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水浒q传侠义之剑的侠义血腥向来被读者广为争议 作文

《水浒传》好在哪里?
【姚宏的回答(836票)】:
金圣叹先生(即我头像中的人物)将《庄子》、《离骚》、《史记》、《杜工部集》、《》和《西厢记》评为六大才子书,并一一评点。我觉得要认识水浒传写的有多好,为什么可以列为,就一定要认真看金圣叹先生对他的评点。
本写了一一大长串自己的话,但怎样写脱离不了金先生的窠臼。最终想想,实在不如当一把搬运工,将其评点本总序中的一段贴出来供大家赏阅。
《水浒传》方法,都从《史记》出来,却有许多胜似《史记》处。若《史记》妙处,《水浒》已是件件有。
凡人读一部书,须要把眼光放得长。如《水浒传》七十回,只用一目俱下,便知其二千余纸,只是一篇文字。中间许多事体,便是文字起承转合之法,若是拖长看去,却都不见。
《水浒传》不是轻易下笔,只看宋江出名,直在第十七回,便知他胸中已算过百十来遍。若使轻易下笔,必要第一回就写宋江,文字便一直帐,无擒放。
某尝道《水浒》胜似《史记》,人都不肯信,殊不知某却不是乱说。其实《史记》是以文运事,《水浒》是因文生事。以文运事,是先有事生成如此如此,却要算计出一篇文字来,虽是史公高才,也毕竟是吃苦事。因文生事即不然,只是顺着笔性去,削高补低都由我。
作《水浒传》者,真是识力过人。某看他一部书,要写一百单八个强盗,却为头推出一个孝子来做门面,一也;三十六员天罡,七十二座地煞,却倒是三座地煞先做强盗,显见逆天而行,二也;盗魁是宋江了,却偏不许他便出头,另又幻一晁盖盖住在上,三也;天罡地煞,都置第二,不使出现,四也;临了收到“天下太平”四字作结,五也。
三个“石碣”字,是一部《水浒传》大段落。
《水浒传》不说鬼神怪异之事,是他气力过人处。《西游记》每到弄不来时,便是南海观音救了。
《水浒传》并无“之乎者也”等字,一样人,便还他一样说话,真是绝奇本事。
《水浒传》一个人出来,分明便是一篇列传。至于中间事迹,又逐段逐段自成文字,亦有两三卷成一篇者,亦有五六句成一篇者。
别一部书,看过一遍即休。独有《水浒传》,只是看不厌,无非为他把一百八个人性格,都写出来。
《水浒传》写一百八个人性格,真是一百八样。若别一部书,任他写一千个人,也只是一样;便只写得两个人,也只是一样。
《水浒传》章有章法,句有句法,字有字法。人家子弟稍识字,便当教令反复细看,看得《水浒传》出时,他书便如破竹。
江州城劫法场一篇,奇绝了;后面却又有大名府劫法场一篇;一发奇绝。
潘金莲偷汉一篇,奇绝了;后面却又有潘巧云偷汉一篇,一发奇绝。景阳冈打虎一篇,奇绝了;后面却又有沂水县杀虎一篇,一发奇绝。真正其才如海。
劫法场,偷汉,打虎,都是极难题目,直是没有下笔处,他偏不怕,定要写出两篇。
《宣和遗事》具载三十六人姓名,可见三十六人是实有。只是七十回中许多事迹,须知都是作书人凭空造谎出来。如今却因读此七十回,反把三十六个人物都认得了,任凭提起一个,都似旧时熟识,文字有气力如此。
一百八人中,定考武松上上。时迁、宋江是一流人,定考下下。
鲁达自然是上上人物,写得心地厚实,体格阔大。论粗卤处,他也有些粗卤;论精细处,他亦甚是精细。然不知何故,看来便有不及武松处。想鲁达已是人中绝顶,若武松直是天神,有大段及不得处。
《水浒传》只是写人粗卤处,便有许多写法。如鲁达粗卤是性急,史进粗卤是少年任气,李逵粗卤是蛮,武松粗卤是豪杰不受羁靮,阮小七粗卤是悲愤无说处,焦挺粗卤是气质不好。
李逵是上上人物,写得真是一片天真烂漫到底。看他意思,便是山泊中一百七人,无一个入得他眼。《孟子》“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正是他好批语。
看来作文,全要胸中先有缘故。若有缘故时,便随手所触,都成妙笔;若无缘故时,直是无动手处,便作得来,也是嚼蜡。
只如写李逵,岂不段段都是妙绝文字,却不知正为段段都在宋江事后,故便妙不可言。盖作者只是痛恨宋江奸诈,故处处紧接出一段李逵朴诚来,做个形击。
其意思自在显宋江之恶,却不料反成李逵之妙也。此譬如刺枪,本要杀人,反使出一身家数。
近世不知何人,不晓此意,却节出李逵事来,另作一册,题曰“寿张文集”,可谓咬人屎撅,不是好狗。
写李逵色色绝倒,真是化工肖物之笔。他都不必具论;只如逵还有兄李达,便定然排行第二也,他却偏要一生自叫李大,直等急切中移名换姓时,反称作李二,谓之乖觉。试想他肚里,是何等没分晓。
任是真正大豪杰好汉子,也还有时将银子买得他心肯。独有李逵,便银子也买他不得,须要等他自肯,真又是一样人。
林冲自然是上上人物,写得只是太狠。看他算得到,熬得住,把得牢,做得彻,都使人怕。这般人在世上,定做得事业来,然琢削元气也不少。
吴用定然是上上人物,他奸猾便与宋江一般,只是比宋江,却心地端正。
宋江是纯用术数去笼络人,吴用便明明白白驱策群力,有军师之体。
吴用与宋江差处,只是吴用却肯明白说自家是智多星,宋江定要说自家志诚质朴。
宋江只道自家笼罩吴用,吴用却又实实笼罩宋江。两个人心里各各自知,外面又各各只做不知,写得真是好看煞人。
花荣自然是上上人物,写得恁地文秀。
阮小七是上上人物,写得另是一样气色。一百八人中,真要算做第一个快人,心快口快,使人对之,龌龊都销尽。
杨志、关胜是上上人物。杨志写来是旧家子弟,关胜写来全是云长变相。
秦明、索超是上中人物。
史进只算上中人物,为他后半写得不好。
呼延灼却是出力写得来的,然只是上中人物。
卢俊义、柴进只是上中人物。卢俊义传,也算极力将英雄员外写出来了,然终不免带些呆气。譬如画骆驼,虽是庞然大物,却到底看来觉道不俊。柴进无他长,只有好客一节。
朱仝与雷横,是朱仝写得好。然两人都是上中人物。
杨雄与石秀,是石秀写得好。然石秀便是中上人物,杨雄竟是中下人物。
公孙胜便是中上人物,备员而已。
李应只是中上人物,然也是体面上定得来,写处全不见得。
阮小二、阮小五、张横、张顺,都是中上人物。燕青是中上人物,刘唐是中上人物,徐宁、董平是中上人物。
戴宗是中下人物,除却神行,一件不足取。
吾最恨人家子弟,凡遇读书,都不理会文字,只记得若干事迹,便算读过一部书了。虽《国策》、《史记》都作事迹搬过去,何况《水浒传》。
《水浒传》有许多文法,非他书所曾有,略点几则于后:
有倒插法。谓将后边要紧字,蓦地先插放前边。如五台山下铁匠间壁父子客店,又大相国寺岳庙间壁菜园,又武大娘子要同王干娘去看虎,又李逵去买枣糕,收得汤隆等是也。
有夹叙法。谓急切里两个人一齐说话,须不是一个说完了,又一个说,必要一笔夹写出来。如瓦官寺崔道成说“师兄息怒,听小僧说”,鲁智深说“你说你说”等是也。
有草蛇灰线法。如景阳冈勤叙许多“哨棒”字,紫石街连写若干“帘子”字等是也。骤看之,有如无物,及至细寻,其中便有一条线索,拽之通体俱动。
有大落墨法。如吴用说三阮,杨志北京斗武,王婆说风情,武松打虎,还道村捉宋江,二打祝家庄等是也。
有绵针泥刺法。如花荣要宋江开枷,宋江不肯;又晁盖番番要下山,宋江番番劝住,至最后一次便不劝是也。笔墨外,便有利刃直戳进来。
有背面铺粉法。如要衬宋江奸诈,不觉写作李逵真率;要衬石秀尖利,不觉写作杨雄糊涂是也。
有弄引法。谓有一段大文字,不好突然便起,且先作一段小文字在前引之。如索超前,先写周谨;十分光前,先说五事等是也。《庄子》云:“始终青萍之末,盛于土囊之口”。《礼》云:“鲁人有事于泰山,必先有事于配林。”
