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有疯狗?不能带你成都带孩子出去玩玩了

逻辑推理题!一个村子里,有50户人家,每家都养了一条狗.现在,发现村子里面出现了N只疯狗,村里规定,谁要是发现了自己的狗
逻辑推理题!一个村子里,有50户人家,每家都养了一条狗.现在,发现村子里面出现了N只疯狗,村里规定,谁要是发现了自己的狗是疯狗,就要将自己的狗枪毙.村子里面的人只能看出别人家的狗是不是疯狗,而不能看出自己的狗是不是疯的,如果看出别人家的狗是疯狗,也不能告诉别人.于是大家开始观察,第一天晚上,没有枪声,第二天晚上,没有枪声,第三天晚上,枪声响起(具体几枪不清楚),问村子里有几只疯狗?条件一:每人只能观察别人的狗,不能观察自己的狗条件二:每人只有权利杀自己的狗而不能去杀别人的狗!
3条!第一种推论:A、假设有1条病狗,病狗的主人会看到其他狗都没有病,那么就知道自己的狗有病,所以第一天晚上就会有枪响.因为没有枪响,说明病狗数大于1.B、假设有2条病狗,病狗的主人会看到有1条病狗,因为第一天没有听到枪响,是病狗数大于1,所以病狗的主人会知道自己的狗是病狗,因而第二天会有枪响.既然第二天也每有枪响,说明病狗数大于2.由此推理,如果第三天枪响,则有3条病狗.第二种推论 1 如果为1,第一天那条狗必死,因为狗主人没看到病狗,但病狗存在.2 若为2,令病狗主人为a,b.a看到一条病狗,b也看到一条病狗,但a看到b的病狗没死故知狗数不为1,而其他人没病狗,所以自己的狗必为病狗,故开枪;而b的想法与a一样,故也开枪.由此,为2时,第一天看后2条狗必死.3 若为3条,令狗主人为a,b,c.a第一天看到2条病狗,若a设自己的不是病狗,由推理2,第二天看时,那2条狗没死,故狗数肯定不是2,而其他人没病狗,所以自己的狗必为病狗,故开枪;而b和c的想法与a一样,故也开枪.由此,为3时,第二天看后3条狗必死.4 若为4条,令狗主人为a,b,c,d.a第一天看到3条病狗,若a设自己的不是病狗,由推理3,第三天看时,那3条狗没死,故狗数肯定不是3,而其他人没病狗,所以自己的狗必为病狗,故开枪;而b和c,d的想法与a一样,故也开枪.由此,为4时,第三天看后4条狗必死.5 余下即为递推了,由年n-1推出n.答案:n为4.第四天看时,狗已死了,但是在第三天死的,故答案是3条.
与《逻辑推理题!一个村子里,有50户人家,每家都养了一条狗.现在,发现村子里面出现了N只疯狗,村里规定,谁要是发现了自己的狗》相关的作业问题
第一题3只,你假设有一只疯狗,那个这个主人看到其他49条狗都是正常的,那么肯定能知道自己这只是疯的,所以第一天就会开枪,假设有2只疯狗.A和B是主人,那么A看到49条里面有一条是疯狗,B也同样的,所以第一天回去他们都不会开枪,但是A发现B明明是有疯狗的却没有开枪,说明B也看到了一只疯狗,那么只能是A的了,所以第二天就会
1.既然村里有病狗,如果只有一条a,那a的主任在检查了其他人的狗后就会在第一天把自己的狗杀掉,如果有a和b两条,那a的主任在看见b是病狗后就不能确定自己的狗是否生病,他就不会在第一天杀掉自己的狗,于是第一天没有枪声,但到了第二天,a看见b的之人没有把b杀掉,就能推断出村里不止一条病狗,所以a的主任就会在第二天把a杀掉.
3条!第一种推论:A、假设有1条病狗,病狗的主人会看到其他狗都没有病,那么就知道自己的狗有病,所以第一天晚上就会有枪响.因为没有枪响,说明病狗数大于1.B、假设有2条病狗,病狗的主人会看到有1条病狗,因为第一天没有听到枪响,是病狗数大于1,所以病狗的主人会知道自己的狗是病狗,因而第二天会有枪响.既然第二天也每有枪响,说
3条 小狗好可怜呀!第一种推论:??A、假设有1条病狗,病狗的主人会看到其他狗都没有病,那么就知道自己的狗有病,所以第一天晚上就会有枪响.因为没有枪响,说明病狗数大于1.??B、假设有2条病狗,病狗的主人会看到有1条病狗,因为第一天没有听到枪响,是病狗数大于1,所以病狗的主人会知道自己的狗是病狗,因而第二天会有枪响.既
设自己家的狗是疯狗的村民为A别人家的狗是疯狗的村民为B以下假设的条数A和B是不知道的.(因为村民不能确定自己的狗是不是疯狗,所以下面的假设中所以人只看自己家外的49条狗)前题条件,至少有一条狗是疯狗.假设有一条疯狗,那么A看到了49条正常的狗,就可以确定自己的狗是疯狗,第一天就会杀掉他.假设有两条疯狗,就有两个A,那么
按条件来说,1、自己知道其他所有人的狗是否生病,但是不知道自己的是否生病.2、肯定有狗生病3、只能每天早上杀狗那么,假如自己看到没有狗生病,那就是自己的狗生病了,所以第一天就会杀掉假如自己看到1只狗生病,但是第一天没人杀狗,说明对方也看到有1条狗生病,那就是有两只狗生病(自己的加上那个人的),所以第二天会杀两条狗假如自
第一种推论:A、假设有1条病狗,病狗的主人会看到其他狗都没有病,那么就知道自己的狗有病,所以第一天晚上就会有枪响.因为没有枪响,说明病狗数大于1.B、假设有2条病狗,病狗的主人会看到有1条病狗,因为第一天没有听到枪响,是病狗数大于1,所以病狗的主人会知道自己的狗是病狗,因而第二天会有枪响.既然第二天也每有枪响,说明病狗
3条 分析:第一天,如果每个人看到其他49只狗都活蹦乱跳,那么他都不用看自己的狗,根据前提1,每个人都明白,院子里至少有一只病狗,必然是自己的狗病了,那么根据条件2,第一天就会响枪.由于第一天没有枪声,说明假设不对,即:每个人看到其他49只狗都活蹦乱跳是不对的,反过来说每个人至少能够看到一只病狗.现在的问题是:每个人都
0.5x0.5x0.5x750=93.75千克 再问: 还有一题 再答: 2.6x35=91吨几年级啊?要好好学习哦!
72除以4加3加5的和
戴记号的鱼共有50条,它又平均分布在池塘里,捞起的90条鱼中有3条戴记号的鱼,就说明捞起的鱼只占鱼总数的 3÷90=1/30,鱼共有 50÷1/30=1500(条)
v水=300g/1g/ml=300ml 所以v石=550-300=250cm³ m市=250cm³×2.6g/cm³=650g答:石头体积为250cm³ 石头重量为620g
试一下这样想:现在袋子里有2个球:红球,未知球拿到红球的概率:1/2拿到未知球且又是红球的概率:1/2*1/2=1/4所以拿到红球的概率为:1/2+1/4=3/4蓝球 :1-3/4=1/4再从里面拿出一个球,是红的;试想一下,你是拿到了红球,还是未知球?因为:拿出来的是红球,那就是拿中了那3/4的概率是本来的那个红球的
考虑极端情况,前面若干次取了3个1、3个2、3个3、3个4、3个5,此时再任取一个数都将出现4个号码相同的小球,也就是取5×3+1=16个小球才能保证至少有4个号码相同的小球
设A类球有n个,则概率为n/50=2n%
做最坏的打算 假如你拿了26个分别是红白黄 就是没有绿 由于只剩下绿了 所以再加1就行了列式10+10+6+1等于27我也是六年级的呵呵 再问: ????????????????
用相反事件来求.即求 三个球都不是黄球的概率再用一减去这个概率即可.三球都不是黄球的概率是(不放回球的情况下)十分之七乘以九分之六再乘以八分之五,得到二十四分之七,所以最少其中一个球是黄球的概率是二十四分之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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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它是由1朵花,1个子房,50个胚珠发育而来.高家庄的童养媳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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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山傍水腰关村,尽是忠厚老实人。小院清新茅草屋,院内街旁树成荫。男耕女织温馨日,欢欢乐乐赛仙神。妻贤夫孝家温暖,和和气气度光阴。  日本鬼子进了村,一群疯狗乱咬人。家畜粮食抢个光,饺子锅里放大粪。老人孩子刺刀挑,年轻妇女遭**。青壮男子拘役去,房顶腾起火烧云!  无顶墙煳萧条村,杯盘狼藉少见人。原先人丁好兴旺,家破人亡起新坟。妻离子散四方去,躲进地屋阴森森。一群羔羊变雄狮,刀劈斧剁小日本!  在农历二零一四年,大年初一的早晨,湛蓝的天空上群星闪烁,房内院外、大街马路上的电灯,依然明亮着。它们都竖着耳朵,静听着从各个方向传来的,一阵阵高低不同的鞭炮声和二踢脚的爆炸声。这象征着祥和、安定、繁荣、富强的脆响的声音,已经是响了整整一夜了,但它们越听越爱听,所以一直到现在,它们还没有一丝一毫的倦意!时间老人驻足仰望天空,他自言自语道:大年**,晴空万里,这标志着美丽富强的中国,又迎来了一个更加美好的年景!  人们按照惯例,看着丰富多彩的春节文艺晚会,欢欢乐乐的在为自己守岁。那时间老人也没闲着,他喜滋滋的向前走着,继续寻觅着,大地上的日新月异的变化和人们的精神风貌。这时候,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他看到坐落在山南水北的腰关村,那纵横交错的、平平整整的、明明亮亮的、干干净净的水泥地街面上,就熙熙攘攘的,排满了挨家拜年的男男女女。他老人家绝对知道,这地方就这号村风民俗,这是从老祖宗那儿留传下来的。他心里也绝对清楚,这可是一件文明、礼貌、积德、行善的好事情:这是叩拜家堂祖宗的,这是问候老年人安康的,这是相互祝福的。这习俗大家都知道,谁都不能改,谁也不敢改,谁也不会改!  人们去拜年,一般都是按族间远近、年龄长次,来确定行程的次序。这一天,谁也没有意见,谁也没有矛盾,谁也没有仇恨,只要在路上相见,他们都会微笑着互相祝福:“过年好!”“过年好!”  花花绿绿的一行人,都不约而同的向村里的一个院子走去。由此可以看出,这座院子里,必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年人。这家的大门是完全敞开着的,来人还未到近前,院里的树木和四间瓦房,都会暴露无遗。其实,大门不关,这不仅仅是他一家的习俗,村里所有的大门,甚至所有村里的大门,从大年三十晚上,到大年初一的天黑,不会有哪一家会轻轻易易的被关上。不过,这天的大门底下,都会横放着一条长长的棍子,这大门有多宽,棍子就得有多长,这是主人进入腊月之后,早就准备好的避邪的灵物。  人们总是这样想:平常所有死去的人,灵魂都会成为鬼。那些有后代的亡灵,就会在大年三十,被请进家内供着,或是提着供品和纸钱香烛,到祖宗坟前去祭拜。而那些孤魂野鬼,是永远得不到活人祭拜的,所以,他们就趁着人们过年,那大门敞开的时机,便肆无忌惮的到各家去,吃他们想要吃的东西。譬如,谁家要蒸馒头,他们连个招呼都不打,连个锅盖也不揭,就伸出那长长的,从不怕热的嘴巴,朝锅里的馒头咬上几口。虽然活人是看不出馒头少了一半边,可是那馒头就会瘪瘪的,硬硬的,怎么也膨胀不起来。那些有科学眼光的年轻人,总是向老人们这样解释道:这不是什么鬼怪吃了馒头,而是水蒸气滴在了馒头上,把它早早烫熟的缘故。尽管他们怎样去说,可是老人们总是不相信,同样一个锅儿,一个盖儿,为什么有的馒头会这样,而有的馒头会那样?又为什么这一锅馒头好好的,而另一锅馒头却出现了那种状况呢?  这些鬼怪,不单单是干这种事情,有时也会伏在人的身体上,使其生病,痛苦不堪,他们就是采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来取得活人的乞求和钱财。  这毕竟是祖宗的遗训,这毕竟是封建的产物,这毕竟是人们的猜想!其实,人死如灯灭,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魂?  有没有鬼魂,那可不是谁能说了算的,在当地的村民心中,他们就觉得有。不过,他们只要觉得有,谁也不会从他们的心目之中一抹而去——因为,这是上辈子传下来的,有几千年,甚至几万年的历史,已经根深蒂固,挥之不去了。  人们想象的孤魂野鬼,他们可能没有严明的纪律,他们除了在平日里,来骚扰活人生活之外,还会抓住时机,趁着人们过大年之际,来掠夺钱财。不过,这些孤魂野鬼并不可怕,你只要在过年把门敞开时,在大门口的下边,放上一根与大门宽度同样长的木棍或是竹竿,就完全能够挡住他们的去路,使其计划不能得逞。  你可千万别小觑这根无奇的木棍,它在人们的心目之中,却有着出奇的法力。它们好比《西游记》中,孙大圣用金箍棒画出的金圈儿,用人的肉眼所看不到的光芒,形成了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这光芒是垂直的,能径直照射到合适的地方,无论鬼怪有怎样的本领,怎样的上天入地,却永远不能超越它!  这种木棍或竹竿,只要是大年放在大门槛的,无论长短粗细,它都能具备这种法力。百姓们一直在想这些木棍法力的出处,尽管绞尽脑汁,却是永远的不得而知。这样的想法,也许是有形,也许是无影;也许是聪明,也许是愚昧;也许是正确,也许是错误。其实,只要能够震慑住自己心灵上的魔鬼,那也就万事大吉了!不管怎样,大门口有了这根横着的木棍或是竹竿,人们就可以放心的过大年啦!  
