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人全身器官都被换了，他的身份是谁？ - 知乎291被浏览12985分享邀请回答9111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4添加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查看更多回答后使用快捷导航没有帐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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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尸变 海上遇险见怪船
第一部 海上遇险见怪船2 j1 Z; q! \- p9 \( P0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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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 ^2 Y: b! O4 g
& & “尸变”是一件令人想起就不寒而栗的怪事，而这样可怖的事，又和一个曲折的故事连
在一起，那自然更引人入胜。在未曾叙述这故事之前，我必须说明几点。- I; N&&j+ w" R# d
& & 第一，这是一个很有恐怖意味的故事，但绝不是故作恐怖，耸人听闻。1 o8 t2 [&&B! y% H- A9 U/ R8 h
& & 第二，尸变的传说，古今中外都有，也许有人认为尸变和科学，扯不上关系。但其实不
然，在生物实验室中，切下了青蛙的大腿，找出它的神经，用电去刺激它，青蛙的大腿，便
会作跳跃的反射，这是任何中学生都知道的常识。而古今中外一切有关尸变的传说，也和电
有关，例如外国的传说，雷电之夜，尸体会起来行走；中国的传说是猫在死人身上走过（猫, X0 j& U- `8 C! W! y! i
爪磨擦，产生静电），便会尸变等等，这个故事中发生的尸变，和传说中的略有不同，后文
自有明叙。
& & 第三，这只是一个“故事”，在故事中的一切，如果与某些事实有巧合之处，纯属偶
然，再一次声明：那只是一个故事！
& & 如果这是一个“鬼故事”的话，那么它的开始，和一般鬼故事却不同，它不开始在风雨
凄迷的午夜，而开始在一个风和日丽，阳光普照的下午。- s" {& x( }; J# ~0 ~
& & 仲秋时分，我性好活动，自然不肯躲在家中，一早就驾艇外出，驾的是那种有帆的小
艇，只有我一个人，那种小艇在出海之后，可以不受任何尘世间的声音所骚扰，可以使得自; `: q* }- q( ^+ {3 J
己的心灵，真正陶醉在大自然之中。
& & 在中午时分，突然起了一大片乌云，那一大片乌云以极高的速度向着我盖来，我的航海0 s9 G, j, E4 G
经验虽然说不上如何丰富，但是一看到这样的情形，也可以知道天要变了。
& & 最佳的应付办法，是立即回去。于是我扯起了帆，开始的十五分钟，还算顺利，帆孕足: p: C( ~9 z+ U. e( _* t
了风，高速行驶，但是接着就刮起了旋风。同时，海面波涛汹涌，变成了一片暗灰色。; c( d: e0 p! m
& & 小帆船绝不适合在风浪中行驶，又没有呼救的设备，旋风猛烈令得风帆被卷去了一半之2 i6 U5 Y# }! L
后，船就开始在海中打起转来，无法控制。
& & 我只好用力地扳舵，帆艇向西飘去，约莫在半小时之后，我才有了获救的希望。
& & 我看到远远有一艘船的影子，那船还离我十分远，使我获得可以得救的信念是，我的帆
艇，这时正向着那船飘去。' p9 e# V. v' C3 U( g2 u
& & 当我才一发现那一艘船的时候，我只看出那是一艘船，但那究竟是甚么样的船，我却看$ O% @8 ?2 d3 `+ Q+ t6 @4 t
不清楚。; A# n- [0 e5 l# `
& & 但在又过了二十分钟之后，那船的轮廓，便已渐渐明朗了，那是一艘古色古香的典型中
& & 现在有许多人，喜欢将豪华游艇的外型，装饰成中国式帆船，它的桅杆上帆是落下来
的，但它仍在前进，速度十分快，我们已渐渐地接近，我开始大叫。
& & 当我开始大叫时，暴雨已然泄下，我全身在半分钟之内，便已湿透，而乌云也已遮没整. P/ z/ k3 z7 y9 u) Z3 b9 @( n
个天空，当然，波浪更加汹涌了！( v% T3 q) e- q&&W9 j' T
& & 我叫了没有多久，那船上的人便已注意到了我，他们先向我指指点点，接着，便有人冒- P&&G% D7 C* f6 o
雨走上甲板，来到船舷上望着我，我的小帆艇距离他们只有七八码了，我大声叫道：“我遇
险了，请你们救我！”那船上有几个身形十分粗壮的人，看来像是水手，他们其实不必听到7 N" U0 v0 g- Z: H, t9 s
我的叫唤，也可以知道我遇险了，他们之中的两个，抬起了一盘缆绳，用力一抛，向我抛了! R" ]& X/ ]9 i&&p4 W&&k
过来，同时叫道：“接住它！”
& & 他们抛出的绳子，绳头“拍”地一声，打在我的小帆艇上，我连忙伏下身，将绳子先在: e2 Z0 T0 P( j
我的小帆艇上绕了几绕，绑住了我的帆艇，那船上那几个水手在合力拉着，我的小帆艇和那; t" ~& r& Q) Q' H2 R
船迅速地接近，终于靠在一起。/ G% N9 n5 u&&R/ S8 B9 c
& & 我拉着绳子，向上爬去，船上的水手也在叱喝着，替我出力，不消多久，我的双手已然$ \) n% C# o9 U+ x" H0 B. l- P
攀住那艘舶的船舷，只消一耸身，就可以上船了。
& & 可是，也就在此际，只见一个人从船舱中走了出来，厉声喝道：“你们在做甚么？”, u- V, |9 T$ z( h) M, z
& & 当我的双手一攀上船舷之际，已有五六只手伸过来拉我，那一下呼喝声传了出来，那几
只伸出来的手，立时缩了回去。
& & 我抬起头来，首先看到那四五个水手，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一动也不动地站
着，雨水洒在他们黝黑的脸上，而他们脸上的神情，都十分尴尬。
& & 我也看到了那个发出极之严厉的呼喝声的人。
& & 那是一个中年人，他穿着一件黑胶雨衣，他的面色，十分苍白，甚至可以说，是接近灰& E( W3 C) K5 t& L8 v2 ^
白色的。他有一个十分瘦削的脸，和一双比常人来得大而向外突出的双眼，是以给人以一种
十分阴森之感。8 C5 s&&J& G' f% q% Y3 w
& & 我不知道他是甚么人，但是从他厉声一喝，那些水手便一点不敢动这一点来看，那人可
能是一位十分严厉的船长。他那双眼也正瞪着我，然后，他又大喝了一声，道：“你们在干
& & 那四五个水手中的一个，战战兢兢地道：“我……我们发现了一艘小艇，艇上的人在求
救，是以我们抛绳子给他，将他救上船来……”
& & 那水手的话，可以说一点也没有讲错，可是那家伙却像这个水手做了甚么天大的错事一
样，直冲到了他的面前，“呸”地一声：“放你的狗屁，你为甚么自作主张，你问过我
& & 看到那人的这样的态度在责备那水手，我的心中也不禁大是有气。虽然，那船或者是他
的，而我也正要他收留，但是在海上航行的人都知道，搭救在海上遇难的人，实在可以说是1 F& d* S' }&&r8 {- w# ]- P: ?
一项义不容辞的任务，他实在不必作威作福，我也不必卑躬膝曲。1 b( T; V- @9 e
& & 我双臂一发力，上半身便已越过了船舷，接着，我再一耸身，便已上了甲板，我大声
道：“先生，水手并没有做错甚么，你不必那样责备他们！”) r5 i' F- x0 @3 H
& & 我的话才一出口，那人倏地转过身来。我从来也未曾看到一个人的神情如此之紧张，如
此之充满了戒备的神态的，那人这时的体态神情，我实在想不到适当的形容词来形容他。
& & 我只好用较罗唆的字句来形容他，他那时的情形，就像是我登上船的目的，是来抢他的) w, V7 A, x( \&&^0 j3 K+ }
爱妻一样，或者，他的神情像是他是一块极好草地的保护人，而我是一头闯进草地来的野: q7 O) r&&a7 D, b
& & 他的神态是如此之异特，是以令得我也呆住了！5 p5 I1 c4 s# n&&B) W# k" i" V
& & 他一转过身来之后，双手紧紧地握着拳，用极其尖锐的声音叫道：“你是甚么人？你为
甚么登上我的船？将他赶下去，你们全站着干甚么，将他赶下去！”
& & 他最后的几句话，是呼喝水手将我赶下去的，那几个水手显然不想执行他的命令，但是
却又不敢明显地违反他，是以懒洋洋地向前走来。$ t* V* x8 ^2 s2 b
& & 这时候，我的心情可想而知：当你不幸在海上遇到风暴，而你所搭乘的又是一艘毫无抵
抗风暴能力的小帆艇，那已够糟糕的了；有幸你遇到了一艘船，可是船上人竟不讲理到这种
程度，竟要命人将你赶下海去，你会有甚么感觉呢？老实说，我是啼笑皆非的，我尽量抑遏2 @+ L7 A% {8 p/ ^6 ], x/ z& \
着自己心中的怒意，也尽量使我的声音听来心平气和，我沉声道：“先生，我遇到了风暴，
而你的船正在海中央，我想你不是要看我掉在海中淹死吧！”
& & 那人的横蛮和不讲理到了没有人性的地步，他挥着手，发疯也似地跳着，叫着：“那是
你的事，而这是我的船，你滚，滚下我的船！”& _& q5 ]- `* P- P7 G
& & 他的手指直指着大海，他竟要我在那样的情形下，滚下大海去！) V' Q1 W4 F' ?&&m! T- P- y
& & 我的一生之中，稀奇古怪的人，见过不知多少，可是我却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人，这$ r&&l( \2 B; }% m1 ?&&Z! n
时候，我心中的怒意反倒没有了，我只感到好笑！同时，我对那人，也生出了一股怜悯之意
来，因为那人的言语和行动，分明证明他是一个心理和神经都有问题的人。* d1 \4 M) P1 `9 N+ c8 h) P
& & 我侧过头去，去问那几个水手：“船上还有甚么人没有？难道只有他一个人么？”% ~- c/ }4 u$ L/ ?1 X4 M
& & 可是那几个水手还未及回答我的问题，那人已然向我疾撞了过来，他那一撞，来得突然. Y+ z+ L/ y5 \! t& P9 u+ C
之极，而且撞击的力道，也着实不轻！
& & 我被他一撞，甲板上又滑，不由自主，退开了五六步，几乎就此跌下大海去，可是我立$ x( n+ L/ z* r&&E&&I% G2 G&&}0 `% b0 ^
时一跃向前，一伸手便执住了他的衣领！
& & 如果是早几年，我的脾气不好的时候，那家伙一定要饱尝我的老拳，但现在，我的脾气3 N: G. }2 c' D6 V
毕竟已好了许多了！
& & 所以，我一抓住了那人的胸前衣服，我便想到，那是他的船，我登上他的船，首先是我
的不是，他有权不欢喜我。我立时又放开了手：“我必须留在你的船上等暴风过去，我想，5 p% Y9 F) k" A& X
你总不致于坚持要我离开你的船的，是不？”) k* a3 R&&y5 D/ A
& & “不行，不行！”那人叫了起来：“绝对不行，你必须立时离开！”
& & 我苦笑了一下，那人实在是不可理喻，而我实在又想不出如何才能使他答应让我留在他2 {! a5 m. I. w&&^- ?( ^
船上。而就在这时候，我只听得船舱之内，传来了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发了一句话。那老妇
人所发的，是中国福建北部山区，一种十分冷门的方言。7 X1 U8 W) I! u3 ]* I
& & 我对各地的方言，都素有研究，所以我听出那老妇人在叫道：“阿保，外面吵甚么？”
& & 那人立时用同样的方言回答道：“阿母，有一个人上了我们的船，他还硬要留在我们的# X* L- i8 u" M3 H% ]
船上，我正在赶他下去，我一定要赶他下去！”
& & 我笑了一笑，也用同样的方言叫道：“阿婆，你的儿子想要我在海中淹死啦，救人一命
胜造七级浮屠，他要害人命啦！”
& & 我学那种方言，虽然不能学得十足像，但是也有八九成，那人突然一呆，显然他绝料不; D, t1 C! i3 D0 X) s! D
到我竟然会讲他们家乡的语言。) W0 i( Z( S% W2 q' \5 \
& & 而舱内的那老妇人也呆了一呆，然后道：“阿保，是自己人啦，问他是哪一村的人+ _* P3 u8 Z0 }
啦！”我心中更觉得好笑，向前走去，我想到船舱中去和那老妇人说过明白，可是我才走出
了两步，那人又拦住了我的去路，大喝道：“你想做甚么？阿母，他不是我们的人，他是外$ ^" L3 d& l& I
乡人！”# z3 `1 p&&h6 ], X" A8 R) D1 F6 E
& & 船舱中那老妇人却讲道理，她道：“阿保，外乡人也好，自己人也好，这么大风雨，就. m4 r! H&&K/ M$ k+ d+ u
让他在我们的船上避避风雨好啦！”
& & 那人面上的神色更加难看了，他连忙叫道：“那怎么行？阿母，你忘了我们的船上
& & ”& G- F8 u/ H8 Z: y0 n2 |0 w
& & 他讲到这里，陡地想起我是懂得他们的方言，是以立时向我望来，住口不言，面上的神
色，难看到了极点。这时，我的心中，也疑惑之极！6 v1 P, [# p4 D% q
& & 那人坚持不许我上船，我早知道一定是有原因的。但是我却不知道那是甚么原因。如
今，从那人讲了一半的话中，我却有点端倪了。% B1 _! C! W9 C) V
& & 我可以猜得到，那人坚决不让我留在他的船上，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船上，有着
甚么不能让我看到的神秘东西！3 ~/ C) S9 F; j. T; B7 ?
