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玩的一个两个叶片下面带一个手柄,用手转动手柄会飞起来!这个玩具谁知道叫什_百度知道
色情、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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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膜的你来一下》作者：小布爱吃蛋挞
熊熙和林正期关系很复杂。
上初中之前，他们只是住同一栋楼的小伙伴。
可是有一天，熊熙的妈妈和林正期的爸爸私奔了。
于是他们变成了仇恨彼此的，嗯，恋人。
【群众：导演！你剧本拿错了吧！这是什么鬼逻辑！】
这么复杂的文案已经用光了作者所有脑细胞，其实文章一点儿都不纠结，就是傻白甜日常……【信我！
熊熙是金融系高材生，林正期是熊熙学校天桥上手机贴膜的……
高冷傲娇攻 VS 嘴碎欠揍受，年下。
内容标签：年下 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熊熙，林正期 ┃ 配角： ┃ 其它：
“城——管——来——啦——！”也不知道谁扯了这么一嗓子，天桥上的小摊贩们登时乱成一团。
只是那乱中有序，显然是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阵仗了。卖水果的老汉推着小板车就下桥，噌噌噌的奔跑速度比他那个体校儿子还带劲；卖口罩袜子的大姐布垫子一卷往腋下一塞，小跑两步跳上了隔壁卖糖炒栗子的三轮车，催促着骑三轮车的自家男人：“快点儿快点儿！”
也有才摆了两天摊没经验的年轻姑娘，东西舍不得丢又来不及搬，被城管按着罚款的时候一口一个“叔叔，我大学生创业呢。”
慌慌张张的人群里，最淡定的要数两家，一个是桥头上103岁卖鞋垫的白胡子老大爷，一个是紧挨着老爷子做手机贴膜的林正期。
城管盘到桥头的时候，林正期早把那十块钱一张的小桌子和五块钱一个的小马扎丢在大爷旁边了，“手机贴膜”的手写招牌也放倒了一撂，贴膜的家伙什都在包里，往肩上一背，鸭舌帽一带，装作在桥上看风景的大学生。
城管也认识那卖鞋垫的大爷，跟他说罚款，他耳朵背什么都听不清，让他回家别再出来摆摊了，他捂着胸口眼瞅着下一口气不知道能不能提上来。城管怕担事，教育了那几个没来得及跑了的小贩一顿后又罚了点儿款就撤了。
等到风平浪静了，林正期回到大爷身边把自己的桌子板凳又支起来，看见脚边有盒菠萝，是刚才卖水果的小板车上掉下来的，一点儿不嫌弃的拿起来开了盖就捏起一块吃，一口下去甜的发腻，他捏了一块问身边的人：“大爷，吃不？”
那大爷口齿清楚的回：“不吃，糖精腌的。”
林正期的手又朝他近了些：“对面桥上的放糖精，咱桥上的我看着呢，放得白砂糖！”
大爷依旧拒绝，摆摆手：“喝粥吃青菜，长命百岁，不吃这个。”
林正期不再劝，把手里的那块填了自己嘴里，又从包里拿出矿泉水喝了口，顺便冲了冲手指头，然后再喝一口水拧上瓶盖。
熊熙上桥时就看到这么一副景象，夕阳西下，不似中午灼热的阳光照在不锈钢栏杆上反射着柔软的黄，林正期逆着光在小马扎上坐的笔直，仰着头喝水时喉结耸动的跟电影慢动作特效似的，不甚明朗的脸只留了一个剪影的轮廓，形状好看。
林正期刚把水放包里就注意到了桥上驻足的男生，扬着笑脸问了句，“下课了？”
熊熙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无意义的调整了一下明明很合适的单肩包包带，然后才冷着一张脸走到桥头的摊位前，刚才来的时候看见桥上这兵荒马乱的样子就知道城管来过了，也知道林正期贼着呢肯定不会被逮到，所以并不担心。
看见那张让他无数次想吐槽的涂满了紫色小雏菊的桌面上放着盒菠萝，熊熙冷哼一声，“又捡漏？”
“啊，甜着呢，你吃么？”不同于和大爷分享一块菠萝，林正期大方的把整个盒子举起来放在他面前。
熊熙居高临下的看他举着盒子还面带微笑的蠢样，没接菠萝，丢下句：“这么会捡漏你还贴什么膜啊，直接去拾荒好了。”
说完就“再见”也不说一声的扭头往宿舍方向走了。
林正期讪笑着跟旁边好奇的打量他们的卖玩具的小姑娘说：“我弟，叛逆期来的有点儿晚，青春期拖得有点儿长。”
已经走到桥下的熊熙抬头看林正期和漂亮女生正聊的开心，眉心一皱，愤愤的离开了。
这家伙，上次捡了人家不知道添了多少添加剂的荔枝吃完以后去医院挂水的事是忘了么？
熊熙是C大金融系的大三学生，常年霸居年级第一，深得老师以及一众女同学的喜爱，后者是因为他的脸，前者……大概也和他的脸有关。
总被“男神”“男神”的叫着，他性子也真是有点儿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讲好听了叫高冷，说不好听的就是冰块脸，当然，搁在熊熙这里，冰块脸也不是什么不好听的话，长得那么帅的人有点儿小毛病怎么了！怎么了！
别人眼里的学神总是冷冷清清的，可林正期却还记得小时候那个肉乎乎软绵绵的拉着他衣角叫“哥哥”的小跟屁虫。
“哥哥这是啥呀？”
“哥哥这好吃不？”
“哥哥你要干啥呀？”
“哥哥你带着我玩呀。”
林正期小时候理的短寸头，可熊熙小时候头发跟西瓜太郎似的还齐刘海，人又长得水灵，总有不明真相的邻居问林正期，“这谁家小姑娘啊天天跟着你？”
这时他就会耿直的扒拉熊熙的开裆裤跟人家阿姨大婶的展示熊熙的小鸟：“是弟弟！”
那时候熊熙一家刚搬到这个城市，对门已经上小学的林正期小哥哥在还上幼儿园的熊熙眼里就跟齐天大圣似的，什么都会。
直到那天以后，忽然就都变了。
林正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着日头渐渐落下去，肚子咕噜噜的开始叫唤，他也不怕有人偷他的桌子凳子，东西一收拾，背着书包往西街上的小饭馆走，要了份酱爆鸡丁要了碗米饭，食指大动准备开吃，对面忽然多了个身影，问老板又要了一份米饭，竟然就开始吃起林正期的菜。
“哎嗨哟？”林正期拿自己的筷子格挡住熊熙的筷子，“怎么个情况？不要动我的鸡丁！”
熊熙吭了一声，差点把米饭粒呛到鼻子里，喝了口白开水平复了一下才开口，“你的在你身上呢，这是鸡的。”
林正期继续拿筷子挡他，“小同学，开黄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喂，不许吃我的肉！”
熊熙手起筷落，林正期的阻挡根本没什么用，盘子里为数不多的鸡块已经被他都夹进自己碗里了，还不忘抽空又说了一遍，“没吃你的肉，这是鸡的肉。”
林正期没空和他作口舌之争，转守为攻，连忙扒拉肉填进自己嘴里，含糊不清的问他：“你不是回宿舍了么？”
宿舍楼那里有男生食堂，怎么跑这边来吃饭了。
“要去图书馆自习，回去拿了几本书就回来了。”
然后在街上想找个地方吃饭的时候一眼看见了门边的林正期，想都没想就走进来坐下了。
“期末考试是吧？原来学霸也会临时抱佛脚的么？”林正期常年秉持着“六十分万岁”的信念，大学考试都是低空过的。
“只是常规看书而已。”熊熙想解释两句，看见林正期一副“你们这些学霸都是假装自己平时不复习结果比谁都拼命的我懂得”的欠揍表情，干脆把话憋回去了，不如多吃他两口鸡肉比较实在。
两人安静的吃完了饭，熊熙看林正期一直刮碗底，一副没吃饱的样儿，无语的又要了份汤和米饭，然后继续相对无言的全都解决。
“你打算在天桥上干到什么时候？”
“到你们放假吧，然后换个地方干。”
“我是说你打算干到什么时候，总不能一辈子贴膜吧？”
“为啥不能？”林正期一脸不解，“这简直就是无本生意，稳赚不赔啊，我现在一个月保底一万，比我那些跑去广告公司打杂的同学赚的都多。”
林正期是五月份开始干贴膜的，因为“熊熙学校美女多”选择了在C大门口的天桥为工作地点，从此这张烦人的脸一天要冲熊熙笑至少四次。
见熊熙不说话，林正期一脸正气的表示：“劳动不分贵贱，都是为社会主义做贡献，你凭啥瞧不起贴膜的？”
熊熙看看原本挺白的男人，脖子上都晒出个日光领子了，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他冷哼一声，背上书包往门外走，“那你别跟别人说你是我哥。”
想起来上次班里有个女生问他天桥上那个帅哥是不是他哥，他就无语。这家伙顶着“熊学神哥哥”的名号拉生意就罢了，为什么要推出什么“做至尊VIP全套膜可以获得熊熙微信好友”这种促销活动啊！开始林正期给他推荐好友名片他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听他的直接加好友了，加完才发现全是不分时间段和他说话的小姑娘，他也不管什么同窗之谊，毫不留情的就拉黑了。
没走两步，后颈被林正期毫不留情的一个手刀劈过去，差点给他劈吐了。
他回头瞪他，结果林正期抢在他开口前嚷道：“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你是我妈还是我狗？”熊熙摸着脖子，痛的想跟他干仗。
林正期自己又念叨了一遍刚才说的话，认真的纠正他，“不是你的狗，你是狗，我是你的家。”
他只是想和他掰扯语病，可熊熙听见那句“我是你的家”时心里居然有些难以言表的感觉，他抬腿踹在已经走到前面的林正期屁股上，“你才是狗呢！”
忽然就想起来小时候第一次听见家里爸妈争吵要离婚时，他闷闷不乐的跟林正期抱怨：“我真想离家出走。”
头发短的跟个小和尚似的林正期就亲热的摸着他脑袋怂恿他：“那就离家出走吧，背着你的衣服还有压岁钱来我们家，反正我总是一个人在家里，我把你藏在我屋里，他们都找不着。”
结果他真的背着衣服和零花钱跑到林正期家打算在他屋藏一辈子的时候，林正期听说熊熙妈妈做了豆沙馅的打糕，当天晚上就牵着他回了家，还说“弟弟想离家出走，我把他劝回来了。”
成功的换取了六个豆沙米糕，以及让熊熙哭爹喊娘下不了床的挨了一顿揍。
“哎。”走到天桥边要告别的时候，熊熙忽然叫住了林正期。
“啧。”林正期咂了下嘴，“有名有姓的，叫哥也行，小子越活越倒退了，不会叫人了？”
熊熙没搭理他，眼帘微垂，长长的睫毛被初上的华灯打下影子，显得更长了。
“我找了个实习，暑假不回家了。”其实往年回家也不和林正期一起的，只是今年不知道怎么想的，或许是最近见得次数太多了，觉得应该告诉他一声。
“不回就不回呗，我也不回。哎，哥哥以后就没有假期咯~”林正期伸了个懒腰，瞥了熊熙一眼，“有地方住没，不行就搬了我那儿去住，反正我那边还有间书房空着，买个行军床就能睡。”
熊熙没去看过林正期新家，本来以为他会跟人合租的，听他这语气倒好像是租了套整居。
林正期看他沉默，以为他真没地方住不好意思开口，拿肩膀撞了他一下，“我那房子70平，俩人住够够的，你甭客气，放了假过去就行。”
其实，熊熙已经跟宿管阿姨那儿填过表申请假期留校住宿了。
