的义务,为完成使命义不容辞之外,我可啥也没干。”  “这里不是军营。”  蓉丝以为,既然这叫苏珊的女人身份得以确认,就更没必要着急,“你的手指……”  她这才留意到,楠五的一个食指裹着细绑带。  “想得到苏珊的消息,单有宝贝是不行的,必要时得出点血。”  望着逐渐缩成一个小点的黑鸦,楠五微皱眉头。  ……  装饰考究地砖上,各种器皿的残屑与浆果汁液混合而成一幅表现主义图案。  “不要赔偿?不要任何赔偿?”正义的贵族青年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打碎的了,即便此刻打碎自己的门牙也毫无用处。  “世子殿下,您别激动,眼下,陛下还顾及不到商议赔偿的事情。”年老的学士看着血气贲张的青年,面不改色的安慰对方。  “他们要吃饭,我们一样要喂马,这不是钱的事儿!懂吗我的大学士,这是尊严,是皇家的脸!”  “我当然知道,从你小的时候,我就教会你这些,只是,尊严有时候来得太早也未见的好。”  热心的殿下还是很在意老师的话的,是啊,自己年幼丧父,如果没有这位大学士,始终如一的维护着自己皇家的尊严,自己的脸又在哪里?  “我只觉得,陛下在有意回避着什么,每次都是这样,一到商议赔偿问题就草草解散了会议,这样下去真不行,我亲爱的大学士,您是了解我的。”  “看不下去也得等候,陛下最近可能有闹心事儿,过去就好了,当然,赔偿问题毕竟对我们有利,又何必急这一时?”  气哼哼的世子殿下接受了老师的安慰,似乎该说的都说完了,未免八卦起来,“我听说,大公爵的女儿失踪了?”  “嘘……”大学士尼古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忘记这件事,大公自己会处理。  说实话,跟着尼古拉风风雨雨十数年,这位老学究遇事稳重,待人豁达,从来没见他这样紧张过。  都说公爵女儿打小得了一种病,脸无法示人,即便在帝都,都没人知道她长啥样。  在这老少贵族闲聊的当口,并不知道一队皇家护卫已经包围了大公爵的府邸,那个夜晚,整个帝都的上空被血色染红。
  约克拉新历375年6月6日,帝都又一个血色之夜被载入史册。  斯列德格大公爵被元老院宣布犯有叛国罪,当即处死,赴死的还有几个大公的死党,族人余等全部流放远古矿坑。大骑士休斯顿火速赶回帝都,临时接管皇家御卫队全部防务。  全城宵禁七日。  而事先没有任何痕迹证明,这个倒霉的老头会背叛约克拉,或许看人永远不能看脸。  “十年残阳依如血…或许大公背叛的是国王本人吧,这和约克拉没有半毛钱关系。”  楠五站在南疆廖廓的草场中,脑袋上面一样的如血残阳,回味着十年前那次红彤彤的记忆,嘴里煞有介事地嘀咕着……  直到发现蓉丝正用一种欣赏魔兽的眼神看着他。  大公的死,无外乎增加了一些街头巷尾的谈资。  “这是约克拉神的意志!”民间祭祀穿戴哗啦啦的衣饰,展示先知的能力,在路人看来这身行头完全可以胜任一切衣食住行所需。  “十年一次,约克拉神的眷顾……”查理嘀咕着,倒是挺准的。  他正带着一支负责采购食物的巫师小队,毫不在意民间祭祀目光中流露出的鄙夷。  按既定路线,数月的船上时间可不是闹着玩的,有些医师还会随时往自己的行囊添加可炼化的药品原材料,这晦气的南疆,有很多巫师讨厌的病菌。  按惯例,应有一天的行程,查理没到半日就遣散了队伍。  适才那几个匆匆而过的涵洛人,让他稍作警觉,普通的涵洛人不会走得这样有规矩,沉稳的脚步却丝毫不影响他们行进的速度。  是大地战士。星月巫师可不会放过任何地图上的痕迹。  与贴身副官稍作交流,查理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直至决定撤军,星月与涵洛人的联盟已面临现实的瓦解,这场战争让查理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儿子长什么样。  那帮脑袋发达四肢简单的涵洛人,如果不与巫师结盟,他们仍旧会蜷缩在贫瘠的西里岛荒漠里,依靠捕食蜥蜴为生,他们倒是比星月巫师更喜欢约克拉这块肥沃的大地。  “大法师说过的,我们不能出任何岔子,也不能允许这帮畜生干扰我们的行动。”副官一副正义凛然,令查理刮目。  “不要和我说的这样正经,你能把那几个被你囚禁的小娘们每人给几枚金币后统统遣散?你能?”  副官耸耸肩,“我当然不能这样做,那些人不过是难民而已……但我很愿意为大人您效劳。”  一贯自诩把大地战士玩弄于掌股的星月巫师,绝不会对适才那一队经过的大地战士不闻不问。  事实上对于巫师,找个责难涵洛人的理由,比放屁来的还快。  暗哨的消息很快传递到查理的耳朵里,几个涵洛战士去了特儿镇郊外那个废弃角斗场。  消息缜密到他们与老板几番讨价还价,揣着满满一袋子金币满意地离开,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  “我想,我们只能合理合法地教训他们一下了。”查理的法师帽下射出一道闪光……  涵洛人已经在火光中化成飞灰,没收了金币,查理带着副官大大方方地走进角斗场。  “尊贵的巫师大人!”场主老板是个矮小的男人,有着一双随时可以拨动的绿豆眼。  这个专门为巫师与涵洛战士开设的角斗场在今年即将寿终正寝,没有了战事便没有了流离失所的难民,尤其有几分姿色的女难民更是极其缺乏,他未免担忧起今后的生计来。  所以,在涵洛人一再保证,这货色完好无损,甚至一根头发都没掉过之后,他选择相信了他们,毫不吝啬拿出自打设场以来最大的一笔酬金,他认为太值得了,这最后大赚一把的机会,除非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无动于衷。  嘈杂的场内,是闲着没事的农场主们的天堂,当然也是巫师和涵洛人消遣的最佳去处,不乏投机商与赌徒,偶尔受了贿的当地税务官也会莅临。  那种类似劣质干酪的砖形壁垒,却由连星月巫师的魔法火球都无法打出一个裂缝的矮人矿岩堆砌,据说每一块砖都是用角斗士的鲜血凝铸的。  硕大的魔法提篮灯下,一只被无限夸大的金丝雀笼子伫立在场地正中,淡金色的笼顶涂抹着劣质金粉,刚好与众多看客的视线平齐,却丝毫不影响他们饶有兴致地欣赏下去。  这里已没有了先人开疆扩土后对待战俘的那些残酷玩法,尔今,唯一的乐趣是女人。  尤其他们觉得值得一赌的女人。  规则再简单不过,看完货双方下注,本人或委托人下场单挑,胜者得钱又得货,再给老板一定的佣金。  查理与他的副官已经来晚了,实际上斗场的对决在下午就开始了。  对这里耳熟能详的巫师从来不着急,他知道最好的通常在最后。  几番场次的较量,不过是有人留下了尸体,有人得了钱又带走了女人,令查理昏昏欲睡。  直至预示着压轴的金铃声传来,出现在金丝雀笼子里的,便是今晚最后的赌注了。  正如角斗场老板所言,恐怕今后再也看不到这种令人激动的时刻了。  尽管那尤物半遮着面部,一样会令人热血贲张。  “没白来。”两名巫师对望一眼。  当查理看到那名率先走进角斗场正中的人时,在心里把角斗场老板的祖宗十八代挨个儿撸了一遍。  那是一个看上去非常普通的人,瘦高挑,样子穿戴与北方游牧人差不多,腰上别着一把短刀,金发下一对深奥的眸子,坚挺的下颚满是胡茬。  只不过,他胸口有枚徽章,足以令见多识广的查理手心儿出汗。  这是一个战力不低的游侠,还是隐者级别的,自己的胜算顷刻降至三成。  一个隐者游侠会在这个破烂地方?他甚至怀疑是角斗场老板在给自己设局下套。  按照约克拉秩序,隐者级的游侠杀人放火全凭着约克拉意志行事,他们有着无上的赦免权,而自己杀死一名游侠,只能为人诟病动机不纯。  “大人,要不,今天放弃吧。”副官不合时宜的提醒。  查理哼了一声,自己至少是一名星月巫师,在这么一个弹丸之地被吓跑,有损星月的尊严。更何况,那袋金币交出去是要不回来的。  “见机行事吧。”老谋深算的查理给了他的副官一个微笑,身形飘逸地步入场中。  “星月巫师不需要任何结果,我们只为拯救……”查理不忘在任何场合宣扬星月的意志,似乎这样才能充分展现他们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不要拿那层皮掩饰你的邪恶,我真的没兴致听你说教。”对方微微颔首,却出言不逊,标准的北方口音。  喧嚣的声音逐渐随着两人的对峙时间退去,人们屏住呼吸。  查理的嘴唇微启,实际上从打看台上下来他就做了充分的准备,如果对方不是个冒牌货,只能他与副官合力完成这次完美掠夺。  谁都没有留意,留在看台上的那名巫师,此时已不见了踪影。  淡蓝色的光环围绕着巫师的黑色袍子,也凸显出查理的实力。  对面的游侠眉头微皱,似察觉到事先低估了对方的力量,随之慢慢的把手放在刀柄上……  多年以后,如果重温发生在特尔镇的这场角斗,吟游诗人会把它做成一本图册向世人展示。  蓄势而发的巫师直接打出一枚火球,却被对方用刀鞘反弹到场地正中,那顶巨大的金丝笼子上。  