有獭尾法。谓一段大文字后,不好寂然便住,更作余波演漾之。如梁中书东郭演武归去后,如县时文彬升堂;武松打虎下冈来,遇着两个猎户;血溅鸳鸯楼后,写城壕边月色等是也。
有正犯法。如武松打虎后,又写李逵杀虎,又写二解争虎;潘金莲偷汉后,又写潘巧云偷汉;江州城劫法场后,又写大名府劫法场;何涛捕盗后,又写黄安捕盗;林冲起解后,又写卢俊义起解;朱仝、雷横放晁盖后,又写朱仝、雷横放宋江等。正是要故意把题目犯了,却有本事出落得无一点一尽相借,以为快乐是也。真是浑身都是方法。
有略犯法。如林冲买刀与杨志卖刀,唐牛儿与郓哥,郑屠肉铺与蒋门神快活林,瓦官寺试禅杖与蜈蚣岭试戒刀等是也。
有极不省法。如要写宋江犯罪,却先写招文袋金子,却又先写阎婆惜和张三有事,却又先写宋江讨阎婆借,却又先写宋江舍棺材等。凡有若干文字,都非正文是也。
有极省法。如武松迎入阳谷县,恰遇武大也搬来,正好撞着;又如宋江琵琶亭吃鱼汤后,连日破腹等是也。
有欲合故纵法。如白龙庙前,李俊、二张、二童、二穆等救船已到,却写李逵重要杀入城去;还有村玄女庙中,赵能、赵得都已出去,却有树根绊跌,士兵叫喊等,令人到临了又加倍吃吓是也。
有横云断山法。如两打祝家庄后,忽插出解珍、解宝争虎越狱事;又正打大名城时,忽插出截江鬼、抽襄鳅谋财倾命事等是也。只为文字太长了,便恐累坠,故从半腰间暂时闪出,以间隔之。
有莺胶续弦法。如燕青往梁山泊报信,路遇杨雄、石秀,彼此须互不相识。且由梁山泊到大名府,彼此既同取小径,又岂有止一小径之理?看他将顺手借如意子打鹊求卦,先斗出巧来,然后用一拳打倒石秀,逗出姓名来等是也。都是刻苦算得出来。
旧时《水浒传》,子弟读了,便晓得许多闲事。此本虽是点阅得粗略,子弟读了,便晓得许多文法;不惟晓得《水浒传》中有许多文法,他便将《国策》、《史记》等书,中间但有若干文法,也都看得出来。旧时子弟读《国策》、《史记》等书,都只看了闲事,煞是好笑。《水浒传》到底只是,子弟极要看,及至看了时,却凭空使他胸中添了若干文法。人家子弟只是胸中有了这些文法,他便《国策》、《史记》等书都肯不释手看,《水浒传》有功于子弟不少。
【元祖派大星的回答(577票)】:
水浒对江湖描写很到位,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作者:冰临神下的《死人经》的这三篇外传,借《水浒》说江湖人的。就是下面的文字,我把它搬运过来。
初更时分,“武行者立在岭头上看时,见月从东边上来,照得岭上草木生辉。”
《水浒传》当中,这一场景最令我印象深刻,它是一幅充满象征意义的画面,正是以蜈蚣岭为界,武松的人生前后截然不同,他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抛掉从前的幻想与原则,成为一名真正的江湖人。
水浒诸好汉的形象与性格,大都出场即定型,从头至尾极少变化,唯有武松是个另类,有一个清晰可辨的转变过程,依稀就是一名从小痴迷蛊惑仔电影、对江湖充满热情的青年,守在江湖的门口却不被允许进入,最终发现一切皆虚,唯有手中的刀最为真实,于是将规矩踩在脚下,反而一步迈进了江湖的中心。
三次杀人,解释了一切。
初时的武松,一心想成为江湖人,可惜递上的却是一份不光彩的履历:他在家乡打伤了人,以为对方死了,结果那人只是昏迷,过后又活过来。
武松随口将这件事说给宋江,想必也随口说给了柴进庄上诸人,全然不知这会给自己的名声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柴进以孟尝君自居,所救助的人越是犯法横行,越显得他仗义疏财,杀人的武松与打架的武松,在他眼里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
柴大官人的眼光,就是江湖的眼光。
声名显赫者如宋江,初出江湖时尚且要将“杀阎婆惜”一事挂在嘴上,直到江州题了反诗,才算有了更光辉的履历,武松误以为自己杀人,怎能不惹人耻笑?
柴进对武松先恭后倨,其实与武二郎的“气性刚”无关,他的庄上惯常接纳亡命之徒,武松绝不是最刚烈者,他输在事迹上,比如投名状,别人送上一颗乃至数颗人头,他却只有将人打昏的一拳,差别相当于会捕猎的狼与发疯咬人的狗。
“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的武松对“狼”的江湖一心向望。
跟所有江湖人一样,他喜欢吹牛,在众口相传的世界里,这是必须的基本素质之一,好比现在的网络名人,哪怕花钱买,也得存几个能逗人会心一笑的段子。
他也知道自己的事迹不佳,所以初见宋江时才会说“只一拳打得那厮昏沉”,想象武二郎当时的样子,脑子里得存着三五好友酒桌比斗的场景,“只一拳”就是他最值得炫耀的本事了,在正常的世界里,这足以使他鹤立鸡群,在江湖,不过是笑柄。
宋江比柴进有眼力,看出武松是真正的江湖人,是石头包裹的璞玉,他的热情接纳、十里相送,在这块石头上凿出了第一个孔眼。
武松希望融入江湖,但他也是普通人,遵守社会中的一般准则,所以,他的第一次杀人是为兄报仇。
同样是杀“淫嫂”的情节,武松的手段与另一位梁山好汉石秀几乎处处相反。
武松要证据,这证据是给街坊、给官方、给天下人看的,所以他要仔细探访,甚至一件小事也要人证物证俱全。石秀也要证据,却只是给义兄杨雄一个人看,潘公待他不薄,石秀从未想过要给这老儿一个交待。
武松要当众杀人,遍邀左邻右舍,不准不来,然后他记下口供,拔出刀来,“只一剜”,取出潘金莲心肝五脏,祭奠亡兄,然后又一刀割下妇人头,接着又去酒楼杀西门庆。石秀与杨雄将潘巧云与丫环骗到荒山野岭,暗中杀人,并无他人得见。
武松杀过人自来见官,石秀、杨雄望后山逃亡,径投梁山泊。
此时的武松,与真正的江湖人天差地别,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他守法。
武松守法,而且知恩图报,知县让他当都头,他不能甩手就走,石秀对潘公毫无交待,更不在乎官府的看法,潘巧云死后,地方官只能猜测真相,就连不愿落草的杨志,丢了生辰纲也是甩手就跑,没回去向恩主说个明白。
武松主动提供了一切证据,事情在这里发生了有趣的转变,即使放在现在,仍有极深的教育意义。
武松的拿出的证据是“错误”的。
法律中的正义与普通人的想象有很大区别,武松执行了普通人的正义,杀死淫嫂与奸夫,除了西门庆的家人,满县称赞,但是在法律上,即使有一百个理由,主动杀人也是重罪。
知县是个懂法的人,与手下小吏将武松送上的供词稍作修改,于是主动杀人变成了争执中不慎杀人,带有正当防卫的性质。
守法却不会利用法律,向望江湖却不懂江湖规则,这时的武松就是如此尴尬,他第一次杀人,得来的名声仍然不如此前的打虎,十字坡张青听得姓名,问的是“莫不是景阳岗打虎的武都头?”
因此,发配孟州的路上,张青、孙二娘劝武松落草是不可能成功的,武松尚且记挂着两名押解公人的好处,这样的人如何混得了江湖?
在这种情况下,武松与张青喝酒时的场面不免有些喜感,书中写“两个又说些江湖上好汉的勾当,却是杀人放火的事”,关键是武松一样不沾,他杀嫂也不是江湖手段,却与真正的江湖人张青说得兴高采烈。
两个公人听到这些话,吓得呆住了,只是下拜,武松劝慰道:“我等江湖上好汉们说话,你休要吃惊,我们并不肯害为善的人。”
哈哈,每次读到这一段文字,我都忍不住要笑,此时的武松何其形象、何其真实、何其可爱?
也算在江湖上混迹过的人,武松还是显得那么稚嫩,张青刚刚说过孙二娘不分青红皂白地下迷药杀人,武松却说“我们并不肯害为善的人”,夫妻二人听在耳中该是何等心情?