    这个院子,坐北向南,清清静静。人们流水般的走进大门,来到院子里。那宽敞明亮的北屋里,挤满了前来拜年的人:有男的女的,有老的少的。床沿上,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男性老人,他在接受大家的问候和祝福。他身体稳健,面带笑容,也频频向大家问候和祝福!  他,高胜武,是一位八十七岁高龄的老八路。他在十八岁那年参加革命,曾经荣立过多次战功。  大家问候和祝福之后,就是拉家常。人们谈起去年的高收入,添置的什么新家具,都有意无意的赞美起现在的好生活。是啊,大家现在有吃有喝,想吃鱼就吃鱼,想吃肉就吃肉;那穿的、用的,也是应有尽有。  大家谈到这里,高胜武的脸上有喜变怒,他的话题陡然一转,说道:“这几天我从电视上看到,小日本又要捣乱了。你看,这小鬼子就是那打死后复活的疯狗,就是野性不改,就是忘不了侵略扩张!你看极少数日本人,又去参拜靖国神社了。这是地地道道的死不悔改,这是地地道道的歪曲历史,这是地地道道的军国主义复活!  “咱现在的日子好过了,这小日本的手又痒痒了。不过,想再让我们国破家亡,吃那样的苦,受那样的罪,那是妄想!我们这些受害国的国民,要团结起来,应当奋起口诛笔伐!  “自古以来,为邪恶而死的人为鬼,为正义而死的人为神。那么,为侵略而战死的日本军人为鬼,为抗日救国而牺牲的将士为神。而今,少数日本人拜鬼,我们就就地拜神。现在请大家都到院子里去,听我的号令行事!”他的话音刚落,所有人来到院子里,各自肃立,面朝西方。高胜武高声喊道:“为我们幸福生活,抛头颅,洒热血的烈士们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  是啊,明年的八月十五日,就是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纪念日了。虽然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可那“小鬼子”,屠杀**中国人民的惨烈场景,是大家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自从前几个世纪以来,我国经历了多次的反侵略斗争,在历次战争,特别是抗日战争之中,牺牲了不少有志气,有血性,有爱国精神的人。这些数以万计的革命烈士,是我们国家的宝贵财富,是我国人民抵御外来侵略的精神支柱!  我们拥有了这些精神支柱,就能奋起抗争,就能富民强国,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高胜武,作为一位老党员,老革命,老军人,老八路,他自己觉得有权利,有义务,揭露并控诉日本法西斯的残暴行径,他希望这一历史的悲剧绝不重演,并使其代代相传,永记国耻!  拜毕,老八路高胜武,又给大家讲起了本村童养媳,陈秀英的一段艰难曲折、可歌可泣的抗日故事:  满地的谷子就要成熟了,那谷穗儿长长的,圆圆的,上面堆满了金黄的谷粒。一穗穗沉甸甸的,个个都耷拉着圆滚滚的脑袋。山坡上吹来一阵风,就好比来了一支急促的号令,那漫山遍野的谷穗儿都来了精神,都抖动起来。如果人们顺着谷垄望过去,那谷穗儿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摆,齐刷刷的,动作是十分的整齐。假如你看得久了,眼睛有些模糊了,那你总会觉得,这是一支仪仗队在这儿操练。  你看看那芝麻地里,一棵棵的芝麻像排队似的立在地上,它们的个儿虽然不高,但是浑身都长满了荚儿,恰似一根根的狼牙棒。  你再看看那片高粱地,那高粱的个儿高高的,上面那一张张红红的脸膛,让人一看,就知道又是一个丰收的好年景。  山坡上那一层层的梯田上,总会有三五个人在劳动。这时的中国,土地归自己所有。穷的地少,富的地多。那地少的,自个儿耕种,而那地多的,就得雇人来帮忙。每一户的土地一般都很集中,一片一片的,这样干起活儿来也很方便。  你看他们这一家子,老人、大孩儿在地里收高粱。那一男一女,大约十四五岁,一边干活一边用袖子抹汗。两人四目相对,必然吟吟一笑。那男孩儿是本村人,小名叫俊生;那女孩儿是童养媳,乳名叫秀英。那位老年人是俊生的爷爷。老人累了,坐在捆起的高粱上面,吸上一锅烟,然后朝地里的一块石头,猛磕两下烟锅,他气愤的骂道:“我操他娘的小日本,就是不想让咱们过安稳日子!”  地中间,还有几位年轻体壮的小伙子,他们是俊生的父亲和叔叔。这几个年轻人,把那收过的一块高粱地,翻了个底朝天。他们先把那地堰留了大半人高的半圆形,再顺着半圆形的地堰看过去,紧接那地堰的土地里,也弄成了一个半圆形的,跟半圆形的地堰同样高矮,同样形状,就好比是一个模子刻制出来的一样。然后,他们再从山坡上,抬来一些稍大的石头,垒砌在半圆形的地堰和土地上。他们接下来就是,把翻开的新土再回填进去,把那刚刚垒砌好的拱形的石墙,埋得是严严实实。下一项任务不会太急,再过几天,他们觉得石墙埑得牢固了,就会把那半圆形的地堰轻轻地拆掉,将这些石头放在一边,按顺序、按原样排好。等把里面的土挖出来之后,里面就形成了一个洞。最后再把半圆形的地堰按原样垒好,这就成了一口特别隐蔽的地屋。因为这种地屋都建在石堰上,所以,这里的人们都管它们叫“堰屋”。  现在,这里的人们,都在建造这样的堰屋。因为,他们听说那不可一世的日本鬼子,已经侵略到他们的省城济南了!他们还听说,这些侵略者无法无天,为非作歹,烧杀抢掠奸,无所不干!这些小鬼子一旦窜到这里来,不光他们的人身安全会受到威胁,这到了嘴边的粮食,还会被他们抢的一干二净。这里的老百姓,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他们总是胆小怕事,谈虎色变。所以,他们不得不为自己的人身和财务的安全着想,于是,建造堰屋,就成了他们当前工作的重中之重!  
    这地方就这么个风俗,只要女孩儿长到十岁左右,有人来提亲了,双方父母都同意了,那就把她要来做童养媳。这桩婚事首先是女方高兴:孩子既得吃,又得穿的,晚走不如早走;女孩儿迟早都是婆家的人,做父母的认为,长痛不如短痛。  这地方有句俗话:温情似火是半路的妻,有疼有热是结发的妻。所以,男方父母也特别高兴:儿媳早来到家里,两个孩子可以在一起玩耍,在一起吃饭,在一起劳动。他俩在平日里就能联络感情,培养感情,积聚感情。只要相互了解了,感情深厚了,长大以后才不会吵架,才会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才会过上好日子。要不,怎能说是青梅竹马呢?  在童养媳这个问题上,男女双方父母的观点都是正确的。他们都有自己的打算,都在维护自己的,而且又是双方的利益。假如谁家的女孩儿,到了十五岁还没有出阁去做童养媳,那她们的父母就会如坐针毡;假如谁家的男孩儿,到了十五岁还没招来童养媳,同样,那他们的父母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别的且不说,就怕外人笑话!  这山里的农民收完了庄稼,那辛辛苦苦得来的粮食,一粒也不敢放在自己的家里,都像防贼似的就地掩藏在了堰屋里。这种堰屋到处都是,只要有土地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因为,有地就有人劳作,就有粮食,他们一旦听到风声,或是小鬼子来到了附近,他们随时就能把自己、农具或粮食,在第一时间内,迅速地给藏起来。  这种堰屋有大有小,可根据情况而定。地少的地方,由于人少粮少,那堰屋就建的小一些;地多的地方,由于人多粮多,那堰屋就得建的大一些;每个村子附近的高堰上,都得建造一两个特大的堰屋,一旦情况紧急,全村的百姓,就得就近藏身。前面的两种堰屋,那是自家建造的;而后面的这种特大的堰屋,是从各家抽调的人马,从各家收敛的钱财而建造的。  为了安全起见,这堰屋他们还分成了两种。一种是藏人的,一种是藏物的。他们这样认为,既藏人又藏物,如果被鬼子发现了,那一定会人财两丢;如果人、物分开藏,人没了物还在,物抢了人平安。大家都盼望人财两全,皆大欢喜,可是有时候也难以遂愿。这小鬼子如狼似虎像疯狗,百姓们最最害怕的就是人身安全问题。俗话说得好:有人就有财,人能生财嘛!假如被小鬼子抢点粮食去,他们虽然心疼那用血汗换来的宝贵东西,但是全村人还能帮凑着生活,渡过难关。谁要摊上这样的事情,大家不但不会看你的笑话,而且还主动的帮助你、规劝你:唉,抢了就抢了,这是破财免灾啊!这里的人们自古以来就这么个优点:一家有难,大家支援!  山雨欲来风满楼。那小鬼子已经在雪野村垒起了炮楼,安上了据点。这雪野村离高家庄地界也就十几里路程。当地政府的职员和百姓们,都开始各自忙碌了起来。作为人身安全为第一要务的百姓们,开始商讨如何解决这一重大问题。为了全村百姓的安全,大家群策群力,绞尽脑汁,想方设法。来自全村的各种建议是不少,可是村长觉得没有一条是值得采纳的。那黄毛丫头陈秀英说了一番话,那村长听着就好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的连连点头。她是这样说的:鬼子在夜间轻易不敢出来,他们只要在白天出来,我们就能看得见。我们可以在村南的高山上,用几块大石头夹起一棵被砍掉的松树,每天都有三个人在那儿轮流值班。这地方站得高,看得远,如果鬼子从雪野据点赶来“扫荡”,那山下就是必经之路,我们一定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发现他们。这时候,值班的人员就立刻掀掉石头,放倒此树,发给人们赶快躲藏的消息。松树的叶子特别绿,长年绿,人在远处容易看得见。  这条建议确实很好,它被高家庄的头儿们采用了,并给此树取名为“消息树”。  村与村的百姓们很团结,邻近坊村的头儿们,也凑在一起想办法。高家庄的村长高玉鑫,在会上介绍了“消息树”的作用,大家一致认为,这是一个好办法。只要在高家庄南面的山坡上,能看到“消息树”的村庄,就每天派一个人过来值班。于是,童养媳陈秀英的大名,就不胫而走,她成了这一带的大名人。  当地政府——区公所,那些工作人员也没闲着,他们挨家挨户的去调查:谁家有几口人,有几个男丁;谁家穷,谁家富。他们一家一家详细造册,以备急用。  区公所调查之后还不到三天,他们就开始动员年轻体壮的村民,去参加共产党的县大队。这个县大队,是一支地方武装,跟游击队差不多,也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区公所的人穿着便衣,两个人一组到各村里去动员。那些热血青年们,都自告奋勇,跃跃欲试。高家庄的高胜武,就是其中的一位。  第一拨儿的兵走了,就再招第二拨儿。这第二拨儿的兵不好招,因为那些“精忠报国”的,或是家里穷的叮当响,愿意当兵吃粮的,大部分已经走了。剩下的尽是一些家庭条件好的,或是一些娇生惯养的怕死鬼。这些人有句顺口溜:“好人不当兵,好铁不捻钉。”所以,每当听说政府要征兵,他们就会躲藏起来。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村里的高玉云、高玉申、高玉亮、高俊祥等,就是这一类人物。他们总是在背地里跟别人说:“黄蜂再毒辣,你不动它不蜇人;疯狗再厉害,你若躲避不咬人;那小鬼子再疯狂,你不惹他不杀人!”  