& & 我心中立即问自己：那不能让我看到的东西是甚么？是鸦片？是军械？还是其它的走私$ d+ [& Z- d* Q/ z% m
品？毫无疑问，那一定是非法的，见不得人的。要不然，何以那人一定要将我赶下海去呢？4 h6 e) ~: z! j% _6 d* ]
& & 我倏地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冷笑着：“这是一艘走私船，是不是？”
& & 那人勃然大怒，骂道：“放你的狗屁，你当我是甚么人？我叫郑保云，你将我当作甚么
人了？”" }+ c8 s&&s* y+ @: {! x
& & 我陡地一呆，抓住他手腕的手，也不由自主松了开来。那被我当作是神经汉，一定要将
我赶下海去，不许我在他船上的人，竟然是郑保云！
& & 郑保云的本身，或者还不十分出名，但是他的父亲，却是举世闻名，他父亲在亚洲各
地，经营着好几项事业，全是这几项事业的顶峰人物，他的父亲是世界着名的富翁之一，那/ v5 h, Z6 E" Q' M
是绝无疑问的事情。当然，创业的老头子已经死了，现在的富翁，正是我眼前那面色苍白的
人：郑保云！
& & 我对于郑保云这个人，并不是十分熟悉，但是却听说过不少有关他的传说，据说他从小; a7 `/ U% C9 D9 s) d4 p. ?
就被送到美国去读书，他读书的成绩非常好，有好几个博士的头衔，在他父亲过世之后，他1 t1 U( a9 C: T" O$ b3 b
就接管了他父亲的一切事业。我所知道的，只不过如此而已。
& & 如果他是郑保云的话，那么在他的船上，见不得人的东西，自然不是甚么私货，而是另
& & 我松开了他的手，他还在喘着气发怒，我沉声道：“对不起，郑先生，我听过你的名/ U% m' U2 s3 Y4 U+ L- Z7 \0 C
字，我也绝不愿追究在你船上，见不得人的东西是甚么，我只不过想避过这一场风雨而
已！”郑保云当我提到“见不得人的东西”之际，他面上的神色又变了一变。0 J1 I1 O4 a7 c, [' j
& & 郑保云道：“你不能在我的船上，你回你自己的小艇去，那小艇既然附在我的船上，那
就绝不会翻转，这是我最大的容忍了！”
& & 这时候，风雨正剧，而我的小帆艇上，根本没有甚么可以遮掩的东西！比起要赶我下8 I( {# d/ V! Y) y( w, J; l' @
海，虽然好些，但是却也好不了多少。2 H&&l& t- q* V0 t/ T( X- ^
& & 我忙道：“那个……”! d1 E. n* V. E, C1 _
& & 可是我才讲了两个字，郑保云已大声叫道：“你私自登上了我的船，我完全有权将你赶$ ?+ D9 d9 S3 A1 b- j3 u0 Z
下海去，我的水手绝不会对外人泄露！”
& & 我冷冷地道：“你说得对，以你的财势而论，的确可以胡作非为，谢谢你准许我的小
艇，附在你的大船之旁，但是我可以知道你的船是向何处航行的么？”
& & 郑保云一定是一个极其敏感的人，要不然，就是有甚么事在使得他特别敏感。是以他一! d4 l' v( v" j
听得我那样问他，又跳了起来：“那不关你的事，风平浪静之后，你立即离开我的船！”
& & 我怒道：“如果那时候，船正在太平洋之中呢？”
& & “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 U5 J) O4 @% C
& & 我忍住了一肚子气，我已下定了决心要报复，是以我当时并不说甚么，只是道：“你说
得是，我明白了，没有你，我已经淹死了！”% c' w+ w% c5 w: w/ g1 R4 C4 \4 C
& & 他狠狠地道：“你明白这一点就好，快下去！快下去！”他用双手赶着我，我反正已打, _2 t" z& y8 m. t! x
定了主意，是以并不反抗，跨出了船舷，顺着绳子，又回到了我的小帆艇之上。# z+ O5 O% M5 S5 Z' b! m9 s' H
& & 那时，风雨越来越大了，我一到了小艇上，听不到他的声音，但是却还可以看到他在指, l&&i3 L2 S&&t- T8 V- [
手划脚；他一定是在吩咐着水手监视着我，不许我爬上来。
& & 然后，他在甲板上消失了。
& & 我在小帆艇上，浪头一个接一个盖上来，风雨又十分大，我一生之中，从来也没有过那& S3 Q6 n&&v4 F6 T1 o/ `3 Z! b+ B" }
样狼狈的处境。但是总算好，我的小艇不致于倾覆。而风浪虽然大，郑保云的船，却随着浪9 ~2 y# c8 ~' s! e&&`
头的起伏，在海中平稳地航行着。他那艘船一定有着了不起的龙骨和超特的机器！0 I8 n5 Q5 r! t. I
& & 那船虽然不大，然而毫无疑问，它是适合在大海之中航行的。( q0 M3 |2 e' y4 n" t
& & 我将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团，用带子将自己固定在船桅上，我也已然决定，郑保云那样对
付我，我一定要将他那见不得人的秘密揭穿，作为报复。6 t. {; L& E&&}
& & 当然，我要弄明白他那绝不想给人知的是甚么秘密，就必须登上那艘船。不错，我正准: E/ K8 _. |. K, s( Y
备那样做，但我还须忍耐些时候。我相信现在，不但甲板上的水手在监视看我，郑保云也一&&|& b# J9 @. V/ Y1 e% @&&A+ q$ @
定在监视着我。% [" k/ r% Z7 @$ I! F' w
& & 我要等到天色黑的时候再行动，在这样的风雨之中，天色一黑，一定甚么也看不到，我2 ^&&\' x3 }! Z&&m6 X& e1 L) X
要爬上船上去，郑保云也难以对付我了。
& & 我心中设想了很多可能，去想像郑保云船上不想被人知的是甚么东西，但是却一点头绪
也没有。7 V7 }7 }; S: g$ v. @
& & 风雨之际，天色黑得特别快，很快地，我便看不见甲板上的人了。我看不到甲板上的
人，甲板上的人自然也看不到我了！我趁着巨风稍弱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攀着绳子，向4 V8 N' H1 X' G- }( ^) X: A+ s6 d
大船上攀去。* t7 ~! [1 h8 v) \$ S- P& V5 R
& & 不消多久，我双手已然抓住船舷了，我慢慢探出头去，向甲板上看。
& & 只见两个水手，穿着黑色雨衣，在甲板之上，缩成了一团，我正在考虑如何对付他们两
人之际，却听得他们讲起话来。
& & 左边的那个叹着气：“小艇上的那人，不知怎样了？唉，算他不够运！”1 l" [( E! l6 P3 J4 {1 z- a5 u4 ~
& & 另一个则道：“看来他像是很强健，希望他可以捱得住，我看风雨明天就要过去了！”
& & 那一个又道：“风雨过去了也不是办法啊，那时我们在大海中，他一艘小艇，甚么时
候，才能够飘到岸上，还不是一样死？”
& & 另一个则道：“我看，郑先生或者会准他的小艇，拖在大船之后，一齐到马尼拉去: r( o* V& d6 A9 b
& & 那一个“哼”地一声，道：“不用想！”$ U* N$ u" v& L2 D2 a&&p
& & 另一个也不再出声，他们两人将身子缩得更紧，显然他们在甲板上受风雨袭击的滋味，
也不会好受，比我也好不了多少！
& & 从这两个水手的对话之中，我至少知道了两件事。第一，这艘船，是到菲律宾去的，目
的地是马尼拉。第二，在大船上，我的敌人只是郑保云一人，船上的水手，都同情我。
& & 尤其是第二点，对我来说，十分重要，因为那对改善我的环境，和我想追究郑保云的秘# d) F. P9 N# h$ [
密，十分有帮助，至少，我可以不必用武力对付那两个水手了。, |: C8 X7 K& i, c9 }" C
& & 我又等了一会，双手用力一按，身子打横一滚，便已滚上了甲板。
& & 我的身子才在甲板上滚了两下，那两个水手便已然一齐站了起来，我也连忙一跃而起。
这时，风浪仍然十分大，是以我们三个人的身形，其实都是站立不稳，在不断摇晃着的。1 h" S" Y3 @3 f4 v2 d3 L) Q! \9 ^" A
& & 我忙压低了声音：“两位，请你们别张声，我在下面实在忍不住了。巨浪不断向我撞% d6 D& l# o) c1 d7 M
来，如果我不爬上来的话，我一定会死了！”
& & 那两个水手着急道：“可是，如果船主知道你在船上，我们也不得了啊！”& J& E0 r/ O1 G% q& q) A
& & 我完全相信他们两人所讲的是实情，我立时问道：“你们可知道，这船上有着甚么古' G; H+ z* O! o: u7 M
怪，以致他坚决不肯让我上船？”' C! \& `0 H5 L. q
& & 那水手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 & 我又问道：“船到甚么地方去过，去作甚么？”3 U; i1 e# F: W" I7 _- G
& & 一个水手道：“船到郑先生的家乡去过，接郑先生的老娘，和将郑先生阿爸的灵柩，运' b1 R3 `! @9 u+ G
到菲律宾去安葬。”
& & 我从他们的话中，立时想到了一点，那灵柩可能有蹊跷。灵柩之中，是不是有甚么见不* T3 `0 _+ o( B
得人的东西呢？这倒要好好查究一下。' K2 S- o&&s$ i4 n+ Z
& & 我又问：“郑先生的父亲死了多久？”回答是“我们不知道。”
& & 我想了一想：“我要进船舱去看看，你们别出声，我会十分小心，不让船主知道的，就' Q5 J) p, g* `3 Y, U/ a: e8 G
算被他发觉了，我也决不会牵涉你们两人的！”. _9 z6 G( C) B8 e9 q
& & 那两个水手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我站起身子来，向前走着，我并不从日间郑保云出来9 J* y$ K. d8 L' x8 U
的那个门中进去，而是摸到了船尾，我走得十分小心，因为在风雨中，我随时可能掉下海
& & 来到了近船尾的一扇门前，我握住了门柄，旋了一旋，门已可打开来了，我迅速一推，
闪身而入，又立时将门关上。9 h/ M4 G* i) T3 d
& & 虽然那只是极短的时间，但是狂风依然从门中，卷了进来，我听得“砰”地一声，像是3 u& F' A9 S
吹倒了甚么东西。
& & 我背靠门站着，心中十分紧张。5 r! B% _6 y9 w% T: s, e" M% r6 D
& & 但等了好久，我并没有听到甚么别的声响，水手多半都睡了，机器声均匀地响着，在驾# h: b6 g' I0 p6 q. l
驶舱中大概还有人，而我现在，是在甚么地方呢？4 V* @, y$ [9 Z% J: E% [
& & 我闭上眼睛一会，使之习惯黑暗，从前面一扇门的门缝中射出来的光芒，已可以使我约
略看清楚眼前的情形了，那是相当大的一个舱。虽然这艘船的动力部分，是第一流科学技术( W! r/ N! @* S# o# J! d
的结晶，但是它的装饰部分，却是极度古老的。
& & 这时，我看到了两张八仙桌，并放在一起。在靠舱壁之处，似乎还供着一个祖先的神1 ~8 c# x2 E7 G, Z9 Q
位，在神位前，是几只香炉。围着八仙桌的，是几张椅子。4 ], t&&]& @8 P# J
& & 靠着另一边舱壁的，也是椅子和茶几、全是酸枝木镶云石的旧式家具。
& & 我看清楚了这个舱中没有人，胆子更大了不少。而我才从风雨中来，一进了这个舱中，
像是已到了温暖、安全的另一个天地一样。
& & 我吸了一口气，抹去了我脸上的水珠，小心地向前走着，但是我只向前走了两步，便发9 K* k* g3 M( c4 Z2 v/ s
现我的鞋中因为积水太多，而在走动之际，发出“滋滋”声来，是以我又停了下来，除去了/ e" Y9 U4 y, M- D1 n7 U
我的鞋子。+ f& p+ b7 B&&~" M3 R" e( G
& & 也就在这时，我听得“砰”地一声响，像是有人打开了门，重又关上似的。
& & 我赶紧闪了一闪，紧贴着舱壁而立，然后，我却又听不到甚么了。6 ?% t: j$ Q: Y. E0 M
& & 大约等了一分钟，我便听得有人讲话的声音，一个人道：“郑先生，我从来也未曾驾驶