武松终于能与江湖人搭上话了,但他还是未得其门而入。
孟州牢营里,施恩拉拢武松这一段文字,必须与柴进庄上宋江的行为对比着观看,才有大意思。
论江湖手段,施恩也是个愣头青,手段笨拙得像是初经云雨的青涩少年。
送饭人已经将事情从头到尾备说一遍,连主人姓施名恩人称“金眼彪”都透露了,末了却说“小管营吩咐小人道:‘休要说知备细’。”施恩之猴急心态跃然纸上。
回过头再看宋江,喝酒、赠银、送行,无一刻倦怠、无一字相求,却将武松的心牢牢拢住。
施恩是管营公子,放在如今算是不大不小的官二代,没多少江湖经验,做人不说,尤其不会说话,先是让仆人透露实情,接着又故作矜持,求人帮忙,却说让他“将息三五个月”,这话在武松听来,无异于怀疑自己的本事,当然很不顺耳。
等到施恩同意武松举石墩证明实力,两人的交情也就止于此了,金眼彪只是一个小混混,成不了宋江,甚至当不得张青。
书中着力描写施恩之愣,最明显也是最有趣的对比发生父子之间。
说起快活林的生意,施恩极为直白,“小弟一者倚仗随身本事,二者捉着营里有八九十个弃命囚徒,去那里开着一个酒肉店,都分与众店家和赌坊、兑坊里,但有过路**之人到那里时,先要来参见小弟,然后许她去趁食……月终也有三二百两银子寻觅。”
这一番话格调极低,尽是**、银子的事,那一句“营里弃命囚徒”,在武松听来必定更为刺耳,原来施恩根本没将他当成江湖好汉看待。
都说官场也是江湖,老管营一开口就与儿子有云泥之别,说起同样的生意,老管营道:“愚男原在快活林中做些买卖,非为贪财好利,实是壮观孟州,增添豪杰气象。”
“壮观孟州增添豪杰气象”,将一件肮脏生意说得如此大气磅礴,老管营证明,官场才是更高级的江湖,宋江当小吏无所作为,在江湖中却混得风生水起,就是因为他那一套笼络人心的本事,放在官场里实在不值一提。
读懂这两番话的区别,差不多也就能看透一多半的日报文章了。
武松要去醉打蒋门神,这一回他没有杀人,其实连打人也不是重点,他隐约明白了江湖中名声的重要,他要扬名,所以一路喝酒,一路无所谓,非要将施恩等人镇住不可。
武松还是没有领悟行走江湖的窍门,在他身上,缺少亡命之徒的气质,与石秀、李奎这些人相比,他太谨慎了,勉强达到鲁智深的水平:先要挑事,然后再打。
官场与江湖,虽有共通之处,手段却截然不同,这很正常,强健者觉得力量最重要,聪明人觉得智慧最重要,人人都选自己的长处当标准,江湖人有刀剑,为官者掌法律,发生冲突的时候,当然各自要用最擅长的手段。
阳谷知县利用法律救了武松一命,张都监则要用同样的方法杀他。
武松不懂官场,就跟他不懂江湖一样,张都监将武松留在身边,大概是怕老管营看出破绽吧。
武松的“不懂”并非愚钝,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极有自制力的人,后者才是他处境不上不下的根源。
江湖中有太多不能宣之于口的规则,说出来就显得势利,会坏了交情,武松怀着理想,以至于无法看破这层窗户纸,他也没交到真正的知己,宋江、张青夫妇都不可能对他坦诚相待。
张都监的家宴上,武松生怕酒醉之后失了礼节,不敢痛饮,早早拜退,结果落入陷阱。
事发之后,施恩“慌忙入城和父亲商议”,果然还是老管营立刻看清真相,“眼见得是张团练替蒋门神报仇,买嘱张都监,却设出这条计策陷害武松。”
在老管营的指点下,武松勉强保住性命,他的梦想是江湖,虽然当过都头,对官场却只是远观,从未涉足,第一次接触,头破血流的是他。
官场固然黑暗,江湖也绝非光明,武松的梦想即将轰然坍塌。
官场的手段是法律,但是当法律不能完全达成目标时,张都监等人打算破坏规则,也要借助于刀剑。
江湖的手段是义气,施恩却只能做到一半,他不是鲁智深,没有那个本事,也没有那个胆量,做不到有始有终,更做不出野猪林飞铲救人的事迹。
武松只有一个人。
在飞云浦,武松杀死两名意欲害他的公差,开始他第二次杀人,他“提着朴刀,踌躇半晌,一个念头,竟奔回孟州城里来。”
一个念头,就是一个念头,武松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变成了江湖人。
他不想再要证据,那是官场的手段,与江湖何干?他不想当众杀人、沿途喝酒,那不过是虚名,在险恶的江湖里毫无意义。
一个念头,武松捅破了心里的那层窗户纸,即使如此,他仍然保留了几分从前的性格:自制而谨慎。
他永远也不会像李奎那样杀进仇人家里。
血溅鸳鸯楼一段写得极为细致,连更换衣裳、上墙跳墙、刀放何处这样的小事都不遗漏,通观《水浒传》,再无一处如此详尽。
为兄报仇时,武松只杀淫嫂与奸夫,连王婆都留给官府,十字坡酒店里,他坚决拒绝伤害押解公人,快活林中,他拳拳皆有分寸。
飞云浦的一个念头,让武松变了一个人,他杀马夫、杀女使、杀养娘玉兰、杀张都监夫人,等等,不问善恶、不多一言,他终于用上了江湖手段,画蛇添足的是,他在墙壁上血字书写:杀人者打虎武松也。
杀人留名后来成为许多江湖小说的桥段,其实在《水浒传》这部书里,留名绝非标准行为,武松此一举动显露出的更多是稚嫩,而不是凶狠。
多年前有一部专拍武松的电视剧,里面放大了养娘玉兰的情节,武松对她颇为心动,为了情节合理,只好安排玉兰自杀,而不是被武松杀死。
这一改动,让武松保留了更多从前的性格,也推迟甚至断绝了武松的江湖之路,大大减少了江湖的血腥气。
在张青的店里,武松换上了头陀的行头,从此不再是“打虎武松”,他拥有了更值一提的伟大事迹,即使放眼江湖也是出类拔萃。
初更时分,武行者来到蜈蚣上,将要进行他第三次杀人,象征他的彻底转变。
首先他的念头就跟从前不一样,“刀却自好,到我手里不曾发市,且把这个鸟先生试刀。”武松的谨慎没有了,这次杀人既不为报仇,也无关交情,他只想“试刀”。
其次打法也不同,再无各种挑衅,也没有安排退路,拿起石头砸门,一刀杀死道童,直奔道人,大战十数合,砍下人头。
直到杀人之后,武松才问明缘由,放妇人下山,搁在从前,武松会先问后动手。
武松是江湖人了,从此以后的故事便是江湖老套:惹事生非、不打不相识、落草为寇。
那个谨慎而自制、守法守规则、满怀梦想的武松消失在蜈蚣岭上。
相比蜈蚣岭之后的快意恩仇、行走江湖,我更怀念武松从前的稚嫩与爱吹牛,甚至觉得他就生活在我身边,举起屠刀的武松,与普通人再无瓜葛,也无法得到普通人的理解。
有意思的是,金圣叹在点评中往往胜赞武二郎,将其视为“天人”,唯独对于蜈蚣岭这一段觉得索然无味,“武松蜈蚣岭一段文字,意思暗与鲁达瓦官寺一段相对,亦是初得戒刀,另与喝彩一番耳,并不复关武松之事。”一
所见不同吧,我在蜈蚣岭上看到两个鲜明的武松,一个死去,一个出生。
江湖人从来就没有想象中美妙,若干年之后,武松将领悟这一点,失掉一条臂,真正出家为僧。
在电影《东方不败》里有一句台词,“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听上去很酷,可是我感觉不到电影里的江湖与真实世界有何相似相通之处,直到看过《江湖丛谈》这本书,才真正相信处处皆有江湖。
此书作者连阔如,说评书的,女儿是连丽如,许多人对她或许更熟一些。
书成于三十年代,报纸连载,对当时的真实江湖有着白描式的记述,虽然关于江湖的书不少,但是大都来自于道听途说,向连阔如这样亲身经历、亲笔写成的书极少,因此非常有价值。
总的来说,这本书很枯燥,大量的江湖术语,要不是怀着探索真相的兴致,很难读下去,即使读过,也可能一目十行,过后即忘。
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是初看时的印象仍然鲜明,尤其是里面一些很有趣的细节。
长春会是旧江湖的组织,只有老江湖才能参加,各行各门的人在这里互相扶持互相帮助,但是规矩极多,稍有违背,即被行家不耻。
会首得是个大家尊重的人物,自己有艺傍身,懂得人情世故,譬如某地要开庙会,他负责与当地士绅商量大事小情,然后邀请有实力的卖艺人,能让庙会热热闹闹,又能排忧解难,不出意外。
江湖行当颇多,办一场成功的庙会并不容易,说书、算命一类的文把式和舞刀弄棒的武把式都得有,而且比例得适当,互不干扰,比如说书的和卖膏药的不能挨着,全是大嗓门,总有一方压一方,生意没法做。
哪行挨哪行、隔多少距离、各占那一块,其中都有门道,不是懂行的人做不得。
这一段描述倒是解开我心中的一个疑huo。
《水浒传》当中有一段故事,病大虫薛永到揭阳镇使枪棒卖膏药,围观者没人给钱,原本他不懂规矩,到了镇上没先去拜访穆弘、穆春兄弟二人,不仅得不到钱,连住店吃饭都没去处。
穆氏兄弟是恶霸,但也有一套规矩,江湖名声要靠口口相处,如果一味逞强好胜,卖艺的人都不敢来,兄弟俩也就没钱可赚了。
如果不看手段,在这个故事里不懂规矩该受惩罚的是薛永。
薛永没去提前拜见当地江湖人物还是小事,关键是他随便选了个热闹地方卖艺,很可能挡了别人的财路,比如旁边是个卦摊儿,被他一通吆喝,将客人都给引走了,算卦的就没法揽生意了。
算卦的人若是拜过穆氏兄弟并交过分成,就得找他们解决问题,两人当然要惩罚不懂行的新人,保护守规矩的老人。
在外人看来,受欺负的是薛永,但是在老江湖眼里,薛永咎由自取。
外人当然是多数,大家都喜欢猛龙过江、打败地方恶霸的故事,我也一样,即使对江湖稍有了解之后,还是幻想一身本事闯江湖的逍遥自在。
所以江湖不易,所以才有那么多人处处受挫,所以才有“人就是江湖”这种说法。
连阔如笔下的江湖,几乎就是各行各业的真实写照,即使单纯如学校,新转来的学生也经常会犯薛永的错误:不小心坐在了某人固定的位置上,不合时宜地在某人说话时接茬,然后惹来麻烦。
有意思的是,学校也跟江湖一样,转校生无意中得罪的同学可能永远都不会将不满表lu出来,收拾他的总是另一些看似无关的“坏学生”。
坏学生跟穆氏兄弟一样,以恶人的形象,不自觉地维护着某种不成文的规矩。
单位与江湖就更加相似了,每一位职员都是“卖艺人”,分为各行各业,有着相对固定的地盘,轻易不允许他人进入,尤其不允许新人染指。
新人想迅速融入单位,也得跟老江湖一样“拜码头”。
掌控江湖规矩的人未必是领导,更可能是某个八面玲珑的小职员,他的用处不在于告诉你如何工作,而是指点新人的“位置”。
大多数人不自觉地做了这些事情,一点也不觉得为难,但是总会犯下或多或少的错误,少部分人自觉地反思,开始总结出成套的规矩,这就是所谓的老江湖。
哪里都有老江湖,他们可能看上去一无是处,却总能化险为夷,甚至成为领导与职员之间最重要的沟通桥梁。
病大虫薛永是失败者,即使后来不打不相识,他也只是陪衬。
他也是能获得同情的人物,面对陌生的环境,我们都会有薛永似的困huo:为什么我一身本事却得不到应有的赏识呢?