“好，放假了找你，房租咱俩均摊。”熊熙说完了不等林正期拒绝，大步跨上天桥往学校去了。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慢慢走远，林正期放下书包打开小马扎坐下，把刚才回来路上买的豆沙包递给卖鞋的大爷，“大爷，别光吃馒头，吃点儿带馅的。”
老大爷摸摸白胡子，接过去纸袋子拿了个包子出来吃。
熊熙走到之字形的天桥尾端转弯上桥，坐在桥头的林正期一抬头正好看见他从自己上方走过，笑着跟卖鞋的大爷说：“我弟弟长得确实好看哈。”
大爷咬着包子馅，咧开缺了好多牙的嘴笑，“哎，挺甜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好心“收留”了“无家可归”的熊熙，老天爷被他的善良打动于是选择疯狂的往他腰包里扔金子来表扬他的高贵品质。总之他坐下没几分钟，忽然就围过来五六个女生要贴膜，而且选择的全是“至尊VIP前后一体全套膜”。
“美女，这几个是陪你等着还是也要做啊？”林正期指了指后边的女生，一边拿酒精擦屏幕一边问。
“我们也要做的！”那几个妹子团团站在林正期身侧，低头看他贴膜。
“180一套哈，不讲价的，人多也不讲价，这式样都是我自己设计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林正期喜上眉梢的把手上这台的前膜花纹贴好，从包里拿出张印着花纹的纸给她们看，“挑样子吧。”
几个女生应该是同学，一个贴完了也不走站在后头等同伴，等到贴最后一个了才开口，“帅哥，听说你是熊熙的哥哥，真的假的啊？”
林正期一抬头，嘴巴一嘟作出为难的样子，“啊，熊熙不让我继续给他加好友了，不过我可以悄悄把他手机号码给你们，你们别说出去是我给的就行。”
最前面那个女生被他嘟嘴的样子萌到了，结果忘记了自己下句要说啥，还是后面的女生推了她一下才继续开口，“不要手机号码，我们都是一个班的，有联系方式！”
“哦，一个班的啊，那，打个折，一人160吧。”林正期一副看见儿子同学的和善家长模样。
“不用不用，不用打折！”坐着的女生连连摆手，“您做生意不容易，不用打折！”
嘿有意思，还有主动要求不让打折的。
“是……这样的，快考试了，老师给的出题范围是整本书的目录，那个，快来不及了，整本书真的复习不完啊，你能不能跟熊熙大神说说情，让他给我们画个重点……”坐在林正期面前的那个女生是几人中长得最好看的，说话的样子楚楚可怜，无助的神情就跟当年面对考试的自己似的。
林正期脑海里跳出来昨天看视频时po主的声音：啊这个女生好单纯好不做作，和那些妖艳的贱货完全不一样。
于是他一个没留神和所有视频里的男主一样心软了，掏出手机给熊熙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熊熙声音很小声的说了句：“说。”
林正期看着面前几双渴望知识的少女的眼睛，又看看已经塞进腰包里的人民币，声音缠绵的说了声：“学习太伤神了，你到学校咖啡厅来，我请你喝个咖啡补补脑子。”
熊熙拿开手机看了下来电人名确实是林正期，有些纳闷他怎么这么殷勤，但还是“嗯”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让他先去咖啡馆等着。
林正期把还没贴完的手机先还给女生，收拾东西背着书包领着几个女生往咖啡厅走，结果半路就听见几个女生打电话又叫了几个女生，最后变成了……十几个女生。
这场面有些壮观，熊熙往咖啡馆走的时候就看见迎面走来的林正期前后左右全都环绕着女生，而队伍正中心的他正笑的一脸春风得意。
林正期也看见熊熙了，老远的就挥手，大步跑到他面前，扯着他胳膊不让他走，“支持一下哥哥的事业，这些都是要贴膜的，也没啥要求，就是让你给画画重点。”
熊熙听了冷笑一声，甩开他手直接转身。
“别走别走，都是同班同学，你怎么能一点儿同学爱都没有呢！就是画个重点的事嘛！你就当自己复习了一遍呗！你可不能这么不够意思哈，想想你今天说没地方住的时候是不是你哥我毫不犹豫的提供出我舒服的大房子给你！”
“我没说……”熊熙想辩驳自己没说没地方住。
林正期却扯着他往咖啡店门口等着的人群中走了，脸上干笑着，“我知道你没说你不答应，这种体现班级团结友爱的事情你怎么会不答应呢？”
然后在同班以及邻班小伙伴们开心的进店找座位时，勾着他脖子悄声在耳边说：“你帮了我忙，回头你住我那儿我管饭。”
管饭？熊熙疑惑的看着林正期。
他记得他不会做饭的。
不管怎么说，熊熙给了林正期这个面子，坐在咖啡厅专门给社团活动准备的大长桌前坐好，同学给他哪门的教材，他就翻着书给他们说哪些例题需要做会。而林正期则坐在不远处的小桌子上一边喝牛奶一边给手机们贴着膜。
偶尔熊熙眼光扫过来，他就双掌合十拜一拜，样子十足十的狗腿。
讲了足足一小时，才把八本书的重点都给画完，林正期的牛奶已经续了两杯了，小山高的手机也都贴完了，等那些同学过来把钱交了把手机拿走又跟熊熙道了谢离开后，林正期把包里的钱抽出来十张给熊熙，“给，劳务费。”
“不要。”熊熙眼都没抬一下，“当房租吧。”
“嘁~房租这哪儿够啊。”林正期租的那套青年公寓地段好、面积大、房子新，一个月四千二的房租，是他每月最大开销了，“房租的事你别操心，这是你讲课的钱，要不是你她们也不能来贴膜。”
熊熙这次看了一眼红票子，依旧没要，“那就留着买菜吧。”
“嗯？”买什么菜？
“你不是要给我做饭么。”
“啊？”谁说要做饭了，我是指外卖的时候给你叫一份啊。
熊熙似乎能读懂林正期没说出口的那些内心os似的，手往裤兜里插，“那你就学做饭吧。”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林正期把钱放回包里，“不要就算了。”
“你这么大了还喝奶？”熊熙看着桌子上杯口还留有奶渍的牛奶杯，嘲笑了林正期下。
“‘二十三窜一窜，二十五鼓一鼓’听过没？我这是赶紧抓着青春的尾巴再长长个！”主要是他家牛奶续杯两杯内不要钱啊。
“一米八五了你还有鼓一鼓，你要鼓成水泥杆子去架电线么？”熊熙优雅的冲他翻了个白眼，不想在店里被服务生好奇的打量，先一步出了门。
林正期今年二十五了，才毕业不是上学晚，是初中那会儿留了次级。
那时候熊熙还在上初一，妈妈走了以后爸爸娶了现在的阿姨，班里有嘴贱的同学说他是“野孩子”、“拖油瓶”，说后妈生了孩子就会把他撵出家什么的，反正说的很没谱。当时是放学时间，在初三部车区推了车子路过的林正期听见那群小孩骂熊熙，就跟听见他们骂自己似的，停下车子过去吓唬了一番初一的小鬼，然后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一声不吭的熊熙，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结果第二天放学推车的时候，前一天那几个小孩找了自己初三的“哥哥们”来撑腰出气，两方言语争执的时候，不知道谁说了句“你爸把他妈拐跑了，干脆让他爸跟你妈结婚得了，看你这么维护他，还真跟亲兄弟似的，哎，说不定他还真是你爸的崽呢！”
林正期气的拿着自行车就往说这话的人身上抡，疯了一样跟那几个混混干了一仗，那次群斗事件就在学校门口，简直是公然挑衅学校纪律，最后群斗的人全都被留了级，林正期他妈来领他的时候恨恨的看着熊熙，然后跟自己儿子说：“以后别跟他来往了听见没！”
熊熙看着小时候经常给自己拿糖果吃的邻居阿姨那种厌恶的眼光，比看家里新来的阿姨冷漠的眼光还难受，他无数次告诉自己说林正期的妈妈只是迁怒，可心底终归是受伤的。
好在那种眼神他没看多久，林正期就跟着他妈妈搬走了。
“哎你发什么呆呢，赶紧回去上自习。”小腿被人踢了下，熊熙回头就看见林正期笑的一脸人畜无害。
当年那个抡着自行车杀红了眼的戾气少年早就不见了踪影。
“你可真是，压榨完了我的价值就变得无情无义了。”刚才那副谄媚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谁的。
“你才知道啊，你哥我一向是提了裤子就不认人了，走走走，赶紧走，好好复习去。”林正期痞痞的笑了下，拍拍并没装钱的裤袋，“好了今天赚够本了，我先回家去了。”
“嗯。”熊熙挥挥手先林正期一步转身离开。
一边往图书馆走，一边想着一周后他也要搬进林正期回的那个家，莫名的有些高兴。
熊熙第二天上学时没看见天桥上熟悉的身影，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9:45”，以前这个时候林正期都已经到了的，不知这次怎么晚了。
昨晚赚的多了今天就怠工了？
熊熙一瞬间有些后悔帮他那么大的忙了。
他往桥上走，身边是形色匆匆的学生，一个个都起得不早，这个点儿了手里还端着豆浆握着鸡蛋灌饼，走两步吃一口，有些勾肩搭背的一边吃一边吵闹，熊熙都能看见那些带着豆浆味的唾沫星子飞溅。
他想起来上小学那会儿，因为和林正期上的是一所学校，除了第一天报道是他妈带他去的，后来每天上学都是林正期牵着他去。
林正期的妈妈是工厂的厂长，总是很严厉又很忙，林正期的早饭都是在学校旁边的小摊上解决的。熊熙小时候最爱睡觉，可上了学以后为了给林正期留出吃饭的时间，总是挣扎着用带着肉窝窝的小手掐自己大腿不让自己赖在被窝里，然后急匆匆的扒拉两口妈妈做的饭就去敲林正期家的门。
林正期那时候喜欢背单肩包，准确的说不是背，是挂在脖子上，书包在肚子的位置上晃来晃去的，裤脚常常窝的不利索，白色的校服后背上还有总洗不干净的黄色点子。
熊熙觉得自己的妈妈比林正期的妈妈好多了，起码自己的衣服都是带着好闻的肥皂味的，而林正期的衣服上总是有股汗味。
有次熊熙不知道吃了什么在学校拉肚子，拉的浑身脱力小脸惨白，等林正期下了课去一年级的教室接他时，看他那弱鸡样吓了一跳，教室里人都走了，老师也不在，林正期拍着桌子问：“你怎么不跟老师说你难受让你爸妈来接你啊？”
熊熙觉得丢人的抿着嘴，白皙的下巴上有根蓝紫色的血管分外明显，小拳头紧紧握着，“我们快回家吧。”
林正期转着圈看他，问道：“没拉裤子上吧？”
一边说一边还凑上去闻了闻。
“没有没有。”熊熙脸色爆红，把林正期的脑袋推开，“哥哥我们快回家吧！”
林正期又吸了吸鼻子，确定这小子身上没有粑粑的味道才转过身去弯下腰，“来吧，我背着你。”
“不用了不用了，我能走。”熊熙最怕别人觉得他麻烦，这也是他没敢告诉老师自己拉肚子的原因。
林正期却不和他掰扯，不耐烦的扭头看了他一眼，“赶紧的，天越来越短了，再叨逼回家就得黑天了，小心大马猴出来吃你。”
熊熙没见过大马猴，可是听林正期说过大马猴天黑会出来吃小孩的故事，于是有些害怕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爬上了林正期的背。
林正期手一颠把他往上托了托，“手揽着我脖子，别往后仰倒。”