场面陷入一片混乱,浓烟滚滚,巫师的烈焰足以烧化那铁笼子,而谁也不曾留意,一个身影在牢笼炸开的那一瞬潜入笼中……  游侠还刀入鞘,侧身倒地的查理睁大了眼睛,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并确定了潜入笼中的人绝对不是自己那个忠实的搭档。  谁也不会抹去巫师脑子里的地图,更不会抹去地图中存留的痕迹。他与同伴的计划毫无悬念的破产了,而识得这一玄机的片刻,他已经将这个发生在特尔镇的秘密与自己的生命一并带走,只能去与星月之神申诉。  掩埋了巫师的尸身,蓉丝毫不回避地坐在草场之中,面无表情地等待着。  眼看袅娜的夜色烟尘之中,走向自己的那三个扭曲的人影,仿佛郊游一般随意,尔后变成了两个。  这夜,在这个几乎在地图中无法清晰标注的小镇,发生了一些事,也解决了一些事,有人惊异,也有人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  只是,令蓉丝费解的是,这个始终在自己监视之下的家伙,这个虽然有些心机却从不隐瞒自己心意家伙,居然认识一个北方出了名的隐士游侠。  他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  夜幕之中,面对眼前这个老头,楠五瞌睡连连。  在确定一切行事都没有缺陷与破绽之后,休斯顿长长嘘了一口气,也验证了交到帝都的那份消息。  公爵之女死于特尔镇的一次赌注,尸体已然成为灰烬,不过,那枚象征帝国正统贵族血统的蓝水晶,已经交到了帝都。  “你要把艾伦怎么办?”脸上满意度飙升的休斯顿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得到的是一个晃晃悠悠逐渐远去的年轻背影:  “我缺个侍从。”  妈的,和我一样不讲理。休斯顿会心一笑。
  帝都,随处可验证一个个闪光的词汇,繁华、奢靡,醉生梦死。  蓉丝的小队直接接管巡防一体的任务。  只是本来是一行二十多人,没到一顿饭的工夫,就剩下楠五和蓉丝,当然,还有艾伦。  这种素质令休斯顿大为恼火,曾不止一次告诫蓉丝要整肃纪律,蓉丝只当这位大骑士闲着无聊想管管闲事。  “摘掉吧。”楠五直接将艾伦那沉重的侍从头盔摘下。  艾伦闭着眼睛,感受着主人的呼吸……只是这个家伙,拿掉艾伦的头盔后,不停地在手中把玩着。  蓉丝看不过去了,“职责与言行始终是划等的,楠五副队长。”  “呃,那你还是戴上吧……”楠五忙把头盔还给自己的侍从。  艾伦再次将头盔戴上,虽说不大方便,还有点儿沉,却能很好的掩饰住自己随风飘逸的长发,也能略微隐藏自己的目光,只是时不时要把盔沿儿往上顶顶,不然实在看不见路面。  尽管如此,还是无法遮掩她的美貌。很难相信这个满眼装着新奇的女孩,曾经没离开过帝都半步,甚至家门。  以至于楠五都在怀疑,死去的大公爵为何不让她示人,对于帝都的那帮公子哥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情呢,至少应该让他们带着见面礼天天去大公爵府排队……  一切都是过去了,短短的时间内,变化真是不小,楠五不胜唏嘘。  区域防务对于熟络布局的蓉丝来讲,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余下大把的时间等着他们挥霍,享用。  只是,眼前的繁华令他们有些陌生,帝都人越来越喜欢恶趣味……  街道两边都是些奇形怪状的买卖,什么铁蜥蜴的尾巴,冰川巨人的指甲,深海魔鱼的眼珠……  “别装了蓉丝,我还看过同时哺乳六个娃儿的美杜莎呢!”  蓉丝没好气地别过脸,身边却传来艾伦轻微的笑声。  如果说家族的陷落,艾伦毫无准备,楠五至始至终都不信。  至少,这些日子没看过艾伦掉一滴眼泪。  如果没有休斯顿暗中嘱托,他这辈子或许就与艾伦擦肩而过了,人总不能泛滥同情心,那样多累。  拿蓉丝的话来说,“哭泣的时间不该留给自己。”  楠五认为,多少年后,约克拉意志的序列箴言中,应该把蓉丝的这句话写进去。  尽管对这些新生事物心存反感,但女孩特有的情趣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艾伦,你们进去看看吧,这里我倒是不方便进去了。”楠五一脸谦恭,在一家裁缝店前朝艾伦挤挤眼睛。  当然,如果他把裁缝铺直接推荐给蓉丝,对方肯定不买账。  他太了解蓉丝了,最近自己好事连连,升了副队,有了侍从,可蓉丝还是老样子,当然,不管是否是蓉丝的本意,没有侍从这点,对于她来说是事实。  每次想到蓉丝像管理侍从一般对付自己,楠五就一阵胆寒。  女孩子做衣服,时间会比较漫长的,虽然对于蓉丝和艾伦来说,这无异于一种精神上的安慰,楠五也有了自己的时间,晃来晃去,没多久就到了一家首饰店。  “贵客贵客!我的骑士大人!”老板很是客气,随之打量了下这位骑士大人的行头,又低头继续忙活自己的事。  反正楠五也不需要一个聒噪的销售员,背着手踱着步磨蹭着单调的时间。  “大人,这边您就不用看了。”老板抬头,给出销售提示。  “这边也不用看,能卖您的都不在这里了,还有这边,喏,这边也是。”  顺着老板的目光,楠五脖子几乎旋转了一圈儿,“你直接告诉我,我可以买些什么好了。”  “大人,看您说的,当然很多啦!”老板指了指门口那一堆堆杂乱的玩意儿。  对于打小就对珠宝有着深入研究的楠五来说,那只是一些地摊货。  “你觉得我没钱?”楠五眉头微皱。  “不不不,大人,看在约克拉神的份儿上,您说的哪里话?我可丝毫没有这个意思!”  “给我一个理由。”  “大人,这是帝都约定俗成的事儿啦,不单单我这个小店,整个帝都谁不知道?很多东西只能在贵族老爷圈子里买卖,我要是卖出去,这生意算是熬到头了。”  多年不曾来帝都,第一次就添堵,楠五毫无兴致再逛下去了,返至裁缝店,等候蓉丝她们。  而两人早在那里左顾右盼的寻找着自己。  楠五脑袋上写满了问号。  “……”蓉**言又止,转身要回行营。  见楠五诧异的神情,艾伦抻了抻主人的袖口,“我们看上的布料,人家不卖,倒是挺遗憾的。”  “呵呵,帝都的格局真是不低呢……”楠五苦笑着。  回到行营,简单了解了一下四周的防务状况,确认毫无疑点之后,蓉丝楠五他们才能喝上一口水,夜幕的暗,并不影响帝都的靓丽光芒。  “大人,汉斯今天被一个帝都贵族羞辱了。”汉斯的跟班侍从唯唯诺诺地站在楠五面前。  嗯?楠五从军床上跃起,翘着二郎腿看着对方。  要知道,虽然在帝都,得罪骑士可没有好果子吃。  “汉斯!”  整个营地就像打了一声炸雷,汉斯还以为有敌袭,慌乱的站在楠五面前,佩刀都戴反了。  楠五没好气的踹了汉斯一脚,“什么情况!”  汉斯瞪了一眼这名侍从,反倒激发起对方的斗志,“我以约克拉神起誓,他们真的太不讲理了!汉斯大人付了钱的,那人转手又不卖了,他说有主了!”  “于是,你们动手了?”  侍从忙挺直身躯,“大人,我们没有动手,我们知道,毕竟这里是帝都……”  还没等楠五说什么,满脸黑线的蓉丝直接一脚把那侍从踹了一个跟头,“滚,废物。”  楠五怜悯地看着揉着屁股的侍从摇摇头,“去吧。”  至少他知道,蓉丝发起脾气来,就算休斯顿也无法制止,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  “这里是军营。”蓉丝看着楠五,似乎对他刚才那一嗓子非常不满,却又不愿马上离开,注视着不知所措的汉斯。  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位擅闯男营的队长,汉斯简单说了经过。  那不过是一对儿寻常的白金耳饰,真不值什么钱,汉斯好不容易在一堆破烂里找到的,刚好与自己给老婆准备的腕饰属于同一材质,颜色也蛮相近,只是想着买下来,等假期回去带给她。  交了钱,嘱咐店主包装的好一些,转了一圈回来,居然卖掉了。  “卖谁了?”楠五挠挠头皮,“说重点。”  “好像,好像是世子的人,店主可惹不起……”  “叫人!”  楠五站在巡营门口,很快纠集了几十名骑士。  “上马!”  整齐的声响,骑士们排列有序。  “一会儿……”楠五缓缓出口气,“给我狠狠砸!”  目送这一队壮士远去,蓉丝长吐出一口气。  一行人眼看接近了帝都城,楠五这才勒住缰绳,看看左右及远方,朝汉斯叮嘱,“记住,都给我完好地带回来……”