站在某一方的立场上判断是非极为容易,但是稍微拉开一点距离,站在更客观的角度,是非就会变得模糊不清:某方得利,就有某方失利,为了共赢,就得有规矩,有规矩就得有执行者。
当规矩没有写明的时候,就有了江湖。
《江湖丛谈》里有一个故事:某大盗是位讲义气的江湖人,临时需要银两周转,于是向一家富户借贷,居间传话的是富户家的护院,护院也是江湖人,因此愿意为大盗担保,富户当然不同意,护院只得辞职。接下来,富户家频繁被盗,请来警察也挡不住,最后没办法,只能请回护院,从中说和,破费不少钱财。
大盗、护院、富户,立场截然不同的三方,因为其中一方不守规矩,闹出一场是非来,站在其中任何一方的角度,都能写出一段ji昂慷慨的情节:大盗是侠盗,富户就是不仁者,护院是识时务讲义气的人;大盗是恶人,富户就是受害者,护院助纣为虐。
连阔如自己就是江湖人,所以他对江湖规矩没有批判,他反感的是那些不懂规矩、不守规矩的人。
《江湖丛谈》值得细看,我打算再看一遍,哪怕是草草地翻一遍。
相关三 古今之侠
两千多年前,太史公司马迁在《史记·游侠列传》里用主要篇幅记录了郭解的故事,称其为“侠”,公元2010年之后的某一日,相声演员郭德纲在单口《皮凤山发财》里神采飞扬地插入李金敖(音)的一段故事,称其为“侠义的混混”。
——转变——
郭解“少时阴贼”,做过不少杀人越货的事,稍有令己不快意者,想方设法杀人报仇,李金敖年轻时混街头,打起架来奋勇直前,不怕死,刀光血影中闯出的名声,这两人都是名符其实的狠角色。
年长之后,郭解性格大变,“以德报怨,厚施而薄望”,李金敖退出街头,换上长衫,开始营造扶危济困、排忧解难的形象。
——低调——
郭解“不敢乘车入其县廷”,这句话在现代人看来有些古怪,县廷即是县衙,不能乘车出入应是常规,两千多年前,郡县制刚刚由秦国向天下普及,各地贵族与豪强的地位往往高于官吏,以至于西汉时拒官不当者层出不穷,郭解身为四海闻名的“侠客”,能对县廷表现出尊敬的态度,在当时是颇为难得的。
李金敖每次回家,隔着一里地就要下轿下马,步行回家,不愿在街坊四邻面前显得高高在上,每有相遇,都会热情打招呼,客客气气,好像教书先生。
——忍辱——
郭解在当地极受尊重,独有某人“箕踞视之”,对他不敬,郭解暗中询问此人姓名,找到相熟官吏,替“箕踞者”求情,免其国家劳役,此人知情后亲自谢罪,郭解因此名望愈盛。
李金敖某日得大鲤鱼,在街上碰到一名不认识他的小混混,小混混夺鱼,李金敖乖乖交出,不露一丝声色,过后人问其故,他说:“我不能说自己是谁,我怕吓死他。”
——盛名——
两人各有一段显赫事迹
洛阳两家人有仇,势不两立,当地有名望的人多次调解也没有效果,于是有人去请郭解。郭解并非洛阳人,受托之后连夜前往洛阳,劝说仇家尽释前怨,获得承诺之后嘱咐对方不可声张,仍要由当地豪侠说和再化解仇怨,以示不夺人之美的意思。
上海戏剧名角小杨月楼因水被困在天津,行头典当,无力赎回,求到李金敖头上,李金敖没有一言推辞,私下代为出钱,发送小杨月楼回沪。过后天津大寒,李金敖请小杨月楼唱三天戏,由他卖票,得到的钱救济码头兄弟,小杨月楼也是毫不推辞。小杨月楼曾经送钱给李金敖,李金敖不高兴,说:“你我之间这段交情从来到往谁手上见过钱呢?咱们是‘仁义’二字。”
郭解不求名,而名声远扬,天下皆知其洛阳事迹;李金敖不谈钱不见钱,可一来一往都是为了解决钱的困境。
两千多年,有些东西消r失,有些东西变得面目全非,也总有些东西不变,故事未必是真,其中体现出来的行事规则与侠义标准却是一致的。
侠的变迁已经太久了,可以说每个人心目中都有一个定义,附上的两段小故事,看着好玩吧。
【山上下雪的回答(116票)】:
四大名著中,《水浒》是第二部,成书晚于《三国》。我们来比较下这二者吧。答主简单地说一点自己的理解:
在人物塑造方面,水浒实现了纵向与横向的突破。
先说纵向。刚开始看四大的时候答主也觉得三国比水浒好看很多。看看人家那场面,那气势,动辄就是万人级别的大战。水浒什么鬼啊,一打开书就是鸟事鸟事的,这对于纯洁的我来说实在太下流了(捂脸)
但是仔细研究就会发现,嗯,怎么三国里面的人一本书写下来都保持一个模子不变啊?曹操奸雄一直就是奸雄,周瑜小心眼一直是小心眼,诸葛亮鞠躬尽瘁就一直死而后已——人物的形象一直是静态的,没有变化。
但水浒在这方面就有了突破,出现了人物性格的发展变化。
典型的栗子当然就是林冲了。想想教头刚登场什么形象,八十万禁军教头啊,高大帅气又能打,简直高富帅形象(话说我一直觉得老施给林冲建模的时候是不是就参考的赵云啊哈哈哈~)。
但一开始,林冲的性格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你看林冲撞到高衙内调戏自己老婆的时候,“却认得是本管高衙内,先自手软了”,“林冲不合着吃他的请求,权且让他这一次”。就算之后被陆虞侯算计,也只是拿了刀在人家门口晃悠晃悠而已。
你看林冲被下套误入白虎堂的时候,“恩相明镜,念林冲负屈衔冤。小人虽是粗卤的军汉,颇识些法度,如何敢擅入节堂?”,老板我冤枉啊,是有人说您要看刀我才来的,你要相信我啊。
你看林冲被发配沧州的时候,面对一路上董超薛霸各种SM,“哪里敢回话,自去倒在一边 ”、“没奈何,只得把新草鞋穿上”、“上下方便,小人岂敢怠慢,俄延程途?其实是脚疼走不动”。最后董薛二人凶相毕露的时候,林冲也只是“泪如雨下,便道:‘上下,我与你二位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二位如何救得小人,生死不忘。’”这哪是豹子头,简直是包子头。作为梁山上坐第六把交椅的,战斗力比肩我赵子龙的林冲,生死关头了连句骂娘的话都没有,教头你果然抖M~
不过一路虐下来,教头体内的热(shou)血(xing)也开始一点点萌发了,比如就出现了棒打洪教头这个插曲。
在此之前,不能说教头心里一点儿火没有,可也仅仅是夺妻之恨,从来也没发展到造反这一高度。然而到了山神庙这张新地图上,教头终于解放兽性变成了真汉子。火烧草料场这个副本里,教头的讲话的画风都变了:“泼贼哪里走!”“奸贼,我与你自幼相交,今日倒来害我,怎不干你事!”不过KO了三个小人之后,教头想的还是“你们快去救应,我去报官了来”。直到路过草屋,教头想取个暖讨点酒喝,被庄客们无情的拒绝,包子头终于变成了豹子头,“这厮们好无道理!”、“把手中枪看着块焰焰着的火柴头,望老庄家脸上只一挑将起来,又把枪去火炉里只一搅,那老庄家的髭须焰焰的烧着”、“都去了,老爷快活吃酒。”
杀人放火啊,这尼玛还是京城高富帅么,已经变成黑社会了啊。
到此,教头终于完成转职,洗掉了包子头的耻辱,正式获得梁山好(fan)汉(zei)的称号。而教头这一性格的转变,也为之后火并王伦的情节埋好了绝佳的伏笔。
这便是水浒在人物塑造方面纵向的突破,除了教头,诸如卢俊义等人也有类似的性格变化路线,不一一列举,而至于老大宋江,就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说完了纵向再说横向。大家知道,历史上,刘关张曹操孙权诸葛亮这些人物也算得上名人了,不仅如此,如果大家去翻翻《三国志》就会发现,《三国演义》里面出现的人物,在《三国志》中基本上都找得到,而且99%都是有传记载的,绝非酱油。所以不论是“战不三回合,被赵云一枪刺落马下”的高览,还是“捻长枪与韩当交锋,当手起一枪”就被刺死的焦触,人家可都是在历史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上过史书的。
因而,《三国演义》的人物塑造还是停留在对于大人物的描写,极少涉及下层民众及小人物的细节刻画。
而水浒则不然了。咱们再以教头的故事为例。在林教头风雪山神庙这个副本中,出现了一个叫做李小二的酒生,出场次数不超过两章。我们来看老施都赋予了他那些属性。
比如,知恩图报(“我夫妻二人正没个亲眷,今日得恩人到来,便是从天降下。”、“谁不知恩人大名?休恁地说。但有衣服,便拿来家里浆洗缝补。”)
比如,处处留心(“大姐,这两个人来得不尴尬。”“这两个人语言声音是东京人。初时又不认得管营,向后我将按酒入去,只听得差拨口里讷出一句高太尉三个字来,这人莫不与林教头身上有些干碍?我自在门前理会。你且去阁子背后听说甚么。”)
比如,思虑周全(“只要提防他便了。岂不闻古人言:‘吃饭防噎,走路防跌?’”)