“知道了哥哥。”熊熙那时候说话还是小奶音，他们家是从南方搬到北方的，林正期总觉得他说话比自己身边的那群小孩好听多了。
似乎是为了给之前林正期说自己臭的事报仇，熊熙脸在林正期肩膀上埋了半天，忽然开口：“哥哥，你身上臭烘烘的。”
林正期不以为意的嗤笑一声，“你懂啥，这叫男人味！”
熊熙觉得林正期在胡说，可又不知道怎么辩驳，只能弱弱的附和一声，“哦。”
林正期为了让自己的话有信服力，扭着头跟他说：“你看是不是只有小姑娘才擦雪花膏然后香香的，爷们都是泥巴地里滚来滚去的肯定不香啊！”
熊熙想说他早晨起床妈妈也会给他抹擦脸油，又怕说出来哥哥说他是小姑娘，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两个人都走着神聊天，林正期也还是个半大孩子，背着熊熙根本走不利索，被不知哪里伸出来的一段钢筋绊了下，一个前扑就摔倒在地上了。
熊熙骑在林正期背上，没摔着，慌慌张张的爬下去拉林正期的时候，就发现林正期一嘴的血。
熊熙伸手摸了下林正期的下巴，看着自己手指头上沾着的血，哇的一声就开始嚎啕大哭，抽搭着问：“哥哥你是不是要死了？”
林正期“呸呸呸”的让他闭嘴，呸着呸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往手里使劲儿吐了下，吐出个血呼啦的白牙，舌头一舔才发现是左边门牙。他拉着熊熙站起来，附近那个民楼小道里有洗菜用的水龙头，林正期过去洗了洗脸又漱了漱口，把手里的奶牙也冲的干干净净的，回头看着肉乎乎的熊熙哭花了的脸，安抚他：“你也开始掉牙了吧？”
熊熙摇了摇头。
林正期掰着他的嘴让他张开，看了看他那两排小牙，在他摇晃着脑袋要闭嘴的时候松了手，“我是上一年级开始掉的，你应该也快了。”
熊熙迷茫的看着林正期。
“掉了牙要扔掉，如果是下牙就扔到房顶上，要是上牙就得埋进土里。走吧，咱们找个地方把牙埋起来。”林正期一手紧紧攥着自己的门牙，一手拉着熊熙往他以前埋牙的小区绿地走。
对此感到新奇的熊熙连肚子疼都忘了，跟在后头帮林正期把牙埋起来，还郑重的盯着那块新翻的颜色明显和旁边不一样的泥土和林正期一起念叨：“牙牙快点儿长出来！”
那天晚上熊熙做恶梦了，梦见林正期的牙都掉没了，下巴上全是血。吓得他紧紧的咬着牙齿用力蹬腿，早上被妈妈叫醒的时候还没回过神来。
熊妈妈轻轻拍着他的胸口，“怎么了熙熙，做恶梦了么？”
熊熙揉着迷瞪的眼睛，忽然一张嘴吐出颗小小的乳牙来。
他也开始换牙了。
下了桥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居然看见了林正期，他背着个迷彩的电脑包倚靠着大铁门正和保安小哥聊天，有所感应般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跟保安道了个别就快速的跑到他面前。
“图书馆我进不去，也不知道去哪儿有自习室，干脆跟着你一起去教室好了。”
熊熙没说话，只是直直的盯着林正期的脑袋，看着那没有一厘米长的寸头问了句：“昨晚理的？”
“嗯。”昨晚怀揣“巨款”不知道怎么庆祝，就去理了个圆寸，林正期摸了摸后脑勺，“天儿太热了，这样利索。”
“挺好的。”熊熙说完就领着人往教学楼去，“走吧。”
林正期今天本来就没打算出摊，昨晚一下子把十几套定制膜给卖了，今天打算再设计十几套发给店里制作，在家总想睡觉，干脆来学校找个教室干活。
不知是因为坐在熊学神身边太扎眼，还是他那“和尚头”太让人无法忽视，从坐下开始，林正期就不时的接受从后门进教室的学生的眼光注视。
他脸皮厚，也不怕别人看，碰到昨晚在他那儿贴膜的几个姑娘还大方的微笑问好。结果昨晚跟他提要求的那个漂亮姑娘，顶着熊熙淡漠的眼光愣是拉着室友的手跑过去坐在了林正期身边。
那姑娘坐定后就自我介绍，“我叫苏静，你还记得我吧？”
“记得，长这么漂亮的女生哪能忘了。”林正期把书包里本来打算当加餐的果粒酸奶拿出来，“早饭还没吃吧？给。”
苏静两手抱拳的在嘴前道谢，“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呀我最喜欢草莓口味的了！”
熊熙一手托腮，单手划拉着手机里的小游戏，默默的骂了句：妈的智障。
苏静桌子上放着的塑料袋里那么明目张胆的躺着俩白胖的包子，她是怎么问出来“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这种问题的？
林正期把酸奶给苏静后就打开绘图软件专心干活，他绘图的样子太专注，恰好老师也到教室了，于是苏静缩着脑袋一边吃包子一边喝酸奶，没再跟林正期搭话。
这是这学期最后一堂课，一门无关紧要的选修课，只是因为老师会画重点，教室里才坐的满满当当的。
原本还倾耳细听、认真做笔记的苏静第二节课忽然坐立难安起来，旁边的室友小声问了句“怎么了”，苏静涨红了脸合上笔记本，轻手轻脚的站起来，从室友那边走出去，然后一路小跑的跑去厕所了。
林正期一节多课的功夫就把设计图都做完了，苏静跑去拉肚子的时候他正趴在桌子上埋头大睡，只是身边来来回回的声音多了，他睡得再熟也有所察觉。
用力眨了眨眼睛醒神，他趴在扭头问熊熙：“她怎么了？”
熊熙依旧单手玩着手机上的小游戏，听到他的话也低头看他，忽然把玩手机的那只手抬起来伸向他的脸。
林正期吓了一跳的往后躲，“啥？”
熊熙手伸回去，“眼屎。”
林正期抬手揉了揉眼睛，看看手指，没心没肺的笑，“还真是。”
“嗯。”熊熙手继续撑在下巴上，眼神专注的玩着手机游戏。
林正期凑过去，“哎？这个游戏我玩过，换手机以后想不起名字来就没玩了，叫什么啊？”
熊熙眼角余光瞥向他越靠越近的脸，自己都没太察觉的笑了笑，“不告诉你。”
林正期“明察秋毫”的看见那抹类似捉弄的笑了，身子坐直了又趴下继续睡觉，嘀咕了句“拉倒”。
也忘了刚才在问的苏静的事了。
直到中午回了家从冰箱里找东西吃，看见同期购入的酸奶们都已经过期五天了，他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蹙着眉自言自语。
“我想起来了，他今天玩得那个游戏叫《hopiko》！”
熊熙接连考试那几天，天气变得特别热，林正期用“我要在家设计新图纸”这样的理由安慰了自己以后，开着空调披着棉被握着游戏手柄玩了两天两夜后又昏睡的一整天。
起床的时候拉开点儿遮光窗帘，立马有大束的光透进来。
林正期盘腿坐在床上，看着蓝色被单上那块光斑像个哲学家一样开始思考人生。
我在哪儿？我睡了多久？现在是上午还是下午？
还没思考多久，已经睡得恍如隔世的林正期忽然听见一串节奏不规则而强度持续加大的声音，声源地正是他那扁扁的肚子。
跳下床光着脚去厨房找泡面，发现一点儿库存都没有了。又翻了翻冰箱，想起来前几天清理酸奶的时候把过期的食物都给扔了。
“呀，不该扔的，其实还是可以吃的，最多上个厕所嘛，正好最近便秘。”他对着空空如也的冰箱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回卧室套了件T恤和运动短裤，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要梳头的时候想起来自己才理的寸头，根本不需要打理。
上高中之前林正期一直是这种短发，中考那年成绩已经很差了，林妈妈托关系找人送他去了市里最好的高中，结果他依旧是天天翘课出去跟着些小混混不务正业，头发也越留越长，最长的时候能扎起个小揪儿。
高二那年夏天将尽的时候，林正期难得在教室趴着补觉，下课的时候有同学走过来不小心碰到他给他碰醒了，等他骂骂咧咧的抬头要发火的时候，碰他的人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伸了个懒腰，走出教室门外趴在栏杆上冲楼下的漂亮女生吹口哨，那一层都是高一年级的新生。
正笑着看小女生红着脸跑开的时候，楼下有人仰头看了过来。
他穿着带着蓝边的松松垮垮的白色夏季校服，短短的到耳边的头发，还是有刘海，却没有遮住他那双明亮的眼睛。
似乎很久没有见到了。
林正期看着熊熙，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时，对方已经冲自己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曾经是最亲热的玩伴，现在竟然连一声招呼都不知道怎么打。
林正期明白自己爸爸带着熊熙妈妈私奔这事是大人的错，跟他俩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可有时候又会多想一些：如果不是他和熊熙玩的这么好，两家人经常来往，是不是父母也不会那么熟呢？
可也只是想想，他一直知道自己爸妈之间是有矛盾的，就像隔壁熊熙爸妈也经常吵架一样。
那个午后再见到样貌依旧清秀的熊熙时，林正期忽然对自己产生了厌烦。
为什么同样的处境，熊熙看起来却比自己活得好那么多？
也就是从那天起，林正期不那么频繁的跑出去打球骑车玩游戏了，可他还是不喜欢学习，准确的说是不喜欢自己成绩比那个全年级第一的臭小子差那么多。然后他就开始报了个美术班学美术，学的还行，起码最后高考的时候考的还行，考去了B市学广告设计。
倒是熊熙高考不知道为什么失手了，没能拿个状元什么的就罢了，填志愿的时候更是倒霉催的没有录上一志愿，最后在B市并不那么出挑的C大读金融去了。
林正期当年还调侃了句他是不是为了C大出了名的美女多才故意考砸，结果熊熙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林正期下楼往小区超市走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一个和“那个夏天”类似的午后。
“那个夏天”自然是指在学校看见熊熙在楼下冲自己点头的夏天，林正期觉得那是自己人生一个很重要的转折点，当然他不会矫情的跑过去跟熊熙说“是你改变了我的人生吼，你这小子还真是不知不觉就能拯救世界呢科科”。
他只是总会在相似的情景相似的天气时回忆起那一幕。
买了一堆零食、饮料还有泡面，林正期一手拎着两个白色大塑料袋，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块薄荷糖，单手拿着用牙把包装撕开，手指一捏让糖块蹦到嘴里。
最近在戒烟，拿糖戒。林正期觉得自己连尿都有薄荷味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糖尿病。
走着走着听到身后细弱的猫叫声。
林正期回头看了一眼，是只黑猫，眼睛却是少见的湖蓝色。
他从兜里又掏出块糖，撕开包装后扔给那小猫，见那小猫还真凑过去嗅了嗅舔了舔，不怎么在意的转身走了。
只是没想到那小猫跟定了他是的，也不怕生，愣是跟着他上了电梯回到家门口。
一人一猫对视了良久，林正期一拍脑门：“你是闻着我袋子里有鱼了吧？”