过那样好的船，你看，风速计上的速度是每小时三十里，但是船却稳得就像在平静的湖面上
行驶一样！”
& & 接着，便是郑保云的声音：“很好，速度还可以提高一些么？”
& & “我来设法，郑先生，我一定设法。”& o% Y6 G2 X% f
& & “对了，你必须设法，只要比预定的时间早到，即使是早到一分钟，你们就可以得到奖$ s% P7 o" _: l* R, ~* N
金，早到的时间越多，奖金就越高！”- u0 V9 D( A9 L: G
& & “是的，我们一定尽力，郑先生，听说有人想上船来？是不是？”
& & 郑保云的声音十分粗：“你们不必管别的事，只要使船如何驶得更快就可以了，知道了2 z&&`. K" I, E
吗？”: \/ `( i# g- H8 X3 D9 j
& & 接着，至少有两个人齐声道：“知道了！”
第二部 化敌为友有事相求- j" Q, J) `) ]3 H6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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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们双方的对话，我听得很清楚，而且可想而知，和郑保云在讲话的人，一定是船上的: j9 P* `9 ^. c% e
驾驶人员。0 v+ |: P: I) C# u&&M6 O7 L, a
& & 但是，听了他们的对话之后，却又有一个疑问，升上了我的心头：为甚么郑保云要那样$ V. H, U7 C) N9 N7 t9 T
急速到马尼拉呢？如果他们有甚么急事的话，那么他应该搭飞机，而不应该搭船。&&j2 a# p* C0 }
& & 由此可见，他并不是想他自己急于到达目的地。必须尽快到达目的地的，是另外的东5 R% f# m* v8 \; Y2 y
西，是在这艘船上的，是不便用飞机运载的！( h( e# @' ?) P6 F" P
& & 我想到了这里，仍然是茫无头绪，而就在这时，突然“卡”地一声，那扇门缝中有光线5 r! [6 T5 L9 K& p
透出来的门，突然被打了开来！, J# q" x- G" i8 m5 X. A; M, c. c1 @
& & 我也立即看到，郑保云已从这扇打开的门中，向外走了出来！这一切，实在是来得太突
然了，突然得我根本来不及去躲避！
& & 在那一刹那间，我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好用背脊紧紧地贴在舱壁上，希望因为黑暗和
我紧贴着舱壁，使得郑保云不注意我。
& & 郑保云一走出来，就关上了那扇门，那使得我放心了一些，因为这样一来，舱中十分黑
暗，他发现我的可能，就少了许多了！: R5 j* I' J7 y
& & 我屏住气息，一动也不敢动，只见郑保云穿着一件睡袍，慢慢地走到了八仙桌旁，在八
仙桌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 & 他虽然背对着我，但是我心中却在不断地祷念，希望他快一些离去。因为我连气也不敢
出，动也不敢动，那样站着，连我自己也不知可以坚持多久。* \: }5 Y: T, q7 R3 b
& & 而如果我略动一动的话，那么，我一定会被他觉察，那我的处境就十分不妙了，在大怒4 o! s3 A. U0 j
之下，他可能将我抛下海去！% V" P6 R/ e, z&&E
& & 但是郑保云坐了下来之后，却全然没有离去的意思，他手撑着头，也一动不动地坐着。: @: z! w4 O( P
从他那种坐着不动的姿势来看，可以看出他完全陷入了沉思之中。
& & 他究竟在想甚么呢？他是一个亿万富翁，在这个有钱可使鬼推磨的世界里。他有着甚么! P) S* X# a1 W4 M) p&&`" @5 T5 W5 w
烦恼呢？+ B# \' V( Q4 V1 t
& & 照说，他是不会有甚么烦恼的，但是事实上，烦恼却正深深地困扰着他，任何人都可以" A&&Z$ @: k# C/ O9 `7 L
看得出这一点！
& & 时间慢慢的过去，足足有十分钟之久，他仍然一动也不动地坐着！; u/ E7 G9 M; z0 f
& & 他可以一动也不动地坐着，而我却支持不住了，或许是由于我从风雨之中，突然来到了
这个船舱中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我忍住了呼吸太久了，是以我的喉咙中，渐渐觉得痒了起
& & 开始的时候，那种痒还可以忍受，但是它却越来越甚，而且又是痒在喉咙中，绝不是我
伸手能够搔得到的。我开始左右摇摆头颈，但是没有用，我又用手按住喉咙，但是痒得更4 K4 P' {! b, M8 s* ~' R( c
甚。2 U& }9 S$ |) Q0 ?+ ?5 l6 @$ V1 A
& & 到我实在没有法子忍受的时候，我逼不得已，在喉间发动了几下“咯咯”声来，我还希
望外面的风雨声会将这几下轻微的声音遮掩过去，也希望正在沉思中的郑保云听不到那几下
声响。( D6 X; Z8 b, S, B
& & 可是，就在我的喉间，发出那几下声响之际，郑保云倏地转过了身来，望定了我！
& & 在那样的情形下，我除了仍然僵立着之外，一点别的办法也没有，我看到郑保云的身
子，猛地一震，接着我听到他“飕”地吸进了一口气。! F$ `- Y. e6 d9 f. M5 Q
& & 通常，人只有极度惊骇的情形下，才会吸下那样深一口气的，但是郑保云看到了我，吃' H" @) o2 ], n% ]; h
惊的应该是我，他为甚么要害怕呢？所以我想，他大概是想不到忽然会见到一个人，是以才% g# J3 S( a, v" U&&o; z/ A& e1 l
如此的。" k&&V( I/ f& N0 Y" ^% Q
& & 而郑保云的惊恐，还在持续着，他已然站了起来，他的一只手按在八仙桌上，他的身子! l6 y! c. I- C! h6 @5 [
在簌簌地发着抖！
& & 我实在想不透郑保云看到我之后，为甚么会如此害怕，这条船是他的，在海上，他的话5 Z% H8 z3 ]. ^! q
就等于是法律，而事实上，他只要叫一声的话，至少有两个人，是可以在几秒钟之内赶来帮3 _4 b9 e% N5 J1 i+ m* L1 q5 l7 A
他的。他的处境是如此有利，那么，他在发现有一个黑影之后，何必如此吃惊呢？& M% I6 [" ~. G- v
& & 当然，我没有将心中的疑问向他提出来，因为我的心中和他一样吃惊，我并不是没有急
智的人，但是在如今那样尴尬的情形之下，我却不知怎样才好？虽然是在黑暗之中，我绝看
不到郑保云的脸面（当然郑保云也看不到我的脸），但是我却可以感到，他正在盯着我（我
相信他也可以感到我在盯着他）。" N; [& i1 O) r" G8 [4 _
& & 我们两人就这样对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背脊上阵阵发麻。
& & 我知道那样僵持下去，实在不是办法，我必须打破这个僵局，或者可以令得他不暴跳如4 d# y% S+ T! ^: C4 Y3 }+ W. _% u! L
雷，每一个人对自己的家乡话，总有一份亲切感的。
& & 于是我开口道：“请你原谅……”0 s! g: P- ]* V- M&&K% H/ ~+ I
& & 但是我只讲了四个字，便住了口。因为我才一开口，便发现我因为过度的惊惧，喉咙发+ {: S" h/ Q9 c( z4 g
干，是以我发出来的声音，十分干涩难听，根本听不清我是讲些甚么，只不过可以听出那种
乡下话的特重尾音而已。6 G8 W, b+ s3 n0 Q8 I; B, D" p
& & 我停了下来之后，是准备咽一口口水，再来讲过的。可是，不等我第二次开口，我就看! m, p# L* l6 m: @/ h$ ~& j
到郑保云的身子，突然向下软了下来。/ V" g8 ^* ]6 Q' P
& & 他软下来的那种动作，十分异特，就像是他全身的骨头忽然消失了一样！. @1 L- ^7 H! P# {! k$ \5 v, o
& & 身子突然那样软了下来，唯一的可能，便是这个人已然昏了过去。我同时也听到了他发
出了一下呻吟声，这令得我更是奇怪，我的惊恐消失，因为郑保云竟昏了过去！
& & 郑保云的突然昏厥，对我来说太突然了，当我赶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碰到了一张椅子，) y9 w! C/ l4 Y! [4 {0 O3 a3 R
发出了砰的一声响。
& & 我双手插入他的胁下，将他的身子抬了起来。也就在这时，舱门被打了开来。# Y% v7 y$ P- y
& & 当然，那是那张椅子跌倒的声音，惊动了驾驶舱中的两个人，门一打开，一个人便向外! v6 u% S. z" [& V# t
走来，那人才跨出门一步，便大声喝道：“你是谁，你在这里作甚么？”0 S5 l# @1 ]% R* Z6 o
& & 我回头瞪了他一眼：“先别理会我是谁，郑保云昏过去了，有白兰地么？”
& & 那人更是惊惶失措：“有……有威士忌……”
& & 我已将郑保云抬上了八仙桌，令他的身子平趴在桌上，道：“一样，着亮灯，快拿酒9 f( z. M* y" m8 _9 Y&&|
& & 那人慌慌张张地着亮了灯，向驾驶舱中叫了几声，又奔了进去，拿出了一瓶威士忌来。! R6 O5 F* n& R; a
& & 而我在这短短的半分钟内，早已趁机打量了郑保云一下，不错，现在躺在八仙桌上的正( E! {8 R- ~7 L/ X# y! a
是凶神恶煞也似，要将我赶下大海去的郑保云。
& & 这时，他仍然未曾醒转来，脸色苍白，我敢说我从来也未曾看到过有一个活人而有着如
此难看的脸色的。
& & 我用力拍着他的面颊。他的头部，随着我的拍动，而左右转动着。我旋开瓶塞，抬起了' @$ O! ^' A/ D$ I$ D+ Q, V# G9 j
他的下颏，将瓶中的威士忌向他口中倒去。
& & 郑保云立时猛烈地呛咳了，他的身子，也随着他的呛咳而抽搐。
& & 一分钟之后，他坐了起来，手仍撑在桌面上，他双眼睁得老大，但是我仍然怀疑他究竟
是不是看得清眼前的东西，因为他的目光，是如此之散乱。
& & 他面上的神情，惊骇绝伦的，先是他的喉际，发出“咕咕”的声响来，终于，他开了- ?9 o# Z/ I* J: S' C: K0 r
口，自他的口中，吐出了一句话来，他叫道：“天，他……他竟会讲话了，他……走出来3 m9 Q3 w5 u7 m: P$ u# L
了！”+ w* b1 ?. i- b/ ], R! k0 g0 m$ |% H
& & 这句话，不但我听了莫名其妙，连在我身边的那个人，也莫名其妙，因为我听了郑保云0 m9 P5 P. F0 I" _9 T8 M
的那句话之后，我立时转过头向那人看去，只见那人的脸上，也是一片茫然之色。+ c! j( y$ O' h" n- H8 B& b# J
& & 我还没有说甚么，便听得那人道：“郑先生，你怎么了？你为甚么昏了过去？”' E6 i&&N8 G& w1 q
& & 郑保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抬起头来，紧紧地抓住了那人的肩头，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你，你可曾看到甚么？”
& & 那人反问道：“看到甚么？没有啊，郑先生，你看到了甚么？”
& & 郑保云的身子，又发起抖来，我想笑，但是却又怕激怒了郑保云，因为郑保云害怕成那
样，只不过是看到了我而已！
& & 这时候，我更可以肯定，郑保云的而且确，神经不很正常，至少他患有极度的神经衰
弱。而我也感到我非出声不可了，因为只有我出声，说明他刚才看到的是我，才会消除他的: g&&T! Z, `+ z4 D
恐惧。: v* s/ }2 E) a! T
& & 是以我道：“郑先生，刚才在黑暗中的是我！”! a+ i6 K+ u0 x2 T. L5 X
& & 郑保云似乎根本不知道我在一旁，是以我一开口，他又吓了一大跳，立时转过身来，用# \1 ?4 s7 g&&r: H9 w* ?