比如,善解人意(“恩人,只愿如此。只是自放仔细便了”、“恩人休要疑心,只要没事便好了。只是小人家离得远了,过几时挪工夫来望恩人。”)
虽说有些地方概括的比较牵强,但是老施在有限的笔墨里勾画出的小人物形象,确实让人眼前一亮。其实单就店小二这一角色,水浒中还有很多典型的案例,比如景阳冈打虎中与武二郎对戏的店小二,同样是形象饱满,可圈可点。小人物的出现,使得水浒整本小说变得生活化了许多,更真实可感,更接地气。
综上,这就是《水浒》相较之前作品在人物塑造方面所取得的新突破,而这一突破使得小说这一形式得以更好地在市民阶层中传播,无疑是促进了这一艺术门类的发展。除此之外,《水浒》在情节曲折方面的进步也是有目共睹,就留给其他知友补充吧。而思想高度方面,大家见仁见智,答主也不多说,毕竟查水表。
【白秘书的回答(157票)】:
想起来一个细节,李逵老妈被老虎吃掉后回梁山向宋江众好汉哭诉,众好汉不为所动,却是纷纷大笑。想一想,老妈死了找兄弟哭,兄弟们浑不在意,纷纷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什么写法?
不管百回本还是金圣叹本,都有这个笑,只是笑的次序稍有变化:百回本是在李逵说了自己打杀了吃母的老虎后又说到假李逵剪径被杀“众人大笑,晁、宋二人笑道…”,金批本是直放在老母被吃一事之后“宋江大笑”;前后次序处理上看得出金圣叹动了小心思,但其实不论哪一版,在现代人的视角看来都未免太过冷血不近人情。
水浒传写的不一般,就不一般在宋江等好汉这个笑,而不是李逵的哭。突破了人性和秩序的好汉们是怎生做人做事的?水浒里的一个个人物,不是以我们这个时代惯常的社交模式和情感惯性来行事,它近乎原始地描摹了那个时代下匪类的真实情态。
【徐药丁的回答(48票)】:
《水浒传》对人性的剖析之深刻,了解之通透已经到了举重若轻,收放自如的境界
你在不同的年纪把《水浒传》的每一个点单独拿出来看,都能收获新的东西,常看常新,你的人生经验越丰富,就越能体会到这些点里面所蕴含的至简大道,这些最质朴的道理超越种族,超越时间,超越科技,超越制度,亘古不变,因为这就是人性
《水浒传》的故事结构即使放到现在也是教科书般的碾压式存在:从南宋开始,将近三百年的故事积累,最后由施耐庵汇总,真实的历史脉络和十几代人不断艺术再加工的完美结合,基本可以预见是无法复制的,可以说是无懈可击的构造,就说开篇的张天师祈禳瘟疫,可以说是古典名著里最精彩的一个神开篇:
嘉祐三年的春天,东京突然毫无征兆得爆发了一种前所未见的瘟病,疫情来势凶猛,迅速从开封蔓延波及到全国,朝廷紧急组织了大规模的医疗救助行动,历时数月,但成效甚微,后由时任参知政事的范仲淹提议,宋仁宗派遣殿前太尉洪信前往江西龙虎山请到张天师出山,张天师广施符药,祈禳救灾,终于将这场可怕的瘟疫扑灭了,宋仁宗特设庆功酒宴表达对张天师的感谢,张天师世外高人不喜欢高调,于是宋仁宗将宴会选在宫外僻静处,只有亲近的文武大臣参加
左起: 左起:
御史中丞兼开封府尹,包拯
宋仁宗,赵祯
殿前太尉兼钦派赈灾使,洪信
枢密副使兼延州指挥使,狄青
但本来应该高兴的酒宴上,每个人都显得郁郁寡欢 :
包拯正在沉思,眉头紧锁,毫无喜色:在赈灾期间,仁宗接到密报,应天江宁一带的地方官员趁着灾情中饱私囊,不但大肆侵吞赈灾款项,并且还和地方大户串通一气侵吞兼并灾民的土地,仁宗得报极为震怒,急召包拯全力侦办,但随着调查的不断深入,幕后主使的名单上开始浮现出一个又一个令人震惊的名字,包括仁宗的堂弟,平阳王赵允升,密国公赵允信在内的诸多皇亲国戚以及朝廷重臣均牵扯其中,包拯请旨要求对涉案人员均依法严办,但仁宗考虑到涉案人员身份太过敏感,关系太过复杂,不顾包拯的激烈反对,从轻处理,只是将应天府以及江宁府的相关官员重办结案
狄青眼神飘离,脸上显露愤闷之情:九月上旬狄青从延州进京述职,由于北宋和西夏已经签订和议,边关压力收缩,军队欠饷问题开始越发严重,六月,延州海关抖出了一起走私大案,原来延州驻防部队长期拖欠军饷,于是和边关商人勾结走私盐茶和马匹,案情爆出,满朝哗然,大学士文彦博,欧阳修借机大作文章,上书弹劾,要求仁宗严惩狄青,狄青满腹委屈,也上书仁宗,一方面为自己辩护,一方面也请求朝廷慎重考虑部队的待遇问题,仁宗虽然赏识狄青,但迫于文官集团的压力,也只能牺牲掉他,于是把狄青降职调往陈州
洪信半低着头,脸上浮现出出惴惴不安的神情:这一次作为钦派赈灾使,洪信在龙虎山大发淫威,擅自做主拆毁了张天师贴在伏魔殿上的封印,结果放跑了被镇压在殿中的108个魔星,尽管洪信连吓带骗,私自把事情压了下去,但他还是害怕在酒宴期间张天师会和仁宗谈起这件事,不过最终洪信还是长出了一口气,张天师并没有来参加这次酒宴,他直接启程回去了龙虎山
孟子有一个伟大的理想: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这是孟子为王道乐土设定的基石,《水浒传》的故事是从嘉祐三年的瘟疫,这段看上去无足轻重的小插曲开始的,然后一步一步的,这个小插曲当中所被深藏的悲剧性开始慢慢地浮现出来:王在慢慢地老去,王的原则也在慢慢地被选择性地淡忘,于是“瘟疫”开始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这个开篇是一个暗喻:这是这个帝国的顶峰,同时也是她走向衰亡的起点,从这个起点开始,王道乐土开始一步一步地变成水浒
这种举重若轻的手法,和其中包含的大道,再说多少次好都不嫌多
【夏烨的回答(54票)】:
首先,《水浒传》可能是我国古代第一部完全以白话文写就的长篇小说,与之同时代的作品基本还保持着半文半白的形态。这是在文学史上的意义。
其次,水浒虽然取材自相当多的民间故事和传说,但作者将原本各自独立的故事融为一体,框架非常完整。无论杨志卖刀还是武松打虎,无论风雪山神庙还是倒拔垂杨柳,每一段情节之间都有一定的内部联系和因果关系,前七十一回尤为出色。
再次,水浒刻画人物栩栩如生,其中特别出彩的主要角色就能列举出十多个来。一个场景之内十几个角色,可能每个人只有两三句话,但是个个不同。其他只出现一两次的小角色,也常常能通过短短几句描述跃然纸上。
最后,水浒的情节发展生动而曲折,用激烈的内在冲突推动故事情节不断前进,关键之处总能调动读者的情绪变化,时而让人血脉贲张,时而引人潸然泪下,这份功力真是不寻常。
作为通俗小说,水浒在以上这些方面几乎是难以超越的,私以为远胜于隋唐、说岳等同类小说。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题主未必对这一题材有兴趣。只不过,我认为如果纯以文学的眼光去看(不涉及价值观),这部书还是非常值得称赞的。
【贺会强的回答(17票)】:
的解读,深以为然。
只是一点不敢苟同,当代官方把《水浒》打上”官逼民反“,”农民起义“的标签,实是在小说中寻觅到了些许泥腿子”革命“的共鸣(说来也是讽刺)。这才是最大程度造成《水浒》被曲解的来源。
《水浒传》的严肃之处在于,这部小说设定,或者说呈现了一种最危险,最糟糕的社会形态。高层糜烂,不知民间疾苦,政府受官僚主义支配,官僚依靠媚上而不是为民上位。从高俅们的发迹史中可窥见一斑。
同时底层暴戾,民怨四起,需要以暴制暴图生存。普通人因为司法系统崩溃失去保护,鲁达拳打镇关西,就是间接因为郑屠这样的恶霸得不到法律制裁。甚至体制内的下层武官都无法自保。
多年前看水浒,觉得宋江真是恶。梁山拖着那么多无辜的人落草下水。现在看起来又多了一层意味。宋江,吴用这种下阶层的冗吏和边缘知识分子,兼具的官场手段和江湖路数,靠陷害逼人落草,实比高俅,蔡京之流阴骘得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宋正好是中原王朝吏治化的伊始,到明清发展成高峰。”员外“一词就是暗指富人能够通过买官成为冗吏(正员以外的官员),催生了柴进和宋江这种游离黑白的阶级,能左右逢源。他们相比朝廷的奸佞,也熟悉残暴的强盗作风,兼具底层的鸡贼气质。
秦明被梁山害了全家妻儿,只听说宋江能许配他花荣的妹妹,顿时感动到痛哭流涕,没想到组织把后路都给他安排好了,这才放心落草。这样的情节,现在读来真是不寒而栗。这是宋江的话术在起作用,同时他知道秦明一类的下层武官都是些什么人,缺什么。比起晁盖这个单纯的乡绅,宋江更擅长把官场一套对接到江湖中来,最后顺利取代前者上位。