    陈秀英经常领着准丈夫高俊生,到大街上去看区公所征兵的。她每当听说谁在躲藏,赖在那黑旮旯里不去当兵,她就气愤的说上一句:“真不是什么男子汉!”  那些被区公所请来训话的家长们,本来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他们听了陈秀英的这句话之后,心里总是有些生气,嘴上嘀咕道:“小小孩伢子,你懂什么?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陈秀英听到大人们在嘀咕,虽然没有听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话,但是,人贵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这是在说自己管闲事。她根本没有在意,便回过头来对高俊生大声说:“喂,等咱俩长大了,咱就当兵打鬼子去!”  那高俊生听了,却微笑着对她说:“我当兵能行,人家可不要你!”  陈秀英听了高俊生的这句话,那是一脸的不高兴。她反问道:“为什么?”  “还为什么?人家光要男的,不要女的!”  “为什么不要女的?”  “可能嫌女的娇气呗?”  “噢。他们不要我也行,那你也别去,咱们就拉起一伙人来,你当司令,我当副司令,杀那些可恶的小鬼子!”  “你的心眼多,已经是咱这里的大名人了,我看你当司令更合适!”  “行,咱到那时候再说吧!”  区公所里来征兵的人,听到陈秀英和高俊生,这两个大娃娃的一番对话后,一个个都擎起了大拇指。其中有一位点点头,说道:“嗯,从小看苗,好样的!”  这些区公所里的职员,尽是些玩硬的主儿,他们总是在夜间趁人熟睡的时候,就会人顶人,或是用早就准备好的梯子,翻墙越屋,捉住一个,动员一个,成熟一个。他们用这种方法,逼着那些躲藏的年轻人去当兵。这办法还好,高家庄的高玉亮、高玉申、高胜林三位年轻人,就是被他们如此的“动员”,心悦诚服的参加了县大队。  这小鬼子在雪野村按上据点以后,他们经常在白天里,到乡下去抢粮食和牲口。雪野据点离高家庄不很远,可是鬼子“扫荡”没有来过这里一次。尽管人们天天提心吊胆的,心里总是非常的害怕,却没有真正出现过那样的事情。  这雪野据点,东西南北,四面都是用大石块垒起的高墙。四个角上,各有一座炮楼。每座炮楼顶上,都有一个日本鬼子和一个伪军,在日夜轮流持枪站岗。炮楼分两层,每一层都有许多射击口,那子弹不但能射往远处去,而且还能于相近的两座炮楼,互相照应,形成交叉的火力点,它们不留一点儿死角,使来攻打的人们不能近前。炮楼里面待命的鬼子和伪军,他们一旦听到上面枪响,就如同发出射击的命令,他们就会在指定的位置,开枪射击。  据点的大门口,有一根粗大的木头,横挡在两端的木架上,那是他们用来阻挡进出车辆的;门口两旁,各有两名荷枪实弹的鬼子和伪军,他们是盘查进出行人和车辆的。  据点的大院之内,整整齐齐的站满了,昂首挺胸的鬼子和伪军。队伍前面,龟田大队长正在给他们训话:“自从皇军来到了这里,大家每天都要到乡下去,征集粮食和物资,各位辛苦了!”说到这里,龟田深深地向在站的鞠了一躬,然后再向他们说道:“我们到乡下去征集粮食和物资,这不是什么骚扰老百姓,也不是什么打家劫舍,更不是什么抢夺,这是他们应该缴纳的保护费。只要我们要什么,他们就来给送什么,你们说,我们还用得着去要,去抢吗?这种做法,是我们大日本皇军‘以战养战’的战略方针,这一策略,我们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大家想一想,我们的国家毕竟是小,土地和矿藏毕竟是有限的。那怎么办?我们就来到中国,来建立互惠共赢的‘大东亚共荣’。这样,我们就得少用,甚至不用我们自己的粮食和物资。我们所需的战备物资,虽然为了这场圣战储备了多年,但是,如果不用‘以战养战’的策略,那也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再说了,就算皇军用我们自己的粮食和物资,那你们皇协军呢?你们得吃自己的粮食才行,不能光靠我们来养活你们吧?”  龟田咳嗽几声,他指指伪军们继续说道:“那怎么办?你们就得靠着我们大日本皇军的威严,到各村各店里去要,他们如果不给,那就去抢,那就要他们的好看,还可以要他们的小命!这就是你们中国人,所说的‘杀一儆百’!  “今天,大家要去一个新的地方,那就是二十里地以外的高家庄一带。这可是我们向往已久的好地方,只不过没有抽出身子来。我希望今天的行动,能大吉大利,满载而归!”  龟田取出怀表,看看已是七点半了,就抬起右手,向大门口处用力一挥:“出发!”  这一天,人们刚刚吃过早饭,高继明就到井台上去挑水。他走着走着,无意之中发现那棵“消息树”不见了,然后是那几个值班的人,没命的往山下跑。不过,他们没有大声的喊叫,可能是怕鬼子们听见了。  这高继明没有再往前走,他回转头来一边跑,一边没人声的大声喊叫。刹那间,村里的街道上就挤满了逃命的人。年轻的拽着年老的,妇女抱着孩子的,还有提锅的,拿壶的,抱鸡的,牵羊的……他们都往自己较近的堰屋里走去。  他们分别藏好后,然后再把鸡呀,羊呀,好叫唤的牲畜,都用旧衣服、破布之类的东西,把它们的嘴一个个给堵上,以防受到惊吓之后,它们会发出叫声来。防受到惊吓之后,它们会发出叫声来。  
    雪野村鬼子据点的位置,在高家庄的西南方向,敌人一旦要来“扫荡”,就得顺着河边上,那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往这里赶。这小路只能走人,只能推小木车,却不能行的动鬼子的大汽车。他们临时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靠步行。他们打算掳掠到粮食和牲口之后,就逼着那些被捉住的老百姓,用木车推,用绳子牵。  这群凶神恶煞般的家伙,每遇到一个村庄以后,就会留下十几个鬼子,十几个伪军。这伙强盗,东翻翻,西找找,他们一个个像那寻食的饿狗,只要发现有值钱的东西,就一定会拿走。如果看见鸡鸭鹅,以及猪牛羊之类的活物,就立刻去追赶。那跑得快的牲畜,怎么也不如他们的子弹跑得快,最终还是被他们弄走。  这些恶魔,到达高家庄的地界时,他们按鬼子小头目的指示,鬼子和伪军要分开走。那十几个伪军,从心底里也不愿跟着鬼子受欺负,他们就从山坡上,慢腾腾的包抄过去。那十几个鬼子很狡猾,他们为了省力,仍然顺着那条河边的小道往前走。  这时候,像谷子、高粱之类的高杆作物,已经全部收割完了,只剩下那晚熟的地瓜,还在土地里不急不躁的埋着。这样一来,只要走进山沟里的人,所有的视线都放得很远,只要在三里地以内,没有被山石、树木挡住的事物,那绝对是一览无遗。鬼子走着走着,他们突然发现前面小山坡的梯田上,有两个女孩儿在埋头刨地瓜。他们看得是十分的清楚:那大一点的女孩儿,弓着身子用镢刨,那是十分的卖力;那小一点的女孩儿,罗蜷着双腿,提着一个小篮子,在专心致志的捡地瓜。  这群无恶不作的鬼子们,看见前面有两个小女孩,顿时就眉飞色舞起来。他们大声地喊叫道:“花姑娘的有!”“大大的好!”“吆戏!”  正在干活的两个女孩儿,听到“叽哩哇啦”的喊叫声之后,突然一扭头,一眼就看到了在她们的不远处,有一群穿着黄皮、扛着长枪的士兵。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她俩着实的给吓坏了。这两个胆小的女孩儿,异口同声的喊道:“鬼子,快跑!”  这两个女孩儿,的确没有见过鬼子,可是从他们的说话、穿着,以及肩上那支带着明晃晃刺刀的长枪来看,一猜就能知道,这帮家伙绝对就不是什么好鸟。  那两个女孩儿舍了篮子,丢了铁镢,径直的朝村里舍命的跑去。那大女孩是姐姐,也是哥哥的童养媳;那小女孩是妹妹,也是未来的小姑子。那大女孩腿长,个子高,有力气,所以就一直在前边跑;那小女孩腿短,个子矮,力气小,所以就落在了后面。大女孩急忙回转身去,攥住妹妹那只稚嫩的小手,继续飞也似的朝前跑去。  这两个女孩儿,好容易来到村子附近的一座堰屋跟前,因为她俩那会儿从这里经过时,这堰屋的门口是敞着的,是完全可以钻进去藏身的。可是,现在她俩已经发现,这座堰屋的门口,已经用石块垒上了,并且与这条长长的石堰,看不出什么两样来。她俩没有喊叫,更没有去揭堰屋门口的石头,尽管她俩心慌意乱,还是没有出此下策。当然,她俩现在绝对清楚,如果真的那样去做,恐怕一定会连累了别人。因为,鬼子就在身后的不远处,一定会来这里翻个底朝天!  姐妹俩再牵起手来朝前跑,突然前面出现了六个鬼子。姐妹俩转身就跑,想按原路返回,可是这时候,她俩已经看到地头上,也有六个鬼子拦住了去路。姐妹俩没了办法,被吓得蹲在地上,瑟瑟的发起抖来,再也不能站起!  那十几个鬼子,先是把枪扔在地上,然后甩掉了全部衣服,就像饿狼看见小羊羔一样,一丝不挂的从大地两端扑过来。尽管那两个小女孩是怎样的恐慌,怎样的喊叫,怎样的挣扎,那都是无济于事。最终,她俩还是难以逃脱那悲惨的命运!  这十二个强壮如牛的小鬼子,轮流**着这两个妙龄少女。这群畜生,那正在**的,连连的发出竭尽全力的嚎叫声;那些排号的,都**着身子,在地上跳着光腚舞,口里还唱着一支欢悦的歌儿。  那堰屋里的,大大小小的八个人,就离**现场四、五米远,而在最近处守门的高继明,也就只有两步之遥!他们从堰屋的“门缝”里,将这一幕幕看的是淋漓尽致。他们不但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施救,而且还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因为他们这是第一次见到日本鬼子,并且都听人说过,这些小鬼子没有一点儿人性,杀人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的简单!  这堰屋里藏的是高继明一家人,那高继明身边的童养媳陈秀英,见此情景之后,禁不住张开嘴巴,想大喝一声。这陈秀英年龄还小,她虽然对鬼子的这一残暴举动,还不甚了解,但也能完全猜得出,这么一群大男人,裸露着身子压在小女孩身上,是地地道道的欺负人!这陈秀英的嘴巴,还没有完全张开,声音还没有发出一丝来,就被身边早已做好准备的公爹高继明,那只敏捷有力的大手,捂得是严严实实,就连“哼哼”一下的声音,也没有机会发出来。堰屋里的那三个半大小孩儿,在鬼子还没来之前,早就被父亲的鬼子故事,给吓得尿了裤子,钻在了墙角里,他们恨不能,像《封神榜》中的土行孙一样,钻进堰屋的土里去!  那两个苦命的女孩儿,在地上赤着身子,止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们那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由小变大,由大变哑,这真是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喊人人不来!最后,她俩平躺在土地上,再也不动了,任凭那群野兽发泄应有的*******