他惨白的脸对着我。那张脸上，起先只有惊恐，但渐渐地，惊恐已经化为愤怒，他伸手指着4 L. Q; E! {* ?( c, w/ Z) F
我，但过不多久，他便不再指着我，而紧紧地捏着拳头，向我冲了过来。3 e: n" l! O5 E1 O( {; i
& & 我并不准备还手，因为我早已看出，他那一拳，就算击中了我，也不会有甚么力道，而3 `' l4 w. G+ ^. W( H9 C
他却可以得到不少好处，让他打我几拳，不但他的怒气，可以得到消失，可能他的恐惧，也+ T1 k7 Q! s* S) y0 E&&V' ^7 K
会消散。6 b$ }5 V1 y6 U5 L) D) y" |8 N1 V3 ?
& & 郑保云冲到了我的面前，拳如雨下，我只是侧头避开了他向我面门的攻击，并不避开他/ S2 L! ^3 I8 [! v0 L
打向我身上的拳头，他足足打了我十七八拳，才停了下来，喘着气。5 h& ^, a2 V, u( \( B% f. Y
& & 我向他笑了一笑：“郑先生，听说你得过好几项博士的头衔，你的学问或者非常高，但
是打人显然不是你的本行！”
& & 郑保云仍然狠狠地望着我，我摊了摊手。心平气和地道：“郑先生，如果我们全是有知: u- q- ]. k1 [5 G- L
识的人，那么我们间的争执，应该结束了。”" J. a3 J4 x0 N+ N/ O&&e4 X
& & 郑保云又吼叫了起来：“你这个流氓，滚下我的船去，我要打死你！”
& & 他再度扬起了拳头，当然，他的拳头是绝不可能打死我的，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b# `: ]&&t+ [. \/ h* f: `8 ~& N
& & 我已经让他打了十七八拳，他依然不知进退，虽然他并没有打痛我，但是我的怒气，却
被他打得激了上来，我一握住他的手腕之后，左手倏地扬了起来，“叭”地一声，清脆玲7 C# y2 m&&V. ^7 d
珑，在他的脸上掴了一掌！- l# f4 }. i&&N- r
& & 这可能是郑保云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掌掴，是以当我打了他一掌，右手一松，将他推
开了几步之际，他完全呆住了！
& & 他怔怔地站着，望着我。我那一掌，也打得着实不轻，在他苍白的脸上，留下了五道指7 T/ [: R4 V4 N5 q! G6 t
印。$ h" o4 p1 b5 S" h
& & 另外一个人也吓呆了，张大了口，不知说甚么才好。我又踏前一步，伸手指着郑保云的% n( q- Q" G1 J
鼻子大声喝道：“我告诉你，我必须留在这艘船上，直到风雨过去，我不管你船上有着甚么
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有着甚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必须留在船上！”9 Z" J, `/ w. S$ B
& & 郑保云的面色变得铁青，他的手在发抖着，我只看到他的手突然伸进了衣袋之中，然- z) R2 k# ^+ N
后，他的手伸了出来，我已清楚地看到，他手中一柄小手枪，已对准了我！) O8 N, G1 q& a
& & 我陡地吸了一口气，望着那柄小手枪的枪口，那枪口像是一条毒蛇一样瞪着我。
& & 那是我完全意料不到的事，我身子略退了退，郑保云的喉间，发出了一下异样的声音，
像是在咆哮一样，我勉力镇定心神：“郑保云，你不敢开枪的，你若是开枪，你逃不过法律
的制裁！”
& & 郑保云喉间的那种怪声更甚了，我看到他的手指渐渐扣紧，我的身子猛地向下一蹲，已+ G* u% L. Q: L+ F
准备一个打滚，向前直冲过去。6 v" W$ A% ~% j+ g2 E&&u1 {
& & 但是我整个人的动作，自然及不上他一只手指的动作来得快，就在我身形向下一蹲之
间，我看到他已将枪机扳向后了！) N; c8 V& H+ [& x3 L& b' m
& & 我在那一刹间，全身变得僵硬，蹲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但是，却并没有枪弹自枪中
射出来，而我立即发觉，郑保云是忘记扳下保险掣了！
& & 他显然是不惯于用枪的人，要不然，绝不曾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发生那样错误，而2 T0 t# r7 m
那自然是我千载难逢的机会。
& & 我一跃而起，向他扑了过去，可是我才扑出了一步，郑保云慌忙后退，他的身子，撞在
一张八仙桌上，令得他向下倒了下去，我正待再扑过去，将手上的手枪，夺了下来之际，便
听得一个人叫道：“卫先生，卫斯理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 & 我听到了有人叫我，但是我却不能去看清楚在叫我的是甚么人，因为郑保云的枪仍然对
着我，所以我先赶前一步，一脚踢在郑保云的右腕之上。6 u$ j+ Q+ }' S% u
& & 那一脚，将郑保云的手指，踢得松开，他手中的枪也滑出了两三码，我忙扑过去，将枪
抢在手中，这才抬起头来，向前打量。" D( t* }1 F" P; X
& & 那叫我的人，站在驾驶舱的门口，他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头顶半秃，看他粗糙
的双手，就可以知道他是一个机匠。我觉得他十分脸熟，但是却又想不起在甚么地方见过: l2 I% S8 w0 l! [! D3 r
& & 那中年人脸上的神情，十分难以形容，又是高兴，又是惊讶，他摇着手：“别打架，卫
先生，别打架，这位是我的船主，郑保云先生！”
& & 我冷冷地向郑保云望了一眼，只见他已然站了起来。我道：“我早知他是谁了。”
& & 那中年人奇道：“是么？那你们怎么会起冲突的呢？郑先生早几天还在问我，因为他听. @1 U2 \9 Y. n+ [: W
说我认识你，他说有一件十分疑难的事，要请你来帮忙，一齐解决，怎么你们会打起来
的？”; @9 i, V, q& u
& & 我听了那中年人的话，只觉得好笑：“是么？他有事要找我？可是我要上他的船来避风
雨，他却要将我赶下海去！”&&j3 c( G) h: R. B1 ?1 ~1 G
& & 我听得郑保云喘起气来，他的声音变得十分异样：“那是，那是……我不知道你是卫斯
& & 那中年人愕然：“郑先生，原来你不知他是谁？他就是卫斯理，我的表亲老蔡，是他们& G&&D3 m: b$ {; V' ^
家的老管家，所以我见过他！”
& & 我向他笑了笑，道：“原来你是老蔡的表亲！”
& & 那中年人连连点头：“是，我姓邓，我的母亲的表姐，就是老蔡三叔的小姨。”9 M2 O' u&&J3 c5 ^- y&&F7 @' c
& &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这算是一门甚么样的亲戚，只怕要用计算机才能算得清楚。我道：; X& `( C, V0 Y
“那很好，我回去见到老蔡，一定说在这里见过你。”
& & 他又转向郑保云：“郑先生，现在你们认识了，你不会再赶他下海去了吧？”5 y* y! I8 H5 n+ o
& & 郑保云面上，被我掴出来约五道指印仍然在。他在回答那个问题之前，先伸手在脸上摸! @$ Q2 I1 c% G& p6 h( x4 a
了一下才道：“当然不，卫先生，很对不起。”
& & 我想不到刹那之间，郑保云的态度，竟变得如此之好。从我刚一见到他起，他可以说是
一个十足的疯子，直到此际，他才像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 & 我也忙答道：“哪里，是我骚扰了你，这是你的枪，刚才，幸而你忘了打开保险掣！”& L4 G- D9 J) T8 q9 }
& & 我将枪还给了他，他苦笑着，接了过来：“卫先生，请你先去洗一个澡，换一身干衣
服，然后，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助。”1 c5 ^( ~/ m' n( J" D
& & 忽然之间，我变成上宾了。而这件事，可能和他的秘密有关，是以我点头道：“好的，
请你带路。”" K& E$ N% R. ^0 ]% l3 B( M+ S7 |/ n, V
& & 郑保云带着我，穿过了驾驶舱，来到了他的卧舱之中，我才一跨了进去，便呆了半晌，
我完全没有在船上的感觉，因为船舱太宽大了。
& & 我进了他的卧舱附属的浴室，在里面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了郑保云的丝质
睡衣，踏着厚厚的地毡，走了出来。
& & 郑保云立时将一杯酒递到我的手中，单闻闻那股酒香，就可以知道那是远年白兰地。# x! C% C$ Z6 O# O& r/ W
& & 他对我的态度，和要将我赶下海的时候相比，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只见他一拉手，
道：“请坐，请坐，卫先生！”
& & 我也老实不客气地在一张十分舒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而且，我还跷起了脚，搁在另一+ G&&F% c, W0 K" c. ], Z&&g
张坐垫之上，然后，我才喝了一口酒：“郑先生，多谢你的招待，受人招待，与人消灾，究$ W- t( C: J&&]- U0 W& l. p
竟你有甚么事，只管说好了！”7 d2 w! n8 W) F" U# ^5 Y* h/ l
& & 郑保云十分为难地笑着，他一定不是一个十分痛快的人，因为我已然叫他不论有甚么为
难的事，只管说出来，可是他却仍然说不出口，支吾了好一会，他才讲了一句话：“这件
事，和我父亲有关。”0 ^# [$ Q- `* W9 t3 Q: [+ Z1 y
& & 我心中怔了一怔，和他父亲有关的？他父亲已经死了，人也已经死了，还有甚么事情是&&D- Q$ W6 M% R; Q
不能了结的，要他来担心？1 k. I% l) @' m" f5 }; ?0 x9 X, K
& & 但是我心中尽避觉得奇怪，我却没有问他。他在讲了那句话之后，又好一会不出声，我+ h# F1 k. u/ X
也不去催他。现在我很舒服，也不会那么快就到目的地，有的是时间，他喜欢支支吾吾，就- Z* @$ i, `/ p8 l- {" ?" s: i
让他去支吾好了。
& & 讲起话来喜欢支支吾吾的人，全是这种脾气，你越是催他，他讲得越是慢，索性不催
他，他倒反而一五一十讲出来了。我看着他，只见他大口地吞了一口酒，脸上也因之稍为有$ u9 w9 T* H- W: Y
了一点血色，然后又听得他道：“我父亲，是三年前故世的。”
& & 我的忍耐力再好，到这时候，也忍不住顶了他一句：“郑先生，令尊在三年前故世的，
这一点，全世界都知道。”
& & 郑保云苦笑着，搔着头：“是，这我知道，唉，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我想，只
有请你自己去看一看，你才会明白。”
& & 我不禁愕然：“要我去看甚么？”; H) h3 Q. a4 N. m
& & 要我去看一看，这话本是郑保云说的，但是当我反问他要我去看甚么之际，他却又答不
上来了，他隔过头去，并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却道：“卫先生，请你答应我，我带你去看
的……你看到的一切，不论在甚么情形下，你都不能讲给任何人听！”&&p5 A8 z+ y# Y. o2 d
& & 这家伙真是不痛快之极，我给了他一个钉子碰：“如果你以为我会见人便说，那么，请: j5 y0 K7 r5 }