撇去李逵这样滥杀成性的货色,连武松都按耐不住杀掉了张都监一家老小。其实即便宋代也已经流传了数百年的”上天有好生之德“,”人有恻隐之心“,儒家那点最基本的人道都无法践行。更何况孔子原教旨式的”仁政“、”德治“,在吏治社会糟践殆尽了。
然而不提有前科的梁山成员,逼上梁山的林冲,丢生辰纲的杨志,报官无门的武松,拳打郑屠的鲁达,这些相对遵纪守法的莽汉,都曾相信过体制不冲撞底线。然而无形的压力屡次把他们推上落草的绝路。在展示完合法的途径正义得不到伸张后,这些人才动用起江湖规矩。一个治世是不会存在反社会暴力团伙的,而一旦有这么一个团伙,其残酷程度不比腐朽的封建王朝更不令人触目惊心。
历史上爱蹴鞠爱瘦金体的宋徽宗是被自己的朝臣指认给金人掳走的,最后在苦寒之地被点了人油灯。吏治帝国的受害者甚至包括皇帝本人。
整个体系之内,从上到下都没有德性可言,恣睢横行,成就了《圣经》中的索多玛。施耐庵的草莽背景,使得他更加熟悉社会基层的形态。这正好是当时社会最真实的写照。
这也正是施耐庵对历史洞见的高明之处。几个世纪之后的李自成,洪秀全们,又何曾不带有宋江的影子。李,洪分别是基层邮吏和知识分子,他们相对普通受压迫的百姓有着更广泛的组织力和对权力的渴望。这种游民+盲流式的造反运动,比陈胜吴广式的单纯农民起义破坏更大,需要更尖锐,更积郁的社会矛盾才能引发。从这个程度上讲,《水浒传》对中国历史有着寓言般的意义。
【李大宝的回答(6票)】:
水浒传描写的以下种种,虽历经数百年、数朝代,历经农业、工业、信息化时代,但时至今日,仍为我们惯常所见,大概此之谓不朽吧:
1.鲁智深拳打镇关西
2.林教头风雪山神庙豹子头雪夜上梁山2.林教头风雪山神庙豹子头雪夜上梁山
3.武松斗杀西门庆
4.青面兽杨志卖刀
5.宋江怒杀阎婆惜
【副队长的回答(9票)】:
黑鬒鬒鬓儿,细弯弯眉儿,光溜溜眼儿,香喷喷口儿,直隆隆鼻儿,红乳乳腮儿,粉莹莹脸儿,轻袅袅身儿,玉纤纤手儿,一捻捻腰儿,软脓脓肚儿,翘尖尖脚儿,花簇簇鞋儿,肉奶奶胸儿,白生生腿儿。更有一件窄湫湫、紧皱皱、红鲜鲜、黑稠稠,正不知是甚么东西?
以上摘自水浒传中对潘巧云的描写,我很喜欢
【风木頨林的回答(3票)】:
为市井细民写心
【霍真布鲁兹老爷的回答(512票)】:
《水浒》当然没有过誉。
《水浒》的描摹技巧十分惊人,同样是杀人,林冲风雪山神庙是一个写法,武松杀西门庆是一个写法,鲁智深打死镇关西又是一个写法,同样是杀女人,武松杀嫂是一个写法,石秀杀嫂又是一个写法,宋江杀阎婆惜又是一个写法,雷横枷打白秀英又是一个写法。相同的是,每种描摹都是跟人物的性格对应的,读完只能叹服,毕竟武松,毕竟石秀。
人物的刻画栩栩如生,事件的发展层层推进,《水浒》在全篇的叙事结构可能不如《红楼梦》、《金瓶梅》精巧,格局不如《三国》宏大。但具体到单个事件上的文章技巧,古典小说里,无出其右。
能描摹如此出色,是有原因的:《水浒》的作者对人性的把握远超其他作者。曹雪芹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水浒》不止是世事洞明,人情练达,甚至已经开始上升到“理论”研究了,比如,王婆教西门庆勾搭女人,“潘、驴、邓、小、闲”五字,道出世间至理,这是世界观,世界观之外,还传授方法论,王婆又有十步操作法,比今天教pua学的水平不知道高到哪里去。
《水浒》的作者施耐庵高于曹雪芹之处的是,他不止是有文才,还是有经国济世之能的。在对人性的把握上,曹公对于人情还是在勘破的层面,施公的境界到了化用的层次。曹公的文章,是痴人的文章,施公的文章,是达人的文章。
因其通达,施耐庵最终远离了帝王将相,在他的书里,他也把视线投向了这群下层的草莽,以“物不平则鸣”这一基调,赋予他们冲天的英雄气概,在他的笔下,他用写帝王将相的手法写贩夫走卒,写江湖豪客,这是江湖豪杰的“起居注”。在这里,帝王将相不再是伟光正,反而是肆意嘲笑的对象,虽然,他们用惯用的阴谋和权力的罗网,取得了最后的胜利,然而掩上书,依然能听见这些敢爱敢恨的汉子纵情高歌:
爷爷生在天地间
不要富贵不做官
梁山泊里住一世
好吃好喝赛神仙
鲜血会被尘土湮没,天地间自有浩气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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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的回答(14票)】:
《三国》讲明厚黑,而《水浒》讲的却是暗厚黑。《三国》是以比较宏大的叙事观来描述谋略,而《水浒》更多的是着眼于日常生活中、人与人之间的那种心机,看起来也会更可怕。《水浒》的亮点完全不是表面上那套打打杀杀和所谓的对统治阶级压迫的反抗(大多数人其实都是看的这个热闹),而是它对人性的诠释和展现,太淋漓尽致了。
【听风听雨的回答(4票)】:
水浒传的价值,主要在文学史上的开创性方面。
它是第一部成熟的白话长篇小说,在很多方面,有都有着开创性的意义,因为前头根本没有可借鉴的,第一个能达到这种高度的小说,当然配得上赞赏。
从这个角度来说,水浒绝对没有过誉。
至于作为一部小说本身来说,我倒觉得“不那么好”。
当然,这个“不那么好”是相对而言的,因为整个中国古典白话小说,平均水平都不怎么高。
水浒传当然有写得好的地方,鲁十回林十回宋十回武十回,单看都是佳作,但别忘了全书有一百多万字,实事求是地说,很多地方写得也并不好,比如那些朝廷几次派兵打梁山泊的过程,众多小山寨归附的过程,读来便觉得千篇一律。
人物塑造方面,很多人都在拿金圣叹那句话举例:《水浒传》写一百八个人性格,真是一百八样。若别一部书,任他写一千个人,也只是一样;便只写得两个人,也只是一样。
要我说这句话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水浒里头真正被写得活灵活现、有血有肉的人物,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比如说一百零八将里面,80%以上都只是个背景,谁能说出欧鹏和邓飞有什么区别?彭玘和韩滔有什么区别?这些人都不出名就算了,就连身居高位的公孙胜、关胜、李应、呼延灼,谁敢说这些人物塑造得成功?至于那些小人物,能让人留下印象的更少。
同样是长篇小说,你看看《红楼梦》对各类人物的描写,那才是真正做到了各有其形、各有其声。
当然这并不是说水浒不好,只是水浒作为古典白话小说开创时期的巨作,在很多方面不够完美,是很正常的,所以我只是说水浒“不那么好”,而不是“不好”。
【知乎用户的回答(1票)】:
看题主的描述我想题主恐怕没看过原著,水浒原著里写人的手法十分丰富,而且人物刻画也很细致入微,仅此一点就足以列入名著了。更何况水浒整体故事架构十分完美,起承转合一应俱全
【北溟客的回答(113票)】:
觉得说自己理解的水浒原著的价值之前,也许有必要先掰扯一下这本书的成书过程:
《水浒传》这部书,本质上是一部“成于众手”的民间话本。而流传比较广的“《水浒传》作者施耐庵”,多半是杜撰,实无其人。
原因是关于施耐庵写了《水浒传》的说法,包括关于施耐庵本人的一些生平记载,最早也是到明中期才出现的,有的甚至是清代才冒出来,远远晚于《水浒》的成书时间,而且有些出处是族谱之类一看就不靠谱的文献,伪托附会的痕迹很明显。学界对于这个问题,早年的主张还是三说,即罗贯中说,施耐庵说,施、罗合著说;但近年随着研究的深入,基本都认为这本小说是层累创作的产物,很少有还坚持有施耐庵这么个人的了。
而《水浒传》的故事原型,也就是最早刺激民间“说话人”的灵感、引的他们想要向更多的人传播这么一个故事的原始素材,也不是北宋末年的淮南盗宋江,而是比宋江稍晚一些的、活跃于南北宋之交的太行山抗金义军(另外按侯会先生的分析,可能还有南方的洞庭湖杨幺义军)。但是后来在传播过程中,故事因为种种原因,越来越脱离原型。同时故事本身也变得越来越庞大,越来越曲折、系统。比如“三打祝家庄”这一段情节,就是最早出现在元杂剧里,后来又被吸收到《水浒传》成书里的。
简而言之,这是一部最开始由“时事”促发,后来在民间传播过程中不断吸收新的素材和衍生作品,不断丰富、完善的巨著。而它着力宣扬、刻画的人物,从最开始的民间抗金义军到后来《水浒传》里纯粹的强盗(甚至地痞流氓小混混),不管平生事迹、人品性格、所作所为的目的有多么不同,都始终有两个共同点:一、都是“强人”而不是一般人,本事比平常人大,性子也有异于常人处;二、都属于草根阶层或者相对的草根,至少没几个混入统治精英阶层的。即使是卢俊义,后来在《水浒传》原著里的人设搞的那么牛掰,放到当时环境里看其实也就是个土财主。