    这堰屋里的半数人,他们都会认得,这两位躺在地上的女孩儿,那小的就是本村青年高俊祥的小妹妹,叫高俊莲,今年才刚刚十二岁,实属含苞未放的花季少女;那大的就是高俊祥的童养媳张玉芬,今年才刚好十六岁,正属于含苞欲放的豆蔻年华。她那准丈夫高俊生,正好比她大两岁。在这个地方,一般的男女婚配,都是女的比男的大三岁,其好处就是:“女大三,过的黄金堆上天。”而张玉芬的父母亲,就别出心裁,为女儿专找一个大女婿。他们是这样说:“男人大了疼老婆。”因为,他们有三个儿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还是四十多岁才生的。按他们老两口儿的话说:“俺就这么一个闺女,是咬乖(蝈蝈儿)腚上一根毛,俺得给他找个有疼有热的好男人!”  五年前经媒人介绍,张玉芬与高俊祥结合了,男的岁数比女的大两岁,正符合女方老人的心意。又经过协商,张玉芬来到了男方,当起了童养媳。  前几天,双方老人已经商定好,等过了春节之后,就给他俩办婚事。这当地有个风俗:只要女孩的岁数,达到了符合结婚的年龄时,单岁为有“年命”。也就是说,这是结婚的吉利岁数。要不然,他们明知这小日本打进来了,专门祸害这些年轻的女性,怎么还不让他们赶快结婚呢?  在结婚这方面,那时候没人管,只要男女双方达到十六岁以上,基本上懂得男女之事了,懂得怎样操持家务过日子了,懂得怎样处理人情琐事了,这就算是成熟的人了。这孩子一经成熟,只要双方老人达成了共识,就选个吉日良辰,让他们圆房。  这一回,高俊祥算是惨透了!他一直在那黑旮旯里,躲那区公所里征兵,这不仅仅是贪生怕死,这里面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的父母亲,让他等到春节之后,好与那来了有五年之久的,并且情投意合的童养媳张玉芬结婚。这美好的一天,高俊祥倒是才一共盼了一两年,可那想当公婆的父母亲,早就盼了五年之久了!  那群畜生穿好了衣服,他们再看看躺在地上的,像两条白条鱼一样美丽的姑嫂俩,那简直是垂涎三尺!这时候,那两个女孩儿的下身之处,在“咕嘟咕嘟”的,向外流着红白相间的液体。忽然,一个小鬼子跑过去,从地上捡起两块黄土坷垃,硬硬的塞了进去!然后,他们扛起枪来,发出一阵如意的狂笑,又向高家庄走去。姑嫂俩赤条条的躺在地上,就像两条死去的蚯蚓,一动也不动。  太阳早已越过了天空的正中间,那躺在地上的两个女孩儿,还没有一点儿力气,能支撑起那绵薄的身子来!  堰屋里的高继明,他觉得鬼子走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就战战兢兢的,拆下几块挡在门口的石头,再把一个大大的头颅,探出堰屋来。继而,高继明东瞅瞅,西看看,他觉得确实安全了,才把门口那些剩下的石头,迅速的搬在了一边。他转过头去,对妻子说:“你们别出来,我先到外面去看看!”  这高继明顾不得男女有别,拿起两个女孩儿的衣服,就盖在了她们的身体上。然后,他猫着腰,小心翼翼的,顺着那高大的堰根儿往前走。他每走一段距离,就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一会儿,那样子,就像过街的老鼠一样。当他走到地头时,忽然闻到一股,烟熏火燎的焦煳的味道。他迫不及待的朝村里一看:全村的房顶上,都是乌黑的一片,几根粗大的烟柱,直插天空而去。那烟柱的尽头,有一片红红的云朵儿,那样子,就像是放进火炉里烧炼过一样!  这时候,忽然吹来一阵风,那西南方向的天空上,有数不尽的一块块红红的云朵儿,赶集似的向高家庄的天空聚拢来。  高继明的妻子,她来不及等丈夫报平安,就把怀里一岁的儿子,递给了她家的童养媳陈秀英。这时候,她突然发现儿子的,那圆圆的小脑袋,一下子耷拉了下来,垂在了胸膛上。她顿觉不妙,就赶紧伸过手去,把儿子的头抬起来。这做母亲的看到:儿子的眼睛瞪得是很大很大,嘴唇憋得是青紫青紫,看样子,他已经死去很久很久了。她心里十分的清楚,这幼小的生命,就是老天爷来了,也无法再挽回!她这才知道,是那会儿小鬼子作恶时,她怕儿子哭闹招来祸端,就用力把他正在吃奶的嘴巴,紧紧地贴在了自己的身上。这是由于孩子的口鼻不能呼吸,才把他给活活捂死的!  母亲把儿子从陈秀英的怀里夺过来,然后放在地上。她抹上一把眼泪,再用手指往外一指,示意儿媳陈秀英,跟她到外面去救人。她知道,现在这个当儿,绝不是悲痛啼哭的时候,应该不顾死的,先救活的!娘俩爬出堰屋来,首先把张玉芬姊妹俩,逐个的扶坐起来,然后再把她们的衣服,一件件的都穿好。陈秀英扶着小的,婆婆扶着大的。那当婆婆的一边擦把眼泪,一边劝慰着两个受了极大创伤的女孩儿。她不但是女人,而且是过来的女人,她当然知道,那群畜生作得恶有多重!她抬起头来,看看苍天,大哭道:“老天爷啊,这小鬼子不是人啊!您看看这两个孩子,大的才十六岁,小的才仅仅十二岁呀!”  高继明的妻子,担心这两个女孩子,在精神上经受不住如此之大的刺激,等她们身体稍微恢复之后,便会走上绝路。特别是那个大一点儿的,做了五年童养媳的,高俊祥的妻子张玉芬。她从堰屋里,喊出了大儿子高俊生,就安排陈秀英和高俊生,一边一个架着那个小的。而自己,就背着那个大的,那个苏醒快的。她觉得这样做,会绝对的保险!  
    他们五个人,背着的,架着的,举步维艰,便朝着高家庄的方向缓缓地走去。  那高继明的妻子,背着张玉芬,她只觉得这个女孩子的身子,是一个劲的往下沉。她那紧紧抓着张玉芬双腿的两只手,不多时就觉得湿漉漉的,粘糊糊的,滑溜溜的。她知道,这是那些从她下身流出来的,那些畜生们的东西。每到双手滑的快要抓不住的时候,她就索性的停住脚步,用屁股把张玉芬用力往上一撅一撅的,这才算没有滑落下来。一路上,她心里总在愤愤的骂道:“这些遭雷劈的小鬼子,简直是没有一点儿人性!”  陈秀英和高俊生,每人一条胳膊,架着那才刚刚十二岁的小女孩。那女孩的脖子软软的,头颅低垂着,乌黑的头发披散着,一直遮挡在胸前。尤其是她那两条腿,好像被人抽了筋似的,根本就没有什么知觉。与其说是架着走,倒不如说是拖着走,抬着走。陈秀英无意中看了看她的裤子,那裤裆和两条裤腿,都是透湿透湿的。陈秀英知道,她这是失去了知觉,自己把裤子给尿透了。这时候,由于小女孩的双脚不听使唤,老是被他俩拖着走,所以,那淘气的鞋子,怕磨坏了自己的身体,就悄悄的留在了小路上。陈秀英发现鞋子丢了,就告诉了高俊生。高俊生让陈秀英把小女孩扶牢,自己就势一弯腰,就把小女孩放在了自己的背上。陈秀英往后走几步,捡起那小女孩的鞋子。她先是看到鞋筒里,有不少红、白、黄三色的液体在流动,然后又闻到一股浓浓的豆腥味。她不知道这是一些什么东西,只觉得这是那些丧尽天良的小鬼子,把小女孩的身体里面,放进了许多“迷魂药”——要不然,这小女孩怎么会一直不省人事呢?  夜幕渐渐的来临了,村里的人这才陆续的赶回了村子里。你瞧瞧那些老太太们,看见自己经营了多年的茅草房子,被烧的是寸草不留;那粗大的木檩、房梁,还在继续的燃烧,不时地发出痛苦的哀鸣;再看看那冬暖夏凉的土坯墙,被浓烟熏得乌黑乌黑的,好像是被谁刷了黑油漆一样。她们见到了这般情形,可绝不像那些眼泪不轻弹的大老爷们,她们有的坐在石头上,有的干脆坐在地上,一个个张开大嘴就哭;那听话的眼泪也极为配合,就像两条瀑布一般,“哗哗”的往下流着。  那些大老爷们,看着自己住了多年的家园,成了断壁残墙,一个个都心疼的哭丧着脸儿,就像失去了爹娘一般。他们在想:“今后住在哪儿呢?如果到山上去割草,再重新把房子修好,那得需要花费多少个劳动力?假如把房子整理好了,又有谁能保证,那些遭天杀的小鬼子们,不再像今天这样,把房子烧的一干二净呢?”  小孩子是无所顾忌的,他们没有心理负担,照样在草灰没膝的大街上,尽情地玩耍。大人们听到孩子们的嬉笑声,有人羡慕,有人烦躁,有人气愤,有人暴怒。那脾气暴躁的,就朝孩子们大吼一声:“滚一边去!”  那些家庭妇女们,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有愁闷事儿的,就往老婆孩子们身上撒的大老爷们。她们中间,有人也不甘落后,奋起还击道:“熊孩子算啥本事?有能耐朝鬼子使去!”  不过,骂归骂,吵归吵,他们听说村里没有少了多少人,心里还是少不了那踏实劲儿。  张玉芬的公婆和丈夫高俊祥,等小鬼子走后,就立即朝村西南的方向跑去。他们到了自己的地瓜地里一看:那张铁镢横躺在地上,就像睡着了一样;那个条编的篮子里,还盛着大半篮子完好无损的鲜地瓜;从现场来看,地里有不少的脚印,但只有大小两种,根本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可是,他们就是看不见自己的亲人!  他们没有见到人,那一颗颗的心,不得不总往坏处想:“莫非是,她俩被小鬼子掳去了?”他们哭着,喊着,在附近的山沟里到处寻找。  正在这时候,有人在村西口,朝这儿大叫起来:“别找了,她们回来啦!”  这正在找人的三个人,唯有高俊祥的耳朵最好使,那人喊的话,他听的是清清楚楚。他喜出望外,随即告诉了父母亲。这一特大的喜讯,换来的竟是涕泪交加!  张玉芬和高俊莲姑嫂俩,被陈秀英娘儿三个送回了家。可是,那房子没顶了,到处除了草灰就是草灰,实在是没法住了!男爷们从高俊生娘俩的背上接过来,就把她俩暂时放在村前的场院里。  高俊祥气喘吁吁地跑来了,他朝着扶坐在地上的妻子和妹妹一看,只一眼,就猜出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他两眼含着泪水,喷着火花,两排牙齿咬的是“咯嘣”直响,那只右脚狠狠的朝地上一跺:“小鬼子,我操你们八辈子祖宗!”  那眼泪纵横的父母亲来了,见到此情此景,哭得是昏天黑地!  村长满街走动,他让各位家长清点人和财物,然后再报伤亡和损失数字。他最后得到的准确数字是:  一、人员伤亡情况。全村一共捂死了四个小孩,三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有两个女孩子被**,大的十六岁,小的才刚刚十二岁!  二、财物损失情况。全村被小鬼子烧毁全部房屋和家具,抢走十二头牛,四十七只羊,十六头猪,鸡鸭事小,忽略不计。  这些数字别看不大,在当时才八十多口人的一个小村庄里,那已经是损失不小了!不过,唯有一点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早有思想准备,那宝贵的东西——粮食,损失是微乎其微!  这群狰狞的强盗,他们把这山里人的平静生活,都统统的搅乱了。特别是高家庄一带,被这群畜生闹得是鸡飞狗跳、人心惶惶。一时间,高家庄周围的村庄里,白天乱哄哄,夜间鸡犬鸣,心心噗通响,好比炸了营。有道是:几颗老鼠屎,搅混了好好地一锅汤!  