你别带我去看好了。”
& & 郑保云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可奈何地道：“好了，请你跟我来！”) [; m4 }" F& x9 t
& & 说着，他便站了起来。他站起来，自然要带我去看看他希望我看到的东西！
& & 可是，他站了起来之后的动作，却令得我惊讶不止。他本来是坐在一张沙发上的，当他) S1 t* Z5 P9 z+ |# K1 N
站了起来之后，他首先推开了那张沙发。然后，他再将地毡揭了起来，揭开了三米见方的一&&V0 i( H; h% C3 l6 r) `
& & 然后，他走开几步，在舱壁上，移开了一张油画。我看到那油画后面，有一个钮掣。) e% [9 g: X/ }, H( T; S9 h
& & 他伸手在那个钮掣之上，按了一下，被揭开地毡的那处，舱板已无声地向旁滑去，出现
了一个洞。8 v" G4 r' H+ {
& & 这一切全是我预料之外的，因为那和郑保云的身份，十分不合！
& & 在郑保云的船上，为甚么要有这样一个秘密的舱房呢？这个秘密的舱房，他是用来放甚. U$ b" A( D- V
么的？那不问可知，是极其秘密的东西！/ y' O$ [4 i5 z) l3 F+ v8 H
& & 但是，他为甚么又要向我展示如此秘密的东西呢？
& & 我的心中充满了好奇，是以我立时站了起来，其时，郑保云的神情，再度呈现极端的紧
张，他的身子在发着抖，他向前走出了两步：“我要你看的，就在这个底舱中，我和你一
& & 可是，他讲到这里，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向后退了两步：“不，你还是自己下去看好6 }- n9 ^3 P4 ]( k$ s1 y
了，我……我实在不想再看。”* Q& h+ l) k2 D- p) [
& & 我望着他，如果这一切，全是一个陷阱，是诱我进那底舱去想加害我的话，那么，郑保& c) [' n7 a8 v" f
云的“演技”，可以称是天下第一。
& & 所以，我不相信那是郑保云的阴谋，我肯定郑保云所说的是实话，他的确不愿再进底舱4 ?5 l# T8 X&&c4 @, [6 j, d$ u3 U
去，在底舱中的东西，一定十分可怕！
& & 当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向那洞口望了一眼，洞口下黑沉沉的，令我也起了一股不寒: H8 J0 l" s/ m) W
而栗的感觉。我问道：“好的，我一个人下去。”, s5 F7 E2 ]5 w
& & 他拉开了一只抽屉，取出了一柄钥匙给我：“这是钥匙，下去之后，你必须打开一道
门，看完请你立即上来，我要和你讨论这件事。”# h8 D! W) e$ Y/ n5 }/ J, s) Y/ b
& & 我的心中充满了疑惑，接过了那柄钥匙，他的手是冰冷而颤抖的，一接过了钥匙，我立2 Z, p" v" |; Q% C& P
时向洞口走去。有一道梯子，可以迈向底舱，我顺着梯子向下走了下去。
& & 当我在向下走下去之际，我可以听到郑保云的哭声，他一面在哭，一面还在喃喃地道：8 ^6 \&&N; @' y, H' P
“我不要再见到他，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他！”$ a3 @; M8 N% F$ m( `; w
& & 我来到了梯子的尽头，凭着上面照射下来的灯光，找到了电灯开关，我开亮了电灯，看" n: e. p- ?/ y9 u. y&&j' V
到我的前面有一道门，门上是有锁的。9 `/ ~: H( [" g8 z5 i
& & 我立时将那柄钥匙插进锁孔中去，转了一转，“拍”地一声，锁已打开，我推门进去，' ^& {% h' m6 X2 {! N% w8 x* ?% T8 C
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第三部 棺材里伸出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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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_5 I: P1 j: J$ C
& & 门内又是一片漆黑，我又伸手在门边上摸了摸，摸到了电灯开关，将开关按下，眼前立
时大放光明，我看到那间底舱并不十分大，霉腐的臭味更甚，可以说是密不通风。9 ~. k4 P6 c7 T+ F" e0 L/ v
& & 那底舱根本不是要来住人的，尤其是在如此豪华的一艘船上！
& & 但是，电灯一亮之后，我却看到，在舱中有一张床，而床上躺着一个人！
& & 就在我着亮灯的一刹间，躺在那板床上的人，直坐了起来望着我。
& & 在那片刻之间，我心中的愤怒，实在是难以形容的，郑保云这个畜牲，竟敢将一个老
人，像猪一样地困在这样的地方，他自以为自己是甚么人？: y2 S! B+ x' l6 ~: t
& & 当时，我只是一眼看出，那躺在板床上的是一个老年人，而当我定睛再向老人看去之. g3 `1 M) o5 z3 p
际，我心中的怒火，上升了六七倍！% R9 O" S- W& H( u) O
& & 那张板床上一无所有，就是一块木板，而更令得人忍无可忍的是，在那木板上有两个# Y4 T9 n/ K$ d$ q9 o
孔，有一道带子，穿过了那两个孔，缠住了那老人的足踝，将那老人的双足，固定在木板之: H1 P% K&&q: n! n
上，令得他只能欠身坐起来，而不能离开木板半步！* s6 R5 P# y) E4 z/ ]8 u
& & 这是骇人听闻的虐待！. [: V' v' X' Y! q' `8 x
& & 我先忍不住大叫了一声：“郑保云！”
& & 然后，我直向前冲了过去，到了那张板床近前，因为我心中发着怒，所以我不由自主喘' u6 x. e/ w0 u+ o, p# X
着气，我道：“老伯，你不必怕，我立时设法放你，你……是谁将你那样锁在这里的，我一
定也照样将他锁起来！”
& & 那老人却并不出声，只是坐着不动，他的双眼，甚至也不是望向我。
& & 我是个感情相当容易冲动的人，但是我毕竟也经历过许多稀奇古怪的经历，那可以调和; G. b+ X9 D&&v1 @6 u$ i
我性格的冲动。是以，这时当我觉出，事情好像有一点不对头，我在板床之前，略呆了一6 o) B( W0 M8 @% m2 t
& & 接着，我走出了几步，和板床上的那老人，正面相对。仔细向那老人打量了一下。我直
到这时，才仔细地看清楚了那老人的脸面。
& & 而当我看清了那老人脸面之际，我像是全身都浸在冰水之中一样，感到了一股极度的寒
意！/ W& h: _&&o0 o8 V
& & 我从来未曾见过一个如此可怕的人！&&b: T8 ]* H. q
& & 这个老人，像是毕生都是在纳粹集中营中度过的一样，他的脸上一点肉也没有，腊也似
的黄皮肤，包在骨上，他双眼深陷，眼珠直向前望着，眼珠是灰白色的，定着，一动也不
动，那种灰白色，是实质的灰白，是以我可以断定，他看不见东西。% D. C5 v1 T6 J0 o0 L
& & 我又注意到他的头发十分长，长得和他那种皮包骨头的脸容，绝不相称的地步！
& & 而当我呆了半晌之后，我的愤怒比刚才更甚！
& & 那老人所受的折磨，一定远比锁在这个密不透风的底舱之中更甚！
& & 我实在无法抑压我的怒意了，我转过身，冲了出去，手足并用，攀上了梯子，一跃而
上，我看到郑保云正背对着我，在为他自己斟酒。
& & 我大踏步来到了他的背后，用力伸手，压在他的肩头之上，他立时吃惊地转过头来，我
也就势抓住了他的衣领，我提起了他的衣领，令得他只能足尖点地，然后，我结结实实地骂: u* j, @9 r& f3 V0 ~" g
道：“郑保云，你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牲！”
& & 本来，我一面骂他，一面还想就势打上他几巴掌的，但是他却立时叫了起来，道：“你
做甚么？你可是已经看到他了？”+ M6 @* P: x$ J9 i7 b- i* e
& & 我听他还敢这样问我，扬起的手放了下来：“我自然看到他了，只有畜牲才会那样对待4 m' @! b, \( G" h+ q5 y
一个老人，你就是那畜牲，是不是？”
& & 郑保云喘着气：“你在说甚么？你真看到了他？他……又动了？”
& & 我大声道：“是的，你以为你已将他折磨死了？”9 @9 k+ \( A1 ?# J
& & 郑保云发出了一阵呻吟声来，若不是我抓住他衣领的话，他的身子是一定站不直的，而
我正乐于看到他跌倒，是以我松开了手。
& & 他的身子向后倒去，软瘫在一张沙发上，他不住喘着气：“好，你已看到了，我问你，
你……可有甚么办法？”我厉声道：“我的想法已然说过了，你是畜牲！”. W: o2 i/ Z& T: i# j6 J4 m0 M
& & 郑保云坐起了身子，大口地饮了一口酒，因为他的身子在发着抖，是以酒顺着他的口* Y8 Z9 G9 O, |7 R# E&&{
角，流了下来，他也不去抹拭：“卫先生，你也看到他了，你也看到他动了，如果我告诉
你，他是个已死了三年的人，你会相信么？”! K1 z) `& d: \+ r
& & 我呆了一呆，一时之间，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是以我立时反问道：“你说甚么？”+ s0 }5 |: {0 ^" d2 D, {
& & “我说，如果我告诉你，那是一个已死了三年的人，你会相信么？”
& & 这一次，我自然听清楚了，但是我立时冷笑道：“郑保云，如果你以为说上几句无聊的
话，就可以逃避你的罪行，那你太天真了！”2 @2 v& u' t9 A2 W7 D$ R) O8 D
& & 郑保云摇头道：“你不明白，你完全不明白，他，他就是我的父亲！”
& & 郑保云的最后一句话，是充满了痛苦的神情叫嚷了出来的，我陡地一震，脑中也乱到了+ ]) ]: R: q# b7 ^0 Z! }4 A+ a) L
& & 我自然不信底舱中的那个老人，是一个已经死了三年的人。因为我着亮电灯时，看见他
从板床上弯身坐了起来。但是郑保云却说那老人是他父亲。2 @$ Q' f9 y& y
& & 如果那老人是郑保云父亲的话，那么，他自然已死了三年了，郑保云的父亲是举世闻名
的富豪，三年前他去世，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
& & 如果郑保云是在说谎，那么这样的谎话，实在也太嫌拙劣！那老者又不是远在天边，他8 ?4 n/ A3 {: X" C
就在他下面的底舱之中，我随时可以下去问个明白。
& & 是以，我冷笑着：“如果你以为一些拙劣的谎言，就可以骗过我，那么，我想我们之间" p' Z&&V* G: |8 @, t1 z7 s
没有甚么好说的了！”- b8 z&&J! r' H) N
& & “我不是说谎话，”郑保云连忙否认，同时，他脸上现出十分痛苦的神情来：“我要找( y8 j/ K, E/ p3 _$ y7 ]
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我听说过你和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有关，但是……但是只怕你也未曾经# @, Z. G8 X9 p% O0 t0 J+ K
历过这样的怪事！”: m7 Y/ h- ~7 ]* B
& & 他仍然坚持他所说的是实话！
& & 而我是实在没有法子接受他这个说法的，因为如果我接受了他这个说法，那么我便必须0 H# E0 h& Q&&g) L$ d
接受另一个事实，那便是：一个死了三年的人，会在我开灯的时候，突然从一张板床上坐了