这样的传播过程、成书过程和内容特点,使得《水浒传》的原著至少有这么几个价值:
一、文学价值极高。特别是节奏明快、情节紧凑曲折传奇性强、对话生动、白描手法高超这几点,达到的高度和艺术效果,即使放到今天也是让人惊叹的。
这点就不举具体例子了,一则其他答案已经有很不错的分析,二则大部分都是只要拿起书自己看一下就能感受到的优点。想补充两句的是其实这几点都是典型的民间文学特色,或者说评书特色:能抓住人,能让读者迅速的对情节发展和人物命运产生关切,同时根据作者或者说讲话人的描述,在脑海中快速的建立起主人公的形象和故事发生的环境、氛围。另外情节发展靠人物推动、特别重视主要人物的“出场”,不拖泥带水绝少废话等等这些技巧上的亮点,也都是从这点上来的。
当然具备这种优点的评话类作品还有很多,但是《水浒》第一是这方面最早也最成功的作品,第二是集大成者,影响十分深远。“山药蛋派”等现代文学创作的学习和致敬就不说了,说一个我偶尔看到的好玩的:
《》(在线观看地址:)——这是有次一个网友推荐的小电影,拍的说不上多出色,当时看也主要是想听听邯郸方言看看另一个视角的冀南风土;但是这片子有两个我觉得算得上亮点的地方:一个是开头白话翻译的《送董邵南游河北序》,搞笑但又有点带感;另一个就是这电影后半段,拍几个小混混揍人的时候,其实就是把水浒里鲁提辖打镇关西那三拳的那段经典描写,直接拿过来化作镜头语言了。
一部数百年前的文学作品,直到现在还在被搞文艺的学习、借鉴,还在给今人提供灵感,这就是价值的体现了。
二、描摹人情世态极为深刻、生动。有时候深刻到了让人寒生毛发的地步。
前面说了,《水浒传》从最早的故事雏形创作素材,到后来的传讲流播,再到二度、N度创作吸收的素材,都是来自民间的。它的创作者也可想而知大都来自社会底层,不会有太高大上的人士。所以里面写社会生活,写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感情,不管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都细致入微,活灵活现。拿现在话讲,创作者是有生活的;当然也有那份才情,不然光看的到感受的到,未必概括的出来。
这方面我个人感受比较强烈的是“武十回”和石秀相关的那几回,小时候看就觉得紧张刺激好看,稍大点儿再复习就开始抽冷气了。。不过这点也是其他答案都说的很多很好了,所以也不再赘述,感兴趣的知友大可调出书来复习一下~
三、有“草莽气”和“不平之气”。
这里可能要涉及到一个《水浒传》一个很有争议的地方,就是《水浒传》里的那些“好汉”,到底算不算英雄?
这点上我个人还是比较赞同孙述宇先生的意见,就是《水浒传》原著里的这群好汉吧,大部分,恐怕放到哪个年代都算不上英雄。只是同样是孙先生的意见,《水浒传》本来就是“诲盗”的,所以它一方面刻画社会生活和人情世故极为真实细致,另一方面又有故作夸张甚至极端化的地方,比如杀人不眨眼而且很多手段称得上恐怖;比如反复出现的关于“吃人肉”的描写;比如“女人都是祸水”(这点以前写过一个答案:“说的比较详细一些)
简言之,《水浒传》本来也没打算去塑造符合大众审美的英雄,宣扬多么高尚的正义和理想。到元末明初时的这个故事,至少是《水浒传》原著前半部的基本内容,已经几乎完全是反社会指南了。
但是这样一本书,又凭什么感动人呢?
我觉得是两点原因:第一作为文学作品来说,本来就不是一定要宣扬“正能量”才是好作品。相反衡量一部文学作品够不够伟大、够不够深刻的重要指标之一,就是它能不能真实生动的刻画出人性和社会中“恶”的一面。而《水浒传》在这点上的表现,如前所述,恰恰是优秀的而且是优秀到足以超越时代的。
第二,水浒里的主人公们,大部分说不上是英雄,但仍然是“好汉”,是不管主动还是被动都始终在与命运搏斗的强者,同时也是社会主流秩序的叛逆者和破坏者。整部书从《水浒传》的书名,到内容情节,再到人物性格,通篇都弥漫着一种强悍霸道的生命力和一股不平之气。这股不平里面有见义勇为拔刀相助,有被逼无奈走投无路,也有英雄不遇不甘寂寞,当然更多的还是对财富或强力赤裸裸的艳羡与追求,以及完全不愿受任何约束和压抑的无法无天。
而作为读者来说,谁能说自己的内心当中,一直都是全心全意服膺于主流的秩序和价值体系的,从来没产生过怀疑、憎恶甚至反抗的负面情绪?谁生平从没失过意,发过狠,跟别人或自己撂过两句狠话?
恐怕大部分人都是有过的。说到底人性是复杂的,不可能全是充满建设性、认同感、同情心的一面,所以我总觉得或多或少或早或晚,大部分人都能在《水浒传》里遇到读着读着忽然浑身一激灵的地方。——可能是那句简直是绿林好汉广告词一样的“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用秤分金银”,可能是阮小七那句“这一腔血只要卖与识货的”,可能是林冲山神庙那一场风雪,可能是杨志抱着祖传宝刀站在东京街头的落魄,甚至更可怕的,也完全可能是李逵那个“排头砍去”的不管不顾。
而这种来自草莽的强劲生命力和不平、叛逆之气,在其他经典名著里是找不到的。红楼梦里也有人情练达世事洞明,甚至也有“补天”情结,但毕竟是贵族世家凋零后的残梦和挽歌;三国里也有豪杰无数杀伐无算,但无论曹刘孙还是司马,都在庙堂之上,也都在主流的框架之内。所以即使只从这点来说,《水浒传》也是无可替代的:它应和了人心中不满、不安于现状,意图反抗些什么、挣脱些什么的一面,以及充满了破坏冲动甚至是兽性的一面。所以往往越是现实中生活艰难的时候,人们越会想起这本书,包括民族危机或者说外来压力超过国内矛盾的时候,都会“转思草泽”(鲁迅先生《中国小说史略》中评水浒传语),拿《水浒传》这本古小说来抒发自己目下的情绪。
何况《水浒传》的文学技巧还那么高。拿现在话说,“梗”太好了。所以就算觉得心气有相通之处,但是有些价值观或者描写实在接受不了,那拿来改造一下就是了。从《水浒传》诞生到现在,为什么衍生作品那么多,包括金圣叹这个水平的都愿意躬亲删改点评整理工作,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四、故事的发展余地大,可以为新的创作提供基础。
这点其实还是从《水浒传》的成书过程中来的。因为是“成于众手”的作品,所以《水浒传》原著的文本其实远说不上完美。比如很多人搞了挺牛掰的人设、或者占了很重要的位置,但其实是个龙套,典型的像关胜。。马幼垣先生就坚决认为这个人物相关的篇章是原著的大败笔;比如一些地方有bug;比如上一条强调的,这书鼓吹的很多观念,放哪个年代也得挨喷;再比如虽然这书到后来已经没多少抗金战争的色彩了,但最初创作时的痕迹,从细节描写到人物形象甚至到主题思想,都还留着不少,所以造成全书连主旨都有矛盾的地方,以致后来的学者为这部书到底是鼓吹“忠义”“以国为先”还是号召“反抗”甚至如太祖所言“讲投降的坏处”,费了无数的口水死了无数的脑细胞。。。其实现在看起来,恐怕只是因为这书并没有特别成熟的定本,是个化石一样的存在,换句话说大概连讲述人和整理者自己都多少有点稀里糊涂罢了。
但是作为一部文学水平足够高、闪光点足够多、故事框架也大的作品,这些缺点和不足,都成了留给后人的饭碗。放到水浒这里,不管戏曲作品还是评书,还是如张恨水那样直接提笔写同人续作,不光把原著的bug或者留白补的差不多了,而且很多作品甚至比原著更容易为大众接受、喜爱。但说到底,它们的底本仍然是从原著这里来的,包括原著的bug,在这时也成了另一种价值,同时《水浒》的原著,也在这个过程里获得了更广泛的影响力和生命力。
五、文本本身包含的信息量巨大,有超出原著故事和文学之外的意义,比如有史学价值。
其实在四大名著里面,“水学”也就是对《水浒传》的研究,热度仅次于“红学”。这里面很重要一个原因是《水浒传》版本很多,而且各版之间差异不小,光从回数看就有七十回本、百回本、百二十回本。。N种。其中流传比较广关注度比较大的,一是回数少但是描写文字丰富(即所谓“文繁事简”)的百回本,一般称为“繁本”;二是回数多、故事多但是描写文字简略(即所谓“文简事繁”)的“简本”。而“水学”研究里一个大的掐点,就是争论这两个本子到底谁先形成的。。