  被后人定义为帝都的一次军事行动的七月事件,众说纷纭,有说休斯顿大骑士孔武有力的策划并间接参与了这一行动。  该行动发生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帝都之夜,行使帝都临时防御职责的帝国骑士团对星月巫师的几处据点实施了一锅端式的打击,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举拔掉了诸如哨所,结界,联络等中枢机构。  尽管,帝都付出的代价是毁坏了七个比较有名的商铺,两个中等加工作坊,还有一家裁缝铺被大火吞噬,但从获得的丰硕战果来讲,这都是值得的。  当休斯顿把这一结果,以数万字的想尽阐述,呈报给摩罗二世的时候,这一行动获得了国王的肯定。  虽然,在九星圆桌会议上,各方都发表了不同的看法,尤其以世子殿下所提异议最为强烈和不满,但是在元老院与神罚所集体沉默的那一刻,谁都会明白,他为何这样有意见了。  作为蓉丝小队的书记官,汉斯是整个计划的起草人之一,只不过他的文案要递交给随军学士进一步整理才能呈给大骑士休斯顿。  而汉斯始终不能明白,他认为同是队长,楠五与蓉丝在处理特殊事情的应对方式完全不同。  以他多年的观察,蓉丝平时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对属下体恤,偶尔还能热情洋溢地给他们讲讲帝国的军事史。  可楠五却是一个平时里不拘小节,但大事不糊涂的人。  往往遇到重要事件,蓉丝都是以楠五的意见为参考依据的,更别说什么得罪世子殿下,在帝都,随便一个贵族都不能得罪。  谁不知道当下的帝都,以世子、元老院、神罚所为三足鼎立,当然,他们谁越有权柄,就说明越是会得到摩罗二世的信任。  相反,便会遭到国王的冷遇。而摩罗二世似乎更喜欢看这几方势力的表演,对于他来说,只要休斯顿大骑士有兵权在手就足够了。  而对于休斯顿与摩罗二世间彼此的忠诚与信任,整个约克拉都不会有人怀疑。  十年前的血色六月,如果没有休斯顿,摩罗早就被他的亲兄弟手刃在梦寐庄园了,便没有后来这位摩罗二世。  八年前的赤山巅会战,执意亲征的摩罗中了涵洛人的埋伏,对方以绝对的人数优势,采用了车轮的攻势,差点让这位国王发疯,最终在所带领的万人骑士团近乎全灭的危机情况下,是休斯顿让摩罗骑上自己的老龙逃生,而他装扮成摩罗继续又坚持了三日,直至救兵到来……  当然,事后,身为大骑士的休斯顿,还是在会议上向世子做了简单的反省,处于一种保护线人的角度,对情报来源进行了隐晦处理,但他强调,尽可能的发动骑士团的优势,尽快找到丢失的贵重物品,挽回世子殿下,不,那些商人们的损失,同时,整肃军纪,撤换并查办渎职军官,确保帝都的安全,维护区域的稳定。  在世子边咬牙边客套的首肯中,休斯顿昂首挺胸地离开了帝国议事大厅。  傻子都知道,这位以极其护犊子扬名立万的大骑士,不亲自去安慰他那些受到惊吓的骑士小崽子们就算不错了!  老头几乎是咬着舌头找来蓉丝和楠五的,尤其看见楠五那一张无所事事的脸,恨不能上去就咬一口。  而楠五对于突击搜寻巫师据点事宜供认不讳,但对于那些诸如什么借题发挥盗取宝物,楠五带着极其委屈的神情怒斥这是诽谤。  当然,汉斯认为,他们的副队长通常一掷千金,从来不那么吝惜财务,可这家伙明明就是把自己关起来,一件一件的欣赏着这些战利品的,让他怎么也不能不说他不贪财吧?  当然,汉斯还是从副队长手中第一时间拿到了那对耳饰,这让他心里很暖。  “漂亮,阿尔法的魔镜,快看这个,这是矮人的矿坑地图,这个,噢我的天呐,加斯比魔法骰子!”  刚瞌睡了没一会儿的蓉丝就被这家伙的欢呼声唤醒,满脸黑线地换了一只胳膊。  这阵子蓉丝也真够累的,一边要承担这起事件的主要责任,与汉斯商量怎样写报告,一边还要布置城防巡视等任务,休斯顿压根儿就没想换人,别人他还真不放心。  “这个……”始终坐在楠五身边,蛮有精神的艾伦,忽然指着一枚徽章,“大人,您看看这是什么?”  “那不过是从死去的剑士或游侠身上得来的炫耀资本罢了,不值钱的。”  楠五摆摆手,这玩意他见的太多了,以前在溪地大集市,这玩意都成筐卖。  楠五的不屑一顾并没有干扰艾伦对这枚徽章的重视程度,那的确是一枚剑士的徽章,虽然不多见,但能够成为剑士,这种可以与游侠比肩的职业,这枚徽章足可以证明逝者曾有个强大背景的家族了。  “嗯?”艾伦居然发出一声疑问。  楠五忙把那枚徽章接过来,正反两面翻来覆去,除了一些摩擦得掉了色的痕迹之外,并没有发现特别的地方。  “这徽章被篡改了,其实是一枚巫师徽章,等阶也不低呢,而且,这里有巫师的星月印记。”  艾伦算是自言自语,却引起蓉丝一下子站起来,瞪大眼睛,“真的?真有?”  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后,楠五和蓉丝集体沉默了,只是,蓉丝向楠五投来一个疑问的目光,那意思很明显了,要不要知会大骑士休斯顿呢?  真要是说没那么严重,还真是好严重呢。  巫师的星月印记,与正常人比较一下就是,一个可以被解读的脑子。  这看上去比较恶心的比喻,其实就是这样的同等。  说得再形象一些,就是一个可以将这个巫师从出生到死亡这段时间所看到的,所想到的,以及所经历的一切,完全明示。  而这枚足矣匹配约克拉庞大家族的徽章,可以证明,这个倒霉的星月巫师无论在等阶还是地位上看去。真的算是一个上层人物。  不错,每一个巫师脑子里都有一个地图,每一个巫师都不会抹去脑子里的记忆,但是,巫师不会让自己的印记这样容易被人夺走。  以楠五的认识,整个泛大陆甚至包括世界的各个角落,都不会存在这样一个神,可以把星月巫师的记忆夺走。  巫师视自己记忆为永恒与罪恶的共同体,一个无论遭遇什么样的不测而即将死去的巫师,第一时间会把自己的记忆抹去。  即便是无法预知的瞬间死亡,也不会留下印记!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近乎反常。  楠五倒是很镇定,当他发现艾伦居然可以轻易发现巫师印记,就说明,这枚徽章在艾伦面前,如同一部随时可以翻阅的自我忏悔录了。  “赚大了。”
  帝都最大的酒肆有着一个响亮又温馨的名字,紫色花束。  这段时间,成了几个倒霉商人经常出没的地方。  当然,骑士团夜袭事件,该酒肆老板也是受害者之一,整天与几个同僚坐在一起喝着闷酒,无外乎在商议着骑士团能否把他们失去的一切补偿回来,哪怕一部分。  “我觉得这事儿,世子殿下没办法做主,我们应该去找元老院!”  “算啦尤里,那帮老学究才不会管闲事呢,他们最喜欢的是看住自己的钱包!”  “我听说神罚所始终对休斯顿有看法啊,不如找个老爷和他们接触一下,夏洛特,你的姑姑不是和那帮人有一腿吗?”  在夏洛特怒目而视时,这位乱语者马上补救,“曾经,我是说曾经……”  “看在约克拉神的份儿上,你在开什么玩笑?那些整天研究怎么火烧女巫的家伙?别指望他们啦!”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无非是对现实的不满,在帝都这样一个可以随时发布演讲的宽松环境里,这点牢骚,在旁人看来太习以为常了。  这些十足的商人,平时仰仗世子得了不少好处,如今,发现世子并不在意他们的损失,马上又去寻找新的依靠,这让谁看去都不觉得奇怪。  只是,他们在搜寻新的仰仗的时候,始终忽略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坐在房间靠近死角的位置的人,由于光线的原因,谁也看不清他的样子,直到这些人喝得实在不愿意再喝下去,歪歪扭扭的站起来离开,这个隐身人却也跟了出来。  幽深的石铺小路,再往前不远便是一个广场,这些帝都数一数二的精明商人,决定在这里相互告别,当然,明天是否会有个不错的结果,鬼才知道。  幽暗的小径随着临近广场而逐渐宽绰起来,隐约能看到前面有个背对着他们的人影。  这个时候,也正是帝都的流浪汉与罪鬼出没的时间,几个人并没怎么留意,甚至还出口不逊地警告这人不要挡了老爷们的道路。  “你……”  走在最前面的尤里刚摆出一个驱赶的手势,整个人就僵在那里。  “尤里?你喝多了吧?快走啊……”后面的夏洛特在催促。  还没等身后的几人伸手扶住他们的朋友,尤里自己倒了下去,而且是一分为二。  对,非常整齐的两个尤里,一边一半。  血水喷溅的同时,能清晰地看见尤里几乎要掉下来的眼珠子,苍凉又无助,只是太快了,快到他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呼喊。  后面受到惊吓醒了酒的几人就像招了魔一般,还没等发出任何声音时,那个黑影已经从他们身边穿了过去。  呲……如同指甲从钢板划过,随之几人纷纷倒地。  同样的一分为二。  没必要确定是否得手,刽子手甚至都不屑于去擦拭凶器,当啷一声,将一柄短剑丢在地上,转身又赶奔那家酒肆。  ……  镶有荣耀宝石的油灯,给幽暗却温暖的室内带来一些神秘色彩。  只是,坐在桌边的年轻贵族,始终保持着一脸愁苦,给人一种不得志的印象。  当然,这幅表情很符合当下帝都的威廉姆斯世子殿下所面临的情况。  威廉姆斯世子殿下,在帝都可以算是花花贵族公子外加一点愤青的代名词,很多贵族青年争相效仿的对象。  他在帝都东部一千里,那个富庶的黄金海岸,有着自己家族别样美丽的庄园,然而,这位殿下却宁愿守护在帝都,随时等候陛下的调遣,虚心向大学士尼古拉求教。  