& & 而当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本来应该立即反驳郑保云的话。可是，不知怎的，我脑中
突然生出一个十分异特的想法，那个在底舱中的老者，可能是真的死人！因为他的神情面
貌，实在是人没有生气了！
& & 所以，我呆了一呆，并没有立即出声。
& & 郑保云喘了一口气：“你如果听我说下去，你就会明白！”# c* O' k* Z" P5 g& G. r
& & 我的身子挺了一挺，吸进了一口气，又喝了一大口酒，竭力想将刚才所想到的那个念头
驱走，因为刚才的那念头实在太可怕了，一个死了三年的人，还会动？那实在太无稽了！: |% }! W' R# L4 g- d
& & 是以我认定了郑保云，一定是在掩饰他的某种罪行，在他如此虐待那老者的背后，一定" i1 ?! V# L! \% [' x- o1 G1 m
还另外有着更大的罪恶！
& & 是以，我立时道：“我可以听你叙述全部的事，但是你首先必须将那个老者从下面那个
底舱中放出来，结束你的罪行！”
& & 我的话，是十分正常的要求，是任何人在看到了底舱的那个老者之后，都会提出来的。8 h4 H3 i% r2 N7 d
& & 但是我那个正常的要求，在郑保云听来，却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话一样，他从沙! T% r4 Q: M9 g) s2 s* ^9 B+ l, l/ [6 z
发上跳了起来，双手乱摇：“不能，不能，万万不能！”
& & 我冷笑着：“那么我们之间，就没有甚么可说的了！”* Z&&w) L' y7 O- Y
& & 郑保云摇着头：“你知道刚才我在黑暗之中见到了你，为甚么会那样害怕？我……我就" t3 g: [$ Y! o
是以为他……走出来了！”
& & 郑保云显然是犹有余悸，是以他讲到这里，身子又不住发起抖来。4 }1 U. e, m' V- h7 h3 V
& & 我道：“因为你犯了罪，受到了良心的责备，才感到害怕，由此可知你对自己所犯的罪! R% P, N( {! J# a2 e* ^& T7 _
行，还有羞耻之感，你还是……”&&J: U/ n( U: w" T4 j- \$ \
& & 我正想再进一步地劝说他改过自新，可是他不等我讲完，便已大叫了起来：“我没有犯
罪！”&&L+ r' N. y0 w* \1 b* a/ m
& & 我也大声道：“你没有犯罪，你为甚么将一个老者关在狗笼不如的底舱之中，还将他的
双足，锁了起来，你说，是为了甚么？”
& & 郑保云还未及回答我的问题，便听得一扇门的一面，又传来了那老妇人的声音，问道：; o( H; X) m' c3 A) G) g# i1 k
“阿保，你在和谁说话，不要和人争吵！”
& & 郑保云看来对母亲十分顺从，他虽然仍怒目瞪着我，但是却已变了声调，他骗他的母亲
道：“阿母，我没有和谁吵架，我在听收音机，我将声音收小啦！”0 |" u* c. ]9 j. z1 c& K
& & 那老妇人又叮嘱了几句，但是却没有再多说甚么。郑保云来到了我的面前：“我没有犯
罪，我首先要你明白那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任何人在我那样的情形之下，都会那样做的。5 ~: S: m1 N9 d
& & 我正想开口，郑保云一扬手，打断了我的话头：“他是我的父亲，他是三年前已然死去
了的，你可以下去仔细地检查他，看他是活人还是死人！”
& & 我望着他冷笑，他一定是个疯子。我想，这是根本不用多争辩的事，那老者当然不是一
个死人，我转过身，冲下了底舱，那老者仍然坐在板床上。0 t/ _+ k0 ^2 [' [: g, r: f1 k
& & 我大声道：“老伯，你别怕，我先放你下来！”
& & 我用力拉着缚住了他双足的带子，郑保云在上面急叫道：“你别胡来，你可知道自己在&&[' K8 z% m4 m2 H1 W/ \
作甚么？”7 ~$ K, W% w+ W- B
& & 当他急叫的时候，我已然“拍”地一声，将带子拉断了，我道：“我自然知道我在做甚
么，我先将他放开来，好证明他是你所说的『死人』！”
& & 我才讲到这里，那老者已斜着身，下了板床，站了起来，他站在我的身边，伸出一只手
来，搭在我的肩头上。我正准备去扶他，可是郑保云却也走了下来，只听得他又叫道：“卫
斯理，看老天爷份上，别让他碰到你，你快设法摆脱他！”
& & 他的情状是如此之可怖，他的声调是那样的急促，他那种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样子，确
实使我相信，我在十分危险的情形之下！( B/ ^' R2 o4 K; E8 l+ h$ I" O0 j
& & 这时，我想，那老者可能是一个神经失常的人，我一面想，一面回过头去，看了一下。0 K3 ]/ M! A% ]/ Q
& & 那老者就站在我的身边，我一回过头去，就和他打了一个照面，我们两人的距离极近，
身子和身子，相隔还不到三寸。
& & 就在那时候，我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那实在是太可怕了，那老者的脸，不但没有一丝
生气，而且，我完全觉不到他在呼吸，他的脸是冰凉的！
& & 而这时候，他搭在我肩头上的五只手指，已在渐渐地收紧。7 q# z3 i3 L/ A8 D
& & 我低头向他的手看去，那简直是五根枯枝，可是它们在收紧时所发出的力道，却如此之
大，令得我的肩头，感到一阵疼痛！
& & 而且，它们还在继续收紧，像是要将那五根枯柴也似的手指，完全挤进我的肩头中去。
我是一个对中国武术有着极深造诣的人，我肌肉迸上了气，一个壮汉未必能令我生痛！( A& W( X- z$ I; Y
& & 可是，一个那样枯瘦的老者，却有那么大的力道，在那片刻之间，我的心中，也突然升
起了一股诡异极的感觉来，我忙道：“老伯，你做甚么？”&&C& d/ k9 o+ g6 v&&e! U' d
& & 在我问出那一句话之际，我听得郑保云发出了一下可怕的呻吟声来。但是在那样的情形
之下，我已不及去注意郑保云了，我必须将那老者的手挣脱！&&P. E0 E) G8 t' U# T9 w: t1 {. \( r
& & 我转过头去，身子微微一侧，同时，我的手，也疾加在那老者的手腕之上。% y# C' E. W) \$ w* ^7 O& [
& & 我是准备抓住了那老者的手腕之后，将他的手，自我的肩头上移了开去的。可是当我一
抓住了他的手腕之际，我全身突然一震！+ r- l! J2 \* o1 ~+ H, J2 k
& & 我很难形容我当时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全然不堤防的情形下，突然触了电一
样！" v. w% G- Y7 t# [; U
& & 那老者的手是冰凉的，当我的手指一碰到他的手腕的时候，那股寒意，便像是电流样地
流遍我的全身，而当我的手指，紧握了他的手腕之际，我更不由自主，也发出了一下可怕的
呻吟声来！+ \' y: \&&q6 i( Z
& & 那老者的手腕上，根本没有脉搏！
& & 那是一个死人！
& & 我感到肩头上的疼痛，越来越甚，我的手虽然已紧紧地握住了那老者的手腕，但是我却
无力将之移开，我全身的力道，不知去了何处。
& & 我的头颈，在那刹间，也变得僵硬了，总算我还能在头颈彻底僵硬之时，转过头去，打
量那老者。然而我在那样的情形之下，转过了头去，实在比不转过头去更糟！
& & 我一转过头去之后，便再度和那老者正面相对，我又一次地感到，那老者没有呼吸！
& & 没有呼吸，没有脉搏，那么，那当然是一个死人！但是这个“死人”，却从板床上站了
起来，他竟然会行动，那么，他是甚么，他是僵尸，我被僵尸抓住了肩头！
& & 我实在没有法子不大力呻吟，我经历过不知多少怪异的事情，但是被僵尸抓住了肩头，
那却是不但未曾经历过，而且连想也未曾想到过的事！
& & 人的想像力不论多么丰富，但是都脱不了生命的范畴，人死了，也就甚么都没有了。可( S. S* |: E5 x6 D* ^) I
是如今，一个死人，却抓住了我的肩头，这是超乎生命范畴以外的事，这种事给我的恐惧感& ~1 M9 D) u9 _4 H
觉，难以形容，我除了张大口，发出可怕的呻吟声之外，根本没有法子做别的事，我甚至混
乱到了以为我一定死在僵尸的手中了！
& & 那一段时间……自我发现了那老者没有呼吸，没有脉搏开始……大约只有半分钟，但是& g: G( z4 s% d) ?/ w+ v
那半分钟的时间，在我的感觉上，却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3 k, ~; v9 B/ a2 r2 E$ b
& & 突然之间，我听得郑保云发出了一声怪叫，我还不及定过神，向他看去间，他已然向前1 Q; r9 v8 h$ |, i, w7 B! o
直衡了过来，重重地撞在我的身上。: [2 N) B# S. T8 I( ~
& & 那一撞，令我的身子，向后疾倒了下去，也令得我昏乱的神智，突然清醒，我在地上，+ W7 U" W- ^2 C; _" i- e
一个翻身，用力一扯那老者的手腕。只听得“嗤”地一声响，令得那老者的手，离开了我的; D" o8 {: F6 c3 ^4 s
& & 但是，那老者的五指是握得如此之紧，是以当他的手离开我的肩头之际，将我的肩头上4 x* I- `$ x
的衣服，抓下了一大片来。我的肩头上，仍然十分疼痛，但是我总算已摆脱了他，我手在地
上一按，一个打挺，跳了起来，来到了摇摇欲坠的郑保云身边。
& & 我们两人靠在一起站着，刹那之间，也不知道是他扶住了我，还是我扶住了他。
& & 我向前看去，只见那老者也跌倒在舱板上，他的上身笔挺，双腿也很直，正在以一种十
分奇异的姿势，晃晃悠悠地站立起来。
& & 我比郑保云早恢复镇定些，一看到老者又站了起来，我连忙拉着郑保云，夺门而出，4 O' v3 {8 J; [, t
“砰”地一声，将底舱的门关上。
& & 我们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靠着梯子，喘着气，我们又听到被关上了门的底舱之中，发出' l2 }( r" |- q) C2 U2 T) u
几下“砰砰”的声响，接着，便又静了下来。
& & 而郑保云的镇静也恢复了，他望着我苦笑，我也报以苦笑，然后他道：“你相信我的话( G8 H% @9 r/ F2 G- u# M: {
& & 他的话，在刚才，我在底舱之中，已确毫无保留地相信。可是此际，我在极度的惊愕和
恐惧之中清醒了过来，我究竟是受过严格科学训练的人，而科学告诉我们，生命结束，人也
就完了，绝没有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可以和有生命的人一样行动的！
& & 虽然刚才的一切，全是我亲身经历的，但是我这时却仍不免对之发生怀疑，所以，我并* k# o8 l, |9 u& P8 R5 h! U
没有回答郑保云的话，只是望着那扇门。
& &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道：“我还要再对他作详细的检查！”- J- Q. k+ a% ~
& & 郑保云的声音，变得十分尖锐：“你还不相信他是一个死人？”
& & “是的，我相信。”我回答着：“但是，请问，一个没有生命的人，为甚么会活动？”
& & 郑保云苦笑着，道：“这个问题，我已然问了自己千百遍了，我答不上来，而我更进一
步地问自己，生命是甚么？生命来无影，去无踪，看不见，摸不到，它究竟是甚么？为甚么
有它的时候，一个人就是活人，而同样是一个人，如果作最科学的解剖，可以发现其实甚么
也没有少，只不过少了根本看不到的生命，他就变成了死人？”- N+ P4 U) ?