“喵~”小黑猫随口答了声。
林正期把袋子放在地上，蹲下去翻出来自己买的熏鱼，掰了一块放在地上让小猫吃，这次他没走，看着小黑猫把鱼全吃完了还舔了舔地板砖才问了句：“好吃吧？”
“喵~”小黑猫很给面子的回了句。
“嗯，我买的当然好吃。”林正期得到肯定后心满意足的站起来，然后毫不留情的进屋关上了门。
留下小黑猫懵逼的对着防盗门歪头，“喵？”
林正期煮泡面喂饱自己的时候就听见门外一直有挠门的声音，时不时的再来一声“喵喵”，他觉得这个时候这种场面应该配上鬼畜的音效声：“别躲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林正期只是这么想一想，居然真的就唱出来了。
食指在桌子上敲了一会儿，他最终不忍心的出去开了门，大概是那只猫正在奋力挠门没注意，门忽然被拉开的时候那只猫一个前滚翻直接滚进了林正期家门。
“哟，不用行这么大礼啊。”林正期好笑的把门带上，看着垫子上还不算太大的小黑猫，叹了口气。
“这样吧，我们来验验身，你要是个小姑娘我就把你留下来，你要是个汉子就自己闯荡江湖去。”说完，也不管人家猫到底听不听得懂，“嗖”的一下抱着小猫前爪拎起来，目光往它肚皮上徘徊了几次，发现还真是只小母猫。
“呃……”好吧，那就留下来吧，这猫“话”看起来还挺多的，家里多个话唠比自己一个人住好多了。
在家宅了没几天，熊熙打电话来问地址，说上午就搬过来。
林正期家还算整齐，也没整理，把地址发给熊熙后继续蒙着头睡大觉去了。
“虽然有些东西看似杂乱无章，其实乱中有序。”这是在熊熙质疑沙发上那一堆刚收回来都没叠的内衣裤时林正期的回复。
熊熙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把学生宿舍给退掉了。
“喵~”家里来了客人么？
熊熙看着挠自己袜子的黑黑一坨不明物体，下意识的想踢开，被林正期一个迅速下蹲将小猫抱进了怀里。
“前几天捡的小猫。”林正期摸摸小猫脑门。
“捡的？打疫苗了么？洗澡捉虱子了么？有去检查皮肤病么？”熊熙一听说是捡的，皱着眉头就抛出一连串问题。
结果林正期还没搭腔，那种小黑猫先不乐意的叫了起来。
“喵喵喵喵！”你这愚蠢的人类你才有虱子呢！我不是那种猫！
林正期乐了，“这猫聪明着呢，而且话贼多，你别招惹它。”
熊熙无语的看着戒备的猫和丝毫不知道戒备的猫主人，拉着行李进书房了，然后在只有一张大班桌的房间里走了一圈，又出来问林正期：“你是让我睡桌子上么？”
“我忘了买床了哈哈哈哈。”林正期探头进书房看了看，恍然大悟的“哈哈哈”。
然后自己也觉得这并不好笑的林正期看着熊熙的冰块脸三秒钟后，把猫放到地上掏出手机来刷行军床，“你先睡两天沙发吧，我现在就下单！”
“不用了，我来买吧。”熊熙看看地上依然怒瞪着他的小猫，“你去弄点儿吃的吧，这猫好像饿了。”
“哦是该吃东西了，对了你买床的时候顺便给巫婆买点儿猫粮。”
“巫婆？”熊熙看着黑乎乎的小猫，替它为这个没什么美感的名字觉得嫌弃。
直到第二天清晨在沙发上醒来，发现自己大腿上正卧着那小黑猫，两只白色的爪子一左一右的呼啦着自己的……裆部。
看到熊熙醒了，小猫还叫唤了几声。
“喵喵喵喵？”你这里面是不是藏了本公举的鱼！
熊熙烦躁的把小猫抱开扔了地上，心里暗骂。
妈的，林正期起的那个名字应该是“污婆”吧？！
“巫婆好像很喜欢你哎？”林正期坐在桌前吃包子的时候，看着地上的小黑猫忽然跟熊熙说了这么一句。
“喵喵喵？”你哪里看出来我喜欢他的？他今早还把我扔到了地上！
“哦，是么。”熊熙半毛钱眼神都没投向那只猫，“你最近都不工作了么？”
“太热了啊，没心情。而且学校也放假了，我还没想好去哪里找地方。”林正期为自己的懒散扯理由，强硬的切换话题：“我今天要带巫婆去上户口，还要领她去宠物中心洗个香喷喷的澡再买点儿高级猫粮！还有玩具……”
“你钱很多么？”熊熙拿纸巾擦了擦嘴，打断正深情对望的一人一猫。
“还剩六千多吧。”林正期得意的颠了颠腿，“房租押一付二的，下个月才交。”
“就不用留着点儿么？”熊熙蹙眉，对他这种过完今天不管明天的态度有些不满。
“留着干嘛啊？”林正期把果干燕麦片一口喝光，“哦你会理财么？你实习是在银行是吧？你什么时候入职，我把钱都给你，你来给我打理。”
林正期一副“我给了你六千万年轻人你好好干”的样子，让熊熙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比较合适。
只回答了他第三个问题：“明天就入职。”
“呀明天啊，你有西装么？去银行是不是得穿正装，要不要借你点儿钱？”林正期大手大脚的就准备把买猫粮的钱分给熊熙买衣服。
“喵！”本公举的小鱼干呢！
巫婆忽然跳到林正期怀里，喉咙里“呜噜噜”的发出声音。
“小可怜，高级猫粮其实还没有我这包子好吃呢，你尝尝。”林正期一边说一边掰扯了口自己吃过的酱肉包子给小猫。
身为男主的熊熙察觉到一只猫的戏份居然比他还多，莫名的不爽，关键看对面那一派和谐的气氛他居然不知道怎么插个嘴告诉林正期衣服是通过银行统一订的。
“我也去给她上户口。”熊熙及其突兀的来了这么一句。
引得林正期和巫婆同时转头看他。
“行啊。”
“喵！”不要！
被看得有些不自然，熊熙侧过头看着墙角，忽然想到什么严肃的问题：“可是，猫需要上户口么？”
屋内一片沉默，林正期舔了舔下嘴唇，拿出手机来上网查，巫婆蹲在他怀里像是能看懂一样脑袋上下摇晃着看林正期滑屏幕。
“网友好像说不需要，狗才要上户口。”林正期看看熊熙再看看猫，“你注定只能当一个黑户了呀。”
“那就不上了，去商店给它买点吃的玩的，你一起么？”逗完了猫终于想起来对面还坐着个大活人，林正期视线投向熊熙，可惜的说：“为了它户口本上名字好听一些，我想了一晚上才想出来呢。”
“哦，叫什么。”
“巫婆。”
“……”熊熙沉默。
“乌漆麻黑的乌，琥珀的珀，因为她眼睛特别好看，乌珀，是不是特别好听？”林正期得意的把名字的“深远寓意”解释给熊熙听，最后还加了句：“而且听起来像是外国名似的。”
熊熙看了一眼地上的小污婆，冷笑一声，“你开心就好。”
林正期找了个小号的无纺布袋子把巫婆装进去，敲敲它露在外面的脑袋，“你要乖，别闹腾。”
吩咐完了猫又去吩咐穿鞋的熊熙，“你背着。”
“不要。”熊熙果断的拒绝。
林正期提着袋子开始穿鞋，一边穿一边把袋子往往熊熙肩上搭，“你看它多喜欢你啊，一直想到你那里去。”
“自己背。”熊熙板着脸，不想让那只猫的黑毛粘在自己的白T上。
偏偏乌珀知道自己要出去玩了格外兴奋，配合的露出乖顺的表情，讨好的冲着熊熙不停的叫。
“喵喵喵~”嗨蠢蛋一起出去玩啊！我带着你你带着钱！走啊！浪啊！别犹豫了快抱我！
熊熙被它叫的烦的要命，又看到林正期一副“老子这么帅不能背只猫出去影响形象”的贱样，只好接过袋子背在了肩上。
宠物中心有全套的洗浴按摩服务，林正期把巫婆交给漂亮的小护士后就和熊熙去隔壁的宠物超市买东西。
他在前头买买买，熊熙在后头推着购物车跟着。就像小时候，林正期在小卖部里用睥睨天下的眼神唰唰的扫过白色铁架子，然后挑出最好吃的辣条扔进熊熙小跟班的怀里让他拿着一样。
虽然林正期让熊熙离家出走投奔自己的时候总是财迷的让小熊熙带着压岁钱，可他并没有用弟弟钱买过零食。相反，林妈妈给的餐费很多，多到可以再带一个熊熙一起吃饭。
学校旁边有个羊肉馆，冬天的时候林正期喜欢去那里喝羊肉汤，熊熙跟着一起去上学，林正期吃饭的时候他就坐在对面眼巴巴的瞧着。
“哥哥，好吃么？”偶尔看林正期吧唧嘴吧唧的太频繁，熊熙会吞着唾沫小声问。
“好吃啊，你早上不是吃饭了么？”羊汤挺贵的，林正期没那么多钱给熊熙再买一份，只好虎着脸让他别馋。
“吃饭了。”熊熙脆脆的答，然后就不再说话打扰哥哥吃饭，乖乖的坐着看林正期继续吧唧嘴。
那种眼神清澈又充满渴望，任谁被盯着都不好意思，林正期摸摸兜里的一块五毛钱，去老板娘那里买了份千层饼，然后红着脸问老板能不能给他个碗，他给弟弟舀碗汤——羊汤是免费续的。
老板娘脾气很好，给他拿了碗舀了汤，还夸了熊熙一句长得真可爱。
那个冬天剩下的日子，熊熙经常跟着林正期去羊汤店，期待的看着林正期掏出一块五给他，然后开心的跑去找老板买千层饼领免费的羊汤。
后来熊熙偶尔想到这些情景，会有些脸红的替小时候的自己害臊：怎么花人家的钱花的那么理直气壮呢？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林正期后知后觉的心疼了，“这就两千块钱？比我吃的都贵啊。”
熊熙无声嘲讽。
林正期盯着熊熙要笑不笑的样子，忽然上去拧了他脸一把，“小时候那么可爱，为什么长大了是这个死样子啊！”
熊熙往后躲，手里的猫窝抬起来阻挡林正期继续对自己的脸施虐。
大包小包的，还有个组装猫架，两个人看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车和双手，都有些犯愁。
“这边应该有送货到家的业务吧？”林正期对着门口的保安问。
保安态度满分的回应：“您好顾客，我们商场有大家电送货服务，您这些日常用品不能送。”
林正期还想跟保安讲道理，熊熙已经抱着猫窝推着购物车往出租点儿走了，林正期连忙扛着猫架追上去，在出租车司机一路的念叨中回了家，又吭哧吭哧的抬着货物上楼，把东西都堆在客厅后就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啊！小巫婆看见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肯定会高兴的飞起来的！”林正期歪坐在欣赏那一个个的购物袋。
熊熙去洗了把脸，出来以后站在沙发前，“有一个问题。”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你说。”林正期挪了挪屁股坐的更舒服些。
熊熙还是站着，清声问：“猫呢？”
乌珀被接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和林正期预想中的“感觉自己被遗弃了于是厌世抑郁”的情绪完全不同，他们去的时候乌珀正跟一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虎纹公猫玩的火热，看见林正期来接自己的时候还冲人家公猫wink。
“喵喵~”小帅哥记得来找我玩哟~winkwink~
熊熙背着它的时候觉得心好累，这猫果然一看就不是正经猫。
天气炎热，林正期觉得让熊熙这么顶着大日头背着猫来回走挺不好意思的，路过卖烟茶的小店时问他：“吃冰棍么？”
“嗯。”熊熙随口应。
那家店的老式冰柜特别实在，一打开就感觉到了铺面而来的冷气。
林正期自己拿了个奶油的，给熊熙拿的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菠萝味棒冰。