他掌管着皇家大书馆,里面典藏的各种历史人文科技的书籍,这个从小就被这些书籍浸泡的青年贵族,是一个本分又勤奋,处处为皇家考量的人,是一个标准的有着良好教养的贵族,与他的父王,那个策乱谋反,与约克拉神为敌的大威廉一点不一样。  帝都一直流传着一句话,一个邪恶的父亲,生了一个贤能的儿子。  这句话让很多皮匠木工看到了希望。  烛台对面,这位尼古拉大学士,始终用一种略带焦灼的目光看着他的学生。  “谁干的?”威廉姆斯费力的剥着一只橙子,皮很厚,汁液弄湿了他修长的手指,他丝毫没有感受到一种诸如背叛洁净之类的事物,他只想快点吃到橙子。  “这件事我会去查,只是,很多人说是骑士团为了杀人灭口,殿下,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急于知道这个结果为好。”  “您知道尼古拉大人,与那些冤死鬼生前的关系,我不过是想为今后积蓄一些财物而已,如果说这也是一种罪,那就都算我头上吧!”愤青殿下的优越感再次上头,却很直接。  老学士的目光原本就很深邃,只是在看着年轻的威廉姆斯的时候,才会感受到那目光中隐含的一丝温存。  “我的殿下,约克拉神在看着下面这个世界,如果说您非要这样认为,他会多么难过……快收起您的仁慈,不过是几个商人不值钱的命,您没必要为此过多的介怀。”  “可是,他们是为我而死不是吗?从多年经营的血汗到被人无情剥夺生命,您不觉得这两件事里面有太多的疑点?不说啦我的大学士,我要亲自去问问休斯顿,我要……”  苍老的学士看到年轻人的躁动,面目表情不由得又苍老了许多,“不,我亲爱的殿下,那不会是休斯顿的人干的。”  见老师说的这样肯定,威廉姆斯直起身,把扒了一半的橙子丢在桌子上,“那您说?会是谁?是我?”  尼古拉苦笑着摇摇头,“殿下,您难道不去想象一下,这件事本身就对休斯顿不大好,毕竟得罪您,对他休斯顿有什么益处?难道说休斯顿打仗打得痛快,一闲起来就找事情?恰巧又找到您的头上?”  年轻的殿下没有反驳,但也没有表露出接受大学士的观点。  “殿下,虽然这里是帝都,可您想,眼下联盟的敌人还没有撤离干净,帝都有一些龙蛇混杂的歹人也不算不正常,再加上前阵子大公爵的整个势力被陛下端了窝,肯定会有残存的余党,即便是不存在这些,出现几个劫匪,看着几个衣衫华丽的商人临时起了歹意,这又有什么可证实的呢?”  年轻的威廉姆斯点了点头,随机微微皱眉地叹了口气,“大学士,我知道您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我听您的。”  尼古拉大学士终于如释重负,慢慢站起来,施礼告辞。
  休斯顿发现自己真的老了,这阵子的麻烦可以说接踵而至,他甚至怀疑,自己一定那些地方令约克拉神不是那么满意。  先是崽子们那次连自己都没想到的打砸抢,不久又出现了黑夜杀人事件……虽然说帝都每天晚上都有人死去,只是这几个死鬼太容易令人产生联想了。  哎!单单这些还好啦,最近这几日,里里外外的棘手事情便都找上门来!先是元老院对骑士团巡防不利启动了弹劾的司法程序,随之是神罚所把几件扰民事件与打砸抢及商户被杀案联系在了一起,并派出了调查官进入了骑士团,虽然是看自己的面子,不过是走走过场,但毕竟这个消息放出去了,自己面子上也过不去。  大骑士预料的没错,昨天正午开始,广场上聚集了很多人,有普通的民众,激情的愤青,还有一些隐藏得比较深的老学究,他们也不知道这些年都蛰伏在哪里,呼啦啦蝙蝠一样一下子全冒出来了。  他本以为摩罗二世会责难他,可没想到,今天觐见向陛下汇报军情的时候,自己说了那么多,可陛下昏昏沉沉毫不感冒的样子让自己着实难堪。  更令他费解的是,自己凭借这么多年的君臣关系,简要又隐晦地说了最近糟心的感受时,陛下居然给了他一个非常容易的解决办法--一个刎颈的手势。那意思是,老头你不必烦恼,统统杀掉便是了。  这让休斯顿非常不安,他怎能下得去手?  老头抽着涵洛人的劣质烟草,百思不得其解地思索着。看来,真正能发挥自己作用的还是战场啊!还有个去处,回到自己的庄园……老头抬手给自己胸口一下,呸,我这两个月不到,想了两回家!那泼辣娘们真的那么值得我想?!  ……  “和平,自由,毁灭,忠诚,背叛,奸佞……,这应是约克拉秩序的全部,有人说我违反星月的意志无异于背叛,但我一直反对那所谓的为自由而追寻的事物,其实,仔细想来那并不单纯,这样追寻的结果,最终会违背神旨,只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支离破碎……”  楠五瞌睡着,发现艾伦没了声音,才又振作起来,难为情的笑笑,“能不能跳过这段,看看最近的消息?”  这几日,帝都关于骑士团的事情不可能不传到楠五耳朵里,可这位一点也不着急,好不容易,艾伦经过十来天的准备,终于可以将巫师印记大致能捋顺了。  艾伦正解读得投入,发现主人并没有仔细的听,稍微表示了一下无奈,只好顺着星月印记,寻找最新的消息。  “如果没有遗漏,这位巫师应该死去两年了。”  “这样艾伦,看看他临死前的记忆吧。”  对于解读一个死去人的生平,楠五真的没什么太多的兴趣,他希望得到一些有用的事儿。  艾伦微微一笑,继续解读,不过很快,她的笑容便僵住了。  蓉丝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递给艾伦一杯帝都特有的玫瑰奶茶。  整理了一下情绪,艾伦继续,“如果说,一个毁灭一切的力量,曾经被人类与神合力打败,但失败并不等于毁灭,这种力量一定会再次来临,能够给他这个便利的,只有人类,所以,约克拉不能单靠人类这样肆无忌惮的统治,可我,也无法说服我的同类执意去替代人类,因为巫师也不能独立承担这一切……”  “等等,他是指什么?力量?”  艾伦微微皱眉,“这或许是一种与死亡相关的神秘力量,类似于亡灵或者恶魔之类的,关键的地方我也无法解读,这位巫师习惯用自己的思维来描述一切事物,大人……”  艾伦顿了顿,“最近的记忆就这么多,我也实在无法解释得太清楚,您别见怪。”  楠五摆摆手,对艾伦的超常发挥表示了满意。  “我大概明白了什么,也就是说,肯定有一股邪恶势力,这个势力将来,不,在很久之前曾经差点毁灭约克拉,当人类与各方面势力齐心合力消灭了这股势力之后,本该平分战利品的人类表现出来贪婪的一面,所以呢,巫师不甘心,但不是想得到自己的那一部分,而是要把人类赶尽杀绝,但这位老巫师先生一定是个智者啦,他不同意由巫师去单独承担未来的一切,只是找不到一个更好的办法,在这个心结没解开之前,就……”  “换句话说,他是反对巫师与人类为敌的对吧?”蓉丝若有所思的帮着副队长补充。  “也可以这样认为。”艾伦点头。  楠五揉揉眉弓,“可不可以假设为,这位老巫师先生是背叛了自己的阵营,才被杀掉的?然而他坚持自己的觉醒,有意把这个记忆留给人类?”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艾伦点点头。  楠五也点点头,看了眼蓉丝又看看艾伦,“今天好像没发生什么事吧?”  蓉丝满脸黑线的起身离开,倒是艾伦,微微笑了一下,随即也跟上蓉丝。  被甩掉的楠五拍了拍自己的脖子,苦笑着,她俩还有什么不可以信任的呢?我是不是太虚伪?  艾伦这阵子已经习惯和蓉丝一起起居,在外人看来,艾伦应该是队长蓉丝的跟班,而绝非楠五的侍从。  如果说骑士团内部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对于楠五来说,那就是艾伦。  别看他不过十六七的年纪,按照蓉丝给他的评价,老奸巨猾的等级绝不在休斯顿之下,要么说,若非长得真的不是很像的话,说他们是父子俩都没人怀疑。  帝都的夏季,足矣令人上不来气,尤其一身铠甲,还没有贵族才有的冰块儿,楠五看着艾伦远去的背影,心里倒是泛起一丝的凉意。  从艾伦真实身份看,她是大公之女,却先于大公落难之前而离开,随之又让大公委托休斯顿来寻找,这里面的意味很深。  至少,说明一个原因,艾伦与大公之间,真未见的有什么浓重的亲情,或者,她原本就是被寄养在大公爵的家里。  换一个方面,如果一个年轻的贵族小姐,在失去亲人的同时,也会失去大公应有的东西,土地肥沃的庄园与田产,多如牛毛的侍者与下人,这本身对于任何一个青年贵族来说,等于是暗无天日的。  然而,艾伦表现出来的情绪,就像这些对于她早就是浮云一般,可有可无。  从自己把她从金丝笼子里救出来那一瞬间,她那从容的状态始终未变,要么她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蠢女孩,要么就是一个心怀天地的奇女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楠五发现自己已开始就有了研究艾伦的兴致。  他曾经私下对蓉丝说过,“美丽的小姐谁不喜欢?”  可从蓉丝轻蔑的眼神中,他发现,对方根本不信他说的话。  这样,难免就尴尬了……难道,艾伦是专门为搅局而存在的?