    这高胜武的父亲,在村里为人甚差,他只要打骂孩子,甚至想把孩子弄死,除了孩子的母亲冒死相救之外,任何人都不敢近前求情。这人就这样,他只要横下心来要干的事情,别说是八头牛拉不回来,就是十六头牛也难以拉回半步!  说起这活埋人,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这可不是埋个地瓜、萝卜,以后扒出来还能做种,还可以吃,那品质也差不到哪里去。可是,你要说埋人不行,这高胜武的父亲就偏偏说行。这人就是认死理:我能生养他,也能弄死他,我有这个权力,谁也管不着;老子让儿子死,这是理所当然的,这是天经地义的;这是我们自己的家事,别说是人来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能干涉!  这高胜武的父亲,他从来就这么个德行。这人就是一根筋,他不管要做什么事情,只要在他的脑子里,形成了那么一点小小的概念,无论正确与否,那就指定按这个思路去做。你要说不可以,他就偏偏说可以;你要说绝对不行,他就偏偏说绝对行。他有他的思路,他有他的做法,他有他的癖好。这人就像爱吃自己屎的狗一样,尽管主人怎样的说它,吼它,骂它,打它,它照样我行我素,它照样去舔,去吃,主人对它是毫无办法。  有人会说,这高胜武是呆,是傻,还是残?他不会趁父亲挖坑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逃之夭夭吗?这个大家可就不懂了,高胜武如果要跑,他能跑得过大人吗?一旦被那蛇蝎心肠的父亲抓住了,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死的会比活埋更悲惨!  俗话说的好:“虎毒不食子。”可是,老虎再毒,它脑子里还有一定的理智,假如遇到那疯狗呢?  这高胜武的父亲把土坑挖好了,然后把高胜武往土坑里一推,就开始往坑里填土。在坑里的高胜武大声的哭喊道:“娘啊,快来救救我呀!”他这一声喊,被玩耍路过的陈秀英,以及高俊生等小伙伴们听见了。这声音,他们是非常的熟悉,因为,高胜武在给人扫院子的时候,他们经常去凑热闹。还有,那下午的时间里,他们可以在一块儿玩。  高胜武现在期盼的是大人,是能够把他救下来的大人!谁知,他盼来的竟是一伙乳臭未干的黄毛娃娃。坑里的那土越填越高,眼看就要埋住高胜武的膝盖了。陈秀英赶忙跑过去,使上浑身的力气,就来抢夺高胜武父亲的铁锨。可是,一个娇小柔弱的女孩儿,怎能制止住,一个如狼似虎的青年人呢?这是举手抓云,这是螳臂挡车!正在这个危机的时刻,那黄毛丫头陈秀英,毅然决然的跳进了土坑里!随即,高俊生等娃娃们,就像开锅里下饺子一样,都“扑腾扑腾”的跳了下去。这高胜武的父亲一看,一下子被惊呆了。他赶紧停住了手,站在坑边上发起呆来。他现在认为:“埋自己的孩子可以,要埋人家的孩子,那可就犯了大说出了!”  高胜武的父亲没辙了,他气得把铁锨扔在了土地上,就气哼哼的撒腿走人了!  高胜武得救了!是那些好朋好友救得他,是那些铁哥们儿救得他,是那些少年娃娃们救得他!“自古英雄出少年”,从陈秀英的这一举动来看,此话没有半点儿差错!  高胜武先掸掸身上的尘土,然后用胳膊擦擦眼中的泪水,再看看这柔柔弱弱的陈秀英,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才十岁的女孩子,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唉,人家都说英雄救美人,这可是美女救丑人啊!  陈秀英把高胜武领回了婆家,晚饭是在她家吃的,晚上也是在她家住的。不过,陈秀英和高俊生一大早起来,却不见了高胜武。当然,高胜武谁也不会告诉,他有自己的难处,他也有自己的打算,他更有自己的活法!  自此,高胜武不辞而别,便杳无音讯,他失踪了是整整的六年!  有人可能会问:“别人不来救高胜武,倒也情有可原,那做母亲的不来救自己的儿子,那可是万万的不应该呀!”其实大家不知道,这高胜武的母亲,有一个多月了,还一直躺在炕上。就连那会儿,高胜武被打之后,坐在磨盘上大哭时,那做母亲的,也只好眼巴巴的看着,耳萌萌的听着。这当儿,她实在是无能为力,只好趴在炕上心疼的痛哭。你在想,儿女是母亲的连心肉啊,她能不心疼吗?  可是,高胜武的母亲,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别说是能够站起来,就连自己在炕上坐一坐,也是不能办得到的事情。母亲天天躺在炕头上,究竟是生了什么病,作为还是小孩子的高胜武来说,他是不会弄懂的。不过,村里的大人们却都会知道。  那是在一个月之前,高胜武的母亲,被他的父亲用绳子捆住了手脚,吊在了门口的正中央。她的身体悬在了半空里,那脸和肚子都朝上,后脑和脊梁都朝下。那丈夫临走时,还抓住她的肩膀,用力的往前一推。这一下可来劲了!她就像一个大吊包,在空中来来往往的,自由自在的;她还像一个荡秋千的孩童儿,在半空里荡荡悠悠的,那感觉很是惬意。可是时间长了,那双手、双脚各绑在了一起,像捆猪似的,被扎得生疼生疼。那手脚吊在了上面,身子一个劲儿的往下沉,整个身体变成了“U”字形。她的脊梁骨弓在下边,她总觉得,那腰椎很快就会被折断!  高胜武的母亲,此时此刻是难受极了,痛苦极了!幸亏丈夫没有把她的嘴给堵上,要不然那就更惨啦!这时候,她实在是忍受不住了,再也顾不得那羞辱廉耻,便把头一歪,扒开大嘴就喊起来:“老少爷们呀,快来救命啊!”  
    这句“救命”的话,高胜武的母亲用上吃奶的力气,可能重复了五六遍。这时候,那童养媳陈秀英,正领着高俊生等小伙伴们在街上疯跑。陈秀英跑在最前面,那当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就带头折进了高胜武家的院子里。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她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看到了高胜武的母亲,在门口上“荡秋千”。一个大老娘们的滑稽举动,便引来了这群孩子的哄然大笑。  高胜武的母亲没有笑,没有生气,也没有恼怒,她对陈秀英说:“秀英啊,你赶快到外面喊救命啊!”  “这不挺好吗?为什么喊救命呀?”  “你再不喊,我眼看就要吊死啦!”  陈秀英别的不懂,一说“死”她就知道了。她飞快的跑出了大门外,两手捧成了喇叭,就喊起了“救命!”  那些上坡干活早早收工的人们,无意中听到了“救命”二字,就脚不沾地的,奔到了高胜武家的院子里。几个人一看,心急如焚,他们不问情由,就毛手毛脚的拉开了绳扣。这一拉不要紧,高胜武的母亲,却不偏不斜的,掉在了下面的门槛上。他们只听“哎哟”一声惨叫,都低头一看,那高胜武的母亲,腿脚在屋里,头顶在屋外,那裸露的瘦溜溜的肚子,却高高的弓在了门槛上,整个身体变成了月牙形!  这高胜武的母亲,那会儿吊得难受,这会儿摔得够呛,她的身体实在是不能动弹了!这些人都顾不得男女有别,有拿腿的,有抬头的,还有撮屁股的,一个个都七手八脚的,把她抬在了炕头上。  事情办完了,他们开始询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高胜武的母亲便说:“俺和孩子他爹绊了几句嘴,他嫌俺顶撞他,就把俺吊在了门鼻子上。”这两口子打仗,外人不知内情,别人不便插嘴,大家又深知高胜武父亲的歹毒,都怕多说了什么话,在无意之中得罪了他。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高胜武的父亲暂时不在家,可是,人多嘴杂,加上那挨整的妻子,天天与他在一块儿,怎么也有温情的时候。如果时间一久,什么话也会钻进他的耳朵里。  这两口子吵架,丈夫把妻子,捆猪似的吊在门鼻子上,别说是在本村,就是在十里八乡,人们也没有听说过;别说是在当时,就是从古到今,也实属罕见!这件事大家都感到无比的稀奇,越想越是觉得好笑,为此,大人们都暗笑着四散而去了。那些小孩们看着大人走了,也跟着蹦蹦跳跳的回家去了。  其实,这高胜武的母亲只说了其一,却隐藏了其二。那其二是不该说的,是不能说的,她当然就得隐瞒。但是,她自己不说归不说,可那心里面却装着个明镜。  这高胜武的父亲,虽然不够倜傥,却足够**。他经常在上午,或者下午时分,趁各家里的男劳力,都下地干活的时候,就去骚扰那情有独钟的年轻女性。这夫妻是什么人?对于别的事情,倒不是怎么十分的在意。但是,在寻花问柳这方面,不管是哪一方,那绝对都是非常的敏感。假如妻子出了轨,丈夫一眼就能看出来,因为她的脸上写着,画着,印着,她那“吝啬”的丈夫,是绝对不能容许的;假如丈夫去寻情,他那妻子一眼,只一眼,就能从他的眼神和表情中描出来,因为这是他内心之鬼所使然,当然,他那“小气”的妻子,也是坚决不会允许的!  这高胜武父亲的眼神和表情,都十分清楚的告诉了他的妻子。不过,鉴于丈夫的淫威,妻子是有苦难言。从此,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妻子的视线之中。于是,高胜武的母亲,总在丈夫规律性的出门时,她就悄悄地尾随其后。不过,丈夫每到拐弯时,他总是先四处张望一下,这时候,他自然就会发现她。  这高胜武的父亲,对这位跟踪他的默默无语的妻子,那真是黔驴技穷,每次将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都得扫兴的拨马而回。不过,每次回家之后,他都要闹个翻天覆地!以前,高胜武的母亲从不回话,任凭丈夫怎样的吼叫,怎样的吵骂,怎样的蹦跳,她总是把那张巧嘴锁住,忍气吞声,一言不发。  今天这次可不同以往,高胜武的父亲更变本加厉了,他不但大吵大骂,而且还动手打人。这丈夫把她打痛了,就随口骂了一声娘。唉,这娘与娘虽然都是女的,但是在个人的心目之中,那地位却不尽相同。你看,那丈夫天天在骂妻子的娘,那是一点事儿都没有;可是这妻子第一次骂丈夫的娘,却被结结实实的捆起来,还高高的吊在了门鼻上!  那时候的屋门口不是很大,那两边的门框上,各栓有一扇木板门。这种木板门,高高的,厚厚的,在紧靠门框的那一边,上下都带有一个圆圆的轴,这轴用铁圈牢牢地固定在门框上。而门的另一边的上方,一扇固定着一个圆形的铁环儿,一扇固定着一个三节的铁链儿。那门上槛的中央,还固定着一个铁制的门鼻儿。假如主人要出门,就把木门一关,然后把铁链儿套进铁环里,再挂在门鼻上,最后用铁锁锁上。  这套工序做完之后,主人可在外边放心的做事。大家都觉得,这样做很牢固,很安全,很放心。墙高遮懒贼嘛,就别说是门上,还全是用的铁制的东西!  这高胜武今年十八岁了,他突然间回来了!他这次回家,不是想干别的,而是去参军报国!  那四个领兵的“老兵”,一个个都挎着盒子枪,看那威武的样子,都像是当官的。他们让这十个新兵排成一行,而他们却分成了两个组,两人在队伍的最前边,两人在队伍的最后边。他们的那只右手,时刻放在腰里的枪套上,就像是如临大敌一般。这阵式不用说,他们这是在全力的保护着这十个新兵。  