熊熙接过去冰棍有瞬间的晃神，其实他很多年不吃菠萝味的冰糕了，因为那是熊妈妈喜欢的口味，她离开以后他就开始讨厌这个味道。
可是林正期不知道这些，他还能记得自己的喜好，熊熙挺开心的，剥开纸袋就舔了一口。
然后……啊咧？舌头粘、粘住了！
林正期感觉到熊熙站住不走了，奇怪的回头看他，结果就看见熊熙一脸崩溃的举着个冰棒，他绕回去看，绷不住的开始狂笑。
熊熙窘迫的用力扯了下，觉得舌头生疼，冷脸也不冷了，无措的问林正期，“肿么办啊？”
“肿么办哈哈哈哈，熊熙你这口音太逗了！”林正期还在没心没肺的笑，“你记不记得你上二年级那会儿，不知道怎么想的去舔学校的铁门，结果也是这么粘住了，然后你就问我‘肿么办啊嘚嘚？’哈哈哈哈哈”
林正期还在那儿疯狂的模仿熊熙口音取笑他，眼泪飞奔，倒忘了那次熊熙舔铁门，他为了救熊熙打算把铁门捂热了于是在熊熙舌头位置的铁门背面拼命摩擦最后把手给磨破了的事。
一只卧在兜里的巫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奇的探出脑袋来，看见熊熙正在品尝什么好吃的，飞速的也去舔了一口，然后……
“喵喵喵！！！”卧槽有人要害本公举！舌头被揪住了！快来救驾！
看着巫婆紧张又慌乱的扭动小身子，林正期不笑了，怕小猫伤到自己，连忙摸着它的脑袋让它“别乱动”。
熊熙的下嘴唇也粘在了冰棍上，说话都说不利索，可是看见林正期对猫和对他截然不同的态度，内心一个不爽的又扯了次舌头，发现粘的牢牢的，只好望天等林正期想办法。
林正期手里的奶油雪糕化的快，他也不管卫生不卫生了，拿着自己舔过的雪糕在巫婆舌头附近擦了擦，奶油化开流到巫婆被粘住的那一小块上，加上巫婆一直用力的拔舌头，几下就分开了。
躲回袋子里的巫婆委屈的向这个辜负了它的使劲嚎了两嗓子，然后就忧郁的不出声了。
解决完了小的再解决大的。
还是那根奶油雪糕，还是在金黄色的冰棒上摩擦，乳白色的液体缓缓的落下去。
熊熙有一瞬间的尴尬。
“有些事我都已忘记/但我现在还记得/在一个晚上我的母亲问我/今天怎么不开心/我说在我的想象中有一双滑板鞋……摩擦摩擦~在这光滑的地上摩擦~”林正期可没什么尴尬的，一边擦一边还唱了起来。
好在天气温度够热，冰棒表面的霜混着奶油一起融化，熊熙使了点儿劲就扯开了，只是下嘴唇还没准备好，撕下了一点儿皮，渗出一滴血珠。
等到闹闹腾腾的一番结束，两人重新往车站走的时候，身后杂货店的门口捧着西瓜围观了整个过程的两个小姑娘开始交流。
姑娘甲：“他们为啥不上咱家买瓶水浇下去？”
姑娘乙：“你懂屁，人家那是情趣。”
熊熙有个习惯，思考问题时喜欢用牙咬着下嘴唇，结果吃冰棍伤到以后，好几天他都不敢深沉的思考人生。
床已经到了，林正期帮着把床支起来放在书房，好在书房够大，安上以后也不是很拥挤。开始的那几天林正期还做出一副招待客人的样子买个早晚饭叫个外卖什么的，后来发现熊熙下班时间比较规律就开始让他回家的时候带路边小吃了。
熊熙拒绝垃圾食品，问他：“那次我帮他们划重点，你不是说会给我做饭么？”
“我说过么？真说过的话你也假装忘了吧，我不会做。”林正期耍赖耍的的理直气壮。
“你可以学啊，比如炒饭，很简单。”熊熙觉得林正期都二十五了，应该具备点儿生活技能。
“炒饭是简单，可是饭哪里来的，得煮吧，光吃蛋炒饭没营养，还得吃菜吧，菜也得炒吧？”林正期一脸的拒绝。
“可是你整天在家呆着，闲着干嘛？”
“谁闲着了！我要陪巫婆玩啊！还要照顾花花草草啊！还要宠幸我的游戏机啊！”林正期一边说一边抱过巫婆往卧室走，“这个叔叔好凶啊，走我们进屋玩。”
听到那“砰”的一声关门声，熊熙有些无语。
他和林正期似乎从上了大学以后就是这样，看起来很亲近什么话都可以说什么事都彼此了解，好像还跟小时候一样；可又似乎隔得特别远，一个玩笑的借口就可以结束一场对话，双方都有些不知怎么深谈。
熊熙在书房里看着天花板发呆，抿了下嘴唇把自己给痛的回神。
小时候，舔铁门那次，他记不清楚最后是因为林正期把铁门摩擦的热了还是自己使劲儿给挣开了，总之最后他舌头上嘴巴上全是铁锈的甜味和自己血的腥味。
一舔就疼的要命。
林正期的手掌擦破了好大一块地方，没怎么缺皮缺肉，可是看着还是挺吓人。他背着手不让熊熙看见，站的高高的低头训斥他：“闲着没事你舔什么门啊！”
熊熙眼眶里边眼泪打转，“同学说铁门是甜的，我想尝尝。”
林正期笑出来，又立马绷住，“你怎么那么馋啊！想吃甜的就吃糖啊。”
熊熙低着头听他训。
林正期看他那可怜样儿，也不骂他了，“那你尝出味道了么，是甜的么？”
熊熙吧唧了几下嘴，点头，“有点儿甜。”
放学有段时间了，林正期也不和他继续磨叽，背着手走在他旁边，“走吧，回家去吧。”
熊熙刚受了惊吓，下意识的去拉林正期的手，结果林正期很凶的不让他拉自己，“男子汉大丈夫，这么点儿事有什么好害怕的，自己走！”
熊熙委屈的用力睁大了双眼才把眼泪憋回去。
林正期于心不忍的绕到另一边，换没伤的手拉住他，“哎呀怕了你了，走走走，赶紧走。”
熊熙觉得自己最开心的年岁大概就是十二岁之前，不知道是不是开心的记忆太深刻，明明是那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他却连路边的一个路障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清早起床，路过客厅的时候看见林正期就提溜着小黑猫在念叨什么，那猫耷拉着脑袋时不时的顶嘴叫一声。
熊熙握着牙刷在厅里刷，听他们的对话。
林正期：“这大夏天的你发什么情啊？”
“喵？”喂你把我放下来！
林正期：“你才几个月大啊就发情，你还是个小姑娘好不好？”
“喵喵！”是的我是美腻的小公举！
林正期：“你知不知道男女有别？”
“喵！”神经病快放我下来！
林正期：“你都不知羞么？”
熊熙插了句嘴，“什么事啊？”
林正期抬眼看了下，又回去怒视着巫婆，“这家伙一大早的发情，踩我蛋！有节奏的踩！还他妈左右开弓！”
“噗——”熊熙牙膏沫子都喷出来了，想起来那只猫曾经对自己也“左右开弓”来着。
巫婆听见熊熙笑，转着小脑袋回头看他。
“喵喵喵！”这个人类的裆里和你一样藏着鱼你知道么！
熊熙去洗手间漱了口洗了脸才又出来，“我以为你早知道她的德性，才给她起名字是‘污婆’呢。”
“嗯？”林正期没懂熊熙重音念的“污婆”什么意思。
“那个，dirty girl，污。”熊熙很耐心的又解释了遍。
“dirty……”林正期这会儿等了，划了一下小猫的粉色鼻子，“你改名了，你以后就叫污婆了！污婆！”
“喵？”小猫并不觉得这些凡人尊称它的方式有任何改变，看见窗帘忽然被风吹动了，“嗖”的从林正期怀里跳下去找窗帘玩了。
熊熙起得算早，从冰箱里拿了面包和牛奶出来放进微波炉加热，刚要问林正期吃多少，对方扯着嗓子喊：“别给我热，我要吃泡面。”
“大清早的吃泡面？”
“享受美味还要分时辰？”林正期咬着塑料叉子热切的看着泡面桶。
“你考虑一下学学做饭好么？”熊熙皱眉。
“你干嘛不学？”林正期翻了个白眼。
“我上班啊。”
“哦……对了你下班的时候看看你们那边有没有摆摊的，那边客流量挺大的，我钱花差不多了打算开工了。”
“所以真的不考虑学学做饭？”熊熙又问了一次。
“熊熙。”林正期忽然喊他名字，神色严肃。
熊熙不禁坐直的身子，“嗯？”
林正期笑开：“你是不是碎嘴子啊？”
最终也没能说动林正期尝试一下碰碰锅碗瓢盆，熊熙提着公文包出门，换鞋的时候看见林正期又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在训污婆，夏天热风引起的烦躁似乎也平缓了许多。
他想起来那次舔完铁门回家挨了一顿骂，熊妈一边给他抹药一边吓唬他：“你这样破了相了以后就娶不到媳妇了！”
熊熙还不太懂娶媳妇的意思，不过看妈妈那么严肃的样子觉得应该是件挺大的事，第二天见到林正期就开始转述他妈妈的担忧。
林正期当时哈哈大笑，捏了一把他的腮帮子，笑话他这么小就想着娶媳妇。
笑完了又拍拍他脑袋，“没事哈，真娶不着媳妇以后我娶你。”
熊熙依旧不太明白谁娶谁的事情，不过看林正期笑也知道他逗自己玩呢，挺直了腰板梗着脖子冲他大喊：“你吹牛！”
熊熙实习的银行在繁华地段，人是挺多的，可真没看见有摆摊的，大约是这片的城管比较严吧。
林正期得知后挺遗憾的说了句：“本来想着在附近摆的话你上下班就能捎着我了。”
“我又没车，怎么捎你？”熊熙吃着自己买回来的炸鸡，看对面林正期吃了一脸的油抽了两张纸巾扔给他。
“可以人肉运送么，想想人家运白粉的。”林正期也就是随口一说，自己一个人上下班确实比两个人一起走无聊。
谁知道熊熙这货一点儿幽默感都没有，认真的掰扯起来，“人肉送？肚子上拉个口子把你整个塞进去？”
“滚蛋，我这么大个儿哪能塞进去，再说了进去不得挨着你的肠子，说不定还有屎呢！”
“你能别吃饭的时候说屎尿屁么？”熊熙虽是骂着他，吃东西的频率却并未被打乱。
“屎尿屁屎尿屁屎尿屁~”林正期幼稚的重复了三遍。
“……”熊熙不搭理他，也不知道话题是怎么鬼扯到这上边的。
吃完饭林正期拿出卡带说自己新买了格斗游戏，熊熙也没什么事就答应跟他一起玩，大热天的窝在家里吹空调玩游戏可比出去运动舒服多了。
林正期家的电视在卧室里，游戏机也在屋里，以前他都是盘腿坐在床上玩游戏的。
熊熙进去以后先是用眼神无声的鄙视了一下这脏乱的环境，跟着一起上床坐的时候更是捏着床侧一只落单的红色运动袜在林正期脸前晃了晃，“我想知道什么情况下你会穿这么艳的袜子？”
“啊，去年本命年嘛，我妈给我买了一打。”林正期接过袜子随手扔到了墙角的脏衣篓里。
“哦。”提起来双方的家长，气氛总会有些不自然。
林正期开了游戏机递给熊熙一个手柄，两人选角色的时候林正期忽然笑了，“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带你跟我同学一起打游戏，你谁都不会用就会用那个小恐龙，绿色的一丁点的那个。”
“嗯，会吐泡泡那个。”熊熙也带了丝笑意。
小时候熊熙跟了他后头玩，林正期的同学嫌他小指使他干跑腿的活儿不带他玩，林正期不乐意了总让熊熙不要管就跟着自己玩，时间久了同学们也接受了这个小跟班，玩的时候也愿意分他一席之地了。那时候林正期经常带着他去一个有游戏机的同学家玩，好像也就是《幽游白书》和《拳皇》换着玩。
“噗—噗—噗——”林正期模仿那个小恐龙长大了嘴吐泡泡。
“不是我喜欢用，是你要求我用的。”熊熙有些清冷的样子，“咱们一帮玩的时候你嫌我别的用不好，就让我用小恐龙站在后边远距离吐泡泡，什么都不用干。”
“哦，这样。”林正期记性没熊熙那么好，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也记不太清了，忽然转身拿着游戏手柄砸了熊熙脑袋一下，“臭小子，还挺记仇。”
熊熙没说话，直接按了开始然后在林正期还没反应过来前给游戏人物来了一个回旋踢。
等林正期反应过来了骂骂咧咧的去反击时，熊熙才偷偷侧头看了他一眼。