  亨德利教士原本是一个勤恳而务实的牧师,也是神罚所公认的老实人。他因曾经在约克拉最为贫苦艰难的地区带领一干修士完成了学业,而后被主教看中,直接推荐给神罚所的大主教。他待人热情,也善解人意,每一次大主教都愿意把可做可不做的事情交给他打理,他总是能出色的完成使命,令主教大人又一次重新认识了这个勤奋的人。   约克拉新历375年8月13日,这个变成神罚所纪要题头的日子,令亨德利教士印象颇深。  大主教临时的任命,让这个老实教士十分看重。他的任务是前往驻扎在帝都城外的帝国骑士团,随时留意这支军队的动态,包括内外氛围及所呈现的等等,每天再呈报给神罚所,用来判断是否对大骑士休斯顿采取一些必要的制约甚至和元老院那帮家伙的态度一样直接让他滚蛋。  只是今天,亨德利并没写出什么细节,而且也耽误了不少时间,因为高傲的休斯顿大骑士在军团内部,发布了自无涉谷和平日以来,最激动人心的演讲。  如果非要摘录下来的话,大致意思是,军队是为整个约克拉国民服务的,在帝国骑士团内,绝不容许有任何形式的以强凌弱,同时,颁布了有史以来最为严酷的军规,单是亨德利速记下来的就是七百多条。  很多诸如以民为本,效忠绝对不是愚忠,还有每一个士兵的背后,都有无数个肯为你付出的牧民等等,这些辞令让自诩饱读神圣传道之书的亨德利眼前一亮。  只不过,他也遗憾地发现,在整肃军队过程之中,依然有类似的军痞无赖,那个总是抱着臂膀斜眼看着天际有着一个副队长身份的年轻人就是一个特例。  “楠五,你有什么想说的?”  大骑士休斯顿看着这个始终令自己头疼欲裂的小朋友。  于是,这个年轻队长开始了以青年和希望为主题的演讲,大致意思就是,如果没有神罚所的介入,军队永远不可能具备信仰,从而形成战斗力并让帝国迎来一次又一次的曙光,随之他歌颂了大主教这些年来的傲人业绩,并且很巧妙的将惩戒年轻的女巫说成是排除异端最为理智的抉择,提前挽救了一个又一个幼稚无知的灵魂。  就连一向脸皮比战靴还厚的休斯顿也对这位爱教青年的演说至少咧了七次嘴巴。  这几乎是亨德利最为深入地了解骑士团动态的一次了,而且大骑士一再叮嘱他,不要把这些丢人现眼的事情报告大主教,那些年轻人不过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思维简单的很。  最后并没忘记给亨德利备足了这些天在军营中的身体营养损失,但愿那些金币可以弥补骑士团的恶劣条件对教士大人造成的残害。  在帝都那充满了民主气息的广场,愤青们一波接一波的演讲引来了无数民众的参与,他们有皮革匠,有车夫,有杂货店老板,还有一些无所事事的地痞流氓,还有一堆堆以先知为中心的小型集会,在给那些找不到方向的年轻人指点迷津。  任何吟游诗人到这里,都会被这里的氛围所感染,也会把一个又一个即将成名的先知的名讳牢牢记住。  然而这种祥和又民主的氛围刚开始不到一个月,这天就发生了一件令人惊诧的事件。  沉重的铁履声震撼了整个黎明大广场,数以百计的骑士团及士兵顷刻间围住了整个聚集区,就像一圈银亮色的花环,把所有人隔离在出口之内。  一名年轻的带队骑士,率先走进广场正中,他高大结实,虎背熊腰,背握着马鞭,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态。  这阵势,让一个正在亢奋之中的青年演讲者出现了失语,呆望着这些不速之客,以至于忘记了从那人工搭建的临时木台上下来。  “谁是主使者。”  壮硕的军官走着方步,目光不时地朝着有嫌疑制造事端的人群中心掠过。  众人多半低下了头,只有一个年纪苍老的先知,并没有低下头颅,相反,用异常淡定的目光回敬了骑士的注视。  “你,出来。”  骑士充满堂音的嗓子并没使出战斗呐喊的亢奋劲儿,却已经在广场上空回荡。  风声,只有风声在盘旋,一群远去的黑鸦预示着它们随时还可以再回来等候一个残酷的结果。  为了方便老人走过来,起先把他围住的人群纷纷闪开,这里也包括接连几日始终如一地向他讨教的虔诚的学生。  既然那位骑士大人这么看重老师,让他老人家上前去传传智慧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吧?很多人想到这儿,一颗罪恶的心灵似乎得到了救赎。  “你是……”  汉斯看着这位头发几乎掉光的老人,就像西方那些往返西里岛与帕米高原沿岸的僧侣一样,从来不知道烈日与饥渴,对真理的求索胜过一切。  “来自奥斯的智者,游吟诗人,曾经的泛大陆明灯,米歇尔。”  汉斯的表情开始有些惊异,没到眨眼的工夫便显露出兵痞的不屑一顾与看破一切的世故神态。  “你被捕了。”  骑士有意提高了嗓音,生怕在场的人听不见。  “请问这位尊贵的大人,我犯了什么罪?”  先知展露了他的阅历与智慧,似乎对面这个骑士刚才在对黑鸦讲话,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我是说,尊敬的诗人,您被捕了。”  汉斯略有些不耐烦的重复了自己的公告,随机摆了下手臂。  两名同样壮硕的骑士走了过来,他们手里拿着那种对待重犯的刑具,这套行头随便交给神罚所的执刑官都会吃惊,因他们并不会陌生。  这是一种布满荆棘的绳索,两端是一根联系全体的单绳,中间是一个吊床状的凹陷网体,当这个网体套住犯人之后,锁紧的绳索一端会成为一个封闭的死扣,犯人越是挣扎就越紧,而另一端,维持着两倍的原长度,末端带着一个死扣,只不过,这部分是拴在战马上的。  可想而知,叫米歇尔的老智者被布满荆棘的网子困住,然后任由疾速驰骋的马匹拖着的情形。  这种刑具在帝国有一个称谓--坦途之途。  很多人都惊讶于,即便是神罚所也未必有这个勇气,连罪名都不安上就施以重刑,难怪帝国骑士团这么嚣张,背后有摩罗陛下撑腰啊!  米歇尔眉毛挑了一下,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彪悍骑士的不通情理,仿佛很享受的样子,直接将双手交叉抟握,很有风度的递了过去。  两名军士看了看汉斯,似乎也被先知的从容不迫所动。  “啪!----”  汉斯的马鞭结实的抽了过去,很多人都同时闭上了双眼,恐怕这位智者,还没被施予坦途之旅,就被这大块头一鞭子打碎内脏了吧。  只是,先知还是傲娇地站在那里,并没因鞭子而屈服,倒是一名军士身子侧歪一下,马上又笔挺地站直,他胸前的铠甲,却被汉斯的鞭子抽出一道痕迹,鼻孔已经开始淌血,显然是振出了内伤。  另一名军士知趣地走到先知身边,抖了抖网子的一端,好让它罩住老人时不会那么生硬,那样最好。  可就在这时,马蹄声响。  其实也没那么震撼,一匹老马晃晃悠悠极其不情愿的跑了过来,骑在马上的青年面色冷清,双眼犀利。  “帝国骑士团,怎么做事这么拖沓?休斯顿大人没教你怎么对待敌人吗?”  本以为事情有所转机,很多人替这位倒霉的先知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位的到来,居然是来催命的。
  “楠五大人,就是……”  汉斯一手拿着马鞭,一手指着那位刚直不阿的诗人,刚要解释什么。  “啪!”  一声脆生生的鞭响,甚至都没有回音,汉斯一个翻滚趴在了地上。  余怒未消的年轻军官从马上下来,刚刚似乎用力过猛,他的臂肘略微有些抖动,随即又咬着牙走上去,照着汉斯劈头盖脸的抽了下去。  很多人不知道原委,倒是那位本该尝受坦途之途的先知,眼睛里微微露出惊异的神色。  楠五就像在抽打一只偷吃了自己无数金币的铁蜥蜴一样,每一次都高高举起鞭子,每一次下落都毫不留情,打得汉斯几乎昏厥过去,这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余怒未息的年轻军官似乎并不怎么解恨,转脸瞪了那先知一眼,似乎很不情愿的飞身上了老马。  在任何人看来,毕竟是昔日戎马生涯的战友,为了一个老头,而不得不教训属下,年轻骑士的复杂情绪倒是可以理解啦。  “帝国骑士团的坦途之途,是留给星月巫师和大地战士的,也是赏赐给流寇和盗匪的,你们记住,它不属于任何一个约克拉正直的公民!”  说完,这位胸口起伏的军官命令两名手握刑具的军士,“把他带走,擅自违背大骑士的禁令,先关十天禁闭。”  很有可能爆发一场流血冲突的血色广场没有流出任何平民的血,倒是演变成骑士团整肃军纪,表态与民的正义之剧。  这位本该精神焕发,带领民众一边高呼一边欢庆血色胜利一定会到来的游吟诗人,却一点儿也兴奋不起来,甚至满眼的失望,以致几名亢奋中的进步青年上前讨教他几个历史遗留问题的时候,他都无法听清对方提的问题。  