    陈秀英等十几个小伙伴,奔到一座山头上,一直把这支小小的队伍,目送到不可及至的地方。这陈秀英在心里不断地祷告着:“愿你们平平安安!”  这支小小的队伍,从腰关村经过埠口村,偃旗息鼓,顺着河边一路小跑,就来到了紧靠博山的域王山。这些人虽然不是攀崖越岭的山羊猴子,但是跋山涉水却不成问题。一行人走着走着,还不到天黑就来到了淄川区的地界上。这些新兵谁也不敢去问,他们的目的地究竟在哪里,是在县城,还是在农村,还是在山沟里,现在离那儿还能有多远,是不是有好多好多的战友。这样一大堆的问题,只能在他们的头脑之中,去反反复复的思考,去反反复复的想象。不过,他们的心里大都猜测到,那县大队的大队部,就设在那繁华的县城里。县大队,县大队嘛,不在县城在哪里?  这时候,太阳还没有落山,那位领头的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的眼睛盯着前方,将左手向后一伸,然后摆了几下,示意大家赶快停下来。他再侧着耳朵静静地听着,那样子,就好像《封神榜》里的顺风耳。他猛地转过身来,对大家说道:“前面的山沟里,就是我们县大队的野战医院,所有伤员都安在那里疗伤。我刚才听见,从县城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枪声,而且这枪声越来越近,根据我的判断,敌人有可能往咱们这个方向来。为了防止医院蒙受损失,我们现在就去保护伤员,保卫医院。反正明天早晨,才是我们归队的时间。”  另外那三个领兵的,都没有相反的意见,就带着这十个新兵,迅速的赶到了,那所谓医院的山沟里。  “医院”的守卫,和那位领头的问答了口令,然后,他们就凑在一起,研究起了敌情和应该采取怎样的保护措施。经过简短的研究,他们就达成了共识。他们决定,先把伤员转移到另一座山上,以防止敌人的突然袭击。  霎时间,“医院”所有的人都行动起来:轻伤员搀扶着轻伤员,那些重伤员就靠这十个新兵来背。那些医护人员,就负责运送铺盖、生活用品、医药和医疗器具等。那些医院的警卫人员,和这四个领兵的,组成了临时的战斗集体。他们有藏在山坡上,准备打伏击阻止敌人前进的;有在运送伤员的路上,负责保卫的;也有在另一座山上,站岗放哨的。  这十个新兵,一人背起一个重伤员,谁也不说一句话,谁也不叫一声苦,来回要往返四里多地。这些新兵,个个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出身,最不怕的就是走路,就是走山路,哪怕是在漆黑的夜间里,他们虽然比不上,那晓宿夜行的夜猫子,可也能够照样行走。大约只用了个把小时,整个“医院”就全部转移完毕。  他们把所有的伤员及物品,都藏进了山坡上的堰屋里,然后再把门口垒好。这时候,震耳欲聋的枪炮声,手榴弹的爆炸声,从原来的“医院”方向,不时地传过来。不多时,他们就听到小鬼子“叽哩哇啦”的喊叫声。汉奸们也高声喊道:“糟了,又让他们逃跑了!”这声音来自那山头之上,停止枪炮声响以后,能传出老远老远。堰屋里的人,虽然相隔二里地,但是能够听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敌人扑了个空,便扫兴而归。这时候,天也逐渐的黑下来。大家仍旧躲在堰屋里,漆黑漆黑的。有人送来了晚饭,他们从里往外看,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到,是一篮子窝窝头,得拆下一排石头,才能将就着拿进去。这些新兵是第一次吃部队上的饭,他们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做的,就干脆咬一口,嚼一嚼,品一品,才知道这是用高粱面做成的。他们吃着窝窝头,喝着从沟底里提来的凉水,心里觉得还可以。别人对这生活的评价如何,高胜武现在是不会听得到。可是,作为他自己来说,他觉得比讨要的糊糊强得多。  天亮之后,那医院领导一清点,这十个新兵之中,他们在昨晚,最少的背了两个重伤员,那高胜武和高玉双,每人背了四个!不是那八个新兵在偷懒,而是这两个人行走如飞。你在想,一个放羊的,一个要饭的,这点山路算什么?  之后,他们顺利的来到了县大队的驻地。那大队部也是设在山沟里,没有设在县城。按当官的话说,小鬼子赖在那里不走,他们不让去。  由于那四个领兵的,以及那十个新兵,及时、迅速、安全的转移了“医院”,大队领导给他们记集体三等功一次。高胜武和高玉双,在新兵中运送伤员最多,分别给他俩记三等功一次。  后来大家才知道,“野战医院”漏了风,泄了密,鬼子才来偷袭的。幸亏大队领导,在县城通往“医院”的山路上,埋伏了一些战士和地雷。这些埋伏的战士,一来是防止敌人偷袭的;二来是鸣枪报警的;三来是阻止敌人顺利前进,给“医院”赢得转移时间的。  “野战医院”的顺利转移,多亏了县大队领导的英明决策,多亏了战士们的密切有力的配合,多亏了这十个新兵的鼎力相助!  那张玉芬和高俊莲,被小鬼子们**之后,两人都出现了不同的症状:张玉芬天天是半阴半阳,一会儿迷糊,一会儿清醒。其实全家人都盼着她迷糊,那样她只会傻傻的乱走,口里嘟嘟囔囔的乱说一气,但是没有什么危险性。她清醒的时候使人最可怕,她几次拿起刀来抹脖子,拿起剪子刺手腕,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死!在她看来,只有死,才能洗净那肮脏的身体;只有死,才能解脱那崩溃的自己;只有死,才能对得起那心爱的男人!而小小姑娘高俊莲呢?她躺在炕上汤水不下,有时候闭着眼睛,虚脱脱的像一条死蛇;有时候她瞪起一双大大的眼睛,手脚挥舞着,发出惊人刺耳的尖叫声!  陈秀英经常跟着婆婆,来看望这两个苦命的女孩儿。那婆婆每次见了,总会泪如雨下,而她却是攥紧了两个拳头,把那两排牙齿,咬得是“咯嘣”直响。  
    这是秋末冬初的一个傍晚,清醒与昏迷相互交替的张玉芬,正好又逢清醒之中。她眨眨眼睛定定神,想想前几次的用剪刀戳胸膛,刺小腹;用菜刀割手腕,抹脖子,都均未得到成功。她现在突然觉得,身边的这些利器,已经是无影无踪,不翼而飞了。这不用说,大概是公婆早已藏好,以免再次发生类似的情况。  张玉芬的心里,一直没有放下那个“死”字,自己有了那种女人的“过失”,她觉得每个人的眼神,都在盯着自己,猜想自己,嘲笑自己。哪怕是对她同情的、怜悯的、心疼的,对鬼子气愤的、恼怒的、憎恨的。这一概一概,她都是这种感觉。  张玉芬在清醒的时候,她总是生活在自卑、窝囊、痛恨的圈子里。她想:只有一死,才能真正洗清自己这污浊的身体,才能真正对得起那青梅竹马的准丈夫,才能真正熨平自己心灵上的极大创伤,才能真正结束浸透在自己精神里的极大痛苦。总之,就是离不开这一个字,那就是“死”!  当然,死得有个死法,决不能像前几次一样胡乱折腾,那样只会痛上加痛,雪上加霜。张玉芬现在一门心思,就是想找个极其合适的时间,极其合适的场所,极其合适的死法。那样的一死了之,既不多么痛苦,又不再次重生;既不多么难看,又不多么失体面。自己在事前是那样的清纯,那样的爱美,那样的受人待见,千万不能死的脏臭难闻,一塌糊涂。真要走到那一步,会让人见了就呕吐,会让人想起就恶心。就连那押差的牛头马面,就连那地宫的阎王老爷,都捂鼻掩嘴,躲得极远。  那得咋死?听说喝药而死会浑身黑紫,十分难看;在山上摔死会头破血流,面目皆非;上吊而死会凸目伸舌,两手下垂……唉,这些死法,对于一生极其爱美的女人来说,那是绝对不能采用的。难道说,这人死,还真是没有好的死法?  其实,张玉芬现在是十分的清楚:就是想药死,这身边哪来的**?就是想摔死,这家里人天天就像防贼似的,盯得这样紧,怎么能够上得山去?就连那比较容易的吊死,哪怕是不挑不选,随便找上一棵树,你也得需要时间是不是?对了,这“上吊就有鬼”,是人人知道的,只要人头钻进了绳套里,那就没得跑,这个稳当,省的活过来更受罪,更难堪!听说有人在门栓上就能吊死,在墙壁木橛上就能吊死,在猪圈小梁上也能吊死。对,有了!家里这几个跟屁虫不离踪影,在其他地方,这事根本就没有机会,只有在猪圈的小梁上,更合适,更保准,更方便!嗯,我说要到猪圈里去方便,那还未圆房的准丈夫,他是不能跟着去的;那当公公的,他是男长辈,更是不能近前;那贴身的小姑子,至今还躺在炕头上不能起身;你说那老实巴交的婆婆,还能守在身边?她如果在门口看着,一个晚上的功夫,她又不是夜猫子,怎能看得见?嗯,还是这主意好,稳当!  唉,至于凸目伸舌也好,两手下垂也罢,只要是死了,死成了,那就算是解脱了!不过,我这样年纪轻轻的,那可不能白死!我得用一条长长的绳子,自己尽力用那么一小截儿,省出那么一大段儿,好给那几个糟蹋我和妹妹的小鬼子留着,好给那些糟蹋众姐妹的小鬼子留着,好给那些烧杀抢掠的小鬼子留着!听老人们说,这冤死的人能极易变成厉鬼,能记住生前的仇恨,还能隐身,也就是说,那活人是看不见的。这当然好了,我就用那一大段儿绳子,把那些**不如的小鬼子,一个个的给勒死!  陈秀英吃过晚饭,又开始了刷锅洗碗。她有时立在地上发起呆来——因为她在无意之中想起了高胜武。她总是觉得,高胜武这人虽然命不好,但是一个大命的人!  说起人的命大,这也不是什么封建思想。你看他偷吃人家的南瓜,差点儿被他父亲活埋,要不是她陈秀英急中生智,带头跳进了坑里去,兴许这高胜武,早就长眠于地下了。再说他外出讨饭五六年,夜里就睡在路边上,堰根下,草棚里,屋檐下……那虫叮蛇咬的,愣是没事;在白天的时间里,他走门串户喊大娘,讨糊糊,要窝头,他被地主老财家的大黄狗,撕掉了腿上的肉,划露了胸膛的肋骨,可是,他总是从昏迷之中,渐渐的苏醒了过来;你看他去当兵,那天在去部队的路上,不仅仅是一帆风顺,而且还立了战功。嗯,从各方面的迹象看,这高胜武还真的命大!  是啊,你看那第二拨儿的新兵,这高家庄里的青年高玉申、高玉亮、高胜林,他们三个好歹被区公所里的人,苦口婆心的动员着去参了军,可谁料想,他们才走到半路上,就被小鬼子的轻机枪,都打成了马蜂窝。  说来也是。他们走得与高胜武等人,那是一条路,人家第一拨儿毫发无损,可这第二拨儿就全军覆没。就连那四个领兵的,也无一幸免。  外加邻村的那七个新兵,他们死的的确是很惨很惨:没穿上军装,没扛上步枪,没赶到部队,没吃上军粮!  大家都觉得,这新老十四个当兵的,都死得很是蹊跷。可能是被路过的小鬼子,无意中发现打死的;可能是被查看地形的小鬼子,恰巧遇上打死的;也可能是汉奸们通风报信,被设伏的小鬼子打死的……你在想,一挺歪把子放在高高的山顶上,直朝下边那光秃秃的山梁上扫射,你说,只要不是人们想象中的神仙,谁能逃得掉?这可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地啊!  