不是记仇，是有关那时候的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要是时间能停住，他宁愿一直跟在他后头没用的吐泡泡，也不想经历那些迷茫和孤单的时光。
钟表上的针跑的飞快，熊熙连着KO林正期好多局的时候，林正期把手柄一扔，不乐意了，“妈的你是不是成天不好好学习光打游戏了？”
熊熙不搭理他。
看看时间，林正期又问了句：“饿了没。”
“有点儿。”熊熙这个答得倒是快。
“吃泡面么？家里还有两包。”林正期伸开腿抻了抻，下床穿拖鞋站了起来。
“不吃。我想吃炒饭。”熊熙坐着，抬头仰视站着的林正期。
“哦。”林正期点点头，“那你接着想吧。”
“……”熊熙又说了遍，“我就想吃炒饭。”
他眼神执着，林正期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来小时候他绷着的肉嘟嘟的小脸，那时候熊熙也是这样，有什么想要的就会一直重复，直到自己给买了或者同意了才会咧着嘴笑，露出光洁的两排小牙。熊熙的牙就算在掉牙期似乎也特别整齐，不像他，那次崩掉了门牙后有好几个月都是说话漏风的状态，很不优雅。
“我要吃炒饭。”熊熙重复了第三遍。
这要求是有些不合理的，你想吃炒饭你自己做去啊，凭什么冷着脸要求别人。
其实熊熙自己会做，这些年他性格早就不是当初那样软乎了，独立、坚强甚至有些孤僻，可在这边住了几天，又能每天都见到林正期以后，他似乎性子里尘封了许久的那种叫“依赖”的东西又开始萌动。
林正期站在屋里，抱着臂看熊熙臭着脸说“要吃炒饭”，有些想笑，“你要吃就自己去做，老子不伺候。”
熊熙威胁了句，“不给我做炒饭我就去炸了你厨房。”
林正期指指自己的脑袋，“熊熙你满三岁了么？”
熊熙却开始盘算食材了，“晚上买的盒饭还剩一盒呢，家里有鸡蛋，调料嘛……啊家里不是有拌饭酱嘛用那个就行，上次买洗浴用品送的橄榄油店员说是可食用的。”
林正期口头鼓掌：“啪啪啪，说的真好，东西也齐活儿，你下来做，来，你下来。”
熊熙铁了心就想吃林正期做的，身子一仰腿一蹬，躺在林正期枕头上，“不行，你去做。”
林正期脱了鞋又上了床，把熊熙踹起来，“来，继续打，赢我五盘就给你做。”
结局自然是代表着食物之神的一方胜利，熊熙歪头得意的笑，“去吧皮卡丘！”
好像很久没看过他这样笑了，林正期又看了两眼，不开心的跳下床去做炒饭。
家里其实有调料罐，就是里头的调料都是前任房客留下的，不知道有没有下毒或者吐唾沫。反正是给熊熙那家伙吃，有毒就毒死他好了。
林正期这么想着，往饭里扔盐的动作都洒脱了许多。
而屋里，熊熙枕着林正期的枕头，总觉得有些熟悉的味道萦绕，以前他也在熊熙家留宿过的，父母有事出了趟门，他上学不能跟着，就被“寄存”在林正期家三四天，跟着他同吃同住。林正期睡姿不好，半夜总把被子都卷到自己身上，熊熙小可怜总是被冻醒了之后凑过去扯点儿被角盖着，太冷的话也会把他摇醒，要求霸道的他给自己点被子。林正期被晃得迷迷糊糊的，常常是直接掀开被子把人给抱住，让他别吵他睡觉。
熊熙深吸了一口气，不想去想那些事了。
只是这一口气吸得有点儿大劲儿，熟悉的味道更浓郁了些。熊熙把枕头翻开，看到了和之前那只红色袜子配套的另一只带着气味的袜子，皱着眉拿出来扔到角落的桶里。
枕着袜子睡觉也是本命年习俗么？
可是他妈的就不能睡个干净的袜子么！
熊熙自己又跟机器杀了几盘，然后就听见林正期叫他出去吃饭。
林正期的一嗓子把污婆也给吸引了过去，这俩男人玩游戏已经忽视它一整晚了，听到说吃饭它很开心的凑上前。
只是……这黑黑一大坨是什么东西？
污婆“喵”了一声，嫌弃的跳下板凳跑回窝里趴着去了。
熊熙也兴致不大的样子，站起来就想走，“忽然觉得不饿了。”
“妈的回来吃完了它。”林正期一把扯住熊熙的脖子，将人硬拉回座位，站在旁边看他，“吃光。”
熊熙以为林正期不会做饭应该只是做的难吃一点儿，毕竟一个正常人肯定都会做点儿东西吧，可看着脸前的这一盘，这哪里是不会做饭，这明明是会做毒啊！
看着熊熙纠结的模样，林正期解释：“卖相差了点儿，味道应该不错。啊你不要看它黑，其实这是焦糖的。”
“焦……糖？”熊熙怀疑，“你还放了糖？”
林正期从柜台上拿了包喝咖啡用的太古糖，滋啦啦全洒在饭上，还用勺子给他拌了拌，“放糖了。”
喂我不瞎啊！当着我面放得糖好么！还有焦糖不是炒焦了加点儿糖的意思吧？
熊熙满脸的拒绝，林正期朝着他脑袋拍了一巴掌，“你不是要吃炒饭么，老子都做了你又挑食，赶紧的，吃！”
自己求来的炒饭，哭着也得吃完……
熊熙拿起勺子来悲壮的吃了一大口，出乎意外的……难吃的要死。
对，他本来以为只是难吃，没想到会这么难吃，难吃的简直没法用语言形容。
“你加的什么啊？”熊熙放下勺子喝了一大口水。
“就橄榄油，米饭，鸡蛋，盐。”林正期解释。
熊熙喝完水嘴里还有那浓郁的口感，舌头回味了一下，“你是不是把味精当成盐了？”
“不可能！我怎么会认错！”林正期死不悔改，用熊熙刚才用的那个勺子也吃了一口，直接抽了张纸巾吐出来，然后问熊熙：“味精长啥样？”
熊熙看林正期吃自己做的饭也一副嫌弃的要死的样子，心里平衡了一点儿，还安慰了几句：“其实除了样子丑和难吃之外，还不错的。”
“……”林正期把盘子一端就往厨房走，炒饭划拉进垃圾桶里，盘子往水池一扔，朝着外面喊：“过来刷盘子！”
熊熙应了一声，跟过去无声的把盘子给刷了，看见林正期已经开始煮泡面了。
家里一共就这么一个瓷盘，是林正期为了吃拌面专门买的，哦拌面也是方便装的。
林正期把盘子拿过去，很不讲究的把盘子里的一点水直接倒在了地上，然后给熊熙盛了一份面，又在大碗里给自己也盛了一份，“你看，我方便面煮的还是很好的。”
熊熙口不对心的赞了句，“嗯，天下第一。”
林正期得意的笑着往外走，熊熙却没立刻出去，抽了张纸巾蹲下去，在林正期刚才倒水的地方擦了个干净。
方便面确实好吃，因为很难做出别的味道来。
吃吃喝喝的，一看表已经十一点了，林正期问了句，“睡吧？”
熊熙点头，然后又反问，“你怎么睡这么早？”
“明天要早起，找地方开工。”林正期答，“跟你一起出门。”
这晚，林正期睡得不太安稳，总觉得屋里的味道变了。
想来他也不知道这是熊熙帮忙把床上的脏袜子都给扔了以后叫做干净的味道。
第二天一早，林正期和污婆倒了别就跟着熊熙出门吃早餐去了，污婆只顾着吃加了小鱼干的猫粮，根本没搭理那两人。
他们这阵子早餐都是吃面包喝牛奶，一见到豆浆油条小馄饨就跟被人把胃强行升级似的，俩人愣是吃了三十块钱。
往地铁站走，林正期忽然拍了熊熙肩膀下，“以后每天早上你都下来买小馄饨吃吧。”
“自己下来吃。”熊熙没什么表情。
“我就今天起得早出去看看地盘，以后找到了就不用那么早出去了。”林正期喜欢睡懒觉。
“那你就继续吃泡面吧。”熊熙还是没表情。
林正期一巴掌拍在熊熙后脑勺上，“臭小子。”像个拿叛逆期的弟弟没办法的哥哥。
熊熙总是起得早走的早，稍微错开一点儿早高峰，结果今天又等林正期又吃小馄饨的，正赶上了地铁最拥挤的时候。
他俩个头高，长得又好看，一起在车门前等车门开的时候，后头的姑娘被推挤着扑到了他们背上，嘴里虽然嚷着“哎呀别挤别挤”，可脸上却带着悄悄的笑。
搁在平时，要是有妹子不小心撞自己身上，林正期还有心情调戏几句，可这破车实在太挤了，挤得他起床气都出来了，扭头跟熊熙坚定的说：“就为了不碰上高峰期，我也要晚点起！”
啥狗屁理由。
熊熙难得的有幽默感一次，“我认识林正期，不认识高峰期。”
这么没营养的笑话，林正期都不想看他，结果一低头，看见刚才撞自己腰上的妹子正笑的花枝乱颤，拿出手机好像在发微博。
林正期没兴趣看人家的隐私，移开了目光，结果又对上了熊熙的脸，对方一脸的扑克相，“喂，我说笑话呢，你笑一下。”
两人一路时而安静的一句话不说，时而吵吵闹闹的惹得林正期频频出手，总算是到了目的地。
林正期跟着熊熙一直走到他工作的银行，看了看四周，说了声：“行，知道你在哪儿了，我再转悠转悠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熊熙想起小时候班里组织春游，林正期牵着他的手走到集合出发的地方，摸着他的脑袋说，“我下午还来这里接你，你跟好了老师别自己乱跑，给你两块钱，看见好吃的就买。”
“我们是去公园，没有卖吃的的。”熊熙把钱揣进兜里，眨着大眼睛跟林正期说。
“说不定有卖冰棍的呢，走丢了还可以找个地方打电话，你记得你们家和我们家电话吧？”
“记得，都记得。老师说五点钟回这里，你记得来接我，五点钟。”熊熙听见别的小朋友叫他，一边跟林正期嘱咐五点钟，一边已经回头看想过去找小朋友了。
“嗯好，我四点五十就过来，你走吧。”林正期说完挥挥手让熊熙走，自己也转了身。
在一群送孩子的家长里，半大孩子林正期身高倒是挺高的，比有些个子矮的妈妈都高一些。
那时候，爸妈好像总是很忙，忙着赚钱忙着吵架，熊熙坐在大巴车的座位上，扒着车窗看林正期走远的身影。
他有哥哥，比爸爸妈妈还好的哥哥。
下班的时候，没有人来接他，二十二岁的熊熙居然还有点儿小失落。
只是那失落走到地铁站时就消失的无踪影了。
林正期就坐在地铁口的楼梯上，收了一个姑娘的钱跟她说“绝对好用”，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熊熙走到他身边，问了句：“这让摆么？”
林正期指指对面那个唱歌卖艺的小青年，“人家那不是呆挺好的。”
熊熙看到林正期的摊位前还有个手写的牌子，“更薄，更透，更强防护”，他“噗嗤”的笑出来，“这广告词写的，我还以为卖套的呢。”
“是有几个小青年来问我‘什么牌子’，我说什么都有，报了几个比较好的牌子以后人家说‘没听过啊，哎你这儿有杜蕾斯么？杰士邦也成！’”林正期学着那人的腔调复述了一遍，自己跟着一起笑。
“你要摆到几点？”熊熙看了看时间，这会儿应该是人最多的时候。
“走吧回去吧，我没带什么东西，这小塑料桌子光轻快不好用，明天我把东西都背过来。”林正期倒没想着“分毛必争”，收拾了书包就跟熊熙一起走。
“你以后都要在这干么？从几点到几点啊？”
“今天看了看情况还不错，人挺多的，不过生意没在学校好。暑假这一个多月就先在这边干阵子吧，我十点左右过来，然后晚上九点走。”林正期把安排都跟他说清楚了。
“这么辛苦。”熊熙听他要干那么久的活儿，有点儿不舒服，关键是这样完全错开了两人的工作时间。
“你中午可以来找我吃饭。”
“是来给你送饭吧。”
熊熙的预料没错，林正期晚出晚归后，两人还真没什么见面时间了，早上他走的时候林正期还在呼呼大睡，晚上林正期回来冲个澡就趴到床上去不想动弹，连游戏都不怎么想打了。
两人也就是中午吃饭的时候能见一面。
熊熙他们银行有工作餐，他也不好意思拿两份，都是拿了自己的那份再在路边的快餐店里打份饭，去地铁口找林正期一起吃。
他穿着白衬衣、西装裤还有亮锃锃的皮鞋，铺张报纸坐在环境差的要命的地铁口楼梯上，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中安静的和林正期对坐着吃饭。