暑热的夜晚根本无法令人安静的入眠,老学士尼古拉独自在昏暗的烛台前翻阅着约克拉的历史,这是他每晚必做的功课,只有不断地熟悉这些令人警醒的事件,才能更有效的把这些形成一把神匙,开启那个执着的年轻人孤注一掷的心结。  当年轻人撤掉斗篷,老学士一点儿也不惊讶。  “你都知道了?”  威廉姆斯带着一丝的希望,满眼的求知,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满眼童真与恐惧的孩子样子。  “是的,殿下,我都知道了。”  年轻的世子微微咬了下嘴唇,“您就不能给我一点新的建议?”  看着神情沮丧的学生,老学士微微皱了皱眉毛。  “我的殿下,不用问我也知道,与骑士团做对,那并非是元老院与神罚所的本意,是您惊动了他们,却也给了他们买票看戏的理由。”  老人有些没好气地拨弄了一下烛火,他从来不喜欢魔法油灯,那种不现实与不自然的感受,他非常不情愿,宁肯用这种古老的照明方式。实际上烛火正旺,根本不需要任何形式的干扰。  “大学士,我……”威廉姆斯欲言又止,随即坐下来,满脸遗憾的样子。  看着自己爱徒如此为难,老学士深度的叹了一口气。  “殿下,从一开始,您雇佣刺客杀了那几个商人我就知道,那时,我不过是体谅您有些急躁,不过,那几个商人的死亡虽然毫无用处,但至少也不会伤及到您,所以……”  “所以您并没感到有什么麻烦对吗?”学生小心翼翼。  “是的,虽然这样做的确愚蠢。”  老学士几乎是轻轻咬着牙,略带抱怨的斥责了一下他的学生。  但对于威廉姆斯来说,这位一贯在自己面前平静又深邃的老人,这次是真的发怒了。  威廉姆斯来的目的,还真不是为了诉苦,他现在忽然发现特别需要老师的指引,因为他感觉到了什么是真正的迷茫。  尼古拉慢慢走近他的学生,缓缓抬起手,放在世子殿下的肩头,五指微微用力,感受着年轻殿下僵硬的肩头,“死几个商人我真觉得没什么,但殿下随后期待的事情,恐怕也让您很失望对吧?”  威廉姆斯木讷地点了点头。  那个寄身于神罚所的教士,的确是自己几年前就安插在神罚所的,只不过,这位亨德利教士极力自荐去了几趟骑士团之后,并没有带来任何值得期待的消息。  相反,居然还歌颂了休斯顿与他的骑士团一番,这种信息自然毫无隐讳的理由,乃至神罚所根本在这件事上更多了一份保持中立的自信。  毕竟,得罪那个一肚子奸计又死皮赖脸的休斯顿,绝对是大主教不愿意看到的,他们的职能是处理异端,前提是,更需要一个和平的环境才能更好的履行约克拉神的意志,而休斯顿这么多年来,至少带给了他们和平。  最糟糕的是,自己费尽心机从西岸请来的这位米歇尔智者,这位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曾发誓效忠他的家族的游吟诗人,这位让每一个元老院的老学究都肃然起敬的名字,就这样败给了骑士团的一次略带夸张的表演。  那个本来可以激发出很多言论的广场,那些已经让摩罗二世感受到威胁并一再告诉休斯顿要尽早处理的广场事件,那个本该在他的冷笑声中升起一团火焰的广场,就这样被对方掐死一只跳蛛一般给熄灭了。  好一个老戏骨休斯顿,一张一弛之间,自己白白耗费了这么多天的人力物力与精力。  如果说休斯顿可以算是自己的一个对手,那是因为扳倒他就等于打了摩罗二世一个响亮的耳光,之余还卸掉了他的一条臂膀。  可气的是,休斯顿自从十年后重返帝都,仿佛换了一个人,那个给人一种极其狡猾的休斯顿不见了,来了一个忠实可靠甚至愚忠到底的大骑士,这一切似乎与他有关,又似乎与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这种状态就像你非常着急的打开一只牡蛎,而你的对手却在你毫无知觉之前,早把你费力剥开的战利品里的果实舔舐个干干净净!  不甘心写满了威廉姆斯的双眼。  老学士微微摇了摇头,曾几何时,这位听话的学生有什么屁大点儿事儿都会提前和自己说一声,而随着他的见闻博广,随着他的经历丰富,他学到更多的却不是自己所希望的那样,而是和元老院与神罚所一样玩起了心术,他还火候未到啊,远远斗不过主宰那两家的老神棍。  然而,自信可以吃掉的大骑士,几番交手他更是屡试屡败。  这或许就是年轻的代价,更何况,这个自己从小调教大的世子殿下,自己一辈子的希望与寄托,未来的人皇,居然开始隐瞒自己,即是不再相信自己。  尼古拉强忍着伸手打这个家伙冲动,“殿下,不早了,我再考虑一下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吧。”  老学士无奈的用温和的方式下了逐客令,他知道,休斯顿已经盯上世子了。  事实上,休斯顿大骑士压根儿就不知道广场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是事后有人报告了这位还在摩罗陛下午睡的床榻上诉苦的大骑士,传话官在后宫外足足守候了两个约时才见到大骑士。  老家伙闻听广场的事情先是一愣,随后跳着脚打心里往外地哈哈大笑起来,臭小子,有我当年的资质。  “休斯顿,你不是应该很烦吗?可你在笑什么?我老远就听到了,老家伙你还在装什么蒜,想让我这辈子起不来你就高兴了是吧?”  “啊,这个,陛下,我刚才居然想起我和我老婆那点糗事……”  “你真的老了,和我一样,思维总是跳跃着,哎,既然没什么事,你赶紧去看看休斯顿夫人吧,当初可是我把她放在你手上的。”  “啊,是陛下,等这阵子不是很忙了,我,我再回去看看……”  休斯顿连滚带爬地把自己摔了出去。
  人们眼中的神罚所透明又神秘,傻子都知道神罚所是为惩戒异端而存在的,他们没必要承担别的事情,仅对远在东奥走廊被称为西斯圣地的教廷负责。  而神罚所之所以还有其神秘的一面,就是那个谁都知道却望而止步的异端监狱了,有人称之为淤沼之牢,当然,能够走进去了解它的,基本上就不用出来了。  帝都难熬的暑热终被一场突袭的夜雨驱走,整个帝都都笼罩在电闪雷鸣之中。  位于帝都西北望角的那幢哥特式建筑,凭谁看去,就和多年未曾修缮的帝国市政大厅一样破烂不堪,唯有在电闪雷鸣中,还能在白与黑之间昭示着神罚降临之后的威严。  淤沼之牢关押的异端行色各异,犯人的等级是按照楼层来划分的。低层的都是可以感化的初犯,不必过于惩戒,关着就好。  他们每天诵读约克拉神的意志,直到哪天位于西斯圣地的教皇高兴了,会在发往各地的特赦名单中,找到他们的名字。  而相比之下,最高层囚禁的异端,是要饱受折磨的。  淤沼之牢由数十名整天面无表情的神执看守,守护与外出是轮换制,他们每一个人看上去比西海岸的鹅卵石还要普通,即便混在溪地大集市里也不会被人看出来。  他们都有着并不光辉的过去,其中不乏泛大陆上响当当的高手,他们宁肯屈就在这里是因为他们有罪,唯一的救赎,就是他们相信,只要把自己献给约克拉神,就会让前身洗白白。  当然,他们还有一个非常特殊的使命,踏遍整个约克拉大陆,也要把裁判所指定的异端活着捉来。  是的,要活的。失去生命便意味着无法得到神旨,更何况如果是自我了断的死亡方式,那就更为违背约克拉神的意志了。  神罚所自从宗教改革以来,已经摒弃了那古老的惩戒异端的方式,很多刑具的样子也只能在教义藏书阁里才会被发现。  如今他们更热衷于一种精神层面的折磨,却发现,畏罪自戕的异端反倒比以往有所增加了。这点也引起了大主教的注意,毕竟惩戒的目的是改变而不是杀戮。  神罚所从来不会随便对一个异端执行死亡,但女巫除外。  令人遗憾的是,权力往往可以使人得到无上的荣耀,而同时也会伴随无尽的私欲。  就这样一个连摩罗二世都避让三分的地方,有时候也是极其混乱又残暴之地。  虽说大主教从来没有任何私心私欲,但难保自己的手下会有一些渣滓。  而在整个淤沼之牢中,还有一处不被人知的地方,那就是几个昏暗的地下囚室了。  这里偶尔会用来秘密关押异端,尤其是会引发各族之间的战争甚或触及到西斯教廷利益的异端,也可以说是那种不易被公开的异端。  而昨天,这里居然被关进来一个女巫。  一个没有被烧死的女巫居然囚禁在这里,对于神罚所来说,是绝对不允许的,而明知故犯一回,倒也印证了秘密囚室的特色。  室内没有可以取暖的烛火,全凭高阁窗口反射进来的带着青烟的光亮,微弱的照在一张冰冷的石板床上。或者也可以称之为石台。  女孩的脚踝与手腕都被小心细致的捆绑着,洁白的绳索与她精致的身段十分般配,只不过她的身型夸张地扭曲着,却于事无补。  “我的大人,我真的不是异端,更不是什么女巫,我只是跟着皮特和西里娅一道去女买点麦粉而已,西里娅忽然想吃通心粉,而我们的下人又都去了地里帮艾利婶婶她们浇水……。”  