& & 我的脑中本来就够乱的了，给郑保云一问，更加乱了许多，我不断地摇着头：“你问的- F" i( ~9 Q&&E
是一个十分玄的问题，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们不妨慢慢来研究，可是如今，如今……我们
先得弄清楚，他……究竟是不是一个死人！”+ j! s3 \& |4 c4 c
& & “当然他是死人，他死亡的时候，有第一流的医生签署的死亡证！”郑保云回答着。
& & “第一流医生也可能犯错误的。”我望着他。! D5 r9 l9 K' S$ g. P
& & “是的，或者第一流的医生也会犯错误，可是，他曾被埋在地下，三年之久，三年！”9 ]6 Y( T&&I9 }* j. X
& & 我道：“土地有可能透空气，棺木……”
& & 我的话还未曾讲完，郑保云已然道：“那只不过是千万分之一的可能，而且就算可能，8 _/ `! e# I% ^8 X! l. l6 r5 x
难道一个人可以三年不吃食物么？而事实上，这三年之中，他根本接触不到空气的。”0 I# f6 A; V" X& e0 i8 t* `
& & “为甚么？”我对郑保云如此之肯定，也不无疑惑：“为甚么你说得如此肯定。”
& & 郑保云停了片刻：“这是我父亲的主意，他的遗嘱说，他不能避免死亡，那是无可奈何
的事，但是他却要在死亡之后，使他的身体不腐烂，他要我无论如何替他做到这一点。”
& & 我扬了扬眉，仍然不明白：“那又怎样？”
& & “所以，他的棺材是特铸的，是不锈钢的……”$ K/ c: m' Y; F9 G9 P. _
& & 我打断了他的话：“那没有甚么稀奇，以你们的财力而论，就算是金棺材、银棺材，也8 s4 b! t. X7 t5 I&&\2 @8 D/ `: c
没有甚么！”2 U- K, w+ r- p1 T! Y7 H
& & “是的，我还没有说完，我说那副棺材的奇特之处，是当他的遗体放进了棺材之后，经3 g* }! }6 Q$ X& h
过特殊的手续，将里面的空气，完全抽了出来。”郑保云顿了一顿：“尸体一直是在真空状
态之中！”
& & 我呆了片刻，这样的埋葬法，闻所未闻，也只有财力雄厚的郑家才想得出来。
& & 这时我知道了郑保云的父亲，是在那样的情形之下殓葬的，但是仍然未曾解决我心中的
疑问，而我心中的疑问实在太多，多得我不知从何问起才好。- h" L) K, r. p&&\
& & 我瞪着眼望着他，他也望着我，最后还是我先问他：“那么，这一切，又是怎样发生的
呢？”" f, m: K2 g9 ~&&]6 I* X3 b
& & 我一面说着，一面向底舱下面，指了一指。
& & 郑保云苦笑着，他的笑声是如此之苦涩，令得听到的人，感到说不出来的不舒服，他心7 g. k6 ~% a# i, |' q5 _. |
中的难过，自然可想而知。我拿起酒瓶来，在他的杯中，又斟了半杯酒，他一口吞了下去，
才道：“葬了三年之后，我母亲说，树高千丈，叶落归根，她要回家乡去了。她要回去，我
也没有法子反对，可是，她却一定要带着我父亲的灵柩，一齐回去！”
& & 我皱起眉头听着，这样的事，发生在一个老妇人的身上，倒也不是甚么稀奇的事。我只
是问道：“那么以后又怎么样呢？”- r/ j" c, k8 k6 t
& & “我当时竭力反对，因为我的父亲葬得十分好，但是我母亲却十分固执，卫先生，我相. _&&H9 M4 Q" v
信你一定知道，老妇人固执起来，是不可理喻的，我自然也拗不过她，于是便将棺材自地下( l* h, A/ I% y. D6 L
起了出来。”1 v8 ]" f3 r% a0 v
& & 郑保云讲到这里，又喝了一口酒：“那时，我一面在造一艘船，就是现在我们所在的那$ @" m' k, O4 d: x4 F9 L: e
艘，那是我准备用来先送我母亲回原籍的，因为她不肯搭飞机。那天，我刚在承造的船厂督9 k0 ~1 \) T8 e. L0 R. d
工，忽然我们家的两个老家人，慌慌张张地来找我，告诉我说，棺材已从地穴中起出来了，8 @- q* b8 Z; h1 q5 ^2 y
可是棺材之中，却有声音发出来。”
& & 我问道：“起棺木的时候，你不在场？”7 y8 Z1 {# J9 k% M6 g+ s8 J
& & “是的，因为我始终反对这件事，我是特地避开的，我听得那两个老家人那样说法，立
时赶了回去，我父亲是葬在我们自己家的后园中的，当我赶到的时候，气氛实在恶劣之极- ?* N# W& X! N, Q. B1 ~+ |
& & 郑保云皱起了眉，叹了一声，续道：“很多人围在一边，不知所措地站着，我母亲伏在0 ?9 r$ ^* _2 x* r9 m&&j
棺材上，号啕大哭，旁边另外还有六七个老妇人，正在七嘴八舌地劝着她，有的还在乱出主
意，说甚么惊动了我父亲，是以我的父亲不欢喜啦。有的说，要请高僧再来超度啦，我赶到: g) I7 n" \3 }" ^: v0 d
之后，真恨不得将那些老妇人一齐用木棒赶走，总算她们对我多少有一点忌惮，是以都停了5 T8 |1 D# R3 [4 h7 l6 Z, K
口。”: r7 X2 b( {9 D* p
& & “我的母亲还在哭着，我走到她的身边，十分不耐烦地问道：『阿母，甚么事？』我母8 O- S. O! y3 u. l' w5 \' F- f
亲哭得更大声了，她一面哭，一面道：『阿保，是我不好啦，我不听你的话，一定要动他的; R0 q8 c8 w* p( c$ s& V/ Y
棺材，他怒我啦！』”
& & 郑保云学着她母亲的声调。他知道我听得懂他们家乡的方言，是以那一段话，他全是用
他们家乡的土语说出来的。我自然不必他详细解释，就可以知道，像他那样一个受过高深教
育的人，在当时那种情形下，心中对那些人的反感。& L6 N6 S" |& G&&G
& & 我问道：“那么，你怎么说呢？”
& & 郑保云道：“我自然很怒，我说：『阿母，阿爸怒你，你怎知道？』我母亲说：『阿, V* D, w8 X, f&&f
保，你阿爹刚才在棺材里蹬脚，发出老大声响来啦！』我实在忍不住了，从身边一个力夫手
中，夺下了一根竹杆来，用力在棺材上敲了几下，道：『蹬脚，蹬脚啦！』”
& & 郑保云叹了一声道：“我当时也不知道为甚么会有那样冲动的，你知道，我在欧洲和美
国住了很久，看到我的家人仍然那样愚昧，我实在很气愤。我那突如其来的行动，将别人全0 x9 Z$ k4 E&&V2 U( S8 u& ~
都吓呆了，我母亲也止住了哭声，所有的人望着我，一齐静了下来。”
& & 我忙道：“在那时候，棺材中有声音传了出来？”! a/ H" f3 m2 Y, Z/ L&&S$ `& X- i
& & “不是，棺材中并没有声音，只不过我那时，心中突然起了一种十分奇异的感觉，我不
愿意再多逗留在棺材的旁边，所以我走开了。当天晚上，棺材被放在大厅，我母亲哭拜了很& M& l' @! r2 G/ v4 S. Z1 t&&g
久，到深夜才去休息，我却睡不着，信步来到了大厅上。我和我父亲的感情不是十分好，因' d) G" p+ t3 b! V9 u
为我们见面的时候很少，但是我对下午那种鲁莽的行动，却也感到十分抱歉，是以我在他的7 U5 F3 l& n! w" j
棺材前停了片刻……”. Q* u" F" D) m" b
& & 郑保云讲到这里，连我也为之紧张起来。他吸了一口气：“就在那时候，我听得敲击的6 i& o8 ]% z& D, V' Y# ~( N: x
声音，从棺材中传了出来，像是棺材中有人在用力击敲。在午夜的寂静之中，那种声音，我
可以听得十分清楚，而且可以肯定，发自棺材里面，我当时的惊骇，实在是难以言喻的，我&&~7 Y5 E5 A: _) c6 I( T
竟不由自主地叫道：『阿爸，阿爸，你想要甚么？』”郑保云讲到这里，又苦笑了一下：
“卫先生，希望你不要笑我，我是一个受过高深教育的人，但是在那样的情形下，我却自然! ?; e# p. _" W# T2 b# h
而然那样叫了出来，因为我心中实在太惊恐了。”
& & 我忙道：“我不会笑你，你既然肯定声响是从棺材中发出来的，那自然难免惊恐。”" }( b" v9 m% ~& Z4 I
& & 我在那样回答他的时候，我的心中也不禁起了一种十分异样的感觉，连我的声音，也有1 u1 a7 J$ z5 z* U
& & 郑保云却将我的话当作了十分有力的安慰，连声道：“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当时，我) g% E&&h! a4 U3 P
实在是害怕极了，我像是被雷殛了，不知呆立了多久，那时，除了我一个人之外，并没有第3 O1 j3 A# |+ m, w1 |
二个人，然而那种撞击声和爬搔声，却不断从棺材之中，传了出来，我不知道自己呆立了多
久，最后我决定把棺材打开来！”( q0 Z3 d4 }1 \# m( |9 B3 b
& & 我忙道：“不对啊，郑先生，刚才你说，棺材是不锈钢铸的，而且，里面的空气全被抽; P9 T' E+ q! }6 \
去，那么，你一个人怎能将棺材盖打开来？”' U/ l0 z, a' w2 `; J
& & “我当然不是说将棺材盖掀开，棺材是用十多个螺丝上紧着，要打开来，得很费一点手
续，那棺材是特别设计的，在侧边，有一处地方，是有一个圆孔的。那圆孔约有四寸直径，% B/ ?! N4 }- h: O( G. ^! k
是抽气时用的，有一个盖子，可以旋开来，那是准备先让空气进去，才好打开棺木来的，我, f- _, A9 j( l
那时，就是想旋开这只盖子。”( V2 l5 o' A5 d% ?9 B5 k. h
& & 我的身子向前欠了一欠，道：“你……旋开来了？”
& & “是的，我旋开来了，那盖子十分紧，但我还是将之旋开来了，当那盖子最后将被旋开
之际，似乎有一股极大的力道在向外顶，突然之间，当地一声响，那盖子跌倒在地上，一只
拳头，就从那圆孔中直伸了出来，由于我站得离棺木十分近，是以当拳头伸出来的时候，
我……我给那拳头，在肚子上打了一拳，令到我倒退出了几步，跌倒在地上！”6 \7 Y$ s&&Q; _2 a+ B2 E
& & 郑保云讲到这里，他的神态看来也已经和僵尸相差无几了，他续道：“那时，我也不知
从哪里来的勇气，自地上一骨碌翻身，站了起来。在一刹那间，我还以为那拳头会从棺材中
疾伸出来，一定是空气疾涌了进去，在原来的真空的棺材中，产生了一股十分急喘的气流，' Q; }5 r+ M; A# m
是以将那只手带出来之故。”
& & 我忙道：“是啊，是啊，那十分可能！”8 P* j1 Z' U* g: @' f5 |
& & 郑保云摇着头：“但是我立即知道不是了，那是我父亲的手，手腕上还带着他下葬时所. Q1 m( v7 Q3 E$ R3 S- H
戴的玉镯，整个小手臂全在那圆孔之外，上下摇着，五指也伸屈着，像是想握到一些甚么东
西。我看到了这种情形，实在不知怎么才好，我突然间跪了下来，叫着阿爹，大哭了起, H% P+ n- Z" M& J- i: N
第四部 来历不明的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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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郑保云的喉间，发出了一阵异声，好一会，他才恢复了镇定：“我的哭叫声惊动了别
人，当我听得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时，我的神智清醒了些，我再定睛看去，那只手却已从9 c! c4 K) \, C4 r" Y- D6 D
那圆孔中缩回去了，我连忙在地上拾起那盖子来，匆匆忙忙旋了上去。”
& & “我才一将盖子旋上去，就有好几个仆人冲了进来，接着，我母亲也来了，他们全是被- h1 z. Z0 T! ~4 U
我的哭叫声惊醒过来的，也不知有多少人，七嘴八舌地向我问是甚么事情，我却甚么也没有4 c2 E$ M3 `: }$ i$ H
说。那时，我以为刚才是我眼花了，那一定是我神经恍惚的结果。我只是告诉他们，因为我
怀念死去的父亲，所以当我又看到了他的灵柩之际，我便不由自主，哭叫了起来。”$ G9 u& J9 f0 O6 j( L
& & “我的话，他们也全信了，我立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将自己锁了起来，你可想而/ w2 [% C&&j* Y/ x