    张玉芬想到死后能变成厉鬼,把那些毫无人性的小鬼子,用绳子一个一个的给勒死,她心里敞亮了许多,好受了许多,慰藉了许多,痛快了许多。她借着油灯的光亮,给妹妹盖了盖身子,然后就慢腾腾的走出了内屋。这外屋里的小凳子上,坐着三个人:一个是长吁短叹的公爹,一个是沮丧着脸子的婆婆,还有一个是面带愤恨的“小丈夫”。  那婆婆站起身来问道:“玉芬,你想干啥去?”  张玉芬应声回答:“我解手去。”  一听到张玉芬要去解手,那公爹和小丈夫就没有起身,只有那婆婆走到山墙处,端起了山墙龛台的那盏小油灯。这油灯没有罩儿,得慢慢走,要不然,它会被走路扇起的小风给吹灭。  张玉芬从院子里的鸡窝上,悄悄地摸起了一条细长的绳子,然后揭起上衣,揣在了怀里。这绳子天天放在鸡窝上,不管是挑庄稼,还是背柴禾,家里人都是从这里拿。这鸡窝不高不矮的,不管是拿,还是放,高度极为合适,都觉得极为顺手。  张玉芬站在猪圈门口等等婆婆,生怕待会儿具体操作时被她怀疑,给坏了大事。  张玉芬借着婆婆端着的那盏小油灯,发出的那点儿微弱的亮光,摸摸索索的走进了猪圈里。不过,就是没有这点儿亮光,她完全也能够进出自如。因为,那厕所的方位、、高矮、距离等,他们一家人那是十分的清楚。也就是说,进了门口以后,朝哪儿走,走几步,就连那漏粪的口儿在哪儿,一丝一毫都不会弄错。要不,他们的腿脚,不得经常掉进粪坑里吗?是啊,习惯成自然嘛!  张玉芬走进猪圈后,那婆婆就站在猪圈门口。虽然说是都是女人,这儿媳妇解手,一老一小凑得太近,还真的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婆婆一手端着小油灯,一手遮挡着那小小的北风,她那两只耳朵,静静地听着猪圈里的动静,唯恐张玉芬再做出什么傻事来。婆婆每隔几分钟,就有意无意、有关无关的,与张玉芬说上一句话,因为猪圈里黑洞洞的,女孩儿胆子小,这是防止老鼠的打斗之声,使儿媳妇受到惊吓。  这地方的厕所,就建在猪圈里面的门口边。不管喂不喂猪、喂不喂羊,这粪坑儿在里面,就是所谓的臭味相投。免得它在外面,鸡刨狗蹬的,不卫生。  自从高胜武等十位新兵,跟着那四位领兵的救了“野战医院”,立了战功之后,淄川县县大队的首长,便瞄准了高胜武和高玉双。因为他俩有一技之长——善于奔跑,首长们就安排他俩进了警卫连。平时,高胜武和高玉双担任着警卫任务,一旦有了紧急军情,就让他们去传递情报。  那些大队首长很是平易近人,这就是人们所说的,“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大官好见,小官难缠”。只要有了一点儿闲暇,他们就会同身边的战士拉拉家常。  这天,高胜武外出执行任务去了,有位首长就和高玉双谈起天来。首长问起了高胜武的身世,高玉双口无遮拦,便无意之中,说出了高胜武小时候,偷吃人家南瓜,差点儿被父亲活埋的事情。虽然这高玉双是为高胜武鸣不平,可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位首长眨巴了一下眼睛,笑了一笑,再点点头,便起身走了。  隔了几天,县大队根据线报,便秘密的转移到另一个山村里,大队部就设在本村财主家的一个大院里。有位首长只传令高胜武一个人,到大队部来打扫卫生。  高胜武走到大队部门口,以立正姿势,一边敬礼,一边大声的喊了一声“报告”。高胜武听得很清楚,里面没有首长的回应。高胜武抖擞精神,重又喊了两次“报告”,里面仍旧没有回应。他们部队有规定:警卫人员到首长屋里去,如果连喊三声报告没有应声,说明里面没人,或是发生了特殊情况,便可直接闯入。  高胜武拔出短枪,奋不顾身的闯了进去。可是,高胜武进得屋里,他从外屋跑到内屋,那不是有什么特殊情况,而是屋里没有人。  高胜武将短枪插进了枪套里,便按传令兵所说的,就仔仔细细的打扫起卫生来。高胜武先从内屋扫起,他突然发现桌子底下,有一捆崭新的钞票。高胜武心想:如果不是首长不小心丢的,那就是房东家无意中落下的。高胜武慢慢地弯下腰去,捡起了这捆被丢的钞票。这高胜武是个要饭的出身,他从未拥有过什么钞票,就连别人拿着这么多的钞票,他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他左手拿着钞票,再用右手拇指划拉了一下,心里说道:“呀,我半辈子也花不完!”  高胜武使劲的咽了一口唾沫,他便把那大捆的钞票,放在了首长办公的桌子上。高胜武把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之后,也没有敢离开屋子半步。高胜武静静的站在门口,等候着首长们的到来。  没过多久,有两位首长边走边谈走了过来。高胜武向首长敬过礼后,接着向首长报告了,他在内屋的桌子底下,捡到了一大捆钞票,已经放在了桌子上的事情。  两位首长互相看一看,其中一位问道:“我没丢钱呀,是你丢的吗?”  那位首长显得有些吃惊,回答说:“没有啊,我到哪儿弄钱去?”  那位首长笑笑说:“那,咱可就发大财喽!”  “哈哈……”  高胜武走后,两位首长对视一下,有一位说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饱暖思**,饥寒起盗心’啊!你看这高胜武,连人家的南瓜都偷着啃,眼见这么多的钞票却不动心,难得呀!”  “是啊,可见他当时饿到什么程度了!唉,他是一个苦命的人哟!当然啦,他也是一个好苗子!”  “嗯,这次试探很有成效,咱得好好的培养他!”  
    张玉芬踩到粪坑边上,然后定定神。这时候,她的眼睛开始适应过来,能朦朦胧胧的看到,离身边不远的一些大点儿的东西。她仰起头,看看猪圈上面悬着的那根小木梁,再伸手摸一摸。她从怀里掏出那条长长的绳子,用两手捋了捋,那左手死死地攥住绳子的一端,右手猛地抬起,将绳子的另一端,抛过了那座矮矮的小梁。  张玉芬打起了绳结,她一直想着,尽量的少用一段绳子,只要踮起脚尖,能够把头颅放进去就可以了。因为,她得给那些可恶的小鬼子,留着长长的一大段儿。  那绳扣绾好了,张玉芬用两手使劲的拽一拽,看看是否结实不结实。她现在最害怕的就是,绳扣和绳子的牢靠不牢靠,而不是什么死活!一旦这绳扣和绳子出现了问题,那可就白白的忙活了,那可就白白的受罪了,那可就白白的难堪了!  张玉芬想到这儿,她又解开了绳扣。她觉得系个扣儿,只要能把头伸进去,那双腿一弓,就能越来越紧,直至迅速的窒息而死才算好。那样稳当,少受罪。  张玉芬重又绾起了婆婆曾教给的,越拽越紧用来拴鸡腿的一种扣儿。这扣儿的绾法她没有忘记,也不会忘记;那件事她没有忘记,也不会忘记。那是她刚来到这个家里,做童养媳的第一天的一个下午,所发生的一件事情:  一只黑色的老母鸡,趴在下蛋的窝里不肯出来,张玉芬有好几次,将右手伸进了老母鸡的肚子底下,摸摸是否下了蛋儿没有。可是,尽管她几次的去摸,除了鸡窝里的软草热热乎乎之外,那都是空空如也。其它的母鸡想下蛋,都在窝边打着圈儿转悠,着急的“咕咕”的叫着。婆婆见了,就赶忙喊道:“玉芬,快把那赖在窝里的懒熊,给我拖出来!”  张玉芬抓住那只老母鸡的双腿,就连忙往外拖,一直把它拖到了地上。可是,那只老母鸡一展翅膀,又飞到了蛋窝里。可能是这母鸡的资格老,可能是这母鸡的性子烈,也可能是这母鸡是它们的领导,那几只想下蛋的母鸡,见它返回到窝边之后,谁也不再争窝,都悄悄的自个儿溜了出来。  那婆婆见了,从屋里拿出一根细细的绳子,先教给张玉芬打起了扣儿,然后让她把那母鸡拖出来,再把它的一条腿套住,最后将绳子的另一头,拴在了一块石头上。  生姜还是老的辣,办法还是婆婆的好!这不下蛋的母鸡,扑打着翅膀想挣脱,谁知,那绳扣儿是越拽越紧,尽管它怎样的挣扎,它始终没有把绳扣挣脱开,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再也不能与下蛋的母鸡争窝了!  婆婆突然听到一声响,她赶紧拿着油灯走过去。她瞪大眼睛一看,那脑袋“嗡”的一声,顿时胀得老大老大。她那禁不住“啊呀”一声喊,震得那小梁上的灰尘,都直往她的头上落。  在冬天的一个上午,那西北风呼呼地刮着,吹在人的身上,就像刀割一般;那风里还夹杂着一片片的雪花,打在人的脸上,就像冰块一样凉。县大队指挥部的门口前面,有两位站岗的年轻士兵,其中一位就是高胜武。你别看他矮矮的,黑黑的,瘦瘦的,站在那门口前还真是蛮有精神。  大队长忙完了公务,坐在了火炉旁边,他朝门口喊道:“高胜武!”  高胜武听到大队长在喊他,就立刻跑进了屋里去,他立正敬礼,声音脆响地应道:“到,请首长指示!”  大队长微笑着说:“哪有那么多的指示啊?就是因为天太冷了,你俩站在门外我不忍心,让你们轮流着到屋里暖和暖和。”  高胜武一听,对首长那更是肃然起敬。霎时间,他心中自然漾起了一道道波纹,那波纹在瞬间里形成了一股股暖流,便一圈圈的向全身荡去。  高胜武再向大队长敬礼,高声喊道:“谢谢首长,胜武不冷!”  大队长见高胜武转身要走,就对他说:“不冷不要紧嘛,你陪我说说话还不行吗?”  高胜武立刻回答道:“是,首长!”  大队长和蔼可亲,在谈话中又使高胜武放松下来。他俩从高胜武家乡的地形地貌、人情物产,一直谈到讨饭时的艰难生活。  大队长对这次谈话,有两个方面很感兴趣:一是高胜武的家乡是纯山区,那地堰上都有藏人、藏物的堰屋,鬼子据点离那儿较远,如果“扫荡”得需要一定的时间;二是高胜武是一个受过大苦大难的人,他完全具有强烈的革命精神。特别是高胜武谈到那次被狗咬伤时,他声泪俱下,那首长也为之心动,为之怜悯,为之气愤!你看,他还不断的抹眼擦泪呢!是啊,除非是铁石心肠,要不,怎么不替他悲伤呢?  大队长认为,高胜武被狗咬伤的那段回忆,已经深深地烙在了他的脑海里:  自从那天早晨,高胜武从陈秀英的婆家悄悄的离开之后,他就像游魂一样,漫无目的的一路向南而行。渴了,他就趴在水洼、小河边喝水;饿了,他就走进门子喊声大娘讨点饭吃;天黑了,他就钻进柴草垛,或是蜷缩在人家的屋檐底下睡一会儿。  这天下午,高胜武来到了一个地方,他发现路边躺着一个人,走过去一看,还是一位要饭的被冻饿而死在路边上。他顺手捡起尸体旁边的一个布袋儿,背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自言自语的说道:“反正你也不用了,我就借用一下吧。”这时候,他听到一群叫花子在说,这地方叫“南沂蒙”。高胜武觉得,这名字好熟悉,好响亮,因为他家乡那些讨饭的人,经常提起过。  太阳落下山去,高胜武也觉得渴饿难忍了。他背着那个捡来的布袋儿,提着那一根打狗棍儿,就走进了一个高大豪气的大门口。这高胜武刚刚走到院子中央,就迎面窜来一条黄毛大狗。他本能的抬起了右手,那棍儿还没有下落,那只凶恶的大狗,就扑在了他的身上……  