女孩不知道解释多少遍了,声音略带沙哑,她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有一头亚麻雀色的长发,末梢略微带着波浪般的卷曲,穿着却不像一个贫民,从那带有精致蕾丝边的胸领上就能看出,这还是位贵族家的小姐,尽管不算是名门望族。  她脸上还未曾脱去那层天真无邪的幼稚,淡蓝色的眸子忽闪忽闪中充满了泪水,坚挺又精致的鼻翼由于恐惧不停的耸动着。皮特是她的哥哥,而西里娅是她的妹妹。  而站在她身边的这位大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教执袍子,洁白的衣领就像一块涵洛沙漠里特有的白石,干净又整洁。  他似乎完全相信女孩的辩解,又带着极其遗憾的神情,伸出那根枯树杆一般的手臂,几根青黑色的枯枝正慢慢的抚摸着女孩那已经被泪水浸泡着的脸。  “约克拉并不相信眼泪,我的孩子,我当然知道你是无辜的。”  女孩听见这位大人的话,眼睛一亮,似乎在无尽的黑暗里看到了希望,“大人,求求你大人放了我,皮特一定在发疯的找我,西里娅没有我根本不能入睡……噢,我的神啊。”  女孩有些绝望,但极力用虔诚的目光注视着教士帽下的大人,除了一根似乎被人为加长的鼻子,还有尖尖的带着尖刻灰白胡茬的下巴,她也只能领略到那张微笑的嘴唇里与整齐严重不挨边的漆黑牙齿所渗透的内容了。  “当然,我当然要帮助你,从我看见你,就知道你是一个急于需要被我帮助的孩子。”  枯如树枝的手指慢慢离开了女孩的脸,停留在女孩洁白如奶馨的脖颈上,细腻而光滑的手感让教执的喉结不停的蠕动着。  “说吧我的孩子,我不会伤害你,只要你乖一些,我会好好倾听你的委屈,一如你愿,我会帮你离开这里。”  说的还不够清楚么?女孩面露惊异,她并不是那种随着家人为生计而四处奔波的贫苦一代,她是有着良好教养,痴迷游吟诗人的文字与音乐的贵族少女。而此时,她似乎明白了一件事,这位大人需要与自己交换一些东西,不然,她实在找不出讨好这位大人的方法。  根本不费什么力气,教执一条手臂古树盘根般稍微托起女孩的腰,另一只手顺着脖颈滑入女孩的领口,本就不是很紧的胸带轻易的就松掉,那只罪恶之手还在熟练地解着女孩背部的腰带绳,随着教执的手一点点的移动,女孩的身体也跟着起伏,泪水一波一波的滴落在石板上,能清晰地听见教执逐渐沉重的呼吸声。  这是一个老得就快退休的教执,早就不必承担任何抓捕异端的工作了,甚至连大主教都快忘记了他的名字。  前天下午在集市上,他直接向女孩出示了身份,以异端的罪名在她的哥哥和妹妹惊讶的注视中带走了女孩。  他只是感到手里的权柄即将随着自己的苍老而被埋进坟墓了,他需要补偿,能补偿多少是多少。  女孩已经被这教执弄的衣衫凌乱了,那复杂的衣裙在教执熟练又耐心的服务下,变得越来越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教执的手臂从女孩的胸口缓慢移动到腹部,看着那对白皙又充满灵动的长腿,教执俯下身亲吻着女孩那圆润得像天然素色玳瑁的膝盖。  猛然!教执的身子僵硬住了,他发现自己搭在女孩大腿内侧的手背有些发凉,一滴滴血迹很快染红了他那极缺营养的手指,他低了低头,看见自己的胸口莫名长出一块银白色的月牙,锋利而殷红。
  女孩脸上写着嫌恶,一点一点抽回自己赤裸的双腿,原本哀愁又惊恐的脸归为平静,带着一丝不过如此的轻蔑。  她似乎并不着急,过了一阵才慢慢踢开老教执的尸体,尸体直接翻滚到地面,女孩吐了口气,撇了撇嘴,“老娘也是你乱摸的!”  尔后,她整理好衣裙,翻了翻教执的空间口袋,却发现里面除了一把秘密囚室的钥匙,就剩一本封面卷曲的小册子了,打开第一页,里面居然罗列的都是老教执生前的债务。  叹了口气,女孩蛮有闲情逸致地继续翻弄着,想从里面获得点有用的消息,最好有什么藏宝图抑或是可以兑换金币的票据。  当满眼充斥渴望的女孩终于发现这不过是一部拥有几十年历史的欠债账本时,她迷茫了,而且那老死鬼一笔也没偿还过。  至于地图,票据,更无从指望!  如果这里不是禁地,没有技能全面又戒备森严的神执,女孩一定能转着圈儿握拳呐喊三声,老娘太赔本了!  她完全掌握着最好的时机,这死去的老教执,如果面对面光明正大的砍杀,倒下去还不一定是谁了,自己隐藏威压的时候异常辛苦,这点回报可有些出乎意料。  把账本丢进空间背包,她又解气地在那教执的身上踹了两脚,不过,从她略微得意的眉宇间似乎能看出,打劫教执可不是她的本来目的。  这座淤沼之牢她并不陌生,外围环境耗费了她几十天的时间,以她的职业习惯,从来不会去做毫无把握的事情,摸清了所有出入牢狱的路口,神执们巡视的时间,必经之路,乃至每个人的性格与特征她都十分熟络。  嗯,时间刚刚好。  女孩点了下头,从袖口取出一块黑色面纱,不急不缓地遮住面孔,微闭双眼等了一会儿,轻轻一踮脚就飘至囚室门口,随即她的身子便隐没在黑暗之中。  这应该是第三层的仓库了吧?  昏暗的阶梯上,浮现出女孩的身影,心里一边嘀咕着,一边等候一名巡视的神执离开。  此时,已经属于她的空间背包里,只装了一座生锈的教用烛台外加一把破旧修脚刀,再有就是令人沮丧的空气了。  女孩有些后悔,真没想到,自己认为原本该富得流油的神罚所监狱仓库,居然会如此凄凉,那些从他们眼中的异端搜刮出来的东西,难道都塞在大主教书案的抽屉里了?那的是多么宽绰的抽屉啊!  明显有些心灰意冷,女孩在考虑着要不要再上一层,百无聊赖的依靠在一面石墙边,稳了稳神。  那就再上一层好了。  “异端!”  刚刚鼓足勇气决定不得到真正可以换取大把金币的东西誓不罢手,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远比闪电雷鸣更令女孩震惊。  女孩身体一颤,刚要隐去自己身形,眼前却是一片白亮的世界。  一盏神罚灯已经被人开启,原本灰暗的阶梯瞬间明亮起来,刺眼的光束射得女孩无法看清周遭的一切,更是无处隐藏,直到她强迫自己闭上眼再睁开,身体微微弯曲,保持着防备的姿势。  一个教士安静地出现在她的面前,阶梯的通路口上,各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神执。  “好像,刚才您说你不是女巫?那么请告诉我您是谁?”  亨德利教士整理了一下衣领,双手安然地交叉放在身前。  “大人,我发誓我真不是女巫,有位大人把我带到这里,我本想离开的,却迷路了,求求您大人,放了我吧!”  女孩故技重施地哀求着,眼泪不知不觉地滑落,楚楚可怜的样子着实令人心疼。  而她那淡蓝色的大眼睛,却用余光扫视着那两个阻路的神执。  既然神罚之灯被点燃,自己终归是无法隐身,也只能明闯了吧。  “您最好不要有任何想法,至少,您快不过他们,曼荼罗之蛇。”  闻听亨德利叫出这个名字,女孩一怔,原本满是纯真的眸子里,掠过了一丝灰暗。  曼荼罗之蛇,那可是大陆上多少盗贼的偶像?很多不知名的盗贼在自己的老窝都会挂着她的画像用来供奉,只不过,有的是妙龄少女,有的是一位苍老的智者,而有时候又变成激情充沛的青年。  毕竟没有人见过曼荼罗之蛇究竟长的什么样,也没有人愿意真正去结交这个大陆最贪财,又对时间非常敏感的盗贼,一个从未失手的盗贼,当然,还是一个异常胆大的盗贼。  被揭穿身份,盗贼反倒有些释怀地仰起头,“您还知道的不少呢,老娘还以为你们神罚所都是一些没用的东西。”  亨德利摸摸自己的下巴,“您算准这个时间是监狱防范最松弛的时候,我不得不佩服您的耐心,可是我只想知道,你还计算过什么?是我们何时才能发现那个可悲的老人尸体?还是在您逃出去的时候为您送上一袋金币?”  曼荼罗之蛇眉头微皱,索性拿出放弃一切的架势,“您究竟有多了解我?只是您也应该清楚,没人能拦住曼荼罗之蛇。”  “不不不!”亨德利忙摆着手,友善的微笑着,露出充满诚意的目光,“我根本不想阻拦您,我只想在与您道别时,送上些礼物。”  说着,亨德利取出一个碗口大的金属环,就像一枚被无限夸大的戒指。  裁决之镜!曼荼罗之蛇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惊奇,她接过裁决之镜,抚摸着那打磨得非常细腻的金光灿灿的镜子边缘,圆形的镜面微微荡漾着的波纹,就像微风吹拂着湖面。  当画面的波纹消失,她看见一个穿着黑衣的陌生人正和两个贵族男女愉快地攀谈,男贵族二十来岁,面容谦恭,交谈中不停地点着头,偶尔还发出会心的微笑,而他身边那个小女孩,不过七八岁的样子,一脸崇拜地看着对面黑衣的男子。  嘡啷!  裁决之镜掉落地面,中间那层涟漪化作一滩黑水。  “说,想让老娘做什么?”  这几乎是她咬着牙说出的这几个字,微微颤抖的身躯在强迫自己要分清冲动与魔鬼的区别。  亨德利教士很有耐心,与对面这位知名盗贼一样,似乎对时间也很有兴趣,不急不缓。  “我只听说,曼荼罗之蛇只在乎两样东西,一个是金币,另一个就是您那两位至亲了吧?”  “老娘可没时间和你兜圈子!”曼荼罗之蛇冷哼一声,“还有,我不会违背我的意志,更不会替你毫无目的的杀人。”  打开的天窗已经驱散了一些谜团,双方倒是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  亨德利点点头,长出了一口气,“我最喜欢与直接的人打交道,当然,我知道您的生存法则,对于您我真没别的要求,只需要您去一个地方送一样东西,十五天之后,您就能和您的亲人团聚了。”  教士恭境地递过来的一个皮袋,曼荼罗之蛇绷着脸接过。  “太好了,我想这对于您来说,是再划算不过的交易了,我并不吝啬一条背叛约克拉神的圣徒性命,只要您事成,这一切就当没发生过,还有,这件事,我以约克拉神的名义起誓,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盗贼轻蔑的笑了一声,看了看那两名神执,“恐怕,不止是你知我知……”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扑通两声,两名神执纷纷倒地,七窍流血而死。  曼荼罗之蛇微微叹了口气,这两名神执绝对是这位教士的心腹,而他却毫不吝惜地杀了他们。  “约克拉神啊……”亨德利慢慢做着祷告,“我认为,您已经算好离去的时间了。”  随着神罚之灯熄灭,曼陀罗之蛇也逐渐隐去了她的身影。  五天之后,在遥远的阿尔斯小镇,到处迷离着薰衣草的香气,繁忙的农人一边耕作,一边驱赶着边追打边玩耍的孩子们。  在一座陈旧却是异常整洁的庄园内,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妇人正修剪着花园里的花木。  妇人穿着老式贵族的衣裙,面色有些僵硬,巨大的修剪刀在她手里就像一把军刀,她每挥舞一下,就抱怨地叨咕一声,似乎把全身的力量都放在了剪刀上。  而在庄园一侧,那棵高大的白榕树上,巨大的树冠里蜷缩着一个女孩,一边吃着手里的龙蛇果,一边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妇人的举动,随即,慢慢隐去自己的身体。
  能请得动摩罗二世陛下观摩受教洗礼仪式的,也只有元老院的菲拉杰大掌院了。  大掌院的孙子受洗,在帝都算是一个大事件。  当然,诸如威廉姆斯殿下,休斯顿大骑士,也在受邀之列。  一大早圣拜恩大教堂内熙熙攘攘,帝都各色名流几乎全在这儿了。  随着古风琴演奏出迷人的巴托克音乐,儿童唱诗班完美传递着天籁之音,一些观礼的民众挤不进去,都拥在门口祈福。  神罚所的大主教亲自主持,教士们各司其职,整个仪式进展得非常顺利。  威廉姆斯安静地坐在老师尼古拉身边,目光虔诚,在过道的另一边,与自己最近的是一个年轻的军人,紧挨着休斯顿大骑士,他面色紧张,浑身绷紧,看军衔不过是一个队长级的骑士而已。  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  威廉姆斯略微诧异,很快释怀地微笑了一下,休斯顿恐怕身边没人了,连这样出身低微的毛头小子也能混进来凑凑热闹,看他紧绷绷的样子,毫无疑问,这种场合他当然没经历过啦。  世子殿下的优越感可不是装出来的,那要看实力,只有王公权贵,统领级的人物才配与他在一个屋檐下比肩。  当威廉姆斯不经意地用余光瞥了一眼那个年轻骑士时,骑士却也在用余光瞥了一眼威廉姆斯。  只是年轻骑士嘴角微微上翘,明显带着嘲讽的意味。  在帝都,谁不知道他威廉姆斯世子?别说要用注目礼,还得微微躬身表露出对自己的尊重。  他凭什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骑士,一个自己随便一出手就能碾死的蚂蚁!  很快,威廉姆斯却自嘲般的笑了一下,我和一个毛头小子叫什么劲儿真是的!  繁缛又庄严的受洗仪式终于结束了,威廉姆斯世子并没即刻站起来,他似乎在等待,等待这个骑士为自己所犯的错误进行补救。  然而,随着休斯顿的离开,那个年轻骑士转身就跟了出去,丝毫没理会世子殿下。  按旧历,这天应该是斋戒日,而第二天夜晚,才是人们期待的。  菲拉杰大掌院在自己的香槟庄园,开起了一个庞大的派对。  大掌院的庄园修缮得很有特色,位于帝都郊外风景别致的丘地,浓浓的田园风情,四周是橄榄木与木棉花交相辉映。  “领子有点紧。”楠五边走进香槟庄园,边用手抻着自己的这身军装。  他真不习惯在一些场合穿这种带有礼仪性质的衣服,为什么人们都那么在乎外表和氛围?  而蓉丝与艾伦相互挽着手臂,衣着却是贵族小姐才有的宽大裙摆,宛如凝脂的脖颈,凸凹有致的身形。  这段时间,蓉丝越发迷恋艾伦起来,或许是艾伦那总是波澜不惊温暖可近的感觉,放松了蓉丝总喜欢绷着脸训人的神经。  楠五头一回看见她们穿得这样漂亮,甚至在路上一度请示,美丽的小姐是需要人来保护的,可否让自己加入她们的行列走在她们中间?结果被蓉丝无情拒绝。  宴会厅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舞池,镶嵌阿拉坦晶片的巨大魔法吊灯照亮每一个角落,而吊灯相对的,是一个巨大的舞池。  就连摩罗二世都感受到了来自元老院的奢华,反正对大掌院来说,独自承担这些开销完全不是问题,当然能把陛下所欠的账单再勾去几笔就更完美了。  玫瑰红天鹅绒地毯两边是排列整齐有序带着假发的侍者,端着香槟与红酒,果盘里盛满来自西部的甜瓜,南方的橙子,还有一些诸如小鸡翅小嫩排的点缀,不过这些肉食可不是贵族小姐们喜欢的。  为了补偿一下楠五的虚荣,在席位上,蓉丝还是通融了一下,让他如愿坐在了她们中间。  而这天,整个香槟庄园之夜,都被三个人抢去了风头。  一名年轻的骑士军官,身边是两位妙龄小姐,她们惊艳四射,无人能出其右。那个谁看了都不会再看第二眼职位低微的年轻骑士,完全是借了身边两位靓丽小姐的光。  很多贵族小姐懊悔来错了地方,比较之下,让身边的情人儿都不愿多看她们一眼了,一些贵妇人不停地摆弄着扇子,实际上在魔法冰晶的调解下,室内的气候宛若春天。  不过,威廉姆斯世子殿下的魅力,还是令很多贵族小姐期待的,也称为全场仅次于那相伴三人行的风景,但这种比较,是不应该让世子殿下知道的。  实际上威廉姆斯并没那么多精神头体会这些贵族对自己的感受,从打一开始他就留意了这个在教堂里对自己表露出不敬的低等的家伙。  无知者无畏啊,威廉姆斯深以为然,直到他发现,这个毛头小骑士所坐的位置,世子的呼吸开始加重了。  那家伙今日可不像在教堂里那样紧张,脸上一副春风得意之态,身边这两位贵族小姐,一个倒是有些标准冷美人的风格,而另一位小姐,却是温文尔雅,就像一朵盛开的郁金香,非常符合贵族青年的审美。  威廉姆斯表情有些复杂,他该如何评价这份图景?一根狗尾草摇曳在郁金香之中?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威廉姆斯的手指在脸边慢慢拂动着。  酒会的高潮部分当然是舞会了,随着帝国皇家管弦乐队奏起了一段又一段波尔卡圆舞曲,贵族青年们纷纷站起身准备请她们心仪中的小姐跳舞,婀娜多姿的女人们也表现出矜持又留有余地的态度。  和别人不同,摩罗二世并不喜欢跳舞,他认为这是年轻人的娱乐,把一帮老哥们都召唤到自己周围,相互嘻嘻哈哈,完全没有了君臣之间的隔阂,他一会儿调笑着休斯顿大骑士的家务事,转而又开始赞美大掌院的房子住起来一定会舒适无比,以至于几个老神棍心有不甘地总是偷偷瞄着舞池边上的情妇,又不能失礼地摆脱陛下的纠缠。  邀舞,威廉姆斯世子殿下当然是首当其冲,只要他在场,任何一个贵族青年都不敢先去邀请自己的舞伴。  威廉姆斯穿着极其华美的礼服,神采不亚于任何传说中最为英俊而尊贵的王子,果不出人意料,世子殿下径直走到艾伦跟前,行了一个标准的邀请礼。  到这里,很多贵族小姐已经没什么醋可吃的,王子就一个,青蛙遍地跑,都争一个舞伴那是不现实的。  可}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王者荣耀赠送金币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