知，那天晚上，我一夜未曾合过眼。”
& &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任何人遇上了哪样的情形，都会一夜合不上眼睛的，何况我可以断/ X; i6 |4 r% `5 L" q
定，就算这件事没有发生之前，郑保云一定也是一个十分神经质的人，那么这种事对他的打&&c* h2 i: W! D/ y' Q# F7 W
击自然更大！# a* Q2 [9 X1 D+ |
& & 我问道：“以后又怎样呢？”
& & “在这一夜中，我翻来覆去地想着，希望我刚才听到的和看到的，全是幻觉。但是，我
想来想去，那全是事实，而绝不是我的幻觉。”
& & “我自己不断地问自己：我该怎么办？我的父亲，已死去了三年，但是他却在棺材中发
出声响，而且，他的一只手，还从棺材中伸了出来。他的身体，丝毫也未曾腐烂，他复活，1 I( D9 u, Z3 D4 T5 Z$ }
还是根本没有死？那一夜之中，我思绪乱到了极点，最后终于下了决定，要打开棺材来瞧
瞧，但却秘密进行！”& w6 @) ]/ {1 @" Q9 p6 y
& & “第二天，我下令我要独自对着灵柩，追思我的父亲。本来，连母亲都不要她在一旁，
但是她却坚持和我在一起。于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不得不将我昨晚上看到的事讲给我母& l3 F* R8 S- R/ M, Q, f
亲听，出乎意料之外，我母亲非单不惊恐，而且十分高兴，她说我阿爹生前最喜欢行善，一
定是感动了上苍，玉皇大帝下令给地藏王，令阿爹复活还阳了！”
& & “我给她那种话弄得啼笑皆非，我着手旋开所有的螺丝，最后，我慢慢地揭开了棺
盖。”1 |8 _6 m. h1 [6 Q9 T* H5 X
& & “我母亲早已紧张地准备着，准备我一揭开了棺盖之后，她就扑上去。但是当我揭开了. V; H# |+ i/ Z&&B
棺盖之后，她却是向前踏出了一步，便站定了。”
& & “当时，我们看到的情形，和你刚才第一次下底舱时见到的情形相同。我爹在棺材之8 f' v( V6 `! q* z
中，突然坐了起来。只不过当时，你以为我囚禁了一个老人，而我们却清楚地知道，他是一+ a2 P; _) B$ O&&L
个已死了三年的死人！”
& & 郑保云喘着气：“而且，我们望着他，我立即肯定他仍是一个死人，虽然他坐了起来，
虽然他身子完整，但是他仍是一个死了三年的死人，我记得当时我叫了一声，道：『阿母，
阿爹不是复活，他还是一个死人！』我母亲整个人呆若木鸡，她不断地喃喃地重复着两个
字，我听了很久，才听得她在讲的是『尸变』两字！”: X5 q/ w+ I! G; W" C8 t6 K0 j
& & 郑保云讲到这里，又停了下来。& A8 l+ v+ l/ }9 l
& & 舱中也立时静了下来，这时风雨一定小得多了，因为我坐在沙发上，几乎一点也觉不出
船身在摇荡，我呆了好一会，才道：“尸变？”3 O# C5 ?- b. s0 S8 Y
& & 郑保云点头道：“是的，尸变，那是我们家乡的一种传说，说人死了之后，如果下葬之2 W" a! |; ]1 ?: b' k
际，恰好碰到了大雷雨，或者有……黑猫在尸身之上跳过、爬过，那么，尸体就会变成僵尸
& & 我苦笑着：“那不单是你们家乡的传说，只怕是每一个乡村都盛传着的传说，我们小时- f- o. }7 ~&&n% p: r
候，全都听过僵尸的骇人故事。”5 C# c# W( t9 i8 ^0 v
& & 郑保云沉默了半晌，才又道：“卫先生，你认为那有科学根据？”& o* E* h0 h&&S& ~5 r) x! K
& & “当然没有，”我立时摇头：“人死了，那就表示他的呼吸停止了，血液不再循环了，
亿万个细胞都死了，不能再活动了……”
& & 我是大声地在回答着他的问题的，可是我只讲了一半，便停了下来，因为我越是试图用
科学的观点来解释生和死的问题，便越是发现，在生和死的秘奥上，我们的科学家所作的努
力，实在少得可怜！
& & 譬如说，人死了，血液不再循环，呼吸不再持续，细胞自然也失去了生命力，是死去的% [4 S- o) ^* j6 W
细胞。可是，只要尸体不腐烂的话，头发和指甲，便都能继续不断地生长，这样的例子我们8 {' r/ Z# v' ~; M. v( L
见得太多了？为甚么头发和指甲的细胞，能够在全然没有生命的支持下，继续生长下去，延
续达几年之久才停止活动？; S" }& S. F9 O/ D
& & 而且，我无法讲下去的另一个原因是，郑保云的父亲就在底舱之中，他实实在在，是一
个死人，但是他的身子未曾腐烂，他也能够行动，看来，在他身上死亡的，只是脑细胞，而' R7 G- r* a2 v" M" m# \
其他部分的细胞，还保持着活动，那么，这又是甚么样的特殊情形呢？7 y0 k4 d% `# ^
& & 所以，我无法不将讲到一半的话停了下来。我呆了半晌，才道：“忘掉我刚才的话，我
认为这是现代贫乏的科学知识，还不能作出完满答覆的问题之一。”郑保云显然对我这样的5 ^7 X; ?' h1 [3 D4 k1 \1 Z
回答，感到十分欣慰，我又道：“请你再讲下去，刚才你讲到你移开了棺盖，他突然坐了起
来。”8 j/ H0 F( q" |0 Z; ?& U+ ]
& & 郑保云深吸了一口气：“是的，他突然坐了起来，我僵立着，在那片刻间，我心中的感
觉，实在难以复述，过了很久，他仍然坐着，我才想到，我应该叫他一声，可是直到那时，
我张大了口，喉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而在那时候，他竟跳出棺材来。我当时所能做的事，/ @&&t3 O6 N6 c! f' w
就是拉了我的母亲，逃了出去。”
& & “我们逃出了客厅，我母亲几乎昏了过去，我在定下神来之后，竭力安慰着她，我听得&&\7 \7 `+ x$ J+ ]: [7 f2 r
大厅中有许多下撞击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在仆人中找了四个最可靠而又孔武有力的，向他们
讲明了这情形，并且许以重金，警告他们绝不能将这件事讲给任何人听。”) |! A- j1 Y& Y" M" v
& & “我们再走进去，看到他站在大厅中心，撞倒了好几张椅子，他的手抓在一张椅子的椅0 u3 a3 n9 M( x" x
柄之上，抓得椅柄发出『格格』的声音，我们合力将他弄进了棺材，又盖好了棺盖。当天晚
上，我和我母亲商量好久，她只是哭，甚么主意也没有，而我，已用一副听诊器听过他的胸: k( m+ f* D. w8 u+ M" B
口，而且，可以肯定他没有呼吸，他是一个死人，我提议仍然将棺材盖密封，将他葬下去，
但是我母亲却不同意，她说：『阿保，你怎能生葬你阿爸，他会走路啦！』”
& & 郑保云摊开了双手：“的确，我虽然肯定他是死人，但是他却会活动，要我硬起心肠% \+ y( k' A8 C# f) D+ l
来，当作普通的死人那样葬了他，我也硬不出这个心肠来，于是我们仍然照原来的计画进8 r$ V+ G$ s0 S
行，将他送回原籍去！”
& & “第二天，我到造船厂改变船只的设计，加多了一个由我的睡舱中，由秘密通道才能到% D/ o* v5 J7 t+ d7 O9 @) W- p# ^
达的底舱，到船造好的那天，由那四个仆人，将他从棺材中移了出来，他没有动作时，完全&&_; P- g- q3 H8 m5 U( R6 N
是一个死人，但是当他有动作时，力道却大得惊人，他曾拗断了那四个仆人其中一个的臂# C4 P1 B- z6 l' u, o* W; B# S
骨！”) L5 a# v+ B0 Y3 x' q! H&&J2 ~
& & 对于郑保云所说的这一点，我并不表示怀疑，因为我就几乎被“他”的五只手指，将我
的肩头抓得生疼！
& & 郑保云道：“所以，我只好将他锁在板床上，他根本不会吃东西，也没有任何排泄，我) o, S' J+ {& t$ ^
发现他对光线有特殊的反应，而在黑暗中，他也会不断地踢床板，铺床板。你说，卫先生，! U% T, B- v" v
我船上有那么可怕的……”
& & 他迟疑了一下，仍不知道应该将他的父亲称为“可怕的”甚么才好，是以他苦笑了一
下，才道：“我自然不肯让一个陌生人上船来！”. m2 A: R2 E7 t7 y3 i- B3 }
& & 我点了点头，表示他对我开始的那种粗暴，我已完全原谅了他。. Q( M0 X, K( a' u&&f3 S
& & 他又道：“而当我在黑暗之中，忽然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挣断了束缚，走了出2 W/ }+ O3 M7 Z; \
来，而且我还听到你讲话，我还以为他会开口了！”
& & 这时，我已经对事情的经过完全明白了，我也明白了为甚么他在黑暗中，一见我便昏了
过去，而在他醒来之后，他喃喃地说“他竟会讲话”，原来他是将我当作了那可怕的僵尸！5 o" n6 {0 W" w
& & 我将他对我所作的叙述，迅速地再想了一遍。由于我的而且确，已经看到了那个可怕的
“活死人”在先，是以我对他的叙述，没有怀疑的余地。7 i& s&&b. T+ u" e* ~$ g
& & 我呆了许久才道：“你是想将他运回原籍去落葬的，何以忽然又改变了计画？”; N* b+ c' H1 p4 m) ?7 c0 \" ?+ }
& & “我在快到目的地之时，才改变计画的，我忽然想到，像他那样的情形，我们在才一遇
到的时候，自然是惊惶失措，骇然欲绝，但是如果我们在冷静下来之后，我们就可以感到，
那实在是一个科学研究上，极有价值的课题，我想留着他作研究。”$ f6 J4 L: L: T' O& h&&m# T
& & 我皱起了双眉，不错，郑保云说得对，那的确是极其值得研究的事，我感到我对郑保云
的估计，犯了错误，他的神经质，是因为不平凡的遭遇而来的，他本身还不失为一个冷静的5 c* {5 ]5 W" g4 G' I1 F! ^
& & 他伸手在我的肩头上拍了一拍：“我听过你的许多传说，所以我才想起来找你，我以为
这种研究，自然秘密进行，而你，正是我进行秘密研究的最好伙伴，你同意么？”如果郑保
云的话，是一种邀请的话，那么我实在无法拒绝这个邀请。
& & 我是一个好奇心极重的人，我自然想知道，为甚么一个死了三年之久，在这三年中，一! J" a8 K6 L3 p1 a* Q
点空气也接触不到的死人，竟然还保持着活动的能力！* u) S8 N% B7 _
& & 我立时点头：“好的，我参加你的研究，也一定替你保守秘密。”( i3 m. Z( O0 J3 i9 c. \+ @/ f- J% y
& & 郑保云听了我最后一句话，十分高兴地点了点头，我那时，的确是真正替他守秘密的，' s- @& R4 `( K2 z+ I1 E
但现在我终于又将这件事写了出来，那是因为这件事发展下去，出现了我和他两人都万万意
料不到的结果之故。
& & 当时，郑保云站了起来：“我已将一切经过对你说了，可是我看你的神情，仍不免有点- t$ q6 I4 {- k$ L2 B: m1 d
怀疑，你可要再彻底去检查一下？”
& & 郑保云的话，正道中了我的心事，我立时道：“好的，你有听诊器？”&&|+ Z$ T2 T1 Y6 C& S' n, |% ]6 I
& & 郑保云拉开了一只抽屉，取出了一只听诊器给我，我接了过来，然后，我在他的肩头之3 H& j8 k& l1 W0 j0 K' x# ^* {# b. l
上拍了拍：“郑先生，我们既然将令尊当作科学研究的课题，那我们都不必再害怕，是不
& & 他点头道：“不错，而且，我们也不必当他是我的父亲，我们要肯定的是，我父亲已然# j: t$ c5 u0 n% P8 v- t" p: p0 W* D
死了，而他，只不过是……是……”7 s# \* O2 {6 n+ N& W% Q; A
& & 他像是十分难以讲下去，我接口道：“他只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
& & “是的。”郑保云立时表示同意。
& & 我拿着听诊器，和他一齐又向底舱中走去，到了底舱的那扇门，我略为停了一停。刚才
我曾叫郑保云不要害怕，但那实在也是我自己壮胆的说法。我绝不是胆子小的人，可是现在
我所接触到的事，和人的生命的秘奥有关；我是人，是以自然也因之而产生出一股极度的神&&W7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