有时候吃着吃着饭还会有生意来，熊熙就把饭收拾到一边等着，等林正期弄好了再继续吃饭。
“我们单位今天聚餐。”熊熙吃完了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分了林正期一张后自己也拿了张擦嘴。
“羡慕。能打包么？”林正期早上没怎么吃饭，这会儿饿的呼噜呼噜的扒拉米饭。
“老板请客，我打包带回来算什么事，看看有好吃的话我给你买份。”熊熙把两人的垃圾装在袋子里系好，打算一会儿拿走。
又想起来什么，“哎，干脆你等等我，我们就在附近吃，我还得来坐地铁，估计也就是九点多。”
林正期那边已经又有生意了，跟熊熙说了句“行”，就专心致志的开始擦屏幕。
想到有人等着自己一起回家，熊熙挺开心的，那天聚餐喝了不少酒，老板直夸他“这孩子是个好的”。不过喝的再开心也没忘了时间，看看手表已经八点半了，想着林正期还在地铁站那里窝着呢，跟老板说想先走一步。
本来也差不多要散了，老板逗他：“这么着急走，是女朋友在催了吧？”
熊熙没承认也没否认，笑着又跟老板和同事倒了个别，脚步匆匆的往地铁方向走。
结果到了才发现只有桌子凳子还在，书包跟人都不见了。他纳闷的想着这是城管又来抓人了？
等了几分钟，忽然听见不远处的巷子里好像有声音。或许是直觉，他拔腿朝那边走去，越走越急，越近听得越清楚。
那是这边一个最老的小区了，没什么人，照明也不怎么好，昏黄的路灯下有几个青年在推搡着一人，只看侧影熊熙也知道被推搡的那个是林正期。
他心跳急剧的加速，酒意上头，眼睛瞪得通红，大步跑着往林正期的方向去。
“小子，规矩不懂是不是？让你交保护费是给你脸呢，你以为这地界谁都能摆摊啊？”一个头发染成紫色的小混混手里拿着棒球棒掂了掂，口气嚣张。
“哥们儿，不是不懂规矩，只是今儿来一群问我要钱的我给了，明儿再来一群要的我给不给？你们说这片儿是你们管着，万一隔天再来群人说是他们管呢？”林正期看着这群还没他大的小屁孩，想装逼的抽根烟，结果一摸口袋只捞出颗薄荷糖，糖就糖吧，他慢条斯理的撕开糖纸，把糖吃到嘴里，眼神轻蔑的看着为首的那个紫毛混混。
林正期跟他这么大岁数的时候也干过这种事，缺钱上网了就吆五喝六的叫上一群兄弟去找人家摆摊的叔叔大婶的茬，都是血没轻没重的人，摆摊的不愿意惹事，或许那些强悍的大妈纯属当给儿子零花钱了，反正每次去收“保护费”都能收着不少。
刚才这几个家伙到自己面前要钱被自己无视之后，就让两少年“请”到不远处的僻静地儿聊天了。
为首的紫毛看林正期油盐不进的样子，似乎料定自己只是吓唬人不敢动手似的，正好这群小孩都是新人第一次跟他出来要钱，他想着在小孩面前立立威，棒球棒一扔，摆出架势来，“得了，我敬你是条汉子，来咱们单挑，要是你赢了我，钱的事咱们就算了，要是输了就乖乖的拿钱！”
林正期真不想跟他说自己是少儿组跆拳道亚军，小时候为了强身健体特意找了老师学的。
紫毛上前两步，刚要去拎林正期的衣领，不知什么时候窜出个人，上来就是一拳把紫毛掀翻在地。
林正期回头一看，哟，少儿组冠军来了。
熊熙比他小三岁，不过上学比他早，林正期六年级的时候熊熙四年级，俩人参加的一届比赛，决赛的时候他看着小肉球那认真的眼神就想笑场，最后被熊熙“哈”“哈”的摔到地上也没挣扎。
一看老大被个路人冲出来打到地上去了，剩下的那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的握紧了手里的球棒。等到紫毛从地上爬起来怒气冲冲的捡起球棒往上冲了，后头的才跟着上前一团混战。
林正期和熊熙对五六个人还能应付，只是球棒打在身上的时候是真痛，林正期才不和他们硬拼，一边打一边大声的呼救，“来人啊！救命啊！打人了！”
熊熙被他喊的想笑，分神去骂他，“你他妈能不能别那么怂！跟个娘们似的！”
他分神的功夫，紫毛正挥着球棒朝他打过来，林正期一着急拉着他转了个身，一脚踢在那挥过来的球棒上，震得脚疼没了知觉，还没站稳当，背后又挨了不知哪个死孩子的一棒，没轻没重的打在了头上，耳边“叮——”的一阵嗡鸣，眼前也是一阵白光。
熊熙看到林正期翻白眼的样子吓傻了，发了狠劲从地上捞起根球棒就跟人家硬拼，对方被他打了几棍子痛的呲牙咧嘴的，又听见有片儿警巡逻往这边跑来了，于是一个个的落荒而逃。
等警察过来了，熊熙才把球棒扔在脚下，跟警察说了句“麻烦快叫救护车”，蹲下去颤着声音问林正期，“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林正期坐在那里，手抱着脑袋，好像在哭似的。脚疼的站不起来，耳朵也嗡嗡的，根本听不清熊熙说什么，直到有人过来把他搬到了担架上又抬到车上送去了医院。
配合着警方做了笔录，还替非法摆摊的林正期交了罚金，熊熙晚上喝的那点儿酒早挥发的无影无踪了。
已经凌晨两点了，打了吊针的林正期在病床上睡得无知无觉。大夫说他右脚掌骨折，头骨倒是没折，但是有脑震荡。
熊熙把他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放进被单里头，手臂叠着压在床边，趴着睡了。
虽然乏累的很，第二天清早护士来查房的时候熊熙还是醒了，去医院食堂打了早饭，回来发现林正期还在睡。
他没叫醒他，把饭放在桌子上，拿了个苹果开始削，削到一半的时候林正期睁眼了。熊熙看着他，他也看着熊熙，看了几秒钟，忽然问了句：“你是谁啊？”
刀子一顿，手还在旋转苹果，锋利的刀刃在熊熙拇指上嗑开个口子，鲜红的血“刺啦”冒出来。
熊熙顾不得手，直直的盯着林正期的脸，知道发现他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捉弄人的笑意，才松了口气。他抬起手来吸了下拇指上的血，抽了张纸巾用力按住伤口，认真的告诉林正期：“我是你爸爸。”
林正期因为受伤不能继续摆摊，只好在家一边静养一边逗猫，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林正期就闷的慌了。
连看污婆吃了猫薄荷以后幻想追老鼠的傻样都不能让他乐了。
熊熙照着医生的吩咐，买了个足疗木桶，每天泡了药进去让林正期泡脚，这天他端着木桶放到沙发前，让林正期泡脚的时候，林正期忽然拿那只没受伤的脚往熊熙身上撩水。
熊熙刚放下盆还真站直，这一脚丫子水正好溅在了脸上，他黑着脸用手背擦了擦水，“闲的？”
“真是闲的。”林正期无聊的答，“在家快闷死了，以前总觉得睡不够，现在天天让我睡还睡不着了，你说怎么回事啊？”
熊熙盯着他两秒，实话实话，“犯贱呗。”
“哈哈哈哈可能真是。”林正期忽而又可怜兮兮的问，“大夫说我得多久能下地？”
熊熙思考了几秒，“大夫说好点儿就可以下地活动活动了，可是你好点儿了么？”
“好很多点儿了！”林正期想到熊熙最近对他的管制，什么都不让他做，莫名的真有些家长的意思，没节操的问，“爸爸，你明天给我捎副拐杖回来吧？”
那天林正期装狗血失忆，熊熙说自己是他爸爸，差点被他拿肉包子砸死。
熊熙嘴角带着笑意，“行，好儿子。”
第二天真就给他拿回来个拐杖，嘱咐道，“在家和污婆玩玩你追我、我追你的游戏就够了，别到处乱跑。”
林正期看了一眼玩毛线球的污婆，倚靠着沙发上分着腿歪坐着，“拉倒吧，追上了又不能‘嘿嘿嘿’。”
污婆听到熊熙叫她的名字了，静下来扭头看，看见林正期貌似很猥琐的神情时皱着鼻子“喵”了一声，转而继续玩球去了。
熊熙“啧”了一声，“在家这么无聊，不如叫苏静来探病啊，你们不是还约了早茶嘛。”
苏静也在这边实习，林正期摆摊的时候还碰上过她，她就像没喝过“过期酸奶”一样热情的跟他聊了好久，还说有空一起去吃一家味道特别好的早茶。
林正期听他这么说，连连摆手，“别了，红颜都是祸水。”
熊熙腹诽了一句：祸水你还那么爱招惹。
事实证明，有一种人生态度叫做“我最爱立flag”，隔天熊熙回家就看见了苏静语笑嫣然的坐在沙发上逗污婆。
苏静听林正期说了熊熙假期暂住在他这里，看见熊熙回来了一点儿不生分的打招呼，“这么早就下班了啊？”
熊熙点点头，他今天提前了一小时回来，这么巧就“捉奸”了。
林正期拄着拐棍从卧室出来，手里拿着几本漫画书，路过熊熙也就说了句“回来了啊”，然后就抱着书直奔沙发，把书都给苏静，“《城市猎人》我这里剩的不多了，以前同学借了看都没还，你先凑合着看。”
“呀，这也不少了，够我假期看了。”苏静把书放到来时盛菜的袋子里，跟两人告辞，“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林正期腿脚不方便，熊熙送她上了电梯，回来以后就一脸的不爽，“不是说祸水么，你也不怕把家里淹了。”
林正期没看见他表情，随口解释，“她下午发信息问我要不要去喝下午茶，我说脚伤了在家养伤，她非要来看看我，还说东西打包了她自己吃不上，我就告诉她地址了。”
熊熙看看表，“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啊，打扰你们吃下午茶了。”
“本来人家放下东西问了几句就要走的，污婆非要和她玩，她就多呆了会儿，后来在沙发上看见了本漫画，看了一半问我借书。”
熊熙冷笑一声，“有借就有还嘛，你不用怕无聊了，人姑娘还得上门还书呢。”
林正期这会儿看见他脸色不好了，以为他在公司受了气回来撒气，又想着今天确实下班的早了些，估计真是有事。
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熊熙已经去换衣服洗澡了，只是洗澡前路过在吃零食的污婆身边时，忽然戳了下它脑门：“还吃，胖的跟球似的了还吃。”
无辜被骂的污婆一脸懵逼的看着熊熙的冰块脸。
林正期等他走了才过去捏捏污婆的脖子，“他来大姨夫了，别理他。”
污婆最近在跟熊熙闹脾气，那天熊熙戳的一指头戳碎了她的少女心，她现在连熊熙喂得的小鱼干都……呃，小鱼干可以留下，可是人赶紧走开！
林正期觉得这两个同处“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真逗，每次看他们互不理睬的样子他就想笑，和污婆聊天的时候给熊熙诊断出了各种闹脾气的原因，比如“来大姨夫了”、“水逆了”、“吃醋了”。
最后一个原因也是最靠谱的原因，林正期琢磨了挺长时间的，他猜熊熙可能喜欢苏静。
不然怎么那么介意自己和苏静走的近了呢？
林正期没谈过恋爱，不是没人跟他告白过，可总觉得女人这种生物有些吓人。大概是他妈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打小他们家就是他妈做主，大事小事经济杂物全做主，那种强势的感觉让他觉得压抑。后来他爸妈离婚了，他爸走了，他跟着他妈过，林妈妈的脾气还是那样，甚至更加厉害了，他能理解单亲妈妈带孩子不容易，也知道林妈是为了他才更加强势，可他还是怕了，他宁愿一辈子单过，也不想找个女人管着自己。当然，他更不想找个需要自己管着的，他怕麻烦怕的要死。