    前面的一切事情都做的停当,高俊祥的父亲开始小心翼翼的,将那一直紧紧攥在左手里的绳子,慢慢地,慢慢地,一点一点的松了开来,直到松的不再影响张玉芬的呼吸为止。  大约过了几分钟,高俊祥一家人,已经觉得时间太长太长了!三口人只是流着簌簌的眼泪,除了极短的擦抹眼泪的时间之外,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盯着尚未苏醒的张玉芬。不过,他们极力的压抑着心里的悲痛和愤怒,没有一个去放声大哭的。他们正在焦虑之时,这**裸的张玉芬,身子突然动了一下,继而将嘴里的面团儿吐了出来……  张玉芬又回来了!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这一声哭,全家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一颗颗吊悬悬的心儿,一下子落进了肚子里;她这一声哭,就像音乐教师在领唱,一家人也都忍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霎时间,屋子里就成了没有尸体的灵堂,呜呜咽咽的,让所有听到哭声的人,无不肝肠寸断!  陈秀英听到哭声,一个箭步冲进了屋子。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高俊祥的父亲在极为谨慎的抽着,套在张玉芬脖子上的那条细长的绳子;而高俊祥的母亲,一手擦着泪水,一手敏捷的在给张玉芬盖被子。  婶子大娘们来了,她们没有说什么,但一个个沮丧的表情,以及那“哗哗”的眼泪,却告诉了张玉芬:可怜的孩子呀,你真是个大傻瓜哟!  张玉芬完全的脱离了危险,屋里的婶子大娘们,约着在院内等得焦躁不安的男爷们,都陆续的回家去了,这座小小的院落,才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由于上吊的时间较短,加上那绳子怜香惜玉及早的断开,使张玉芬窒息的时间比较短,勒的器官的伤势也比较轻,所以,张玉芬的气息恢复得就比较快。  那陈秀英难舍难离,她打发婆婆回了家,自己要和最要好的姐妹张玉芬说说话。张玉芬也是生离死别似的,紧紧地攥着陈秀英的双手,久久的不能放松。  半夜之后,陈秀英和衣躺在了张玉芬的身边。不过,她俩现在谁也没有睡意。陈秀英和张玉芬对着脸儿,互相看着,含情脉脉的,就像一对恋人似的。正好,龛台里的那盏小油灯,还挺精神的。  陈秀英用手指点点张玉芬的鼻尖,对她埋怨说:“你这大大的大傻瓜呀,你想没想过,你这样白白的死去,是不是太不值当的?”  张玉芬回答说:“我也知道这样做不值得,”他拍拍自己的肚子继续说,“可我现在这样子,活着还有啥意思?”  陈秀英对她说:“你这就不懂了吧?越是这样,越是想死,越得沉得住气。就是死,也得拉他娘的小日本垫个背,绝不能白白的死了,便宜了这群畜生!”  张玉芬接着说:“没想便宜了这群畜生,我吊死了,还留出了一段长长的绳子。那时候我就变成了厉鬼,反正有的是时间,我什么都不干,专在夜间里一个一个的勒死他们,直到他们灭亡了为止!”  陈秀英“哧”得笑一声,然后说:“我的傻姐姐呀,你怎么还那么幼稚呀!我可没有见到,哪个人死了以后,就能变成厉鬼去复仇的!”  张玉芬说:“那被害的人,死前不都是对自己的仇人这样说吗?”  “说是这样说,可是有几个能实现的呢?你见过吗?”  “你说我这样做是幼稚,那么,我一个胆小如鼠的弱女子,应该怎么做?”  “你要忍气吞声的活下去,找准机会,咱们拿起枪来杀鬼子!杀一个够本,杀的多了就赚得多,反正不能白白的去死!”  “可是,咱们到哪里弄枪去?”  “你别愁,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到时候咱就有办法!”  “我知道你这人胆大心细又聪明,只要有了你,就能有的是好办法!”  “想通了?那好,我现在可以郑重的告诉你,只要我和俊生一圆房,就拉起一帮人来跟小鬼子们干!”  “你公公、婆婆愿意吗?”  “愿意,我早就跟他们达成了协议!”  “行,我和俊祥就跟着你们干!”  “好,咱们说定了!”说到这里,陈秀英突然话锋一转“哎,我说我的傻大姐呀,上吊的滋味好受吗?”  “去你的吧,要是好受人家不都去上吊吗?”张玉芬停一停,咽口唾沫,继续说道:“唉,临死前我是一心的想死,只要死了就完全解脱了。唉,实指望那头顶钻进了绳扣里,一下子就能勒死,不受罪。我万万没有想到,那绳子是一个劲的往我脖子的肉里钻,直憋得我喘不上一点儿气来,那心里闷得受不了,就想改变一种好受的死法,这时候心里就盼望着家人赶快来救命!其实死了也就死了,难受不难受的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唉,谁知道我是这么的不走运!”  “难道说,你还想选种好受的死法?做梦去吧!这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在死的时候能好受?鬼才知道呢!还是人家说的好哟,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  “嗯,经过这番折腾以后,我才真正感觉到,这句话是对的!”  
    这高俊祥的家里,人口虽然不多,但是连买带垦的,地亩却是不少。他们一家人很是殷勤,再加上能够精打细算,那日子过得还相当不错。当然,这在远处倒是够不上富裕户,但在本村来说,数不着一二,也数三四。这人说话做事都得凭良心,在中国轰轰烈烈的全民族的抗日运动这方面,人家高俊祥的父母可没少出钱出粮。不过,他们宁愿在生活上过的拮据一些,也不愿意出人去当兵。他们总是觉得,兵多兵少,也不只差他们家这么一个后生。当然,他们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小鬼子不会来到这圣人不到的山旮旯里。既然小鬼子们偶尔从这里路过,咱只要不招惹他们,也绝不会生出什么是非来。他们还是那句老话:“黄蜂再毒辣,你不动它不蜇人;疯狗再厉害,你若躲避不咬人;那小鬼子再疯狂,你不惹他不害人!”其实,这高俊祥的父母,跟区公所的工作人员所说的,等两个孩子圆了房之后,就让儿子去当兵的话,那纯属是缓兵之计。  这高俊祥是个孝子,他的想法那是跟父母不谋而合,同出一辙。他自己认为,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更何况是当兵打仗?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一旦被那可恶的小鬼子给结果了,那可就永远也见不着父母妻子了,自己就会从一个有疼有热的幸福之人,变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孤魂野鬼。要是那样的话,自己还不如在家里孝敬父母,夫妻互敬互爱的,过那种神仙般的小日子呢!  高俊祥一家人的如意算盘的确没有打好,这原本美美满满,恩恩爱爱的小家庭,被那群该死的小鬼子害得是很惨很惨。现在,这高俊祥的思想发生骤转,他恨不能立刻进得部队去,抱起那挺永不停歇、弹无虚发的轻机枪,向鬼子们的身上狠狠地扫射,让这些没有人性的畜生,一个个都变成滤粪的筛子!  在山区的农村,只要赶到了深秋,那些勤劳的农民们,将山地里的地瓜晒成了瓜干储存起来,那农活儿就只有到地里运送土杂肥料,那就特别的单调了。这项活儿也相对比较少,是因为家家户户养的牲畜不是很多,一家子的土地,只要有一个精壮劳力,半个冬天半干半玩的,准能干得好。  这山区相对冷的早,今年才刚到初冬,就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这老天爷一反常态,他毫不吝啬的把那如银似玉的雪片儿,铺满了山,盖满了地,那简直就是银装素裹,美不胜收;那一座一座的房子上,就像用玉石薄板披盖的一样,白白的,亮亮的,太阳一出,是十分的耀眼;那齐整整的房檐下,个个都排着一大溜儿,长短不一、粗细各异,像胡萝卜样式的,银雕玉砌的琉璃喇叭;那漫山遍野的树枝上,也都是素素皑皑、白丫丫的,就像诗人所说的:“忽如一夜北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般景色虽然单调,但是总让人觉得,既干净又新鲜。  这场雪就像一位不速之客,突然降临到这山区的沟沟坎坎,那往地里运送肥料的农民们,由于路面较滑,也突然没了活干。  这天上午,高俊生一家人,除了陈秀英让婆婆教给自己纳鞋底儿,那男主人坐在小凳上吸闷烟之外,包括高俊生在内的所有兄弟姊妹,都无所事事,就在院子里扫出了一块空闲的地方,然后放上一个用荆条编制的篓子。那篓子的大口朝下,里面的地上放了几把秕谷和麦麸。那篓子的后背上,还压着一块扁扁的薄石板。在篓子前面的边缘上,立着半截一拃高的木棒儿,那篓子的前面被撑起了一条一拃多高的缝儿,里面的秕谷和麦麸,只要长眼睛的,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在木棒的下边,系上了一条细长的绳子,而绳子的另一头一直拉到了屋里去。那些饿疯了的小麻雀,一见到地上有粮食,就不计后果、奋不顾身的钻进篓里去。它们才刚刚张开嘴巴去吃秕谷和麦麸,那细长的绳子,被门后的高俊生突然一拉,就把那半截木棒,从篓子底下迅速的拖了出来。那篓子上面有压力,连想都不用想,只一眨眼的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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