这听起来也许有点无聊,但其实也是有其实际意义的。因为追溯不同的版本,比较情节的发展演变,可以更清晰的看出这部民间奇书的发展脉络,进而可以解读出更多的、关于当时社会文化艺术思潮甚至政治军事方面的信息。
其实就现在的原著已经有这个功效了:由于故事源头在宋代,书本身是民间累积创作,又用白话写成,所以《水浒传》里保留了很多宋元时期的语汇和社会风俗习惯。不少宋史学者比如王曾瑜、曾瑞龙,都曾就水浒和宋史研究专门撰写过文章。
(顺便插一句:ms现在不少网络写手都喜欢讨论怎么才能写出地道的、有特定历史朝代感觉的对白或者文风。其实你要写宋代相关故事的话,人物语言比着水浒写就差不多。虽不中亦不远。。)
再比如从《水浒传》里的一些早期文本孑遗,以及它更早的一些故事源头,比如《宋江三十六人赞》、《大宋宣和遗事》来看,《水浒传》故事的最初发生地毫无疑问不在山东梁山(现在山东的东平-梁山-郓城-巨野这一片),而在晋冀豫交界的太行山。马幼垣先生就专门撰文分析过,《水浒传》里的“宛子城”,其实就是比着太行陉上的天井关碗子城写的。
而太行山在水浒故事开始流传的那个年代,是北方民间抗金武装的大本营。现在的研究者也基本都肯定水浒这个故事里包含了很多南北宋之交太行义军甚至岳家军的抗金事迹,还有不少学者,比如王利器、张政烺、严敦易、侯会、孙述宇诸先生,直接就认为这故事最早就是以抗金义军和岳飞的遭遇为主题开始创作、传播的。但是后来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因为发现的材料还不多,所以尚没法完全确定,也因此有很多争论和猜测;但以后如果能有新材料发现,能补上这一块演变过程的话,毫无疑问不光是能填补《水浒》研究的空白,对当时的历史研究也会大有裨益的。
而且说真的,关于《水浒传》这个故事系统如何从抗金义军变成纯粹的草寇,如何从太行山地区挪到北宋末活跃在淮北、山东、冀南一带的“巨寇”宋江身上,最终又落脚在宋江等人并未长期停留的梁山泊。。。本身其实已经可以拿来另写一部小说了。只要你了解相关信息又有足够大的脑洞。。。
最后还是想搭问题安利几本自己比较喜欢的水浒传研究著作:
这里面马幼垣先生的书应该说是功力最深学问也最硬的,原因是他老人家其实是治海军史的,同时受过西方的学术训练,特别注意研究方法和材料的掌握程度;但是老人家同时也火气比较大。。有些论断和批评以我的浅见未免太严苛了。再就是讨论版本的篇幅,如果不是票友、不特别熟悉的话,可能会有点晕,所以有兴趣阅读的话不妨先挑一些小问题考证或者人物点评看;孙述宇先生的那本现在有了大陆简体字本:,但内容是一样的,文字本身也很好看好读;侯会先生那本也是很扎实的研究著作,除了版本分析特别有用之外,分析水浒故事和杨幺事迹渊源的篇幅尤为有趣。
另外还有几本觉得不错的研究书目暂时没找到网上资源,先列个豆瓣条目:
;;《》(余嘉锡)
——其实曾经有段时间特别不喜欢读这些名著研究类的书,因为总觉得文学故事凭自己阅读感受就好,看多了分析研究反而容易被框住;但后来慢慢发现还是应该读的。一本好的小说往往是一个时代的另类编年史,那么庞大的信息量,单凭自己去汲取和体会总难免有不到之处;何况出色的文学研究,是能够激发新的阅读原著文本的兴趣的,甚至有的本身就是另一个有趣的故事~
【李彦雅的回答(40票)】:
好就好在投降,揭露了投降派的面目。
=========2月1日Update==========
上文是太祖的结论。而我的老师,曾就“投降”的文学意义,作了如下阐述:
通过投降道路最终无法走通,强化了“乱自上作”、“自古权奸害善良,哪容忠义立家邦”的主旨。
【王二的回答(17票)】:
“《水浒》这部书,好就好在投降。做反面教材,使人民都知道投降派。《水浒》只反贪官,不反皇帝。摒晁盖于一百零八人之外。宋江投降,搞修正主义,把晁盖的聚义厅改为忠义堂,让人招安了。宋江同高俅的斗争,是地主阶级内部这一派反对那一派的斗争。宋江投降了,就去打方腊。
“这支农民起义队伍的领袖不好,投降。李逵、吴用、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是好的,不愿投降。
“鲁迅评《水浒》评得好,他说:一部《水浒》,说得很分明,因为不反对天子,所以大军一到,便受招安,替国家打别的强盗——不替天行道的强盗去了。终于是奴才。
“金圣叹把《水浒》砍掉二十多回。砍掉了不真实。鲁迅非常不满意金圣叹,专门写了一篇评论金圣叹的文章《谈金圣叹》。
“《水浒传》百回本、百二十回本和七十一回本三种本都要出。把鲁迅那段评语印在前面。”(武思萦、樊静:《毛泽东和他喜欢的二十本书》,云南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248—249页。)
----毛泽东
【杨影枫的回答(3票)】:
小时候喜欢水浒是因为“性情”,后来自己做管理,发现里面就是个创业班子管理办法:制度是怎样的,如何激励员工、统一思想,人员如何安排,权力如何制衡,如何营利,如何长期发展,方向在哪里,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以前看排名是看谁排在前面,谁本事大。后来发现排名表值得好好研究,权责分配,如何用人,有一定借鉴意义。如果是我,我怎么来组织,我怎么来管理,我怎么来分配,我的方向是什么?知道宋江其实也不大容易了--u can u up, no can no XX.
一个写小说的人,顺便写了一套创业人员管理办法,你说好不好?
【岸然子的回答(32票)】:
看着这满屏的“投降”也是醉了。
最近正好拜读水浒原著,我就从我比较擅长的写作手法方面来简单说一下这部古典小说好在哪儿。
————割——————
水浒的故事,虽然很长,但是可以简单归结为一句话:一个皮球引发的血案。
因为水浒的写作手法很巧妙和独特,他是一种多米诺骨牌式的牵连式的手法,洪太尉误走妖魔纯属封建迷信,然而就因为高俅踢的一脚好皮球,因此发迹,所以才有了王进逃难,才教了史进武艺,史进又避难避难了鲁智深,俩人一起喝酒的时候才遇见不平事,打死了镇关西。也因鲁智深看菜园,林冲才驻足观看他演练武艺,他娘子才被高衙内调戏,才导致落草梁山,又遇到杨志,再后来是火并王伦。
这么多事,原因就一个:高俅踢的一脚好球。
所以说,这是一个皮球引发的血案。
我没有胡说吧。
这是一种很有意思的写作手法,所有角色所有事件,像是老天爷排列好的多米诺骨牌,打头的是高俅,他老人家轻轻一推,就是一部《忠义水浒传》。我想这也是这部书能写一百多个人物却又条理分明,多而不乱,又各有性格,栩栩如生的重要原因吧。
再来说说具体写故事的时候是怎样的高明。
不论是拳打镇关西、风雪山神庙,还是景阳冈打虎、醉打蒋门神,都是用大量篇幅笔墨描写前戏,而到了真正开打的时候,鲁智深三拳搞定,林冲三声杀三人,武松打虎也是干净利落,打蒋门神更是一招秒。大大有别于现在我们熟悉的影视作品或者小说漫画里的,打起来没完,不把所有技能放个三四遍不算完。然而哪个更好无须多言。
为什么呢?因为前戏做的好啊。你看武松打虎的时候,酒店里店家劝了好几次,路上树上写了字,又有官府榜文,可知真的有虎,而且还很厉害。然后武松也怕了,但是为了面子不回去。前戏做够了,老虎出来了,丝毫不拖泥带水,啪啪啪把老虎打死,可谓干净麻利快。
醉打蒋门神,先是在牢里好吃好喝,然后去的路上又是一路走一路喝,进到快活林,一招秒了蒋门神,比电视剧里的麻利多了。
您看的爽不爽?这就是水浒的高明之处。
还有就是武松杀嫂,作者不厌其烦的写他搜集证据,又请这个邻居那个邻居来家里吃饭,然后饭桌上刷的翻了脸,就地把潘金莲杀了。不慌不忙的来到狮子桥下,两三下杀了西门庆。
如果没了之前的铺垫,直接让他冲进家里杀人,就完全不是这效果了。之前的铺垫,是为了最后的爆发。
就这两点,就足够使《水浒传》能称为世界名著了。
不比什么“投降”更令人信服?
补一点,《水浒》里作者对日常生活写的特别细致,衣服啊,饭食啊,生活啊,这对我们今天去研究古代人的日常起居是很有帮助的。
《水浒》虽然讲的是不拘小节的英雄好汉的故事,行文却极其细致。《红楼梦》虽说批阅删改十年(我没记错吧)但是《水浒》又能比十年少了?
其实若论文章之妙,我觉得唯《西游》《水浒》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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