没谈过恋爱的林正期越想越觉得熊熙“吃醋”这件事靠谱，他不会藏着掖着，吃饭的时候直接开口问了，“小子，你是不是在吃醋？”
熊熙被呛了一下，强作镇定的喝了口水，“什么？”
“吃醋，吃我和苏静的醋，对不？”林正期笑眯眯的，一副好哥哥的样子。
熊熙认真的看着林正期，看他那坦然的模样，明白过来林正期所说的“吃醋”是吃谁的醋，他有些恼，又不知道为什么恼，只低低的说了声：“不是。”
“嘻嘻，还说不是，明明就是~你看你都害羞了！”林正期嘴贱手也贱，伸过去捏熊熙脸，被熊熙一筷子打在了手背上。
“说了不是，神经病。”熊熙恼羞成怒的样子，直接撂下筷子，饭也不吃的回自己屋去了。
回屋前再次向趴在窗帘底下玩左手打右手的污婆发起挑衅：“别晒那么多太阳了，瞧你黑的。”
污婆这次没搭腔，冲着他“略略略”的吐舌头。
熊熙觉得如果“略略略”回去太掉价了，优雅的冲着污婆竖了个中指，气鼓鼓的回了房间。
才七点多钟，他躺在床上玩手机，林正期一瘸一拐的走进来，“撸么？”
熊熙刚才那股子莫名其妙的气已经消的差不多了，闻言拿眼瞥他，“几把？”
“随便啊，反正现在没事。”
“你给我炒饭。”
“你不怕毒死？”林正期为熊熙的勇气比划了个大拇指。
“不怕。”熊熙总觉得林正期上次是故意的，没有人会把一盘饭炒成那个鬼样子的。
“你不怕就行。”林正期算是同意了他的要求，慢悠悠的走到书桌后开电脑。
他现在腿脚恢复的差不多了，在家里基本上不用拐杖，就是下楼去小区转悠的时候会拄着。小区里下午四五点钟会有大爷们在树底下摆盘下象棋，他在家闷的慌就去看人家下棋，结果自己是个臭棋篓子还特别爱指导别人下棋，别人不按他说的放他还扯着嗓子说人家不会下。一般他在那里吆喝一个多小时就会被大爷们轰走，然后他就继续拄着拐去小区外面的小餐馆买饭，熊熙下班回来路上买的总是很贵。
其实他还买过几次蔬菜，自己寻思着做熟了，尝了几口就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在熊熙回来之前把垃圾也给扔了。
不然被他看见了估计得被嘲笑到入土为安。
熊熙开了电脑坐在林正期对面，进了林正期开的房间跟他一起玩LOL（英雄联盟，一款俗称撸啊撸的正经游戏），玩完一局熊熙又叫来几个同学一起玩。
这感觉似曾相识，小时候是林正期和同学带他玩，现在变成了熊熙和同学陪林正期玩。
玩到中途，熊熙忽然说了句，“我饿了。”
林正期随手把桌子上的苹果扔给他，“吃个苹果垫垫。”
“我不吃苹果，你没听过那句话么，‘早上吃金苹果，中午吃银苹果，晚上吃……’。”熊熙还没说完“晚上吃烂苹果”，耳机里忽然传出熊熙室友王璨的一句“晚上吃就变成屎了”。
林正期哈哈大笑，“你先吃点屎，回头我给你做炒饭去。”
熊熙只关注后半段，把苹果放在手边没动，打完了一局才又催了次，“我饿了。”
“得得得，你不是我爸爸，是我祖宗。”林正期退了游戏，瘸着往门外走，临走还把苹果给捎走了，碎碎念着，“我这都二级残废了，你还让我给做饭，简直伤天害理。”
耳机里王璨又开口了，“熊大，你哥对你够好的啊，还给炒饭，我这么吵吵我哥估计得捱踹。”
熊熙挺骄傲的，夸大其词的说，“他做饭可好吃了。”
你们都知道的，有一种人生态度叫“我最爱立flag”，当林正期端出来一盘好像有点儿正常可依旧有黑乎乎不明物体的炒饭时，熊熙的内心是崩溃的。
“这是什么？”他挑起来那黑黑的一大块，眼神甚是无辜。
“苹果啊。”林正期比他还无辜，“苹果炒饭，酸甜口的，我还加了醋，你尝尝。”
熊熙不敢随意尝试，把黑色的苹果块扒拉掉，只留下看起来能吃的米饭，一大口下去，还是不怎么好吃，看总算能咽下去。
“还行？”林正期的木光里满是期待。
“挺好吃的。”熊熙由衷的赞了句。
结果被夸奖的林正期转身踉跄着撒丫子就跑回了厨房，再回来时端了慢慢的一大盘炒饭，挂了一脸的笑：“好吃你就多吃点儿。”
林正期在家闲的都快长出花来了，某天无聊翻微博，发现有个工作室征集画手和设计，反正没事干，他加了一下那人的联系方式，传过去几张自己的设计图和练习画，对方很高兴的就通过了他“画手/设计”的身份。
然后他就被拉到了一个工作群里，他用了三分钟在群友们热烈的欢迎下知道了自己大概的工作。就是他们群里加上他这十个人要做一本书，他负责封面设计和插画。
稿酬还算可观，说实话没他贴膜赚的多，因为贴膜不费脑子，这玩意儿需要不停的协商修改。
上大学那会儿他能把作业完成就不错了，根本懒得出去接活儿，成天疯玩疯跑的。好在到底还是有些底子在的，群主把文本发给他让他先看看找找感觉，然后又专门发了几个章节给他让他画插图。
他很少看小说，听群主说他们做的是晋江网一个大神的个人志，言语间各种不要脸的称赞，让林正期觉得自己要是那个作者都没脸听。
当成打发时间，他把手机关静音放到床边，然后用pad开始看那本要做的小说。
一本武侠小说，大概就是屌丝升级打怪升级打怪然后逆袭成武林第一的故事，林正期嗤笑一声，就这就大神力作了？
“都是套路。”林正期看到一半就基本上总结出全文剧情了。
关了文件，把群主单列的几个要插画的文档拿出来看。
“花四喜一把拉住脚步擦滑从房顶掉下去的陈欢，笑的如同天上悬着的那弯明月，‘小子，慢点儿！’。”林正期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这章，都是对话，关于场景描写的就那么几句。
没东西画了么？画这玩意儿干啥？
关掉又打开新的章节，这一章是说主角花四喜和他的兄弟陈欢中了寒冰毒，一起泡温泉疗伤。
关掉，打开新章节，花四喜为了救陈欢割自己的肉当药引。
再看新的，花四喜和陈欢为打败大魔王高兴的喝了很多酒，然后……然后在草地上解战袍滚在了一起？
“这是什么鬼剧情？”林正期把pad一扔，想去群里问一下那个作者脑子里有坑么，为什么结尾他们要去滚草坪。结果打开群消息一看，3267条新消息。
女人的战斗力真可怕。
林正期放弃了去群里询问的念头，老老实实的拿回pad点开正文一半的地方，看那俩人为什么最后要去滚草坪，总要有个过渡才是吧。
结果林正期就这么带着批判的目光把过渡也给看完了，虽然欢、喜两人确实一起经历了生死，可正常剧情应该是拜把子啊，怎么就哼哼哈嘿起来了？
他一面疑惑，一面被文章里不可描述的内容给勾起火来了，他是个身体健康的妙龄青年，虽然并不认同小说主角滚草坪这事，可是作者的细节描写和情景渲染很到位，一些暧昧的词句让人看了根本把持不住，林正期把pad放下，解开腰带想要做一些解放天性的事情。
恰在此时，门锁声响起，紧接着还有熊熙换鞋的声音：“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因为林正期没出声，熊熙觉得奇怪，走到他卧室门口又说了遍。
“喔，知道了。”林正期身上盖着个薄毯子，侧着身子背对着门口，“回来就回来，又不是皇上驾到，我要不要放挂鞭、敲个锣的迎接你啊。”
“怎么了，吃火药了？”熊熙更好奇了，直接进了屋，快到床边的时候忽然听到林正期大喊一声，“你别过来！”
你知道人的好奇心是无止境的，你不让我过来，那我就一定要过来了。
熊熙不止过去了，还很坦荡的一只腿跪在了床上，探过身子去看林正期的脸，“到底怎么了？”
林正期脸上还泛着红，被抓包后体温骤升，连唇色都红了一个色度，他脸上是烦躁的表情，“发烧了，你别靠过来，传染人。”
此刻他眼睛上有些血丝，脸又红的很，熊熙还真当他发烧了，伸手过去摸了摸他额头，又摸摸自己的，是有些烫。
“我给你去买点儿药去？家里有体温计么你先量量温度。”熊熙很是体贴的说了一大通，只换回林正期更不耐烦的神情，“不用吃药，我今天没买饭，你去弄点儿吃的去，吃了我就好了。”
“病了还是吃药吧，你不喜欢吃药咱们去下头诊所打个针好的也快。”熊熙知道林正期不喜欢吃药，不想他硬抗，态度坚决的要带他去打针。
坚决主要表现在他直接把林正期的毯子给掀开了。
为了解放天性而解开的腰带，以及挂在腿弯处的短裤，还有那灰色底色带着黄色小香蕉图案的四角裤衩……
两个人面面相觑。
熊熙一紧张，叫了许久不叫的称呼，“哥，你练功呢？”
林正期的脸倒是不那么红了，把毛毯重新一盖，仰躺着冲着天花板闭着眼喊了句，“你能他妈的消失十分钟么！”
“哎，好。”熊熙这会儿不再磨叽了，抬腿下了床，溜溜的跑出卧室去了，走前还不忘把卧室的门给体贴的关上。
一扇门，隔开了两个空间。
门内是熊熙看不到也猜不清有没有继续的场面，门外倒是他跟污婆化干戈为玉帛一派的和气融融。
他坐在沙发上抱着污婆，给她捋毛，顺带着说悄悄话，“他在里头练功呢。”
“练功”这词还是林正期那个没正行的教的他。
那年暑假，他在林正期家写作业，写的困了就直接在林正期床上睡了。彼时已经上初中的林正期是个正处在青春期的毛头小子，看着班里同学传的不正经漫画渐渐的乱了气息。于是熊熙迷糊着睁眼时，看见的就是倚靠着床头做着不可描述之事的林正期。
他搓着眼睛，没起床，侧躺着问他，“哥哥，你干嘛呢？”
林正期被这声音一激，差点儿软了，糊弄还不怎么懂事的熊熙说，“我练功呢，别打扰我，不然我会走火入魔的。”
于是熊熙就捂着嘴不吭声的看着林正期手臂晃动了许久然后长舒一口气的跑去厕所了。
还没跟污婆交流多久，屋门被打开，林正期依旧有些瘸的走了出来，脸上表情却不是那么好看了。
熊熙松开污婆，却被小黑猫举起两只爪子抱住了手要求他继续爱抚不要停，只好坐在那边问，“这么快就好了？”
林正期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好个屁，没被你吓出病来就不错了。”
熊熙还挺委屈，“我这不是出来了么，你继续就是了。”
林正期继续发脾气，“继续个屁，感觉都没了，你就在外面，我怎么继续？”
“感情我在外面还不对了？那我进去观战？”熊熙笑了。
“观战个屁，以后硬不硬的起来都不知道了。”林正期炸毛的样子跟被抢了毛线团的污婆似的。
“那怎么办……要不我帮你？”熊熙提出来可持续发展的好建议。
“帮个屁。”林正期拉开椅子坐在餐桌上，等待食物的投喂来抚平内心的疮伤。
“我说我帮你，你说我帮屁，那你是什么？”熊熙平时不爱说话，可一到林正期这里不但话多还有理有据的让人无法反驳。
“我是屁我是屁我是屁！行了吧！妈的赶紧把饭拿出来我要吃饭！”林正期是真的不爽了，因为受伤挺久没解放天性了，好不容易想乐呵乐呵，这小子回来一通搅局，等他出了卧室还他清净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小兄弟已经蔫头耷脑的不想玩了。
这感觉，怎么说呢……你憋过屁么？前一晚吃火锅吃坏了肚子，第二天却要在一个特别正式的场合，憋屁。
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熊熙很识时务的把污婆扔进林正期怀里让他哄着，或者说是哄他，自己进厨房洗了洗手，然后就听见厨房里传来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